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六十九血肉祭典
    一片广阔的空原,中央架着一个高达数丈,宽长各有两丈的木台,木台的正中又安放着一个高长宽都只有两尺的方石台。
    木台下围着许多人!这些人因为都被白纱蒙着头脸,看不清面目,也分不出男女,仅只知道他们是人而巳,甚至连死活都无法判断,因为这些人都象是泥塑木刻一般,半天也不移动一下。
    木台的正后方是一座大铜像,高与台同齐,形象与外面所供的雪山大神一般,只是因为比例放大了,看来更为狰狞……
    这一切都是见过的,何以司马瑜与同行的四个女子都会感到惊心怵目,毛鬓倒立,恐怖之至呢!
    问题的答案仍是在木台上,大木台中央的小石台上。
    那石台的宽窄仅可容一个人站立,而石台上也站着一个人,一个全体赤裸的年青女人,她之所以能显示年龄与性别,只因为她有着长长的头发,一身美好的肌肤与玲珑分明的身材线条。
    她的双手各持着一柄发亮的匕首。
    这些似乎也值不得恐怖,恐怖的是她的动作……
    司马瑜等人在出洞的时候,即已将火把弄熄了,所以他们能看到台上的一切,而台上的人却没有发现他们。
    而且他们出洞时,那女子正开始她的第一个怖人的动作。
    她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凌空发挥了两圈,然后以激动而响亮的声音叫道:“至尊至尊的神啊!掌握着命运的神啊!求你继续赐福给我们,为了感谢你已经所赐的恩惠,我们谨献上卑微的祭礼……”
    “首先献上哺育生命的源泉……”
    她左手的匕首往下一落,寒光掠过她的前胸,将一只尖耸的乳房切了下来!而右手的匕首以轻快的动作刺了过去,刃尖刺进切下的乳房,挑送着朝前一抖。
    乳房飞进神像狰狞的大嘴中……
    那女子全身都好象麻木了,割了乳房后,居然毫无痛楚的感觉,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脸对着神像。
    过了片刻之后,那神像开始有反应了!
    先是将头点了几下,铜块摩擦的声音十分清脆而刺耳,然后那两只灯笼般的眼睛忽然地转动起来,射出灼人的碧光……然后那狰狞的大嘴开始咀嚼……
    那女子这时才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感谢你,万能的神啊!感谢你接受我们的祭礼……现在我们再献上另外一道哺育生命的源泉……”
    左右两手动作互易,割下另一只乳房,象上次一般地掷了过去!
    这次那神像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居然伸出一条丈许长的大手,接住乳房,放进口中去咀嚼……
    那女子连割两只乳房后,已不如先前那般精神了,可是她的声音却充满了更多的兴奋与激动……
    “庄严的神!伟大的神!请你再接受我赤熟的心……”
    匕首一落,插进她自己的前心,绞了几绞,再拨出来时,刃尖上果然又挑着一颗血红的人心。
    神像的长臂伸了过来,在刀上攫去了人心,贪婪地吞了下去!
    女子的声音也开始转为微弱,只有兴奋之情不减:“神,我们的主宰,请你饮我生命的酒,用我的生命之粮……”
    先前她割乳,剖心的时候,身上居然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这时才象是泉一般地喷射出来,射进神像的口中。
    神像的巨目中光华更盛,张口承接着那道血泉,直到那女子的身子快要倒下来的时候,它才伸出手臂,握住女子的细腰,往口中送去。
    这神像与人类身材的比例大概是十多倍,因此第一口就咬了她的头,第二口吞下了她的上身,第三口后,那女子整个地消失了……
    神像吃饱了!满足了!
    高展开它的长臂,伸了一个懒腰!
    张开它狰狞的血盆大口,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它巨目中的光芒渐渐地转为微弱,终于淡然隐去!
    它的姿势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神安息了!
    血淋淋的活人祭典完了!
    木台下面那些被白纱蒙裹的人们同时伏了下去,作了个膜拜的动作,这是司马瑜等人所见的第一个动作。
    从这个动作上,证明他们都是活人,活生生的人。
    这些活人们开始站了起来,每两人一组,排成一个长长的行列,绕着木台开始转圈子,也开始发出如诵经般的讴歌声。
    这歌声极其庄严肃穆,可就是听不清其中的内容。
    声音中有男有女,而且女声多于男声。
    绕行五个圈后,行列转到神像的背后,开始消失了!
    被神像宽大的身形遮住了,司马瑜看不清那些人的去向,但是神像的背后依然为一片空旷,柴草不生!
    所以他判断那神像的背后一定有个地道,那些人都转入地下了!
    司马瑜等人存身之处离木石约二十丈远近,所以把刚才那些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同时他们身前有一道两尺许高的石墙。
    出洞之际,他们为了慎重,全都伏着身子,藏在墙后,所以没被人家发现!
    空原上除了那尊铜像之外,就是一个木台了!
    马蕙芷的胆子最小,所以也最先发出声音,颤着喉咙道:“吓死我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靳春红立即道:“从所供的神像来看,这一批人都是阳春教的徒众,方才一定是一种祭典!”
    司马瑜愤然道:“以活人作祭品,这简直是疯狂……”
    靳春红道:“虔诚的教徒都是狂人,那个献身喂神的女子自残躯体,并没有人强迫她,只有在宗教的狂热鼓动下,才能做到这样子……”
    冷如冰却不同意她的说法,摇摇头道:“那女子割乳剖心,却能滴血不流,一直到最后献出血液时,那道血泉喷出有几丈许,就是武功再好的人,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据我的看法,她是受了药物的刺激,而且神智也似受到了迷惑……”
    靳春红笑笑道:“冷姊姊的说法也有道理,不过据小妹对阳春教徒的认识看来,他们中不乏奇技异能之士,而且确有为信仰而献出生命的勇气愚行!”
    冷如冰乃对马蕙芷道:“马家妹子是医道能手,以你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马蕙芷想了一下道:“两位姊姊说得都对!”
    司马瑜道:“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看法,怎么会都对呢?”
    马蕙芷道:“那女子能忍受如此痛苫,甚至在割乳剖心之后,仍有行动的能力,必须仰仗着两种力量,一种是外在的,那就是冷姊姊所说的药物,如大麻黄,罂粟汁等,都可以使人失去肉体的知觉,另一种是属于精神的,那就是信心与意志的支持,也就是靳姊姊所说的宗教热狂!”
