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魔劫重重
    独孤钰道:“卑职已查察过,白令主确已失踪。”
    徐丹凤也不由脸色一变道:“古太虚,你又玩花枪!”
    于四娘更是怒声叱道:“匹夫!我早就谅准你没有诚意!”
    古太虚苦笑道:“看来,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微微一顿,才正容接道:“诸位能否慢点责难,容我解释几句?”
    于四娘冷笑一声道:“任你舌烁莲花,也难掩饰你拖延时间,藉机将白令主暗中移往别处的罪行!”
    古太虚沉声接道:“于大姊请冷静想想,古太虚有如此做的必要么?”
    白云飞沉思着接道:“按适才所经过的情形而论,委实不像故意使诈……”
    古太虚截口接道:“白老圣明,古太虚可以对天起誓,方才在围墙边谈话之前,古太虚还亲自同白令主谈过话。”
    也许于四娘也想通了,凭古太虚今宵所显示的实力,真要硬拼的话,群侠方面,虽未必会弄得灰头土脸,但却也没法讨得便宜。此情此景,古太虚委实没有使诈的必要,于是她接过对方的话锋道:“那你还不快点追查失踪的原因!”
    古太虚笑道:“于大姊几时给过我这种时间啊!”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也好,只要于大姊相信我并非故意使诈,则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徐丹凤轻轻一眼道:“如果白令主又落到冷剑英手中,那问题就严重了。”
    古太虚道:“徐令主这顾虑,固然不错,但古太虚却认为事实上决不可能。”
    于四娘接向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古太虚讪然一笑道:“于大姊,对我自己内部的事情,我还能不了解么!白令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凭空失踪,那只有一种解释……”
    徐丹凤心头一动地截口接道:“贵部属中有了内奸?”
    古太虚正容接道:“一言中的,徐令主不愧是一代天骄!”
    于四娘接道:“那你还不快去追缉!”
    “于大姊说得是。”古太虚正容接道:“但我还得查问一下情况。”
    接着,目注独孤钰问道:“独孤护法,是否查问过轮值人员?”
    独孤钰道:“回副座,卑职最初发现白令主失踪时,立即查问轮值人员,但他们都膛目不知所对,稍后,当卑职仔细搜查,再去问他们时,四人都已畏罪而刎颈自戕。”
    古太虚冷哼一声道:“想不到本教之中,还有此种胆大包天的叛徒。”
    于四娘注目问道:“你打算如何追缉?”
    古太虚目光一扫群侠道:“诸位如果信得过我古太虚,请不妨随我一同前往察看现场,然后再决定下一步骤。”
    于四娘笑道:“信不信得过是一回事,但我老婆子决定陪你一瞧现场情形。”
    徐丹凤也点点头道;“要去,咱们就一起去。”
    于是,这本来是水火不相容的正邪群豪,在古太虚的前导下,一同步向后院,进入那围墙内的禁地,古太虚并招呼独孤钰,带着两头獒犬随行。
    白天虹所住的那间秘室,一切井然有秩,根本不像发生过甚么意外,这情形,可说是毫无迹象可寻。
    急性子的于四娘,方自冷哼一声,古太虚已正容说道:“于大姊先莫责难,古太虚自有办法!”
    接着,扭头吩咐独孤钰将两头獒犬带入房间,示意其在里面各处嗅过一遍之后,即纵之出室,大伙儿也跟踪而出。
    那两头獒犬,摇着巨大的尾巴,边嗅边走,一直走到靠后面的围墙边,才各自“汪”地一声,双双腾身越墙而出。
    徐丹凤不由向古太虚问道:“围墙外通往何处?”
    古太虚道:“徐令主暂时莫问,咱们得快点追上去。”
    话声中,他已当先越墙而出,其余正邪群豪,自然也纷纷跟进。
    这时,那“释道双妖”中的“三绝道姑”,并带了六个似人非人的怪物随行。
    申天讨目注古太虚笑了笑道:“阁下还不忘带着那些怪物同行,是否恐怕咱们来个以众凌寡?”
    古太虚笑道:“虽然咱们之间的交易因发生变故,而不能成交,但古太虚相信徐令主一言九鼎,不致反脸无情,而出此遗人笑柄的下策,但前人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想,徐令主也不致笑话我过于多心了吧!”
    徐丹凤未置可否,但于四娘却冷笑一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亏你也还有脸皮说得出来!古本虚,你扪心自问一下,到目前为止,你已经害过了多少人?”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随着两头獒犬,到达巨宅的外围围墙边。
    那两头獒犬,回头摇了摇尾巴,再度“汪”地一声,越墙而出,群侠也顾不得再复斗咀,一齐越墙跟进。
    围墙外,是一条静僻的小巷,深夜中,更是寂静得有如鬼域。
    这一行正邪群豪,虽然是跟在边走边嗅的两条獒犬背后,所幸獒犬速度并不算慢,不多久,已穿越城区,到达郊外。
    那两头獒犬,倒是非常忠于自己的职责,到达郊外之后,虽然还是边走边嗅!但速度可更加快了。
    于四娘不由霜眉蹙道:“像这样走法,不知要走到何时为止?”
    古太虚正容接道:“白大姊,只要能找到白令主,咱们多走点路,那算不了甚么。”
    白云飞点头接道:“不错,但愿这孩子能安然无恙才好。”
    古太虚笑道:“这个,您可请尽管放心……”
    于四娘截口冷笑道:“事不关己,你当然能放心啦!”
    古太虚讪然一笑道:“于大姊,话不是这么说,而且,我的话是有根据的!”
    于四娘扭头注目问道;“有何根据?”
    古太虚道:“理由很简单,那劫持白令主的人,必然有某种企图,否则,不致费事将其劫走……”
    于四娘截口冷笑道:“这还用你说!没有企图,谁会冒险劫人!”
    古太虚笑道:“这就对啦!于大姊试想想如果那人对白令主有甚不利意图,还会将一个活人劫走么!”
    白云飞轻轻一叹道:“但愿如此……”
    于四娘却冷笑一声道:“白天虹的功力,是你所封闭,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首先不会饶你!”
    冷寒梅忽然一声惊呼道:“瞧!那两头獒犬……”
    原来这时群侠已到达一条三岔路口之间,左边通往洛水,中间通往北邙山,右边则系通往黄河渡口。
    而那两头獒犬,就在三岔路口之间,往返盘旋地嗅着,并发出“呜呜”的低叫声。
    古太虚入目之下,不由蹙眉说道:“看来,咱们的线索中断了?”
    于四娘道;“这儿是通往城区的管道,如果他们改步行而乘马车,则獒犬嗅觉虽灵,也会无能为力了。”
    白云飞在三岔路口的地面上仔细审视一遍之后,也蹙眉说道:“三条路上,都有马车的轨迹,这情形,可委实使人作难。”
    冷寒梅沉思着接道:“依常情而论,他们通往洛水的成份不大,咱们不妨分两路,循右中二道追踪。”
    徐丹风接道:“江湖中事,虚虚实实,殊难预料,一般不可能的事,反而往往会成为可能,我之见,咱们宁可倍其有,而分为三路。”
    古太虚也附和着接道:“对!我古太虚也赞同徐令主的高见,急不如快,现在就请要贵方分配人手吧……”
    且说白天虹,因一身功力已被古太虚封闭,所以他在围墙内的行动,是颇为自由的。
    而古太虚方才向群侠所说,他与群侠见面之前,还与白天虹谈过话,也是实情。
    但当古太虚离去之后,白天虹因为心情苦闷,一个人信步走到假山旁边,负手徘徊着。
    也就当他心事重重,莫知所云之间,一道人影,由假山阴影中悄然落在他的身边,扬指点向他的昏穴。
    此时的白天虹,已形同一个不谙武功的常人,对那神秘人物的欺近,别说是无法察觉,纵然是察觉出来,事实上也只有眼睁睁地任人摆布的份了。
    等他醒来时,发觉自己换了一间新的地下室,在明亮的茶油灯照耀之下,可以看出那地下室是用尺许见方的青石砌成,青石上满布青苔,室内并有一股霉腐的气息。
    就当他举目打量之间,只听一个清朗的语声,起自他的背后道:“白令主,这新居可能有点太委屈你了,你得多多包涵一点。”
    白天虹是侧卧在一床破棉被上,他感到那语声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谁,同时他也懒得扭头察看,只是随口漫应道:“是么!阁下未免太客气了!”
    那清朗语声笑道:“白令主真是豁达得很,换了一个新环境,也不查问一下。”
    白天虹冷冷地一笑道:“多承夸奖!”
    那清朗语声接道:“也不回头瞧瞧我是谁?”
    白天虹披唇一晒道:“对你们这些魔崽仔的狗腿子,本侠不屑瞧!”
    “别瞧不起人。”那清朗语声含笑接道:“白令主,你说得不错,过去,我是你口中所谓‘魔崽仔的狗腿子’,但现在不是,不久的将来,我更将取代你的地位,成为寰宇共尊的铁板令主。”
    白天虹冷笑道:“做你的清秋大梦!”
    那清朗语声道:“白令主是不相信?”
    白天虹怒“呸’,一声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尊容!”
    那清朗语声阴阴地笑道:“白令主已听出我是谁来了?”
    白天虹冷笑道:“你是谁,与我何干?”
    那清朗语声阴笑道:“这关系可大哩!”
    说着,已绕到他的面前,含笑问道:“白令主,还认识我这个老朋友么?”
    原来此人竟是“南荒孤独翁”独孤钰的徒弟司长胜。
    白天虹入目之下,不由一楞道;“原来是你!怪不得……”
    话说一半,又自动停止。
    司长胜笑问道:“怪不得甚么啊?”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语声有点似曾相识。”
    司长胜笑道;“人家都说贵人多忘事,看来这话也不尽然,因为你这位贵为铁板令主,又身兼通天教副教主白少侠,居然也对我的语声似曾相识……”
    白天虹挺身坐起,截口问道:“你已经脱离了通天教?”
    司长胜点首答道:“不错!方才我等于已经说明白了。”
    白天虹注目问道:“你这行动是受谁的指使?”
    司长胜神秘地笑道;“正副教主的命令,我都不听,你想,我会受谁的指使呢?”
    微微一顿,又含笑接道:“在这儿,告诉你也不要紧,那是家师的安排,懂了么?”
    “令师也来了?”
    “现在还没来。”
    白天虹接问道:“你们师徒脱离通天教,将我单独劫持到此,究竟有何企图?”
    司长胜笑道:“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要取代你的地位,当然先要将你劫持过来。”
    白天虹不由既好奇,又好笑地注目问道:“你打算用甚么方法取代我的地位?”
    “这事情,听起来好像神秘。”
    司长胜耸耸肩膀,含笑接道;“其实,说穿了,却也平常得很。”
    白天虹接问道:“白天虹能否有幸与闻?”
    司长胜道:“当然要说给你听,反正家师还没来,咱们先聊聊也好,同时,这事情也必须取得你的同意……”
    白天虹不由截口笑问道:“要取代我的地位,还必须取得我的同意!”
    “不错。”
    “你们料准我会同意么?”
    司长胜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会的。”
    白天虹微微一哂道:“好!你说下去。”
    司长胜道:“这事情,说起来真是话长。”
    微顿话锋,才注目接问道:“白令主该知道,家师这‘南荒孤独翁’绰号的原因吧?”
    白天虹笑道:“顾名思义,这也值得讨论!”
    司长胜含笑接道:“那么,以家师的孤僻个性,又怎会加入通天教中呢?”
    白天虹淡笑道:“该不是为了天生一付奴才胚吧!”
    “留点口德,行么?”司长胜正容接道;“老实告诉你:白令主,咱们师徒之所以接受通天教的邀请,其实就是为了你。”
    “为我?”白天虹不由张目讶问道:“这话由何说起?”
    司长胜笑了笑道:“说起来,这事情还得由去年八月十五,洱海之战说起。”
    白天虹微微一楞道:“你们师徒,也参与了那次……”
    司长胜截口笑道:“没有,当时,家师与我,仅仅是适逢其会,在一旁做壁上观。”
    “唔!说下去。”
    “第二天”司长胜接道:“当你白令主在波罗江中,被困于千年金斑白鳝,被‘不老双仙’夫妇救起时,家师与我也凑巧就在不远处的另一艘小舟之中。”
    白天虹不由讶问道:“你们怎能知道那就是现在的我呢?”
    司长胜笑了笑道:“白令主请莫打岔,让我慢慢道来。”
    一顿话锋,才神色一整道:“白令主当能想到,以家师的身份,当不致瞧不出‘不老双仙’的来历,是么?”
    白天虹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信得过。”
    司长胜“哦”了一声道;“对了,我还漏下一个人没说。”
    接着,又注目问道:“白令主是否也听说过,武林中有一位医术通神,而医德却是坏到无以复加的怪物?”
    白天虹剑眉一蹙道:“医术通神,而医德无以复加的怪物,莫非就是那‘黑心扁鹊’公冶弘?”
    司长胜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此人也正好同咱们在—起。”
    白天虹“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那千年金斑白鳝和其效用,必然是公冶弘说出来的。”
    “正是。”司长胜含笑接道:“以家师的睿智和江湖经验,再加上公冶弘的医学为辅,经过一番研讨之后,自然能断定,‘不老双仙’将你带走,必有深意,而且也断定不久之后,武林中必然出现一位武功超绝的年轻高手。”
    白天虹微微一哂道:“真难为他们有此先见之明。”
    “多承夸奖!”司长胜得意地笑道:“当时,古太虚正以东方逸身份,邀请家师加盟通天教,本来家师并未答应,但有此一发现之后,为求以后便于活动计,乃毅然承诺下来。”
    白天虹道:“以后呢?”
    司长胜道:“以后,当你白令主在长沙应古太虚之邀,加盟通天教的消息传入家师耳中时,家师就断定你八成就是在洱海中被‘不老双仙’救起的人。”
    白天虹不由轻轻一叹道:“原来泄漏我的身份的人,竟是你的师傅。”
    司长胜连忙摇手道:“不!不!泄漏你身份的人,决不是家师。”
    白天虹苦笑道:“这已经是毋关紧要的事,你也不必再否认了。”
    司长胜正容接道:“白令主,家师既然是对你别有企图,才进入通天教以便伺机行事,似此情形,纵然他老人家已十成十地肯定你也就是在洱海中被‘不老双仙’所救走的那人,也不会向古太虚泄漏你的情况。”白天虹微笑地接道:“好!姑且相信你,说下去。”
    司长胜接道:“以后,当你的身份被泄而被软禁时,家师更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不错,而企图将你劫来此间的行动,也更加积极了。”他顿了一顿道:“可是,摘星楼中,家师不能随便进出,总算是天从人愿,古太虚又从摘星楼中,将你劫持到他自己的秘密密巢穴中。于是,方才当他们双方僵持着谈判时,我就轻而易举!”
    司长胜一顿话锋,才注目笑问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告诉你也不要紧。”司长胜笑了笑道:“这儿是北邙山中,汉灵帝的陵寝。”
    白天虹眉峰一蹙道:“看来,你们早就发觉这秘密所在的了。”
    司长胜笑道:“是啊!有道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既想成大功,立大业,怎能不事先预做周详的安排哩!尤其是目前的你,冷剑英、古太虚、徐令主,三方面都在各尽全力搜索;稍—不慎,后果就不堪设想,咱们能不特别谨慎么!”
    白天虹披唇一晒道:“司长胜,废话已经说得太多了,可是,你还没说到正题哩!”
    “正题!”司长胜一楞之后,又若有所悟地哑然失笑道,“是否有关取代你的地位的办法?”
    白天虹点点头道:“不错!”
    司长胜接道:“这是一种损人利己的行动,我照实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白天虹剑眉微蹙道:“你说吧!我不生气就是。”
    司长胜摇摇头道:“不妥当,还是等家师来了再说的好。”
    接着,又加以补充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先告诉你,那就是不会危及你的生命,但你得好好好跟咱们合作。”
    白天虹笑道:“目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个人生死,早巳没放在心上,不过,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要我好好合作,成全你去为害江湖,那是作梦!”
    司长胜冷笑道:“白令主,请别忘了,你已失去反抗的能力,不管你合作与否,咱们这取代你的计划,都势在必行!”
    白天虹也冷笑道:“那么,咱们走着瞧吧!”
    说着,一歪身躺了下去,闭目不语。
    司长胜笑了笑道:“也好,你好好地休息一会,明天早上,我陪你一同进早点。”
    说完,起身离去,并顺手将石门带拢。
    白天虹因—身功力被古太虚封闭,已形同常人,再加上大半夜的折腾,已感到非常疲倦。
    所以,尽管他脑海中思潮起伏,有股怒涛汹涌,但不久之后,也就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司长胜的叫唤声道:“白令主,已经日上三竿了,该起来啦!”
