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霸王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十八章波折重重入秘洞
    那人影身法虽快,但与项小芸、黄一萍相较,却是差了甚多,追出三十余丈,已经赶到了那人身后。
    项小芸疾出一指,以捷如电闪的手法,点闭了那人的穴道。
    等到那人蓬然倒地之后,这才看出那人竟是东剑钟强之子钟少强。
    项小芸冷然一笑,探臂把他提了起来,横拖出二十余丈,隐入了一片茂草之中,嘿嘿一笑道:“钟少强,真想不到你我会在此相会!”
    钟少强双目圆睁,沉声道:“背后出手暗算,这是什么手段,项小芸,你太卑鄙,枉负了红粉霸王之名,我看不起你!”
    项小芸冷冷一笑道:“我用不着你看得起,我只想问你一点口供!”
    钟少强大叫道:“如果你还记得你是武林十七奇中的人物,就该快些把我放开,咱们比拼剑术,分个高下强弱。”
    项小芸笑道:“你这话虽有道理,但此时此地,我却没有这份心情,只好有违雅命了!”
    钟少强大笑道:“如你不放开我,他日我将要遍传江湖,说你项小芸背后暗算于人,使你永远没脸再行走江湖!”
    项小芸冷笑道:“这话唬不住我,如果你再不好好回答我的问话,再这样大呼小叫,这块地皮只怕就变成你的阴宅了!”
    钟少强果真软了下来,咬咬牙道:“你说吧,想要把我怎样?”
    项小芸笑笑道:“很简单,只问几个问题,只要回答得使我满意,马上可以放你,否则,我项小芸手底下也是又狠又辣,你自己估量一下吧!”
    钟少强咬咬牙道:“你问吧!”
    项小芸笑笑道:“现在你要去哪里?”
    钟小强哼道:“一处极为隐秘之地,就在这蜈蚣岭中,不过,那地方没有名称,我无法告诉于你!”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又道:“你要去做什么,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在?”
    钟少强大叫道:“项小芸,你不能强人所难,我不知那里有些什么人在,也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我无法答覆!”
    项小芸摇摇头道:“这你就不够聪明了,你不说,我自有办法要你说,自然,那办法是要用酷刑逼供,你受得住么?
    等到受不住的时候还是得说,而且,我那时已不会承你之情,问完之后,还是要取你性命,试想哪样合算?”
    忽然,项小芸身形疾闪,反手一拍。
    但听叮当连响,一蓬暗器俱皆打落地下。
    黄一萍则身形如电,平地跃起数丈,也是两缕指风点了出去。
    但听叭哒一声,一条人影直摔下来,竟是一个女人,项小芸立刻就认了出来,那是“白发黑心叟,笑面哭神魔”贾振金的女儿贾似花。
    项小芸嘿然一笑道:“原来你们两个乃是结伴而来,今夜这口供更有得问的了!”
    贾似花原是要出手救助钟少强,没料到自己也失手被逮,一时瞑目无语,静等着项小芸黄一萍来决定她的命运。
    黄一萍拖起贾似花,使她与钟少强并排而卧,自己则守在一旁,注视不语。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笑道:“贾似花,你来得实在太好了,老闭着眼当不了什么,只要乖乖地回答我几句问话,对你好处多着呢!”
    贾似花听得项小芸似是没有杀她之意,胆气一壮,连忙睁眼道:“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项小芸点头一笑道:“你对钟少强大约十分倾心吧!”
    贾似花初时一怔,但旋即忸怩地一笑道:“我是很……很喜欢他。”
    项小芸道:“他呢?他对你又怎么样?”
    贾似花笑容一收,皱眉道:“他对我时冷时热,真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项小芸笑道:“如果你对他真到了非郎不嫁的程度,我倒可以成全你!”
    钟少强大叫道:“别听她的胡说……”
    黄一萍淡然一笑,手起指落,点了钟少强的哑穴。
    贾似花轻吁一声道:“你们一定是骗我的,钟少强与你们仇恨甚深,他怎么会听你的话呢?”
    项小芸笑道:“因为我有个办法让她听,而且,从今夜之后,他就要把你视为终身伴侣,再也推赖不掉!”
    贾似花欣然道:“好,我说我说,你们快些问吧!”
    项小芸道:“你们目前要去何处?”
    贾似花压低了声音道:“岭后有一道大河,直流洞庭湖,在近岭的地方有一道山坳,看上去下面都是水,但岭边却有一片天然的山洞,我们就是要去那里。”
    项小芸道:“你知道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吗?”
    贾似花沉吟着道:“究竟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听说这里的庄主与氤氲教流散的许多头目都在那边……”
    项小芸道:“没有皇甫老魔在内么,就是那新创立的什么神武门门主?”
    贾似花应声道;“不瞒你们说,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迎接神武门主,听说他今夜要来。”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笑道:“原来那老魔还没到来,看来凌森正忙着迎接他的这位门主,才在花月山庄前后左右布上一些疑阵,否则只怕咱们还没有那样从容呢!”
    黄一萍道:“也许他是把全部希望放在了那智仁和尚身上,没想到会发生了意外。”
    项小芸又向贾似花道:“你能确知那位神武门主会在今夜来么?”
    贾似花道:“这大约假不了,也许他已经来了,我们因为事情耽搁,已经是来晚了一个时辰了!”
    项小芸一笑道:“很好,这些已经够了!”
    贾似花急道:“你们答应我的事呢?……快些放开我呀!”
    项小芸摇摇头道:“解开你的穴道就无法撮合你们两人的好事了!”
    贾似花又惊又急地道:“那你要怎么样撮合我们呢?”
    项小芸一笑道:“只要将你们俩人捆在一齐,使你们有了相拥相偎的事实,这钟少强也是一条汉子,大约不会不要你的!”
    贾似花挣扎着叫道:“不行,这办法不好,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
    项小芸笑道:“为你着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拂指一点,闭了她的哑穴。
    项小芸随手由怀中拉出一根长绳,与黄一萍两人迅快地将钟少强与贾似花捆在了一齐!
    钟少强双目圆睁,满脸愤怒之色,贾似花则是似嗔似喜,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项小芸噗哧一笑道:“再见了,希望你们两人早成佳偶,永远幸福快乐!”
    当下再不理会两人,与黄一萍并肩而起,向岭后驰去。
    一如贾似花之言,在岭后果有一条山坳,山坳中涨满河水,但在靠岭下的一面则树丛茂密,难窥究竟。
    项小芸低声道:“这片树丛之中,大约就是花月山庄的秘洞吧!”
