红粉霸王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七十一章巫山觅心医
    当凌磊与芸娘双双欲走之时,项小芸悄向黄一萍道:“不能放走凌磊,让他一走,咱们这些天的心血就白费了!”
    黄一萍则摇摇头道:“没有用处,芸娘对他的魔力实在太大了,咱们强自出头,也不过徒自取辱,没有一点作用!”
    项小芸叹息一声,苦笑道:“皇甫老魔未走,至少咱们要跟他拼上一拼!”
    黄一萍也苦笑道:“纵然不拼也是不行的了,只怕皇甫老魔早已发觉了咱们的存在。”
    果然,皇甫老魔在四名健仆搀扶中又到了方才软轿破碎之处,只听他一阵阴笑,尖厉地喝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们还藏什么呢?”
    项小芸、黄一萍双双而出,同声喝道:“老魔,毕竟有一个可以降服你的人了!”
    皇甫老魔双目射着阴鸷的光辉,向黄一萍喝道:“你那玄魄冰珠还有没有,你不是什么天山无极子的徒弟么?本门主当初还误认为你是玄天一脉的呢,哈哈哈哈……”
    黄一萍探手怀中,从容一笑道:“这真是巧极了,我的玄魄冰珠正好还有两颗,就一并送了给你吧……”
    就在黄一萍伪装去取玄魄冰珠之时,项小芸却暗以传音之术向艾凤翔道:“快,把你那挝鼓的绝技之中捡一阙最厉害的奏了出来!”
    艾凤翔并不怠慢,就在黄一萍探手入怀,项小芸掣鞭柄之际,鼓声咚咚的发出了一片低沉之声。
    黄一萍探入怀中的右手已经拉了出来,虽然她并没摸出“玄魄冰珠”,却摸出了两枚暗器,抖手一扬,向皇甫老魔掷了过去!
    项小芸则在黄一萍抖手一扬之际,霸王鞭甩起一声脆响,盲向皇甫老魔腰部缠了过去。
    皇甫老魔纵声大笑道:“你们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双掌一翻,拍了出来!
    但听蓬的一声,项小芸的霸王鞭倒卷而回,缠在了一株树干之上,项小芸急撤霸王鞭,以致哗啦大响之中,那巨树被硬行连根拔了起来。
    艾凤翔虽然遥立在数丈之外,但一缕指风猝然袭来正好点中了蛙皮软鼓的鼓面,蓬的一声,鼓面破了一个大洞。
    皇甫老魔纵声大笑,双掌虚空一扬,大喝道:“都给我停了下来!”
    他指风的厉害,众人是俱都知道的,虽是相隔数十丈远,也依然可以出而伤人,故而只好依言住手不动。
    黄一萍项小芸原是对皇甫老魔施用的奇袭,希望在一举之下能够获胜,没料到皇甫老魔的功力实在太高,使她们完全失败。
    项小芸望了黄一萍一眼,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可真该算是‘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黄一萍皱眉道:“且看他想要怎样,随机应变,不一定咱们就能输了给他!”
    皇甫老魔满面阴笑,尖声叫道:“快些,都给我过来,本门主不会杀了你们,但我要的是一剑先生公孙老儿,那老鬼避不敢来,说不得要拿你们为质了!”
    忽然,一个爽朗粗豪的声音传了过来喝道:“胡说,家师是何等人物,怎会怕了你而不敢来了?”
    原来来者竟是虎皮裙虞大刚。
    项小芸、黄一萍大喜过望,但此刻却来不及招呼,只虞大刚神采焕发,昂然站在了皇甫老魔数尺之前。
    皇甫老魔平静地大笑道:“你来得好,公孙老儿既是不怕本门主,为什么他不敢来?”
    虞大刚厉喝道:“家师早已专程去了崂山,直捣你的巢穴去了!谁知你却吓得躲来了这里?”
    皇甫老魔大笑道:“你何必替那公孙老儿的脸上贴金,凭他那点本领,现在又如何看得到本门主的眼中……”
    虞大刚应声叱道:“本师虽未来此地,但虞某也可一样代表家师与你清算一下昔年的恩怨!”
    皇甫老魔鄙夷地笑道:“在崂山之时,本门主早已领教了,如依本门主相劝,你最好还是把那套玄天七剑收了起来吧!”
    虞大刚朗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
    皇甫老魔奇道:“这倒是一桩想不到的事,你这可是向本门主挑战!”
    虞大刚冷然道:“自然,今天虞某要同你分一个生死存亡!”
    皇甫老魔更加大笑道:“这样说来,是生死之搏了!”
    虞大刚锵然一声,已经按在了胯下的达摩宝剑剑柄之上。
    皇甫老魔怔了一怔,赞道:“好剑!”
    虞大刚冷哼道:“如果你要用兵刃,不妨早些选择!”
    皇甫老魔呵呵笑道:“径寸铁指,不亚三尺青锋,本门主倒不知兵刃应该怎样用法!”
    虞大刚朗喝道:“既是这样,你就准备受死吧!”
    忽见他一声大喝,随之是一串龙吟般的宝剑出鞘之声,而后剑芒突涨,顷刻之间弥漫了数丈方圆,真正交手的情形,俱为漫天的剑芒所掩,一时倒无法看清两人相搏的经过。
    但剑芒立刻就已消散,只见虞大刚宝剑已经还入鞘中,仍是昂然站在皇甫老魔面前数尺之处。
    皇甫老魔仍然端坐地下,但右臂上却被剑锋划出了一道血糟,一缕血线汨汨地流了出来。
    虞大刚并未再度动手,只是望着皇甫老魔咬牙发怔。
    皇甫老魔冷凝地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是什么剑法?”
    虞大刚朗喝道:“告诉你也自无妨,这是达摩三剑!”
    皇甫老魔喃喃了一遍道:“好剑法,可惜你火候不到,倘若再练三年,也许真的能击败本门主,但你没有这样多的时间了!”