    司马瑜讶然道:“那阳春教义究竟有什么玄秘,能使一个人狂热至此呢?”
    靳春红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小妹所说的教义不过是归真返朴,崇尚自然,单凭这点理想并不能使人发狂,他们一定另有神秘的教条信仰!”
    冷如冰同意地道:“不错!他们一定有着特别引人的力量,方才从那女上的表现上,可见是这种力量之强大与可怕,难怪他们要严守秘密了!”
    大家都陷入深思,凌绢忽然又道:“那神像怎么会动呢?”
    冷如冰笑道:“这倒毫无出奇之处。神像虽是铜制的,内中按上了机簧,就能行动自如,这些学问虽很深奥,会的人却很多,象方天华以及毒龙国主沙克浚等都是个中能手……”
    司马瑜想想道:“我最不懂是那女子,分明说的是汉语……”
    靳春红也道:“小妹也在怀疑这一点。阳春教源自高丽,并未发展至中原来……”
    马蕙芷道:“说汉语并不希奇,高丽人心往华夏之明,研究汉学,讲汉语者很多,那个倪春秀不就说得很流利吗?”
    靳春红一笑道:“话是不错,可是他们在举行祭典时,却不应该说汉语,再者阳春教徒都应该是割舌以表示对神的尊敬,而刚才所见的那批人,却全部都有说话的能力,与我所知的不大相符……”
    冷如冰道:“会不会是另一种宗教组织呢?”
    靳春红坚决地摇头道:“雪山大神是阳春教唯一的神祗,也唯有阳春教才信奉这个偶像!”
    四个女孩子都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只有司马瑜轻轻一笑道:“我知道!”
    四女齐声问道:“你知道什么?”
    司马瑜从容地道:“目前我无法回答,跑去探查一下不就明白了!”
    冷如冰笑了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司马瑜道:“我也知道这是废话,但这的确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对着一件不可知的事,只有脚踏实地去探索才是正途!”
    冷如冰正容道:“瑜弟!目前我们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随时随地都可能遭遇到危险,所以一定要特别慎重,谋定而动,以策万全……”
    司马瑜笑着点点头,然后道:“小弟谨受教诲,请问我们该如何谋定而动呢?”
    冷如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对阳春教一无所知!”
    靳春红也摇头道:“我对阳春教虽然略有所知,但是方才目击的现象却使我动摇了……”
    马蕙芷道:“小妹只知道一件事,方才那献身作祭品的女子是个麻疯病患者!而且病况十分严重,生命已到了尽头,也许就是这个原故,才使她勇于就死……”
    司马瑜忽然道:“蕙姑!你不是说麻疯症到了临死之际,一定会全身溃烂,体无完肤……那女子并无现象!”
    马蕙芷正色道:“这是一个特殊病例,现象只现于一处!”
    司马瑜奇道:“我怎么没看见,在那里?”
    马蕙芷忽地脸上一热低声道:“在她……”
    底下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司马瑜还要追问,冷如冰已经明白了,也红着脸,低低地道:“瑜弟!你既然懂得非礼勿视,为什么不懂得非礼勿言呢?”
    司马瑜恍然地道:“喔!原来是在……”
    他也红了脸,没有把话说出来,可是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了。
    沉默片刻后,司马瑜才道:“知而后能谋,假如我们所知的仅此一点,根本不足以解决问题,看来只有冒险前去闯一闯!”
    说着动身欲行,马蕙芷却拉住他叫道:“大哥!慢一点!”
    司马瑜急道:“归路已断,枯守无益,我们只有去闯这一条路!”
    司蕙芷放开手,低声道:“小妹并非拦阻大哥前去,只是提醒大哥一句话!”
    司马瑜连忙问道:“什么话?”
    马蕙芷低声道:“小妹知道大哥是个守正不阿的君子,可是在这个环境中,却不能再抱着非礼勿视的戒条,象那个女子,你连她的肌肤都不能沾一下,否则染上了病毒,可是无药可救,仙丹灵药都治不了……”
    司马瑜脸上一红道:“我去沾她干什么?”
    冷如冰立刻正容道:“这很难说!以你那个性,倒是应该记住马家妹子的话!”
    司马瑜不禁微怒道:“冷姊姊!你简直侮辱我!”
    冷如冰笑了一下道:“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了!”
    司马瑜瞪着眼睛道:“你是什么意思?”
    冷如冰笑道:“假如再有那样的一个人,正处在非常的危急中,以你那义无反顾的性情,你会坐视不理吗?”
    司马瑜不禁一怔,呆呆地道:“那我只好坐视不理了!”
    冷如冰望着他一笑道:“你能忍得住吗?”
    司马瑜想了一下,才从容道:“假如真是这种情形,我想我会忍住的,因为我并不能真正地救她,把自己陪进去似乎太不值得!”
    马蕙芷欣慰地道:“司马大哥这才是为侠之道!你留下有用之身,还可以救更多的人……而且这种病例并不多,也很容易辨认,自小腹以下,一直到……到下阴完全是青绿色!遇见这样的女子,你就要特别小心……最好在她身上前五六尺的地方都不能靠近!”
    司马瑜迟疑地道:“这……似乎不好辨别吧!我总不能……”
    冷如冰庄容道:“你必须辨别清楚!利用什么手段都行!”
    司马瑜想了一下,叹口气道:“算了!我看见女子就躲得远远的,这总该行了吧?”
    冷如冰一笑道:“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对你缺乏信心,所以才特别告诉你,当你觉得非接近一个女子不可时,必须先记住马家妹子的警告!”
    司马瑜仍是摇头道:“不必!我决心不管任何女人的闲事!”
    冷如冰却依然正色道:“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未来的情势,不一定会如你想象中那样简单!”
    司马瑜又不禁生气了:“冷姊姊!你总是不相信我!”
    冷如冰笑笑道:“我相信你!相信你万一染了绝症,绝对是为了一个正当而光明的理由!”
