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千钧一发
    因为三人中,已有两人进入密室,只等白天虹借机进入秘室,就可设法将西门翠制服,而进行营救白晓岚等三人的工作了。
    但目前,宇文洁偏偏不走,而且宇文洁的一身功力,也并不下于当代八大高人中人物,白天虹要想一举制服她与西门翠二人,而又不惊动旁人,就不能不多加考虑啦!
    也许是向日葵刚好摸透了开启机关的方法,也可能是向日葵想使宇文洁早点离去,就当西门翠的话说完之后,室内突然发出一阵“轧轧”地机关开动之声,将隔室分开的那道透明屏风,也随之向一旁缩了进去,同时,向日葵并发出一声欢呼道:“老太君好啦!”
    西门翠点点头道;“好,你很不错,再把它关起来。”
    “是。”
    西门翠却目注宇文洁笑问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宇文洁微微一笑道,“是的,属下就此告辞。”
    说完,敛衽一礼,转身姗姗地离去。
    西门翠精目在垂首侍立一旁的古剑与向日葵二人身上一扫,然后凝注向日葵问道:“你就是胡文山?”
    向日葵点点头,恭声答道:“是的。”
    西门翠接问道:“胡文山,你投入本教有多久了?”
    向日葵道:“回老太君,弟子投入本教,已有五年了。”
    西门翠淡淡地一笑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这当口,白天虹等三人,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来,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困惑,实在弄不清,究竟是哪儿出了破绽。
    白天虹已将功力提到了极致,尽管目前他是站立门中,也尽管此时的西门翠,并非是完全背向他,只要他一有行动,将立被察觉,但他已下定决心,只要西门翠一有异动,他将不顾一切地立即先发制人。
    另一方面,当事人的向日葵,其内心的紧张,更是无以复加,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表面上,却不能不镇静而自然地抬起头来。
    西门翠精目深注,淡淡地一笑道:“好、好,你的易容术,已可算得上是天衣无缝。”
    向日葵方自心头“咚”地一跳之间,西门翠却冷笑着接道:“可是你忽略了你的手掌,你的手掌所显示的年龄,至少在五旬以上啦……”
    话声未落,飞起一指,向向日葵胸前点下。
    但她的手臂刚刚抬起,却陡地发出半声惊呼:“你……”
    “你”字只说出半,人却已无法动弹了。
    原来蓄势以待的白天虹,在对方指出毛病出在手掌上的同时,已抢先一刹那采取行动,将西门翠制住。
    向日葵一抹额头冷汗,轻轻地长吁一声遭:“令主好险!”
    白天虹却向古剑促声说道:“古兄请将房门合拢,守在门外,没听招呼,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白天虹眼看古剑退出室外,并将房门合拢之后,才向西门翠歉然一声道:“西门翠,事急从权,我不能不暗地出手,你可得多多原谅。”
    西门翠业已由向日蒡对白天虹的称呼上,知道了白天虹的身份,她的双目中方自掠过一丝凛骇的神色,但听到白天虹的话后,却变成一脸苦笑。
    是的,此情此景,双方生死都是击于俄顷之间,还有甚么原谅不原谅的。
    但白天虹却不管这些,话锋微顿之后,又正容接道:“西门翠,你该已明白我此行目的,希望你好好跟我合作,只等我的双亲、吕伯伯恢复神智,我以‘铁板令主’身份保证,毫发无损的放你出去,让你有机会做公平的一搏!”
    西门翠不能说话,只能以目光表示她心中的困惑。
    白天虹沉声接道:“我先解开你的哑穴,但我特别警告你,你如果出声示警,那是自讨苦吃。”说着,已扬手解了对方的哑穴。
    西门翠轻吁一声,注目问道:“如何合作法?”
    白天虹却答非所问地道:“里面这三位,只有你同冷剑英,古太虚等三人可以指挥,是不是?”
    西门翠点点头道:“不错。”
    白天虹接道:“那么,你立即隔着屏风,告诉他们三位,接受我的手术和解药。”
    西门翠讶问道:“这些你都已懂得?”
    白天虹压低语声沉叱;“少废话!”
    西门翠苦笑道:“你也得让他们看得到我,说话才有效呀!”
    白天虹目光一直盯着西门翠,口中却向向日葵说道:“向老人家,请将机关开启一半,让里面的三位能看到她。”
    向日葵恭应着,室内立即又响起了一阵机关开动的“轧轧”之声。
    西门翠讶问道:“白天虹,这位就是‘赛鲁班’的向日葵?”
    白天虹笑了笑道:“这可大出你的意外吧?”
    西门翠长叹一声道:“怪不得……”
    只听向日葵的语声道:“令主,机关已开了一半。”
    白天虹向西门翠说道:“现在,你可以吩咐他们三位了。”
    西门翠默然点首,白天虹却紧紧地盯着她,只要她语声不对,立下杀手。
    西门翠自知没法投机,只好目注隔室中的白晓岚等三人,沉声说道:“吕伯超,你们三位,乖乖接受这位少侠的手术和解药!”
    白晓岚等三人木然地,同声答道:“遵命。”
    西门翠立即向白天虹说道:“白天虹,我可以想得到,你进入隔室之前,必先点我的哑穴。”
    白天虹道:“不错。”
    西门翠道:“能否暂缓片刻,让向大侠监视我,也好让我问他几句话?”
    白天虹冷然接道:“不必多此一举,问我也一样,快!”
    西门翠注目问道:“你们是怎样混进来的?”
    白天虹道:“那是古剑的安排,古剑本来是向大侠的徒弟……”
    “哦!”西门翠截口一叹道:“这是天意。”
    白天虹道:“我也有一句话要问你,你既已瞧出向大侠手上的破绽,却为何还要将宇文洁支走?”
    西门翠苦笑道:“我怀疑向大侠是古太虚派来,劫持里面这三位的人,所以才……”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这叫做天夺其魄!”
    扬手一指,点了西门翠的哑穴,与向日葵转身走入隔室中。
    此情此景之下,同自己的生身父母见面,白天虹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
    但此刻他不敢多想,也无暇多想。
    他,手持解药,戒备着,含笑走近那木然呆坐的三位之前,温和地说道:“三位老人家,请先服解药。”
    那三位茫然地点了点头。
    白天虹将取自天竺番僧手上的解药全部倾出,分成三份,纳入三人的口中,一旁的向日葵并立即送上一杯温开水,分别给三人冲服。
    白天虹一俟对方服下解药之后,立即接道:“现在立即施行脑部手术,使三位老人家恢复正常。”
    那三位,仍然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白天虹立即依照获自天竺文秘笈上的心得,在坐在最外边的吕伯超头顶上轻轻地按摩起来。
    众所周知,人身上,以头部的神经最复杂,由脑部神经控制一个人的神志,固不简单,而解除此一控制的手法,更有事倍功半之虞。
    何况这种控制和解除的手法,那天竺文秘笈上,也并未说明,所记载的,不过是各部神经的功用、和相互间的关系。
    所以,如何运用,完全系于习者领会的深度,以及心思的巧拙与否而已。
    白天虹虽然自信已领悟个中奥秘,但实地应用,却还是破题儿第一遭,说实在的,能否有效,他可说是最多只有一半的把握。
    因而,尽管他的心中,恨不得立即使吕伯超和他的双亲恢复正常,但行动上,却不得不以临深履薄的心情,小心、轻柔,而又缓慢地进行着。
    盏茶工夫过去了。
    那木然呆坐的三位,还是木然呆坐,但白天虹的额头,却已沁出了轻微的汗珠。
    是的,白天虹心灵上的负担太重了,目前,他那轻柔而缓慢的工作,却远比力战一个旗鼓相当的绝顶高手,还要吃力得多。
    至于这盏茶工夫的时间,在他的意识中,也远比一百年、一千年还要久哩!
    偏偏就当此时,外面查勤的来了,只听履声“阁阁”中,传来一个苍劲的语声道:“古剑,胡文山为何不见?”
    古剑的语声恭应道:“回护座,胡文山应老太君之召,已进入室内。”
    “唔!还有林维仁呢?”
    “林维仁也被老太君召进。”
    那苍劲语声道:“你通报老太君,说我要进见。”
    古剑的语声清朗而自然地接道;“回护座,老太君有谕令,一个时辰之内,任何人不许惊扰她老人家。”
    苍劲语声讶问道:“那胡文山与林维仁二人在内干吗?”
    古剑的语声道:“可能是他们二位福缘深厚,老太君正在特别成全他们二位吧!”
    苍劲语声道:“你打开门,让我瞧瞧。”
    古剑的语声苦笑道:“回护座,小的只有一颗脑袋。”
    那苍劲语声,似乎沉吟了一下道:“古剑,不是本座对你故意多事,而是今宵情况特殊,方才,副教主通知,慎防奸细混入摘星楼来,所以,本座情愿领受冒犯老太君之罪,也得亲自察看一下,才能放心……”
    这时,向日葵已在白天虹的示意之下,将西门翠背向门口,盘膝扶坐若老僧入定状,然后,手持长剑,凝神静立门后。
    这情形!已可预见,除非那位查勤的护法不进来,否则就难免变做糊涂鬼了。
    只听古剑故意将语声提高道;“护座要开门瞧瞧是可以,但老太君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当不起!”
    那苍劲语声道:“本座已经说过,一切责任,由本座担当!”
    看情形,这位查勤的护法,也是古太虚的人,才胆敢如此跋扈。
    古剑语声笑了笑道:“好!护座请!”
    说着,已将秘室的门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而入的缝。
    说来也真够巧,那推开的一点门缝,仅仅能看到西门翠趺坐着的半边背影。
    不过,对一个存心一探究竟的人来说,这情形,也足够他放心了。
    那位护法想必是瞧了一下之后,自语似地说道:“老太君正在打坐。”
    古剑的语声“唔”了一声道;“我没骗您吧?”
    那苍劲语声道:“胡文山和林维仁,怎么不见?”
    古剑的语声道:“里面的情形,小的可没法答复。”
    接着,又笑了笑道:“护座如不放心,最好是进去瞧瞧。”
    那苍劲语声“哼”了一声道:“我有甚么不放心的!不过是因今宵情况特殊,不得不多多辛苦一点而已。”
    毕竟他对西门翠心存顾忌,才不得不自找台阶,也显然没打算进去了。
    古剑的语声恭应道:“护座说得是……”
    那苍劲语声沉声接道:“古剑,少在本座面前来这一套,老太君入定醒过来时,请将本座的话,转禀她老人家。”
    古剑的语声连声应“是”道:“小的记下了。”
    “阁阁”靴声逐渐远去之后,古剑才低声冷笑道:“算你命长。”
    这时,向日葵才转到门口,低声说道:“古剑,再有人来时,立即示警,并妥为应付。”
    “徒儿知道。”古剑传音接道:“师傅,里面情况如何?”
    向日葵传音答道:“目前,还瞧不出甚么来……”
    说着,又将房门关上了。
    这时,白天虹对吕伯超脑部的手术,已经按部就班地实施了一遍,但吕伯超仍然是没甚反应,仅仅那原本呆滞的目光,已稍为灵活,但灵活中,却隐含一丝似乎是在回忆的茫然神色,而且一双眼皮,也好像不由自主似地向下垂合,呈现一种昏昏欲睡状态。
    至于其余的白晓岚与江丽君二人,则已倚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以这三位目前的昏睡情形而言,可能是解药已发生功效,至于他这脑部的按摩手术,以吕伯超的反应情形来说,可能也已生效,但却拿不准。
    要使这三位恢复正常,必须手术与药物同时施展,这是古剑由冷剑英口中获悉,转告白天虹的。
    目前,白天虹已经照样实施了。
    但实施的结果,却使他困惑,是按摩手术不对?还是解药的份量过多或不足呢?
    白天虹蹙眉微一沉思之后,抬手抹去额头冷汗,走向西门翠身前,低声问道:“西门翠,解药须要用多少份量?”
    西门翠精目翻了翻,回答他的却是一脸苦笑。
    白天虹低声怒喝道:“为何不答话?”
    向日葵连忙走过来,低声说道:“令主她的哑穴……”
    白天虹截口苦笑道:“我真急糊涂了。”
    扬指解开西门翠的哑穴,接道;“对不起,方才我错怪你了,现在,请答我所问。”
    西门翠冷然答道;“一粒就行了。”
    白天虹一声惊“啊”道:“方才我喂得太多了。”
    西门翠问道:“方才,你给他们几粒?”
    白天虹道:“每人三粒。”
    西门翠笑了笑道:“那也不要紧,不过多睡一会而已。”
    白天虹注.问道;“那要睡多久?”
