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七十二千古异闻
    那突然出现的人是个真正的麻疯患者,他的丑恶也是由于他的病患,除了身上被衣服盖住看不见,他晕露在外面的部分长满了脓胞,肿起的肉块。
    头发蓬松如鬼,身材却十分高大,一面发着格格的厉笑慢慢地逼过来。
    倪春兰对他的出现显得十分恐怖,身子向司马瑜的后面躲去,口中还惊叫道:“大哥!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恶鬼似的丑汉仍是格格地笑道:“我是来捉叛徒的!”
    倪春兰连忙道:“叛徒!谁是叛徒?”
    丑汉用手一指道:“就是你!你不用赖,刚才我都听见了,现在跟我见教主去!”
    倪春兰大叫道:“胡说,我几时有过叛逆的行为?”
    那丑汉怪笑道:“怎么没有!你说要放弃大祭司的身份跟着这汉人到别处去过日子,而且你还向他求爱,要把你的贞操献给他!这一切都是叛逆的行为……”
    倪春兰以更大的声音叫道:“那怎么能称叛逆,教主并没有禁止我嫁人,他答允过我可以自由嫁人的……”
    丑汉嘿嘿笑道:“可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职责,大祭司必须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
    倪春兰立刻道:“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放弃大祭司的身份……”
    丑汉怪笑道:“你别做梦了,大祭司是终身职,除了应神的召唤升天之外,从来没有人能中途放弃的,阳春教创立至今有两千多年了,你可曾听过有嫁人的先例……”
    倪春兰道:“虽没有嫁人的先例,却并不禁男女之事……”
    丑汉笑道:“不错!可是你必须在教众之中去找对象,而且必须在沾沐神恩的教众中找对象,你知道你身上的天赋异禀……”
    倪春兰显出一付厌恶的神情道:“我不要,我一看见你们这种人就恶心,更别说行那种事了……”
    丑汉格格笑道:“你必须如此做,因为这样才能使你继续维持处女之身而不失男女之乐……”
    倪春兰哼了一声道:“我不管!反正教主答应过我的,当我开始受命为大祭司时,他就答应过我可以不受这个限制……”
    丑汉大笑道:“不错!教主的确答允过你,这是因为教主见你生性就厌恶男人,以为你不会为了其他男子而动心,所以才作下这种承诺,现在你居然会改变性情,对一个外人动了心,走!我们见教主去!”
    说时他扑了过来,伸手要去抓倪春兰.司马瑜见他一挨近身边,就有一股刺鼻的腥臭,连忙让开了一步,他身后的倪春兰也跟着移动。
    那丑汉一把抓空,翻起怪眼狞笑道:“其实那些事我不说你也很明白,现在你叛心已明,还不快跟着我去见教主!”
    丑汉又扑了过来,这次司马瑜刚好挤到屋角上,两边都无处可躲,又怕沾他身上的脓血,只得拚出全力,虚空推出一掌。
    那丑汉的武功也出乎意外地高,迎着他的掌劲朝上一抬,居然把司马瑜凌空提起半丈许摔向一旁,而他的手继续向倪春兰抓去。
    手指快要触及她身上时,倪春兰突地大叫一声道:“不许碰我!”
    这一叫相当有威力,那丑汉的手居然及时停住!倪春兰一瞪眼道:“我跟你去见教主好了,可不许你碰我!”
    丑汉笑了一下道:“你怕什么,你有着天生的异禀,决不会染上病的!”
    倪春兰厉声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讨厌你们的脏臭!”
    丑汉冷笑一声道:“你讨厌也没有用!见到教主之后,你还有更讨厌的事要准备接受呢!”
    倪春兰的脸色一变,忽然转为笑容道:“大哥!你怎么好好会到此地来的?我相信你绝不会是专门来侦察我的吧!”
    丑汉被她的态度弄得一呆,可是立刻为她的笑容所迷乱,眼光不住在她美妙的胴体上游移着,轻笑一声道:“那当然不是!我只是刚好赶巧了……”
    倪春兰喉间发出一声荡笑道:“那你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丑汉迟凝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倪春兰格格妮笑道:“我明白了,你来找我的时候就没有安下好心……”
    丑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地道:“不错!我始终忘不了你,虽然你一再拒绝我,我还是不死心,有机会我总想来看看你……”
    倪春兰笑得全身乱摇,丑汉的全身也跟着她乱幌,目光中流露出兽性的饥渴,倪春兰却是存心在逗他,风情万千地道:“为什么呢?你那儿并不缺少女人呀!”
    丑汉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道:“那些女人跟行尸走肉差不多,每次我找她们时,吓得抖成一团!”
    倪春兰妮笑道:“当然了!你接近她们一次,她们就向死亡跨进一步……”
    丑汉一摆头道:“所以我要找你,只是你不怕传染,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乐趣!”
    倪春兰的脸色红得象山茶花一般,因为她将室中的光线变成与外界一般,所以看起来分外娇艳,软软地笑道:“大哥!那你还忍心把我送到教主那儿去吗?”
    丑汉被她逗弄得六神无主,丑恶之态百出,看来也更为狞狰,但是他忽一定神,恢复冷静道:“春兰,你不要捣鬼了,我不会受你诱惑的!”
    倪春兰继续笑道:“你不喜欢我了?”
    丑汉冷笑一声道:“以前我多少次向你表示好感,你都一本正经地拒绝我,现在被我抓住把柄,你就对我献殷勤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倪春兰表示出失望的样子道:“你不想得到我了?”
    丑汉冷笑一声道:“到了教主那儿,我一样可以得到你,而且永远得到你。”
    倪春兰变色叱道:“放屁!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占到我的身体!”
    丑汉冷笑道:“你别忘了教规,是我抓到你的叛逆证据,依例我就有权处置你,那时你想不答应也办不到!”
    倪春兰叹了一口气道:“那时我心里恨着你.还有什么意思?”
    丑汉冷笑道:“现在你也没有喜欢我,完全是在虚情假意地讨好我!”
    倪春兰无可奈何地一叹道:“好吧!你一定要如此,我也没办法,走吧!”
    说完移步前进,走得很慢,每一举步,摇戈生姿,使她的背影看来动人异常!
    刚走到门口,那丑汉实在忍不住了,飞扑上前,拦腰将她抱住吼道:“春兰!别忙!”
    倪春兰回身接受他的拥抱,口中依然娓声道:“大哥!你毕竟还是舍不得的……”
    丑汉象一头发狂的野兽,将她抱起来,在她的胸前,颈上,肩上,疯狂地吻着,丑汉的大手摸娑着!
    司马瑜实在看不下这种丑态,恶心得几乎想吐,可是倪春兰却突地对他做了一个手势,指指丑汉的腰下,示意他下手攻击!