    虞大刚厉声道:“你也同样的没有时间了,老魔,看你还能猖狂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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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义护无心庵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达摩三剑,想来已是你目前的拿手绝学,本门主已是领教过了,大约你不想再施展了吧!”
    虞大刚冷喝道:“就再施展下去,你又能怎样?”说着又把右掌按在了剑柄之上。
    皇甫老魔摇手一笑道:“不必了,再施展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大约你不会再伤得到本门主了!”
    虞大刚果然将按在剑柄上的右掌移了开来。
    皇甫老魔纵目四顾,哈哈一笑道:“本门主无意与你们这些人为难,不久之后,本门主就要霸服江湖,称尊武林,到那时看你们又能藏得到哪里?……今天本门主放过一马,咱们日后再见了,呵呵呵呵……”
    四名健仆不待吩咐,登时把皇甫老魔扶了起来,缓步走去,不大时光就消失在岭顶的林木夜色之中。
    项小芸急步赶了上去,叫道:“虞大哥,为什么你把那老魔放走了,以你的达摩三剑再加上我们相助,也许能一举成功,把那老魔除去!”
    虞大刚摇摇头道:“没有用,那老魔的武功实在太高了,方才是因为他低估了我,才会伤得了他,否则我的达摩三剑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接道:“那老魔说得不错,达摩三剑虽是少林镇山绝学,但我却造诣不足,如若再练上三年,才能够克制得了他,但三年之内……”
    项小芸叹口气道:“这样说来,是没有办法制得了那老魔了?”
    虞大刚皱眉道:“除非还是找来凌磊……”
    项小芸啊了一声道:“你已经知道凌磊的事了?”
    虞大刚微吁一声道:“我只是听了一个大概,详细的情谐拼不清楚!芸妹何不先把别后的情形说出来听听?”
    艾凤翔原本擎着一面蛙皮破鼓发怔,此刻方才如梦初醒地把破鼓一扔,横了随在身后的范不饱一眼,凑了过来,与三人相见。项小芸随把分手后的一切经过情形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虞大刚与艾凤翔俱皆听得激动不已。
    最后项小芸向虞大刚道:“你呢,你又是从何处听到的关于凌磊的事?”
    虞大刚凝重的道:“我遇上艾老人家与庄七先生。”
    项小芸等大喜道:“他们现在何处?”
    虞大刚道:“岳阳城中,不但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而且他还找到了芸妹的‘乌骓宝马’……”
    项小芸惊喜交进地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呢?”
    虞大刚摇摇头道:“这却要等他亲口告诉你了,小兄倒是疏忽了这一点,忘记了详细问他!”
    项小芸忙不迭地道:“既是这样,咱们快些赶到岳阳去与他相会吧!”
    一语未毕,忽听一声马嘶传了过来,原来正是项小芸的乌骓宝马,泼刺刺地冲了过来。
    项小芸如获珍宝,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马颈,一人一马亲匿了起来。
    但由于见到了乌骓宝马,也使她想到了遇害的黄龙师太师徒,不由怒泛眉梢,恨生心底。
    她暗暗自语,定要诛却皇甫老魔,查出是谁在黄龙庵行凶,一定要报这一段血海之仇。
    只听脚步声复起,神行酒丐艾皇堂施施然而来,红光满面,显然又灌了不少黄汤,已有八分醉意。
    众人立刻一一相见,项小芸道:“酒糟扁鹊庄七先生呢?”
    艾皇堂摇摇头道:“老化子本来邀他同来,但他说来此无用,不如在岳阳楼上饮酒来得痛快,所以我只好一人来了。”
    项小芸等又复简略地重述别后一切,以及眼前所遭遇之事。
    艾皇堂淡淡地道:“我老化子急着赶来,也就是为了此事,要制皇甫老魔,仍非凌磊不可,现在我化子想到了一个可以使凌磊就范的办法了!”
    项小芸急道:“艾老人家既有妙计,快请说了出来,大家考详参详!”
    艾皇堂道:“那凌磊二十年来,迷恋芸娘,执迷不悟,那是他迷人心窃,成了一种病证,只要有芸娘,他就可以不顾一切!……”
    项小芸接口道:“这话实在不错,原本……令叔艾大哥的鼓音对他极有效果,但一见芸娘之后却就完全失去了效用……”
    艾皇堂老脸微红,悄悄地投注了艾凤翔一眼,又自说下去道:“这样一来,芸娘成了他的一切,任凭什么也不会再引起他的兴趣来了,何况他目前疯疯颠颠,这情形自然也就更加严重!”
    项小芸道:“艾老人家既说是一种病证,想必庄七先生能医了!”
    艾皇堂双手连摇道:“这一点上,庄老七可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庄老七能治的身体上的病痛,但这却是心灵上的!”
    项小芸失望地道:“这该怎么办呢?”
    艾皇堂一笑道:“我这就要说到了,在巫山十二峰的望霞峰下,有一座无心庵,无心庵中有一位无心师太,除非请到她而外,只怕无人能医了!”
    项小芸几乎忍不住失笑道:“无心师太?……她既无心!如何又能医得了别人的心灵上的病痛!”
    艾皇堂一笑道:“此位无心师太早年曾饱经忧患,削发后遂以无心自名,但她在佛法上的造诣,却是无法衡量的!”
    项小芸忙道:“我立刻骑马赶去巫山,……不过那凌磊去向不明,要把她请到哪里去呢?”
    艾皇堂一笑道:“这一点我老化子早就顾虑到了,实不相瞒,我老化子倚仗是上代唯一的长老,已经动用了所有丐门弟子,只要项姑娘请得到无心师太,巫山内外自有丐门之人向姑娘传讯……”
    项小芸慨然道:“好吧,想必那凌磊的行踪,你也已派人追查去了!”
    艾皇堂连连颔首道:“那是自然,还有……项姑娘最好与黄姑娘同去,彼此也好有照顾,至于我们,则随时听候你们的消息!”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要同行,是么,黄妹妹,上马呀……”
    她虽与黄一萍已是共过患难的知心之交,但若把她留在虞大刚身边,却仍然是她所不肯的事。
    黄一萍不知其意,当下并不推辞,翻身上马,勒住马缰,项小芸亦不多待,同样的翻身上马,扬鞭欲行。
    忽然,只听艾皇堂大叫道:“且慢,且慢……”
    项小芸一怔收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了?”