    西门翠道:“以他们多服二倍的药量而言,恐怕至少也得睡上一个对时,才能醒转。”
    白天虹怒声道:“方才,你明明看到我替他们三位服药,当时为何不提醒我?”
    西门翠冷笑道:“当时,我能说话么?何况,纵然我能说话,也没提醒你的义务!”
    白天虹剑眉微蹙间,向日葵已走近他身边,低声说道;“令主,咱们约定发动的时间,已不远了,为今之计,还是争取时间,替令尊令堂解除脑部神经禁制,才是当务之急。”
    白天虹点点头道:“不错,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
    微顿话锋,又蹙眉接道:“如今,解药用得太多,而那种解除禁制的手术,我也只能说有一半的把握……”
    这时,那昏睡中的吕伯超,突然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呓语道:“古太虚……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向日葵不由惊喜不胜地低声说道:“令主,恭喜你的手术已经成功了!”
    “是的。”白天虹也不由星目中异彩连闪地说道:“看这情形,他老人家的神志,已经清醒了,目前,只是如何使那超服的解药!……”
    向日葵截口接道:“令主,这已经是次要的问题,目前,还是赶快替令尊令堂动脑部手术吧!”
    “对!对!”
    白天虹连连点着头,向隔室走去,连西门翠哑穴,也忘记重行点上。
    摘星楼中的情况,暂时按下,且说……
    当白天虹、向日葵二人,在古剑的安排下,进入摘星楼的同时,亦即初更时分,冷剑英也率领着司马因,与“燕赵双矮”宇文兄弟,悄然到了白马寺前。
    今宵的白马寺,显得出奇的平静,连那平常在门外担任警戒的丐帮弟子,也只留下一个,而且这唯一的一个,还正在斜倚石阶,抱头呼呼大睡着。
    冷剑英等四人,悄立白马寺旁的民房屋顶之上,微一倾听之后,向其余三人传音说道:“里面平静得出奇,这情况有点不对。”
    司马因复仇心切,一听冷剑英的语气中,有折返之意,不由蹙眉说道:“教主咱们既已来到,总不能……”
    冷剑英传音接道:“司马兄请听。”
    不错,这时已听到白马寺中,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这呻吟声虽然轻微得若有若无,普通人不易察觉到,但在他们这些顶尖高手的凝神倾听之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司马因自告奋勇地接道;“教主,我去瞧瞧。”
    冷剑英传音说道:“司马兄多加小心!”
    司马因笑了笑道:“老朽理会得……”
    话声中,已像一缕轻烟似地飘向白马寺的屋顶之上。
    但事情委实有点邪门,当司马因飘落屋顶上时,寺内的呻吟声又停止了。而且,连那本来有灯光之处,也突然之间,变为一片漆黑。司马因方自心头一凛,暗影中已传出一声轻笑道;“大头鬼,怎么现在才来?”
    闻声知人,那是申天讨的语声。
    既已成为骑虎之势,司马因只好着头皮冷笑道:“申天讨,我老人家是来超渡你们这般业已魂游墟墓的游魂的!”
    “是么!”邱尚文的语声哈哈大笑道:“怎么没披麻戴孝?”
    话声中,已与申天讨同时在司马因丈远处现身。
    这同时,冷剑英与“燕赵双矮”宇文兄弟,也同时射落当场,一声沉喝;“司马兄,走!”
    “走?”江月娥突然出现他面前冷笑:“还走得了么!”
    冷剑英也冷笑一声:“看看有谁能拦得住我!”
    扭头一声沉喝:“司马兄,你们三位先闯!”
    司马因与宇文兄弟暴喏声中,已腾身飞射。
    但他们身形才起,已被申天讨,邱尚文与蓦然出现的袁玉琴分别截住,立即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恶拼。
    这三对中,申天讨对司马因,是略逊一筹,但五百招之内,申天讨足能自保。
    邱尚文对宇文黄,是略占上风,袁玉琴对宇文白,却是旗鼓相当。
    冷剑英精目环扫之后,突然冷笑一声,飞身朝距他最近的邱尚文扑去。
    但他的身形才起,江月娥已横身拦截。
    冷剑英怒喝一声:“挡我者死!”
    江月娥也冷笑道:“不见得!”
    “砰、砰、砰”三声震响中,两人已互拼三掌,各被震退五尺之外。
    江月娥连连冷笑道:“冷剑英,你也不过如此!”
    冷剑英怒哼一声:“你再尝尝本座的手段!”
    话声中,全身骨节一阵爆响,一袭青衫,也无风自鼓……
    就当此时,冷寒梅突然出现,悲声叫道;“哥哥,你……还不孽海回头……”
    冷剑英精目一转,突然收敛威态,轻轻一叹道:“好,么妹,你叫他们停下来。”
    这意外的转变,竟使冷寒梅为之一呆。
    可不是么!以冷剑英以往的言行看来,可说是已陷溺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但目前,竟凭冷寒梅一句话,就发生了奇效,岂非咄咄怪事!
    固然,这情形是冷寒梅馨香顶礼以求的,但由于其来得太突然,却不能不使她发呆了。
    她,微微一呆之后,才色然而喜地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恶拼中的六人,方自闻声各自虚晃一招,纵出战圈,冷剑英却突然冷笑一声,扬掌向冷寒梅抓了过来。
    这突然的变化,更是远出正邪群豪意料之外。
    江月娥入目之下,心中大惊地一面飞身拦截,一面促声喝道:“寒梅快退!”
    同时,冷寒梅也脸色大变地,横身闪向一旁。
    这两位的反应,都够快,但这突变来得太意外,而冷剑英的身手也委实太高了,尽管幸亏江月娥横里的一掌来得及时,“砰”然巨震中,使得冷剑英的身形为之一滞,但几乎是同一瞬间,但听“嘶”地一声,冷剑英那凌空一抓之势,已使冷寒梅前胸衣衫尽裂,露出欺霜赛雪似的胸脯,和大红肚兜,以及以金链悬垂胸前的半块玉殃。
    这情形,当然使冷寒梅骇极之下,发出一声惊呼,一面后退,一面慌忙地双手将撕裂的衣衫拉拢。
    但也几乎在此同时,那刚刚停止搏斗的袁玉琴,也发出一声尖叫,飞身向冷寒梅身前扑来。
    冷寒梅羞愤交进之下,一手掩胸,一手戟指冷剑英怒叱道:“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同时,江月娥也震声大喝道;“冷剑英,你还能算人么!”
    但冷剑英却已乘这混乱的刹那之间,向司马因等三人一使眼色,冷冷地一笑道:“今宵,便宜了你们……”
    话声中,司马因与宇文兄弟,已冷不防地飞身而起,向金谷故园方向,飞射而去。
    申天讨大喝一声:“鼠辈,留下命来!”
    话声出口,人已同邱尚文二人飞身追扑。
    冷剑英笑一声:“匹夫躺下!”
    一记劈空掌,向申天讨横里击去。
    江月娥怒叱一声:“做你的清秋大梦!”
    话声中,也扬掌击向冷剑英所发的劈空掌力。
    但听“轰”地一声大震过处,冷剑英已腾身而起,他竟借这掌力反震之力,快若激矢划空般,疾射而去。
    江月娥摆手止住申天讨与邱尚文二人的飞扑之势,沉声喝道:“罢了!二位,咱们准备前往接应小明。”
    这时,袁玉琴美目中异彩连闪,注视双目中满含痛泪的冷寒梅,颤声说道:“冷姊姊,请将你那半块玉殃,给我瞧瞧可好?”
    冷寒梅茫然地点了点头:“好的。”
    她一手掩胸,一手将那半块玉块掏出,递给袁玉琴。
    那半块玉块,呈翠绿色,反面是半幅八卦圆案,正面却是半条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其大小有若一块硬币由当中分开的半块豆腐干,除雕刻精巧,与玉质上佳之外,表面上也没甚奇特之处。
    可是,这并不奇特的半块玉块,拿在袁玉琴的手中,却如负千钧似地忍不住周身发出一阵颤抖。
    这情形,使得一旁的江月娥,不禁为之一楞。
    同时魂不守舍似的冷寒梅,她那茫然若有所失的双目之中,也为之异采一闪地道:“咦!琴妹妹,你……”
    她的话没说完,袁玉琴已由怀中取出形式与质料,都与冷寒梅那半块玉块完全一样的东西,将其凑合一起,显得无比兴奋,却是热泪盈眶,颤声说道:“冷姊姊,你瞧!”
    不用她说,不但冷寒梅已经瞧到,连一旁的江月娥,以及闻声聚拢的申天讨,邱尚文二人,也都瞧到了,而且眼睛都是睁得大大的。
    原来这两个半块玉块凑合在一起,竟天衣无缝地成为一块完整的玉块。
    冷寒梅美目大张地几乎连掩胸的那只左手也要放开似地,以右手紧握住袁玉琴的左手,摇撼着,以无比兴奋的语气说道;“琴妹妹,你这半块玉块,是哪儿来的?”
    袁玉琴激动得语无伦次,答非所问的道:“姊姊,姊姊……这下子,你真是我的姊姊啦……”
    冷寒梅方自黛眉一蹙地茫然不知所措间,一旁的江月娥,已含笑接道:“恭喜二位!此中必有非常的因果,但这屋顶非谈话之所,咱们且到里面去谈吧!”
    冷寒梅强抑心头激动,螓首连点道:“对!我也该换换衣服,咱们还得赶去接应小明他们哩……”
    江月娥笑道:“不忙,现在距约定发动的时间!至少还有一个更次以上呢!”
    话声中,五人都已相偕跃下屋顶。
    原来此刻的白马寺中,已只剩下这五位,其余群侠,都已改装易容,化整为零地前往通天教总坛附近埋伏,同时,为了白马寺中僧侣的安全,连所有的和尚们,也全部暗中疏散了。
    群侠这边,留下的是五位,恰巧冷剑英来的也不过是四位,这,固然是巧合,同时,也足证他们双方在心机方面,也是旗鼓相当群侠回到寺中后,除冷寒梅独自回房中换衣服之外,其余四位,都在小客厅相候。
    盏茶工夫后,冷寒梅已换过衣衫,回到小客厅中。
    她,挨着袁玉琴坐下,含笑问道:“琴妹妹,现在该答复我了,这半块玉块,是哪儿来的?”
    袁玉琴笑道:“是我爹给我的……”
    冷寒梅美目张得大大地截口问道:“你爹……令尊长的是甚么模样?”
    “他老人家……”袁玉琴话锋一转道;“姊姊,你先别问这些,我想,我叫你姊姊,是绝对不会错的了。”
    冷寒梅笑道:“妹妹,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一位妹妹,可是你得先说原因啊!”
    袁玉琴道:“他老人家送给我这半块玉块时,对我说过,如果以后能看到一位姑娘,佩有同样形式的半块玉块时,那准是我的姊姊。”
    冷寒梅闻言之后,不由热泪盈眶地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他老人家。”
    伸手紧握着袁玉琴的柔荑,泪落如雨地接道:“谢天谢地!想不到这人世间,我还有这么一个亲妹妹……”
    倏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妹妹,爹他老人家可好?”
    袁玉琴清泪双流地道:“他老人家早就仙逝了。”
    接着,又幽幽地一叹道:“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去世太早,我又何至于沦落到通天教中去。”
    冷寒梅禁不住泪落如绠,仰首悲呼道:“天!您……何独对我冷家如此刻薄……”
    不错!老天爷对她冷家,委实是太刻薄了一点!
    撇开她父母的遭遇暂时不论,试想,冷剑英如此倒行逆施,其下场不难想见,袁玉琴历尽沧桑,受尽劫难,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冷家的子孙,至于冷寒梅,又何尝不是满腹辛酸,无从倾诉!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仍然是孑然一身,尽管有一个痴情的邱尚文,不时地嘘寒问暖,备极关怀,但却无法弥补她心灵上的创伤,有时,她甚至感到这种隔靴搔痒似的关怀,是一种精神虐待……
    这时,江月娥含笑宽慰道:“二位姊妹重逢,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伤感起来。”
    接着,又目光左右一扫地笑道:“二位朝夕相处,已有不少日子,却不知道自己是亲姊妹,说来,还得感谢冷剑英方才那一抓哩!”
    冷寒梅、袁玉琴二人,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江月娥又自我解嘲地苦笑道:“看来,二位是同父异母的姊妹,这一点,与我同小明的母亲相同,但比较起来,二位的遭遇,却比我同小明的母亲要幸运得多啦!”
    邱尚文也附和着笑道:“怪不得二位如此酷肖,原来竟是亲姊妹……”
    这时,袁玉琴才拭去脸上泪珠,向冷寒梅问道:“姊姊,爹是怎样离开家里的?”