    司马瑜不禁怔住了,倪春兰急忙用手指着刚才的地方意思是教他攻击这个地方,司马瑜却十分为难!
    为了义愤,他应该杀死这丑汉的,可是叫他偷袭敌人,却非他所愿,因此迟凝片刻,仍未动手。
    倪春兰的脸上现出了哀危的神色,同时那丑汉的动作更为轻狂了,两只大手开始向她的下身摸去。
    司马瑜再也无法忍耐了,厉声大喝道:“畜生!你放开她!”
    呛然拔出长剑,作了个准备决斗的姿势,他愿意救这个女子,却不愿意在背后偷袭,所以他准备作一场公平决斗!
    丑汉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看在眼中,所以也没有理他,直到听见他的叫声后,才回头冷冷地道:“小子!你别找死!”
    司马瑜长剑一摆,厉声大叫道:“畜生!你快放下她,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丑汉冷笑一声,一手挟着倪春兰,一手空出,身形猛进,向司马瑜抓到,司马瑜探出长剑对他的手上削去。
    剑是砍中了,可是却象砍在一块钢铁上似的,铮然脆响中,那枝长剑震断成两截,不过也将丑汉的手臂震偏一点!
    丑汉怔了一怔道:“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两下子!”
    再度欺身进来,长臂又伸,抓势更猛,司马瑜没有办法,挺着半截剑迎上去,这次的反应更糟,丑汉大概也提高了功力,轻轻一格,将他手中的断剑挥得脱掌飞去,然后原势不变地抓了起来。
    司马瑜幸得有断剑一阻之隙,才闪身躲了开去。丑汉赫赫笑着,正待作第三次的进击,在他挟持中的倪春兰却突然叫了起来!
    “大哥!你的手好重,我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丑汉哈哈地尖笑道:“你忍耐一下,我收拾了那个小子,自然会放你下来的!”
    倪春兰痛苦地呻吟道:“那你也得放松一点,我的腰都快断了!”
    丑汉因为挟着她,追逐起来也不太方便,于是将她的身子朝上一提,改成掮扛的姿势,又开大步,向司马瑜逼过去。
    司马瑜武器已失,只有赤手空拳地对敌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丑汉的功力会高到这种程度,只得把五行真气提到十成,以备作全力一击!
    丑汉逼到三四步处,一言不发,伸手又抓了过来,司马瑜一掌前推,心知这一掌绝对不会有效,只是万不得已的自卫之举。
    谁知那丑汉竟然变得全无抗力,掌力击中他的前胸,身子猛向后撞,碰在石壁上,发出砰然巨响。
    倪春兰的身子在半途上就脱离了羁绊,飞身丈许飘落!
    丑汉经撞击后也掉了下来,口中鲜血直喷,喃喃地道:“春兰!你……好狠的心……”
    倪春兰冷笑一声,拾起地下被击断的剑尖,振腕射出断剑化作一缕寒光,刺进丑汉的心窝,他的腿手乱舞几下,慢慢地寂然不动了!
    司马瑜整个地怔住了,他知道那丑汉绝非死于自己的掌下,可也不明白倪春兰是如何下手。
    倪春兰却急步走到石榻前,掀起石板,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大葫芦道:“把手伸出来!”
    司马瑜伸出手,她揭开葫芦盖子,倒出一些银色的汁液,将他的双手淋洗一遍,然后才道:“他身上布满了疯毒,要是不赶快消除,一个时辰后,你也完了!”
    说完慎重地盖上葫芦,司马瑜不禁问道:“你自己不须要洗一下吗!你也沾染上了……”
    倪春兰将葫芦放回原处,取出一块丝绸,将全身抹了一遍笑道:“我不要,你没有听他说吗?我天生有一种异禀,不怕病毒侵袭,只是被那丑鬼弄得我一身腥臭,得赶快清理一下!”
    说着又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滴紫红色的液体,在全身涂抹了一遍,室中立刻充满了玫瑰的香味!
    司马瑜指着那丑汉的尸体道:“他是什么人?”
    倪春兰厌恶地扫了一眼,恨声道:“他是教主手下弟子之首,也是最讨人嫌的一个死鬼……”
    司马瑜一怔道:“我听你叫他大哥,他不是你的哥哥?”
    倪春兰一笑道:“阳春教中最重伦常,他若是我的哥哥,还敢对我这个样子,教主手下有四个弟子,我们都以兄长相称……”
    司马瑜点点头道:“他的武功真高……”
    倪春兰立刻微怒地道:“还说呢!他的先天无极气功已经练到无物可摧的程度,只有腰下是唯一的死门,我已经指示给你看了,你却偏要逞能去找他博斗,要不是我及时破坏了他的气门,此时你已经成为一堆肉浆了……”
    司马瑜被她责备得无言可答,倪春兰却又转为笑容道:“幸好你后来一掌配合得十分得当,我也没有想到你的掌力会如此雄厚,否则事情还不会如此容易解决。”
    司马瑜又不懂了,怔怔地道:“你不是已经破坏了他的气门了吗?”
    倪春兰笑道:“不错!我起先被他挟着,手够不到那儿,后来他把我扛在肩上,手是可以够到了,然而以我的功力,还不足以致他于死命,幸好你那一掌相当有力量,居然能将他震成重伤,我再补上那穿心一剑,才真正地结果了,不然他只要缓过一口气,拚斗起来,我们还是打不过他……”
    司马瑜不禁骇然,倪春兰嫣然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你总算是救了我一次,我应该谢谢你!”
    司马瑜惭愧地道:“别这么说了!我真惭愧自己不量力,拘于小节,自己送命不打紧,还几乎害了你的清白受到污辱……”
    倪春兰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打紧,他污辱不了我的清白,只是令我难堪一点而已……”
    司马瑜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明白,倪春兰轻轻一叹道:“你不会明白的,他们受过割礼,无法真正地行人道……”
    司马瑜更奇怪了,嘴唇不住地张动,可就是不好意思把话问出口,倪春兰见状微微一笑道:“你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好了,我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司马瑜顿了一顿,才红着脸道:“我好象听你们说过什么……他也找过别的女子……”
    倪春兰点点头笑道:“不错,人的六情七欲都是发自内心,他们虽然没有行淫之器,却没有根绝男女之欲,而且内欲不得外道而泄,其需要较常人尤烈……”
    司马瑜莫明其妙地道:“那他们如何发泄情欲呢?”
    倪春兰红着脸一笑道:“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司马瑜失声呼道:“就是那个样子?”
    倪春兰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样子,你想我怎么受得了!这家伙不止一次来纠缠我了……”
    司马瑜不禁一叹道:“你们阳春教中的怪事真多!”
    倪春兰笑道:“那是你不了解内情,所以才感到怪,其实这种不泄而合的神功,多少人想学还学不到呢!那丑鬼一身无坚可攻的气功,也是靠着这种神功练成的!”