    白天虹张目挺身而起,只见司长胜已含笑卓立—旁,旁边并有一个年约十七、八,长得颇为妖冶的青衣侍婢,也正向他凝眸媚笑着。
    司长胜向青衣侍婢微微一笑道,“青梅,快点伺候白令主盥洗。”
    “是!”
    青衣侍女恭应着,即向白天虹身前走来。
    白天虹连忙起身摇手道:“不必,我自己来。”
    “好,白令主自己来,就让他自己来吧!”
    接着,又暖昧地笑道:“这丫头虽远不及绿珠的美,但……嘻嘻……她的某一方面,却有独特的造诣,白令主不信,不妨一试便知。”
    白天虹迳自盥洗,仅仅冷冷哼了一声。
    但司长胜提及绿珠,却使他那刚刚平静的心潮中,激起一阵波动。
    是的,绿珠那俏丫头,委实值得他怀念,虽然,他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并未及于乱,但论关系之深切,却远比他与徐丹凤之间,更要亲密得多。
    他,想起了事变前夕,那枕边细语,那似水柔情……还有那不可理解的恶梦,难道说,冥冥中真有所谓心灵感应这回事么?
    可是,他又怎能知道,那貌艳如花,命薄如纸的可怜的绿珠,早已香消玉殒了哩!
    就当他心念电转,黯然神伤之间,那青衣侍婢却白了司长胜一眼道:“公子,您……这种话,也亏您说得出来。”
    司长胜呵呵大笑道:“这有甚么关系哩,白令主不是外人,而你又更是派来专门伺候他的,难道还怕难为情么!”
    青衣侍婢一顿莲足娇嗔地道:“公子,我不来了……”
    口中说着,却向白天虹投过一个令人意荡神驰的媚笑。但白天虹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对眼前这本该是受宠若惊的艳福,他却反而由心底里发生厌恶之感。
    司长胜笑了笑道:“好,你先去将白令主的被褥、衣衫和早点取过来。”
    青衣侍婢恭应着转身离去。
    这时,白天虹已盥洗完毕,重行坐回破棉被上,司长胜目注他笑道:“白令主,这丫头委实不错,而且我也是一番诚意。”
    白天虹冷漠地答道,“盛意心领了……”
    青衣侍婢再度回到石室中,她,右手提着一捆被褥和衣衫,左手提着一个食盒,轻轻放落地面,向着白天虹媚笑道:“白令主请更衣。”
    白天虹漫应道:“不必。”
    司长胜向青衣侍婢挥挥手道:“将食盒摆好,你先下去。”
    “是。”
    青衣侍婢打开食盒,一股清香,顿时充满了整个石室。
    白天虹目光微扫,只见四色精美点心,陈列他面前小桌上,算得上色香俱佳,想必味道也不会错。
    至于那新送来的被褥衣衫,更是一律全新,质料也都是上上之选。
    青衣侍婢摆好点心,并将新的被褥铺好之后,姗姗地退出石室。
    司长胜盘坐白天虹对面,首先将点心各自尝了一口之后,才微微一笑道:“小弟先尝,白令主可以以放心下箸了吧!”
    白天虹坦然取食,并微微一哂道:“我早巳说过,个人生死,并不计较,纵然食物中下有穿肠毒药,我也绝不在乎。”
    司长胜讪然笑道:“白令主说笑了,你我之间,根本就说不上仇怨,我为何要在食物中下毒哩!何况,我还有求于你。”
    白天虹咽下一口点心,才淡淡—笑道:“这最后一句,才是你不在食物中下毒的主要原因吧?”
    司长胜方自再度讪然—笑,白天虹又蹙眉接问道:“奇怪?你不是说过,要取代我的地位么!这会,怎又说有求于我?”
    “这个……”司长胜犹豫着接道:“因为,取代你的地位,必须获得你的合作才行,所以……”
    白天虹含笑截口道:“这事情倒很新鲜,白天虹愿闻其详?”
    司长胜面有难色地道:“这个……能否请等家师到后再谈。”
    白天虹注目问道:“你是怕我承受不了那种打击?还是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
    司长胜不自然地笑道:“两者都可算是。”
    白天虹正容接道:“白天虹成长于忧患之中,别的本事不敢吹,但对承受打击的能力,却自信高人一等,至于后者,更是毋须,你尽管放胆说明就是。”
    司长胜微一迟疑道:“那么,我就据实直言了。”
    白天虹道:“本该如是。”
    司长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接道:“家师之意,是请那‘黑心扁鹊’公冶弘动一次巧夺天工的手术,将小弟改变成白令主外貌,然后再请白令主将一身功力转输给我。”
    白天虹冷笑一声:“好办法!真亏你们能想得出来!”
    司长胜居然也欢笑道:“办法委实不算坏,只是,未免太委屈白令主了。”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委屈倒也谈不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清炖红烧,都只好悉听尊便啦!”
    略为一顿,又注目问道:“只是,你考虑到这事情的后果么?”
    司长胜反问道:“白令主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后果?”
    白天虹道:“我的意思是:你这鬼蜮技俩,只能欺骗于一时,一旦行藏被……”
    司长胜截口笑道:“这个,白令主请尽管放心,只要能先行与徐丹凤造成既成事实,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白天虹钢牙暗挫地心念电转:“小贼!除非我白天虹就此完了,否则,有朝一日,我也要好好地消遣你……”
    但他外表上却冷冷一笑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司长胜方自淡淡地一笑,白天虹又注目接道:“纵然别人能放过你,‘不老双仙’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么!”司长胜得意地,截口笑道:“这点白令主更可放心,只要我与徐丹凤之间,生米已成熟饭,‘不老双仙’又能怎样!他们二位,就只剩下这一点骨肉,难道还忍心让徐丹凤年纪轻轻,就成为小寡妇么!”
    白天虹气极恨极之后,反而笑道:“你这办法,真够绝!我想:纵然诸葛重生,留侯再世,也未必能想得出来。”
    司长胜笑道:“多承夸奖,其实,这办法,说它绝,倒也未必,但设计的周详,却是无懈可击的。”
    白天虹淡笑道:“未必见得。”
    接着又注目问道:“你们知道我的功力,已被古太虚以独门手法封闭了么?”
    司长胜道:“当然知道。”
    白天虹道:“凭你们师徒,能解得了那种神奇手法?”
    司长胜笑了笑道:“解不解得了那种手法,无关紧要。”
    “怎能说无关紧要哩!”白天虹披唇微哂道:“如果你们不能使我的功力恢复,纵然我自动与你们合作,你们这计划,也没法完成呀!”
    司长胜讶问道:“此话怎讲?”
    白天虹道:“你们不是要我将真力转输给你么?”
    司长胜点点头道:“不错。”
    白天虹道:“可是,目前我武力被封闭住,这一身真力,又如何能转输出来呢?”
    司长胜“哦”了一声,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略顿话锋,又注目接道:“白令主该明白,你的一身超级真力,是得力于千年金斑白鳝的血液,只要将你的血液全部换到我身上来,你的一身超绝真力,就算是九成以上都转输给我了。”
    白天虹不惜转弯抹角地说那么多废话,其本意是想激使对方设法,先行恢复他的功力,却没想到对方的办法,不但狠毒透顶,也绝到了家。
    白天虹心中暗暗叫苦,但外表上却故装镇静地注目反问道:“这办法,也是那位‘黑心扁鹊’公冶弘所提供?”
    司长胜点点头道:“正是。”
    白天虹披唇微哂道:“你们有了这么一位医术通玄的神医,那又何须我的合作!”
    司长胜微微一笑道:“我说的所谓合作,是另一方面的事。”
    白天虹心中一动道:“是否还要我将武功传授给你?”
    “是啊!”司长胜笑道:“既然接受‘铁板令主’的一切,自然也包括武功在内呀!”
    白天虹道:“你是要我先传武功,再输血?”
    司长胜摇头道:“不!先输血,再传武功。”
    白天虹笑道:“我的血液输出之后,一切都完了,又怎能够传你武功?”
    司长胜神秘地笑道:“白令主忘了咱们有一位医术通神的‘黑心扁鹊’啦!”
    白天虹“哦”了一声道:“你们的计划是,在放完我的血液之后,再利用‘黑心扁鹊’公冶弘的医术,使我继续活下去,以便于将武功传给你。”
    司长胜点头笑道:“白令主认为这办法怎样?”
    白天虹淡淡地—笑道:“办法是够好!也够周详!只是,似乎还忽略了一点。”
    司长胜讶问道:“白令主指的是哪一点?”
    白天虹披唇一哂道:“你忘了,传授武功,是要我自愿的!”
    司长胜“哦”了一声道:“这个,咱们自有办法使令主自愿!……”
    说到这里,门外传入青梅的话说道:“公子,老爷子有请。”
    司长胜答道:“知道了,你进来,陪白令主聊聊。”
    “是!”
    青梅娇应一声,启门而入,司长胜却向白天虹笑了笑道:“白令主请多考虑一下,我待会再来。”
    说完,缓步度出石室。
    青梅迳自盘坐白天虹身前,嫣然一笑道:“白令主,有甚么要奴家效劳的么?”
    白天虹笑了笑道:“当然有,怕的是你无能为力。”
    青梅掩口媚笑道:“白令主何妨说出来试试看。”
    白天虹神色一整,压低嗓音接道:“帮我送一个口信去白马寺……”
    青梅俏脸一变,连忙以手势止住他道:“不可以?”
    白天虹微微一哂道:“说得那么好听,原来你是寻我的开心。”
    青梅不胜幽怨地道:“令主您得多多原谅,我的自由,比您多不了多少。”
    白天虹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青梅苦笑道:“在这地下室中,我可以自由活动,但却不能走到墓外去。”
    白天虹苦笑道:“看来,咱们都成了活死人了。”
    接着,又注目问道:“青梅,由这儿到出口处,共有多少道门户?”
    青梅楞了楞道:“白令主问这些干吗?”
    白天虹低声接道:“如果你能与我合作,我有把握将你救出火坑。”
    “有是有的,但行不通的。”青梅苦笑道:“目前,令主的一身绝世神功,已被封闭住了,有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里还有余力救助我。”
    白天虹道:“这个,你且别管,请先回答我所问。”
    青梅沉思着道:“由这儿到出口,共有五重门户,而我只能在第三重门户之内活动。”
    白天虹接问道:“每一重门户,都有机关?”
    “是的。”
    “那些机关,你都会开动?”
    青梅摇摇头道:“不!那些机关的开闭,是操于守门的手中。”
    白天虹微一沉思道:“你会武功么?”
    “懂得一点点。”
    “会不会解穴手法?”
    青梅苦笑道:“如果我会解穴手法,他们也不致让我来伺候您了。”
    白天虹被封闭功力的手法,是源自“黄石真解”的天竺文中,他既已参透了那天竺文的译稿,自然也懂得解除的手法。
    但自己解除被制的穴道,是不可能的。
    本来,他也想问明出口情况之后,施展季东平所传“排教”的隐身术混出去,但此一构想显然也行不通。
    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青梅懂得解穴手法,然后,由自己将解穴手法告诉青梅,只要他被封闭的功力一恢复,则一切问题,都自然迎刃而解了。
    但青梅的答覆,却使他大失所望,只好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少顷之后,青梅徐徐将娇躯挨拢,偎向白天虹怀中,媚目深注地笑道:“令主,别胡思乱想了,还是……”
    就当此时,门外传来司长胜的暖昧笑声道:“白令主,我可以进来么?”
    青梅连忙咽下未说完的话,并坐正身子,白天虹却冷冷一声道:“阁下,未免礼数太多了吧!”
    司长胜启门缓步而入,含笑答道:“这叫做礼多人不怪呀!”
    向青梅挥了挥手,青梅起身离去,他自己迳自坐在白天虹对面,暖昧地一笑道:“令主,这丫头还不错吧?”
    白天虹“唔”了一声,没答理。
    司长胜笑了笑道:“令主知道我方才为甚么出去么?”
    白天虹冷然一哂道:“我毋须知道。”
    司长胜神秘地笑道:“令主应该知道,也必然乐于知道的。方才,徐丹凤率领大批高手,在这附近兜了好几圈……”
    白天虹不由截口讶问道:“还有些甚么人?”
    司长胜道:“还有’‘东海女飞卫’冷寒梅,家师‘南荒孤独翁’……”
    白天虹不由张目讶问道:“怎么?令师也同徐令主在一起?”
    “不错。”司长胜冷笑接道:“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他将昨宵在古太虚那秘密巢穴中所发生的一切,扼要地复述了一遍,一直到分兵三路追踪为止。
    白天虹一蹙眉道:“与古太虚合作,那等于与虎谋皮。”
    司长胜笑了笑道:“令主,拙见却恰好相反……”
    白天虹截口接道:“不必谈这些了。”
    “不谈就不谈。”司长胜含笑接道:“先谈咱们的正事也好。”
    白天虹注目问道:“徐姑娘等人已经走了?”
    司长胜笑道:“找不到一丝线索,当然要走啦!”
    略为一顿,又含笑接道:“不过,家师却有消息传来;为免使古太虚起疑,他老人家可能要到明天晚上才来。”
    白天虹冷笑道:“司长胜,你别高兴得太早!”
    司长胜笑问道:“令主此话怎讲?”
    白天虹道:“你们要放掉我的血液,我固然无力反抗,但要我传授武功,却未必行得通!”
    司长胜“哦”了一声道:“原来令主指的是这个。”
    接着,又神秘地一笑道:“令主,方才我已说过,我有把握教令主自动传授我的武功。”
    白天虹漫应道:“是么?”
    司长胜接道:“令主好像不相信,但我说出原因之后,令主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好]”白天虹接道:“你说出来试试看?”
    司长胜道;“令主已知道,咱们师徒与‘黑心扁鹊’公冶弘的交情了?”
    “唔……”
    “这就是我的自信心的保证。”
    白天虹不由地心头一凛:“莫非他准备使用甚么药物,来控制我的神经,使我自动地传授他的武功不成……”
    但他表面上却漠然地道:“我倒想不起来。”
    司长胜笑问道:“有一件事情,令主该想得起来?”
    白天虹一楞道:“是哪一件事?”
    司长胜道:“令主双亲大人,与吕伯超大侠等三位,不是神智不清么?”
    白天虹“唔”了一声道:“不错。”
    司长胜接道:“现在,有了这位医术通玄的神医,只要能将他们三位救出来,就没有问题了。”
    白天虹心中冷笑道;“只怕那位神医也无能为力……”
    但他口中却笑问道:“你能有力量,将三位老家人,由冷剑英的手中救出来?”
    司长胜满有把握地点点头道:“当然!”
    白天虹不由一楞道:“我不相信你们的实力,还大过冷剑英!”
    “这不是实力问题。”司长胜含笑接道;“令主,咱们还掌握着一张王牌。”
    白天虹漫应道:“是么?”
    司长胜笑问道:“令主是否知道,冷剑英那座摘星楼是谁所督造?”
    白天虹心中一动,故装茫然地道;“我怎会知道。”
    司长胜含笑接道:“那是出于近百年来的一代巧匠‘赛鲁班’向日葵的杰作。”
    白天虹故装迷糊地道:“据传此人已失踪多年,难道你方才所说的另一张王牌,指的就是他么?”
    “一点都不错。”司长胜得意地笑道:“令主试想,咱们拥有这样的人物,还怕不能将他们三位救出来么!”
    白天虹注目问道:“那向大侠的失踪,就是令师的杰作?”
    “不!”司长胜接道:“那应该是冷剑英的杰作。”
    白天虹道:“既然是冷剑英的杰作,那向大侠又怎会落入令师手中的呢?”
    司长胜道:“事情是这样的,摘星楼完成之后,冷剑英想杀死向大侠灭口,是家师偶然碰上,及时将向大侠救了下来。”
    白天虹接问道:“于是,向大侠感恩图报,甘心替令师卖命?”
    司长胜淡笑道:“这本来是人之常情,何况向大侠又是恩怨分明的武林人物哩!”
    白天虹想到向日葵的爱徒古剑(此时的白天虹,尚不知道古剑的姓名)仍呆在魔巢中,苦寻乃师踪迹,不由冷笑一声道:“恐怕不尽然吧。”
    司长胜一楞道:“白令主此话怎讲?”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我判断向大侠是受了令师的挟持。”
    司长胜哈哈大笑道:“白令主真不愧是一代人杰,竟能一语中的。”
    白天虹问道:“向大侠被半途救走,冷剑英是否知情?”