    冷寒梅幽幽地一叹道:“详情我也不清楚,因当时我年纪还小,以后由母亲口中获悉,他老人家是舍不得外面的情妇,被祖父含怒之下,逐出家门的。”
    “啊!”袁玉琴禁不住美目大张地接道;“怪不得他老人家,连姓氏也改了……”
    冷寒梅注目问道:“他老人家是改姓袁?”
    袁玉琴道:“不!他老人家说是姓林,我是从母姓,也是他老人家坚持这么做的。”
    冷寒梅轻轻一叹,沉思着接道:“他老人家临走之时,将我身上的玉块切掉半块,还搂着我亲了一亲,当时,那种依依不舍的情形,现在回想起来,还好像就在目前。”
    “我想。”袁玉琴幽幽地接道:“他老人家一定是很疼你的,当他老人家将这半块玉块交给我时,还一再叮嘱……”
    冷寒梅苦笑着接道:“说来,还真得感谢我们那不成材的哥哥,如非他方才那一抓,我们可真是失之交臂哩!”
    袁玉琴长叹一声道:“看来,大哥是具有爹所遗传的叛逆本性。”
    冷寒梅凄然一笑,美目中又挤落两颗晶莹的泪珠。
    袁玉琴接问道:“姊姊,大妈她老人家可好?”
    冷寒梅茫然地答道:“自爹出走之后,大哥外出学艺,不久,祖父母相继去世,所谓屋漏又遭连夜雨,船沉偏遇打头风,接着,一场大火,财产尽付劫灰,母亲也在多年积劳与忧愤之下,呕血而死,如非姑妈(按即“不老双仙”中的冷飞琼)适时返里扫墓,将我带往东海,可能早已……唉!”
    袁玉琴也不胜悲楚地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江月娥含笑接道:“二位,往者已矣,苦难都已过去,不必再提了,且好好迎接光明的未来吧!”
    邱尚文也故意岔开话题道:“二位姊妹重逢,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所有的人,都该为二位虔诚祝贺,不过,有一位,却恐怕会有点失望。”
    江月娥讶问道:“谁会失望?”
    邱尚文笑了笑道:“这‘失望’二字,可用得不恰当,应该改为‘吃亏’二字才对。”
    江月娥笑道:“我问你说的是谁?”
    邱尚文道:“我说的是小明啊!”
    江月娥方自微微一楞,邱尚文又含笑接道:“‘袁姊姊’忽然变成了‘袁阿姨’,小明还能说不吃亏么……”
    他的话没说完,冷寒梅与袁玉琴二人,也不禁为之绽颜一笑。
    申天讨却神色一整道:“诸位,今宵本该立即设宴,为冷袁二位姑娘庆贺,但时间已不多,咱们必须立即出发,前往接应二位令主,且等扫穴犁庭,荡平妖氛之后,明天一并庆祝吧!”
    江月娥点首接道:“对!对!诸位先收拾一下,咱们立即出发……”
    现在,再回到摘星楼中。
    白天虹替他的父母施行脑部手术,足足又耗去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这时,那接受过手术治疗的人,都已沉沉入睡,而且,看情形,睡得都很香甜。
    白天虹方自目注三人,蹙眉沉思间,西门翠却目注他冷冷一笑道:“白天虹,你已经算是达到目的了,可是,你是否知道,白马寺的人,都已中毒?”
    白天虹这时才意识到,方才忘了制住对方的哑穴,不由心中暗道一声“好险”,但口中却淡淡地一笑道:“方才,你为何不出声求救?”
    西门翠笑了笑道:“用不着,我也相信你的保证。”
    白天虹笑道:“既能相信我的保证,那也该相信白马寺的人,不会中毒!”
    西门翠脸色一变道:“你们早已知道了?”
    白天虹道:“可以这么说,而且,我不妨坦白告诉你,目前的通天教总坛,早已陷入四面包围之中。”
    接着,又注目笑问道:“冷剑英是否前往白马寺打‘死老虎’了?”
    西门翠冷笑道:“你别得意得太早,冷剑英如果扑了空,必然马上回来。”
    白天虹心中一动,但口中却漫应道:“他回来又能怎样?”
    西门翠道:“以你的身手,再加上一个精通土木机关,又是这摘星楼设计人的向日葵,可能困不住你,但你带着三个活死人,却也没法出得去。”
    白天虹笑道:“多谢提醒!我倒不能不另作一番安排了。”
    接着,向门外的古剑低声说道;“古兄,请传老太君之命,将那司总机关的人请来。”
    古剑传音答道:“令主,那掌管总机关的人,不许擅离职守一步,除非有人接替,是任何人都请不动的。”
    白天虹蹙眉接道:“冷剑英可能快回来,咱们预定的发动时间也快到了,我想,咱们必须先将总机关控制或破坏,以免临时碍手碍脚。”
    向日葵接道:“令主,老朽请命,同小徒前往总机关……”
    古剑接道:“这,必须有教主的令牌才能进入总机关的控制室中。”
    白天虹扭头向西门翠道:“老太君,送佛送到西天,请将冷剑英的令牌交出来吧!”
    西门翠双眉一蹙道:“你找我那抽屉看。”
    白天虹转身向冷剑英的书桌旁走去,向日葵深恐那书桌有甚机关,连忙在抢在白天虹前面道;“令主,让老朽来。”
    向日葵小心地打开抽屉,找出一块金质的令牌,向门外的古剑一扬道:“古剑,是不是这个?”
    古剑点点头道:“正是。”
    白天虹促声接道:“时间已不多,两位快去快回。”
    “是!”
    向日葵与古剑同声恭喏,匆匆离去。
    白天虹向西门翠正容说道:“老太君,我想你自己也看得出来,冷剑英挟制我的王牌,已到了我手中,今宵,通天教必然土崩瓦解,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西门翠截口淡笑道:“别拐弯抹角了,有甚么话,爽快点说吧!”
    “也好。”白天虹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希望你改邪归正,共襄义举……”
    西门翠苦笑道:“纵然我有此存心,恐怕申天讨也不会放过我。”
    白天虹道:“这个,我负责替你化解,我想,申大侠不致于不卖我这点面子。”
    西门翠点点头道:“你让我多考虑一下。”
    白天虹接道:“好,我还是不点你的哑穴,等会有人来时,如何应付,希望你善加抉择,迷途知返。”
    说完,转身出室,将房门带拢,他自己,却以林维仁的身份,肃立门外。
    这时,二更已过,距他们事先预定三更正发动突击的时间,已不过半个更次,越来越接近了。
    白天虹虽然是悄没声地肃立门口,脸上看来虽极致淡,但他内心的激动与紧张,是不难想见的。
    当然,他不单为自己的安全而担心。问题却在他父母与吕伯超三个全身无力,昏睡不醒的人。
    解药与他所施的脑部手术,能否有效,一直是他担心的焦点,像目前这情形,待会大战爆发时,除非能控制整个摘星楼,否则,既要应付强敌,又要照顾这三位的安全,那可就麻烦啦……。
    且说向日葵与古剑二人,因持有冷剑英的金牌,一路上通行无阻地直达位于四楼北面的总机关控制室的门前。
    这总机关控制室,负责的是一个一级护法,另外还有两个助手,门口负责警卫的也是古剑的两个师弟。
    当古剑与“胡文山”二人到达门口时,其中一人讶问道:“二位怎么上了楼来?”
    古剑笑了笑道;“奉老太君之命,要入总机关控制室。”
    另一个神色一整道;“师兄是否持有教主令牌?”
    古剑一扬手中金牌,笑问道:“这个,行不行?”
    “行,请!”
    古剑伸手在门上叩了三下,室内传出一个清朗语声问道:“谁呀?”
    古剑扬声答道:“古剑奉命晋见王护法。”
    “格”地一声,门上出现一个方形小孔,一张颇为精明的面孔,出现小孔中,漠然地说道:“验令牌!”
    “是!”
    古剑双手奉上令牌,经仔细查验之后,室门才缓缓而启,门口一个劲装年轻人摆手做肃容状道:“二位请!”
    古剑与“胡文山”二人并肩缓步而入,房门也随之徐徐合拢。
    这总机关控制室,面积约丈五见方,除了当中一个有若船只上的巨型舵柄之外,四面大小机掣的扳手,足有三十具以上。
    临窗的一张书桌旁,端坐着一位三绺长须的中年文士,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向他走近的古剑等二人。
    另一角,一个劲装人,正斜倚椅上,闭目养神。
    古剑是与带路的劲装青年,并肩前导,以“胡文山”姿态出现的向日葵,则紧随二人背后。
    三人停立于中年文士前三尺处,古剑双手高举令牌,朗声道:“禀护座,老太君有请,此间暂派胡师弟坐镇。”
    中年文士起身朝着令牌深深一躬道:“王忠参见教主!”
    然后,目光深注地接问道:“请交验手令。”
    “是!”
    古剑将金牌揣入怀中,做取手令状,一面跨前二步,顺手一挥,一柄雪亮的匕首,已插入王忠的前胸。
    王忠身为一级护法,职司总机关的控制,身手自属不凡,虽然在变出意外之下,中了古剑的暗算,但他临死前的反击,却也委实惊人。
    但见他厉吼一声,一掌向古剑当胸击下。
    古剑侧身让过那威力无匹的一掌,顺势一脚,将王忠的尸身踢倒。
    “轰”声,古剑虽险煞人地避过了对方的临死反击,但他掌力的余威所及,却使一旁的一个机掣向上扳升,并发出一阵“轧轧”之声。
    当古剑出手杀掉王忠的同时,向日葵也疾如电掣地点了他前面那个劲装汉子的昏穴,同时,猛地回身,将那被王忠掌力击升的机掣扳回。
    这些动作,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几乎是发生于同一刹那之间。
    王忠临死前的那声厉吼,惊醒了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劲装青年,立即骇然惊呼:“拿奸细!”
    这时,古剑高擎令牌,震声大喝道:“住口!”
    门外的两个警卫,也闻声推门而入,方自微微一呆,古剑已凛若天神地朗声说道:“王护法王忠,狼子野心,勾通外敌,图谋不轨!古剑奉教主密令,加以处治,其余诸人,可各守岗位,不得妄动!”
    古剑的这一番做作,做得煞有介事地,那两个闻声而入的警卫,和那劲装汉子,一时之间,倒是莫测高深地给唬住了。
    古剑一见初步计划,业已成功,不由暗感得意地沉声接道:“两位师弟请退出,谨守门口,未经召唤,任何人不许入内。”
    “是!”
    两个警卫恭喏着退了出去,并顺手将房门带拢。
    这时,古剑才向那另一个满脸惊惶,不知所措的劲装青年招招手道:“金师弟,你们两个,虽无通敌证据,但既与王忠一起工作,在未查证之前,仍有嫌疑,现在,请自动走过来,让胡师弟仔细搜查之后,如确无通敌证据,愚兄自当在教主面前,代为开脱。”
    那劲装青年目光深注地冷笑一声道:“古师兄,真金不怕火炼,有通敌嫌疑的,恐怕不是我金某人吧!”
    古剑一扬手中令牌道:“金伦,你敢抗命!”
    金伦沉声接道:“古师兄,滋事体大,我决不接受一面之辞!”
    话声中,右手撤出长剑,左手却冷不防地反手向背后的一个机掣按下,刹时之间,警铃大作,全楼上下,立即响起一片警呼之声。
    古剑心头大惊之下,一挫钢牙,扬手向窗外甩出一枝信号火箭,紧接着,振剑向金伦飞扑,口中并震声大喝道:“金伦,你狗胆不小!”
    金伦一面长剑挥洒,从容地应付古剑的抢攻,一面连连冷笑道:“你们两个,不妨一齐上,看看我金某人能不能逼出你们的狐狸尾巴来!”
    他想得不错,彼此师兄弟间,谁有多少斤两,都清楚得很,他自信独战二人,足能支撑百招以上,有这时间,援兵已可赶到了。
    但他没想到,那位胡文山是假的,身手之强,远出他的意料之外。
    向日葵不等对方说完,已抑先冷笑一声道:“好,老夫成全你!”
    向日葵不自觉间,漏出了“老夫”二字,不由使金伦心中大惊地震声大喝道:“门外是谁轮值,还不进来捉奸……”
    “奸细”的“细”字尚未说出,已被向日葵一掌震毙五尺之外。
    古剑二面挥剑砍向一旁的机掣,一面促声道;“师傅,快!”
    两人宝剑齐扫,将室中机掣破坏到三分之一时,门外的两个警卫,已仗剑而入,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两个,真是奸细……”
    向日葵截口冷笑道:“可惜你们两个,发觉得太迟!”