    黄一萍皱眉道:“那是一定的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欲要入洞,就只有硬闯,这实在是不智之举;否则咱们只能遥遥地观望上一下了。”
    项小芸忖思着道:“这是次一步的问题,依我看,咱们还是先证实了那皇甫老魔是否已到此处之后再说。”
    黄一萍深以为然,于是两人就匿在原处,静静注视着下面的树丛之中。
    树丛中久久不见动静,倒是花月山庄的大火,熊熊耀眼,齐个蜈蚣岭上几乎都亮如白昼。
    蓦地!只听一串人声遥遥传了过来。
    那人声是起自岭下丛林边沿,隐约中彷佛有三条人影正沿着岭坡向树丛中而行,而且看得出三条人影俱是女人。
    项小芸悄向黄一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认为……”
    黄一萍已会其意,悄声接口道:“咱们下去就是了!”
    两人展开绝顶轻功身法,恍如幽灵鬼魅一般,迳向那三名女子扑去。
    所幸这丛林边沿并无桩卡,两人有如巨鸟疾落,就在三名女子尚未发觉是出了什么事故之时,已经被闭了穴道。
    定神细看,三名女子一老二少,两名少女俱皆覆着掩面青纱,外穿一身青衣,那老的则是一名老妪,约有六十多岁的年纪。
    三女俱是猝然被点,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两名少女手中俱皆捧着一个瓷罐,那老妪手中则空空如也。
    项小芸沉声附在那老妪耳边,道:“听着,要命的话,就乖上一点!”
    伸手一拍,解开了她的穴道。
    那老妪轻轻吁了一口长气,望着两人道:“两位女侠客想要怎样?”
    项小芸五指不离那老妪后背重穴,怕的是她会自刎而死,及至看到那老妪的神态之后,方才撤去了防卫。
    当下淡淡一笑道:“凌庄主现在在这林中的秘洞中么?”
    那老妪惊讶地投注了项小芸一眼,点点头没有吭声。
    项小芸笑笑道:“你在洞中担任什么工作?”
    那老妪忙道:“老身是庄主的仆妇,派在洞中干点洒扫杂事。”
    项小芸颔首道:“现在你由何处而来,那两个侍婢手中捧的是什么东西?”
    那老妪忙道:“老身奉庄主之命去藏心洞取了两颗冰冻人心,来给一位什么神武门主做醒酒汤……”
    项小芸愕然道:“那神武门主可是个残废之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老妪毫不忖思地道:“来了不到半个时辰,现在大约正在吃接风酒,我们弄来人心是先行准备,随时侍候。”
    项小芸沉凝地道:“这藏心洞在于何处,里面藏着多少人心?这些人心都是哪里来的?”
    那老妪忙道:“藏心洞其实就是一个冰窖,就在后边半里之外,里面一共有五颗人心,现在取来两颗,就只剩三颗了,这些人心都是我们庄主杀了的坏人,挖出来的!”
    项小芸哼道:“你们庄主才是个真正的坏人……”
    不再与那老妪多话,五指微拂,点闭了她的穴道。
    黄一萍皱眉道:“皇甫老魔已到,这倒真是意想不到之事,看来他的计划完全改变了!”
    项小芸颔首道:“他之所以改变,很显然的是为了凌磊之故!”
    黄一萍道:“眼下要怎样,扮成这两个丫头去送人心么?”
    项小芸沉凝地道:“黄妹妹认为这办法如何?”
    黄一萍笑笑道:“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是混进去的惟一办法。”
    项小芸已把那两名侍婢的手中瓷罐轻轻接了下来,放于就地之上。
    黄一萍淡淡一笑,立刻开始剥那两名侍婢的外衣,不多时,两人已经将外衣面纱加在了自己身上,捧起瓷罐而行。
    项小芸悄声道:“论应对机智,你比我强,你走在前面吧!”
    黄一萍并不推却,但却淡淡道:“别忘了咱们是在玩火,倘若出了纰漏,你可别抱怨什么!”
    项小芸爽然道:“大不了搭上一条性命而已,除死之外,不知还有什么可怕?”
    黄一萍不再多言,莲步姗姗,当先而行。
    两人踏入树丛,暗中留意,竟然不见一名桩卡。
    项小芸悄声道:“奇怪了,那凌森怎的会不在这秘洞之前布设桩卡!”
    黄一萍悄然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秘洞只有一个洞口,只需在洞口设上一道关卡,外面的桩卡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项小芸自嘲地一笑道:“这话有理,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两人缓缓沿着岭壁而行,只见此处一面靠岭,一面靠水,倒是一处隐秘而又险峻之地。
    正行之间,只见一片火光传了过来。
    黄一萍急以传音之术道:“到了,咱们千万小心一些,就算难免露出马脚,最好也在把洞中的一切侦察清楚之后!”
    项小芸从容一笑道:“你尽管放心,我还不是那么没用!”
    两人一面取笑,一面继续向前行去。
    只见一个一丈方圆的巨洞洞口已经呈现面前。
    洞门两旁各插着一支火炬,火光闪闪,刺目难睁,洞门两侧有四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分列两旁,气象十分肃穆。
    黄一萍举步当先,迳向洞门走去。
    忽然,只见巍然而立的一名黑衣人出列一拦,喝道:“站住!”
    黄一萍收住脚步,不在意的叱道:“你凶什么,小心打翻瓷罐,摔坏了人心,要用你的心来抵数!”
    由于她脸上戴着面纱,又是低俯着头,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那青衣仗剑人嗯了一声,道:“你是秋桐吧?”
    黄一萍似笑似嘻地道:“这话实在问得多余,我不是秋桐,难道还是秋铁不成?”
    那青衣仗剑的守卫又道:“马妪呢?”
    黄一萍恨恨地道:“别提她了,回来的路上扭了足踝,正在一跛一拐地向回走呢,她怕误了庄主和客人的醒酒汤,才叫我们先走!”
    那青衣人哼了一声道:“拿出路牌来,放你们进去!”
    黄一萍敢做失惊地道:“糟了,路牌在马妪身上,我们却忘记向她要了,这怎么办呢?”