    司马瑜瞪起眼睛,冷如冰却在她发作之前,抢先说道:“你不要生气!我这样再三吩咐你,完全是为了你好,方才那一百多个人中,几乎有八成是女子,在这近百个女子中,任何一人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在我们的遭遇中,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司马瑜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是了!我记得你的话!在我要接近一个女子的时候,一定先叫她脱下衣服,让我看看仔细!”
    这番话是赌气说的,所以并未考虑到措辞的粗俗,马蕙芷,凌绢,靳春红三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只有冷如冰笑笑道:“我就是要你这么做,因为你身上还背着许多女子的希望,我们这儿就有四个,还有薛琪,还有那个无忧,甚至于那个倪春秀也可以算上一份……”
    司马瑜越听越不是味!可是又不敢对冷如冰发脾气,又叹了一声道:“冷姊姊,你越扯越远了!”
    边说边跳过石墙,向着神像行去,四个女子连忙跟在他身后。
    马蕙芷红着脸道:“冷姊姊!你何必把我……”
    冷如冰格格一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也只有这样才能叫他珍重自己的生命!”
    马蕙芷垂头不语,靳春红与凌绢也低下了头,前面的司马瑜则闷声不响,冷如冰的话虽然损及他的尊严,可是冷如冰只有这样做。
    因为冷如冰在慈云下院中,曾经为了救他而献出了少女的贞操……
    照理他应该只爱冷如冰一个人,可是,在千变万化的境遇中,他有意无意间,又惹来了这么多的情丝缠绕……
    除了倪春秀,那是冷如冰开玩笑加上去的!
    除了凌绢,那是他可以完全不负责的!
    除了无忧,那完全是处于被动的!
    对薛琪,对马蕙芷甚至于靳春红,他觉得很难撤清自己!
    冷如冰虽然无妒意,他却无法消除心中对冷如冰的歉意!
    默默地绕过木台,又绕过神像,他不禁怔住了。
    那一百多人是在神像后失踪的,当时他认定此地一定有着地道,那些人一定是进入地道中了……
    可是神像之后,却是一片空旷,地上是夹着石块的泥沙,平平的,硬硬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没有地道,没有入口,甚至于连个小洞都没有!
    那么多的人都到那儿去了呢?
    除了上天,就是入地。
    入地已无门,上天亦无梯!难道他们都长着翅膀,象鸟一般地飞走了?
    惊鸿一瞥,也会有个痕迹,那一百多个人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他们象空谷的幽灵,一下子就隐去了踪迹。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这个解释自不能令司马瑜相信,也不能令冷如冰等四人相信,不信尽管不信,放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事实!
    前前后后又找了半天,依然毫无结果。
    那尊十余丈高的神像矗立在旷野中,一动也不动,张着血盆大口作着难看笑容,睥睨着脚下五个渺小的人影,好象是在监视,又好象是在嘲讽……
    司马瑜十分不耐烦,尤其是那神像的口角上,还留着一些血迹,使他感到无限厌恶狠狠地道:“你再这样笑下去,我就打烂你这张大嘴!”
    神像自然不会听到他的话,当然也不会闭上嘴不笑!
    司马瑜气极无聊,跳起来想真的去撕它的嘴,又是司蕙芷将他拉住了道:“大哥!不要!……我怕!”
    看她怯生生的样子,司马瑜笑了道:“它不过是一尊铜像,又不会真正地吃人,你怕什么!”
    他说着用脚在它腿上踢了一下,发出铮然的呜声,马蕙芷懔惧地道:“刚才它不是吃了一个人吗?”
    司马瑜大笑道:“那是假的!你真傻……”
    冷如冰忽地眉头一动道:“不!那是真的,它不仅吃了一个人,而且还吃了那一百多个人……”
    大家都莫明其妙,冷如冰却笑着绕到神像背后道:“我们光顾得在地下找痕迹,把这个大家伙给忽略了,它既然能吞下一个人,自然也能吞下更多的人,你们若是不相信,不妨帮着我找找看,在它的背后,一定有着一个能把人整个地吞下去的大洞!”
    司马瑜也懂了,笑着道:“冷姊姊!还是你聪明,怎么会想到这上面来的……”
    冷如冰用手在神像上摸索着,找寻上面的隙缝,一面笑道:“那是马家妹子给我的启示,她提到神像能吃人,证明它的中间一定是空的,这神像树立的时间很久了,吃下去的人也不少了,假如没有另外的缺口来清除那些残骸,它的大肚子一定会填满了……”
    没有人去注意她的解释,大家都在那宽逾寻丈的铜面上摸索着入口。
    神像的全身并不光滑,斑驳的表面上有着许多斧击的痕迹,使他们一时找不出那一条才是门户的合缝……
    可是只要这儿真有一道门户,一定会被他们找到了的。
    经过了片刻的搜索,司马瑜终于有所发现了。
    那是神像的粗腿上的一颗肉痣,当然那肉痣也是铜铸的,填起如卵,圆溜溜的!
    人身长痣是常事,雕琢的神像身上也长了痣就是奇闻了。
    司马瑜握着那颗铜痣,下按,上拨,左右转动,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泄气地几乎想放弃尝试了,恨恨地摇了几下。
    这一摇有了结果,先是格格的一声轻响,接着是隆隆的闷响。神像的两腿合拢处自动地向内移去,露出一个黑沉沉的深洞。借着星月的光辉,他们可以看见洞里是空空的一个小平台,平台下是石级,一直向地底冲去。
    由平台上望,果然一直可通到神像的大头,以掩它大嘴的空缺……另外还有着一些转轮,炼索,那是控制神像行动的关键!
    一切都解决了,就等着他们去探索那批人在底下做些什么!
    司马瑜先下了石级,走进了深深的地底,那是一个相当宽的甬道,宽得可以容几个人同时进行。
    所以,那四个女孩子也急急追了下来,簇围着他向前走去。
   

举报

七十地底春秋
    这甬道是相当黑暗的,可是他们走了一阵之后,眼睛习惯了黑暗,居然也发现了一点微光,愈往前走,光亮愈强,他们的心情也愈紧张……
    因为他们已能看到甬道的尽头,也快要与那些人接触了!
    虽然目力能及之处还看不到人影,可是那一片景象也是很令人心悸的!