    人影闪处,“哨哨”两声,两人的长剑,被荡了开去,心中“不好”的念头尚未转完,人已昏了过去。
    这是向日葵宅心仁厚,—不愿多造杀孽,才手下留情,仅仅点了对方的昏穴。
    他,疾若飘风地身形一旋,以快刀斩乱麻之势,与古剑二人,将其余机掣一齐破坏,然后沉声喝道:“走!”
    两人双双冲出门外,循梯道向下疾奔。
    为了摘星楼上的一阵警铃声,与古剑所发出的一枝信号火箭,这时的整个通天教总坛,已是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原来方才古剑所发出的那枝信号火箭,是通知众侠支援的信号。
    本来,群侠方面,预定于三更正发动突击,但如果情况危急时,则以火箭联络,提前发动。
    当时的古剑,因金伦发动替铃,情况危急,才不得不以火箭通知众侠提前发动。
    当他们师徒二人循梯道奔向楼下时,整个摘星楼已是乱成一片。
    原因是这些人,虽然听到警铃声,但一刹就停止,更不知警信来自何处,而外面的震天杀声,更增加了他们心理上的恐怖感,使得他们有若末日来临似地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这情形,使得向日葵心中一动地传音说道:“剑儿,亮出令牌,命他们到楼上去。”
    古剑不由脱口笑道:“妙啊……”
    刚好两个劲装汉子匆匆地迎面而来。
    古剑一手持剑,一手高举令牌,朗声说道:“教主有令,本楼弟子,去七楼待命!”
    两个劲装汉子肃立一旁,让古剑等二人通过之后,立即向楼上疾奔而去。
    古剑不禁传音笑道:“师傅,这办法妙极了……”
    他这里,暂时之间,是妙极了,但独守地下秘室前的白天虹,心中可正急煞了哩!
    片刻之前,所发生的警铃声,火箭破空声,以及目前外面的杀声,当然他都听到了,可是却不知那破坏总机关的工作,是否已经得手,同时,他也非常担心古剑师徒的安全。
    同时,更使他心焦的是楼外的大门前,已传出冷剑英的怒吼声,与徐丹凤的娇叱声。
    这情形,很显然冷剑英与徐丹凤都已赶到入口处的大门前,正在恶斗着。
    他,既担心古剑师徒的安危,又担心外面群侠的安危,同时又得守护他父母和吕伯超等三人,而目前,他却只有一个人。
    此情此景,教他心头怎得不急!
    就当他剑眉紧锁,不知如何自处之间,只听西门翠的语声传自室内道:“林维仁,你进来。”
    白天虹蹙眉进入室内,并顺手关了房门。
    西门翠笑了笑道:“白天虹,既然要我改邪归正,现在,该是恢复我自由的时候了。”
    白天虹沉思着道;“请再稍等一会。”
    西门翠注目笑道:“你是担心古剑师徒的事,是不是?”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道:“他们俩个的安危,我不敢担保,但却敢断定他们已经得手。”
    白天虹注目问道:“何以见得?”
    西门翠笑了笑道:“想当然耳!不信,你且试试那控制隔室的机掣?”
    那控制隔室的机掣,目前仍是半开状态。
    而且,当向日葵方才两次开动时,他已注意到,自然已懂得了开启的手法。
    当下,他将信将疑地走向机掣,伸手按了,下去。
    不错!机掣一到底,但那道屏风似的门,却并无反应。
    西门翠笑道:“如何?不信你再将它送回原位看。”
    白天虹又将机掣送回原位,那道门,仍然没有反应。
    这情形,当然表示,这机掣已失了效用,也就是说,古剑与向日葵二人破坏总机关的工作,已经完成。
    白天虹方自心头一喜间,室外却响起那个查勤的苍劲声道:“古剑,古剑何在?”
    白天虹已闻声掩回门口,只等那人进来,就有得他受的。
    西门翠却连忙扬声应道:“古剑与胡文山,都被老身差往四楼,察看总机关。”
    门外语声接道:“外面情况很紧张,老太君请多加注意。”
    西门翠道:“老身知道。”
    门外语声“咦”地一声道:“林维仁呢?”
    白天虹接道:“林维仁在这儿。”
    门外语声道:“你怎会跑到室内去?”
    西门翠扬声接道:“是老身有事吩咐他。”
    门外语声“哦”了一声,西门翠接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门外语声道:“回老太君,教主正与铁板令主在门外恶战,其余情况不明。”
    这时只听冷剑英一声怒喝:“丫头,你真想找死!”
    徐丹凤的语声冷笑道;“冷剑英,今宵,你是死定了!”
    冷剑英震声大喝:“唐立民,传语老太君,速将白晓岚夫妇,和吕伯超等三人带来……”
    那门外苍劲语声道:“老太君,您已听到了?”
    西门翠道;“当然听到,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这时,古剑与向日葵二人已到达底层,一见冷剑英与徐丹凤二人恶斗方酣,大门内还聚集着十多个教中高手,不由高擎令牌,朗声说道:“总机关室中,发现奸细,诸位快到楼上去。”
    那十多个人中,闻声已分出八个飞奔上楼而去,但冷剑英的四个死党,却仍然紧守岗位没动。
    冷剑英紧守门口,一枝长剑,有攻有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在火光明如白画,剑气冲霄,劲风激荡中,季东平与申天讨二人,也正在冷剑英与徐丹凤这一对之旁,各自力战两个劲装大汉。
    以这两人的身手,本不难将对方一举击毙,但这两人却都是敛劲不发,与对方实行缠斗,看情形,想必是企图伺机冲进楼下,却凛于冷剑英与徐丹凤二人,那凌厉无匹的剑影,而不得不暂时观望。
    这情形,室内的古剑与向日葵二人,一时之间,也没法相助。
    向日葵蹙眉传音道:“剑儿,咱们去换令主出来。”
    古剑传音摇头道:“师傅,这责任,咱们师徒担当不起,且看情形再做决定……”
    这时,古太虚与番僧,以及那半人半狒的怪物所发的吼叫声,也逐渐由远而近。
    这情形,已很明显,拦阻的群侠,已有阻挡不住的趋势。
    徐丹凤似乎沉不住气了,长剑一展,震声大喝道;“季大侠,请以‘空前三式’,掩护申大侠,冲入楼中去!”
    话声中,绝招连展,将冷剑英的防守之势,逼得向旁略为一偏。
    冷剑英心头一凛间,扬声大喝道:“古剑,传语老太君,快将那三个……”
    他的话没说完,眼前精虹暴展,惨号连声,申天讨已在季东平以“空前三式”的掩护之下,冲进室内,紧接着,季东平也以长剑护体,冲入室内,不过,他的长衫下摆,却被冷剑英一剑削去一截,仅以毫发之差,几乎被削断双腿。
    这两位,一冲入室内,有若两头出柙猛虎,惨号连声中,冷剑英的四个死党,已倒下一对,但剩下的两个,却仍在做困兽之斗。
    这时,那些被古剑以令牌骗上楼去的人,已纷纷下楼,并有人大声叫嚷道,“不好了!总机关被人破坏啦……”
    “—定是古剑干的……”
    “捉奸细……”
    “咱们先拿下古剑……”
    “对!先拿下古剑……”
    古剑与向日葵二人,情知形迹业已败露,索性向申天讨二人大声叫道:“申大侠,季大侠,快随我来……”
    一个苍劲语声,起自他的背后:“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小杂种,你还走得了么!”
    古剑闻声一凛间,前后左右,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劲装汉子,狞笑着围了上来。
    古剑俊目环扫周围,震声大喝道:“诸位,冷剑英狼子野心?倒行逆施,为祸江湖,今宵已是报应临头……”
    “住口!”一个斑发老者截口怒叱道:“叛徒,你还不束手就缚!”
    向日葵沉声接道:“诸位,放下屠刀,不究既往……”
    一个劲装汉子振剑直刺,并截口怒叱道;“放你妈的臭狗屁!”
    这劲装汉子,领头发动,群邪相随,一时之间,但见寒闪交织,一齐向古剑与向日葵二人身上击来。
    这两位,身手固然不错,但在十多个强敌含怒合击之下,一时之间,也难免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幸亏这时申天讨与季东平二人已经得手,于大奋神威,杀掉冷剑英的两个死党之后,立即双双回身飞扑。
    申天讨并震声大喝道:“古老弟休慌,我来了!”
    惨号连传当中,已杀开一条血路,冲进向日葵与古剑身旁。
    这时,古剑的左肩已经挂彩,鲜血涔涔而下。
    那十几个围攻的人,也在申天讨、季东平二人的冲杀之下,死伤过半,其余则都亡魂俱冒地纷纷退去。
    申天讨顾不得追杀,连忙扶住古剑,促声问道:“古老弟,伤得重不重?”
    古剑摇摇头道:“皮肉之伤,算不了甚么,二位前辈,请快随我来”。
    季东平接问:“白令主情况如何?”
    向日葵边走边答道:“白令主很好,三位大侠也等于已经救出……”
    申天讨却拉住古剑,截口接道:“二位请先行,古老弟的伤口,必须立即包札一下才行……”
    当摘星楼大门内外的战况进行得如火如荼时,秘室中的西门翠,却向按剑呆立门口剑眉深锁的白天虹沉声说道:“白天虹,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的话声才出,刚好那位轮值巡查的护法也进到门口,正准备催请西门翠快点将白晓岚等三人,放出来助战,闻言之后,不由心头一凛地脱口惊呼道:“不好了,老太君已被劫持,快来拿奸细呀!”
    他这一嚷,顿时之间门口已聚集二十多个劲装汉子,将门外甬道挤得满满的,七咀八舌地嚷道:“奸细在哪儿?……”
    “奸细是甚么人?……”
    白天虹索性现出本来面目,手开房门,凛若天神地卓立门口冷然说道:“本令主在此,谁有胆,先上来!”
    这简短的几句话,却镇慑得站在门口的人,反而惊悸莫名地拼命往后挤。
    白天虹冷冷一笑,扭头向西门翠沉声说道:“老太君,你是否有诚意合作?”
    西门翠苦笑道:“你总该让我有机会表现诚意呀!”
    白天虹一锉钢牙,毅然点首道;“好!我先放开你。”
    说着,伸手以“大接引神功”将西门翠吸到门口?朝通道中那些进退维谷的人一指道:“先安抚你这些手下,我要你以帮助我控制搞星楼内部的安全,作为你改邪归正的第一项保证!”
    说完,西门翠身上被制的穴道,也适时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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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空前三式报亲仇
    西门翠伸展了一下筋骨后,点点头道:“好,我试试看。”
    接着,清嗽一声,目光环扫甬道中她那些惊疑不定的手下,震声说道:“诸位,通天教大势去矣!我老婆子已经在白令主的恢宏大度下,不究既往,准予改邪归正,诸位家中,都有父母妻子,与其顽抗而死,不如放下兵刃,与我老婆子,一同听候白令主发落。”
    人群中有人间道:“白令主会不会杀我们?”
    白天虹抢先沉声说道:“首恶必诛,协众免究,只要诸位诚心向善,本令主保证,不但不究既往,而且,天亮之后,当就通天教现有财产中,从优资遣。”
    继一声兵刃堕地的“呛”然震响之后,传出一声欢呼道:“好!我首先投降!”
    “对!咱也算一份!”
    “妈的!谁还去跟冷剑英卖命!”
    “……”
    刹时之间,欢呼声与兵刃堕地之声,响成一片。
    就当此时,季东平已在向日葵的陪同下,到达甬道口,入目之下,不由心头一喜地扬声说道:“诸位既已改过自新,请让让路。”
    人群中,立即让出一条可容一人通行的路来。
    白天虹也心中一喜道:“是季老么?”
    季东平快步而前,向着白天虹躬身施礼道:“老奴参见令主。”
    白天虹一面还礼,一面笑问道:“季老,外面情况如何?”
    季东平恭答道:“回令主,外面战况呈胶着状态……咦!令主,这位不是”
    他,这才注意到与白天虹并肩站在一起的西门翠,不由话锋一顿地,惊“咦”出声。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这位西门前辈,如今已是自己人了。”
    这时,申天讨与古剑二人也跟了上来,申天讨一见西门翠,不由脸色一沉,连对白天虹应有的礼节也忘去地扬声说道;“令主,这……”
    白天虹连忙接道:“申老,西门前辈已经弃暗投明,对解救我双亲和控制摘星楼局面,厥功甚伟,有关申老与她的怨嫌,请看我薄面,暂行搁下,只等大局平定,在下当设法为二位化解。”
    申天讨脸上肌肉抽搐着,半响之后,才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属下遵命。”
    西门翠适时正容接道:“申天讨,你不必心中为难,只等这儿事了,我会彻底地向你做一个合理交待的……”
    白天虹截口接道:“西门前辈!这些事儿,且等以后再说吧!”
