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七十五血肉关山
    由于倪春兰的这一声惊呼,给予司马瑜等人的心理上,立刻增加了一种威胁,因为她这一呼中,绝望的成分多于惊讶!
    薛冬心身执大局,也明白她这一叫是因为那两个老年男女而发,连忙问她道:“倪姑娘!那两个人是谁!”
    倪春兰绝望地一叹道:“爹居然把这两个老怪物都搬了出来,夫人的计划可要行不通了……”
    司马瑜既着急,又有点不相信,赶紧道:“那两个人究竟是谁呢……”倪春兰用手指着男的低声道:“那是明秋水,女的叫申永贞,是阳春教中硕果仅存的两个元老,当我的祖父任教主时,他们就是大祭师了……”
    司马瑜轻松了一点道:“也不过是祭师而已……”
    倪春兰白了他一眼轻叹道:“你别看不起他们,整个阳春教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因为我祖父去世时,爹还是一个小孩子,祖父托孤于他们,把教主的秘传武功也交付给他们,再由他们转授给爹……”
    这番话很平常,司马瑜实在听不出有什么可虑的地方。
    倪春兰从他的眼色中看出了他的意思,乃又一叹道:“这就是说他们两个人是唯一身兼教主与祭师两门武功的人……
    这句话我还得解释一下,阳春教中的武功分为两派,教主所学的为一派,祭司所学又为一派,两派武功路数各不相同,例如我那身外化身的障眼法功夫,便是属于祭司的……这两种功夫若是合在一起,就可以睥睨天下而无敌手,可是先祖创教之时,顾念到这样也许会造成一个目空一切的独夫,所以严格阻止教主不得学习祭司的功夫……”
    司马瑜连忙道:“那祭司是否可以习得教主的武功呢?”
    倪春兰道:“这一点没有规定,也无须规定,因为这两种功夫互有克制之处,当然教主克制祭司的方法较多,为了巩固教主的权限,没有一个教主会把自己的武功传授给祭司的!”
    司马瑜摇头道:“这个规定的确有道理,教主与祭司可以互相监视,谁也无法做出超越常规以外的事……”
    倪春兰也点头道:“所以阳春教主自创立以来,声誉很好,可就是到了祖父这一代,由于特殊的环境,造成了这两个特殊人物,才弄得不见容于本国,举教迁来中原……”
    司马瑜讶然道:“为什么?难道他们……”
    倪春兰摇头道:“不!他们两人对先祖都十分忠心,抚育遗孤,处理教务,不遗余力把我爹教养成人之后,立刻将教中大权交给他,自己依然退守到祭司的职位上,直到我接收了祭司的职务之后。他们才宣告退休,可是这两人的武功,的确高于教中任何一人,爹对他们十分尊敬,他们对爹也十分尽心……”
    司马瑜急道:“你还是没说出为什么阳春教会迁到中原来……”
    倪春兰轻叹一声道:“没时间说了,爹他们过来……”
    倪焕廷满脸秋霜,大踏步过来了,朝薛冬心微点头道:“薛夫人与敝教是作对定了?”
    薛冬心回了他一礼庄容道:“教主言重了,存心作对的是教主而非我们……”
    这时那两个老人也走了过来,在倪焕廷的耳畔低语几句,目光却一直钉在司马瑜的身,倪焕廷先是连连摇头,可是经不住那两个老人再三言说,最后竟点了一下头,朝着薛冬心道:“既是夫人如此说,在下倒有一个化干戈为玉帕之策……”
    薛冬心不禁微愕道:“请教主明示!”
    倪焕廷顿了一顿才道:“夫人在此作客颇久,当知在下这四个弟子在我心中之地位,绝无别人所能代替,尤其是韩东辉,因为在下无后,早已将他当作教主的继承人选……谁知他没有福气,丧生于司马少侠之手……”
    薛冬心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用意,只是因为他口气中并无先前那股急怒寻仇之念,遂也客气地道:“那是一场误会!”
    倪焕廷叹了一声道:“是误会也好,反正人已死了,照敝教的两位长老来说,这是冥冥之中神意的安排!”
    薛冬心更觉得突然,可是也只得顺着他的口气道:“贵长老明知卓见,妾身十分感激!”
    倪焕廷笑了一下道:“夫人不必客气,说起来这还是敝教之幸!”
    薛冬心一怔道:“教主的话妾身不懂!”
    倪焕廷道:“敝教在雪山大神的护佑下,日益昌盛,这都是神的恩惠,现在这一切,也定是神的安排,神的恩宠降临到司马少侠的身上了……”
    薛冬心更是迷惑地道:“教主究竟有何指教?”
    倪焕廷笑笑道:“神将东辉死了,却派了一个更好的代替人送给我……”
    薛冬心这才明白了,惶然地指着司马瑜道:“教主是要他……”
    倪焕廷道:“不错!司马少侠的根骨禀赋,比东辉好多了,所以神才选定他来代替东辉,司马少侠的武功已具根底,只要经过一段短时间的调教就可以接掌我的教务……”
    薛冬心不待他说完,立刻拒绝道:“这事绝对不行!”
    倪焕廷笑着道:“为什么?”
    薛冬心不想得罪他,婉言解释道:“阳春教始源高丽,司马瑜是中华人民,怎能接掌教主之位呢?”
    倪焕廷哈哈大笑道:“神意要我们把阳春教移到中华来发展,自然是认为教主的人选,合该由中华人士来担任……”
    司马瑜再也忍不住了挺身向前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倪焕廷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敢违抗神的意旨!”