    司长胜道:“那奉命执行的人,是冷剑英的心腹,可能不会查问结果,而他本人为了免除责罚,当然也不会向冷剑英呈报实情,所以,向大侠仍活在人间的事,冷剑英必然还被蒙在鼓中。”
    白天虹微一沉吟道:“你们师徒,打算就利用这两张王牌,将我的父母和吕大侠救出之后,用以挟持我,传授你的武功?”
    司长胜笑道;“不错,不过,那不是挟持,而是交换。”
    白天虹冷笑道;“我懒得跟你咬文嚼字!”
    司长胜阴阴地笑道:“是!令主。”
    白天虹沉声接道;“司长胜,我郑重警告你:除非你们这如意算盘,毫无阻碍地打通,否则,只要我一旦脱困,我首先要杀的,就是你们师徒!”
    司长胜漫应道:“是么!令主,你所期盼的脱困希望,未免太以渺茫了!”
    白天虹注目冷笑道:“你打算几时下手?”
    司长胜问道:“令主说的是放血的事?”
    白天虹仅仅“唔”了一声。
    司长胜接道:“因为还有几味药物,尚未配齐,而这几味药物,却是对挽救你放血后的生命,所以不可少的,所以,这动手术的日期,最快也得在三天之后。”
    三天时间虽不算长,但对目前的白天虹而言,却是太宝贵了!
    有这三天时间,也许能找出一个脱困的机会来,于是他暗中长吁一声,注目问道:“方才,青梅口中的老爷子,是否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黑心扁鹊’公冶弘?”
    司长胜道:“不错,目前他老人家,正在忙着替你配药哩!”
    白天虹微一沉思道:“令师来到时,请告诉他,我要同他当面谈谈。”
    “没问题。”司长胜含笑接道:“事实上,令主纵然不提出请求,他老人家来到之后,也必然会来看你。”
    略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令主如有甚要求,请尽管说,我当尽可能不使令主失望。”
    白天虹沉思间,脑际灵光一闪,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别的要求没有,我只说在动手术之前,让青梅陪伴着我。”
    司长胜暖昧地笑道:“令主毕竟是风流种子。”
    接着,又压低了嗓音谄笑道;“只要令主能诚心合作,我这儿还有比青梅更美、更媚、功夫也更好的……”
    白天虹连忙摇手接道:“不!我只要青梅。”
    司长胜呵呵大笑道:“令主倒是情有独钟嘛……”
    司长胜离去不久,青梅又姗姗而入,向着白天虹媚笑着道:“令主,方才,您跟司公子说了些甚么啊?”
    白天虹一楞道:“方才,咱们谈的话很多,你问的是哪一方面?”
    青梅掩口媚笑道:“自然是有关我的一方面啊!”
    白天虹笑道:“有关你的话,我只说过一句!那就是:在他们将我的血液放掉之前,我要你陪伴着我。”青梅一面挨着白夫虹坐下,一面白了他一眼,妩媚地笑道:“令主也真是!司公子早已说过,要我来伺候您,又何必再提出要求哩!”
    “因为我喜欢你呀!”白天虹顺手将对方娇躯搂入怀中,一面压低嗓音接问道:“青梅,像这样谈话,外面能听到么?”
    青梅微微一楞道:“除非他功力特别高,否则是不容易听到的。”
    白天虹附耳低问道:“青梅,你说老实话,想不想离开这儿?”
    青梅苦笑道:“怎会不想哩!可是,光想又有甚么用!”
    白天虹正容接道:“只要你能诚心与我合作,我保证带你出去。”
    青梅一楞道;“如何合作法?”
    白天虹道:“由我传给你解穴手法,替我将被制的穴道解开,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青梅接问道;“练习那种手法,需要多久呢?”
    白天虹沉思着道:“如果是练过解穴手法的人,个把时辰也就够了,但你因根本不曾练过,可能要较多的时间,但我预计,有三天三夜的时间,也该够了。”
    青梅张目讶问道:“学一种解穴手法,要这么长时间?”
    白天虹正容接道:“你没想到,这手法有多复杂,而你又是一个地道的外行人。”
    青梅点点头道:“好!我将全力以赴。”
    白天虹心头一喜道:“那我先谢了!”
    “谢倒不忙。”青梅也正容接道:“因为成功与否,目前尚难逆料,不过,有一点,却必须事先说明。”
    白天虹接问道:“是哪一点?”
    青梅幽幽地一叹道;“我已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咱们计划成功之后,您打算如何安排我?”
    白天虹一楞道:“这个……我负责替你找一个适当的对象就是。”
    青梅苦笑道:“令主,我不是这意思。”
    白天虹剑眉一蹙道:“那你是甚么意思呢?”
    青梅附耳低语道:“我要您答应,让我永远伺候您。”
    白天虹不由讷讷地道:“这……青梅……我已经同徐令主有过……婚约……”
    青梅截口一叹道:“令主误会了!像我这样的堕溷落花,还敢有别的奢望么!我所求的,只是永远伺候您而已。”
    平心而论,这要求不算过份,白天虹在事急从权、与深感对方痴情的情况之下,不加思索地脱口答道:“好,我答应你,只是那未免太委屈你了。”
    青梅忍不住忘形地吻了他一下道:“令主,您真好……”
    这一吻,却勾起了白天虹对绿珠的怀念,因而不由地轻轻一叹。
    青梅紧偎个郎怀中,微微一楞道:“令主,您有心事?”
    白天虹强抑愁怀,正容说道:“现在不谈这些,青梅,有一点,我也要事先说明。”
    青梅幽幽地一叹道:“我正听着哩!”
    白天虹附耳低声说道:“在这几天中,咱们寝食与共,但却不能……不能超越最后……界限……”
    “为甚么?”
    青梅不由脸色大变地,脱口问出,接着,并凄然一笑道:“令主是嫌我这败柳残花之身,会玷辱了您?”
    白天虹本想将自己的因习隐身术,不能近女色之事说出,但又顾虑到交浅言深,深恐贻误大事,只好临时扯了一个大谎道:“青梅,请别误会,因我练有一种神功,暂时不能破色戒,懂了么?”
    青梅美目眨了眨道:“我不相信。”
    白天虹蹙眉接道:“你以为我欺骗你?”
    青梅美目深注地“唔”了一声道:“据我所知,您在通天教中,就有一位叫甚么绿……绿……珠的俏丫头,同您住在一起。”
    白天虹苦笑道:“不错,但我与绿珠之间,也是订有君子协定的。”
    青梅注目问道:“真的?”
    白天虹正容接道:“我如果欺骗了你,不得……”
    青梅连忙以樱唇堵住他未说完的话,深深地一吻之后,才媚然一笑道:“不必赌咒,我相信您就是。”
    白天虹接道:“相信还不够,在这几天之内,你必须做到不要挑逗我,明白么?”
    青梅抿唇媚笑道:“原来你也经不起挑逗!”
    白天虹正容如故地道:“我也是血肉构成的常人。”
    青梅嫣然一笑道:“好!我一切都答应。”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您几时开始传我那解穴手法?”
    白天虹微一沉思道:“为了争取时间,咱们立即开始……”
    司长胜之所以派青梅来伺候白天虹,是因为白天虹有利用的价值,才特别对白天虹好。
    同时,他也想到,目前的白天虹,其心情的痛苦与苦闷,是够深重的。
    为了避免白天虹在过份苦闷的情况下,因想不开而发生意外,以致影响他取代“铁板令主”的计划,所以才派这么一位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俏丫头来,一方面可以使白天虹在醇酒妇人的陶醉下,暂时麻痹,同时,也可藉青梅的陪侍,防止发生意外。
    俏丫头青梅,武功既有限,又不懂得解穴手法,而且也是他的老相好,按常情而论,这安排,应该是不会有甚纰漏的了。
    但他百密一疏,却不曾想到白天虹是非常人物,竟能在绝境中想出出人意外的绝招来。
    尽管未来发展如何,目前尚难逆料,但他这一自信是无懈可击的计划中隐含了危机,却是毋庸置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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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是白天虹被司长胜劫持的第二天的午后。
    地点是通天教总坛的一个精致花厅中。
    那位老太君西门翠正徐徐步出花厅,当她跨过花厅门槛时,并回头向仍在花厅中度方步的冷剑英沉声说道:“剑英,记好!目前绝不能意气用事!”
    冷剑英点点头道:“我知道。”
    他,负手在花厅中徘徊半晌,才停下来,一挑长眉,沉声喝道:“来人!”
    门外一个劲装汉子,应声恭喏道:“属下在!”
    冷剑英挥手沉声接道:“请副教主!”
    “是!”
    盏茶工夫过后,古太虚坦然走进花厅,向冷剑英含笑伺道:“教主见召,有何见教?”
    冷剑英摆手接道:“请坐,咱们慢慢谈。”
    古太虚迳自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之后,小厮立即奉上香茗,他浅浅地啜了一口,才目注冷剑英,淡淡地一笑道:“教主有何指示?”
    冷剑英仍然负手来回蹀踱着,脸色肃穆地说道:“古兄,咱们相处多久了?你还记得么?”
    古太虚微笑地道:“当然记得,已经足有十二年了。”
    冷剑英道:“这十二年之中,咱们相处,一向都很融洽是不是?”
    古太虚点点头道:“不错。”
    冷剑英停住身形,满面诚挚地注目接道:“古兄,凭咱们这十二年的交情,咱们之间,如果有甚么话,是否该开诚布公地坦白提出来?”
    古太虚脸色一整道:“教主,别转弯抹角了,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冷剑英点点头道:“是的,咱们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
    微顿话锋,才长叹着接道;“古兄,创业维艰,守成更不易,咱们十几年的心血才初具规模,如果在强敌虎伺之下,先行同室操戈,这后果还能想像么!”
    古太虚正容答道:“我同意教主的说法,但教主未免说得过于严重了!”
    “我说的一点也没夸张。”冷剑英注目接道:“难道古兄自己所做所为,还要我来当面拆穿?”
    古太虚故装迷糊道:“教主此话怎讲?”
    冷剑英双眉微轩,冷冷一笑道:“别的姑且撇开,咱们只谈最近所发生的事吧!”
    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古兄,将白天虹暗中劫走,所为何来?”
    古太虚微微一楞道:“我承认有这回事,但我另有解释。”
    冷剑英“唔”了一声道:“我正听着。”
    古太虚道:“教主知不知道,本教中有内奸,企图将白天虹劫走?”
    “我知道有这回事。”
    “所以,我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他一个莫测高深,以便追查内奸。”
    冷剑英蹙眉接道:“连我也要瞒着?”
    古太虚歉笑道:“为了便于查出内奸,这是不得已的措施。”
    冷剑英注目接道:“这理由太牵强了……”
    古太虚截口笑道:“教主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好!我现在请问另一件事。”冷剑英微一沉吟,才蹙眉接问道:“有关昨宵那‘方大人’府中所发生的事,又如何解释呢?”
    古太虚微微一楞,但旋即坦然一笑道:“教主的消息,倒真够灵通。”
    “别挖苦我了!”冷剑英苦笑着接道:“古兄,这多年,我一直被蒙在鼓中,还能算消息灵么!”
    “但教主毕竟知道了。”
    “这叫做‘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冷剑英目光深注地接问道:“古兄,请答我所伺?”
    古太虚神色一整道:“教主,俗语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一个极平凡的俗人,又怎能例外。”
    话锋略顿,又注目接道:“不过,我虽然有自己的实力,却并非包藏祸心,对教主有甚不利企图,仅仅是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所产生的自卫措施而已。”
    冷剑英淡淡地一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我的不是,我使你失去安全感。”
    古太虚接道:“话不是这么说……”
    冷剑英截口笑道:“不论怎么说法,事情已经过去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在团结就是力量的大前提下,仍请古兄一秉初衷,共同完成咱们未竟的事业。”
    古太虚正容答道:“古太虚仍唯教主之命是听。”
    冷剑英也一整神色道:“至于这教主职位,就按照老太君所提办法,三年轮流,只等强敌剪除之后,第二任正式教主,即由古兄提任。”
    古太虚居然谦笑道:“这倒不必……”
    冷剑英截口接道:“古兄,前车之鉴不远,咱们最好是先小人,后君子,事先加以说明。”
    古太虚默然点了点头。
    冷剑英注目接问道:“古兄是否还另有高见?”
    古太虚沉思着答道:“我想,明天即将方府的人员,全部迁到这边来,交由教主统一指挥。”
    冷剑英爽朗地笑道:“好!好!这足以证明古兄合作的诚意,也是咱们事业成功的保证。”
    扭头一声沉喝:“来人!”
    “属下在。”
    “吩咐下去,立即备酒,本座要与副教主痛饮一番。”
    “是!”
    “同时派人请老太君和玉环姑娘。”
    “属下遵谕。”
    同时,门外响起西门翠的语声道:“老婆子已不请自来。”
    冷剑英,古太虚二人同时起身笑道:“欢迎!欢迎!”
    西门翠目光在对方二人脸上一扫,慰然一笑道:“看情形,你们两个该已前嫌尽释了?”
    冷剑英,古太虚二人都含笑点首。
    冷剑英并亲自替西门翠拉过一张太师椅,三人落座之后,西门翠才长叹一声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今之后,你们两个,可得提高警觉,莫轻信手下人的挑拔离间之词。”
    冷剑英,古太虚二人同时恭声应“是”。
    西门翠正容接道:“有关今后行动方针,是否已经研商好了?”
    古太虚抢先答道:“还没有。”
    冷剑英含笑接道:“这也正是我要恭请老太君前来的原因。”
    西门翠目注古太虚,霜眉一蹙道:“白天虹那小子的下落,是否已经查出?”
    古太虚歉笑道:“还不曾查出。”
    西门翠接问道:“是谁劫走,也没查出?”
    古太虚道:“这个,倒已有点眉目,九成是独孤钰给劫走了。”
    “独孤钰?”冷剑英讶问道:“昨宵,独孤钰不是还在场么?”
    古太虚苦笑道:“教主有所不知,白天虹是被独孤钰的徒弟司长胜所劫走。”
    西门翠注目问道:“太虚,方才你为何只说‘九成是独孤钰所劫走’?”
    古太虚道:“因为没有确实证据,但司长胜那小子昨晚神秘失踪,而今天,独孤钰也不辞而别了。”
    冷剑英蹙眉接道:“既有这等迹象,此事准定是他们师徒所为。”
    这时,刚好玉环姑娘迈着春风俏步,走了进来,没头没脑地劈头笑问道:“教主,甚么事啊?‘他们师徒’又是谁?”
    冷剑英挥了挥手道:“姑娘家,少管闲事,坐下来,待会,好好地多敬副教主几杯。”
    跟着,酒茶也送了上来。
    经过一阵忙乱之后,西门翠坐上首,冷剑英,古太虚二人分坐左右,玉环姑娘则敬陪未座,把盏侍候,四人各据一方,浅酌低斟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西门翠轻轻一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独孤钰师徒,竟也是外貌忠顺,内藏奸诈的人物。”
    玉环张目讶问道:“老太君,独孤钰师徒怎样?”
    古太虚抢着答道:“他们师徒,将白天虹暗中劫走啦?”
    玉环方自心中暗忖着:“怪不得我怎么也打听不出那小冤家的下落来……”
    只听西门翠自语似地接道:“该不是送往徐丹凤那边去了吧?”
    “不可能。”冷剑英道:“‘白马寺’内外遍布本教暗桩,如果独孤钰将白天虹送往‘白马寺’,早就应该有消息传来。”
    西门翠蹙眉接道:“那他劫走白天虹的目的何在呢?”
    古太虚微微一笑道:“因为白天虹是一部能说话的武学宝典,我想,独孤钰之所以有些行动,必与此一原因有关。”
    冷剑英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西门翠则目注古太虚道:“如此说来,他们师徒是挟持白天虹,高飞远走了?”
    “那也不见得。”古太虚接道;“据我的判断他们师徒,决断不会离开洛阳城周围百里之外去。”
    冷剑英笑问道:“古兄如此肯定,想必有所根据?”
    古太虚拈须微笑道;“可以这么说。”
    冷剑英注目接问道:“古兄能否请道其详?”
    古太虚道:“事情是这样的,当白天虹神秘失踪,追踪无着之后,我即断定是内奸所为,而且必有同党。
    “俟后,经密查结果,发觉司长胜也同时神秘失踪,于是,即密令心腹,暗中加强对独孤钰的监视……”
    西门翠截口问道:“那么,独孤钰的不辞而别,你应该已掌握了他的行踪。”
    古太虚道:“是的,但因监视他的人,不敢过于欺近,只能估计其大略范围。”
    冷剑英接问道:“古兄估计他在那一个地区?”