    一顿话锋,这才向古剑问道:“古兄,伤势不要紧么?”
    “多谢令主关怀!”古剑含笑接道:“小可还有再战之能。”
    白天虹笑道:“暂时不须古兄出力了。”
    目光一扫申天讨、季东平、向日葵等三人道:“诸位有关家父母和吕大侠等三位的安全,敬此拜托了!”
    申天讨等三人同时肃容答道:“属下全力以赴。”
    这三位,在古剑的前导之下,一齐进入秘室之中,并暂时由季东平把门。
    白天虹目光移注西门翠道:“西门前辈,摘星楼中,是否还有未归顺的人?”
    “有也不多了。”西门翠扭头向人群中一个灰衫老者沉声说道:“王汉元,你带两人去全楼各处巡行一下,将他们都带到这儿来。”
    “是!”
    灰衫老者带两人离去之后,白天虹向西门翠正容一揖道:“西门前辈!这儿千斤重担,都拜托了!”
    西门翠连忙还礼道:“老身理当效劳……”
    这时,外面那震杀声,已越来越响亮,并隐隐传来冷剑英的冷笑声道:“丫头,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白天虹心头一凛,目注季东平,沉声说道:“季老,请多加小心,一有惊兆,立即长啸示警。”
    季东平恭应道:“老奴遵命。”
    白天虹匆匆进入密室,瞧见他父母与吕伯超等三人并无甚么变化,然后去向申天讨等三人叮嘱几句,才出门循甬道匆匆向外走去……
    这时,摘星楼外,徐丹凤与冷剑英的恶斗,已近千招。
    冷剑英内家真力略强于徐丹凤,徐丹凤则招式较冷剑英精奇,两人全力相拼之下,刚好扯平,形成此进彼退的拉锯之势。
    此外,江月娥对古太虚,白云飞与枯木大师对“天残地缺”二老怪,也是如火如荼地难分胜负。
    冷寒梅、邱尚文双战天竺番僧,仍然是左右支绌,节节后退。
    袁玉琴对“四全和尚”苟百里,戴天仇陈素娟双战“三绝道姑”宇文洁,前者,勉强打成平手,但戴天仇陈素娟二人,则显然是在咬牙苦撑。
    丐帮帮主云万里,率领丐帮四位长老,合战“阴山老怪”司马因,也算勉强保持平局。
    “矮叟”朱诚,却与断去右臂的司马宏虽然斗在一起,但左手剑法也使得出神入化,居然与朱诚打成平手。
    群侠这边,莫不在浴血苦战,只有于四娘还没正式对手,但她也不轻松,正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地来回奔驰,一见哪儿吃紧,帮上三招三式后,又奔向另一处。
    总而言之,就整个战局而言,群侠是处于极端劣势之下。
    而通天教方面,两个红衣番僧,还在旁边观战,“燕赵双矮”宇文兄弟,显然伤势未愈,虽已出场,却仅仅率领七个半人半狒的怪物,在一旁呐喊助威。
    此外,通天教中那些功力较次的人,以及应邀前来参与明天开坛大典的人,则悄然静立三十丈外,凝神观战。
    说来,也真令人诧异,如果那七个半人半狒的怪物和两个红衣番僧,立即下场参战,群侠方面,势将立陷于更严重的困境,但古太虚却控制这两种杀手不用,倒是委实令人费解……
    冷剑英一面长剑挥洒,一面冷笑道:“丫头,你瞧瞧周围形势吧,你的手下,都已成了釜底游鱼!”
    徐丹凤也冷笑道:“老贼!你的末日到了,你且听听,摘星楼中,还有甚动静没有。”
    这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冷剑英不由心中暗凛地扬声大喝道:“古兄,快请二位红教大师和小黄等参战……”
    古太虚扬声答道:“不忙,这些,留着对付白天虹那小子。”
    徐丹凤又冷笑着接道:“老贼,你们死到临头,还在勾心斗角!”
    冷剑英顾不得徐丹凤的冷嘲热讽,震声大喝道:“古兄,先解决眼前的要紧!”
    古太虚呵呵大笑道:“教主放心,眼前局势,已被咱们完全控制住啊!”
    只听“四全和尚”苟百里“嘿嘿”淫笑道:“袁姑娘,在这儿……”袁玉琴截口怒叱:“贼秃找死!”
    “呛”地一声,苟百里居然被震退三大步,不由呵呵大笑道:“姑娘真够劲!值得洒家卖命啊!”
    另一边,法拉克也暧昧地笑道:“冷姑娘,令兄将你许配给我啊!咱们不用打了,跟我回天竺享福去。”
    冷寒梅银牙紧挫,闷声不响地拼命抢攻。法拉克呵呵大笑道:“美人儿,将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吧I看看是佛爷的功夫好,还是你的功夫好!……”
    邱尚文奋力攻出一招,截口怒叱道;“番狗住口!”
    法拉克冷笑气声道:“狂徒!佛爷这怜香惜玉的心意,在你身上可不适用!……”
    话声中,一剑荡开冷寒梅的长剑,左手反手一掌,朝邱尚文击去,罡风锐啸,入耳心惊,这一掌,显然已用上了全力。
    邱尚文心头一凛之下,连忙横飘三尺,虽然避过了掌力的锐风,却被掌力的余威震得踉跄地连退了三大步,才拿椿站稳。
    法拉克“桀桀”怪笑道:“如此不济事,怪不得冷姑娘看不上你啊!”
    他的话没说完,冷寒梅的长剑已飞闪而来,同时并传出一声清叱:“番狗领死!”
    同时,邱尚文也怒喝一声,振剑飞扑。
    法拉克长剑翻飞,从容地接下两人的合击,一面呵呵大笑道:“美人儿,你们中原有两句俗语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能死在你这位‘武林二美’之一的冷姑娘手中,佛爷我真是求之不……”
    那“求之不得”的“得”字尚未说出,一声如瀚海龙吟的长啸,已由摘星楼中传出,由于这啸声是由地下室的甬道中发出,更显得格外雄浑而嘹亮,震撼得正邪群豪,耳鼓“嗡嗡”发响。
    当然,正邪群豪都心中明白,这是白天虹发出的示威性的啸声。
    就当群侠方面,闻声心头一喜,精神也为之一振之间,冷剑英首先扬声喝道:“古兄,快将小黄他们调到这边来……”
    但他的话声未落,背后已传出白天虹的清朗语声道:“师姊,请让开,这老贼交给我来料理。”
    徐丹凤并没让开,但冷剑英却冷汗直冒,慌不迭地,横飘八尺,将摘星楼的大门口腾了出来。
    这也难怪,方才,冷剑英在面对徐丹凤这等强敌之情况下,如果白天虹由背后暗下杀手,他那里还有命在!
    这情形,又怎得不教他惊出一身冷汗!
    但白天虹不愧是寰宇共尊,领袖群豪的“铁板令主”,尽管面对生死仇敌,却仍不肯暗地由背后下手,而先行出声向徐丹凤招呼……
    徐丹凤一面跟踪将冷剑英截住,一面答道:“不!我必须手刃此獠!”
    接着又促声问道:“小明,伯父母情况如何?”
    白天虹道:“三位老人家都很好。”
    徐丹凤道:“那么,你快去接应……”
    白天虹一面俊目环扫现场,一面截口答道:“好!师姊多多小心!”
    话声未落,人已飞身而起。
    寒芒过处,惨号连传,首当其冲的“四全和尚”苟百里业已身首异处。
    他,凛若天神地一面向戴天仇、陈素娟二人迫得团团转的“三绝道姑”宇文洁身前飞扑,一面却震声大喝道:“袁姊姊,快去帮冷阿姨……”
    他,根本不知道袁玉琴与冷寒梅二人,已经变成了亲姊妹,还在照以前的称呼“袁姊姊”哩!
    袁玉琴娇应声中,已朝法拉克那边扑去。
    白天虹扑向“三绝道姑”宇文洁,必须经过朱诚与司马宏的这一对身边。
    司马宏入目之下,以为白天虹是冲着他而来,心中一凛间,不自觉地向旁边一闪。
    但他顾得了白天虹,却忘了当前的强敌朱诚,心头“不好”的念头尚未转完,那只缺臂的大肩,业已着了朱诚的一剑。
    白天虹身形过处,顺手推舟地,反手一掌,将司马宏震毙丈外。白天虹煞像二只出栏猛虎,身形展处,目不暇接间,已连伤对方两大高手,这声势,这气势,不但使远在十多丈外观战的群豪们目瞪口呆,也急得正与江月娥恶斗中的古太虚连声暴喝:“宇文护法,快叫小黄他们截住那小子!”
    这时,白天虹已扑近“三绝道姑”宇文洁身前,并震声大喝:“戴兄,陈师姊快退!”
    “三绝道姑”宇文洁,以“暗器”、“轻功”、“床功”,号称三绝,在这生死关头,她的轻功与暗器,发挥了最高效用。
    她,娇笑一声,飞身而起,就当她身形腾射的同时,满身歹毒暗器,竟同时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发出,破空生啸地,向激射而来的白天虹兜头罩落。
    白天虹激射的身形,未曾为之稍滞,剑掌兼施地怒喝一声;“妖妇!留下命来!”
    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声中,传出一声惨号,宇文洁那凌空激射的身形,突然掉落地面,滚了两滚,寂然不动。
    原来白天虹以长剑格飞近身的暗器,而对当头射来的暗器,却以无比强劲的掌力反震,以较发射时更劲疾之势,回敬宇文洁,这位以暗器成名的武林淫妇,终于死在她自己所发的暗器之下……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由白天虹飞身而出起,一直到“三绝道姑”宇文洁丧生于她自己的暗器之下为止,也不过片刻之间的事。
    白天虹连杀三个强敌之后,足尖一点地面,正待腾身再起时,眼前黑影飞闪,怪啸连连,那七个半人半狒的怪物,已适时将他截住,立即展开一场惨烈无比的恶斗。
    这七个怪物,其个别身手,再加上他们那不畏刀剑的特殊天赋,已不下于当代八大高人中人。
    这情形,普通人连一个也不易应付,此刻,白天虹却独斗七个,战况的激烈,可以想见。
    白天虹有过上次在北邙山脱困时,连杀二怪物经验,以他的功力之高,本不难照方抓药,依法泡制。
    但古太虚有过上次连失三个怪物的惨痛教训之后,对这仅剩的七个,已重新加以调教,不但那脑后能够控制其行动的长发已全部拔光,咽喉下的要害部位,也加上一道圈。
    如今,已只剩下双目部份未加特别措施,但经过特别调教之后,这些怪物,不但对他们的双目特加小心,同时,也居然练成了一种酷似“七星阵法”的阵势,此进彼退地,配合得有条不紊。
    因此,白天虹尽管武功超绝,但一时之间,却也对那群怪物,莫可奈何,而形成一种胶着状态。
    这时,群侠方面,虽经白天虹连毙对方三个高手,但却因白天虹被七个怪物缠住,同时,两个红衣番僧也已下场参战,就整个局势而言,不但未见轻松,而且仍然是处于咬牙苦撑的劣势中且说摘星楼的秘室中,自白天虹离去,申天讨、季东平于古剑师徒口中了解目前情况之后,申天讨却向季东平说道:“季兄,外间敌势太强,我想,这儿有你和向大侠师徒,已足够防守……”
    季东平截口问道:“申兄之意,是准备外出支援?”
    “是的。”申天讨点首接道:”外面正须人用,而我在这儿闲着,等于是一种人力上的浪费。”
    季东平蹙眉接道:“申兄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咱们这里的责任,又是何等重大。”
    申天讨传音说道:“季兄,此楼机关已全部破坏,敌方人员也已全部归顺,只要我将西门翠带走,其余诸人中,纵然有甚轨外行动,也不足为虑,季兄以为然否?”
    季东平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可是,你要随时注意我这边示警的啸声。”
    申天讨接道:“这个,我自然会留心……”
    刚好这时西门翠已将摘星楼中的手下人,全部集中,加以开导,分别安置在相邻的两间秘室中后,走了回来,申天讨话锋一转道:“西门翠,你来得正好。”
    西门翠霜眉一挑道:“只要你敢于不遵令主的令谕,老身也不妨再舍命奉陪!”
    “你误会了。”申天讨正容接道:“令主的令谕,谁敢不遵……”
    西门翠截口问道:“那你方才的话是甚么意思?”
    申天讨正容如故地道:“我先问你,你这些手下人,是否完全信服你,不敢再有甚问题?”
    西门翠冷冷一笑道:“你想,他们敢么!”