    极目所至,已可看出那是一个很大的地下洞窟,而且是一个天然的洞窟。
    为什么说是天然而非人工呢,在他们这些遨游江湖的行客眼中,一望而知,因为地下洞窟的形成,多半是水的力量。
    水流在地底奔涌,一下子找到了一个较为薄弱的地方,挤出地面,成为凶涌的流泉,它原来的河床就空了出来,当然这股水在地下激荡的岁月一定很久了,巨大的压力将沙石凝成一根石荀,再滤去其中的杂质,使这些石荀象晶莹的美玉,那就是无所谓的钟乳石。
    钟乳石系因象形而得名,光圆巨者如钟,小者就象是少女坚实的胸乳……
    如人在那儿燃上了火把,火光映着透明的钟乳石,那景象应该是绮丽的,为什么又说它悸人呢!
    那又是环境的关系了,火光在缺少空气的地穴中,射出了蓝焰,使整个地穴都是一片森森的蓝色,倒象是传说中的地狱一般,所以它现得恐怖!
    恐怖使胆小的人心惊魄散,却使勇敢的人谨慎!
    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司马瑜也不象那么莽撞了,首先拔出腰间的长剑,掌心凝聚了五行真气,一步步地跨了下去。
    看了他庄重的神情,冷如冰等人倒很安慰,因此只在他身后数步的距离处紧随着,移动着!
    走出了甬道,置身在广大的地穴中,司马瑜又有很大失望,因为他仍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也没有听到一丝声息。
    寂静得有些怕人,司马瑜不禁奇道:“怎么没有人……”
    洞口立刻有一个恐怖的声音道:“有人……”
    尾声拖得很长,司马瑜大惊,连忙又叫道:“你是谁……”
    恐怖的声音跟着道:“谁……”
    这不伦不类的回答使司马瑜困惑了,目光四下搜索,依然一无所获,逼得他又大声叫道:“你出来!”
    恐怖的声音跟着道:“出来!”
    冷如冰微笑低声道:“别疑神疑鬼了,那是你自己的回音!”
    司马瑜也明白了,对自己的过度紧张感到很不好意思,讪然地笑道:“我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这儿一定有人的!”
    冷如冰笑笑道:“那当然!我们不久之前所见到的一百多人,都在这里面,只是他们还在前面,恐怕正在设法对付我们呢!”
    司马瑜不信道:“你怎么知道的?”
    冷如冰道:“这还用问,地穴之中传声最远,你刚才一阵大叫,早就把人家惊动了,他们不出来看个究竟,当然是等着我们前去!”
    司马瑜对他的分析十分佩服,握着长剑,又慢慢地向前走去,地势愈来愈低,穴道也愈来愈宽,直到行出里许,那地穴竟象是一所巍峨的宫殿。
    宫殿的正中仍然安着一尊神象,大小形状都与倪春秀客厅中所供的那尊差不多,而且神象的外面也被一层透明的壁冰所包裹。
    唯一不同的是神象四周,都有青铜制成的盆架,盆中盛着绿色的细脂,燃起熊熊的火焰。
    烈火烤着坚冰,却不能使它溶化,反而射出耀目的光辉!
    司马瑜用手摸了一下神象,发觉并无寒意,这才微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正要发表自己的心得,冷如冰已经笑道:“我早就知道了,那不是冰,是这洞中的钟乳石,雕空了之后,再把神象安进去,倪春秀放在外面的那一尊神象也是同样的……”
    司马瑜的兴奋变成了沮丧,冷如冰的心智见解都比他先了一步,冷如冰完全明白他心中的事,正色地道:“所以你应该听我的话,少自作聪明!”
    司马瑜不作声,四面望了一下,那地穴至此已到尽头,四面的洞壁开了无数的小洞,高才容人,宽约两三尺,虽然都很明亮,却曲折回旋,无法望见里面的情形,因此他沉思片刻后才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冷如冰道:“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此地株守,可是你一定不会同意的,因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自己斟酌进行吧!”
    司马瑜果然摇头道:“株守绝不是办法,我们已经走到此地了,无论如何也该探个究竟,依我之见,莫若随便找一条路,深入进去……”
    冷如冰笑道:“我不反对,可是我们不陪你……”
    此言一出,其余三女都有反对之意,冷如冰立刻道:“当然我也不勉强,三位妹妹若是愿意陪他,我绝不阻拦,可是只能有一个跟着他,其余的人都必须跟我留在此地!”
    三女面面相顾,谁都不好意思自动提出要求前去。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我并不一定要人陪着,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大家分散呢?”
    冷如冰一笑道:“方才被人切断归路,我们还可以向前闯,到了这地心之下,若是再被人从后面一堵,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因此我们一定要分散开来,以作呼应……”
    司马瑜道:“留在此地也不见得能互相呼应!”
    冷如冰笑了一下道:“从入洞之后,我已经把沿途的情势都看过了,地穴到此地才开始分歧,假如我们都集中在一条路上,难保对方不从别条路上出来封死后路,所以我坚持要留人在此地,以便监视,万不得已时,还可以作最坏的打算!”
    司马瑜问道:“什么打算呢!”
    冷如冰道:“同归于尽,大家一起生葬在地洞之中!”
    说完之后,见他们还没有明白,乃笑着解释道:“这地穴的通路只有一条,那便是我们进来时的路,而且那出口之处,刚好还设有闭塞的机纽,只要一个人,便可以将出口封死,那方法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我必须留在外面,万一你们发生了危险,我便采取紧急的措施……”
    靳春红道:“这种做法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冷如冰摇摇头道:“不!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靳春红摇头道:“假如此地都是阳春教的徒众,恐怕没有什么用,他们对生死并不在乎……”
    冷如冰大笑道:“你错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比什么人都厉害,这个道理我不想多说,但是我有把握绝不会错!我之所以要多留两个人在此,就是因为这条路很宽,阳春教中颇不乏武功高手,只要能挡住他们一会儿功夫,我就可以抢到先机,利用那个出口来掌握住伏势,好了!现在你们决定一下由谁陪着他进去吧!”
    三个女孩子都默然不作声,司马瑜毅然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进去!”
    冷如冰摇头道:“我只要两个人就够了,有一个人陪着你,总比较好一点!”
    凌绢第一个道:“我留下陪冷姊姊!”