    古大虚道:“独孤钰是在通往‘北邙山’的小径上,甩脱跟踪人的,而且,他在昨宵的分兵追踪中,是自动提出前往‘北邙’,所以,我判断他们的藏身地点,是在‘北邙山’一带。”
    冷剑英点点头道:“古兄这研判,极有价值。”
    西门翠蹙眉接道;“只是,‘北邙山’范围不小,搜寻起来,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古太虚笑了笑道:“老太君,‘北邙山’多古代帝王陵寝,那些皇陵中,大多都有地下室,咱们只要将搜寻范围限在那些皇陵中,就可事半功倍的了。”
    真是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独孤钰师徒的藏身之处,居然被他们猜出来。
    西门翠连忙接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立即着手搜寻。”
    古太虚正容接道;“老太君,我认为咱们当务之急,并非在搜寻独孤钰的下落。”
    西门翠微微一楞道:“依你之见呢?”
    古太虚道;“咱们应该乘白天虹那小子尚未被救出之际,先集中全力,给徐丹凤一个致命的打击。”
    冷剑英点首接道:“对!我也赞同。”
    西门翠沉思着接道:“这意见是不错,但独孤钰既将白天虹劫走,咱们也决不能让他们远走高飞,酿成后患。”
    古太虚笑道:“老太君请放宽心,对付独孤钰,我已有妥善安排,只要他们真在‘北邙山’中,绝难逃出咱们的手掌!”
    西门翠正容接道:“太虚,你的办事能力,我是信得过,但兹事体大,一个不妥就将成为一步错,满盘输,所以咱们必须慎重考虑才行。”
    冷剑英一扫双眉道:“老太君,考虑固须慎重,但先行收拾徐丹凤的原则,决不变更!而且行动时间,是越快越好。”
    西门翠点点头道:“好!你们两个好好计划一下吧!”
    冷剑英目注古太虚问道:“关于行动时间方面,古兄有何高见?”
    古太虚一略沉吟道:“咱们决定明夜三更如何?”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一个时辰,才尽欢而散。
    当天天黑之后,玉环姑娘易钗而弁,悄然进入古剑的起居室中,一直呆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双双启门而出,古剑并独自走出大门,消逝于沉沉夜色之中。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白马寺”前出现一个中年灰衫文士,他向守在大门外提担警卫的丐帮弟子低语了几句,随即昂然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徐丹凤所住的小院外,才朗声说道:“启禀令主,史立民告进。”
    原来此人竟是丐帮八俊中的史立民所乔装。
    小院中,传出于四娘的语声道;“请进来。”
    史立民恭应着走进小院,折入徐丹凤的客厅中,触目所及,但见群侠毕集,济济一堂,显然是在举行重要的会议。
    史立民微微一楞之下,向徐丹凤躬身施礼道;“史立民参见令主。”
    徐丹凤点首还礼道:“史少侠辛苦了,有甚么消息么?”
    史立民恭应道:“回令主,消息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
    徐丹凤黛眉微蹙道,“史少侠且先行坐下,一桩桩慢慢道来。”
    “谢令主!”
    史立民就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之后,才正容说道;“禀令主,白令主下落,已大致查明。”
    徐丹凤娇躯一震道:“怎么说?”
    史立民道:“那是‘南荒孤独翁’独孤钰师徒所劫持,据古太虚所研判,他们可能是隐身在‘北邙山’的古代皇陵中。”
    徐丹凤“啊”了一声,美目深注地道:“还有呢?”
    史立民道;“冷剑英与古太虚二人,已释嫌修好,并已议定明夜三更,对令主发动一次致命的打击。”
    徐丹凤冷笑道:“那是再好不过……”
    冷寒梅接道:“咱们正好以逸待劳,毋须劳师动众,赶到魔巢去了。”
    于四娘连忙接道:“不!咱们还是照预定计划,先下手为强。”
    史立民刚好坐在于四娘身边闻言之后,低声讶问道:“姥姥,咱们准备今宵发动攻击?”
    于四娘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还没做最后决定。”
    史立民沉思着道:“姥姥,我也赞成今晚发动。”
    徐丹凤注目问道,“史少侠有何高见?”
    史立民恭应道;“回令主,古太虚已说明,明天将带领他那‘方府’中的大批高手,交与冷剑英指挥,如果错过今宵,明天势将增加困难。”
    江月娥点首接道:“不错!咱们必须今宵发动,且必须采取各个击破策略,先收拾古太虚。”
    于四娘笑道:“对!这叫做先下手为强,来一个攻其无备。”
    徐丹凤神色凝重地连连点首,但没接腔。
    申天讨蹙眉说道:“办法是不错,只是那些不畏刀剑的怪物,如何去对付,倒是……”
    白云飞截口“哦”地一声道:“对了!有关那些怪物,我想起了一个办法,也许会有效。”
    申天讨注目问道:“白老有何良策?”
    白云飞道:“哀牢山所出产的金毛神狒,虽然是刀枪不入,拳掌难伤,但却有两个弱点,可以制服它。”
    冷寒梅张目讶问道:“那两个弱点,是在那一部位?”
    白云飞含笑答道:“第一:是它脑后有几根特长的毛发,只要能在这几根特长毛发之中,拔下一根,那它就立即驯服,任凭处置。”
    “任凭处置?”徐丹凤含笑接道:“那是说,也可以把它收服过来了?”
    白云飞点点头道:“不错。”
    徐丹凤毕竟童心未泯,闻言之后,不禁大喜过望地笑道;“这种怪物,如能收服几头,倒也好玩得很。”
    冷寒梅却目注白云飞问道:“白老,那第二个弱点呢?”
    白云飞接道:“第二个弱点,就是它的喉结下,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最脆弱之处,那是唯一可以制它死命的地方。”
    冷寒梅沉思着道:“虽然这些部位,都不易得手,但既然知道它的缺点,倒不妨遇机一试。”
    白云飞霜眉一蹙地道:“只是,古太虚所豢养的这些怪物,并非纯种的金毛神狒,恐怕……”
    申天讨截口接道:“白老,这一点,我想不会有甚问题,那怪物既已承受金毛神狒那刀枪不入的特长,想必也会承受那些弱点。”
    白云飞点点头道:“老弟言之有理。”
    于四娘笑了笑道,“那么,咱们就决定这么对付。”
    季东平插口接道:“诸位,对付那些怪物,虽已想出办法,但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不曾解决。”
    于四娘一楞道:“是甚么问题?”
    季东平道:“如果冷剑英带着白晓岚大侠等,三位迷失神智的人,前来替古太虚支援,咱们怎么办?”
    这委实是一个棘手问题,以致一时之间,群侠都紧蹙眉峰,默然无语。
    半晌,白云飞才一挑霜眉,长叹一声道:“诸位不必为难,这问题,由老朽负责处理就是。”
    江月娥满脸忧容地问道:“白老打算如何处理?”
    白云飞正容接道:“迫不得已时,咱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总而言之,咱们决不能为了他们三个,而放弃卫道降魔的神圣任务!”这意思,已很明显,必要时,白云飞将亲自杀死自己的儿子和江丽君,吕伯超等三人,以免老是被冷剑英所藉以要挟。
    白云飞这种大义灭亲,壮士断腕的果断精神,不由使全体群侠,都悚然动容。
    尤其是江月娥与冷寒梅二人,一个关心自己的胞妹,一个关心自己的梦里情人,更是脸色大变地各自在心中默祷着;“但愿他们三个,不被带出来……”
    此刻的群侠中,只有季东平显得比较平静,他心念一阵电转之后,沉声接道:“诸位!要想避免冷剑英将白大侠三人带来支援,所发生的困忧,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雷霆万钧的力量,尽速解决古太虚,使冷剑英来不及支援。”
    徐丹凤正容点首道:“好!就决定这么办,”
    接着,又一蹙黛眉道:“不过,关于小明,咱们既已知道他被劫持在‘北邙山’中,总得分出一部人员去解救才对。”
    白云飞轻轻一叹道:“丹凤,有关解救小明的事,我想,明天再去也不迟。”
    于四娘点点头道:“对!今宵,咱们以集中全力,解决古太虚为第一要务。”
    徐丹凤因关心个郎安全,尽管心中不以为然,却拗不过众多长辈,只好暗中一锉银牙,点首示可道:“好!就这么办。”
    微顿话锋,目注史立民,正容接道:“史少侠请仍返原岗位,尽速与古少侠联络,传本座之命,请朱大侠,古少侠,玉环姑娘等三位,立即伺机脱离魔巢,回白马寺来。”
    史立民恭声应“是”之后,又接问道:“令主是否还有指示?”
    徐丹凤微一沉思道;“没有了,请早点走吧!”
    “是!”
    史立民躬身退出之后,于四娘蹙眉问道:“丹凤,你这是干吗?有他们三位在魔巢中,对咱们是有益无害呀!”
    徐丹凤轻轻一叹道:“姥姥,我不希望咱们的人,再有甚么不幸,或者是陷落在敌人手中……”
    就当群侠计划着给古太虚一个致命打击的同时,“北邙山”上,那高耸如一座小丘的汉帝陵墓旁有若幽灵似地突然冒出一个全身包没,只露出一双精目在外面的黑衣怪人。
    他,像一尊塑像似地默然呆立半晌,然后,疾若飘风地在陵墓周围百丈之内,绕场三圈,又突然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这神秘的夜行怪客是谁呢?
    他,就是那劫持白天虹的元凶,“南荒孤独翁”独孤钰。
    至于他的突然消失,也并非已经离去,而是由秘密通道,进入了地下室中。
    时为初更过后,司长胜正显得颇为不忍地在一间客厅布置的地下室中负手徘徊着,一见乃师到来,不由色然而喜地脱口问道:“师傅,外面情况如何?”
    独孤钰一面卸除头上的黑布套,一面脸色凝重地长吁一声道:“不太妙。”
    司长胜不由心头一沉道:“难道他们已查出咱们的行踪?”
    独孤钰道:“至少,古太虚的注意力,已指向‘北邙山’。”
    司长胜脸色一变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独孤钰沉思着接道:“所需药物,是否都已备齐?”
    司长胜道;“还是差那三味药,没备齐。”
    独孤钰接问道:“你公冶前辈呢?”
    “他老人家正在打坐。”
    “白天虹情况如何?”
    “表面上看来,很平静。”
    独孤钰注目问道:“有关细节,你都跟他谈过了?”
    司长胜点点头道:“是的。”
    独孤钰眉峰一蹙道:“如果在明天午前,仍不能找到那三味药物,咱们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司长胜一楞道:“师傅,何谓退而求其次?”
    独孤钰冷然答道:“那就是先换血,不顾那小子的生死!”
    司长胜脸色一变道:“为甚么?那不是太可惜了么!”
    独孤钰脸色一沉道:“长胜,你别不知足,平空增添一两甲子的功力,这已经算是旷代奇遇啦!”
    接着,又沉声喝道:“谁?”
    隔室中,一个娇美语声答道:“婢子青梅。”
    司长胜接着叱道:“你鬼鬼祟祟地在干甚么?”
    青梅的语声道:“公子,白令主喝多了酒,要喝茶……”
    司长胜截口喝道:“快点离去!”
    “是!”
    独孤钰沉声说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咱们只能在两者之中,择优而取其一。”
    司长胜道:“师傅,您还没说出原因?”
    独孤钰轻轻一叹道:“咱们必须在明天晚间,离开这儿。”
    “明天晚间?”司长胜急道:“师傅,即使要走,咱们也可带着他走,到别一个安全地点,以竟全功。”
    独孤钰苦笑道:“你想得真天真!”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你知道师傅我为何要选择明天晚上走么?”
    司长胜一楞道:“徒儿不知道。”
    独孤钰道:“这‘北邙山’周围,已在通天教暗中监视之中,明天晚上,他们要对‘白马寺’发动一次大攻击,我就是利用这空档,才决定明天晚上走,事实上,咱们这些人,能否全部顺利突围,还是问题,又怎能再带像白天虹这么一个活死人呢?”
    独孤钰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看情形他在“通天教”中,还有地位颇高的同党哩!
    司长胜“哦”了一声,蹙眉接道:“师傅,咱们能否在这儿多呆几天?”
    独孤钰冷笑道:“你还想完成原定计划之后再走?”
    司长胜道:“是的,只要徒儿获得了白天虹的全部武功,咱们就用不着怕谁了!”
    “话是不错。”独孤钰苦笑道:“但你忘了,咱们还缺少三味药,药物不齐,就不能保全白天虹的生命。”
    司长胜沉思着道:“待会,徒儿去问问公冶前辈,看看有没有补救办法?”
    独孤钰点点头道:“可以,但咱们最迟只能等到明天中午,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午后立即换血,换血后你还有三个时辰可以调息,晚间即全力突围。”
    司长胜双眉紧蹙,虽然没再提出异议,但他那不甘心与不知足的神情,却洋溢于眉宇之间。
    独孤钰入目之下,不由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长胜,我要提醒你,只要有了这一身罕绝的内家真力做本钱,武功招式方面,可以慢慢来,明白么?”
    司长胜无奈地点了点头。
    独孤钰神色一整道:“你再想想看,咱们处在‘通天教’与‘铁板令主’两大正邪之间,不论哪一方,都要得咱们而甘心……”
    司长胜截口接道:“师傅,徐丹凤不见得会知道咱们吧?”
    独孤钰道:“徐丹凤那一批人,岂是易与之辈!纵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咱们的情况,但当他们两大之间,拚个你死我活之后,‘通天教’必然全务搜索咱们,那情形,能瞒得过徐丹凤那批人么!”
    一顿话锋,又沉声接道:“到时候,正邪双方高手,云集‘北邙’,咱们这些人,就只好活埋在这陵墓中啦!”
    司长胜长叹一声道:“徒儿想开了,一切听您的安排。”
    独孤钰微微一笑道:“唔!这才像话……”
    当这师徒两人在商讨今后行动计划时,另一间密室中的白天虹与青梅二人,也在低声密谈着。
    青梅紧偎着白天虹,显得非常忧急地说道:“少侠,想不到我竟这么笨……”
    白天虹微笑道:“青梅,你不但不笨,而且是非常聪明……”
    “你是故意安慰我。”
    “绝对不是!青梅,你一个根本不懂解穴手法的人,能在不到一个对时之中,学会我所传的神奇而又复杂的手法,这天份,已算是很难得啦!”
    “可是,我不能解开你封闭功力的穴道。”
    白天虹轻轻一叹道:“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武功有限,内家真力不能透达穴道内部之故。”
    青梅扭了扭娇躯道:“少侠,这可怎么办呢?他们明天午后,就要替你放血了!”
    原来方才她外出替白天虹取茶时,已听到了独孤钰师徒的部份对话,并已转告白天虹。
    白天虹以安慰的口吻道:“别为我担心,青梅,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青梅苦笑道;“目前,你还不如我的气力大,能有甚么办法脱身?”
    白天虹道:“我不会骗你,青梅,有一点你必须切记,到时候,人绝对不能露出惊惶或焦急的神色来,以免危及你的生命,影响我的计划。”
    青梅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白天虹接道:“还有,不论发生任何奇异的事情,都不能露出惊异表情,并尽可能照我的话去做。”
    青梅茫然地又点了点头,接着,又嗫嚅地接道:“少侠,我再给你试试……”
    白天虹摇摇头道:“不必了!青梅,你已将近一个对时没休息了,该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也许明天早晨能有力量替我解开穴道,”
    青梅嫣然一笑道:“少侠说得对,咱们明晨再试。”
    接着,在白天虹脸上亲了一下道:“少侠,你也该睡了……”
    当夜,二更过后,古太虚由地下秘道进入那神秘巨宅“方府”的一间精舍中。
    俏立门口迎候他的是“释道双妖”中的“三绝道姑”宇文洁。
    今宵的宇文洁,薄施脂粉,淡扫蛾眉,也许还喝了点酒,更使他她那眉宇之间,充满着撩人遐思的盎然春意。
    古太虚前脚才进门,宇文洁立即白了他一眼道;“教人家好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
    古太虚一把将她搂过,迳自坐在逍遥椅上,呵呵大笑道;“有你这小宝贝在这儿,我怎能不来。”
    宇文洁神色一整道:“听说你已决定将这边的人,都交给冷剑英?”
    古太虚在对方香腮上亲了一下道:“小宝贝,你想我古太虚会那么傻!”
    宇文洁意味深长地一“哦”道;“原来如此。”
    接着,媚目深注地问道:“那么,明天如何向冷剑英交待?”