    那青衣人沉凝地道:“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等马妪来。”
    黄一萍淡淡哼了一声,道:“我们倒不在乎,但如果误了庄主和贵宾的醒酒汤,只好请你替我们担待担待……”
    那青衣人啊了一声,抓抓头皮,终于道:“你们请吧!”侧侧身一闪,让开了去路。
    黄一萍淡淡一笑,与项小芸一先一后,依然莲步姗姗缓缓地向洞中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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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人心醒酒汤
    黄一萍、项小芸混入秘洞洞门,两人不慌不忙,莲步姗姗,向内走去。
    里面是一条宽广的洞道,三丈之外,弯向右方,但见巨烛高烧,一间广大的石洞立刻出现面前。
    那石洞几乎纯出天然,四面都是锯齿状高低不平的钟乳石壁,虽是四周点起了不少的巨烛,但仍阴气森森,有如鬼域。
    巨洞正中,置放了一张圆桌,四周摆了四个座位,俱是金漆红椅,铺着厚厚的坐垫,十分阔气。
    圆桌上玉盘珍馐,水陆杂陈,俱是上等佳肴与陈年老酒,两男两女正高据桌前,分别坐在四张金漆红椅之上,倾觞大嚼。
    高坐在首席上的,是皇甫老魔,只见他边幅不修,身着道装,瘦骨棱棱的脸上,却有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
    他双腿盘坐在椅垫之上,覆盖在道袍之下,看不出是什么样子,双手以至肩头,却包了一层厚厚的兽皮,看起来十分蹩扭,但他运用得却十分方便,与一个双手完好的人没有两样。
    在他下首坐了一个正当双十年华的娇冶美女,穿着紧身的红衣,胸臀双凸,满头珠翠,两只勾魂摄魄的大眼睛,似是从不正眼看人,总爱斜斜的睨视别人,眼皮轻飘,果然象是会说话的一般。
    她的坐位虽与皇甫方隔着一段距离,但她娇躯倾斜,头部几乎贴上了也向她倾斜的皇甫方,她不停与皇甫方斟酒夹菜,竟彷佛是一双热恋的情人,皇甫方似是已有几成醉意,目光也不停地在她脸上身上打转。
    在客位相陪的则是凌森与芸娘,这四人除了那陪着皇甫方的女人外,项小芸与黄一萍是俱都认识的,两人手捧瓷罐,缓步入内,隔着掩面的黑纱,更可毫无顾忌地觑视,这一切自然尽皆清晰入目。
    除开这四人之外,广大的洞室中还有不少的人,单是围在筵前的侍婢就有八名之多,另外在皇甫方背后还侍立着两名黄衣劲装,各佩长剑,外罩披风的汉子,在凌森身后也有两名葛衣侍者,散处在洞室四周的尚有二十多名守卫之人。
    项小芸、黄一萍手捧瓷罐,眸光一转,沿着洞壁向左侧一角走去,原来那里是临时烧菜的厨房,看来这秘洞只有这样大的一间洞室,一切都安置在这洞室之内。
    掌厨的共有八名仆妇,其中一名见项小芸与黄一萍走来,立即轻叫道:“快些拿来,再晚一会就来不及了!”
    项小芸、黄一萍并不开口,只将所捧的瓷罐慎重地交到了那仆妇手上,那仆妇轻轻接了过去,又道:“咦,马妪呢?她又死到哪里去了?”
    黄一萍连忙轻声道:“她不小心扭伤了足踝,走不动了!”
    那仆妇并不如何在意地哼了一声道:“这老乞婆,每一次做事,她都会出点岔头。”
    另一名仆妇朝两人瞪了一眼,轻喝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等候传呼去吧!”
    黄一萍、项小芸轻轻点了头,就向一旁走去,原来另有十多名侍婢都静静地排列在洞壁之前,似是随时听命侍候。
    两人刚走出几步,那老妇忽又轻声叫道:“慢点!”
    黄一萍、项小芸不由同吃一惊,当下只好收住脚步,轻轻转过身来。
    那老妇人走上一步,悄声道:“你们大约还不知道这位贵客是什么人吧?这就是神武门主,连咱们庄主都怕他三分,你们两个可要小心寻点,别给咱外庄的婢仆丢了脸面。”
    黄一萍暗暗吁了一口长气,把声音放得极低的道:“知道了……”
    那老妇人嘻嘻一笑,又回去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黄一萍以传音之术向项小芸道:“好险,幸亏没被她们认了出来!”
    项小芸也以传音之术道:“虽然一时瞒了过去,但随时随地都会发生问题,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黄一萍黯然一笑,不复再言,莲步当先,向那群婢女群中走了过去。
    那群婢女有一半戴着面纱,另外一半则浓装艳抹,穿红挂绿,只有腰中长长的一条汗巾,表示出她们也是丫环侍婢身份。
    两人走近那群婢女,悄悄站于一旁,一声不响,幸而那群婢女也是个个沉肃无言,加上洞中幽暗,在烛光照耀中光线闪灼不定,隔着面纱更是难以看到彼此的面孔,是以两人一时之间倒是十分安全。
    项小芸流目四顾,忽然悄以传音之术道:“这些侍婢为何有两种打扮?”
    黄一萍沉忖着道:“依我看来,大约就是内庄外庄之分吧!……内庄的侍婢选用的是美貌多姿的,衣以锦绣,饰以粉黛,做为近身侍婢,外庄的侍婢大多貌陋,故而着以粗衣,掩以面纱,不过用来传呼奔走,做做杂事……”
    项小芸恍然道:“这判断有理……咱们何其不幸,竟做了外庄侍婢?”
    黄一萍笑道:“项姊姊且慢打趣,咱们已经身入虎穴,依我看来实在是不智之举,倘若被发觉之后,大约咱们很难逃出洞去!”
    项小芸沉凝地道:“我倒没有逃走的打算,却打算找个适当的机会,今日把这皇甫老魔与凌森一齐除去!”
    黄一萍轻吁道:“审情度势,这恐怕不大容易!”
    项小芸慨然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慢慢等待时机吧!”
    两人谈话之间,只见酒筵上仍然不停布菜,皇甫方兴高采烈,在那名妖娆的红衣女子把盏下,到杯酒干,谈笑风生。
    只听他昂然豪笑道:“这倒真是高明的主意,先占有方圆数百里水域的洞庭湖,徐图沿江而下,霸服中原,不失上策……”
    恨恨的轻轻一敲桌面,又道:“不过,老朽痛恨的是那一剑先生公孙明,何日擒下老贼,碎尸万段,方才能解得了我的心头之恨!”
    花月山庄庄主凌森连忙举杯谄笑道:“门主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包在下座身上,不出一月,一定会将公孙老儿的头颅送到门主面前。”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老朽能有你这么一位总护法,神武门何愁不飞黄腾达,指日霸服江湖,不过,老朽是要活的公孙明,并不仅仅是要他的一颗头颅,老朽如不亲手将他千刀万剐,委实心有不甘!”