    司马瑜冷笑一声道:“什么雪山大神,那全是你们伪造出来骗人的玩意儿.我可没有兴趣!”
    倪焕廷神色大变,那明秋水抢着出来道:“司马少侠!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你杀死了教主的大弟子,神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不能再触犯神的意思……”
    司马瑜大声叫道:“放屁!我就不信什么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有本事,不妨杀了我抵命,别再说那么多废话了!”
    明秋水毫无怒意,阴阴一笑道:“神的决定绝不容人违抗,你现在对神不敬,将来可后悔莫及!”
    司马瑜忍无可忍,一摆手中长剑,冲了过去叫道:“杀了我也不会后悔!你们这些旁门异端,我不剪除你们已经算客气了,居然还敢要我同流合污……”
    剑随声发,如同电闪一般地攻向倪焕廷。
    倪焕廷阴笑凝立不动,他身旁的明秋水却伸手朝司马瑜的剑上抓来,双方的距离还有五六尺,可是他的手臂竟象有着魔法一般,居然伸得那么远!那么长!
    司马瑜见状大惊,一时呆了手脚,不知如何应付!
    倪春兰在后面大叫道:“不要怕,那是障眼法的幻术,直到你看见那手上有着一层蓝色光影的时候,才须要特别小心……”
    果然那条长臂虽是抓上了他的剑锋,却全无一点感觉,同时因为她这一声叫破,明秋水的一只真手也停住没有发出来!
    倪焕廷瞪眼向倪春兰怒哼道:“贱婢!你是叛定了……”
    倪春兰怆然道:“爹!这是您逼出来的!”
    倪焕廷一言不发,仗剑直扑出来,司马瑜接住了狠斗起来!
    薛冬心见战局已启,立刻朝后招呼一声道:“各位姑娘!照我说的计划,开始冲吧!”
    冷如冰等五个女孩子大喝一声,每个人认定一点散冲而前,同时把面积拉得很广,使得对方的一些好手无法兼顾……
    韩南辉接住了冷如冰,倪春秀接住了靳春红。
    断臂的韩西辉与韩北辉也裹剑而出,凭着一只独臂,分接住凌绢与马蕙芷!
    薛冬心迳奔申永贞,薛琪却走到司马瑜身边,想帮他合敌倪焕廷的,但是立刻被明秋水引开了!
    十二个人分成六对厮杀,情况相当激烈!
    这几个人中,大概要数倪春秀的功力最弱,可是她依然比靳春红高明一点,几个回合之后,司马瑜这边的人,个个都陷入了危境!
    马蕙芷在武功上的造诣最差,幸好她用的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利器,而且与她相对的韩西辉新近受伤,为了顾忌另一只手也被利刃所断,因此她的情形倒是比较轻松一点,再者是凌绢,她的对手也受了伤,而且她心思比较灵敏,一枝长剑,专找韩北辉受伤的那只手进攻,使得对方略有所顾忌!
    最苦的是司马瑜薛氏母女!
    司马瑜对倪焕廷,那可能是他此生最艰苦的一仗,要不是跑了一趟北海,凑巧服下了参仙的露血,增加了不少的功力,很可能早就被对方深沉的内力将长剑震飞了,再者也幸亏在毒龙岛上得到一幅软甲,护住了身上的重要部分,所以连挨了几剑,居然能一无所伤!
    就是这样,使不明底细的倪焕廷以为这小伙子确有过人之能,因为眼看着他中了几剑而不受伤,心中增加了戒意,出手也慎重多了,所以才能勉强地拖下去!
    薛冬心对着申永贞,她倒是有着自知之明,刚才这场狠斗,气力并未全复,所以不敢硬拼,出招但求自保!
    申永贞的目的也只在拖住她,这老太婆对于打斗似乎也不太感兴趣,因此这两个人动手的情形比较斯文!
    薛琪对明秋水该是最热闹的一战!
    这小妮子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中的进步简直无法想象,很可能薛冬心把毕生的心血都传给了她,所以她的那枝剑简直厉害到了极点。
    有时轻妙如鸟飞捷舞,有时汹涌如波狂涛怒。
    然而偏不巧地她遇上了一个最强的对手。
    明秋水的障眼幻术被倪春兰喝破了,干脆弃而不用,完全以真正的功夫迎敌。
    论造诣他比倪焕廷还高,仅凭一双空手,却稳如山岳。
    不管薛琪的剑下千变万化,他仍是从容应付,看他的意思,似乎要等对方筋疲力竭之后,才想生擒薛琪!
    阳春教中其他的弟子一动都不动,手挺长剑封住出口!
    缠斗片刻后,忽然那列白衣人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原来有两道淡白色的影子猛然地冲了过去。
    那些教众们原是练就的阵式,立刻象潮水般地合拢了起来,剑光乍闪,但闻两声惨叫之后!一片血光四溅!
    围拢的人潮散了开去,回到原来的位置。
    地下横着四段残尸,很明显的有两个人被杀死了。
    从服式打扮上看来,这正是倪春兰的两个贴身侍女,同时打斗场中也不见了倪春兰的踪影……
    明秋水首先发现了这件事,轻呼一声道:“教主!不好了,春兰溜掉了!”
    倪春兰趁着她两名侍女闯阵的时候,利用那一刹那的空隙,由出口处逃走了!
    倪焕廷怒吼一声道:“由她去!谅她也逃不了,先把这批人收拾下来,再追她去……”
    明秋水猛的一挥手,长袖撩出一股劲风,将薛琪逼退了好几步,然后沉声道:“不行!教中不可一日无祭司,我要去追她回来!”