    马蕙芷与靳春红抢着道:“我留下……”
    冷如冰一笑道:“太多了!我只要两个人,凌妹妹的武功不弱,足堪独当一面,还有……”
    靳春红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道:“我在武功上可能比马小姐强一点,由我留下吧!”
    马蕙芷想反对,冷如冰已经先开口道:“这是我最理想的阵容,马家妹子对医道很精,跟着瑜弟一定大有用处,我们其他三人即使跟了去,也没有什么帮助!”
    冷如冰既然这样说了,马蕙芷也不好再反对,司马瑜已迫不及待地闪入一个小洞,马蕙芷连忙跟在后面进去了!
    二人急急前进,走不了多久,才发现这些小洞之后,竟然别有天地,穴道纵横,互相贯通,密如蚁穴……
    司马瑜也懒得去辨方向,一直往前走,终于又来到一个较大的洞穴中。
    那仿佛是一个人的居室,削石为榻,凿岩为几!……就是看不见人!
    石几上放着一个晶盘,盘中还有着水果。
    司马瑜看见那些水果,立刻就感到一种难耐的饥渴,一天之内,他只吃了一点烤鸽肉,在倪春秀的客厅中,虽然面对着许多佳肴,却因为马蕙芷的一再警告,结果只吃了几颗炸核桃仁。
    马蕙芷吃得比他更少,所以她的饥渴之感,比司马瑜尤烈,可是她比较慎重,走到果盘之前,审视良久,才点头道:“这东西可以吃!”
    司马瑜立刻抓起一枚桃子,塞进口中大嚼,几乎连桃核都吞了下去。
    马蕙芷比较斯文,掂起一枚桃子,慢慢地咬着,才吃下一半,司马瑜已经吞下三四枚了,正当他们吃得起劲,马蕙芷忽然惊叫一声,手中的半枚残桃也掉落地下!
    司马瑜连忙回头一看,也吓了一大跳!
    原来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女子,全身赤裸,长发垂肩,盖住了双乳,与祭台上以身献神的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她的脸色白中透青,身上也泛着蓝色,那是由于光线的映射,一切东西看起来都是这种颜色,倒不怎么样!
    可是她的脸形,她的身段,分明也是祭台中的那个女子。
    一个被肢解的人,怎么会复活了?
    司马瑜有点不相信,眼睛盯在她的胸前,希望看看她的乳房是否还在那儿,她的心口是否有破洞,可是她的长发披散开来,将半个上体都掩住了!
    她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却有点狰狞的样子!
    双方对视片刻后,司马瑜才咳了一声问道:“你……你是谁?”
    那女子格格轻笑一声道:“你问得多奇怪,到了这儿,还不知道我是谁?”
    操的是纯熟的汉语,司马瑜听得心头又是一怔,因为这声音也象极了那个女子,而且她的话也令司马瑜不懂,所以他壮着胆子又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会知道你是谁?”
    那女子咦了一声道:“难道外面的人没有告诉你?”
    司马瑜摇摇头,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春秀越来越糊涂了,居然把外人乱放进来!”
    司马瑜听她的口气,似乎倪春秀的地位犹在她之下,一时猜不透她的身分,那女子又开口道:“我叫倪春兰!春秀是我的妹妹!”
    司马瑜闻言才觉得这女子果然与倪春秀有几分相似,连忙一拱手道:“原来是公主!在下司马瑜……”
    倪春秀是公主,她的姊姊自然也是公主,司马瑜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称呼,谁知倪春兰把嘴一撇鄙夷地道:“我妹妹被富贵迷昏了头,翻出几百年前的老帐,厚起脸皮来自封公主,你可别那样叫我!”
    司马瑜又是一怔,只得改口道:“是的倪小姐……”
    倪春兰长眉一蹙,厉声道:“什么小姐,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司马瑜莫明其妙,讷然道:“我怎么知道呢……”
    倪春兰脸色一变道:“你既然入了教!怎么不知道我大祭司……”
    司马瑜有点生气地道:“谁说我入了教?”
    倪春兰更奇怪了道:“你不是教徒!那你怎么会到此地来的?”
    司马瑜道:“是你妹妹把我骗进来的!”
    倪春兰神色一动,目光一阵流转,望了他半天,才轻轻地道:“原来是这回事,那你该去见教主,为什么跑到此地来呢!”
    司马瑜更不懂了,连忙道:“教主在那里?”
    倪春兰眼睛转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这弄得我也不懂了,春秀叫你进来,又不告诉你教主在那里,反而把此地的门径指示给你!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司马瑜弄得一头雾水,大声叫道:“她也没有告诉我此地的门径,是我自己闯进来的!”
    倪春兰表示不信道:“你自己能闯进来?”
    司马瑜点头道:“不错!我来的时候,刚好遇到……”
    倪春兰立刻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跟着那批人进来的!这么说来你还没有见过教主?”
    司马瑜点点头,倪春兰却高兴得大笑起来,笑得身子不住地扭动,长发跟着摇幌,司马瑜的眼光立刻在她的胸前搜索!
    倪春兰发觉他的眼睛在注意自己的胸前,立刻将头一甩,将厚厚的长发都抛到身后去了,露出尖挺的孔房,口中发着妮声道:“你这个人真不老实,偷偷地看有什么意思!我给你看看清楚!”
    司马瑜不禁脸上一红,立刻道:“不!你弄错了,我不是那意思!”
    倪春兰荡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司马瑜嗫嗫地道:“我……我想看看你跟外面祭台上的人是不是……”
    倪春兰一笑道:“自然是我!那是神圣之台,是最接近大神的地方,只有大祭司才可以上去……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祭台上看到了我,才想到要跟着进来,……你真有意思,也真有胆子……可是我这一次倒可以破例宽容你……”
    司马瑜听说她就是祭台上那个割乳剖心,以身献神的女子,一时惊骇失神,连她后来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只是连连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倪春兰大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我大祭司答应了,连教主都无可奈何!”
    司马瑜这时才从惊骇中清醒一点,也听见了她的话,却因为漏了前面的一段,所以完全不懂怔然道:“你说些什么?”
    倪春兰笑道:“我是说你不必担心所犯的罪!”
    司马瑜诧然地道:“我犯了什么罪?”