    司马瑜听着刚有点明白,现在也弄得迷糊了。倪春兰笑道:“这是一种很深奥的学问,我不妨告诉你明白一点,要想练成高深的武功,必须保持童身,以维持精气不泄,可是练气之道,又在乎阴阳互调,这个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是明白的……”
    司马瑜点头道:“我懂!就因为有这种矛盾,所以才限制了人的造就,固元与调气两者无法得兼,所以修身者,练功就无法造其极……”
    倪春兰一笑道:“这个难题在阳春教中已经得到解决了,阳春教分为两等,职司较低的,只能修外功,多半在剑术上求其精奥……”
    司马瑜忍不住道:“我领教过,阳春剑法别成一家,确有不可思议之妙……”
    倪春兰一撇嘴道:“那算不了什么,他们终生守身如玉,成就也不过到此为止,高级的教徒沾沐神恩之后,首先必须净身成为寺人,然后再进一步参究练气之道,气重阴阳调和,他们的淫根已除,精气不怕外泄,男女相拥而纵欲,利用真气隔体相引相成,那样才可以达到最高的境界……”
    司马瑜摇头咋舌叹道:“这种莫明其妙的事,告诉了我也无法相信!”
    倪春兰笑笑道:“可是你刚才看到的是事实,普通人的气功能练到那种境界吗,那丑鬼要不是因为身染疯症,使得每一个与他神交的女子战战兢兢,在调气上略受影响,真可以达到一无缺点,修成不死之身!”
    司马瑜连忙道:“这话又是怎么说呢?”
    倪春兰道:“这有什么不懂的呢?他的疯毒已经深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完全靠着他体内的真气在支持着生命,而且那疯毒沾上别人就会传染,与他接触的女子纵然靠着灵药的培养,也无法抵挡疯毒的侵害,每经一次隔体神合,传染的病毒就加深一层,每一个女子在十次神合之后,必定会毒发身死,在这种情形下,谁还能平心静气地与他进行神合呢!”
    司马瑜愤然道:“这种残人利己的行为太不仁道了。”
    倪春兰笑笑道:“阳春教众宣誓入教之后,此身已非自己所有,那些女子虽然不愿意,也无法抗拒神意……”
    司马瑜怒道:“什么神意,分明是你们利用愚人的借口!”
    倪春兰笑道:“这是你的想法,一个虔诚的教徒却不会作如此看,他们都把命运交给了神,神的意志高于一切!”
    司马瑜不想跟她在这一方面抬杠,想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你们阳春教徒都是麻疯病患者!”
    倪春兰神色微变道:“谁说的……”
    司马瑜连忙道:“这当然不是包括所有的人而言,可是我发现你们之中,大多数都已染上这种绝症,而且你们为什么又要从高丽迁到中原来呢,为什么又要选这个麻疯谷作为基地呢?”
    倪春兰呆了一下才道:“这自然有道理的,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司马瑜连忙道:“为什么不能说?”
    倪春兰一整神色道:“因为这是阳春教中的最大机密,我不能叛教……”一语方毕,门口突然又传一个声音道:“你说好了,因为你已经叛教了!”
    倪春兰悚然回头,只见三个女子各持长剑,当门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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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一着之失
    司马瑜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三个女子中有一个是倪春秀,一个是冷如冰,还有一个则是他再也无法意料到的人,那是薛冬心!
    倪春兰脸色大变,伸手便待进击。司马瑜连忙叫道:“不可!都是自己人!”
    倪春兰住了手,有点莫明其妙,司马瑜赶紧过去朝薛冬心作了一揖道:“薛前辈!您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薛冬心皱皱眉头,词色之间颇不客气,哼了一声道:“少爷!你真是个惹祸精,走到那里,麻烦就跟到那里,而且皮漏越来越大,这一年来我为你伤透了脑筋,没想到你又闯下了这场大祸!”
    司马瑜被斥责得莫明其妙,怔怔地道:“前辈!我闯了什么大祸?”
    薛冬心哼了一声问道:“你到这儿来干吗的?”
    司马瑜支吾地道:“原来我是为着救人来的,我们在路上看到……”
    薛冬心摆摆手道:“这些我都知道了,倪公主都跟我说了,她已经明白地告诉你,那五个人都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不死在此地,也要死在他们自己家里,你怎么还要逞强示狠……”
    司马瑜讷讷地道:“这个……后来的事情我都是不得已的……”
    薛冬心横眼一瞟倪春秀,她红着脸低声道:“那时妾身不知司马公子的真正身份,以为他真的是什么贵族世子……所以才作了那等安排!”
    倪春兰立刻扁嘴冷笑道:“你就等不及想嫁人,告诉你没这么容易!他已经答应娶我为妻子……”
    说时用手一指司马瑜,倪春秀悠然色变,司马瑜却大急道:“倪姑娘!你可不能开玩笑,我几时答允过你的?”
    倪春兰冷笑一声道:“你虽然没有正式答应,可是你也不能推脱责任,我的全身都被你看见了……”
    司马瑜更急了道:“这是从那儿说起呢,你在外面祭台上就是赤身裸体的,有许多人都见过你的身体,难道他们……”
    倪春兰继续冷笑道:“那不同,那时我是以大祭司的身分,我的职务使我必须那样子给人看,可是回到我自己的卧室就不同了,我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姑娘,你无端地闯了进来,这件事你可不能否认吧!”
    司马瑜理屈地低下了头,倪春兰又尖利地道:“我虽然是个外国女子,可是高丽的礼俗与华夏是一样的,根据男女的礼分,你除了娶我为妇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安置我的办法吗?”
    司马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倒是薛冬心轻轻一笑道:
    “大祭司!这一点你可不能怪他,他不是有心的……”
    倪春兰冷笑道:“我也知道他不是有心的,不过夫人替我想一下,换了夫人处在我的地位,该如何打算?”
    薛冬心不禁愕然,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对司马瑜道:“这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马瑜怔了一怔,才对倪春兰一拱手道:“倪姑娘!请你原谅我,假如我没有订亲,于理应该对姑娘有所交代,可是我……我不但与这位冷姊姊有过啮臂之盟,与薛夫人的令媛也有过婚约……”
    薛冬心接着微笑道:“不仅如此,另外还有三个女孩子也都跟他有着一篇难以交待的风流帐呢?”
    司马瑜脸色飞红,可是他又不敢出言顶撞薛冬心,倪春兰却毫不在乎地笑笑道:“没关系,女子必须从一而终,男子汉何妨三妻四妾,只要把我也算上一份好了,但求身有所归,我并不计较名份!”
    司马瑜急得直搓手,不知如何是好,倪春秀寒着脸道:“各位且慢研究那些问题!目前……”
    薛冬心也立刻道:“对!少爷!你将如何应付目前的难关呢?”