    古太虚笑了笑道:“这有甚么不好交待的,将人怪带过去就是啦!”
    宇文洁楞了楞道:“你是说,明里交给冷剑英指挥,暗里却仍然是你的人?”
    古太虚含笑反问道:“难道不行么?”
    “当然行。”宇文洁沉思着接道:“只是,冷剑英也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人……”
    古太虚得意地截口笑道:“这就得看各人的手段如何了。”
    顿住话锋,又暖味地笑道:“小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可不是谈公事的时候哩……”
    顺手一挥,房间内顿呈一片黑暗。
    但宇文洁那令人蚀骨消魂的媚笑,却在黑暗中回荡着,回荡着……
    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后,室内传出宇文洁的讶异语声道:“你……你说甚么?”
    只听古太虚的暖昧笑语声道:“小宝贝,我说,咱们必须马上走。”
    “走?”宇文洁的语声接道;“走到哪儿去?”
    古太虚的语声道:“去一个比这儿更隐秘的地方。”
    宇文洁的语声道:“为甚么?”
    古太虚的语声道:“这儿,立刻将有一场空前激烈的火拼……”
    宇文洁的语声截口讶问道:“那是谁和谁?”
    “冷剑英与徐丹凤。”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古太虚的语声笑道;“冷剑英的一切行动,十九逃不过我的耳目,至于徐丹凤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宇文洁的语声接问道:“他们此行,都是针对你而来?”
    古太虚的语声接道:“不错,冷剑英是表面上与我释嫌修好,以便稳住我,暗中却乘我精神松懈之间,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宇文洁的语声道:“徐丹凤怎也会赶得那么巧?”
    古太虚的语声道;“据我的判断,徐丹凤是于获悉咱们将于明晚对她采取联合行动的消息之后,才奇兵突出地,先下手为强,予以各个击破。”
    此人心机之深,也真够厉害,对情况的研判,竟有如身经目见。
    宇文洁的语声道:“冷剑英身边有你的耳目,不足为奇,但徐丹凤那边的消息,又是怎样获得的呢?”
    古太虚的语声笑道:“小宝贝,有钱能使鬼推磨,白马寺的和尚中,早就有人被我收买啦!”
    宇文洁的语声娇笑道:“你们这三位,倒算得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啦!”
    古太虚得意地笑道:“饶他们奸诈似鬼,也逃不出我古某人的掌心。”
    宇文洁似乎是在沉思着道;“你打算来个隔山观虎斗?”
    古太虚的语声道:“是啊!他们双方在‘喜相逢’的情况之下,自然免不了一战,结果不论是谁胜谁负,或者是两败俱伤,对我古太虚,都是有益无害。”
    宇文洁的语声道:“他们是几时发动?”
    “当在三更之后。”
    “那时间快到了哩!”
    古太虚的语声接道:“是的,咱们该走了,小宝贝,快把衣衫穿好了……”
    在一阵“悉悉率率”的穿衣声中,夹杂着宇文洁的语声道:“咱们的人呢?”
    古太虚的语声笑道:“他们已于二更过后就走啦!”
    宇文洁的语声带着惊骇道:“那……现在……这儿只剩下咱们两个了!”
    古太虚的语声笑道;“是啊!”
    接着,又笑问道:“小宝贝,你怕了?”
    “有你在一起,我倒是不怕。”
    宇文洁的语声接道:“只是,在这紧要关头,为甚么你还要……还要……”
    这人尽可夫的妖女,居然也会感到说不出口来。
    古太虚笑道:“还要怎样呢?”
    宇文洁的语声佯嗔地道;“你……你真坏!”
    “不坏,你又怎会喜欢我。”古太虚的语声暖昧地笑道:“小宝贝,你知道这‘逍遥床’的来历么?”
    宇文洁的语声道:“你不是说过,是那‘赛鲁班’向日葵的杰作么?”
    古太虚的语声“嘿嘿”淫笑道:“不错,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与你那四绝功夫中最拿手的一绝,配合起来足以使人……”
    “去你的!”
    “嘻嘻……所以,我必须在临别之前,再尽情地……”
    宇文洁的语声再度截口道:“你……到底有没有个完!”
    古太虚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完啦!我的小宝贝……”
    一阵机关开动的“轧轧”之声后,一切归于寂静。
    当这两人由秘道中逸去,约莫盏茶工夫之后。
    一道人影,有若长虹经天似地射落在死寂的巨宅屋顶之上,赫然竟是那身高不满五尺,头如笆斗,眼似绿豆的“阴山老怪”司马因。
    他,射落屋面之后,略一凝神静听,不由脸色一变,绿豆眼中寒芒一闪,发出一声阴森之极的冷笑。
    紧接着,另一道人影,以比司马因更快的速度射落到司马因身边,那就是通天教教主冷剑英。
    冷剑英身形才落,司马因已迎着他苦笑道:“教主,咱们上当了。”
    冷剑英脱口讶问道:“掌门人此话怎讲?”
    司马因道:“老朽已默察过,此巨宅中,已寂无一人。”
    冷剑英脸色一变,凝神默察少顷,不由钢牙一挫地恨声说道:“好狡滑的老贼!”
    司马因沉思着接道:“这情形,是闻风逃逸,就是咱们已陷入了他们的阴谋之中。”
    冷剑英方自双眉一挑,“燕赵双矮”中的宇文黄,宇文白兄弟,也相继疾射而来。
    但宇文兄弟的身形方自越过围墙,斜刺里一道人影电疾地截来,人未到,劲喝先传。
    “匹夫躺下!”
    “砰砰”连震声中,宇文兄弟被震落围墙之内,但那横里发掌的人,也被震落围墙外面。
    紧接着,围墙上人影一晃,赫然竟是那“北漠狼人”申天讨。
    他,目光一扫围墙内那作势欲起的宇文兄弟,敞声大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一对矮鬼……”
    他的话声未落,宇文兄弟已双双一声怒叱,腾身飞扑。
    “燕赵双矮”的功力,较之八大高人中人,所逊本就有限得很,但方才与申天讨猝然硬拚之下,二对一也没占有到便宜,这口气,固然受不了,面子上则更是挂不住,这一含愤出手飞扑,其威力真是非同小可!
    申天讨狂笑声中,以居高临下之势,和身飞扑。
    两声震响过处,三道人影乍分倏合,立即舍死忘生地缠斗在一起。
    申天讨虽以一敌二,却仍然是攻多于守,锐不可当。
    但宇文兄弟的个别功力,与申天讨相差不大,尽管申天讨自出任铁板令主右侍之后,获益非浅,更以翻译那天竺秘笈,使他的功力更形精进,但他所面对的两个敌手,身手实在太高明了,以一敌二而能保持优势,已属不易,要想于短时间内击败对方,却是不可能。
    但尽管如此,眼前这情况,也够宇文兄弟心底生寒的了。
    尤其是冷剑英与司马因二人,入目之下,不由既讶且惊地直皱眉头。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就当冷剑英眉峰一蹙之间,只听申天讨敞声大笑道:“姓宇文的,你们两个矮鬼不是老夫敌手,快去叫古太虚出来……”
    他的话声未落,陡地,四周人影纷飞,杀声大作,一片混乱声中,传出来季东平的震天大喝道:“古太虚,别缩在龟壳中装孙子,滚出来领死!”
    只听西门翠怒声叱道:“季东平,还我义子的手臂来!”
    季东平的语声呵呵大笑道:“老太君,你说的是司马宏么,老实告诉你,季某人是看你老太君的面,才留下他的一条狗命……”
    西门翠的语声一声怒喝:“混账东西!”
    “呛”地一串金铁交呜,不绝于耳,显然这两人已交上了手。
    冷剑英眉峰再度一蹙,方自向司马因投过困惑的一瞥间,只听枯木大师佛号高喧地道:“阿弥陀佛!司徒施主昆仲归隐已久,何苦再入红尘,淌这浑水。”
    枯木大师口中的“司徒施主”,当是“天残地缺”司徒楚,司徒泽两个老怪,连这两张王牌都已打出,也可想见,冷剑英委实是想一举将古太虚消灭的了。
    但这两个老怪,一个是天聋,一个地哑,枯木大师那暮鼓晨钟似的警语,自然发生不了甚么作用。
    只听白云飞震声大喝道:“师弟,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对付这般不通人性的东西,只有以杀止杀”?
    紧接着,一串有若春雷陡发的震响中,还夹杂着屋瓦倒塌的“哗啦”暴响,以及“天残地缺”两个老怪时“哇哇”怪叫,衬托那四周的震天杀声,这声势,真令人怵目心惊。
    卓立正厅屋顶上的冷剑英与司马因二人,默察四周情况之后,不由同时发出一声惊“咦”。
    接着,冷剑英苦笑道:“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司马因蹙眉问道:“教主此话怎讲?”
    冷剑英道:“这情形,已很明显,咱们与徐丹凤,是不约而同地,对古太虚实行突击,但那老贼却已闻风逃逸,让咱们与徐丹凤先来一场火并……”
    司马因点首截口接道:“不错,那么,对目前情况,教主打算如何处之?”
    冷剑项钢牙一挫道:“本座决不让他称心如意地坐收渔人之眼前人影一闪,香风轻拂,徐丹凤与于四娘二人已悄然卓立他们面前丈五之外。
    徐丹凤目凝冷电,注视冷剑英冷笑一声道:“姓冷的,亮兵刃。”于四娘连忙喝道:“慢着!”
    微顿话锋,才向冷剑英喝问道:“冷剑英,叫古太虚出来!”
    冷剑英不禁苦笑道:“二位,眼前局面,怎还没看清楚?”
    徐丹凤一挑黛眉,冷然接道:“姓冷的,我再说一遍,亮兵刃!”
    冷剑英双目中寒芒连闪,沉声喝道:“徐丹凤,你如此咄咄逼人,是以为老夫怕了你么!”
    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何况父母之仇,更是不共戴天!此刻的徐丹凤,已被复仇的火焰冲昏了灵智,连此行本是为对付古太虚而来的目标也忘记了,又哪管冷剑英的言外之意。
    她,美目中厉芒一闪,冷笑一声道:“不怕,那是再好不过!”
    手中琵琶一挥,飞身进击。
    冷剑英闪身避过一招,震声大喝:“住手!”
    但他喝声出口,徐丹凤已如影随形似地跟踪进击,一面连连冷笑道:“老贼,还逃得了么?”
    冷剑英一面在徐丹凤的疯狂攻势中,左飘右闪,连连后退,一面怒喝道:“丫头,你忘了此行所为何来……”
    徐丹凤是何等身手,在志切亲仇的全力抢攻之下,换一个对手,恐怕一招也未必能挡得住。
    冷剑项尽管与她是艺出同门,深知她的招式变化,但在徒手闪避之下,也是惊险万状,一句话没说完,就几乎着了她的一记杀手。
    徐丹凤是横了心,不管对方还不还手,只是一味抢攻,并睁目怒叱道:“姑奶奶是取你的狗命而来!”
    “唰,唰,唰,”一连三记绝招,又将冷剑英迫退了五尺;此时,冷剑英距屋顶边缘已不足三尺,再退,可就要掉到地面去啦!
    冷剑英一个飘闪,纵回屋顶中央,“呛”地一声,已亮出肩头长剑,一串金铁交呜过处,双方各被震退一大步,但乍分复合,立即龙腾虎跃地杀得难解难分。
    这时,面幛青纱的江月娥,也已赶到,冷寒梅与邱尚文二人也与于四娘并立一起。
    冷剑英那边,新增八个灰衫老者,与司马因虎视眈眈地卓立一旁。
    除了这十多位正在为己方领袖人物掠阵,尚未加入战圈之外,整个巨宅,已被叱喝声,与金铁交鸣之声所淹没了……
    冷剑英亮剑还击之后,已不再后退,而且,目射精光地连声冷笑道:“丫头,你我之间,迟早免不了一场生死之搏,提前于今宵解决也好,只是,未免太便宜那老匹夫了!”
    江月娥向于四娘低声说道:“奇怪,古太虚怎还没出场?”
    于四娘眉峰一蹙道:“这情况,委实透着稀奇……”
    冷寒梅目注司马因问道:“司马掌门人,古太虚何在?”
    司马因冷冷一笑道:“你们又不是白痴,难道听不懂咱们教主的话?”
    江月娥“哦”地一声道:“此中必有蹊跷,于大姊,快叫丹凤停下来。”
    于四娘苦笑道:“这丫头复仇心切,我已约束她不住啦”冷寒梅接道:“江姊姊,这些日子来,丹凤很听你的话,你不妨试试看…”
    她的话未落,陡地传来“天残地缺”两个老怪的一串怪叫,只听白云飞的苍劲语声呵呵大笑道:“老怪物,再吃老夫一拳!”
    “轰”地一声,有若平地起了一声焦雷。
    于四娘目注邱尚文问道:“邱大侠,目前各处战况如何?”
    邱尚文道:“目前,战况呈胶着状态,双方没甚损伤……”
    于四娘截口接道:“邱大侠,劳驾你去各处接应,以防意外。”
    邱尚文目光一瞥冷寒梅道:“于前辈,已经有申大侠和云帮主在往来掠阵……”
    于四娘自然明白,冷寒梅是邱尚文的第二生命,尽管邱尚文的武功比起冷寒梅来,还要逊上一筹,但他却随时随地以护花使者自任,目前,冷寒梅既然尚未参战,他邱尚文也自然不会远离,于是,于四娘只好微微一笑,拍胸截口道:“你只管去,冷姑娘的安全,我老婆子负责担保。”
    邱尚文这才讪然一笑,飘身离去。
    这时的徐丹凤,因仇人当面,连战百余招,还是一个此进彼退的拉锯之势,急怒交进之下,不由芳心一横,根本不事防守,放手抢攻,大有不惜与敌偕亡之势。
    冷寒梅入目之下,不由促声叫道:“江姊姊,快制止丹风……”
    江月娥舌绽春雷,一声断喝;“丹凤,住手!”
    江月娥这一声断喝,是贯注佛家“狮子吼”功夫发出,声威所及,竟使激战中的徐丹凤与冷剑英二人,有若焦雷轰顶似地身躯一颤,各自虚晃一招,飘纵丈外。
    徐丹凤不由目注江月娥讶问道:“阿姨,你是怎么啦?”
    江月娥正容接道:“丹凤,你且退过一旁。”
    接着,那透过幛面纱巾的森寒目光,凝注冷剑英,沉声问道:“冷剑英,古太虚为何不出场?”
    冷剑英由江月娥那一声断喝所显示的深湛功力,以及对徐丹凤的称呼,几以为是“不老双仙”中的冷飞琼,方自心头一凛间,但徐丹凤口中的一声“阿姨”,却不由使他更加凛上加惊。
    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正派群雄中,“不老双仙’’已不问尘事,毋须顾虑,唯一劲敌白天虹,目前已成为独孤钰的阶下囚,只剩下徐丹凤,于四娘,白云飞,枯木大师等四人,还能算一号人物之外,其余碌碌诸子,已没放在他眼中。
    却想不到平空钻出这么一个功力高得出奇的“阿姨”来,这情形,又怎能不教他惊上加惊,因而连江月娥的问话也没听进去,反而脱口问道:“尊驾是谁?”
    江月娥冷哼一声道:“先答我所问!”
    冷剑英这才“哦”地一声道:“夫人问的是古太虚?”
    江月娥点头答道:“不错。”
    冷剑英淡淡地一笑道:“夫人问我,我能去问谁?”
    江月娥一楞道;“你是说,古太虚已不在这儿?”
    冷剑英道;“可以这么说。”
    江月娥注目问道:“今宵,你也是为了对付古太虚而来?”
    冷剑英笑了笑道;“咱们彼此彼此,对么?”
    于四娘问道:“所以你方才说,便宜了古太虚那厮?”
    冷剑英神色一整地反问道;“难道你于大姊不以为然?”
    于四娘蹙眉无语,江月娥目光移注徐丹凤问道:“丹凤,你的意思是……”
    徐丹凤黛眉一挑道;“先解决谁都一样。”
    江月娥转向冷剑英道:“你呢?”
    冷剑英正容答道:“夫人,站在我的立场上,是不惹事,也不怕事。”
    微顿话锋,又注目接道:“不过,有一点,我不能不提醒夫人,咱们这一战,不论是谁胜谁败,败的千方,固然是一蹶不振,胜的一方,也必然是元气大伤,可说是两无益处,只便宜了古太虚坐享渔人之利而已。”
    江月娥接问道:“那么,依你之见,目前该如何处理?”
    冷剑英苦笑道:“夫人,目前,我能有选择余地么?我总不能引颈就戮呀!”