    倪春兰也是一怔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司马瑜急叫道:“我当然是真不懂……”
    倪春兰睁大了眼睛道:“也许你是真不懂,那我不妨告诉你,大祭司在教中的身分仅次于教主,可是我在祭神时,身分比教主还要崇高,任何人若敢存不敬之心偷看我一眼,立刻就犯了杀身之罪……”
    司马瑜这才明白道:“原来如此,难怪那些教徒都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倪春兰笑笑道:“你明白了就好,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降罪你的,不用怕!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犯了罪,为什么我表示赦免你的时候,你还不敢相信?”
    司马瑜又诧然道:“我不知道你表示过什么,又有什么不敢相信呢?”
    倪春兰哼了一声道:“那你说什么不可能……”
    司马瑜连忙道:“那是对你在祭台上所做的一切不明白,我亲眼看见你割下了乳房,剖开了心脏,又被吸干了鲜血,咬成几段!怎么一下子又复原了呢!”
    倪春兰得意地一笑道:“这就是我的神通,否则我又怎能做到大祭司!”
    司马瑜满脸疑色,摇头表示不信,倪春兰又笑道:“那你对我死而复生的事又作何解释呢?”
    司马瑜想了一下才道:“我认为这是一种邪术,我们中原有一种变戏法的江湖人,利用障眼法……”
    倪春兰立刻摆手止住他说下去道:“你明白就好,不过这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而且我所施的法术,虽然属于障眼法的一类,却比变戏法的人高明多了!”
    司马瑜点头道:“这一点我的确承认,要不是又看到你,我也不会怀疑你方才是假死!可是你弄这些玄虚又有什么用处呢?”
    倪春兰笑笑道:“这就是阳春教徒死心塌地臣服的原因,他们见我能生生死死循环不已,才信奉我有通天澈地,永生不死之能……”
    司马瑜摇头道:“你既不准他们偷看,又玩这些把戏,不是自相茅盾吗?”
    倪春兰大笑道:“那只是一种手段,叫他们对我不敢存背叛之心,加深他们的虔敬而已,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偷偷地看着!越看越信服……”
    司马瑜不禁一叹道:“你这种愚弄人的方法真厉害……”
    倪春兰一笑道:“智者愚人,愚者愚于人,这就是宗教信仰力量的来源,也就是权势的根基……”
    说完脸色忽地一变,厉声道:“我告诉你太多了,这是阳春教中最大的秘密,你可不准泄露出去!”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我既非贵教中人,也不想分占你的权势,只要你们不侵害到我,我又何必多事来揭穿你的秘密呢!”
    倪春兰这才一笑道:“这就对了,我不会害你的,我既然把秘密告诉了你,就有让你分享权势之意,我一向讨厌男人,今天对你的确是一个例外……”
    说着移动脚步,想走到司马瑜身边来,司马瑜忽然记起马蕙芷说她身染绝症之事,连忙摇手叫道:“你……别过来……”
    一面向她的下体望去,因为马蕙芷说过这种症象,下体阴门周围泛作青色,可是他眼中看到的全是一片青色,那是由于地穴中光线的原故……
    于是他急得想问马蕙芷,一回头,马蕙芷却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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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咫尺天涯
    倪春兰的脸上带着邪荡的笑意道:“咦!你这个人是怎么了!眼睛尽不往正经的地方看,胆子又小得要命!你不要躲呀!我不会吃掉你的……”
    司马瑜心急马蕙芷的失踪,倒是没心情去听她的风言风语,厉声大叫道:“喂!我那同伴到那儿去了!”
    倪春兰轻轻一笑道:“别去管她!”
    司马瑜跳起来叫道:“怎么可以不管她?”
    倪春兰瞟了他一眼道:“她既然是你的同伴,我当然不会虐待她的……”
    司马瑜听她的口气,好似马蕙芷已落在她的掌握中了,倒是有点不相信,因为马蕙芷一直就在他的身边,而且也没有看见对方有何举动,这洞穴中也没有其他人进来过,所以两眼紧盯着她,倪春兰一笑道:“你又发什么呆?”
    司马瑜急忙问道:“我想知道那同伴……”
    倪春兰笑道:“你那同伴很美丽呀,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使得你如此关心!”
    司马瑜大叫道:“我不跟你讲废话,她到底上那儿去了?”
    倪春兰依然含笑道:“你若不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就别想知道她的去处!”
    司马瑜真恨不得一掌劈了过去,跟她大打一场,可是为了不知马蕙芷的吉凶,只得忍住了,气哼哼地道:“她是我的妹妹!”
    倪春兰扁嘴笑了一下道:“妹妹!恐怕不对吧!你们之间毫无相象之处!”
    司马瑜叫道:“兄妹之间,难道非要相象不可吗?”
    倪春兰点头道:“当然了,虽说一母九子,九子各异,但是同胞手足,多少总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你们之间,绝非兄妹……”
    司马瑜神色一变道:“是不是兄妹又有什么关系?”
    倪春兰声音一沉道:“自然有关系,她若是你的妹妹,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不去处分她,否则的话,她私闯大祭司的禁地,便是一项无可宽恕的罪名!”
    司马瑜本想发作的,可是投鼠忌器,只得忍住气道:“她……是我的义妹!”
    倪春兰目光一寒道:“义妹……”
    司马瑜连忙道:“不错!我们虽然是异姓手足,却情逾骨肉,她要是受了什么虐待与伤害,我将唯你是问……”
    倪春兰笑了一下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话,不再处分也,可是你要知道,那并不是我怕你,实在是不愿意为这个原因得罪你!”
    司马瑜心中充满了愤怒,口中却道:“她怎么样了?”
    倪春兰笑着用手一指道:“在你后面!”
    司马瑜赶紧回头一看,果然马蕙芷就在离他丈许之处,被四个裸体的少女挟持着,还在不住地挣扎着!
    这当然使他更受不了怒叫一声:“放开她……”
    身子就冲了过去,可是他只冲出三四尺,就感到前面挡着一重阻碍,砰然巨响中,他只觉得疼痛异常,而马蕙芷与那四个女子都不见了,他是撞在洞壁上,震得洞穴都起了嗡嗡的回声……
    倪春兰笑笑道:“你怎么那样性急,幸好你的武功还不错,否则不撞死,也会头破血流……”
    司马瑜又痛又怒,大声叫道:“你把她弄到那儿去了?”