    凌森又连忙应道:“这也容易,下座就把他活活地献上,任由门主报仇解恨!”
    皇甫老魔益发呵呵大笑道:“好,果然你能如期做到,就是神武门中的第一功臣!”
    凌森忙道:“下座如逾限期,甘愿接受门主惩处……田美,快继续向门主敬酒!”
    那媚态横生的红衣女子连忙擎起酒杯,嗲声嗲气地叫道:“门主,你怎么不喝了呢?……”
    皇甫老魔接杯在手,笑道:“好,酒好,人好,名字也好,田美……哈哈,真是又甜又美!”
    举起酒杯,又复一仰而尽。
    由言谈举止之中,显然可见他已经酒意甚深,但却仍是手不辞杯,只要田美敬上酒去,必定喝个点滴不遗。
    项小芸悄向黄一萍传音道:“我似乎有些看出不对了!”
    黄一萍应道:“可是为了凌森的不停敬酒么?”
    项小芸道:“是呵,凌森居心叵测,不知他又要捣什么鬼!”
    只听皇甫老魔忽又重重拍桌面道:“本门主还最恨丐帮之人,不知凌总护法可曾施行本门主之命?”
    凌森连忙起身道:“眼下五十里之内,大约已没有活着的丐门之人,下座早已饬谕所属,凡遇丐门之人,尽诛不赦!”
    皇甫老魔恨恨地一笑道:“很好……现在你我可以谈谈正事了!”
    凌森忙道:“请门主指教!”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老朽首先要知道是你所说的令兄凌磊,果是玄昊真人嫡传门人么?”
    凌森傲然一笑道:“他乃是天山木松真人的弟子,武功绝世,但他并不轻露,下座曾经亲眼看到他有一部‘玄昊宝篆’……”
    皇甫老魔震了一震道:“你就该把它弄到手中!”
    凌森幽幽的长吁一声道:“下座何尝不是这样想,怎奈用尽手段,费上了二十年的时间,也是不曾达到目的!”
    皇甫老魔皱皱眉道:“是他守得太严,还是……”
    凌森摇头道:“那部宝篆我只是二十年前见过一次,而后等我费尽心机去争夺时,却一直不曾见过……”
    皇甫老魔忖思了一下道:“他是否把那部宝篆藏到了其他处所,你与他既属嫡亲手足,难道一些都不知道么?”言下对那部玄昊宝篆显然关心之至。
    凌森苦笑一声,道:“下座不敢欺瞒门主,我那兄长凌磊根本不知我还活在世上,他必然认为我早就死了!”
    皇甫老魔奇怪地投注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们兄弟之间的纠葛颇多,他可曾有传人弟子!”
    凌森目注芸娘,忽而失声笑道:“可怜我这位兄长日日夜夜都是在为了他的妻子神魂颠倒,那里还有心情去收传人弟子!”
    于是,他把他们兄弟与芸娘之间的情形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那红衣女子田美插口笑道:“庄主,不,总护法,门主正在高高兴兴地饮酒,您偏偏要提这些事情做什么呢?依我看,还是敬门主多喝几杯吧!”
    凌森也自嘲地一笑道:“对,对……下座敬门主再饮三杯!”
    皇甫老魔并不推拒,又是三杯吞了下去。
    凌森忽然嘻嘻一笑,道:“下座可否动问门主一事?”
    皇甫老魔颔首道:“本门主不论是要复仇雪恨,还是要霸服江湖,都要仰仗总护法大力相助,既然有事要问,尽管明说也就是了!”
    凌森神色间有一层神秘的朦胧之色,忖思了一下,方道:“家兄凌磊自称是玄昊真人嫡传的后世传人,门主也是玄昊真人嫡传的弟子,这……”
    皇甫老魔爽然一笑道:“问得好,其实你纵然不问,本门主也会告诉于你,须知先师生前是一位至为慎重小心之人,据本门主在洞中所获遗物中查知,先师生前果曾有过传人,在纪录中只查出了白将二字……”
    凌森困惑地道:“白将二字代表什么?算是人名么?”
    皇甫老魔微吁一声道:“本门主当时也曾为这二字困惑过一段时候,但后来又查到了别的记载,才知道不论这白将二字是否人名,但他代表的却是先师的传人!”
    凌森面色沉凝地道:“请恕下座再问一句,这白将所获得的神技绝学,不知与门主的神技绝学是否相同?”
    皇甫老魔摇头道:“完全不同,本门主在玄昊洞中所获得的是玄昊宝篆的上篇,那白将获传的则是下篇,上下两篇中各有所长,各有所专,可以互相制衡,这大约就是先师生前的苦心,使他所传下来的绝学不致流人一人之手,失去了可以克制之人!”
    凌森凝神道:“这样说来,门主与家兄凌磊的神功绝学是在伯仲之间的了?”
    皇甫老魔傲然地微微一笑道:“玄昊宝篆上下篇虽然各有所长,各有所擅,但本门主却在其他遗学中又演化了不少师门绝技,一起纳入玄昊宝篆上篇之中,这样一来,就远非玄昊宝篆的下篇所能及了!”
    凌森目射神光,欣然道:“门主这宝篆上篇,比那下篇珍贵得多了,真可称为当世绝学,门主更是当世神功第一之人!”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话虽如此,但本门主却有将师门遗学合而为一之志,也就是说要将令兄的宝篆下篇取回手中,以成完璧!”
    凌森忙道:“门主的话对,但……家兄是个不易对付之人,他的神功绝艺,非下座所能及于万一,只怕要门主自己……”
    皇甫老魔颔首道:“这是自然,本门主所需要你相助的只是把他找到!”
    凌森随口答道:“这个容易,以下座判断,他大约不会离蜈蚣岭太远,门主且开怀畅饮,一有消息,下座自会立刻禀报……”
    目光向田美一瞥道:“快给门主斟酒。”
    皇甫老魔目光也是一转,微带奇怪地盯了凌森一眼。
    凌森并未注意到这短短的一瞥,却又露出一丝谄笑道:“门主由崂山远途来到洞庭,玄昊洞中不知可曾有人留守?”
    皇甫老魔哈哈一笑道:“玄昊洞中机关密布,阵法重重,留不留防守之人,都是一样!凌总护法因何忽而问起此事?”
    凌森连忙陪笑道:“下座既谬蒙门主赏识,畀以总护法的重任,对门主的身边大事,自然不能不关心一些……”
    皇甫老魔欣然一笑道:“本门主得凌总护法,有如刘备之得诸葛亮,正所谓如鱼得水,总护法是关心我身边的什么事故?”