    倪焕廷急得大叫道:“明老!暂时别去管她让春秀递补也是一样的!”
    明秋水摇头道:“春秀差多了,大祭司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说着返身欲行,倪焕廷又叫道:“明老!你现在走不得,我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你留下!”
    明秋水脸色一沉道:“教主!我与永贞都是为了教面支持你,假如你对教中的事务如此不重视的话,我们没有继续服从你的理由!”
    说着身形一闪,从那列教众的头上飞掠而过,顷刻就失去了踪影!
    薛琪跟在他后面也想溜,倪焕廷只得虚幌一剑,脱出司马瑜的纠缠,赶到薛琪的前面将她拦住!
    司马瑜怎肯放弃这个机会,赶快也追了上来,一剑刺向他的腰下,这是从倪春兰杀死韩东辉所得来的启示。
    阳春教的护身气功上,这是唯一练不到的死门。
    倪焕廷逼得回身迎敌,司马瑜乘机叫道:“琪妹!快走!”
    薛琪又腾出空来了,可是她反而回身,与司马瑜夹攻倪焕廷,口中也叫道:“不!瑜哥哥!还是你走!”
    司马瑜又急又怒,厉声叫道:“琪妹!听我话……”
    薛琪倔强地一摇头道:“不!我绝不走,我不愿意见到方天华……”
    倪焕廷冷笑一声,剑光突盛,将两人都封住了道:“别做梦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由于他的剑势突然猛烈起来,司马瑜与薛琪二人都忙着照顾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能抽身了!
    薛冬心一面与申永贞折招,一面叹道:“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傻得可恨,不管是谁,只要能走出一个人,其他人就有指望,谁有机会谁就走,何苦硬陷在这里呢!”
    司马瑜埋头不语,手下的剑却猛地狠攻,好象要再为薛琪制造一个机会!
    然而倪焕廷已看透了他的心思,招招提防着,不给他一点得手的空隙,而且他的剑招还多半指向薛琪,迫得她连连后退,离着出口处反而更远了!
    “呀……”
    一声惊呼,那是靳春红被倪春秀看准空隙,一剑刺中了右臂,长剑脱手,紧跟着上前一脚,踢中了她的穴道!倒在地下!
    司马瑜见状怒中火烧,手中剑光乍猛,荡开倪焕廷的一剑,飞身向后扑去,斜里横削一剑,刚好挡了倪春秀砍向靳春红的剑势!
    倪春秀回剑自救,顾不得伤害靳春红。
    可是又变成一对一的局势,脱身的机会更渺茫了!
    薛琪单独对付倪焕廷,更显得手忙脚乱,因为倪焕廷不象明秋水那么客气,招招都指向她的要害!
    司马瑜与倪春秀刚搭上手,斗了五六合。
    薛琪又发出一声惊呼。
    那是倪焕廷找到一个空隙,突地探出一只空手,点在她的穴道上,将她点倒在地!
    接着是冷如冰的长剑被韩南辉一把擢住,夺了过去,当他进一步要想上前去点她的穴道时,冷如冰厉声大叫道:“不许你的脏手碰我!”
    韩南辉被她的叫声震得一慑,果然不敢去碰她!举起夺来的剑道:“那我只有杀死你了!”
    冷如冰双手一背,凛然道:“你动手吧!”
    韩南辉挺剑犹豫,倪焕廷大喝道:“杀就杀!今天一个活命都不留!”
    韩南辉正待出剑,与薛冬心交手的申永贞却电速抽身赶了过去,一掌推开韩南辉,然后在冷如冰的顶上轻拍了一下。
    冷如冰软软地朝地下倒去。
    倪焕廷怔了一怔道:“申老!你这是做什么?”
    申永贞微微一笑道:“假如明秋水无法将春兰追回来,这女孩子倒是很好的祭司人选!”
    倪焕廷没开口,薛冬心轻轻一叹道:“那两位姑娘也别动手,我们认命吧!”
    凌绢与马蕙芷果然放弃了战斗,退到后面。
    场中只剩下倪春秀与司马瑜,犹在舍命狠拼!
    倪焕廷冷笑一声道:“小子!你也弃剑投降吧!”
    司马瑜厉叫道:“你杀了我倒行……”
    接着几下猛砍,居然将倪春秀杀得连连退后!
    倪焕廷见状大怒道:“春秀!你退下,让我来对付他,三招之内,我若是不把这小子打得躺在地下,我这教主就算白做了……”
    倪春秀闻言退后,喘息不止!
    司马瑜也累得浑身大汗,手臂酸麻不堪,可是他仍然毫无惧色地挺剑扑向倪焕廷,大声叫道:“老贼!除非我的头脱离颈子,才会躺下来!”
    倪焕廷怒哼一声,蓦地剑上一磕,刚好迎着司马瑜剑锋!
    “当!”
    一声巨响,司马瑜连人带剑被格退十几步,那条胳臂再也举不起来了!
    倪焕廷不放松,踏步上前又是一剑横扫。
    这一剑并不取人,却是对准司马瑜垂下长剑。
    又是一声巨响,司马瑜的剑再也握不住了被击出老远,掉落地下。
    倪焕廷哈哈大笑道:“小子!现在你怎么说?”
    司马瑜慎目大呼道:“老贼!你尽管出手好了,我就是一双空手,也要跟你拼到底!”
    倪焕廷大笑声中,将长剑一把丢开道:
    “本教主也用空手对你,非要你乖乖躺下不可!”
    说时欺身进步,一掌斜撩向他的腰下抓到,司马瑜奋起余力,双掌运起五行真气,排空击出!