    申天讨沉声接道:“那么,我郑重提醒你,令主的令谕,必须遵守,但我认为你所建功劳,仍不足以抵消我那杀师之仇。”
    西门翠冷然接道:“申天讨,你这话,不是太矛盾了么!我也郑重提醒你,对于杀死令师之事,固然是我做得太过份,但他也委实太对不起我,这情形,你应该明白……”
    申天讨正容截口道:“这些,暂时不谈,现在,我要求你多替令主建功,你答不答应?”
    西门翠注目问道:“这功,如何建法?”
    申天讨接道:“外面正是用人之际,你应该明白如何自处?”
    西门翠长叹一声,才庄容点首道:“好!咱们一同走,同时,我再重复一句:摘星楼内,我保证不会再有问题!”
    当申天讨与西门翠到达出口时,徐丹凤与冷剑英的恶斗,已达千五百招以上,两人的额头,都已沁出汗渍,而且,看情形,徐丹凤已有后力不继现象。
    申天讨入目之下,不由心头一凛,立即舌绽春雷,震声大喝道:“冷剑英,你瞧瞧是谁来了!”
    冷剑英与徐丹凤这一对,正是生死相拼的紧要关头,闻声之下,尽管心中既惊且凛,却不敢分神旁顾。
    申天讨目注于四娘,冷冷一笑道;“西门翠,是时候了,你该知所自处。”
    西门翠挣了挣,才长叹一声道;“剑英,大势去矣,你还是早点逃命去吧!”
    西门翠与冷剑英多年相处,毕竟已建立深厚的感情,虽然她自己被迫而临危变节,却也不忍反戈相向,只好劝冷剑英乘早逃生。
    但这种话,听在冷剑英耳中,却比古太虚背叛他时,更要感到难过。
    因为“摘星楼”中,迟迟未见行动,冷剑英心中早有不祥预。
    感,但这种预感,仅仅是认为西门翠已是凶多吉少而已,却不曾想到她竟会临危变节。
    所以他惊、急、怒、恨交进之下,竟连眼前正与自己恶斗的这生死强敌也忘去了地,怒吼一声;“放屁!”
    也仅仅是这微一疏神之间,徐丹凤已把握住这一瞬即逝的良机。“空前三式”中最后一式“空前绝后”适时施出!
    但听一声惨号,这一代巨枭,已被一剑贯胸,惨死当场。
    但他临死反击,徐丹凤的右鬓,也被削去三指大小的一片青丝,头皮上也渗出点点血渍,说险也真算够险的了。
    徐丹凤一剑毙敌之后,似乎根本没感到头顶已受了轻伤,只见她目含痛泪,仰首悲呼道:“爹娘英灵不泯,凤儿已替您报仇了……”
    这当口,申天讨也向西门翠笑了笑道:“西门翠,算你已间接建了一次大功,现在我不逼你出手杀你以往的手下,但你该好好运用影响力,尽力去约束他们。”
    也不管西门翠的反应,迳自走向徐丹凤身边,飞起一脚,将犹自支撑在徐丹凤宝剑上的冷剑英的尸体踢飞丈外,并低声说道:“令主,您得赶快调息一下,属下替您护法……”
    徐丹凤一面掏出自己的香帕,将整个头部包住,一面凄凉地一笑道:“不必,申老,您还是快去支援他们。”
    申天讨不由急道:“令主,您真力消耗过多,头上又受轻伤……”
    徐丹凤截口接道:“这些,算得了甚么!”
    猛吸一口清气,她那已显出疲态的娇容,立即容光焕发,美目中也现出了奕奕神采,然后注目申天讨,淡淡地一笑道:“申老您瞧,我不是很好么!”
    话声一落,也不等申天讨的反应,立即引吭发出一声有若风哕九皋的清啸,振剑向白天虹那边飞射而去。
    这时,整个“摘星楼”前广场上的战况,已呈一片混乱。
    白天虹被七个怪物缠住,固然不易脱身,白云飞、枯木大师对“天残地缺”二老怪,也呈胶着状态。
    此外,袁玉琴、朱诚、戴天仇等四人,合战两个红衣番僧,虽感吃力,却还能勉强撑持。
    冷寒梅、邱尚文合战法拉克,已呈不支状态,如非法拉克对冷寒梅在完整无损地,予以生擒,这二位早就非死即伤了。
    最轻松的,是江月娥与古太虚那一对,古太虚的功力虽较江月娥要高上一筹,但他却显然保存一二成真力未曾使出,所以这一对虽然也是打得如火如荼,情况却并不怎么激烈。
    最危险的,却是云万里对司马因的那一组。
    尽管云万里还有他们丐帮的四位长老助战,形成五对一,但司马因却有如一只疯虎,迫得他们五位捉襟见肘,大有左右支绌之感,如非保持机动的于四娘,不时机动支援,这五位中,必然已有所伤亡的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双方都有甚默契,正邪两方面出动的,都是最精锐的主力,次一等的人手,都没出场,连丐帮八俊中到场的五位,和弃暗投明,易钗而弁杂在丐帮五名弟子中的飞燕姑娘,都是杂在旁观人群中,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场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彩搏斗……
    当徐丹凤杀掉冷剑英之后,振剑向白天虹那边扑去之同时,申天讨精目环扫现场,立即举起冷剑英的尸体,震声大喝道:“通天教教主已经伏诛,诸位还不放下兵刃,听候发落!”
    他这震声一喝,加上徐丹凤的一声清啸,对群侠方面,自然起了莫大的鼓舞作用。
    但古太虚却也震声大笑道:“冷剑英死了,还有我……”
    江月娥冷笑道:“你也不过多活一时半刻而已……”
    这当口,徐丹凤已飞入那七个怪物所布的“七星阵”中,与白天虹并肩作战。
    这两位绝代高手一经联手,战况立即改观。
    憋得一肚子闷气,心中又急又怒的白天虹,自徐丹凤一加入战圈,压力一松之下,飞起一脚,将当面的一个怪物踢飞丈外,右手长剑一挥,剑影聚成一线,直射跟踪飞扑上来的另一个怪物的。
    双目,一声凄厉惨号过处,那怪物已双手捂目,倒地翻滚起来。
    白天虹一击成功之后,乘其余的六个怪物闻声一惊之间,左手扬指凌空一点,又点中—个怪物的双目。
    刹时之间,七个怪物已去其二,而且“七星阵势”也无形中瓦解,又增加了一个得力助手,所受压力,自然是更加减轻了。
    但那剩余的五个怪物,在兔死狐悲的情况之下,却形同疯狂,奋不顾身地向两人扑来。
    尤其是那厉吼悲啸之声,刺入耳鼓,几乎连地面也为之起了震颤……
    申天讨震声一喝之后,将手中冷剑英的尸体,向“阴山老怪”司马因一甩,大喝一声:“司马因,你瞧瞧这是谁!”
    司马因入目心惊之下,身形微闪,避过冷剑英的尸体,同时,剑掌兼施地击向云万里两个丐帮长老。
    云万里与那两个长老,本来是想乘司马因身形一闪之间,捡上一个便宜。
    不料司马因的功力,委实太高,反而更是快速之至。
    但听一声闷哼与一声惊呼过处,两个长老之一,被震得踉跄地退出七步之外,“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云万里则左臂被划伤一道血槽,骇然退立八尺之外。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
    司马因虽然避过了冷剑英的尸体,并同时伤了云万里和一位长老,但他匆促之间,却没法避过跟冷剑英的尸体射来的申天讨的一记“天狼爪”。
    可说是连惨号之声也没法发出,一颗大头,已被申天讨砸得稀烂,不但溅得丐帮的三位长老一身的鲜血和脑浆,连申天讨自已身上,也溅得一塌糊涂,申天讨震声大笑道;“绿珠姑娘,我也代表令主替你杀了仇人……”
    话没说完,又飞身向那两个红衣番僧扑去。
    人未到,劲喝先传:“秃驴躺下!”两个红衣番僧,虽然对朱诚,袁玉琴、戴天仇、陈素娟等四人,并不吃力,却也不怎么轻松。
    在此种情况之下,怎能再加上一位像申天讨这等高手,何况又是出其不意地蓦然扑来。
    因而在心头一凛之间,申天讨的“天狼爪”,已砸中其中一个的右肩,阵素娟适时补上一剑,立告了账。
    另一个心胆俱寒中,被朱诚一掌震退三尺,袁玉琴长剑一挥,将其斩成两断。
    自司马因与两个红衣番僧诛伏之后,群侠方面,已由劣势而转为优势了。
    于四娘已加入冷寒梅,邱尚文那一组,三对一,法拉克的凶焰,已被暂时抑制住。
    白天虹、徐丹凤,对付的五个怪物,也只剩下最后两个了……
    这情况,似乎使古太虚发生了惊恐,除了一面尽出全力将江月娥追得连连后退之外,一面却向法拉克震声喝道:“大师,早点下手啊……”
    戴天仇一见乃母有支持不住的现象,连忙飞射而前,一面促声说道:“娘,我来帮您。”
    江月娥嗔目怒喝道:“没你的事,退下!”
    戴天仇目眦欲裂,进退维谷间,申天讨已射落他身边,低声说道:“贤侄,听你娘的话。”
    接着,大喝一声:“江女侠,我来帮你……”
    话声中,已飞身加入战圈。
    加上申天讨这一个生力军之后,古太虚的凶威,已被阻住。
    但扶得东来西又倒,江月娥这边的颓势方才被稳住,于四娘、冷寒梅、邱尚文等三战法拉克的那一组,又已现危机,而且邱尚文已负了不算太重的伤。
    原来法拉克自经古太虚提醒之后,已使出他那压箱底的本事“瑜珈术”来。
    但见他右手长剑一招“夜战八方”,荡开对方的三般兵刃,口中却冷笑一声道:“美人儿,你乖乖地跟我走吧!”
    话声中,左手一挥,一道银圈,直向冷寒梅的头顶飞去。
    说来也真是邪门,那小小的一道银圈,一到冷寒梅头顶上空立即化成一道光幕,将冷寒梅罩住。
    当事人的冷寒梅感受如何,旁人无法知道,但由冷寒梅那如负千钧似的表情判断,那滋味是可想而知的。
    一旁的邱尚文入目之下,不加考虑地一剑向那道光幕劈去。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的长剑一落,整个身躯,竟像被人抛甩似地倒射而起,“叭”地一声,跌倒丈五之外。
    虽然,他经过两个翻滚之后,已立即挺身而起,但却是脸色苍白,犹自抚胸蹙眉,一付痛苦不胜之状。
    于四娘入目之下,心中大凛间,怒声大喝道:“妖僧躺下!”
    喝声中奋不顾身地一拐向法拉克当头砸下。
    于四娘是何等功力!法拉克尽管狂,却也不敢以手中的长剑去架那龙头铁拐,只是闪身避过一旁,仰首呵呵大笑道:“像你这种丑八怪,自动躺下,佛爷也提不起兴趣呀!”
    他的话声未落,于四娘的拐杖,已经如急风暴雨般似地疾卷而来。法拉克一面挥剑反击,一面冷笑道:“丑八怪,你以为佛爷怕了你不成……”
    刹那之间,两人已舍死忘生地缠斗在一起。
    本来是三对一的局面,如今却由于四娘一个人独承艰巨,其所受压力之重,自可想见。
    就当于四娘渐感不支之际,徐丹凤已大喝一声道;“姥姥休慌,我来了!”
    话到人到,长剑一挥,已接过法拉克的一记抢攻。
    但她是久战疲乏之身,怎当法拉克这等身手超绝,而又一直保存实力,等于是生力军的高手锐锋;因而长剑一触之下,立即被震得手臂发麻,不由自主地退出三大步。
    法拉克“嘿嘿”淫笑道:“小乖乖,你太累了,佛爷好生不忍……”
    徐丹凤银牙一挫,截口怒叱道:“秃驴看剑!”
    叱声中已强提真气,振剑抢攻。
    法拉克哈哈大笑道:“小乖乖不但人长得美,后劲也不错,值得佛爷大大的……”
    他的话没说完,古太虚已截口震声大喝道:“大师,快将那丫头擒下!”
    法拉克扬声大笑道:“副座,她跑不了……”
    这同一瞬间,白天虹已像经天长虹似地射落古太虚身旁,朗声说道:“古老贼,你的末日到了!”
    紧接着,向江月娥,申天讨二人沉声说道:“阿姨,申老请快闪开!”