    凌森不自然地一笑道:“门主的玄昊宝篆上篇,想必留在玄昊洞中!虽说有机关埋伏,重重阵式,但如遇上了能够破解之人,那岂不……”
    皇甫老魔呵呵大笑道:“关心得对,果然是本门主最得力的左右手……”
    神秘地投注于凌森一眼,缓缓又道:“那样重要的东西,本门主岂会留在玄昊洞中!”
    凌森关切地追问道:“那么门主是把它……”
    皇甫老魔伸手指指自己怀中道:“它就在本门主的内衣袋中,就算是在玄昊洞中之时,本门主也是一向随身携带的!”
    凌森恭维地道:“门主心思慎密,为下座所万万难及,这样子就可以再无挂虑了!”
    站在侍婢群中的黄一萍悄以传音之术道:“项姊姊,你看出什么苗头来了么?”
    项小芸暗暗一笑道:“这凌森无所不用其极,脑筋动到皇甫老魔的头上来了!倘若他能真的成功,倒未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黄一萍道:“问题只怕不会这样简单,须知皇甫老魔也是个老奸巨滑之辈!”
    项小芸道:“不论他能否成功,反正总是值得欣慰的事!”
    两人暗暗交谈之中,只见凌森与田美两人又复相继劝酒,皇甫老魔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干。
    但不久时光,却见他渐渐支持不住,醉意已浓,最后竟以手支颐,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凌森面凝诡笑,沉声喝道:“快!……送醒酒汤来!”
    一呼百喏之下,顷刻之间,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已经送了上来,摆在了皇甫老魔的面前。
    凌森微微欠身,轻轻笑道:“这是最新鲜的人心所炖的醒酒汤,门主请用一些吧!”
    皇甫老魔轻轻嗅吸了一下,道:“腥味太重,再给本门主重炖一碗,这一碗你用了吧!”
    凌森大吃一惊,连连摇头道:“下座不敢,下座不敢……
    因为,这是最新鲜的一颗人心,再也没有比这更新鲜的了……”
    皇甫老魔醉眼迷离地道:“别的难找,这新鲜人心岂不俯拾即是……”
    伸手四外一指,道:“这里有这样多的活人,随便向那个讨一颗,不就成了!”
    凌森面色大变,呐呐地道:“这……这……他们俱是无罪之人,岂可动手取他们的人心,而且,而且门主方欲霸服江湖之际,似是……不该有暴虐之行,以免引起属下恐惧之心……”
    皇甫老魔拊掌道:“这话有理,本门主方欲霸服江湖,是不该有此暴虐之行……”
    目光盯注到面前的人心汤上,接下去道:“这碗醒酒汤虽腥,却也只好凑付凑付了……”
    凌森连忙轻声道:“有屈门主了……”说着向田美投去了一瞥示意的目光。
    田美连忙双手端过醒酒汤,妖笑道:“门主,您就着我手上喝了吧!”
    皇甫老魔爽然一笑道:“好好,这醒酒汤虽然腥了一些,但就着你手上喝,味道就不同了!哈哈哈哈!……”
    豪笑之声一落,咕嘟咕嘟,一碗醒酒汤喝得点滴不剩。
    凌森紧张的神色顿时松弛了下来,轻声一笑道:“门主且请稍坐,等酒醒后再继续畅饮!”
    皇甫老魔双目紧闭,一言不发,但过了不久,却忽然抬头一笑道:“这醒酒汤虽然腥了一点,但做得却真的不错,该分你一半喝喝才好!”
    凌森先是一怔,但却随即笑道:“门主已经喝得点滴不剩,就算肯赏与下座,也是办不到了,下座敬谢门主的心意就是了!”
    皇甫老魔神色一沉道:“在本门主手中,没有办不到的事,已经喝下的醒酒汤依然可以分出半碗请你喝下!”
    凌森大吃一惊,道:“不,下座自己也准备了一碗醒酒汤,不久之后就会送了上来!”
    皇甫老魔忽然尖厉地一笑道:“倘若这是本门主的令谕,不知你是否也要遵从!”
    凌森神色大变,呐呐地道:“这……这……门主是开下座的玩笑了……”
    皇甫老魔声音一沉道:“本门主最是不爱开玩笑之人……张开嘴来……”
    凌森惊骇欲绝,身形一长,就欲逃去,但皇甫老魔呵呵一笑,振臂一指,点出了一缕指风。
    凌森立刻停了下来,身体僵直,已是被点了穴道。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又是一指点出,点中了凌森的“结喉穴”,但见凌森嘴巴大张,一动不动。
    石洞中人数虽多,但却都被这情形骇住了,个个瞠目结舌,象痴呆了的一般,没有一个人开口,没有一个人移动。
    皇甫老魔则从容一笑,道:“凌总护法,本门主将那醒酒汤与你分食又有什么不好,为何会把你吓成这付样子?”
    只见他又复振臂出指点去,蓦地,一缕水箭竟由他指尖皮套中射了出来,迳直地射入了凌森的嘴巴之中。
    凌森的人虽难动一动,但那水箭射入口中,却是情不启禁地咕嘟咕嘟,俱都咽了下去。
    顷刻之间,水箭停止,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本门主绝不谎言欺人,说是分你半碗,就是刚好半碗、既不会多,也不会少,对么?”
    说话之间,又以一缕指风点开了凌森的穴道。
    凌森面如死灰,咬牙道:“完了,完了,料不到我……”
    一语未毕,忽地张口喷出了一口血箭。
    皇甫老魔咦了一声道:“凌总护法,你这是怎么了,病了?伤了?……”
    凌森尖厉地道:“皇甫方,你不用再装糊涂,你……唉,是我画虎不成,反而遭了你的毒手,不过,你是怎样喝下那样多的剧烈毒药而能夷然无事的!”
    皇甫老魔一笑道:“休说是一点穿肠毒药,就算是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的化骨金丹,也奈何不了本门主,现在你该知道是自寻死路了!……”
    凌森嘶声哀呼道:“属下一念之差,求……门主慈悲……
    饶过属下……救属下……一命,今后……属下……一……定……”
    皇甫方摇头笑道:“这话你说得太晚了一些,没有用了……”
    一言未毕,只见凌森又复血箭狂喷,惨吼一声,倒地而卒。
    石洞中传出了一片惊呼之声,但那惊呼声登时就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沉闷。
    要知这秘洞是花月山庄的秘密洞穴,而凌森是花月山庄庄主,洞中大部分都是花月山庄之人,凌森的被杀而死实在是一件严重无比之事。
    所有花月山庄之人俱皆失了依靠,谁也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一时俱皆痴痴发怔,说不出一句话来。
    坐于凌森旁侧的芸娘,此刻也象被点了穴道一般,双目直视,不言不动,完全被眼前的情势镇住了。
    皇甫老魔淡淡一笑,道:“凌森在醒酒汤中下了剧毒,要谋害本门主,他不但要图谋我的神武门主之位,而且要图谋我的玄昊宝篆,这种人最是留他不得,你们虽然都是花月山庄之人,但却也都是神武门的属下,你们说,本门主杀的对么?”