    司马瑜愕然地道:“目前有什么难关?”薛冬心一指那丑汉的尸身道:“你倒说得轻松,你杀死了倪教主的大弟子!”
    司马瑜更愕然地道:“我……”
    薛冬心一瞪眼道:“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
    司马瑜还来不及回话,倪春兰却慨然地道:“假如只是这件事,夫人可不必担心,杀死大哥的责任在我,一切问题由我去与教主解决好了……”
    薛冬心微笑一下道:“大祭司虽是好心想代他担当……”
    倪春兰立刻接口道:“不!出手杀人的是我!”
    倪春秀冷笑道:“只怕二哥不会这么对教主报告,他目击大哥死在司马公子的掌下……”
    倪春兰一惊道:“什么!二哥也来过这里?”
    倪春秀冷笑道:“当然了,他跟大哥一起来的,只是没露面而已,可是……”
    倪春兰急道:“那他应该看到最后杀人的是我!”
    倪春秀不怀好意地笑道:“二哥没看见,他只看到大哥被司马公子的掌力击伤了,他自知不敌,赶紧回头通知教主去了,那时我们正在外面跟冷姑娘等人发生了冲突,薛夫人赶来替我把话说开了,我们听到二哥的报告,赶紧赶了来,听见你们说起动手的情形,我们虽然明白了,教主却不会明白!”
    倪春兰急道:“那你就该对教主说明真情!”
    倪春秀冷笑一声道:“教主会听我的话吗,你是他最亲信的人,连你都背叛他了,我的话他更不会相信了……”
    倪春兰也沉下脸冷笑道:“春秀!你少跟我捣鬼,我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意思……”
    司马瑜连忙道:“教主既然是二位的父亲,有什么话还怕说不明白吗?”
    倪春兰轻叹一声道:“你不会明白的,在教主的心目中,他的四个弟子的地位比我们重要多了,不然那丑鬼怎敢对我那样放肆!”
    司马瑜默然片刻后,忽然又问道:“薛前辈!您好象对这儿很熟悉……”薛冬心点点头道:“不错!我在这儿作了好几天的客人!”
    司马瑜不禁又奇怪了,瞪着眼睛正待问话,薛冬心笑笑道:“自从你们到毒龙岛之后,我就在附近等你们回来,无意之间也闯到这个地方,跟倪教主相谈之下还算投机,蒙他优待,留我住了几天,没想到你们回来得这么快,而且无巧不巧地也闯到此地……”
    司马瑜神色一动,薛冬心已明白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没有用,倪教主对我虽然很客气,可也不会接受我的调解,等一下我见了教主,不妨尽量试一下,逼不得已时,我也只好陪着你挺了,唉!你这位少爷可真会惹祸,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司马瑜愧疚无语,倪春兰却点头道:“对!万一要动手,上面也方便得多!”
    倪春秀睥目侧视她道:“姊姊!你是决心要背叛教主了?”
    倪春兰怒声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余地吗!这下子可遂了你的心了,拔去了一颗眼中钉,你就可以登上大祭司的宝座了!”
    倪春秀冷笑一声道:“我可不希罕!”
    说完她回身疾退,倪春兰连忙道:“快拦住她,要是她把出口封死了,我们可糟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倪姑娘请放心!出口的枢纽我早就加以破坏了,何况洞口还有我们的人守着,她施不出什么手段的!”
    倪春兰回身走到石榻前,取出一件绸衣披上,又匆匆地取了几样东西揣在怀中,司马瑜却急道:“你该把我的义妹马姑娘放出来了吧!”
    倪春兰尚未答话,薛冬心已笑道:“马姑娘早就被琪儿接出去了!”
    倪春兰一怔,司马瑜却急忙道:“琪妹也来了?”
    薛冬心点点头道:“来了!现在别说那些废话了,快走吧!”
    几个人在倪春兰的引导下,很快地离开了密室,一迳走到地道的出口处,却见靳春红,凌绢,马蕙芷与薛琪等四人都在紧张等候着!
    薛琪见司马瑜之后,眉毛跳了一跳,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司马瑜也来不及跟她多作寒喧,只是抢到她身边问道:“琪妹!外面怎么样?”
    薛琪目光中含着幽怨,只是用手一指道:“你自己看吧!”
    司马瑜抢出地道,但见广野中已站满了密密的人潮,火炬照得通明,倪春秀对着一个相貌威严的白衣高大老人在指手划脚,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见到他们出来后,立刻停止了叙述,那老人严竣的目光,扫向司马瑜的身上,司马瑜知道这人一定是阳春教主倪焕廷,忍不住也打量着他!
    薛冬心是等二个出来的,立刻就招呼道:“教主!这是一场误会!”
    倪焕廷冷笑一声道:“夫人!你假如还是保持作客的身份,请你就不要管闲事!”
    薛冬心笑笑道:“我无法不管!因为这年轻人是我的女婿!”
    倪焕廷的脸上涌起一片怒色道:“你的女婿就可以上门伤人了吗?”
    说完又对倪春兰大喝道:“叛徒!你出来!”
    倪春兰勇敢地跨出几步,朗声道:“教主!杀死韩东辉是我一个人的事,请您不要怪到别人头上!”
    倪焕廷冷笑道:“你一个人的事,你杀得了他?”
    倪春兰毫无惧怯地道:“当然杀得了!他在对我作隔体神合时,心无旁务,被我点破了他的气门,然后又在他心头补了一剑……”
    倪焕廷嘿嘿冷笑道:“讲得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倪春兰一昂头道:“那得怪您,我老早就警告过您,叫您管管他们,少到我那儿去纠缠,您一直不当一会事……”
    倪焕廷厉声大喝道:“住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你知道我培植这四个弟子用了多大心血,即使他们来找你,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他们却大有益处,你应该成全他们才对……”
    倪春兰也厉声道:“可是我讨厌这件事,讨厌他们脏,臭,我早说过把我逼急了,我会不客气的,可是你一直放纵他们!那可怨不得我!”
    倪焕廷似乎被她驳住了,浓眉一皱,沉声喝道:“可是南辉告诉我却不是这么回事?”
    倪春兰道:“二哥没看清楚!他走得太急了!”
    倪焕廷摆手冷笑道:“南辉告诉我说你先生了叛意,想另外嫁人,这件事总有吧!”
    倪春兰怔了一怔,才道:“不错!这是有的,不过那是您亲口答应过,准许我自选对象的!”
    倪焕廷大喝道:“我可没准你另找外人,虽然我没有特别声明,可是我相信你心中是明白的!”
    倪春兰想了一下,突然变为悲愤,厉声叫道:“我当然明白!您是要我一辈子作为你的工具!”
    倪焕廷大叫道:“胡说!你的一切都是为了神,神指定了你的命运,要你终身替他服务!”