    艾皇堂苦笑道:“我老化子几乎忘了一件重大无比之事?那无心师太心性偏激,十分古怪,项姑娘必须有耐心,不论她态度如何,或是说些什么,千万不要妄动无名,否则那是万万难以请得动她的!”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我们不是三岁顽童,知道这是去求人,不是去讨债,哪能动不动就发肝火,使脾气……”
    不待话落,双腿一夹,策马而去。
    两人一路马不停蹄,当日黄昏时光,就已渡过长江,到了巫山十二峰中。
    但由于两人不知哪是望霞峰,又费了两个时辰光景,方才到达了望霞峰下,那时已是二更左右了。
    项小芸皱眉道:“眼下虽已找到了望霞峰,但不知那无心庵在于何处,等找到之后,已是半夜了,难道咱们还能敲门而入么?”
    黄一萍双手连摇道:“这万万不可,记得艾老人家曾说过无心师太是一个性情偏激之人,半夜敲门必定会把她惹火起来。”
    项小芸柳眉深蹙道:“但咱们又该怎么办呢?”
    黄一萍道:“没有办法,只好在此露宿一宵,委屈委屈了!”
    于是两人就席地坐了下来,彼此倚背而坐。
    长夜漫漫,令人难耐,连乌骓宝马也低呜不已。
    “早知如此,咱们在江边镇上找个旅店歇上一宿多好!”
    一语未毕,忽见灯龙火把齐明,一片人潮顺着峰脚向两人涌了过来!
    项小芸与黄一萍定神细看,只见那片人潮至少也有二十多人,灯笼火把,声势汹汹,却看不出他们目的何在。
    黄一萍柳眉微锁,悄向项小芸道:“望霞峰下根本没有什么较大的庄院,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他们总不会是‘无心庵’中出来的人吧!”
    项小芸也悄声道:“你我此来的目的是寻找无心师太,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咱们躲他一躲吧!”
    黄一萍轻轻颔首,与项小芸两个迅快地拉着乌骓宝马向一旁闪去。幸而整个的望霞峰下大部份都是密树茂草,纵是隐藏千军万马,也不易被人发觉。
    不久,那些人迅快的冲了过来,只见刀光如雪,剑气森森,除了火把之外,每人都持着明晃晃的兵刃!
    那些人俱皆身着黑衣,面掩青纱,项小芸心中一动,悄声道:“黄妹妹,这些人来头你能猜得出么?”
    黄一萍皱眉道:“看来倒很像花月山庄之人,不论他们是不是,至少该与现在的神武门有些关系!……”
    项小芸无限困惑地道:“望霞峰下四无人烟,他们来做什么呢?不论他们是不是花月山庄的人,反正十分可疑!”
    两人悄悄谈论之际,忽见那群人已在十丈外停了下来。
    走在那群人中间,胸前垂着一蓬花白胡子的老者,似是他们之中的首领,此刻转动着头部,向四外眺望了一周,道:“奇了,奇了,已经绕着望霞峰兜了一个圈子,为何还是找不到那座尼姑庙竟在何处?”
    在他身旁的一个持剑大汉微微躬身道:“荒山深夜,又有这样多的密林荒草,寻找一座小小的尼姑庵,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如依属下之见,不如明日再来。”
    那老者重重哼了一声道:“不行,须知本座接到的是急羽飞令,一刻也耽搁不得,必须在令到两个时辰之内把事办妥,否则上面怪罪下来,本座担当不起。”
    那持剑大汉又连忙躬身道:“上座说得是!……不过,下座还有一个建议……”
    那老者忙道:“说……不论建议是好是坏,本座都将做为参考。”
    那持剑大汉道:“无心庵在于望霞峰下已是必然之事,问题是它必然在于密林之中,咱们若将人手分成数拨,广为搜索,就一定可以找得到了!”
    那老者嗯了一声道:“不错,就依你的意见,每三人一拨,由此向左沿峰下而行,将所有的密林之中细细查看,一有发现,立即发出讯号联络。”
    那持剑大汉十分得意,正欲传达命令之际,另一名佩刀的大汉却拦了下来,向那老者道:“属下已发觉峰左半里之外的一片柳林之中,似有一座庙宇,是否等查探却实之后再……”
    那老者接口急道:“你有何发现,做此断言?”
    那佩刀的大汉道:“林中隐隐似有红墙一角,酷似庙宇!故而属下……”
    那老者欣然道:“不论是不是无心庵,立刻去查个明白!”
    佩刀大汉应声道:“属下当先开路了!”
    横刀前导,疾步而行,那老者振臂一挥,一行人立刻呼啸而去。
    项小芸站起身来,急道:“糟!他们一定是神武门的人了,深更半夜来找无心庵,其目的不问可知,咱们应该快去!”
    黄一萍银牙紧咬,道:“还好咱们没在江边旅店过夜,他们的动作倒也够快……”
    项小芸已经拉出乌骓宝马,两人相继跨上雕鞍,项小芸一拍马胯,绕路向前面的柳林而去。
    乌骓宝马迅捷无比,眨眼间已经越过了那群明火执杖的黑衣人,先一步抢到了柳林之中。
    那片柳林十分广大,地面上生着软软的细草,一经进入柳林,果然看到了一座绿瓦红墙的庙宇。
    二女疾趋庙前,只见山门上果是“无心庵”三个字。
    但庵中一片黑沉,显然庵中尼姑都已入睡,项小芸皱眉道:“以眼下情形而论,咱们应否把那无心师太叫了起来?”
    黄一萍不假忖思地道:“艾老人家当时曾经说过无心师太性情古怪,深更半夜把她叫了起来,必然会使她不满,此外,那些人真正来意未明……”
    项小芸一笑道:“也好,把她叫了起来,在时间上也万万来不及向她解说,那批人已是进入柳林来了!”