    原来白天虹、徐丹凤二人,所对付的最后两个怪物,也是最凶猛,最滑溜的两个,竟然久久相持不下。
    一直到冷寒梅被制,邱尚文受伤,于四娘濒临危险时,白天虹才促声请徐丹凤前往支援。
    那两个怪物,一见走了一个强敌,禁不住心中大喜地,一齐向白天虹猛扑。
    白天虹情急之下,只好连走险招,虽然他的左肩被怪物抓出一道血槽,但那两个怪物也相继死在他的剑指兼施之下,而得以及时脱身……
    古太虚冷笑一声道:“小杂种,你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白天虹怒喝一声:“老贼!纳命来!”
    长剑一展,已接下古太虚的攻势,并沉声说道:“阿姨,申老快点分别支援我爷爷和徐师妹。”
    事实上,江月娥、申天讨二人不待白天虹提醒,已分别奔向徐丹凤与白云飞那边去了。
    白云飞、枯木大师二人的功力,本来较“天残地缺”二老怪要逊上一筹。
    如今,恶斗逾二千招,双方都已成强弩之末,四个人的额头,都已冒出黄豆大的汗珠,而且,看情形,只要再继续拼上三五百招,白云飞、枯木大师二人,可说是非死必伤……
    申天讨迳奔白云飞身前,一爪向“天残”司徒楚砸下,才震声大喝道:“白老,请原谅晚辈放肆。”
    以司徒楚的身手,如果在乎常,三五个申天讨,也莫想近得了他。
    但此时的司徒楚,却是欲避无从地被申天讨一爪砸中左肩,刚好,白云飞的一记“百步神拳”适时击出。
    尽管白云飞比司徒楚更为疲乏,“百步神拳”已毫无威力可言,但对此时的司徒楚而言,这一拳,却无异是雪上加霜,竟被震得踉跄地,倒退七八步远。
    申天讨一个箭步,补上一爪,立告了账。
    他,杀掉司徒楚之后,又立即飞身向枯木大师身旁飞去。
    依样画葫芦,“地缺”司徒泽也在三招二式之下,横尸就地。
    申天讨帮助白云飞,枯木大师二人杀掉“天残地缺”两个老怪之后,立即传音说道:“二位老前辈,快请调息一下,晚辈替您护法……”
    当江月娥奔向徐丹凤身前时,刚好徐丹凤也被法拉克施展“瑜珈术”以银圈制住。
    江月娥心中又惊又急地奋力抢攻中,法拉克呵呵大笑道:“又是一位美人儿,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哈哈哈……”
    古太虚见了法拉克的得手情形,心中高兴,向白天虹冷冷一笑道;“小杂种,你瞧瞧那边。”
    此情此景,白天虹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本来,对群侠方面而言,今宵的一切,尚称顺利,虽然胜来不易,却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却想不到那天竺番僧法拉克的“瑜珈术”,竟是出奇的邪门。
    如今,徐丹凤、冷寒梅二人已被制,看来江月娥、于四娘二人的被制,也不过是迟早问题。
    尽管白天虹天赋异禀,又迭膺奇遇,并未因连番苦战而感到疲乏,但古太虚也绝非弱者,一身功力比冷剑英还要高上一二筹。
    白天虹固有力量将他杀死,但却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办到的事。
    何况古太虚眼看自己最后胜利在望,精神格外旺盛,相形之下,白天虹要想及时取胜,就更加困难了……
    这情形,白天虹本人固然是无比焦虑,其余群侠又何尝不是如此!
    尤其是替白云飞和枯木大师二人护法的申天讨,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念电转中,连忙招手对朱诚、袁玉琴……等人请来代他护法,他自己却匆匆走向西门翠身前,促声说道:“西门翠,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西门翠漠然地道:“你这不是多此一问!”
    申天讨道:“那你该协助咱们,破除那妖僧的邪术!”
    西门翠道:“我同你一样的外行,如何协助法?”
    申天讨道;“至少你该懂得破除的方法。”
    西门翠沉思着道:“也许狗血可以奏效……”
    申天讨蹙眉接道:“匆促之间,哪能取得狗血?”
    西门翠接问道:“季东平不是出身排教么?”
    这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申天讨不禁色然而喜道:“对!也许季东平有办法……”
    但事实上,远水难救近火,他的话没说完,江月娥也已被制,只剩下于四娘在独撑危局了。
    申天讨入目之下,不顾一切地向“摘星楼”前飞射而去,口中并扬声说道:“西门翠,你还得帮忙撑一下……”
    只听法拉克呵呵大笑道:“咱家艳福不浅,竟同时获得三位花不溜丢的美人儿……”
    古太虚扬声说道:“大师,赶快收拾那老虔婆,过来帮忙。”
    法拉克扬声说道:“咱家马上就来。”
    古太虚震声大喝道;“本教弟子听令!是时候了,大家一齐上!”
    “哄”然暴喏声中,那些围在四周的通天教徒,已长剑齐举地蜂涌而来。
    眼看胜利在望的群侠,转眼之间,又濒临全军覆灭的边缘,这情形,迫得正在调息中的白云飞与枯木大师二人,也不得不再度起身,强提真力,凝神戒备。
    “矮叟”朱诚并振臂高呼:“诸位,快集中一起,联手拒敌,咱们的后援马上就来……”
    就当一场惨烈混战,即将展开之际人群中,蓦然飞出两道黑影,扬手向制住江月娥、徐丹凤二人的那道光幕分别掷出一团黑忽忽的东西。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团黑忽忽的东西才与光幕接触,江月娥与徐丹凤二人,已如出柙猛虎似地飞身而出。
    也就在此同时,于四娘也被法拉克制住。
    法拉克方自得意已极地仰首大笑间,江月娥、徐丹凤二人,双剑交剪之下,已将其斩成三段。
    法拉克一伏诛,他那对于四娘的禁制,也同时失去了效用。
    原来那两位及时支援的人,竟是“金谷双姬”玉环与飞燕二位姑娘所乔装。
    这两位改邪归正的姑娘,一见自己一击奏功,不由惊喜得互拥着欢呼起来。
    这时,那些听到古太虚的命令,蜂涌而来的通天教中人,已与众姬短兵相接。
    那些人,为数不下一二百人,虽然他们的身手并不怎么高明,但这声势,却至为惊人。
    这情形,使得江月娥、徐丹凤、于四娘、冷寒梅、“金谷双姬”等人,来不及说话,纷纷飞身拦截。
    杀声震天,惨号连传中,西门翠震声大喝道:“通天教下的人,通通住手!”
    她这贯注丹田真气的震声一喝,有若仲夏沉雷,使得那些蜂涌而来,前仆后继的通天教中的人,顿时为之一呆。
    自然,群侠方面,也暂时停止拦截。
    西门翠一顿话锋之后,又沉声接道;“诸位,连我都已弃暗投明了,你们还给谁拼命?”
    于四娘接着大喝道,“放下兵刃,不究既往……”
    于四娘的话声未落,只听白天虹朗声大笑道:“古太虚,你还逃得了么!”
    原来古太虚眼看法拉克死去,众叛亲离,大势已去,已准备伺机脱逃。
    但白天虹多年屈辱,岂会容许他轻易逃掉!
    大笑声中,绝招连展,已将古太虚圈入绵密的剑幕之中。
    白天虹因法拉克伏诛,转危为安,大局已定,目前只剩下古太虚这一个元凶首恶,更是意气勃发,精神百倍,剑势如虹。
    那些通天教下的人,在西门翠的安抚下,已纷纷自动地放下武器,静立一旁,听候资遣。
    江月娥、徐丹凤二人,已飞身向白天虹那边扑去,徐丹凤并扬声说道;“小明,咱们联手宰他!”
    “不!”白天虹震声接道:“我必须亲自手刃此獠!”
    江月娥对古太虚,也算是恨之入骨的,但她所得与白天虹所受的屈辱比较起来,委实算不了甚么,只好默默静立一旁观战。
    其余群侠,也纷纷围聚四周,全神注视着这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精彩而激烈的搏斗。
    “金谷双姬”已恢复本来面目,正站在冷寒梅与袁玉琴的身边,冷寒梅忽有所忆地扭头问道:“二位,方才破解法拉克妖术的,究竟是甚么法宝啊?”
    玉环、飞燕,不禁俏脸一红,两人互望了一眼,却是谁也没开腔。
    冷寒梅不由讶问道:“二位,干吗如此神秘?”
    玉环挣了挣,才附耳低声说道:“那是飞燕……”
    冷寒梅不禁哑然失笑地“哦”了一声道:“想不到这玩艺还有此种功用。
    飞燕俏脸绯红地道:“冷姊姊,我实在是急得没办法,才想出这……这笨法子来。”
    冷寒梅笑道:“法子虽笨,但论功行赏,二位该是最大的功臣。”
    玉环讪然一笑道:“冷姊姊,古剑怎么没来?”
    袁玉琴抢着笑道:“你那心上人,正在摘星楼中,走!咱们瞧瞧去。”
    玉环俏脸一红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谁要去瞧他。”
    冷寒梅沉思着道;“咱们前往摘星楼瞧瞧也好。”
    “姊姊!”袁玉琴接道:“那不急啊!自们该瞧瞧这边的结果。”
    冷寒梅道;“这边,恐非千招以内所能结束。”
    不错!白天虹与古太虚这一对中,白天虹固然是意气风发,剑势如虹,但古太虚在情知自己绝难幸免的情况下,也是精神抖擞,招招都是放弃防守,期与强敌同归于尽的厉害杀手。
    是的,此情此景,他除了死前找个垫背的以外,还能有甚么别的打算?
    但站在白天虹的立场,自己胜券在握,自环愿轻走险招,而他又不愿有人帮忙。
    所以,这一场压轴大战的旷费时间,那是必然的事。
    冷寒梅说完,向“摘星楼”方面,看了一眼,黛眉一蹙又道:“申大侠一直没回来,这事情有点蹊跷,咱们必须前往‘摘星楼’中瞧瞧。”
    袁玉琴也心中一动道:“对了,怎么申大侠去了这久还没回来?”
    冷寒梅在江月娥耳边低语了几句,江月娥俏脸微微一变,立即偕同冷寒梅,袁玉琴,在“金谷双姬”的前导下,向摘星楼去了。
    当她们经过冷剑英的尸体旁时,冷寒梅首先跪了下去,紧跟着袁玉琴也默默跪例一旁,两人都是满脸凄怆,热泪双流地喃喃默祷着。
    是的,这三位,本是亲兄妹,只因冷剑英狼子野心,倒行逆施,才落得如此下场。
    死者固然已矣,但她们这两位身为妹妹的,又情何以堪?
    少顷之后,江月娥长叹一声道:“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待会好好替他安葬,二位,现在,咱们还是快去摘星楼……”
    摘星楼中,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申天讨本是前往将季东平换下来,以便设法破除法拉克的“瑜珈术”的,为何一去不返了呢?
    原来当申天讨匆匆进入摘星楼秘密室中,将大略情形向季东平说明,季东平正准备出门时。
    不老双仙徐羽军,冷飞琼夫妇,却偕同一位霜眉盈寸,满面红光的灰衣老尼,悄然走了进来。
    徐羽军并首先对季东平止住道:“这位老弟,不必出去了。”
    秘室中的群侠,可说是并无一个见过“不老双仙”。
    但眼前这三位的绝代风华与轩昂气宇,以及徐羽军那一声“这位老弟”的称呼,显得既托大得出奇,又亲切得令人熨贴……
    这情景,在季东平这等以机智著称的老江湖心念电转中,已经料定了个八成。
    当下他肃容接道:“请问您……”
    一旁的灰衣老尼连忙截口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二位就是‘不老双仙’徐施主伉俪……”
    不等灰衣老尼说完,季东平、申天讨、向日葵、古剑等四人,已一齐朝着徐羽军夫妇跪了下去。
    但他们还没跪到一半,已被一股无形潜劲托起,徐羽军含笑接道:“不敢当!诸位请免礼,现在,让我来替诸位引见一位世外高人。”
    出于“不老双仙”口中的“世外高人”,这位高人的来历,也就可以想见啊!
    申天讨等人方自将目光投注灰衣老尼,灰衣老尼抢先含笑道:“诸位施主,莫听徐施主取笑,贫尼优昙,算得上是徐施主伉俪的老邻居,却绝非甚么‘世外高人’。”
    徐羽军笑道:“诸位,听到了么?优昙神尼,也就是隐居东海,已一甲子,昔年名震江湖,辈份高出我徐羽军的‘天香玉凤’白艳蓉女侠。”
    这回的申天讨等人,简直成了磕头虫,闻言之后,又一齐拜了下去,但是却同样地被一股无形潜力,给托了起来。
    冷飞琼连忙含笑接道:“诸位尽做磕头虫,你们两位,也莫互相标榜了,咱们还是办正经事吧!”