    倪春兰冷笑一声道:“什么神!您才是真正的神!神是虚空的!一切的命令都是您施发出来的,神不过是你骗人的工具而已!”倪焕廷气得混身乱颤,厉声大叫道:“好!贱人!我生育了你,教给你武功,赐给你大祭司的荣耀,结果你如此恩将仇报地对我……”
    倪春兰凄然一笑道:“教主!您别说得好听了,您虽然生下了我,却从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您教会我武功,也只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蛊惑群众来满足你的野心……”
    倪焕廷不容她说下去,厉声大喝道:“南辉!你出去处死这个叛徒!”
    他旁边一个白衣大汉立刻应声而出,他长得很魁梧,只是形貌丑陋,与那个被杀死的丑汉差不多,只不过身上没有那令人恶心的脓泡而已!
    倪春兰柔声地对那汉子道:“二哥你是最喜欢我的,也忍心杀我吗?”
    那汉子木然地道:“这是教主的命令!”
    倪春兰生气地道:“韩南辉!你是个大死人,难道还没有被人利用够!”
    那个叫韩南辉的汉子仍是木然地道:“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只服从教主的命令,教主要我杀死你!”
    倪春兰气得跳脚怒骂道:“死人!你们都是死人!……”
    韩南辉不再开口,挺着双手就扑了过来,势子迅速无比,倪春兰方待闪避,却已不及,一把被他抓住双臂!
    倪焕廷厉声叫道:“放屁!”
    韩南辉仿佛是个木头人似的,只会听命令行事,双手朝外一扯,生生将倪春兰的身子撕成两片!
    司马瑜见状大惊,想要出去救她已经来不及了,韩南辉将两片残尸持回倪焕廷前面躬身道:“教主!弟子已经达到使命!”
    谁知倪焕廷伸手掴了他一个嘴吧,厉声喝骂道:“混帐东西,你真是个死人,连真假都分不出来!”
    韩南辉被打得莫名其妙,睁着两个大眼睛发怔,倪焕廷又叫骂道:“你再看看清楚,这到底是谁?”
    韩南辉举将一片连头的残尸一看,更为诧然了,原来那尸体的面貌根本不是倪春兰,那只是一名女教徒而已!
    而真正的倪春兰却站在原地笑道:“教主!您可不能怪他,这身外化身的障眼法,您只教了我一个人……”
    倪焕廷脸色铁青,飞身抢到场中,倪春兰这次可真的怕了,急忙向后退去,躲到司马瑜的身后,倪焕廷追了过来厉声叫道:“贱人!你就是逃上天去,我也要把你抓下来!”
    说着双手猛抓,一取司马瑜,一取倪春兰!
    司马瑜迫不得已,双手并发,推出一掌。
    倪焕廷对他的掌力视若无睹,冷笑声中,肘弯朝上一撞,居然将他的掌劲完全化解无形,接着巨掌拍上司马瑜的胸膛,将他打得连退几步!
    几个女孩子大是着急,连忙围了过去,可是司马瑜一挫腰,居然挺身站住没倒下去,薛冬心也紧张地赶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司马瑜摇了摇头道:“还好!没受伤!”
    薛冬心独自不信道:“胡说!他那一掌足以裂石成粉,你怎么抗得住?”
    司马瑜苦笑道:“是真的没受伤!”
    薛冬心看他确不象受伤的形状,摇头流露出难以相信的样子,冷如冰已经明白是怎么一会事了,连忙道:“薛前辈!瑜弟新练成一种护体的神功,别说是这一掌,再大几倍的力量,他也承受得起,您别替他担心了!”
    边说边对司马瑜使眼色。
    司马瑜自己能抵受那一掌不伤,完全是靠着得自毒龙国那件金甲,而冷如冰的眼色却在告诉他别说出来,正自不明白她的用意!冷如冰又笑着道:“瑜弟弟!你不能白挨那老家伙的一掌,应该还他一点颜色!”
    说着又对马蕙芷道:“马家妹子!你不是有一柄斩金断铁的匕首吗,借给瑜弟弟,让他在那家伙身上扎几个洞出出气!”
    马蕙芷立刻会意拿出匕首,冷如冰代接了过来,转递给司马瑜道:“瑜弟弟!阳春教中的气功很难攻破,你拿这柄匕首也许还有点用!”
    司马瑜接过匕首,仍然不知如何是好!
    倪焕廷见司马瑜能硬受一掌而不伤,内心的确相当惊骇,所以也没有继续追击,听完冷如冰的叙述后,流露出更多的惊奇,干笑一声道:“小子!我本来还不相信你能一掌击伤我的大弟子,看了你的表现后,倒是有点可能了,可是你想凭这柄匕首伤我,大概还是很难!”
    倪春兰因为仗着司马瑜一阻之力,逃过了倪焕廷的毒手,躲在远处道:“教主!您的左腰眼上可禁不起一刺!”
    语言很明显地告诉司马瑜那是唯一可进攻的弱点!
    倪焕廷更为震怒厉声叫道:“逆畜!我非劈了你不可!”
    举掌又待追上,司马瑜却不待他追上去,手挺短刃直迫过去,刃尖指向他的左腰!倪焕廷见他攻的是自己的气门,倒是不敢怠慢,挥手拍掌迎上他的刃尖!
    司马瑜骤觉他掌上的力量大得惊人,幸亏这是一柄短匕,容易掌握,要是换了长剑的话,恐怕又被他震脱手了!
    因以连忙抽回匕首,利用另一只空手,仍是袭向他的腰眼!
    倪焕廷却电闪般地扭回身子,退到自己那批教众群中去了!
    倪春兰兴奋地赶到司马瑜身边道:“公子!你真行!教主已经受伤了!”
    司马瑜莫名其妙地道:“没这事……”
    倪春兰却慎重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绝不会错!你的劲力再加这柄锋利的匕首,虽然无法破教主的护身气功,可是也使他的表皮受到击伤,现在他一定不敢再以空手对你了!”
    司马瑜还在不相信,可是倪焕廷却比手一比。
    他身旁两名汉子都手持长剑走了出来。倪春兰低声道:“我说得不错吧!他不但自己不敢再试。而且改派其他人来迎战了,前面的是韩西辉,后面的是韩北辉,你多注意了,他们的气门在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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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雪宫之战
    司马瑜正想举步出去迎敌,薛冬心却一按他的肩膀道:“等一下,这一场由我出去接下来吧!”
    司马瑜连忙道:“前辈!您……”
    薛冬心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跟倪焕廷换过几手剑法了,招式上或许不输给他,而内力与耐战功夫上,却不如他甚远,现在他不明你的底细,刚才吃了你一点小亏,所以才派两个弟子出来?目的就是对你作进一步的试探,你现在千万不可轻露……”
    司马瑜也压低声音道:“他们都有一身奇特的护身气功,前辈最好要小心点……”
    薛冬心微微一笑道:“倪焕廷的功夫已至登峰造极之境,我也许制不了他,这两个家伙还不见得放在我心上,何况刚才倪姑娘已经把他们的气门所在指示出来了!”