    没有人应声。
    皇甫老魔猛然一拍桌面,震得杯盘齐飞,又复大喝道:“你们都哑了?本门主诛除叛逆,杀得可对?”
    洞中顿时响起了如雷的应声:“对!门主杀得对!”
    皇甫老魔欣然一笑,道:“这样就好,你们都是神武门的忠实属下,他日霸服江湖之后,你们也都是神武门的功臣……”
    忽的转向坐在身旁的田美,一笑道:“你呢?”
    田美早已面色更变,娇躯颤抖,闻言忙道:“我……我自然是永远随在门主身边,侍候门主的人……”
    皇甫老魔嘿嘿一笑道:“本门主当年之时,确然酷好酒色,但现在,本门主却与往日之时有些不同,尤其对于美色,本门主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田美又惊又疑地叫道:“我不管,反正我要一辈子跟着您!”
    皇甫老魔面色一变,沉声道:“对了,本门主还有半碗醒酒汤存在肚中,把它赏给你喝了吧!”
    田美大惊失色,身子突然矮了半截,离座跪在皇甫老魔面前,道:“门主饶了我吧,我根本不知道那汤中有毒,要知道的话,我早就偷偷地告诉门主了……”
    皇甫老魔大笑道:“你说得倒是好听,可惜我不愿听你这些……”
    声调一升,喝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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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白将遇黑将
    站在皇甫老魔背后的两名劲装大汉立刻急趋而至,应声道:“属下在,请门主吩咐!”
    皇甫老魔冷厉地道:“把这贱人的嘴巴打开……”
    田美跪在地下哭求道:“门主,贱妾实在不知那汤中有毒,求门主开恩,开恩……”
    但那两名大汉却不管她的挣扎喊叫,两人伸出巨灵之掌,把田美的双臂立刻轻而易举地扭到了她的背后。
    田美仍在大声地求饶,但两名大汉之一向她娇嫩的双颊上一捏,樱圆小口立刻大大的张了开来。
    皇甫老魔嘿嘿一笑道:“你对你那庄主倒是一个忠心之人,现在,就去效忠你那主人,到地下追随他去吧!”
    手指一振,半碗醒酒汤又由指尖中疾射而出,点滴不遗地射入了田美的咽喉之中,但听咕咕一阵响声过处,田美情不由已地喝下肚去。
    皇甫老魔一笑住手,喝道:“放开她吧,让她安安静静地去死吧!”
    两名大汉应声住手,祗见田美踉呛了一下,一声惨叫,倒地乱滚了一阵,由她额头上滚滚的汗珠与不断颤抖的娇躯看来,显然她正受着肝肠寸裂的痛苦。
    但这时间并不长久,过不多时,只见她又是一声惨呼,张口喷出一口血箭,渐渐萎顿不动,气绝而死。
    皇甫老魔仰天一阵大笑,震得洞壁隆隆作响,笑声一歇,喝道:“把他们两人尸体拉了出去……记住,不能埋葬,丢到岭坡上去喂狼吧……”
    两名大汉齐应一声,每人拖了一具尸体,但两人略一迟疑,又呐呐地同声禀道:“这里不同泰山,岭坡上恐怕没有狼!”
    皇甫老魔厉喝一声道:“没有狼就拿去喂狗,没有狗就由你们两人把他吃了下去……”
    两名彪形大汉大屹一惊,连声喏喏,拖起尸体向洞外走去。
    坐在皇甫老魔对面的芸娘眸光仓惶四顾,忽然爬起身子就往洞外跑去。
    皇甫老魔冷冰冰地道:“在本门主面前,你怎地如此放肆?”
    芸娘恍如未闻,仍然向洞外狂奔。
    皇甫老魔陡然一声大喝道:“回来!”
    并未见他双手有所动作,但芸娘却象被千斤重力扯了回来一般,脚不点地的倒退而回到了皇甫老魔身边。
    皇甫老魔嘻嘻一笑道:“在本门主手中逃走,只怕是没有这样容易”
    芸娘面色惨变,咬咬牙道:“你要把我怎样,也杀了我么?”
    皇甫老魔笑道:“不,虽然那田美比你年青,但本门主并不喜欢她,至于你,倒是很合本门主的胃口,只要你愿意,马上你就是本门主的夫人!”
    芸娘哼了一声道:“大约你的目的是为了用我对付凌磊吧!”
    皇甫老魔残眉一皱道:“不论是为了对付凌磊,还是为了真喜欢你,反正你的生死操在我的手中,我,叫你死你不能生,我叫你生你不能死,随你自己去选择吧!”
    芸娘忖思了一下,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
    声调一顿,住口不语。
    皇甫老魔笑笑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芸娘吃吃一笑道:“神武门总护法的位子,你要让我坐!”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好啊,你倒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从现在起,你就是神武门的总护法了!……”
    芸娘面现喜色,忙道:“多谢门主!”
    忽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入洞中而来,两名黑衣佩剑之人急步驰至皇甫老魔座前,单膝一屈,气喘吁吁地道:“禀门主,外面出了岔子!”
    皇甫老魔从容哼了一声道:“外面出了什么岔子,要你们这样大惊小怪?”
    两名黑衣人之一,道:“凌庄……凌总护法生前曾在庄东荒原中布下了一个陷井,不惜使整个花月山庄罹于火劫,而要达到那个目的……”
    皇甫老魔喝道:“说清楚一些,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黑衣人急道:“凌总护法请了君山普陀寺的四名和尚,带着他们寺中的传世之宝,一个极大的木铎,要将入侵之人一网打尽,结果……方才有庄中之人发现那木铎已被击毁,另外有两个新的坟头,那四名僧人俱已不见,大约是被人杀死后埋了……”
    皇甫老魔平平淡淡地道:“一个木铎能有什么用处?”
    那黑衣人忙道:“那颗铎是前代神物,只要敲出嗡嗡之声,就能使人昏迷不醒!”