    掌力落在倪焕廷身上,竟丝毫不起作用!而倪焕廷的掌势却一点不变地抓到,司马瑜连还手招架的能力都没有,看着就被他抓上。
    蓦地斜里掠过一道青光,直射向倪焕廷的后腰.取的正是死门部位!
    倪焕廷不禁一怔,本能地抽回手来,改向旁边一劈,将那道青光拍落。
    原来那是一柄长剑,同时被他点中穴道的薛琪却意外地站了起来,轻轻一笑道:“大教主!三招已过,瑜哥哥还好好地站在那儿,你怎么说呢?”
    倪焕廷怔在那儿,脸色大变,半晌才道:“你在背后暗算,怎能算数!”
    薛琪微微一笑道:“假如别人出手帮忙,自然不能作数,可是我已经被你制住穴道,在你想象中.我绝不可能再起来暗算你的是不是?”
    倪焕廷无言可答,薛琪又笑道:“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了,因此你那一招也该算数了!”
    倪焕廷的脸色阴沉地思考片刻,最后才一哼道:“好!就算数!不过你是怎么解开穴道的?”
    薛琪笑笑道:“我根本就没有被你点中穴道,当你出手时,我赶忙闭住气,装做受制的样子,想等一下找个机会离开这儿的……”
    倪焕廷立刻叫道:“好!本教主一时不察,上了你的当!现在就准你离开这儿好了!”
    薛琪摇摇头道:“不!我要放弃这个权利,改让给瑜哥哥!”
    倪焕廷摇头道:“不行!我放你出去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不能……”
    薛琪立刻道:“你放心好了,瑜哥哥不是一去就不来了,留下我们在这儿抵押,不出半年,他一定赶回来与你重决高下……”
    司马瑜立刻表示反对道:“琪妹,我不能接受……”
    薛琪一沉声道:“瑜哥哥!你一定要死的话,半年以后,再来陪我们一起死,现在可由不得你自己作主,我们这么多人的生命,全靠你这一行,我要是愿意见方天华的话,就不会来麻烦你了……”
    司马瑜沉吟不语,倪焕廷想了一下道:“这小子出去也行!不过他必须靠自己的能力闯过那一关!”
    说着用手一指那列人墙,薛琪立刻叫道:“你要不要脸,瑜哥哥久战力疲……”
    倪焕廷沉声道:“这是最宽的让步,再无商量的余地了!”
    司马瑜略一沉吟道:“闯就闯!我不相信你这批人能拦住我!”
    倪焕廷阴笑道:“而且要马上行动,我从一数到十,假如你还没有闯过去,我就要亲自出手将你留下了!”
    说完他立刻开始数出第一声,司马瑜不敢怠慢,双足一蹬,迳向出口处冲去!
    薛琪见他仍是仗着一双空手,急着大叫道:“瑜哥哥!把剑带着!”
    倪焕廷已经飞速地数到四,司马瑜为了争取时间顾不得回头拾剑,一直向前猛冲,才走到人墙前丈余处,那一列人墙已迅速地合拢起来。
    森森的剑气一齐涌向他的身上。
    这些人却是阳春教中的武功好手,司马瑜的身上虽然披着软甲,不怕剑砍,可是要在刹那的时间内,冲破这一道人墙,谁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否则倪焕廷也不会那么大方了……
    然而司马瑜也是明白这是一个唯一的机会,明知希望很渺茫,也不能不鼓勇一试!
    剑气临身之时,他大喝一声,双掌运足劲力,朝人墙上推去!
    这是他拼命的挣扎,劲力非同小可,人墙居然被他的劲力推得一动,露出一个缺口,他连忙冲了过去。
    这时倪焕廷已数到八了!
    同时人群中突然又闪出四名白衣剑手,飞速地拦在他前面。四枝长剑含着如山般的剑气向他压来!
    司马瑜的第一掌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怎知这剑阵还有变呢!
    同时这四枝长剑所发出的剑气远比人墙合围时还要强,分明是四个绝高的剑手,特别留做补缺之用的!
    司马瑜心中一凉,心想与其再被倪焕廷生擒受折磨,倒不如死在剑下痛快一点,所以他也放弃了抵抗的准备,一任那长剑砍下来!
    意料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四支长剑快砍到他身上的时候,两支穿胸的因为有软甲保护,可以不作理会,一支削颈,一支削足却万难躲过。
    然而削颈的那支剑猛然改了方向,朝下一落,架开望足的一剑,而且那使剑的人反而抢了进来,贴着他的后背一掌,将他的身子往出口的通道上送去。
    倪焕廷的口中刚报到十,司马瑜已站在入口处!
    那个用掌送他的人,却被穿心两剑刺了胸膛,身子慢慢向地上倒去。
    司马瑜回头惊视,才认出那个正是在山门外第一次与他比剑的那个哑巴,当时自己一念之仁,掌下对他留了一分情,却没有想到他会用性命来报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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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相逢隔世
    这一番突然的急变,不过是弹指间事!
    薛琪刚为司马瑜的危境发出惊呼,立刻就转为欢欣,大声叫道:“瑜哥哥!你闯过了!”
    司马瑜望着地下那个挣扎就死的人,目中不禁流下了眼泪,肃容拜了一拜,惨着声音道:“朋友!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可是你的恩惠却永留在我的心中……”
    那人朝司马瑜摆摆手,身子就不动了!