    说着双肩一恍,如流水行云般地飘了出去,身法之美妙,使得司马瑜起了一种由衷的倾慕之感!
    在许多前辈口中,他已经听说过这位奇女子的传奇事迹,而且自己也曾蒙受到她的教诲与成全,才有幸见到她第一次施展功力!
    薛冬心飘到那二人身前,手腕轻振,如凤吟般的清响中,撤出了腰下的长剑。
    倪焕廷有点意外地高声叫道:“薛夫人!你一定要介入这场是非?”
    薛冬心坦然一笑道:“我早就说过了,这是不得已,我只有一个女儿,总不能看着她年纪青青就成为一个孀妇,除非教主能放我们离开……”
    倪焕廷大声叫道:“办不到!”
    薛冬心笑笑道:“那我只好对教主致莫大的歉意,蒙你优待了几天,最后却以兵戎相报……”
    倪焕廷在喉间发出一阵愤怒的低吼,然后开始几哩哇啦,吐出一连串听不懂的语词,好似对那两个人在作指示。
    司马瑜立刻开心地问道:“他在说什么?”
    听得懂的只有倪春兰一人,她立刻也知道司马瑜是在问她,等倪焕廷说完之后,她才回答道:“教主在指示薛夫人的剑术路数,告诉他们二人应付之法!”
    司马瑜紧张地问道:“什么方法呢?”
    倪春兰想了一下道:“他说薛夫人剑术是走轻灵的路子,叫他们不要燥急求进,稳扎稳打,尽量拖耗对方的体力!然后再设法以空手取胜……”
    司马瑜不懂了道:“怎么说用空手取胜呢……”
    倪春兰一笑道:“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麻疯病毒,本来是一种绝症,可是也成了他们一种厉害的武器,他们将毒气凝聚于丹田之中,必要时可以在指尖施放出来,半丈之内,可以使敌人立刻传染疯毒而死……”
    司马瑜失声道:“那我们应该通知薛前辈一声……”
    他身旁的薛琪轻哼一声道:“用不着,娘的一身所能,又岂是倪焕廷猜测得透的,对于防止麻疯病毒的传染,娘早作了妥善的安排,否则我们怎能在这危城之内安然作客的!”
    司马瑜闻言一怔,而场中的攻势已经发动了!
    那身材较矮的韩西辉首先刺出一剑,直迫中宫,薛冬心只轻轻一拨,即将他的剑势拨偏,就势反削一剑,居然是顺着对方的剑身挑上去!
    司马瑜不禁从心底叫出一声好来,他习剑至今,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将剑术运用得如此精妙,那不是什么神奇的剑招,可是在一守一攻之间,却显示出一个人在剑术上最高造诣……
    原来那韩西辉一剑猛刺,势沉力雄,想要硬架开,势非要在劲力上强过他,而这四个教主座下的弟子都是以力猛见长,司马瑜在对韩东辉时,已经领教过厉害了……
    可是薛冬心所用的化解手法却高明到了极点,她先用自己的剑尖粘住对方的剑身,顺着来势向已方牵引,然后再以很小的力量向旁边引伸,轻而易举地改变了那一刺的方向,而且韩西辉的冲势未已,薛冬心又攻了进去,这么多的动作,这么复杂的过程,却在短短的刹那间完成了,无怪司马瑜要心折无限了……
    这一剑神来之招,料想那以力雄见长的韩西辉难躲过的,谁知那家伙的身手倒的确不错,万分紧急中,竟然挫腰侧身,硬避过那一削!
    薛冬心轻叱一声,身随剑进,不等他作第二步行动,长剑化为一线,又朝他的胸前的乳泉穴下点去!
    这一招更精妙了,韩西辉想躲已是不及,剑尖点中身上,发出一声轻嗤,然而他庞大的身躯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薛冬心一剑虽然刺中了韩西辉,可是这家伙的护身气功果真不凡,剑锋在他的肌肤上仅只留下衣衫的割痕,反倒使他能及时抽回长剑,斜劈下来!
    另一边的韩北辉配合他的攻势,在她的背后抖开一片广阔的剑幕!这一式的目的并非主攻,却将薛冬心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如此一来,薛冬心势非与韩西辉硬拚不可,看他这一剑恼羞成怒形同拚命,所用的力量一定相当足,司马瑜不禁又替她耽上了心!
    薛冬心眼看是无法趋避,脸色突地一沉,轻叱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去!”
    振腕挺剑上封,货真价实地接了一招。但闻一声锵然巨响,剑身相触之下迸起一蓬火星,韩西辉退了七八步,手中的长剑不知震飞到那儿去了!
    他怔怔地站在那儿,心中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娇小的中年女人会有这么大的臂力。
    司马瑜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好!前辈,您……”
    薛冬心目中含着轻微的怒意,沉着声音道:“我只是不愿意与你们这些蛮人赌劲,并不是真的怕你们,你逼得我使出功力来已经很够了,假若再不知难而退,就要逼得我使杀手了!”
    倪焕廷也是一怔,似乎对薛冬心的估计错误而感到不好意思,等了片刻后,才以高丽话又下了一道指令!
    韩北辉立刻挺剑轻刺她的后背,动作迅速,悄然无声。
    薛冬心伪作不觉,一直等到剑锋迫体,她才猛然抖剑刺向面前的韩西辉,人也跟着前冲,这一招又使得巧妙无比!
    一方面闪开了背后的暗袭,另一方面还可以抢攻前方的敌人。
    可是那两个人似乎是配合好的招式,韩西辉不但不加闪躲,反而伸手去抓她的剑身,当然他持着有护体的气功不怕受伤。
    而背后的韩北辉却不改招式,依然挺剑直刺!
    旁观的人中,只有倪春兰懂得厉害,连忙叫道:“薛夫人!注意后面,这是阴剑……”
    她的叫声未落,薛冬心的身子忽地朝上一拔,以最快的身法脱出剑锋的进击,同时也以最快的手法抽回她的长剑,使韩西辉一抓成空。
    夹攻的敌人突然消失了,那两个人的招式反应却没有这么快,双方原式不变,依然向前扑去,却变成了自相残杀了!
    韩北辉的剑刺向韩西辉,韩西辉的双手却去抓韩北辉的剑。
    因为薛冬心脱身的时间利用得相当紧迫,使他们已无撤招的机会,二人立刻撞做一团……
    韩北辉的长剑首先刺中了韩西辉的胸膛,而且足足刺进去一寸有余。
    韩西辉的双手也抓上了韩北辉的两肩,格格有声,最少捏碎了一两块骨头!