    倪春兰神秘地一笑道:“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她已经在我手下侍女的掌握中!”
    司马瑜大叫道:“胡说!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术……”
    倪春兰微笑道:“邪术两上字多难听,你不会说得好听一点吗!”
    司马瑜怒吼道:“她刚才还在我身边,什么时候受到你侍女暗算的……”
    倪春兰微笑道:“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的侍女进来把她架走了,当然在我的咫尺天涯神功施为之下,你是不会发觉的……”
    司马瑜一怔道:“什么咫尺天涯神功……”
    倪春兰得意地笑道:“那是我临时想起的名称,这种神功也就是我告诉你的障眼法,刚才你看到她似乎就在附近,其实她已经被移到很远的地方了,这不正合乎咫尺天涯四个字吗?”
    司马瑜心中不禁一怔,知道她的话不会假,同时对她这种邪门的法术,也感到一丝惧意,倪春兰却大笑道:“在我施展这种神功时,可以移形换物,改变一切,所以你最好不要跟我作对……”
    司马瑜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仗着一点邪术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倪春兰哼哼笑道:“刚才我把你的义妹从你身边架走时,你发觉了没有?”
    司马瑜不禁哑口无言,倪春兰又笑道:“现在你还认为我的神功没什么了不起吗?还说它是邪术吗?”
    司马瑜顿一顿才道:“邪术始终是邪术,不管你多厉害,这种功夫总不能称为正道!”
    倪春兰笑着道:“你可真屈强,我可懒得跟你辩论了,邪术也好,是旁门异端也好,反正你总无法与我这种神功论拒……”
    司马瑜不服气道:“自古邪不胜正……”
    倪春兰大笑道:“你的正道功夫只能引你去撞墙!”
    司马瑜抚着撞痛的前额,却没有话可以反驳她,想了一下又道:“你想把我义妹怎么样?”
    倪春兰笑笑道:“不会怎么样的,只不过叫她在别的地方休息一下,免得她在这里碍事!”
    司马瑜一怔道:“碍事?她碍什么事?”
    倪春兰眼波流转,笑着移前一步道:“你找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司马瑜又想退后,可是身子已抵住洞壁,再无退路,急得将手连摇,连忙向旁边移动,口中大叫道:“你别弄错了,我不是为了你而来的……”
    倪春兰荡态依旧,妮声道:“那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是误闯进来,到了我的内室,也算是神意,而且我对男子从未如此优容过……”
    司马瑜见她越来越近,急得大骂道:“淫妇,你离我远一点!”
    倪春兰倒是一怔,转着眼珠道:“淫妇!你骂我淫妇?
    你凭什么说我淫妇……”
    司马瑜不说话,只是以厌恶的眼光瞪着她,而且还带着几分畏惧!
    倪春兰等了一下,忽又转笑道:“喔!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因为我赤身裸体,才误会我生性淫荡是吗?”
    司马瑜还是不开口,倪春兰却笑了起来道:“那你可弄错了,我这一生从未接近过男子,而且见了男人就讨厌,我不穿衣服,是为了教规的限制,大祭司必须以最洁净的身体,才能接近神……”
    司马瑜冷哼一声,表示他心中的鄙薄,可是倪春兰却误会了,笑了一下道:“当然神是假的,它不过是一尊铜铸的偶象而已,难道你还会对一尊没有生命的铜象吃醋吗?”
    司马瑜听她越说越不象话了,才怒声斥责道:“胡说!我对你完全没有意思,那里谈得上吃醋……”
    倪春兰冷哼道:“那你为什么骂我是淫妇,我直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纯洁的处女之身,不相信我可以给你检查……”
    司马瑜见她又要逼上来,连忙摇手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是纯洁的,不用检查了,我也收回那淫妇两个字!”
    倪春兰慰然一笑道:“这就对了!那两个字岂可乱加诸于人……不过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相信,这也没关系迟早你都会明白的!”
    司马瑜愕然失色道:“我……”
    倪春兰微微一笑道:“不错!虽然我讨厌男子,甚至于可以说痛恨男子,可是对你却是例外,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问你是什么人,什么来历,却愿把保存了多年的处女之身献给你,而且与你分享我在阳春教中的尊荣!”
    司马瑜连连摇手道:“不!我不能接受!”
    倪春兰一怔道:“为什么?是我不够美吗?比不上春秀吗?”
    司马瑜摇头道:“不!你很美!与令妹不相上下……”
    倪春兰哼一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春秀哪一点比我强!”
    司马瑜见她不断地提到倪春秀,而且拿来与她自己相比,好象自己拒绝她完全是因为倪春秀的原故,倒不禁哑然失笑道:“我与令妹全无瓜葛……”
    倪春兰睨了他一眼道:“她送你进来时,什么也没跟你说过吗?”
    司马瑜点头道:“没有!我是被她骗进来的!而且她把归路闭塞了,使我只有向前走……”
    倪春兰呆了一呆,才激怒地道:“春秀这鬼丫头就是喜欢偷偷摸摸地装假正经,其实她跟我一样看上你了……”
    司马瑜连忙摇手道:“没有那回事!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还谈得很不愉快……”
    倪春兰用手一挥道:“你别说了,我对她了解很清楚,她把你送进谷中的目的就是……”
    司马瑜想听她说下去,可是她忽而住口不言,改变话题道:“她一定是认为我对男人没兴趣,所以才放心地把你送进来,要想由教主……哼!这次她可打错了主意,也幸亏让我先碰着你……”
    司马瑜莫明其妙地道:“你说些什么?”
    倪春兰消去愠色,柔情无限地道:“没什么!我很喜欢一个男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我不知该怎样告诉你,也不知道怎样对你表示,我只有一个法子,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你,我不懂得把感情变为言词,只有把它化为行动了……”
    这几句话说得很坦白,也很诚恳,使得司马瑜倒不好意思再骂她,只得拱拱手,以温和的语气道:“蒙承表青睐,受宠若惊……”
    倪春兰笑起来道:“你的确会感到惊奇的,因为我表示得太突然了,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何以如此,这大概就是你们所谓的一见倾心吧……”
    说到后来,她居然也感到不大好意思,脸色也红了,在青光的照耀下,那红色却呈着暗蓝,看在司马瑜眼中,则不禁怖然矣。
    所以他顿了一顿才道:“我很感谢你的情意,可是我们中间还有一句名言,君子爱人以德!”