    提到正经事,申天讨不由心中一动地连忙接道:“三位老前辈外面那番僧……”
    徐羽军截口笑道:“老弟莫急,神尼说得好,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外间的一切,自有因果,毋须咱们去管他。”
    季东平心中一动道:“那么,三位老前辈,是为了里面这三位而来?”
    “对了,”徐羽军正容接道:“二十年前,神尼曾与白夫人江丽君有过一面之缘,并算定江丽君将为其衣钵弟子,但江丽君俗缘未了,魔劫又多,如果提前度化,不但是逆天行事,也将使江丽君难成正果。”
    申天讨方自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徐羽军又正容接道:“如今,江丽君俗缘已了,魔劫也消,但她劫后余生,清醒之后,势将走上绝路,所以,神尼才及时赶了来。”
    季东平接问道:“老前辈,目前,他们三位,都昏睡不醒,老前辈是否带有灵药?”
    徐羽军道:“这个,毋须老弟担心。”
    接着,目注优昙神尼笑了笑道;“神尼,现在,就瞧你的啦!”
    优昙神尼默默点首,脸色肃穆地向里间秘室走去。
    她,在三个昏睡不醒的人脸上,分别端详了一番之后,探怀取出一只小玉瓶,倒出三颗白色药丸,分别喂入三人口中。
    这时,徐羽军、冷飞琼夫妇,和其余群侠,也默默进入,静立一旁。
    冷飞琼向优昙神尼笑问道:“神尼,约须多少时间,才能清醒?”
    优昙神尼道:“最多盏茶工夫。”
    盏茶工夫,委实不算长,但心悬外面战况的申天讨与季东平等人,却并未因徐羽军方才的那番话,而完全放心,这盏茶工夫,在他们心中,可真是无比长久!
    申天讨终于忍不住地向徐羽军说道:“老前辈,能否请到外面去,先将那番僧……”
    徐羽军截口笑道:“老弟忍心还要我沾上血腥?”
    申天讨方自讪然一笑间,徐羽军又含笑接道;“老弟,丹凤是我的孙女,目前,寒家已只剩下这一根幼苗,我怎能不关心他们的安全么!”
    申天讨不禁心中苦笑着道:“是啊!这是皇帝不急,急了太监……”
    他,念转未毕,徐羽军又正容一叹道:“俗语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佛家也有在劫难逃之语,老弟,人生间的生死祸福,冥冥中早有安排,咱们毋须去管他。”
    这回,申天讨是完全放心了,连连点首道:“是!是!……”
    少顷之后,古剑忽然一声欢呼道:“醒了,啊……”
    不错,是有人醒了,不过,首先醒过来的,却是“神风秀士”吕伯超。
    他,眨了眨眼皮,目光环扫之下,凝注在申天讨脸上,“咦”地二声道:“申兄是几时来的?”
    室内诸人中,只有申天讨是当代八大高人中人物,而事实上,吕伯超也只认识申天讨一人,所以才首先向申天讨发问。
    申天讨方自微笑地咀唇一张间,吕伯超又连忙摇手止住他道:“慢着!申兄,请让我先想一想。”
    这时,白晓岚、江丽君二人,也相继醒转,两人都在以困惑的眼光,向群侠扫视着。
    申天讨连忙含笑拱手道:“恭喜三位,都已脱离魔劫了。”
    吕柏超注目问道:“申兄是说,通天教已经瓦解了?”
    “是的。”申天讨正容接道:“三位,快请起来,拜见‘不老双仙’和优昙神尼三位老前辈。”
    吕伯超等三人愕然起立间,徐羽军已经大袖一拂,一股柔劲,已将三人硬行逼得坐下去,并含笑说道;“三位请不必多礼。”
    接着,目光移注申天讨道:“申老弟,还是请你将简略情形,向他们说明吧!”
    申天讨恭应声中,白晓岚注目问道:“申兄,解救咱们三个的,就是这三位老前辈?”
    “是的。”申天讨点首接道:“但领导群侠采取行动的,却是白兄的令郎,和未来的儿媳……”
    一直木然不语的江丽君,忽然目光一亮地截口问道;“申大侠,我那虹儿,居然还活在人间?”
    申天讨正容接道:“是的,好教大嫂得知,令郎不但仍然活在人间,而且已成了徐老前辈的衣钵传人,寰宇共尊的‘铁板令主’了呢!”
    吕伯超等三人,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地,一齐喃喃自语着,却是谁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但江丽君却突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扭头向白晓岚凄然地一笑道:“晓岚,你……你要善待虹儿!我……我……”
    话没说完,突扬右掌,击向她自己的天灵盖。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一直没吭气的优昙神尼,右掌一抬,凌空比拟着江丽君,口中震声大喝道:“痴儿,还记得四十年前,一个游方老尼向你所说过的话么?”
    说来也真够玄,优昙神尼仅仅那么右掌凌空比拟着,但见江丽君那只击向她自己天灵盖的手掌,却以毫发之差,定在那儿,而且连全身都无法动弹了。
    只见她,始而茫然,继而恍然大悟,接着,神色一惨,热泪双流地悲声说道:“弟子想起来了,请……请神尼慈悲。”
    优昙大师右掌凌空一收,江丽君娇躯,已被摄到神尼身前,扑地跪倒,泣不成声。
    优昙神尼伸右手摩挲着江丽君的头顶,宝相庄严地沉声喝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剃除烦恼丝,还你自在身。”
    就这说话之间,江丽君那满头青丝,已在优昙神尼的抚摩之下,就像被锋利的剃刀剃过似地齐根而落,变成了牛山濯濯。
    江丽君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在这片刻之间,已等于换了一个人。
    只见她,直挺挺地跪着,法相庄严地不带一丝表情,煞像一尊塑像。
    优昙神尼轻轻一叹道:“徒儿,起来,咱们都该到外面去了……”
    就当江月娥、冷寒梅等人,快走到摘星楼的大门口时,只听白天虹震声大喝道:“古老贼!纳命来!”
    江月娥等人忍不住驻步回身注视。
    只见白天虹已岳峙渊停地卓立古太虚五丈之外,而古太虚却正腾身向外飞射中。
    飞燕姑娘不由“咦”地一声道:“奇怪!白令主怎么又放他走了呢?”
    江月娥却沉声低喝:“别说话,好好瞧着!”
    只见白天虹长剑上,剑影暴长三尺有余,震声冷笑道:“古老贼!你能逃出十五丈之外,我饶你不死!”
    话声中,已腾身而起,只见一道长虹,快如电掣地直向古太虚还凌空激射的身形射去。
    飞燕姑娘不由脱口惊呼道:“这是不是剑术中的最上乘工夫,御剑术?”
    冷寒梅点点头道;“是的……”
    她的话声未落,一声凄厉惨号过处,长虹倏敛,洒落一篷血雨。
    古太虚这个一手掀起滔天巨浪的绝代魔头,已被白天虹一剑穿胸,惨死当场。
    白天虹飞起一脚,将古太虚的尸体踢飞丈外,咬牙恨声道:“便宜了你这老贼!”
    就当此时,江月娥等背后,忽然传出一声震撼会场的清朗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恩仇俱了,大劫已平,白小侠和诸位施主,都请到摘星楼前来。”
    江月娥等人,闻声回顾,只见“不老双仙”与优昙神尼并排卓立,后面则是申天讨、季东平和业已恢复神志的白晓岚等人。
    江月娥方自微微一楞间,冷寒梅已首先一声欢呼,向“不老双仙”盈盈拜倒。
    江月娥入目之下,已心知眼前来的是谁了,自然也忙不迭地拜了下去。
    紧接着,白天虹、徐丹凤也飞身而前,双双拜倒。
    其余群侠,除白云飞,枯木大师,于四娘等三人外,也一齐拜倒楼前,甚至于连那些本来是应通天教之邀请,前来参观明天举行开坛大典,远远地观战的群豪们,于明白眼前情况之后,也遥遥地拜了下去,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寰宇拜双童”,这回,算是获得证明啦!
    徐羽军连连拱手还礼,朗声笑道:“诸位快请起来,快请起来,徐羽军夫妇消受不起啊!”
    经他这一说,除白天虹、徐丹凤、冷寒梅、陈素娟等四人外,其余群侠,都已次第起立,那些本来远在一二十丈外的群豪,也逐渐围拢,争相瞻仰这闻名而不曾见过面的“不老双仙”的绝世丰采。
    白云飞、枯目大师二人,这才排众而前,与徐羽军夫妇,和优昙神尼,重新见礼寒喧。
    经过一阵子热闹之后,冷飞琼才抬手将冷寒梅,白天虹等人托起,并目注白天虹正容说道:“明儿,还不快点拜见你的双亲和吕伯伯。”
    事实上,白天虹早已在偷偷地向他的父母注视尤其当他看到乃母目前的模样,已禁不住心中酸楚,热泪盈眶。
    经冷飞琼这一说,他才扑倒白晓岚夫妇身前,泪下如雨,语不成声地颤声叫道:“爹,娘……”
    但他也仅仅是那么叫了一声,却是再也接不下去了。
    白晓岚目含痛泪,伸出颤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白天虹的头顶,半晌,才挣出一句:“孩子,快起来……”
    但白天虹却膝行到乃母的面前,伸手抑住她双膝,仰首悲声问道:“娘……您……您……您为甚么要出家……?”
    江丽君本来冷漠得像一尊塑像,但经白天虹这一问,却禁不住两行泪,顺腮滚落,咀唇牵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吕伯超热泪盈眶地将白天虹拉起,咽声说道:“好孩子,让……让吕伯伯仔细瞧瞧……”
    白天虹这才拜倒召伯超身前,悲声叫道:“吕伯伯……”
    但他也只仅仅叫了这么一句,禁不住悲从中来地抱住吕伯超的双膝,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冷寒梅悄然走近呆立出神的白晓岚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白晓岚如梦乍醒地飘落白云飞身前,扑地拜倒道:“爹,请原谅不孝孩儿,不能侍奉您的天年……”
    白云飞方自势泪盈眶地微微一楞间,白晓岚却突然爬伏枯木大师身前,悲声说道:“弟子敬请大师慈悲。”
    枯木大师佛号高宣地道:“阿弥陀佛!这事情,老衲可不便做主。”
    白云飞长叹一声道:“师弟,你就成全他吧……”
    这时,西门翠也跪向优昙神尼身前,庄容说道:“弟子也请神尼慈悲。”
    紧接着,袁玉琴也与西门翠默默地跪个并排。冷寒梅本已因白晓岚的突然出家而柔肠寸断,目前袁玉琴的这一行动,不由使他惊呼出声道:“妹妹……你……好!弟子也请神尼慈悲。”
    话声中,也飞身跪向神尼面前。
    优昙神尼朗声说道“善哉!喜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两位贫尼也答应了。”
    伸手将冷寒梅扶起,正容说道:“姑娘,你,尘缘未了,也非佛门中人,贫尼可没法成全。”
    顿住话锋,扭头目注冷飞琼,含笑接道:“冷施主,贫尼已功德圆满,现在,就看你的啦!”
    冷飞琼笑了笑,将于四娘招近身前,低声交谈了一阵之后,立即当众宣布:白天虹与徐丹凤,冷寒梅与邱尚文,戴天仇与陈素娟,古剑与玉环等这四对,分由吕伯超、西门翠任男女两方大媒,婚礼定于半月之后,在洛阳城中同时举行。
    至于飞燕与青梅两位姑娘,则征得三方面的同意,由白天虹收为妾侍。
    这消息一经宣布,摘星楼前,顿时爆出一阵震撼大地的欢呼。
    在如雷的欢呼声中,优昙神尼与枯木大师分别率领江丽君、西门翠、袁玉琴、白晓岚等人,悄然地飞射而去。
    接着,除了留下申天讨、季东平二人率领四个丐帮弟子暂行留下,办理善后之外,其余群侠,也都在“不老双仙”领导下,鱼贯地离去。
    夜已尽,天已明,晨光曦微中,一行模糊人影,渐去渐远……
    终于消失于苍茫晓色之中。
    三个月之后,云南洱海马帘岛上,宋超然的那座孤坟,已修茸得焕然一新,显得既宏伟,又庄严。
    那寻丈的墓碑上,刻着碗口大的颜体正楷:故湘江大侠宋超然之墓义子白天虹;媳徐丹凤敬立是的,以宋超然对白天虹的恩情而言,事后追认为义父,那是合情合理的……
    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冬日黄昏。
    白天虹、徐丹凤二人,全身重孝,跪伏宋超然墓前,咽声祷告着:“安息吧!义父……小明和凤儿每年都会来看您的……”
    一阵旋风,卷起墓前的纸灰,旋转着,旋转着……
    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其是之谓欤!其是之谓欤!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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