    两个自己人互相伤害,薛冬心却飘落一旁,口角含着盈盈浅笑!
    韩西辉首先推开了韩北辉,接着拔出了钉在胸前的长剑,信手拗成几截,嘴里发出低沉的咀咒!
    韩北辉则咬着牙,闷声运气,大概是在运用内力合拢碎骨!
    司马瑜看得惊心动魄,先是替薛冬心担忧,及至她脱出险境后,则又为顽敌自伤的事感到惊讶了,咦了一声道:“他们的气功无坚可摧,怎么会受伤呢?”
    倪春兰低声道:“他们是被薛夫人前一剑所示的功力吓坏了,所以都使出了最阴毒的功夫,阴剑虽用外劲,那剑上的力道足可洞穿数十重厚甲,至于那大力神抓,连最坚固的玉石也可以捏成碎粉,他们的气功都还没有练到家,自然承受不住了……”
    司马瑜骇然道:“薛前辈的临敌经验真非我们所能及,居然能看出厉害而不上当……”
    倪春兰点头道:“不错!这两种功夫随便挨上那一种,血肉之躯都无法能禁受!”
    这时倪焕廷的神色也不象刚才那样从容了,厉声叫道:“回来!”
    韩北辉应声欲行,却被韩西辉拦住了,回头用高丽话对倪焕廷说了几句。
    倪焕廷沉思片刻,才点头示可!
    司马瑜用眼望着倪春兰问道:“那家伙又说了些什么?”
    倪春兰低声道:“他说他不甘心败在一个女人手下,要求作最后的一搏!”
    司马瑜不经意地道:“他们的武器都丢了,徒手进扑,还有什么办法?”
    倪春兰摇摇头道:“不然!他们都是练气的,械斗本非所长,而且据我的揣测,这次一定会使用非最阴狠的疯毒来泄恨……”
    司马瑜正想出言告诉薛冬心,那两个人都已开始发动攻势,一前一后扑到,两人四只手都摊了开来,掌前发出呼呼的劲风!
    倪春兰连忙叫道:“大家快闭住呼吸,这疯毒流布很广,吸进了一点,马上就沾染内脏,诊治无效,连神仙也救不了……”
    众人虽是如言闭住了呼吸,却更担心战况中的薛冬心!
    但见她清叱一声,身形突然飘起半空,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光弧,然后又是喳喳两声轻响,洒下一片血雨。
    最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发生了!
    薛冬心竟以一支普通的长剑,突破了阳春教中至坚难攻的护身气功,削下了韩西辉与韩北辉每人一只手腕!
    那二人冥顽不灵,居然不顾断腕的疼痛,口中哇哇怪叫着,还要向薛冬心扑去,倒是倪焕廷在无比的惊诧中发出一声断喝:“回来!”
    那二人不敢违命,各拾起自己的断腕,飞身回到他的身边,倪焕廷对这两个弟子似是十分爱惜,连忙替他们将断腕趁着热血续上,回顾呆立一旁的韩南辉道:“快带他们到我的白雪宫中,用续肌散敷在接口处,再给他们服下参丸……”
    韩南辉领着两个人匆匆地走了,薛冬心微微一笑道:“教主最好自己也去看看,长白续肌散与参丸虽是治伤灵药,但只怕还是无法保持他们不残废!”
    倪焕廷表示不信道:“本教那两种灵药只除了无法把砍下的脑袋连上去,其他任何伤痛无不……”
    薛冬心仍是微笑道:“我并非不信灵药之功,只因贵弟子都是麻疯患者,我为了防止病毒侵害,身上武器上用那苦菖熏过了,教主深明药理,当知苦菖之性,若不是有教主这等绝顶内功之高手为之拔除毒性,只怕贵弟子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呢!”
    倪焕廷的脸色一阵惊凝,半晌才道:“想不到夫人如此厉害!”
    薛冬心轻轻一笑道:“身居危地,我不得不凡事多当一点心,而且这二十年来,我已经很少跟人动手,刚才若不是贵弟子对我施出那种毒手时,我还是不愿意伤人的!”
    倪焕廷仍在犹豫不决,薛冬心反而催促地道:“教主快去吧!一会儿我们自然会到白雪宫前与教主把事情解决的,反正今天的误会是再也无法善了的了!”
    倪焕廷想了一下才冷笑道:“我相信你们也逃不上天去!”
    说完他一招手,领着一大群的教徒迅速地离去。顷刻之间,场上除了司马瑜等一批人外,就只有两个白衣的少女!
    司马瑜不禁指着那两人道:“难道倪焕廷只留下了两个人来监视我们?”
    倪春兰摇头苦笑道:“现在此地除了白雪宫一条道路外,只有插上翅膀,才能飞出这个绝谷,教主根本就无须对我们加以监视,这两个人都是我的贴身侍女,她们也跟着我叛教了!”
    司马瑜微感歉然地道:“抱歉得很!为了我无心闯入,害得你们父女反目……”
    倪春兰立刻摆手轻叹道:“你别这么说!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像父女,而且从我会讲话开始,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我们的关系,只是教主与大祭司,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主人与被利用的奴隶,你只要看他对我的态度,何尝有一点父女之情,不为了你,我迟早也要叛教的,因为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生活下去……”
    司马瑜默然无言,眼看着薛冬心拖着长剑懒懒地走了回来,连忙迎上去道:“前辈神功无敌,晚辈今天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薛冬心轻叹一声,软弱地道:“你摸摸我的脉息看!”
    司马瑜见她伸出一只手来,吊住那柄长剑还在发颤,好像连那点重量都无法支持似的,赶忙伸手接下长剑。把住她的脉门,乍一接触,几乎失声要惊叫起来。
    薛冬心轻叹一口气,垂下眼皮道:“现在你知道了,那一剑我虽然得利,可至少已消耗了十分之九的功力,要不是倪焕廷胆子小,不许那两个家伙负伤反攻,我连半招都挺不住了……”
    司马瑜惊叫道:“前辈!那您怎么不早说,我们还可以出去接应您!”
    薛冬心摇摇头道:“我能说吗?倪焕廷假如知道了我当时的状况,他会不顾一切地下令拚斗,那就糟了,你绝对挡不住他,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司马瑜想了一下才忧愁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薛冬心软弱地道:“让我休息一下,或许可以恢复一半功力,然后再硬闯白雪宫,这是我们唯一可行的路……”
    司马瑜的目光向着原来处的那排短墙看了一眼,只见洞还是在那儿,乃似信不信地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好象并没有经过什么白雪宫……”
    倪春兰笑笑道:“我知道你是从化尸洞过来的,那恐怕是世界上最险恶的地方,春秀那丫头对你是另有用心,所以才让你安然通过,否则只要举手之劳,你们几个人在顷刻之间就将尸骨无存……”
    司马瑜惊道:“那里面有些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倪春兰道:“说穿了倒是没什么稀奇,那里有几个副洞,贮满了麻疯病死的尸体所化的毒水,她用手一按机关,毒水流出来两头合堵,大罗金仙也活不了!”