    江月娥目光移注徐丹凤,沉声说道:“丹凤,虽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也该分个缓急轻重,目前,咱们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古太虚,以及如何营救小明脱险,懂了么?”
    徐丹凤一锉银牙,默然点首。
    江月娥接道:“那么,咱们暂时罢战,还来得及。”
    徐丹凤凄然一笑道:“一切请阿姨做主好了。”
    江月娥目光移注冷剑英道:“尊意如何?”
    冷剑英点点头道:“我同意暂时罢战。”
    “那么”江月娥注目接道;“请下令停战。”
    冷剑英道:“我要先知道夫人的来历?”
    江月娥冷然接道:“目前,未便奉告。”
    冷剑项尴尬地一笑道:“夫人真够厉害。”
    接着,一整神色,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混战中的正邪群豪,闻声一齐虚晃一招,纵出战圈。
    唯一例外的是白云飞,枯木大师与“天残地缺”那两对,他们四个,不但不曾住手,反而打得更形激烈了。
    白云飞并震声怒喝道:“混账东西!你叫谁住手!”
    说来也难怪,白云飞与枯木大师,是少林一派中功力犹在掌门人之上的两位长老,其自视之高,自是没得话说。
    至于“天残地缺”两个老怪,论武林辈份并不低于白云飞与枯木大师,同时,因其天生残废,对武功的精研,更有独特之造诣,其目无馀子的心情,也不难想见。
    但他们这四位,在硬拚了两百多招之后,依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而事实上,白云飞与枯木大师二人,都心中有数,目前这架势,可能只能维持到五百招,五百招以后,这两位位尊望重的一代奇侠的英名,极可能会毁在这两个老怪的手中。
    这情形,自然使白云飞枯木大师二人,心中极为不舒服,因而冷剑英这一喝,等于是火上加油,枯木大师虽碍于出家人身份,不便发作,但白云飞可再也忍受不住,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冷剑英身上了。
    冷剑英是大行家,对四位老人的实力,自然看得很清楚,但他衡量目前双方实力,自己固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要想对方彻底解决,却实在太困难了,为了贯彻那“不使古太虚坐收渔人之利”的初衷,只好耐着性子,淡淡地一笑道:“白老请息雷霆,且歇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可好?”
    江月娥也扬声说道:“白老,请停一停,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哩。”
    基于前述理由,白云飞与枯木大师二人的心中,自是希望在败象未萌之前罢手,只是格于颜面,未便由冷剑英呼喝而已,此刻,一经江月娥委婉地加以补充,自然是顺风转舵地扬声答道;“好!老朽听你的。”
    “呼”地一拳,将对面的“天残”司徒楚迫退五尺,踊身纵出战圈。
    同时,枯木大师也连展绝招,将“地缺”司徒泽逼退三大步,飘纵战圈之外。
    综计这一场狭路相逢的混战,群侠方面,仅仅丐帮八俊中,有两人负轻伤,至于通天教方面,也只有“燕赵双矮”中老大宇文黄伤在申天讨的天狼爪下,但也不怎么严重。
    这情形,自然使双方都暗中连道“侥幸”不已。
    四位老人的恶拚停止之后,徐丹凤目注冷剑英冷笑一声道:“冷剑英,错过今宵,咱们哪儿碰上碰儿算!”
    “行!”冷剑英也冷冷一笑道:“只要你有本事,冷某人这六阳魁首,你随时都可来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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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腥风血雨漫北邙
    江月娥轻轻一叹道:“丹凤,别废话了,咱们走!”
    徐丹凤等群侠回到白马寺之后,席不暇暖,又匆匆由后院越墙而出,向北邙山方向赶去。
    夜深沉。
    荒坟累累,鬼火明灭的北邙山,正酣睡于沉沉夜色之中。
    就在距独孤钰师徒藏身的,汉室帝陵寝约莫箭远外的一株古松上,那浓密枝叶中,有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正机警地向四周扫视着。
    半晌,一声刺耳枭鸣,划破这死寂的夜空。
    紧接着,四道幽灵似的人影,分四面投射汉帝陵墓之上,那是四个连头包没的黑衣怪客。
    墓前,那高大的石翁仲旁,出现一个面幛青纱的青衣怪人,他,向着四个黑衣怪人沉声问道;“怎么样?”
    四个黑衣怪人同声恭应道:“没甚发现。”
    青衣怪人接道:“再搜!务必在天亮之前,找出线索来1”
    “是!”
    四个黑衣怪人方自躬身施礼,同声共喏间,青衣怪人陡地一声沉喝:“且慢!”
    四个黑衣怪人似乎声闻一楞,青衣怪人却摆手制止他们发问,少顷之后,才压低嗓音说道:“有人来了,咱们且避一避。”
    说着,当先飘落灵帝旁一座小形古墓的石碑前,移开石碑!走了进去。
    那四个黑衣怪人鱼贯地随入之后,移开的石碑,也恢复了原状。
    这五个夜行怪客,正是由“方府”中逸去的古太虚和他的死党,他们此行目的,当然是为了搜索那劫持白天虹的独孤钰师徒而来了。
    至于箭远外,那古松上的若隐若现的眼睛,却正是“南荒孤独翁”独孤钰。
    尽管古太虚的行动,已尽入他的眼中,但他却弄不清目前这五个蒙面黑衣怪人,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
    因为他很明白,为了他劫持白天虹之故,徐丹凤,冷剑英,古太虚等三方面,都要得他而甘心,而目前这五个夜行怪客,总不出上述这三方面的范围。
    他,目注那五个夜行怪客隐入那小形古墓之中后,树干中却传出司长胜的低语道:“师傅……”
    独孤钰连忙传音制止道:“噤声!”
    司长胜传音接道:“外面发现敌踪?”
    “唔……”
    “是哪一方面的人?”
    独孤钰传音答道:“目前还弄不清楚,但至少有两方面的人赶了来。”
    司长胜急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独孤钰沉思着道;“别打扰我,让我多多考虑一下……”
    传音至此,一阵强烈的衣袂破风之声,远远传来,连忙传音接道:“又有人来了,噤声!”
    “不错!不但又有人来,而且有一头硕大无朋的青狼。”
    人,是以徐丹凤为首的群侠.狼,自然是“北漠狼人”申天讨所饲的“青儿”。
    这一行人到达山巅之后,徐丹凤首先沉声说道;“诸位,咱们分头搜索,如有发现,以长啸为号,半个时辰之后,在这儿聚齐。”
    申天讨连忙说道:“令主,属下拙见,还是先让‘青儿’搜索一番,较为可靠。”
    于四娘抢先点首道:“对!纵然‘青儿’嗅不到小明身上的气息,只要能嗅出最近留下的陌生人气息,也不失为一个好线索。”
    申天讨俯身在‘青儿’耳边,低声叽咕了一阵,‘青儿’立即箭窜而出,在累累荒坟之间,往来查察着。
    徐丹凤黛眉一蹙道:“咱们也不能闲着……”
    接着,她立即分配人手:正东由季东平负责,正南由邱尚文负责,白云飞自告奋勇,搜索正西,枯木大师搜索正北,她自己与于四娘,江月娥,申天讨等人,则居中策应。
    这情况,使那潜身古松上,与小形古墓中窥探的独孤钰和古太虚二人不由地暗感心焦。
    因为群侠之突然赶来北邙,不但大出这两人意料之外,而其实力之雄厚,也远非目前任何一方所能力敌。
    也就当这两人暗感心焦之同时,申天讨的那头青狼,却已到达灵帝陵墓前,古太虚曾经停身过石翁仲旁,低头猛嗅,口中并发出“呜呜”之声。
    申天讨入目之下,不由心头一喜,向石翁仲旁飞射而去,这真是一种情况,三种反应,申天讨固然是心头大喜,独孤钰却也存下了幸灾乐祸的心情,他心中明白,他自己方面,绝对不曾在陵墓外面留下甚么破绽,青狼的这种情形,必然是嗅到了那青衣怪人所留下的气息,在他的想法,不论那青衣怪人是古太虚,或者是冷剑英,只要一经群侠追踪发现,对他而言,都是有利无弊,最低限度,他也可以藉双方混战的机会脱身。
    至于古太虚,他本是想乘冷剑英与徐丹凤双方狭路相逢互拚生死之际,偷空前来,搜索独孤钰的行踪,却没料到徐丹凤也赶了来,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使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这些,本来都是这三方面心念一转之间的事。
    古太虚一见那青狼在自己停身过的石翁仲前猛嗅,即心知自己行踪已被发现,心头一凛之下,立即以真气传音向他的四个死党促声说道:“你们四个分头找找,这古墓中可能另有出路,快……”
    他这里传音未毕,申天讨那一人一狼,已缓步向他藏身的小形古墓逼近过来,冷寒梅与江月娥二人,也同时飞身过来。
    就当此时,一声“噪噪”怪笑,划空传来。
    笑声未落,一道人影,疾泻当场,一掌向申天讨击下。
    申天讨翻掌相迎,“砰”地一声大震过处,双方各被震退三大步。原来这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竟是那通天教中的老太君西门翠。
    申天讨的功力,本较西门翠要逊上一二筹,但出任铁板令主右侍后的申天讨,一身功力,已大非昔比,纵然还不曾高过西门翠,但至少也不逊于对方了。
    双方一招硬拚之后,西门翠敞声大笑道:“姓申的,你的功力,好像精进了不少……”
    申天讨目眦欲裂地怒叱一声:“妖妇!今宵,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话声中,已撤下“天狼爪”,和身尽扑。
    西门翠一面挥拐,一面“喋喋”怪笑道:“那死的准是你!”
    一顿话锋,又冷笑着接道:“你既然不自量力,老娘就成全你去陪侍你那死鬼师傅吧!”
    申天讨怒喝道:“妖妇!你这是亲口招供,我恩师是你谋杀了?”
    西门翠冷笑道:“凭你还能为那死鬼报仇!”
    这两位,口中没闲,手脚上更是打得如火如荼,激烈之至。
    申天讨虽然面对杀师强仇,恨不得一下子制对方于死地,但他却并未忘却此行任务,他扬声说道:“冷姑娘,请注意‘青儿’的行动。”
    冷寒梅扬声答道:“我知道……”
    但她话未说完,“天残地缺”两个老怪,已继一声怪啸之后,射落当场。
    司徒楚截住江月娥,司徒泽则截住冷寒梅,一声不响地打将起来。
    这两组,江月娥对司徒楚,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但冷寒梅对司徒泽,却感到压力奇重,一时之间,竟被迫得手忙脚乱。
    幸亏于四娘与徐丹凤及时赶来,于四娘震声大喝;“寒梅退下!”
    铁拐一挥,已将冷寒梅替了下来。
    于四娘的功力,比司徒泽要逊上一筹,但三五百招之内,当不致有甚问题。
    这时,那青狼已到达古太虚藏身的小形古墓石碑之前,绕着石碑嗅着,并“呜呜”地叫。
    冷寒梅入目之下,不由芳心一喜地脱口叫道:“丹凤,快来!”
    话声中,已双双向青狼飞身纵过去。
    这情形不由使那古松上暗中窥视的独孤钰,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
    他那宝贝徒弟司长胜,不由传音问道:“师傅,您这笑声,不怕人家听到?”
    独孤钰传音笑道:“他们正打得天昏地暗,怎能听到我的笑声。”
    司长胜接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独孤钰笑道:“该来的都来了……”
    司长胜不由紧张地截口问道:“师傅,冷剑英与古太虚都来了?”
    独孤钰道:“不错,冷剑英的人正与徐丹凤的人交手,看来,那躲到小形古墓中去的,当是古太虚。”
    司长胜急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要紧。”独孤钰接道:“咱们这场所,不易发现,纵然被发现了,有白天虹这张王牌在手,咱们大可堂而皇之地脱身。”
    司长胜沉思着接道:“这办法是不错,但那必须要徐丹凤的人获胜才行……”
    独孤钰截口接道:“少废话!不去通知向前辈他们,准备应变!”
    “是!”
    当这一对师徒对话之间,正东和正北两方面,都传来打斗叱喝之声,看情形,冷剑英带来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至目前为止,冷剑英本人尚未出面。
    这时,冷寒梅的纤掌,已搭上那石碑,微一摇撼之后,低声谨道:“石碑是活动的。”
    徐丹凤连忙制止遭:“且慢!”
    冷寒梅不由一楞道:“为甚么?”
    徐丹凤黛眉一蹙道:“这里面难免有埋伏,而且,咱们必须集中全力,解决来敌,以免碍手碍脚。”
    冷寒梅点点头道:“这倒是实情。”
    徐丹凤接道:“阿姨,您与青儿在这儿守着,我等会再来……”
    也不等冷寒梅答话,立即飞身而去。
    外面的这一场混战情形,暂时按下不表。
    且说躲在古墓中的古太虚,一见徐丹凤与冷寒梅二人准备移动墓外的石碑,本已将功力提到极致,准备出其不意,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但徐丹凤临时改变主意,古太虚提着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就当此时,那奉命前往墓中查探出路的四个黑衣怪人之一,已悄然回来,向他传音说道:“启禀副座……”
    古太虚传音沉叱道:“甚么‘副座’还不知道改口!”
    那黑衣怪人连忙改口道:“是!教主。”
    古太虚“唔”了一声道:“说下去”
    此人也真够意思,此时此地,他还居然有心情在称呼上斤斤计较。
    黑衣怪人传音答道:“禀教主,属下所探甬道末端,空隙中有凉风透入。
    古太虚不禁心头一喜道:“墙壁是否敲击过?”
    “属下敲击过,”黑衣怪人接道:“厚度约在三尺以上。”
    古太虚接问道:“墙壁是何种质料?”
    黑衣怪人道:“是由尺许见方青石砌成。”
    古太虚沉吟着接道:“立即招呼其余三人,以最快方法,打通甬道。”
    “是!”
    “注意,尽量减低声响,并注意甬道封面动静。”
    “是!”
    “甬道快要打通时,立即派人传报!”
    “是”黑衣怪人恭喏着,躬身退去,古太虚重行将注意力集中到外面的混战上。
    但他由石碑隙中,能见度有限得很,而这有限的视线,更被手捧琵琶,凝神俏立墓外的冷寒梅,遮去了大半,所以,他只能看到部份的幢幢人影,和听到金铁交鸣与叱喝之声。
    就当他凝神研判外面战况之间,冷寒梅却目注石碑,冷笑一声道:“独孤钰,别躲在坟墓中装死,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古太虚心知是自己方才与属下传音对话时,呼吸略重而被冷寒梅察觉形迹,本待不理,但继想;冷寒梅既然将我当成独孤钰,何不将错就错,先稳住她也好……
    他,念转未毕,冷寒梅已再度发话道;“独孤钰,你也算是成名露脸的人物,想不到竟如此无种!”
    古太虚哑着嗓音冷笑道:“冷寒梅,你有种,为何不敢进来!”
    冷寒梅笑道:“别枉费心机了!姑奶奶不吃这一套。”
    接着,又沉声说道:“独孤钰,你该明白,目前,你已成釜底鱼,瓮中鳖,迟早难逃一死,但你如能自动将白天虹放出来,我冷寒梅可以做主,网开一面……”
    古太虚截口冷笑道:“做你的清秋大梦!”
    冷寒梅方自一声怒叱,古太虚又冷笑着接道:“冷寒梅,你别忘了,我独孤钰只要把握着白天虹这张王牌,可以无往而不利1”
    冷寒梅也冷笑道:“那咱们就耗着吧!”
    “其实。”古太虚漫应道:“咱们也并非没条件可谈。”
    冷寒梅冷哼一声:“你也配谈条件!”
    古太虚笑道:“冷姑娘,为了解救你那梦里情人白晓岚的儿子,我想,你最好是委屈一点。”
    只听冷剑英的语声传自箭远外道:“丫头,你真要拚命!”
    徐丹凤的语声怒叱道:“老贼!今宵有我无你!”
    冷剑英的语声怒笑道:“好!好!你一定要找死,老夫成全你就是……”
    接着,是一串震天爆响,与金铁交鸣之声。
    古太虚冷冷一笑道:“冷姑娘,你都听到了?”
    冷寒梅沉思未语,古太虚阴笑着接道:“冷剑英是你的胞兄;你该明白他,不是易与的人物,而且,目前情况,也足以证明你们并没占优势。”
    冷寒梅冷笑道:“井底之蛙,你知道甚么!”
    古太虚笑道:“好!就算我古……”
    古太虚本是以独孤钰的身份在同冷寒梅胡扯,却想不到一时疏神,“古太虚”三字几乎脱口而出,尽管他警觉得快,只漏出一个“古”字,立即住口,但冷寒梅已暗中一凛地脱口接问道:“你是古太虚?”