    原来那群明火执杖的黑衣人果然也已一拥而人,冲到了柳林之中。
    黄一萍伸手拉出了一方青巾,将面部蒙了起来,道:“咱们说不得替她做一次义务侍卫,来保护这无心庵了!”
    项小芸一拍乌骓宝马的后胯,把它逐入了柳林深处,然后也拉出一方青巾把面部蒙了起来,道:“替她做一次义务的侍卫也好,也许看在这事的份上,可以使她比较容易答应咱们的要求。”
    二女方才戴起蒙面青巾,逐走乌骓宝马,那群人已至五丈之内。
    项小芸、黄一萍互相示意,分向两旁的树叶中躲去。那群明火执杖的黑衣人呼啸而至,齐在庵前二三丈外收住脚步,那为首的老者念着山门上的字道:“无心庵……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找到了!……”
    声调一沉,喝道:“叫那无心老尼出来说话!”
    那名建议来柳林查看的佩刀大汉,朗应一声,立刻上前叩门。
    但庵中寂无声息,叩门良久,无人应门。
    那佩刀大汉叩门的声音极大,一面叩门,一面大呼小叫,但庵中却像无人一般,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情形有两个可能,一是庵中之人故意不理不睬,二是庵中根本无人,否则这样大的敲门声与呼喝声,他们绝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佩刀大汉转身而回,向那老者秉道:“庵中无人应门,请示上座令谕!”
    那老者略一忖思,吩咐道:“四面包围,破门而入,不要放走一人。”
    所有相随的黑衣人俱皆同声暴喏,向前涌去。
    忽然,一声娇叱传来,项小芸横身而出,拦住了去路,喝叱声响震霄汉,使人耳膜生痛,那群黑衣人不由俱皆大吃一惊,齐齐收住了脚步。
    那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排众当先,声调一沉道:“你是什么人?”
    因为不论由穿章打扮,还是声音气度上看来,他都不像无心庵里的人。
    项小芸凛然冷哼一声道:“这话正该由我来问你,你们是些什么人,深更半夜到此何为?”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乃是神武门巴东分舵舵主,飞刀追魂秦取义,他们都是本分舵的人手,至于到此何为,那就是你问不到的了!”
    项小芸寒着脸道:“不说清楚,你就休想进无心庵的大门!”
    飞刀追魂秦取义怒道:“就凭你么?”
    项小芸振声一笑道:“不错,就是凭我……如果你识相一些,最好带人滚了回去,否则,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秦取义勃然大怒,振臂一挥,大喝道:“不管这丫头是什么来路,把她宰了!”
    那佩刀大汉急于建功,首先暴应一声,抡刀而上。
    项小芸那里把他放在眼中,连霸王鞭也不去撤,待至刀临面前,方才以空手人白刃的手法,探臂扣去。
    那大汉不知厉害,见项小芸徒手相搏,暗暗得意,一把折铁钢刀更是挥舞得霍霍生风。
    项小芸不由暗中冷笑,右掌五指点起数缕指影,使那大汉顿感眼花缭乱,眼前的项小芸也像突然变成了一条幻影。
    就在他张惶失措之际,项小芸早已轻而易举地抢下了他的手中钢刀,飞起一脚向他小腹踢去。
    那大汉那里有闪避之能,只见他整个身子顿时被踢得飞了出去,蓬地一声落于地下,已是口喷鲜血,气绝身死。
    飞刀追魂秦取义一旁看得清楚,项小芸出手一招,就将自己一名得力的属下踢死这情形不能说不令人惊骇!
    所有的神武门巴东分舵之人,都看怔了,一时俱皆愕然无言。
    项小芸厉叱一声,大喝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则滚,尽在这里傻怔什么?”
    飞刀追魂秦取义如梦初醒,陡然一声大喝:“杀……”
    由背后撤下一柄长剑,当先攻去,所有巴东分舵的神武门人相继一拥而上,匝地卷去。
    项小芸大喝道:“你们大约都活腻了……”
    一抖撤下的霸王鞭,横劈竖抽,但听风声霍霍,鞭声暴响,出手数招,场中已是一片狼藉。
    黄一萍则仍然隐在暗处,不曾现身。
    只听飞刀追魂秦取义大叫道:“住手!”
    所有黑衣人俱皆退回了数丈之外,但见尸体横七竖八,前后已有六名黑衣人死于非命。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你怕了么?”
    飞刀追魂秦取义阴阴地叫道:“老夫要弄清一事,芳驾可是红粉霸王项小芸?”
    项小芸格格大笑道:“你是怎样悟出来的?”
    飞刀追魂秦取义道:“当世武林之中,长鞭宝马,俱万夫不当之勇的少女,除了红粉霸王项小芸之外,还有哪个?”
    项小芸索性一把扯去面纱,冷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力,现在你打算怎样,是与你的所有属下全部送死,还是束手投降听候发落?”
    飞刀追魂秦取义略一沉忖道:“老夫愿降!”
    这倒大出项小芸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一个神武门巴东分舵的舵主会这样轻易言降,甘愿将生死听人发落。
    当下低叱道:“既你愿降,本姑娘不会太为已甚,自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却要据实回答本姑娘几句问话。”
    飞刀追魂秦取义一面收起长剑,一面拱手道:“姑娘请问。”
    项小芸冷然道:“你们深夜到此为何?”
    飞刀追魂秦取义忙道:“老朽接到神武门总舵飞羽急令,要老朽率领本分舵精锐之众即刻寻到无心庵,将庵中尼姑完全杀掉!”
    这话听来说得十分老实,项小芸颔首道:“你这巴东分舵共有多少人手?”
    飞刀追魂脱口答道:“共有二十四人,都被老朽带来此处了!”
    说话之间向前慢慢凑去。
    项小芸不疑有他,继续问道:“你可知神武门总舵为何要派你来屠杀无心庵的尼姑?”