    倪春兰目眨异采,抢着道:“我懂!所以我要与你分享一切!”
    司马瑜立刻道:“也包括你短暂的生命吗?”
    倪春兰怔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浮生虽短促,可是我们都还年青,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岁月可以共同斯守……”
    司马瑜这下于可迷糊了,马蕙芷曾经说过她身染绝症,死亡在即,看样子她自己还不知道,他正在考虑是否该告诉她,倪春兰却又以充满感情的声音道:“假如你对阳春教不感兴趣,我也可以放弃大祭司的职位,追随你去另求一种新的生活,你们中原人讲究夫唱妇随……”
    司马瑜知道她一定还不明白自己已命在旦夕,乃叹了一声道:“你可知你自己还能活多久?”
    倪春兰想了一下道:“这倒很难说,生死之事,谁都无法预料,不过我所练的武功,只要不发生意外,至少还能活上个六七十年!”
    司马瑜摇头叹道:“你……你恐怕活不过四五天!”
    倪春兰先是一惊,继而大笑起来道:“你别胡说了,除非是天塌下来,地裂开来……”
    司马瑜知道无法对她说得明白,只好轻叹一声道:“我告诉你吧!你身染绝症……”
    倪春兰立刻道:“没那事,我一点病都没有!”
    司马瑜只得进一步说明道:“你患上一种最恶毒的麻疯……”
    倪春兰哈哈大笑道:“岂有此理……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知道此地为麻疯病患者的放逐区,才误会我染上了这种绝症,那你大可放心,就是此地的人全都染上了那种病,也不会染到我身上,因为我天生具有一种抗性……”
    司马瑜见她依然如此自信,只得又道:“你已经染上了!”
    倪春兰笑嘻嘻地道:“胡说!对于麻疯症,你不会比我所知更多,因为我们从高丽本国,迢迢千里来到此地,就是为了……”
    司马瑜忙问道:“为了什么?”
    倪春兰笑笑道:“这是阳春教的最大机密,现在身为大祭司,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我自然说给你听……”
    司马瑜固然想知道这件机密,可是他却不愿从这个女子身上获得解答,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把她患的症状告诉她!不过这是马蕙芷说的,马蕙芷也没有进一步说明,所以他也无法用言语来解释清楚,想了一下道:“你这里都是这么阴森森的吗?”
    倪春兰笑笑道:“是的!为了加深教众敬神之心,我们把这地洞中填满了蓝色,兰色能使人从心里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这对你来说,一定很不习惯,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可以替你变换一下!”
    司马瑜立刻道:“什么颜色都不要,我要自然的光线……
    ……”
    倪春兰笑笑道:“在这深进数十丈的地穴之下,想引进自然的天光倒是一项难事,不过我还是可以为你办到!”
    说完她走到石塌前面,掀起石板,下面却是一个石槐,她拿出一个小瓶子,扭开瓶塞,将其中的白色汁液,在每一盏油灯中倒了一点!
    油灯的火苗立刻变了,变为十分强烈,顿时满室通明,光芒照在晶莹的洞壁上,恍如琉璃世界!
    倪春兰微笑道:“这光明是为你而发的………”
    司马瑜无心与她多说,目光一直向她的腰下望去!
    倪春兰忽而起了一阵羞涩之感,连忙用手掩着下体娇嗔道:“你坏死了,怎么可以这样看人……”
    虽是匆匆一瞥,司马瑜已看得很清楚,马蕙芷观察得一点不错,她那一部分的确泛着一片青色,因此他叹了一声,用手指指道:“你……这……”
    倪春兰神色一动,突然放开双手,飞速地抢到他的身前,司马瑜记起了马蕙芷与冷如冰的嘱咐,连忙向后躲去。
    然而倪春兰的身法快得出奇,任凭他如何窜躲,始终都横在他前面,保持着尺许的距离,她身上迸发出一阵奇特的香味,不住地钻进他的鼻孔!
    司马瑜被逼得满身大汗,又不敢用手去推她,急怒交加中厉声大叫道:“你自己染上绝症,命不保朝夕,何苦又来害我呢……”
    倪春兰这才哈哈大笑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吓得不敢跟我接近吗?你也认得出‘蓝蜉蝣’吗?”
    司马瑜哑着喉咙道:“我只知道这是一种绝症,却不知道什么蓝蜉蝣!”
    倪春兰退后数步,将两腿毫无羞涩地分开来,大声笑道:“那你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让我来告诉你详细一点吧!蓝蜉蝣是麻疯病中最凶毒的一种,可是患者绝少,因此很多医学上都没有记载,现在我给你看看清楚!你马上就会明白,它何以如此命名了!”
    司马瑜明知不该看,不想看,可他还是看了一眼!
    活色生香的绮景并没有使他心动,然而他毕竟看出一丝端倪。
    那一片蓝色恰好构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由下阴而向上延伸,象煞了一头蜉蝣,在小腹上还分出了一对翅膀。
    倪春兰的小腹激激地动了几下,那对翅膀也跟着上下振动,象是一头蜉蝣在振翅飞翔……
    倪春兰这时才沉声问道:“你看清楚了吗?”
    司马瑜点点头,不好意思地道:“看清楚了,它长得真象……”
    倪春兰似笑非笑地道:“岂仅是象而已,而且还别具深意,染有这种病毒的一定是未婚女子,平时毫无所觉,可是等到这蓝色呈现出来,她的生命就象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再也挨不过次日的黎明……”
    司马瑜失声道:“那你……”
    倪春兰轻声怪气地道:“你认为我也快死了?”
    司马瑜不好说什么,目光中却充满了怜惘,眼看着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子即将死于非命毕竟是一件残忍的事!
    倪春兰忽而又发出一阵大笑道:“你不必为我的生死担心,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这表记在我身上已经有二十五年了,自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着它,可我一直没有死!”
    司马瑜大感愕然,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可是在她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喉咙道:“你错了!你快死了,死得象蜉蝣一般,挨不到明天黎明……”
    这突来的话声使他们二人都吃了一惊,而司马瑜吃惊的程度尤甚于倪春兰,因为他看见了一张无比丑恶狰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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