    倪焕廷满脸怒容地过来,举足在那个人的尸体上乱踏,只见血肉四洒,司马瑜不觉大怒喝道:“不许你作践他的遗体……”
    倪焕廷也厉声叫道:“小子!算你的命长,居然有这些叛徒来救你,快滚吧……”
    薛琪也哀声道:“瑜哥哥!你快走吧!假如方天华他们也不行,半年之后,你别再来了……”
    司马瑜一拭泪珠道:“琪妹!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即使找不到一个帮手,半年之后,我也一定再来陪你们死在一道,好好地保重!我走了!”
    回头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用手指指地下的残尸道:“琪妹!假如有机会,请你好好地收拾一下他的遗骨!”
    薛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去吧!”
    司马瑜这才回头走了,走得很急,他恨不得一步就赶到东海钓鱼矶上,把这个消息通知方天华等人……
    顺着通道走出不远,已可望见倪春秀的那所宫殿,他也无心再去管那五个人的死活了,一迳循路向着出山的方向奔去!
    整整化了一天的时间,他才赶出云开大山,疲累饥渴交加,几乎使他无法再举步了!
    好容易找到一家饭馆,饱餐一顿后,付过饭帐,正想继续赶路,谁知才出店门,骤感一阵昏眩,眼前金星乱舞,禁不住就要倒下去!
    他连忙用手扶住门栏,连连地告诉自己!
    “我可不能病,千万不能病,一病就要误事了……”
    心里虽在这样想,可是他的体力已透支到了极点,摇摇幌幌地走出十几步,终于眼前一阵发黑,耳中只听得轰的一响,什么都不知道了!
    XXXX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布置得很简陋的屋子里,而且还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怪味,因此他立刻一翻身坐了起来,身下几块薄板吱吱直响!
    然后他又听见一个苍老的喉咙道:“老萧!快来吧!这小伙子醒了!”
    接着是一个青衣的人影,慢慢地从门外进来,向他的身前移近。
    司马瑜一看那个人影。止不住心中狂跳,可是他还无法相信,连忙揉揉眼睛,再仔细地看了一下,终于看清楚了!
    飞快地跨下板床,向着那人扑去,紧紧地抱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人正是他在世上唯一最亲近的人,他的师父——长眉笑煞萧奇!
    在群侠联手,大破方天华的小岛时,他与铁剑先生展翼以及天南双毒,都被方天华急怒之下引发地火,使小岛陆沉而告失踪了。
    虽然方天华曾经告诉过他说这些人并未身死,他也无法相信。
    现在他亲眼看见了,仍是不十分相信。
    半天之后,他才流着眼泪,哽咽地道:“师父!真的是你吗?”
    萧奇看起来并不见老,而且精神更矍铄了,抖动两道长眉,仍是从前那付笑嘻嘻的神情道:“自然是我,难道鬼门关上去一趟,我就变了样子了?”
    司马瑜听得一怔道:“鬼门关?师父!我们是在泉下相见吗?”
    萧奇哈哈大笑道:“对了!黄泉路上,鬼门关中,我念在师徒一场,怕你人生地疏摸不着路,特地前来接引你!”
    司马瑜听得更怔了,喃喃地道:“这么说来我也是死了?”
    萧奇振动长眉笑道:“当然是死了!不死我们怎么见得着面?”
    司马瑜心中一凉,失声道:“糟了!我可不能死……”
    萧奇一瞪眼道:“生死由命,那能随你自己作主?”
    司马瑜脑中轰然一响,整个地呆了,口中犹自喃喃地自言自语……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
    旁边又传过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了!老萧!你别逗他了,这孩子刚醒过来,别把他给逗疯了!”
    司马瑜闻声回头,看见那发话的人正是坐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上,白发苍苍,却正是铁剑先生展翼,不禁惊奇交集,连忙又向他叩首道:“展老前辈!原来你也在这儿……”
    展翼笑笑招手道:“起来!起来!到外面说话去,这屋子里味道太重!”
    萧奇首先提步出屋,司马瑜跟着出来后,才发现外面是一间简朴的小客厅,朗朗日光从窗子里照了进来!
    展翼也出来了,见他望着窗外,乃笑道:“老贤侄!你放心吧!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仍然是人间世界!”
    接着又回头对萧奇道:“老萧!你也太恶作剧了,师徒阔别多年,一见面就作弄他!”
    萧奇哼了一声道:“这小子太可恶了,老头子从小将他养大,生死存亡未定,他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只记得那些姊姊妹妹!”
    司马瑜被说得脸上一红,连忙道:“师父!弟子从来就没有忘怀您老人家!”
    萧奇冷笑一声道:“算了!你别口是心非了,你在昏迷中躺了一天一夜,口中呓语连篇,不是喊姊姊,就是叫妹妹,甚至于连你的丈母娘都有份,就没听你叫一声师父!”
    司马瑜被说得低下头去,愧然不语。
    还是展翼笑道:“老萧!你真好意思,这么大岁数,还跟年青的女孩儿吃醋,人家又不知道你是否还在人间……”
    司马瑜立刻抬头道:“我知道!”
    萧奇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司马瑜道:“方天华告诉我的,他说您等二位老人家与天南双毒都被一个白发老婆婆救走了,那时徒儿不知真假,但想来他不至于骗人……”
    萧奇与展翼对望了一眼,诧然地道:“看不出混元笔还有点神通,我们的行踪居然瞒不过他!”
    司马瑜连忙又问道:“师父!那老婆婆是谁?这些年来,您二位在那里?”
    萧奇想了一下才道:“这些话以后再说,先讲你怎么也进到麻疯谷中去了,薛冬心母女在里面怎么样?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司马瑜一惊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从麻疯谷中出来的?”