    皇甫老魔轻轻嗯了一声,道:“另外呢,还有什么发现?”
    那黑衣人又道:“还有就是原来氤氲教的两名手下,一个是东剑钟强之子钟少强,一个是贾振金之女贾似花,两人俱被点了穴道,双双捆在一齐……”
    皇甫老魔怔了一怔,道:“他们两人呢?”
    那黑衣人呐呐了一下道:“他们两人听说凌总护法已死,就……就双双逃掉了!”
    皇甫老魔哼道:“为什么不把他们抓来?”
    那黑衣人嗫嗫嚅嚅地道:“他们两人家学渊源,小的们不是对手……”
    皇甫老魔挥挥手地道:“这也无关紧要,你们退下去吧!”
    两名黑衣人应命而退,但退出没有几步,忽听又是一串脚步声急步而入,又是一名黑衣佩剑之人奔到皇甫老魔座前急急禀道:“岭上出现敌踪……是……是凌磊……”
    皇甫老魔霍然一震,沉声道:“可曾看错,果然是那凌磊么?”
    那黑衣人连声道:“小的曾不止一次在暗中看到过他,自然不会看错,不过他今天好象……好象有些不对了!”
    皇甫老魔精神振奋地道:“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那黑衣人迟迟疑疑地道:“凌磊好象犯了夜游病一样,痴痴迷迷地站在一块高石之上,在石下还有一个少年白衣书生,与一个讨饭的化子!”
    皇甫老魔又一拍桌子,喝道:“化子,化子不是都杀光了么?”
    那黑衣人呐呐地道:“凌总护法生前虽然也派人杀了不少化子,但总不会杀光!”
    皇甫老魔伸手一招,道:“来……尔等就在洞中守候,在本门主未颁新令之前,任何人不准走出洞去!”只见四名健仆走了过来,在巨椅之旁放下了一乘软轿,皇甫老魔立刻身子一挺,坐到了软轿之上,向芸娘一招手道:“来吧,总护法,咱们要去会一会我这位同门之人了!”
    四名健仆抬起软轿,立刻出洞而去。
    石洞中顿时起了一片喧哗之声,所有的花月山庄之人俱皆纷纷攘攘,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忽然,一声娇叱响了起来,道:“你们安静下来。”
    石洞中立刻鸦鹊无声,当真静了下来,但却立刻又响起了一片惊呼。
    原来黄一萍与项小芸俱皆扯去了伪装,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项小芸掣鞭在手,一声厉叱道:“谁敢妄动,就要谁先死,你们之中如有人自认能抵得了我红粉霸王项小芸,不妨站出来试试!”
    洞中无人应声,一个个如同木雕石塑一般,动也不动。
    项小芸挥手一鞭,向正中的桌椅抽去!
    但听劈啪哗啦,一串大响,四张巨椅与一张圆桌顿时变成了片片木屑,所有的杯壶盘盏,也都被砸得粉碎。
    这种声势委实十分惊人,所有在场的人更是没有人敢于动上一动。
    项小芸又复厉声道:“你们听着,自古以来,邪魔迟早都将溃败,那氤氲教就是一个很好例证,凌森死有应得,这神武门主皇甫方,四十年前本是横行鲁东的一名独脚大盗,曾经血屠碧微山庄,杀死满山老弱一零四口,这种凶残巨魔,如果让他霸服了江湖武林,其后果不问可知,目前侠义道的四方人士正集会泰山黑龙潭,我等因知这老魔在此,特地追来诛讨,只要尔等肯于祛恶向善,可以既往不咎。”
    洞中之人早已听过红粉霸王之名,大破氤氲教的威名,更是无远弗屈,当下但见众人齐都纷纷跪了下来,同声叫道:“姑娘饶命……我们都是被协迫而非出于自愿的!”
    黄一萍笑接道:“只要你们有祛恶向善之心,绝对不会杀害了你们,你们尽管放心,不过,人心难测,在未判明你们心意之前,不能不有些防范……”
    众人鸦鹊无声,不言不动。
    项小芸奇怪的投注了黄一萍一眼道:“你要弄什么鬼了?”
    黄一萍暗地一笑,顾自向众人朗声道:“现在我要每人点你们一处暗穴,百日之后再给你们解开,倘若有人在这段时间中又复投向了神武门,则百日之后必然全身溃烂而死。”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果然迅快地游行洞中,在每人后背上轻轻戳了一指。
    顷刻之间,已经俱皆点完。
    项小芸暗以传音之术道:“黄妹妹,倒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一套本领!”
    黄一萍噗哧一笑道:“项姐姐,你当真相信么,我那一指其实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不过随随便便地戳了一下,但我相信,却具有同样的力量!”
    项小芸微露钦服地道:“还是你诡计多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
    黄一萍忙道:“凌老前辈已到,咱们必须暗中赶去,伺机行事,须知胜负或败,端在这一情势如何演变而定!”
    项小芸颔首道:“对,咱们快走!”
    正当两人举步欲行之际,忽听洞中的花月山庄之人同声叫道:“两位姑娘一走,我们……该怎么办呢?”
    项小芸不假忖思地道:“你们如愿留下,可以帮助我们去翦除皇甫老魔,如果你们不愿在此,可以先行赶去泰山黑龙潭,只要你们说明来意,那里自会有人接待你们!”
    当下不再管众人反应如何,与黄一萍联袂而起,向洞外驰去。
    洞外已经没有了人踪,守在洞门的守卫之人也已没了影子。
    两人并不去注意这些,却迅快地联袂向岭上翻去,甫行翻上蛉坡,只听一片人声已经传了过来!
    两人尽量放轻了脚步,捷如幽灵飘忽,向前趟去。
    花月山庄火势已熄,但仍浓烟弥漫,一片肃杀萧条之象。
    在一片凌乱的林木中,果然正站着瘦削憔悴的凌磊,在他身后的则是艾凤翔与范不饱。
    艾凤翔神情凝重,颈上挂着蛙皮软鼓,双手紧握鼓锤,正全神一志地注视着凌磊的变化。
    在凌磊对面丈余之外就是皇甫老魔的软轿,四名健仆守在轿后,皇甫老魔端坐软轿之上,他身旁则站着面目平板的芸娘。
    芸娘并未再加那象已溃烂的伪饰,就是那样以本来面目出现在凌磊之前。
    凌磊双目呆直,正定定的盯在她的脸上出神,只见他面部的肌肉不时微微抽动,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项小芸与黄一萍已经趟至距他们两丈之外,但由于恐怕惊动了凌磊,引起他意外的变化,只好匿伏在一处乱石之中,静静不动。
    项小芸却以传音之术向艾凤翔道:“大哥,我们就在你身后两丈左右,你知道么?”