    飞刀追魂秦取义忙道:“老朽不知,那飞羽急令上只说要老朽即刻率众动手,并未说明是为了什么,姑娘……”
    他距离渐渐凑近,已到了一丈左右。
    当时一句话未曾说完,却突然双臂一振,似欲出手。
    但就当他将出手未出手时,却忽有两点寒星从斜刺里急飞而至,以奇快无比的速度一下子射中了飞刀追魂秦取义的双臂。
    飞刀追魂惨叫一声,立刻跌倒在地,两条手臂随之垂了下来,显然他已被某种暗器射中,项小芸倒未看清此事,略一惊怔之间,黄一萍已经飞身而出,大叫道:“项姊姊,你也太容易相信他了!”
    项小芸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恨恨地咬牙道:“好卑鄙的老匹夫,竟敢谋算本姑娘!……”
    黄一萍淡然一笑道:“这只怪项姊姊忘记他的‘飞刀追魂’绰号了,他与你交手之后,不曾展露一下他的飞刀绝技,如何会甘心降服,所以小妹知道他必会乘隙暗下毒手!……”
    说话之间,俯身用匕首一划,将他的两双袖管划了开来,只见他左右双腕之上各自束着六支有如柳叶一般的飞刀,刀尖呈现着蓝色,显然是淬毒之物。
    项小芸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样的淬毒飞刀,只要射中一把,大约我就没命了!”
    长鞭一甩,向倒地的飞刀追魂秦取义抽去!
    黄一萍叫道:“且慢!……”
    但她喊得毕竟慢了一些,项小芸出手一鞭已用了八成力道,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秦取义的腰部之上。
    只见他闷吭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耳目口鼻中俱皆冒出了汨汨的鲜血,略一挣扎,即刻死去。
    所有的黑衣人俱皆愕然失色,有的转身欲逃,项小芸却陡然大喝道:“都给我站住!”
    所有欲逃之人遍体抖战,果然又都收步站了下来。
    项小芸冷喝道:“尔等且都等在这里,听候发落。”
    接着转向黄一萍道:“黄妹妹看应该如何处理?”
    黄一萍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无知的喽罗,或受利诱,或受协迫,至于神武门中的事,大约他们也和道不了多少,就放他们走吧!……”
    项小芸微微颔首道:“你们都听到了,姑念你们无知盲从,饶过一命,希望尔等今后去恶向善,重新作人!……”
    幸存的十余名黑衣人齐齐恭声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我们一定遵守姑娘的教训!”
    纷纷转身,就要离去。
    项小芸又陡然大喝道:“回来!”
    十多名黑衣人一惊,又同时收步转身,讶然失色。
    其中一名留有及胸长髯的汉子呐呐地道:“莫非……项姑娘又改了主意,要把我等杀死么?”
    项小芸摇头一笑道:“既答应了饶过你们,我就不会食言,不过……这些尸体横七竖八地陈尸庵前,实在不成样子,说不得借重你们清除一下!”
    十多名黑衣人同声暴喏,立刻纷纷动手,掩埋飞刀追魂秦取义等人的尸体。
    项小芸悄向黄一萍道:“飞刀追魂秦取义死有余辜,黄妹妹方才为何阻止我动手?”
    黄一萍正色道:“并不是阻止项姊姊动手,而是还有些话不曾问行清楚,他身为巴东分舵舵主,知道得自然比他手下的喽罗多些!譬如说巴东分舵怎的成立得如此快速,飞羽急令是用什么鸟儿等等……”
    项小芸颔首道:“黄妹妹,倒是你的心细,是我又太鲁莽了!”
    黄一萍噗哧一笑,不再言语。
    不多时,十多名黑衣人已将地上的尸体打扫清楚,一一埋入了地下,但在项小芸吩咐下却未立填堆,只平平的埋了起来,而且六七名黑衣人同葬在了一个巨穴之中。
    项小芸素手轻挥,喝道:“你们可以走了!”
    十多名黑衣人如同漏网之鱼,丧家之犬,急急奔去,顷刻四散,柳林中重复趋于静寂。
    项小芸向黄一萍投注了一眼,笑道:“咱们来的真巧,替无心庵挡了一批强敌,不知她们觉察到了没有?”
    黄一萍笑笑道:“首先,咱们要确定庵中是否有人?”
    原来庵中仍是一片黑沉,听不到一点声息,项小芸柳眉一锁,道:“倘若这已是一座空庵,咱们才真是冤枉呢!”
    黄一萍一笑道:“是否空庵,一查便知,咱们……”
    但她话声立刻停顿了下来,原来庵中忽然闪起了一丝灯火,透过山门隙缝,隐隐地传了出来。
    黄一萍轻声一笑道:“不必查看了,她们大约就要出来了!”
    项小芸欣然一笑,招来乌骓宝马,黄一萍也扯去了脸上的青巾,两人一马,静静地等在山门之前。
    然而庵中虽然起了灯火,却不闻人声,更没有人出来应门。
    两人静静地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有人出来,最后,那缕透传而出的灯火竟也悄悄熄去了。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皱皱眉道:“怎么办呢?”
    黄一萍忖思着道:“那艾老人家曾经说过,无心师太是个性情古怪之人,咱们已经等到三更多了,难道不能再多等上一会么?”
    项小芸微吁一声道:“求人的事真难,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索性在山门外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坐息养神。
    五鼓过后,庵中传出了木鱼经咒之声,一阵阵香火的气息也由门隙中隐隐地传了出来,显然庵中的女尼已经起来做早课了!
    项小芸欠伸而起,苦笑一声道:“现在可以叩山门了么?”
    黄一萍颔首一笑,道:“天色已明,庵尼已起,自然是可以叩门的了!”
    说话之间,走到山门之前,梆梆梆叩了三下。
    不久,只听一串脚步声走了出来,紧接着山门呀地一声打了开来,出来的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尼姑。
    那小尼姑面目平板,呆呆地望望两人,诵声佛号道:“现在时光太早,两位施主如是前来进香,就请等一会再来吧!”