    萧奇哼了一声道:“这还用问,你倒在大街上,一身染满了疯毒,要不是我们刚好经过,人家一定会把你给火化了,只是你小子不知吃了什么灵药,麻疯毒虽然染满了你的衣服,却一点都没有侵入到你的体内,否则我们也不敢将你救活……”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倪春兰给我搽的那些药水有解毒之效!”
    萧奇一惊道:“倪春兰!她不是阳春教的女祭司吗?你怎么又跟她搭上关系了?”
    司马瑜也是一惊道:“师父!你对阳春教的事很清楚……”
    萧奇急忙道:“我与展兄受了龙老夫人之命,专门在此监视阳春教的行动,除了无法深入去探听真实详情外,教中的一切情形,龙老夫人都交代得很清楚!”
    司马瑜怔然道:“龙老夫人是谁?是不是那个救了您的老太太?”
    萧奇忙道;“不错!暂时不必提她,先讲讲你的事吧!”
    司马瑜一叹道:“这话说起来可长了!”
    接着他把几年来的经过,从太湖小岛上幸逃余生起,一直到如何闯出阳春教主倪焕廷的剑阵止,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中间还牵扯到许多人,许多事,如已经改名为苦核的尸魔长孙无明与方天华薛冬心之间的关系,则不免要说到方天华与薛冬心之间的孽缘了。
    西湖遇沙克浚之变,则牵涉到北海之行。
    毒龙岛之旅。
    最后才是云开大山中的奇变!
    一番话即使简单,也化了两个多时辰才算勉强讲完了!
    萧奇与展翼边听边叹,说不完的惊奇,一直等他说完了,萧奇才一叹道:“小子!你在这几年中的经历,比老头子一生中所遇的事故还多,怎么天下的那些奇人奇事,全叫你一个人遇上了……”
    展翼也半羡半叹地道:“贤侄历经险劫,最后都能化危为安,而且还得到许多不世的机缘,真可谓天心独厚了,异日光大武林,成为天下第一人,亦必非贤侄莫属矣!”
    司马瑜惶然地道:“前辈太过奖重了,小侄从不敢存此心……”
    萧奇却神色庄重地道:“这些话还言之过早,倒是阳春教中发生的这些事,我们是否应该赶紧通知龙老夫人一声?”
    展翼点点头道:“那是当然的,不过据司马贤侄的叙述,阳春教的实力果然不容轻视,以龙老夫人一人之力,断难应付,东海之行,尚属必须,方天华等人的武功机智,俱为越人一等,两方面汇合起来,一定可以消灭这批狂人……”
    萧奇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开始行动吧!展老……”
    展翼笑笑道:“滇边之行,当然由我去,你们师徒则跑一趟东海,一来叙叙离情,再者也将龙老夫人的情形,告诉方天华他们,大家尽速赶到此地会合……”
    XXXX
    为了争取时间,长眉笑煞萧奇与司马瑜师徒二人,赁了一艘海船,日夜兼程,向着东海进发!
    在船上,萧奇也将他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方天华告诉司马瑜的话并无虚假,萧奇,展翼以及天南双毒等四人的确是被一个白发老妇救走的!
    因为他们四人都不知水性,小岛陆沉之际,他们只仗着一口气,勉强浮出了水面,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喝足了水下沉湖底。
    就在他们自认必死之际,突然被人从后领提起向水面上升去,接着一个个地被掷入一艘小船。
    当他们从蒙幢中醒来之际,才发现那救他们的人,是一个白发的老妇,当时四人都十分疲弱,由着那老妇将他们带到一个小渔港中。
    由于那一场陆沉巨变来得十分猛烈,使得这四人都以为其他人绝对无法幸免,虽然保全了性命,却已壮志全灰!
    而展翼萧奇与天南双毒之间,也化除了仇隙!
    那救他们的老妇,自称姓龙,他们逐以龙老夫人称呼她!
    龙老夫人等他们复原后,慢慢地与他们谈到武功上的问题,同时也个别地与他们一一印证武学,结果使他们大为折服!
    长眉笑煞自负独擅的龙形八掌,才走得两招即被制住!
    铁剑先生展翼在第七招上弃剑认输!
    成名多年的天南双毒联合出手,结果也只交到第十一招上,即各中了龙老夫人一掌,也心甘情愿地服输了!
    龙老妇人不仅在武功上胜过他们,而且在其他各方面的学识也令他们心悦诚服而自惭不如!
    而这时龙老妇人才表示她这次到中原来的目的是为了要消弥武林中的一大劫运,对方是远居海外的一个异邦宗教组织,为了特殊的原故,想到中原来谋求发展,由于对方的势力太强,龙老妇人独力难支,乃要求他们四人先随她到滇边澜沦江畔的居处去进修武功!然后再共谋对付之策!
    她算定在两三年内,对方还不会有多作为。
    这四人义不容辞,自然都答应了,于是他们在澜沦江畔,渡过了一段岁月。
    直到前一个月,龙老妇人估计着对方快要展开活动了,而龙老妇人本身却因为修炼一种神功尚未完成,乃留下天南双毒护法守关外,展翼与萧奇先到附近来观察对方的行动!
    这一个海外的宗教组织正是阳春教!
    龙老妇人与阳春教之间,尚另有一段过节!是以对他们的内情,了解得十分清楚!
    萧奇与展翼在此地株守了几天,暗中展开调查,发现阳春教目前仍致力于建设内部,一时仍无对外发展之意,遂放松了监视!