    古太虚只好尴尬地一笑道;“不错。”
    冷寒梅冷笑道;“古太虚,饶你狡如狐狸,想不到还是自陷罗网!”
    古太虚也冷笑道:“冷寒梅,你以为老夫真成了瓮中之鳖?”
    冷寒梅道:“你心中该明白,我只要一声高呼,咱们与冷剑英都会立即罢战,联手对付你。”
    古太虚笑道:“只要你不顾虑白天虹的生死,你尽管招呼就是。”
    冷寒梅道:“白天虹在独孤钰手中,你威胁不了我。”
    古太虚阴阴地笑道:“老夫先到一步,独孤钰已成了我的阶下囚,你信是不信?”
    冷寒梅怒声道:“姑奶奶不信!”
    古太虚笑道:“何妨进来瞧瞧。”
    冷寒梅冷笑着未予答理,古太虚“哦”地一声道:“对了!咱们还是谈谈条件吧!”
    冷寒梅冷冷地一笑道;“说出来之前,你最好是多多考虑一下!”
    “我老早就考虑过了。”古太虚“嘿嘿”淫笑道:“冷姑娘,你是艳名远播的武林二美之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白雪’的韵味,我已经品尝过了,委实不差,但‘寒梅’的清香,却一直无缘鉴赏,引为生平大憾……”
    冷寒梅被激怒得功力聚提,截口冷笑道:“老贼!说完没有?”
    “差不多啦!”古太虚得意地笑道:“能亲香泽不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冷姑娘,只要你能自动进来,让老夫得偿夙愿,不但白天虹立即交还,老夫这条命,也拱手奉献……”
    他的话没说完,冷寒梅已怒叱一声:“老贼找死!”
    纤掌扬处,“砰”地一声,那墓道口的石碑,已被震得碎成片片陷落下去……
    当冷寒梅与古太虚在墓道口僵持之间,隐身古松上的独孤钰,又听到乃徒司长胜传音问道:“师傅,外间战况如何?”
    独孤钰道;“没法看到全部情况,但由听觉上研判,似乎是徐丹凤这一面占了优势。”
    司长胜道:“冷剑英怎恁地不中用?”
    独孤钰道,“可能是狭路相逢,冷剑英所带人手不足之故。”
    接着,又传音问道:“下面都准备好了?”
    司长胜道:“是的,都准备好了。”
    微顿话锋,又嗫嚅地接道:“师傅,有一件……事情……恐怕不太妙。”
    独孤钰不由地一惊道:“甚么事?”
    司长胜讷讷地道:“左首第三间石室,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
    独孤钰顾不得再注意外面的情况,扭头目注乃徒,沉声问道:“是一种怎样的声音?”
    司长胜道:“好像有人挖掘石壁……”
    “混账东西!”独孤钰截口怒叱道:“为何不早说!”
    话声中,已沿树杆直泻而下,迳行奔回地底秘室中。
    司长胜紧随乃师背后,指了指那间暂时做为厨房的石室道:“师傅,就是这一间,左边墙壁,声音太小,不注意是听不出来。”
    独孤钰凝神倾耳默察少顷,传音说道:“声音刚好停止,可能已到一举手间,即可破壁而入的程度了。”
    司长胜不由紧张地传音问道:“是不是徐丹凤的手下人?”
    独孤钰道:“有九成九是古太虚。”
    是徐丹凤的人,还可利用白天虹做为护身符,但如果竟是古太虚,情况可就更严重了,所以,司长胜不由更显紧张地问道:“那……咱们还是由另一出口早点逃出为妙。”
    “你,真没有出息!”独孤钰苦笑着接道:“目前,咱们已成了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的窘境,不论是徐丹凤,冷剑英,或古太虚,都要得咱们而甘心,而他们任何一方的实力,都比咱们强大得多,目前的北邙山,无异布下了天罗地网,想逃,谈何容易。”
    司长胜不由脸然大变地道:“师傅,那咱们岂非……”
    独孤钰正容截口道:“为师自有道理。”
    一顿话锋,又传音接道:“熄灭一切灯火,快请公冶前辈和向前辈!”
    司长胜恭应声中,扬掌向一旁的烛台击去。
    独孤钰一把握住乃徒的手腕,传音叱道;“蛮材!烛火在这儿熄灭,会留下牛油气息,那不是等于告诉他们这儿有人么!”
    司长胜满面羞容,擎着烛台走了出去。
    少顷之后,所有地下室中的灯火,都已熄灭。
    紧接着,两条模糊人影,悄然走近独孤钰身边。
    独孤钰传音问道:“公冶兄身边,是否带有毒粉之类的药物?”
    那两道人影之一方摇了摇头,独孤钰连忙向那两人一打手势,三人立即悄然隐于石壁两旁,屏息凝神,默察隔室动静。
    在三人凝神默察之下,隔室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同时,一个威严的语声低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另一个恭谨的语声答道:“禀教主,外面战况已近尾声。”
    那威严语声道:“我问的是谁胜谁败?”
    那恭谨语声道:“听情形,双方都有损伤,可能是冷剑英方面落了下风,目前,战斗虽在继续进行,但却正由枯木大师在调解中。”
    那威严语声道:“咱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本座开道。”
    那恭谨语声。连忙接道:“教主干金之躯,不可涉险,还是由属下代劳……”
    “不必!”那威严语声截口冷笑道:“凭独孤钰那两手三脚猫功夫,还难不倒本座!”
    “砰”地一声震响过处,石壁已震开一个见方的缺口,紧接着,古太虚在长剑开道之下,疾如电掣地一闪而入。
    但他的身形尚未落地,三般兵刃,已悄悄没声地分三面向他击来。
    一串金铁交鸣与火星四溅中,传出古太虚的冷笑道;“独孤老儿,别负隅玩抗,听我一言。”
    接着,沉喝一声:“燃灯!”
    火光一闪,石壁缺口中,已递过一只火摺子,但石室面积有限,四个绝顶高手龙争虎斗中,已占住了整个空间,以致古太虚那四个手下,竟一个也进不来。
    借着火摺子的火光,已可清晰地看到,与独孤钰联手合击古太虚的是一个面色红润的青衫老者,和个满脸胡子的灰衫老人。
    以古太虚的江湖阅历,自然一眼就能认出,那面色红润的青衫老人,就是“黑心扁鹊”公冶弘,满脸胡子的灰衫老人,即这两位老人,一使药锄,一使板斧,不但配合他们的身分,而且与独孤钰的一枝长剑,配合得恰到好处。
    古太虚目光一瞥之下,不由一楞道:“向老儿原来你还没死。”
    向日葵冷笑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还没超渡,老夫又怎会死!”
    古太虚笑道:“独孤钰,向老儿是你救下来的?”
    古太虚道:“怪不得你能由老夫手中将白天虹劫走。”
    独孤钰道:“这有甚么稀奇,今宵连你也难逃公道。”
    古太虚沉声喝道:“独孤钰,我古太虚待你不薄!”
    独孤钰道:“古太虚,目前不是谈交情的时候!”
    古太虚怒喝道:“独孤钰,你以为我怕了你们?”
    独孤钰冷笑一声道:“怕不怕是你自己的事。”
    说话间,四人交手已逾五十招,却是谁也没占到一点便宜。
    古太虚一声冷哼:“不给点颜色你们瞧瞧,你们三个便不知究竟天又多高,地有多厚!”
    话声中,巨剑挥洒,接连三记绝招,将对方三人迫得团团直转,一面冷笑道:“滋味如何?”
    独孤钰暗中惊凛:“怪不得这老贼竟敢独树一帜,与铁板令主和冷剑英分庭抗礼,这一份身手,委实是高明……”
    但他表面上却钢牙一挫道:“没甚么了不起!”
    古太虚笑遭,“别咀硬,独孤老儿,咱们停下来,谈谈如何?”
    独孤钰冷然接道:“咱们之间,没甚么可谈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公冶弘淡淡地一笑道;“要谈,就边打边谈。”
    “也行,”古太虚接道:“独孤老儿你知道,今宵的处境么?”
    独孤钰道:“不知道啊!”
    他,口中漫应着,心中却在希望徐丹凤快点解决冷剑英那一伙,及早赶来,以便乘徐丹凤与古太虚双方僵持之间,自己好乘机脱身。
    但古太虚似乎看透了对方的用心,冷冷地一笑道:“独孤老儿,别动甚么鬼心眼,徐丹凤一时之间,还不会赶来,纵然赶来了,白天虹那张王牌,也未必能帮助你脱身!”
    心计被人拆穿,独孤钰不由心头暗骂一声:“老贼好深的心机!”
    但他表面上却仍然是漫应道:“依你之见呢?”
    古太虚正容接道;“古太虚为你借箸代筹,你只有暂时跟我合作的这一条路,比较安全。”
    独孤钰笑问道:“如何一个合作法?”
    古太虚道t“咱们合伙突围,老夫保证你们三位毫发无损,但你老儿必须先行将白天虹交出。”
    独孤钰披唇一哂道:“你自己也被人家逼到坟墓中来,还敢侈言保证咱们三个的安全!”
    古太虚道:“我到坟墓中来,并非被逼,而是为了找你,只要脱离此地下室,如遇拦截,只凭我古太虚一声清啸,半盏热茶工夫之内,大批援手,即可赶到,这点,你该信得过?”
    “不错,这点我信得过。”独孤钰接道:“可是,咱们合作突围之后,谁又能保证你会放过咱们三个呢?”
    古太虚笑道:“凭我古太虚这未来武林霸主的身份,难道还会失信于你!”
    独孤钰冷笑道:“你老儿的信用太好了,我还是情愿相信我自己的艺业。”
    紧接着,震声大喝道:“向兄,公冶兄,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须竭尽一切力量:先行收拾这匹夫!”
    古太虚冷笑一声:“你们三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才的这一串对话中,双方的搏斗虽未停止,却都是虚应故事,而各自在暗中提聚功力,准备做雷霆万钧的一击。
    此刻,谈判既已破裂,搏斗也随之转为激烈。
    古太虚的武功虽高,但对方三人也并非腊手,兼以是在不顾一切地全力相拚之下,一时之间,竟使古太虚对其莫可奈何。
    就当此时,隔室中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语声遭:“禀教主,徐丹凤的手下,已经在挖掘进口处的石碑……”
    古太虚沉声喝道:“你们分出三个,将进口甬道封死,全力堵截!”
    “是……”
    就当这儿打和如火如荼,而墓外情况又是变化莫测之同时。
    另一秘室中的青梅,却被远远地传来的打斗声所惊醒。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微一凝神倾听之后,不由脸色一变,也不知她是惊是喜地连忙将尚在沉睡中的白天虹摇醒,悄声说道:“令主,你听!”
    白天虹凝神倾听之后,刚好听到那隔室中的人,在向古太虚报告外面情况,不由惊喜参半地低声说道;“来的是古太虚,徐令主也到了外面。”
    青梅不由紧偎他胸前,语声微颤地说道;“但愿徐令主先进来就好……”
    白天虹不禁苦笑道:“这,恐怕不可能。”
    青梅心头一沉道:“如果古太虚先进来了,那……岂非……”
    白天虹轻轻一叹道:“谁来都一样,古太虚来,咱们的处境也不致比目前更坏。”
    青梅说道:“落在独孤钰手中要坏得多……”
    白天虹不由讶问道:“这话怎么说?”
    青梅扭了扭纤腰,吐气如兰地道:“那样一来,我就不能再伴着你啦!”
    这似水柔情,不由使白天虹紧搂住伊人纤腰的猿臂,低声说道;“青梅,别说孩子话,现在,咱们谈正事要紧。”
    此刻的青梅,生恐立刻会失去白天虹似地紧偎个郎怀中,颤声问道:“甚么正经事啊?”
    白天虹道:“青梅,你现在的精神,是否比较充沛了?”
    青梅魂不守舍地“唔”了一声。
    白天虹不由压低语声,在她耳边沉声喝道:“青梅振作起来,帮我解解穴道看!”
    青梅不由瞿然一惊道:“该死,我怎会把这件事忘了……”
    翻身坐起,调匀真气之后,立即按照白天虹所传的解穴手法,运指替白天虹解穴。
    如法施为一遍之后俯身低声问道:“怎么样?”
    白天虹摇摇头道;“还没有解开。”
    一顿话锋,又接问道:“青梅,如能再增加一点力量,就有希望了。”
    青梅苦笑道:“令主,我已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了哩!”
    外面,那打斗叱喝之声,似乎更加激烈了,只听原先那向古太虚报告敌情的人又高声禀报道:“禀教主,外面攻势非常强,目前已进入墓道足有五丈……”
    古太虚的语声问道;“是不是徐丹凤亲自率领?”
    那报告的语声道:“不!好像是由于四娘率领。”
    古太虚的语声道:“老办法,逐步摧毁甬道,全力阻拦!”
    “是……”
    白天虹心焦不已,但表面上,却又不能不强装镇静,以安慰的语气说道:“别急,青梅,好好调匀真气,咱们待会再试……”
    “好的!”
    她,口中答应得爽快,但心中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这情形,白天虹自然能体会出来,只好再予宽慰道;“青梅,别为我的安全担心,退一步说,纵然古太虚先打了进来,也不会伤害你一个姑娘家。”
    “你呢?”青梅幽幽一叹,也不再调息,竟重行躺倒,将娇躯偎向个郎怀中,深情款款地接道:“令主,我不是为我自己的安全担心”
    白天虹情不自禁地,在她香腮上一吻道:“青梅,忘记你临睡前,我向你说的话了?别替我担心,我自有办法脱身。”
    青梅苦笑道:“真的?”
    白天虹道:“我怎会骗你!青梅,还是坐起来,好好调匀真气,以便……”
    “不!”青梅截口一叹道:“令主,无论如何,我要在你怀中多偎一会儿,就像这样……也可以调息……”
    说着,她的娇躯,可偎得更紧了。
    这情形,可使白天虹既激动,又心焦地只好发出无声的苦笑……
    只听古太虚的语声怒喝道:“独孤钰,老夫再向你提最后忠告……”
    独孤钰的声语截口冷笑道:“古太虚,你的忠告,未免太多了!”
    古太虚冷笑一声:“匹夫躺下!”
    “未必见得!”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声中,传出一声闷哼。
    只听独孤钰怒叱一声:“卑鄙无耻的东西!”
    紧接着,震声大喝:“向兄,请掩护公冶兄退到隔壁去……”
    这情形,显然是古太虚施展“声东击西”的战术,击伤了“黑心扁鹊”公冶弘。
    白天虹念转未毕,只听古太虚怒喝一声:“谁也别想退走!”
    话声中,又传出一声痛呼,显然又有人负了伤,而由那痛呼声判断,负伤的该是“赛鲁班”向日葵。
    果然,只听古太虚得意地笑道,“独孤钰,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独孤钰的语声冷笑道;“老夫一个人,也足够收拾……”
    听到这里,只听铁门上响起一串急促的敲击声,并传来司长胜的急促语声道:“白令主醒醒!”
    白天虹冷然答道;“我早就醒了!”
    司长胜接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白天虹笑道:“你太多礼啦!”
    “格”地—声,铁门启开,现出满脸惶急神色的司长胜,苦笑着道;“令主,请快收拾一下,咱们必须立即撤走。”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白某人身为楚囚,一身如寄,还有甚么可收拾的。”
    司长胜尴尬地一笑,目注仍然偎在白天虹怀中装睡的青梅,震声喝道;“丫头,还不起来!”
    青梅忧心如焚,但外表上却装出刚被惊醒似地揉着惺忪睡眼道:“甚么事啊?公子。”
    司长胜沉声喝道:“快起来收拾,咱们立刻要撤走!”
    青梅故意讶问道:“撤走?撤哪儿去呀?”
    司长胜怒叱一声;“少废话!”
    他的话声未落,外面传来一声重物堕地的“轰”然大震,连整个地底秘室都起了震颤。
    青梅不由俏脸大变地道:“公子,发生了甚么事啊?”
    只听独孤钰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古老儿,这会,可有得你乐的啦!”
    白天虹心念电转着:“古太虚陷入机关中了……”
    只听独孤钰语声又接着笑道:“古老儿,你好好歇一会儿,独孤钰少陪啦!”
    司长胜色然而喜道:“青梅,快点收拾,咱们立刻就走。”
    说完,转身离去。此刻的青梅,在惊急交迸的情况之下,激发出本身的潜能,竟感到精神无比充沛地扬指在白天虹身上连连指点着。
    但觉白天虹身躯二颤,入目之下,不由芳容大变地惊呼道:“令主,我伤着你了?”