    项小芸温柔地道:“我们不是来进香的,是来找人的!”
    那小尼姑两眼一眨,道:“两位施主要来找什么人?”
    项小芸道:“你们庵中的住持师太可是上无下心么?”
    小尼姑平板地点点头道:“正是家师,两位……请进来吧……不过,你们牵着马却不行,把马拴到柳树上吧!”
    项小芸欣然一笑道:“谢谢小师父了!”果真依言把乌骓宝马拴在了柳林之中。
    那小尼姑面无表情,身子一侧,让项小芸与黄一萍走了进去,然后闩好山门,方才慢吞吞地在前面带路,引入了一座客堂之中。
    由于此刻时间尚早,客堂中尚燃着一盏油灯,光焰摇曳,闪烁不定,那小尼姑将二女引入客堂,献上了两杯香茗之后,合什道:“两位施主宽坐,小尼去禀报家师去了!”
    说着转身走去。
    二女静坐客堂之中,一时不由感慨从生,项小芸微吁一声,向黄一萍道:“咱们替她们折腾了半夜,她们却像没事的一般,想来实在可笑!”
    黄一萍苦笑无言,过不多久,只听一阵脚步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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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纨绔一少年
    黄一萍悄声道:“来了……”
    与项小芸相偕站了起来,向客堂门口迎去。两人甫行走到客堂门口,只见一个年约四句的中年女尼缁衣麻履,面目沉肃地走了进来。
    二女连忙深深一礼,项小芸含笑道:“骚扰宝庵,委实于心不安,动问师太可是上无下心?”
    那中年女尼脸上不着一丝表情,轻宣一声佛号道:“贫尼正是无心,两位施主有何见教?”
    项小芸心中暗忖:这人实在冰冷得可以,当下却只好陪笑道:“久仰师太善医心疾,小女子等不远千里,欲求师太大发慈悲,医治一位心疾甚重之人!”
    无心师太颔首:“她病了多久的时间了?”
    项小芸忙道:“发病的时间并不长,但致病的时间却已有二十年了!”
    同时她心中暗暗欣幸,看来艾皇堂之言不确,这位无心师太并不是多么难求之人,由谈话之中,已可听出她答应施医了!
    忖念之间,只听无心师太爽然道:“她在哪里,是否已带到无心庵来了!”
    项小芸柳眉微锁,一时倒不知应该如何作答,犹豫半晌,方道:“因为他失心成疯,别人拦他不住,如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无心师太发出了一阵没有表情的笑声,道:“去找她吧,不论她因何成疯,贫尼都可医治,只要你们把她带到庵中,贫尼就可替她治愈……”
    说着站起身来,大有送客之意。
    黄一萍急忙接口道:“老师太,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无心师太嗯了一声道:“贫尼以救世为旨,已经答应了替那病人施医,两位施主还有什么事呢?”
    黄一萍道:“那位病人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更没有人能把他带来此处!所以……只好劳动老师太去……”
    无心师太皱皱眉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黄一萍道:“至于在哪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只要一离此处,立刻就有丐门弟子传报他所在之处!”
    无心师太摇摇头道:“这是件很麻烦的事,她叫什么名字?”
    项小芸应声道:“他姓凌名磊。”
    “凌磊?……”无心师太喃喃地道:“她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项小芸脱口道:“自然是男的。”
    无心师太拂袖而起,面色立刻阴沉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贫尼倒没想到是男的,这件事不行,贫尼不医,两位施主请便吧,恕贫尼不留了!”
    举步向外就走。
    项小芸心头勃然,横身拦在门前,冷冷地道:“方才老师太曾说过以救世为旨,难道施医救人还有男女之分么?”
    无心师太哼了一声道:“那是贫尼的事,贫尼虽以救世为旨,但却渡女不渡男,这是贫尼既定之旨,没有人能够勉强。”
    项小芸冷冷一笑道:“现在请恕我要一提夜来之事,想必老师太不会没有听到吧!”
    无心师太淡淡地道:“庵外之事,贫尼一向不加过问!”
    项小芸哼道:“虽是庵外之事,但如不是我们两人守在庵外,只怕庵内不会有如此平静,也许老师太与所有门下弟子,都已遭了毒手?”
    无心师太冷冷地道:“何以见得?”
    项小芸道:“实不相瞒,夜间有神武门的一个分舵纠众而来,要将贵庵完全毁灭!是我两人替老师太挡了这场灾祸……”
    无心师太毫无表情地说道:“贫尼并未相求两位施主,这个贫尼不便言谢。”
    项小芸冷冰冰地道:“我们并不是要老师太相谢,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那二十余名强徒倘若闯入了贵庵之中……”
    无心师太接口冷哼道:“施主又怎知那批强徒一定能闯入了敝庵之内,又怎知贫尼等就对付不了那批强徒?”
    项小芸怔了一怔,冷笑道:“这样说来,是小女子多事,老师太自然也是位武林高人了!”
    无心师太冷冰冰地道:“那倒不敢当,两位施主……”
    侧身相让,意在逐客。
    项小芸哪里受得了这种冷漠,愤然起身,就欲离去。
    但黄一萍的传音人密之言,却立刻传入了耳鼓之中:“项姊姊,这样一来,咱们岂不前功尽弃了么?”
    项小芸悚然一惊,也后悔到自己实在太没耐性,但此刻悔之已晚,因为无心师太不管两人走与不走,已经顾自大踏步走出客堂而去。
    两人不便阻留,一时倒不由怔了起来。
    正在两人呆怔之时,方才开门引入两人的小尼姑又走了过来,合什道:“家师要小尼送两位施主出庵!”
    项小芸咬得银牙格崩有声,大有发作之意,黄一萍则迅快地轻轻拉了她一下,附在耳边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别把事情完全决裂,咱们再慢慢设法!”