    可是在半个月前,却意外地发现薛冬心母女二人进入了阳春教总坛,一去即无消息。
    他们十分紧张,却也不敢深入探视,因为阳春教的总坛内布满了麻疯病毒,染上即无幸理,等了一阵之后,他们十分着急,正想冒险前往一探,却不想碰见了司马瑜倒在街中心!
    由于司马瑜身上布满病毒,他们知道他一定是由阳春教的麻疯谷中出来,这才将他抬到居处,用龙老妇人给他们的鸟风草替他解毒!
    不想司马瑜昏倒的原因仅是为了过分疲累,并未受到病毒的侵染!
    这就是萧奇与展翼在失踪后的全部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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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冤家路窄
    萧奇的遭遇自然比不上司马瑜多姿多采,可是那个救他们的龙老夫人却引起了司马瑜的绝大兴趣。
    第一是她的武功,这倒还不算什么,由于这些年来的历练,他知道世上的奇人辈出,多半是喜欢隐姓埋名的。
    最奇怪的是她与阳春教之间的关系,阳春教迁入中原,也不过五六年的事,而且行踪隐秘,足迹不出云开大山,龙老夫人却能摸着他们的行踪,而且对他们的内部情形知之颇深,这个谜底他非打破不可!
    师徒俩正倚着船舷在谈天,萧奇知道他想问什么,立刻笑笑道:“小子!你一定想知道龙老夫人与阳春教之间有什么过节是不是?”
    司马瑜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我还想知道龙老夫人与阳春教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否则她对于阳春教的内情绝不会如此熟悉!”
    萧奇道:“他们之间的内情十分复杂,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就我所知道的,方今阳春教主倪焕廷是龙老夫人的女婿,阳春教从高丽迁到中原来,也是为着龙老夫人之故!”
    司马瑜不禁一怔,万没想到会有这等内情。
    萧奇叹了一口气道:“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龙老夫人带着她的女儿游历到了高丽,她们母女俩都是身怀绝技,扬威异域,颇有盛誉,那时阳春教主倪焕廷正是三十二岁,却仍独身未娶,风闻盛名,前来要求比武,结果技胜一着互相倾心,就娶了龙老夫人的女儿……”
    司马瑜听得有些不懂道:“龙老夫人既有那么高的武功,为什么在中原不肯显露,却要跑到高丽去扬名,而且还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外国人呢?”
    萧奇脸色微动,停了一下轻叹道:“这话就很难说了!因为龙老夫人的女儿染有一种怪疾……”
    司马瑜立刻道:“是麻疯症!”
    萧奇点了一下头,司马瑜立刻道:“这就是龙老夫人的不对了,她的女儿染上了那种绝症,怎么还将她嫁出去害人呢……”
    萧奇一正色道:“这倒不能怪龙老夫人,她女儿所生的麻疯症并非无药可治,而那种药就产在高丽的绝峰之上,那山峰终年积雪,恰好是阳春教的总坛所在地!”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龙老夫人遗女远嫁,根本是有目的的!”
    萧奇摇头道:“不!龙老夫人带着女儿到高丽去的目的是为了治病,那药是一种温泉,源于千载寒冰之中,只要取得那种泉水连续沐浴三个月,就可以使疯毒根除,可是那泉水已被阳春教人视为圣泉,绝对不肯给人,她们母女到了高丽,得知这种情形后,只得炫技招摇,引使阳春教主前来比武,若是胜过他们,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取泉水,可是倪焕廷的武功偏又十分高明,战之不胜,便只有嫁给他,才能取用他们的圣泉,这是龙老夫人受护女儿的一片慈心,倒是无可厚非!”
    司马瑜默然片刻后才道:“以后又怎么了?”
    萧奇道:“龙老夫人嫁女之后,便回到中原,过了五六年,她思念爱女,放心不下,又去探视了一遍,那时他们夫妇生活过得十分美满,她女儿的疯毒全部消除了,而且刚生下一个女儿,那便是倪春兰,龙老夫人十分欣慰……”
    司马瑜忍不住道:“既然疯毒已除,为什么阳春教中会有那么多的麻疯患者呢?”
    萧奇叹了一声道:“你别急呀!我还没有说完呢!龙老夫人的女儿疯病虽愈,那病毒却并未消灭,只是转到倪焕廷身上去了!”
    司马瑜眼睛一瞪,表示不解!萧奇又解释道:“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传染,因为倪焕廷的体中,原来也潜伏有一种隐形的疯毒,不但是倪焕廷,阳春教徒众中,一大半都具有那种毒性,这毒性是根源于他们的圣泉而来,凡是受过圣泉洗沐的人,都染有那种隐毒!”
    司马瑜睁大了眼睛道:“师父!您越说越令人不懂了,那圣泉不是可以解毒吗,怎么……”
    萧奇一叹道:“这物之奇,的确令人不可思议,那圣泉对于麻疯病毒虽有祛解之效,可是它本身也是一种毒泉,完全是以毒攻毒的原理下才能祛疯之效,不过这种毒性非常奇特,平时隐而不发,猝然发作之后,立刻就致人于死命,所以阳春教的历代教主,都是夭亡于中年,从无一人能活过四十岁,……”
    司马瑜点点头道:“这一点倒是事实,我听倪春秀说过了……”
    萧奇道:“所以龙老夫人的女儿与倪焕廷的结合,反倒延长了他的寿命!温泉中的隐毒与真正的病毒接触之后,反而被引发了出来,倪焕廷是第一个发作的人,他发现自己传染上疯毒,一时不察,以为是受了妻子的陷害,暴怒之下,立刻出手杀死了他的妻子,那时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倪春秀刚出世不久,而龙老夫人也刚好在那儿,目睹爱女被杀,自然忍不住跟他动手,可是又打不过他,含悲带愤逃回中原……”
    司马瑜这次没有表示意见,静静地听下去!