    司马瑜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你说倪春秀对我另有用心,那是什么呢?而且我刚进来时,听你说她是要我去见教主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倪春兰想了一下,才轻轻地道:“我因为身具不受疯毒浸染的异禀,所以才被选任大祭司,春秀却被派任外务祭司,负责新入会的教众祭典,对我们的婚事,教主虽然允许我们自择对象,可也有个严格规定,就是我们所选的人,一定要取得他的同意,我自小就讨厌男人,教主这个规定,多半是为她所设,她一定是看上你了,所以才放你进来,目的是要你去给教主过目,本来今天并非祭典日,你不会找到地道的入口,便只有一直走到白雪宫去,谁知事出突然有一个教徒暴卒,临时举行升天祭典,刚好被你们闯来碰上了……”
    司马瑜这才有点明白,冷如冰却问道:“那她自己为什么不陪着一起进来呢?”
    倪春兰道:“阳春教的规律甚严,尤其这里是属于禁地,纵然事关终身,未曾奉召,她也不敢擅入,至于后来她是找着什么借口进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冷如冰笑笑道:“那恐怕还是不放心,偷偷溜进来了,到了此地后,看见地道门开了,她才感到事情不对头,一进门就问他上那儿去了,我们告诉她之后,她非要硬闯进去,所以才跟我们冲突起来,打了没多久,琪妹与薛伯母就来了,接着那丑鬼韩南辉也来了,我们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倪春兰轻叹道:“事情赶得真巧,短短的一刹那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们在谈话时,薛冬心一直在静养调息,半天之后,她才睁开眼睛,望着司马瑜微微一笑道:“跑了一趟毒龙岛,我没想到你会进步如此神速,刚才居然能使倪焕廷小受挫折,固然马姑娘的匕首锋利也有一半因素,可是若非你功力深厚,也断然达不到那种程度,现在我自觉功力略复,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司马瑜道:“前辈多歇一会不是更好吗?”
    薛冬心摇头笑道:“不!时间越快,对我们越有利!”
    司马瑜正表示不解,薛琪已抢着道:“这有什么难懂的,娘利用苦菖削断了那两个宝贝的手腕,倪焕廷为了要替他们拔除苦菖的药性,少也要消耗掉一部分真力,时间耽搁久了,他消耗掉的功力也可以复原了,岂非辜负了娘的一片苦心!”
    薛冬心连忙道:“琪儿!不许多说……”
    薛琪哼了一声道:“我觉得应该让他知道,免得他老是呈着血气之勇惹麻烦,倪焕廷功力无敌,惹翻了他之后,我们万无幸理,娘不得已才为你开了杀戒,破除了不动兵刀的誓言,故意削断了那两个人的手腕,就是为了替你争取这一线自保之机……”
    司马瑜满心惭愧,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冬心却深思地道:“目前我虽然作了这么一个准备,可是还不敢说绝对能闯得出去,等一会瑜侄对付倪焕廷,万一不行的时候,还须要倪姑娘出手相助一臂之力……”
    薛琪连忙道:“为什么要她帮忙?”
    薛冬心白了她一眼道:“因为倪姑娘的身外化身障眼术在紧急的时候,可以出其不意地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倪姑娘意下如何?”
    倪春兰想了一下道:“司马公子惹祸之由,多半因我而起,我自然万不容辞!”
    薛琪一扁嘴道:“那我们呢?”
    薛冬心庄容道:“你们一个都不能闲着,据我所知,阳春教中好手如云,瑜侄在对付倪焕廷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同时发动,向外力闯,只要能有一个人脱身出去,赶快就去找到方天华等那批老家伙……”
    薛琪十分不愿地道:“找他们干吗?”
    薛冬心轻叹道:“请他们前来解围相救,方天华鬼计多端,他总会有力法的!”
    薛琪哼了一声道:“那您就免不了要与他见面了!”
    薛冬心脸色一动,末后还是怆然一叹道:“此举诚非我之所愿,然而事情逼到那个程度,也别无他策了,这总比我们都困死在此绝谷中好得多……”
    冷如冰启齿问道:“薛伯母!即使我们能闯出一人,请到方前辈等人前来解救,时间上来得及吗?”
    薛冬心正色道:“这就是我要告诉大家的,只要我们确知有一个人已经脱困时,其余的人就不必再拚命了,即使束手就擒也没有关系,留下有用之身静待机会……”
    司马瑜忍不住道:“薛前辈,我们被擒之后,能保住性命吗?”
    薛冬心点点头道:“我想是可能的,倪焕廷雄心万丈,很想在中原扩大阳春教的势力,我跟琪儿在此地作客五六天,也可以说是被他硬留住的,他千方百计在拉拢我们入教,因此我们在无法抵抗时,不妨虚与委蛇……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最好是我们都能闯出去……”
    司马瑜怔了一怔道:“听您的吩咐好了!”
    薛冬心微微一笑道:“我这番话的用心就是讲给你一个人听了,因为这些人中,只有你一个男孩子,脾气也最倔强,冰儿,靳姑娘,凌姑娘与马姑娘我都很放心,她们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还有琪儿也该多注意一点,他简直不象是我的女儿……”
    大家都不说话了,薛冬心回顾倪春兰,见她已是凄然欲泣,不禁歉然道:“倪姑娘!我的计划中无法将你包括进去!因为……”
    倪春兰用手一擦眼泪毅然地道:“我明白!教主不会放过我的,假如司马公子抵不过教主,我只有死路一条,这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
    薛冬心轻轻一叹道:“也许上天会保佑你的!我们走吧!说了一阵子话,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倪春兰招呼那两名侍女,领先在前走去,接着是薛冬心与司马瑜,薛琪落在最后,对着靳春红马蕙芷与凌绢三人,独自怀着不愿亲近的敌意!
    越过一片广阔的平野,转过一两个小丘陵,又可以看见高插云天的峭壁了。
    在峭壁前面,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宏伟建筑物,司马瑜心知这一定就是白雪宫,抢前几步,赶上倪春兰,只是宫前横着一列身着白衣的阳春教徒,男男女女都有,个个都手挺长剑,严阵以待!
    韩南辉与倪春秀并立在中央,却不见倪焕廷在场。
    薛冬心首先带着一丝欣慰的口吻道:“还好!倪焕廷还没有来,我们还没有误事!”
    司马瑜连忙道:“我们现在就冲过去不是更好吗?”
    薛冬心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宫门口又闪出倪焕廷高大的身形,旁边还跟着两个高大的白衣老人,一男一女,倪春兰见了不禁发出一声失望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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