    项小芸一言不发,与黄一萍联襟而出,走出了山门之外,那小尼姑则带着一脸平板漠然之色,关上了山门。
    此刻已是天色大亮,朝阳初升,在柳林中投下了斑驳的片片日光,乌骓宝马似是等得不耐,不停四蹬乱踢,已将地上弄得坑坑洼洼。
    项小芸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望着黄一萍苦笑一声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黄一萍忖思着道:“咱们先研究研究这位古怪的尼姑,无心庵,无心师太,自称以救世为旨,但一提到男人,立刻就变了颜色,由这情形看来,她自己就有着心病……”
    项小芸忽然不住一笑道:“这话说得有理,看来是艾皇堂介绍错了郎中,要她去医治凌磊的心病只怕根本不会奏效!”
    黄一萍摇摇头道:“这又不然,须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将别人的病症看好的大夫,不一定就能治得了自己!艾老人家既是那样郑重地介绍,谅来必是对她的能耐知道得十分清楚……”
    项小芸道:“这老尼姑必是的情场失意的人,不知是那个男的伤了她的心,才使她变成了这么一个孤僻的人!”
    说完之后,却不由面色微微一红。
    黄一萍接口道:“目前咱们就是要找她这个原因,想办法激她,或是说服她,改变她以往的观念,问题是不知她当年的遭遇,也就无从下手!”
    项小芸忖思了一下,忽道:“依我看来,她自称无心,实际上是她的矫情,由她一听到男人就那样激动的样子看来,可知她距离四大皆空的境界还差得远……”
    黄一萍微笑道:“不错,我们正可利用她这一点,倘若她是个四大皆空的佛门高人,反倒不好办了……”
    项小芸欣然道:“这样看来,你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黄一萍连忙摇头道:“你别抱得希望太高,认真说,我现在是一筹莫展,不过……咱们可以思考一下,慢慢设法!”
    于是,两人都陷于沉默之中。
    时光慢慢逝去,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两人并没想出特别好的办法,仍然各自呆呆出神。
    忽然,只听山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
    项小芸、黄一萍同时一怔,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出来的仍是那个小尼姑,彷佛这无心庵中就只有这么师徒两个。
    那小尼姑打开山门,就看到了项小芸与黄一萍两人,只见她像是呆了一呆,然后迈动脚步,走了过来。
    黄一萍连忙迎了上去,和颜悦色地道:“小师父要去哪里呀?”
    那小尼姑站像一个木头人一般,不带一点表情的道:“家师要我来看两位施主走了没有?”
    黄一萍一笑道:“我们走了没有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尼并不知道,不过家师说如果两位施主还没走的话,叫小尼通知两位快些离开此地!”
    黄一萍温柔地一笑道:“为什么呢?”
    那小尼姑道:“小尼不知……两位施主快走吧!”
    项小芸柳眉一竖,道:“你那师父会说庵外之事她一概不问,昨夜有二十多名江湖强徒要血屠无心庵,只因未入庵内,被你师父推得一干二净,现在她为什么又管起庵外之事来了?”
    那小尼姑又道:“小尼不知,两位施主到底走是不走?”
    项小芸有些愠怒地道:“不走,回去告诉你那师父,就说她管不着!”
    那小尼姑轻轻诵了一声佛号,顾自平平静静地转身走了回去,山门随之关了起来,柳林中又恢复了平静。
    项小芸悄道:“这就怪了,这老尼姑是防着我们什么呢?”
    黄一萍哂笑道:“怪人多做怪事,谁知道她为什么怕咱们不走?”
    项小芸忖思着道:“这事大有疑问,咱们偏偏不走,看她怎样?”
    黄一萍眸光一转,道:“咱们自然不走,不过,咱们却要伪装走了,在暗中看她有什么举动!”
    项小芸拊掌笑道:“对,还是你的主意好。”
    于是,两个牵起乌骓宝马,向林外走去。
    走到柳林边沿,项小芸拍拍马头,道:“去找个地方匿藏一会,要走时我自然会招呼你!”
    乌骓宝马似通人言,撒开四蹄,向不远处的另一片密林中跑去。
    望着马儿去远,项小芸与黄一萍各展轻功身法,重复扑向柳林之中,各自选了一株浓密的柳树,纵上了树顶,遥遥监视着无心庵山门内外。
    又是个时辰左右,方才那小尼姑又打开了山门走了出来,一见两人已去,立即又把山门掩了起来。
    不久,山门闭而复开,这次走出来的却是无心师太本人,只见她面部的表情仍是那样平板,眉宇之间且笼罩着一抹忧愁之色。
    只见她在山门前站了一会,忽而一俯身,展开轻功身法,在庵前庵后,迅快的游走了起来。
    黄一萍忙以传音之术向项小芸道:“大约她不相信咱们真的走了,正在搜查咱们呢!”
    项小芸也以传音之术道:“从这老尼的轻功看来,倒与咱们不相上下!倘若行走在江湖之中,也算得是位一流好手,这倒难怪昨夜她那样沉着了。”
    无心师太在庵前庵后游走了半天,眯然她并没有注意树上,然后迅速地转回庵内,关上了山门。
    项小芸冷冷一笑道:“这老尼姑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如不是为了艾皇堂的话,我倒真要拷问她一番!”
    黄一萍摇摇头道:“别忘了使凌磊复原的希望还寄托在她身上,认真说来,她也是个关系江湖武林安危的重要人物!”
    项小芸不言语了,两人就在树巅上静静等候,仔细注视着无心庵的情形。
    然而,无心庵一直不见有人出入,木鱼经梵之声则断断续续,不停传来,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项小芸大为不耐,但却只有耐着性子等于下去,直到黄昏过后,方才看到有一条人影向柳林中走来。
    黄一萍低声道:“有人来了!……”
    项小芸并未应声,却已凝神向来人看去。
    只见来者是一个儒衫儒巾的书生,衣装华丽,但却一脸油滑之气,像是一个豪门富户的纨挎子弟。
    项小芸与黄一萍更可看得出来,这儒衫少年是个不谙武功的人,一时两人不由大感奇怪。
    在这望霞峰下,除开无心庵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住户人家,当黄昏日落之后,这少年到这里来做什么?