    白天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青梅,再来一遍,要重!要快”
    青梅闻言之下,自然是惊喜交进地,美目为之一亮。
    但她方才于极度惶急之中,所能激发出来的潜能,已发挥到了极致,再度施为之下,也没法出现奇迹。
    这情形,她自己当然不明白,只是非常企盼地悄声问道:“令主,好了么?”
    白天虹摇头苦笑道:“你不能再增加一点真力?”
    青梅不胜沮丧地一叹道:“我已无能为力了。”
    白天虹只好反而安慰地道;“不要紧,休息一会再来……”
    远处传来司长胜的喝问道;“青梅,快将白令主带过来!”
    “是!”青梅魂不守舍地,娇应一声之后,又悄声向白天虹急问道:“令主,怎么办?”
    白天虹低声说道:“别急,记住我以前所说的话……”
    司长胜的语声又在催促道:“青梅,快点!”
    青梅急得脸色如土地颤声答道:“来啦……”
    白天虹悄声说道:“告诉他,我不肯走,要他自己来!”
    青梅向白天虹投过困惑的一瞥,点点头然后扬声说道:“公子,白令主不肯走请您自己来一下。”
    司长胜的语声怒声道:“不肯走,你不能拉他出来!”
    白天虹低声吩咐道;“告诉他,你拉不动……”
    青梅立即接道:“婢子拉不动呀!”
    “真是饭桶!”
    司长胜怒叱声中,人已到了门口,一脚将铁门踢开,目注白天虹冷笑一声道:“白令主,此时此地,我希望你识相一点!”
    白天虹披唇一哂道:“外面有人打进来了,是么?”
    司长胜道:“那么,咱们走着瞧吧……”
    远处,“砰砰”震响之声,不断地传来,只听一个沙哑的语声道;“教主,请莫急,这石壁就要挖开啦!”
    这情形已很明显,古太虚被困在机关中,他的手下正在全力抢救中。
    只听独孤钰的语声冷笑道:“古太虚,别枉费心机了,等你挖开这石壁时,老夫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去啦……”
    接着,扬声喝问道;“长胜,你在搞甚么名堂!”
    司长胜扬声答道,“徒儿来啦!”
    只听一个急促的语声道;“快,铁板令主的人,距这儿已不足三丈啦!”
    这说话的人,当然是古太虚的手下。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司长胜,你都听到了?”
    司长胜朗目中厉芒一闪,大步走入室中,一面冷笑着道:“白天虹,你是存心要吃罚酒!”
    话声中,右臂一探,向白天虹兜胸抓来。
    白天虹睁目一声清叱:“凭你也配向本侠递爪子……”
    右手一晃而回,但在这快如电掣的一晃中,他的手中已多出一枝长剑,而司长胜却已如泥塑木雕似地呆立当场,只有那一双精目,还能骨碌碌地直转,并射出惊凛已极的骇芒。
    而这同时,青梅也禁不住惊喜交迸地说道:“令主,您……已经……”
    白天虹截口低声沉喝:“噤声!将房门带拢。”
    话声中,已着手卸除司长胜外面的长衫。
    青梅一面将房门带拢,一面低声讶问道:“令主,您神功已复,又何必还要假借他的身份脱险呢?”
    白天虹迅疾地将司长胜的长衫套在自己身上,一面却淡淡笑道:“能够省点气力,不是很好么!”
    只听独孤钰的语声怒喝道:“长胜,还不快点出来!”
    白天虹一面将司长胜挟在胁下,走向门边,一面哑着嗓子答道;“就来啦!”
    但他话没说完铁门已启,独孤钰目光如炬地,一瞥之下,冷笑一声:“小子,你好大的狗胆!”
    话出掌随,快速绝伦地向白天虹的前胸抓来。
    原来白天虹刚刚将司长胜挟在肋下,独孤钰已将房门打开,这个老奸巨滑的独孤钰,可能因司长胜迟迟不开门而早起疑心,偏偏白天虹又是在匆促之间,来不及易容,更不幸的,是青梅那过度紧张的神色,以致独孤钰目光一瞥之下,已瞧出此中蹊跷,因而剑及履及地猝然向白天虹发难。
    白天虹根本来不及多想,顺手将司长胜的身子向前一送,左手却同时并指如干地点向独孤钰的“七坎”重穴。
    两下里发动都是快如电光石火,而司长胜的脑袋,正好迎向乃师的巨灵之掌,以独孤钰的身手之高,如被抓中,司长胜那里还有命在!
    总算独孤钰阅历丰富,临危不乱,于司长胜的生死间不容发之间,右手陡地一沉,同时身形微侧,也避过了白天虹左手的一指。
    但白天虹却已乘这难得的良机,冲出室外,同时并将司长胜交到左手,右手已亮出夺自司长胜手中的长剑,一式“春云乍展”,将由刺斜里再度攻上的独孤钰,迫得连退三大步。
    独孤钰一面拔剑应战,一面怒喝道:“白天虹,亏你还算是寰宇共尊的铁板令主,怎会做此无赖行径!”
    原来白天虹右手长剑挥洒,左手却以司长胜的身子阻挡对方的攻势,这石室外的甬道,宽度有限,独孤钰在顾虑伤及乃徒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的碍手碍脚,而被迫得连连后退,才有上述的怒喝。
    白天虹朗声笑道:“事急从权,这也算不了甚么呀!”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两人已硬拚了一招。
    因青梅本身功力所限,白天虹被制的穴道并未全部解开,因而他的功力,也只恢复一部份,这蓦然一招硬接之下,但觉手臂酸麻,虎口发热,手中长剑,被震榍,几欲脱手飞去。
    独孤钰是何许人,这情形,岂有觉察不出之理!
    所谓得理不饶人,接连绝招连展除了避免伤及乃徒司长胜之外并尽量找机会与白天虹的长剑硬拚。
    但白天虹吃过一次亏之后,已心生警惕,改变战术,除了善为利用司长胜这块挡箭牌之外,已施展出“空前三式”中的绝招,不但避过了与对方硬拚的机会,而且有若水银泻地般,乘虚蹈隙,击向对方的要害。
    尽管他的功力,最多只能算是恢复一半,但在上述这种打法之下,居然使独孤钰对其莫可奈何。
    这些,本来不过是双方交手十数招之间的事。
    独孤钰以他那丰富的经验,虽已断定白天虹功力并未全复,也深知此事必然与青梅有关,但目前情况急迫,他已无暇追问,月是改以激将法冷笑道:“白天虹,你如果也算一号人物,就该将老夫徒弟放下,咱们各凭艺业,做公平的一搏!”
    白天虹笑道;“独孤老儿,少说梦话,要想救你的徒弟,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独孤钰道:“你说出来试试看?”
    白天虹道:“办法很简单,你只有乖乖地带路,小爷出此秘室之后,自然将令徒交还。”
    独孤钰冷笑一声道:“你想得多天真!”
    白天虹淡笑道:“那么,咱们就耗下去好啦!”
    这时,远处又传来古太虚的怒喝道:“独孤钰,你还没走么,老夫出来时,可有得你受用的!”
    接着,又扬声说道:“白令主,好好缠住他,最多盏茶工夫之后,古某就来帮你。”
    这情形,显然古太虚已听到了白天虹与独孤钰二人妁对话。
    白天虹朗朗地一笑道:“谢啦!古老儿,你还是当心你自己的狗命要紧……”
    独孤钰压低嗓音道:“白天虹,这样耗下去,咱们双方都没好处……”
    白天虹笑问道:“依你之见呢?”
    独孤钰道:“只要你放下劣徒,老夫以人格担保,开启机关,放你逃走。”
    白天虹披唇一哂道;“老儿,你的人格,值几文钱一斤?”
    独孤钰怒声道:“小子,你真要来个同归于尽,老夫舍命奉陪就是!”
    “同归于尽?”白天虹哈哈大笑道:“我才不哩……”
    独孤钰截口冷笑道:小子,别咀硬,老夫已知道你的功力并未全复,否则,你纵然不利用人质,老夫也拦不住你……”
    白天虹也截口笑道:“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独孤钰怒声道:“既然你功力并未全复,为何不肯相信老夫的保证,而偏要耗下去让别人坐收渔人之利!”
    白天虹笑道:“独孤钰,本座堂堂铁板令主的保证,你都信不过,你的保证,谁又能相信!”
    独孤钰接问道,“你保证过些甚么?”
    白天虹道:“只要你开启机关,让本座出此秘室,本座保证将令徒交还!”
    “办不到!”独孤钰冷笑着接道:“老夫不接受任何要挟!”
    这两人边谈边打,业已交手百招已上,但双方却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时,独孤钰后面的甬道上,已聚集十来个死党,但却因地势所限,没法过来帮忙,只是一个个急得搓手顿足。一付莫可奈何神情。
    独孤钰可能是深恐古太虚及时脱险,自己变成腹背受敌,而感到烦躁不安了。
    但见他剑势一紧,冷笑一声道:“白天虹,老夫牺牲这个徒弟,也不会饶过你!”
    白天虹也冷笑道:“那你何妨试试看……”
    话没说完独孤钰的剑势,已不再顾虑司长胜的生死,有若迅电奔雷似地疾卷而前。
    白天虹心头一凛间,本能地将左手中的司长胜向后面一扔,震声大喝道:“独孤钰,你以为本座真要借重人质么!”
    “砰,砰,砰!”一连三声巨震中,白天虹被迫退了三尺,而且接着又打了一个冷颤仍然提着一颗心,站在石室中的青梅,入目之下,不由惊呼道:“令主,您……”
    这同时,独孤钰已得理不饶人,一剑向白天虹胸前扎下,并冷笑道:“小子,你认命了吧!”
    青梅一声惊呼,人也跟着晕倒地下!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过处,独孤钰那十拿九稳的一剑居然又落了空,而晕倒地下的青梅,也被这一声震天巨埒所惊醒。
    她,美目微张之下,她所关心的白令主可不仍然是生龙活虎似地,正与独孤钰杀得难解难分。
    这情形,自然使她于惊喜交进中,却有着几分疑惑,而本能地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就当她惊疑交进地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时,只听白天虹扬声说道:“青梅,不用怕,咱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独孤钰截口冷笑道;“做梦!”
    白天虹笑道:“独孤钰,本座不用人质,不靠后援,也照样能收拾你,你信不信?”
    白天虹这话,倒并非是信口开河。
    本来,他方才之所以放弃司长胜,完全是出于一种侠义胸怀的本能。
    起初,他因为功力未全复,在事急从权之情况下,不得不暂时利用司长胜做为挡箭牌,但当独孤钰真的狠下心,不考虑乃徒的生命时,他却认为别人可以不仁,自己却不能不义,因而不加考虑地立即将手中的司长胜扔向后面。
    当时的情景,他是不曾也无法考虑后果的。
    但独孤钰乘机攻出的三式绝招,迫得白天虹不得不咬牙硬拚时,虽然他被震得退后三尺,却也同时使他那被封闭的穴道被震开了一部份,因而在身躯一颤之下,真力也顿时增加了两成。
    这情形,尽管独孤钰已于与对方的搏斗中,感觉出功力邃增,但白天虹不加说明,独孤钰自然是不明白个中原因。因此,白天虹话声一落,独孤钰不由蹙眉冷笑道:“原来你小子是故意装成功力并未全复……”
    白天虹笑道:“错了!独孤老儿,本座功力突增的原因,那是拜你那三记绝招所赐。”
    独孤钰一楞道:“此话怎讲?”
    白天虹道:“咱们再硬拚三招,你就明白啦!”
    白天虹这种因强用真力而使封闭的穴道被震开,是违背武学常轨的事,也只有他这种体质,以及有过这种旷代奇遇的人才会发生。
    这情形,连白天虹自己也不明所以,局外人的独孤钰,自然是更加莫名其妙的了。
    但白天虹不该于忘形之下,坦白说出要对方再拚三招,以独孤钰的经验之丰富,纵然不明白个中奥妙,却也知道适才的三招硬拚,对自己没有好处。
    因而他听到白天虹的话后,不由冷笑道;“三招,哼!硬拚三百招又如何!”
    他口中说得漂亮,但招式上却尽量避免与白天虹的长剑接触。
    因此,白天虹虽急欲找对方硬拚,但独孤钰却再也不肯上当了。
    不过这也有一项好处,那就是白天虹目前的功力,比起独孤钰来,仍要逊上二三筹,按情理他是没法与独孤钰做持久战的。
    但独孤钰有了不敢硬拚的怯战心理,再加上白天虹那“空前三式”的神奇招式,两人居然打成平手,白天虹已可心安理得地苦撑待援了这情形,也自然使一旁静观的青梅,为之如释负重地暗中长吁一口大气。
    白天虹既已料准对方不敢硬拚,自然乐得剑掌兼施地放手抢攻,一鼓作气,将独孤钰迫退八尺,口中并故意震声大喝道:“独孤钰,本座的真敌人,是冷剑英和古太虚,你只要放下兵刃,本座可以不究既往,放你逃生!”
    他这故意震声说话,可说是有双重作用的。
    他心知古太虚出困在即,而自己的的援兵几时能将甬道打通,谁也不能预料,在自己摇兵未到之前,如能将独孤钰说服,共同对付即将出困的古太虚,目前这难关,就更好渡过了,此其一。
    至于第二个作用,就是希望使率领群侠,正在甬道中强行攻入的于四娘等人,能听到他的话声,而能格外加强攻势。
    但他的话声才落,独孤钰却冷哼一声道:“放屁!”
    但远处却适时传来古太虚的语声道:“独孤老儿,好好缠住那小子,我马上来帮你。”
    独孤钰冷笑道:“古太虚,你这小子,一样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张狂则甚?”
    古太虚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别自欺欺人,独孤钰,我知道你决非白天虹的对手,老夫脱困,也是弹指间事,我再提醒你一声,好好苦撑待援,只要你能缠住那小子,待老夫出困,老夫也可以不究既往。”
    白天虹朗声大笑道:“独孤钰,你要善为抉择,究竟是跟古老贼合作?还是跟本座合作?”
    独孤钰怒喝道:“老夫谁也不合作!”
    “唰!唰!唰!”一连三式绝招,电疾扫出。
    独孤钰气愤之下,已忘记不能与白天虹硬拚的事,而事实上,这三招,是他那“分光剑法”中最具威力的连环三绝招,也是他压箱底的本事,而且又是用十二成真力使出。
    这,在他的下意识里是想做孤注一掷,能够将白天虹杀伤或杀死,固可出一口闷气,退一步说,能将白天虹迫退,也好就此脱身。
    这情形,对白天虹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呛呛呛……”地一串金铁交鸣之声中;白天虹被迫得连退五大步,身躯也再度为之一颤。
    独孤钰求逃心切,三绝招攻出之后,根本不管白天虹的反应如何,大喝一声:“通通退出!”
    话声中,已长身飞射,越过他那十几个手下人,向甬道末端逃去。
    白天虹震声大喝:“独孤钰,哪里走!”
    这刹那之间,他的真力又恢复了二成,这时,他那被封闭的穴道,已仅仅少部份未震开了。
    他,忖想到古太虚即将脱困,为了对付这更强的敌人,他不得不强运真力,企图将尚未震开的穴道冲开,因此,他喝声出口,人却静立原地未动。
    也几乎是在此同时,“轰”地一声大震传来,使整个古墓都起了震颤。
    独孤钰也刚好逃到甬道末端,正待伸手开动机关时,眼前人影一闪,满身尘土,几乎难辨庐山真面目的古太虚,已拦在他身前,冷笑一声道:“独孤钰,你还走得了么!”
    独孤钰怒喝一声:“古太虚,你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唰”地一剑,直刺古太虚的胸膛。
    古太虚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豪光!”
    话声中,立还颜色,右手“呼”地一拳,迳击对方攻出的剑叶,左手却同时并指点向对方的“将台”重穴,以攻还攻,刹那之间,两人已杀得难解难分。
    也许是古太虚在脱困上,所消耗的真力太多,也可能是独孤钰在情急拚命的情况下,激发了本身的潜能,这两本来不应该打成平手的人,居然暂时维持平局。
    这时,那十几个被独孤钰抛在后面的手下,一见白天虹静立原地,不言也不动,以为白天虹受了伤而有机可乘,其中两人,互相一使眼色之后,一声不响,振剑向白天虹扑了过来。
    这情形,只急得青梅一声惊呼;“令主,当心暗算……”
    她的话声未落,眼前寒芒闪处,同时传出两声惨号,那两个企图检便宜的人,已尸横就地。
    白天虹仅仅冷笑一声,依然闭目静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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