    艾凤翔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道:“为了找芸妹,可把小兄急坏了,你们来得正好,现在该怎么办呢?”
    项小芸忙道:“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他立刻向皇甫老魔交手,以我判断,皇甫老魔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艾凤翔微吁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法,但一连击了三通催他交战的鼓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就只知道看着那个女的发怔!”
    项小芸皱眉道:“你的鼓声没有更有用的曲子么?”
    艾凤翔摇摇头道:“没有了,就只有一通战鼓,但我敲了三次,却是没有用处!”
    项小芸大急道:“你何妨不停地敲了下去,还不快些再敲一通试试!”
    艾凤翔果然并不怠慢,双捶一扬,又发出一片咚咚的鼓声。
    凌磊身子震了一震,双臂高扬。
    项小芸、黄一萍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也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但凌磊仅是双臂高举了一下,却又颓然垂了下来,没有一点动作。
    艾凤翔停下鼓声,向项小芸、黄一萍传音道:“没有用处,以前每一次都是这样!”
    项小芸、黄一萍相顾一眼,一时不由也感束手无策!
    忽然,只听端坐在软轿的皇甫老魔向艾凤翔轻声喝道:“白衣小子,如果你敢再敲上一声软鼓,本门主立刻就要了你的性命!”
    艾凤翔冷哼道:“老魔,胜负之数,尚在两可之间,我艾某并不怕你!”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好吧,咱们倒要看看胜负之数究竟谁属!……”
    转向身旁的芸娘道:“芸娘,去解劝他一下,看他那可怜的样子,他简直要为你发疯了!”
    芸娘果然姗姗地走向了凌磊面前,轻声叫道:“凌郎……夫君……”
    凌磊双目神光大炽,但眼神中逼射出的光辉却使人莫测高深,有一种神秘而又蒙胧之感。
    芸娘又叫道:“夫君,这些……年来,你还记着我么?”
    凌磊面部的肌肉颤动得更厉害了,只见他双目中流出了两行泪水,口唇蠕动了半天,挣出了两个字来,道:“贱人!……”
    挥手扬掌,拍了下去!
    但听蓬的一声,芸娘立刻被打倒于地,只见她花容惨淡,黯然失色,但可以看得出来的是,凌磊这一掌用得力气是太小了,小到使芸娘不过摔了一跤,但却没受到一点伤害!
    项小芸暗向黄一萍道:“凌磊的疯傻之病至少好了一半,他已经会骂贱人了!”
    黄一萍担忧地道:“他的疯病虽然好了一半,但他对芸娘的恋情未失,我们仍然无法乐观。”
    皇甫老魔端坐在软轿之上,平静地道:“芸娘,他仍恋着你,快去向他求恕,他一定会毫不考虑地忘记了一切,还会象以前一样地爱你,快去……”
    芸娘果然挣扎着爬了起来,爬向凌磊脚前,抱住他的一条右腿哭道:“磊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你……当真这样对我绝情了么?……”
    凌磊神色惨然,泪流满面。
    项小芸暗向黄一萍道:“糟了,艾凤翔的鼓声失效,他又被芸娘蛊惑住了,这……”
    黄一萍悄然道:“现在没有另外的办法,只能静以待变。”
    只见凌磊忽然一探身将芸娘搅入怀中,喃喃不绝地叫道:“芸娘……芸娘……”
    芸娘也喃喃叫道:“夫君,磊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
    项小芸、黄一萍俱皆大感奇怪,一时倒弄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只见凌磊双目神光暴射,忽道:“芸娘,快告诉我,当年是什么人害的我们?”
    显然他的疯傻之病已经大半好了。
    芸娘神色一震,颤声道:“我告诉于你,又怎么样呢?”
    凌磊叫道:“只要你告诉了我,我会立刻杀了他,报我们二十年来的深仇大恨!”
    芸娘牙关一咬,忽地朝端坐在软轿上的皇甫老魔一指道:“就是他,快些把他杀了!”
    凌磊并不怠慢,大吼一声,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并不象方才指向芸娘的那一掌,但见掌风如雷,声势惊人。
    皇甫老魔大惊失色,怒喝道:“好贱人!”
    喝声中双掌一按地面,身子疾弹而起,向后飞出了三丈多远。
    人虽躲了开去,但那乘软轿却被劈成了粉碎!
    皇甫老魔飞退三丈余远,跌在乱石之中,虽然不曾被击伤,也未曾摔伤,但却显得狼狈不堪。
    凌磊跟踪继至,大吼一声,又是一掌拍出!
    皇甫老魔振声大叫道:“且慢……”
    凌磊果然收住掌势喝道:“你要说什么?”
    皇甫老魔笑笑道:“定然要打,也该等我把话说明之后再打,须知你我武功同一流源,俱是玄昊真人之后,岂可同室操戈,做阋墙之争!”
    凌磊叫道:“你胡说!”
    皇甫老魔嘻嘻一笑道:“我不妨给你看一点证据,因为这是咱们共有之物!”
    抖手一扬,不知把一件什么东西向凌磊掷了过去。
    那东西象一枚铜钱,又象一方玉牌,凌磊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凑在眼前详细看了一眼,失声道:“你是黑将?”
    皇甫老魔嘻嘻笑道:“一点不错,你且休听那贱人之言,真正害了你二十年的仇人,早已被我替你除去了,只可惜他却是你的胞弟……”
    凌磊双目圆睁,叫道:“你说什么,你……”
    但在他身边的芸娘却急声叫道:“夫君,你不能听他胡说,凌森早就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完全是瞎扯,快些杀了他报咱们的仇恨……”
    凌磊目光困惑的四外扫了一转,仍然有些迷迷糊糊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是弄不清楚……”
    芸娘大叫他:“既然你不愿报仇,咱们就快走吧,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咱们过下半世快活日子去,夫君,快走呀……”
    凌磊虽是失去了主张,但对这话却是非常同意,当下面凝喜色,道:“对,芸娘,咱们走,今后咱们永远也不离开了,走!咱们走……”
    说走就走,拉起芸娘,急步而去。
    皇甫老魔蹲坐在乱石堆中,并不追赶,却忽然仰天呵呵大笑道:“走吧,看你们能走到什么地方?呵呵呵呵……”
    但凌磊与芸娘却毕竟走了,没有人追赶他们,眨眼之间,已经失去了他们两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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