    忖念之间,只见那少年已经一摇一摆进入了柳林,直向无心庵前走去。
    黄一萍暗暗一笑,以传音之术向项小芸道:“这少年也许就是关键,看来他是专为到无心庵而来的。”
    项小芸应道:“咱们大约有些热闹可看了,这位无心师太还真不简单呢!”
    两人暗暗交谈之际,那少年已经走上了庵门前的石阶,伸手叩门。
    他叩门的声音极大,震得山门蓬蓬作响。
    不久,山门打了开来,应门的仍是那名应门的小尼姑,只见她似是与儒衫少年相识,向他投注了一眼,仍是面无表情地道:“公子请进!”
    项小芸冷冷地咬牙道:“好一个无心师太,却是一个有心人……”
    黄一萍低声道:“真相如何,现在还不能确定,项姊姊先莫这样激动,咱们暗中跟进去吧!”
    项小芸轻轻颔首,两人展开绝顶的轻功身法,有如两双凌空巨鸟,几闪之间,已经扑入了庵内,利用殿脊树枝等作为掩护,跟在那少年之后向内堂去。
    那儒衫少年似是轻车熟路,不等那小尼姑引领,一迳向庵后的住持净室大步走了进去。
    项小芸、黄一萍暗中追随,也赶了进去。
    只见无心师太在净室之中摆了一个蒲团,正自瞑目跌坐,双手数着卦在胸前的念珠,口中喃喃不绝,似在默诵经咒。
    那小尼姑抢先几步,在净室之前禀道:“公子来了!”
    不待无心师太答话,身子一转,跑向前院而去。
    项小芸暗暗咬牙,以传音之术道:“淫乱佛门,十恶不赦,凭她还能治什么心疾,不论那艾老化子怎样说法,今天我定要诛却这名淫尼,将无心庵夷为平地!”
    黄一萍也以传音入密道:“真象如何尚难逆料,我们还是等着看吧!”
    只见无心师太仍然端坐在蒲团之上,诵念不已!
    儒衫少年一付倨傲模样,目光转动了一阵,冷冰冰地道:“每次我来,你都对我这样冷落淡漠,这无心庵我不想来了!”
    无心师太突然双目一睁,咬牙道:“既不想来,又来作甚,是我派人请你的么?”
    儒衫少年自嘲地一笑,道:“好吧,好吧……是我自己来的,快拿银子给我,我立即就走!”
    项小芸不由微微一愣,因为由少年的谈话中,知道他是为银钱而来,并非无心师太邀他来做出淫乱佛门之事。
    但这少年是个什么人物,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不会武功,以无心师太方才所展露的轻功身法看来,要把这少年逐出庵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什么她却要那小尼姑把他引了进来,而那小尼姑对他又是以公子相称!
    此外,这少年显然不止来了一次,为什么无心师太会准他一来再来,对他这样的容忍?
    只听无心师太哼了一声道:“今天没有银子给你!”
    儒衫少年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没银子……那我怎么活下去呢?我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文不文,武不武,一点谋生的能力没有,我该怎么办呢?”
    无心师太怒道:“该怎么办要问你自己,万贯财产被你败光了,就算饿死也不过份,偏偏你还要锦衣玉食,三妻四妾,摆那王孙公子的谱儿,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儒衫少年冷然一笑道:“我自小就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纵然要改,一时也改不过来,还是先拿些银子来用用再说吧!”
    无心师太哼了一声道:“你今年多大了?”
    儒衫少年油滑地一笑道:“这话问得出奇,你该比谁都清楚,我今年刚满二十。”
    无心师太沉凝地道:“二十岁的人,也该自立了,为什么你不学学别人,去想谋生的办法?”
    儒衫少年大吼道:“我早说过了,我是文不文,武不武,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根本没有办法谋生,除了伸手的向你要银子之外,再也没有办法!”
    无心师太恨恨地咒道:“可耻!”
    儒衫少年不以为意地道:“要不然你还是答应我前次的要求,把武功传给我,我就再也不到这无心庵来,更不会再伸手向你要钱!”
    无心师太咬牙道:“将武功传给你这种丧耻败德之人,江湖上就没有正义可言了,办不到!”
    儒衫少年哼道:“办不到就拿银子来!”
    无心师太厉叱道:“没有,我这小小的无心庵能有多少香火钱,银子都给了你,我们师徒还要不要生活下去……”
    儒衫少年摇头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该怎么办呢?”
    无心师太呵叱道:“你怎么办是你的事,我不管!”
    “不管?……”那儒衫少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阴狠狠地道:“既然你不管,当初就不该生我!”
    匿身树巅的项小芸与黄一萍像被雷轰了一下,此时她们方才弄清了这儒衫少年与无心师太的关系,原来他们竟是母子。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无心师太怔了一怔,咬牙道:“我是不该生你,你快去死了吧!”
    儒衫少年狂笑一声,突然涌身扑在蒲团之前,狂叫道:“我连死也不会,你干脆杀了我吧!……杀呀,以你的武功来说,杀了我大约很简单吧,为什么你不动手,快些来杀呀……”
    无心师太双目紧闭,不动不言,但由她那微颤的双肩与面部扭曲的肌肉看来,她内心之中却定是激动到了极点!
    那儒衫少年在地上滚了半天,最后索性仰面躺在蒲团之前,也不言不动,完全使出了无赖的手段。
    只见无心师太仍是瞑目跌坐,但却伸手向蒲团之后摸去,不久,一个沉甸甸的小包已经掷到了儒衫少年身边。
    儒衫少年立即翻身而起,把那小包抓在手中,试了试份量,有些卑鄙地道:“现在你是越来给的越少了,这一点点能够我几日用的?……记住,我十天之后再来……”
    挺身而起,头也不回的向庵外走去。
    无心师太突然双目大睁,望着儒衫少年走去的背影,喃喃地叫道:“孩子!……孩子!……可怜的孩子!……”
    项小芸与黄一萍俱都看得清楚,大颗的眼泪由无心师太双目中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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