    萧奇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下去:
    “龙老夫人回到中原之后,虽然伤心女儿之惨死,可是并未了解其中的真正原因,对于倪焕廷的毒手无情,心中多少还有些内疚,乃深入云开大山的麻疯谷中,详细研究各种麻疯的病毒,终于找出了其中的原因,于是她带着研究的结果,重至高丽,把这项结果告诉倪焕廷!”
    司马瑜马上问道:“倪焕廷的反应如何?”
    萧奇长眉一耸道:“龙老夫人重至阳春教时,那儿已成了一个麻疯世界!”
    司马瑜一惊道:“为什么?”
    萧奇愤然道:“倪焕廷染上麻疯之后,也拚命寻求解毒之法,由于他是两种疯毒并发之故,圣泉自然不再有效,而且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个道理,所以只有按照我们中原治疗麻疯的古法,想藉男女交合之际,将麻疯毒传染给对方,首先他用教中的女祭司作为对象!”
    司马瑜失声道:“那不是他的褓母吗?”
    萧奇点点头道:“不错!因为他是教主,为了身份所关,只能接近祭司,可是结果并未如愿,由于他所染的疯毒特殊,不仅未能转移出去,反而连女祭司也染上了,倪焕廷犹不死心,接连地御了十几个女子,结果依然相同,而这十几个女子又成为疯毒的种苗,或间接,或直接,将麻疯症传染至整个阳春教中,几乎有一大半的教徒都罹此绝症,倪焕廷这才着了慌……”
    司马瑜听得毛骨悚然,骇然地道:“那他为什么会想到将阳春教改迁到中原来的呢?”
    萧奇一叹道:“倪焕廷经此一来,知道麻疯一病,启源于中原百粤之地,病患最多,可使研究之对象也最多,乃乔装商民浮海而来,秘密买通官府,购下云开大山中的麻疯谷作为根据地,因为那个地方原为麻疯患者的放逐区,寻常人视为鬼域,绝足不前,官府倒是乐得答应,倪焕廷一面建设总坛基地,一面窥其所知,从事疯病的研究……”
    司马瑜忍不住插口道:“他研究可有结果了?”
    萧奇点点头道:“结果是有了,可是他却只能治疗普通的病毒,象他这种特殊的病毒却是绝症,他只好能控制住不加深,也因此才形成他的变态心理!”
    司马瑜道:“什么心理?”
    萧奇一叹道:“他认为这些病源都是由汉人而起,所以他要在中原扩大阳春教的势力,让汉人中的武林人物都成为他的教徒,而且都要染上他的绝症!”
    司马瑜不禁怒道:“混帐!这家伙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奇点点头道:“所以龙老夫人要努力制止他,却又怕独力难支,颇想拉拢一些中原武林好手以为助之,可是她对武林人物十分陌生,不知从何连络起,好容易打听到太湖中有一场武林人物盛会,那就是方天华召集七大凶人准备重起江湖之举,赶了来想喻之以利害,共图大计,结果来迟了一步,正好赶上那一场巨变,只救了我们四人……”
    司马瑜连忙道:“难道她没有看到其他人?”
    萧奇摇头道:“没有!当时湖面上尸骸纵横就只有我们幸而不死……”
    司马瑜想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那天陆沉之际,自己与冷如冰公孙述等人都仗着僻水珠之效,潜伏水底而不死!薛琪被方天华救入那一只怪船中,东海三魔与靳春红都精通水性,一定也都隐身水下活动!只有萧奇等四人在水面上活动,无怪乎龙老夫人会找不到其他人了……
    因此他问道:“师父!您是否认为我们都死了?”
    萧奇摇头道:“不!我对你们这些人的下落虽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们中有几个人绝对不会遭难的,可是龙老夫人将我们带到滇边练功,一直没机会出来打听,而且江湖上也从此失去了你们的踪迹,我们也只好放弃追索了,因为时机很紧迫,监视阳春教的活动一步也不能放松,我们也无法分身前来访问,天意凑巧,你们会刚好凑了来……”
    言下颇为兴奋,司马瑜见到师父无恙,自然也十分高兴,可是他悬念薛冬心冷如冰等人陷身阳春教中,情况不知如何,不禁又忧心如焚!
    萧奇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你放心好了,倪焕廷为了要发展阳春教,对于那几个人都不会伤害的,因为她们都有利用的价值!”
    司马瑜忧虑地道:“她们怎会受他所用呢?”
    萧奇笑笑道:“她们已经看你逃了出来,自然会寄望在你身上,因此在一年之内,她们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
    给他这一说,司马瑜比较放心了,萧奇又笑笑道:“小子!这些年来,我为了担心你的生死下落,一直提不起喝酒的兴趣,今天难得重逢,我非要好好地喝它一个痛快不可!”
    司马瑜也迎合他道:“是的!师父!弟子也要好好地陪您喝上几杯!”
    于是师徒二人,叫船家准备了几味菜肴,抬了一罐好酒,放在甲板上,相对开怀痛饮,同时也互相谈起一些别后的琐碎情形,意兴更浓,不知自己而沉,皓月东升,星斗布满长空,但见水天一色,胸怀更是壮阔……
    忽然船后把舵的舟子叫了起来道:“看!神仙!会腾云驾雾的神仙……”
    声音叫得很大,把船上睡着几人都吵醒了,大家都涌到甲板上向天来下看着!
    但见一片白色的浮云,在长空中悠悠飘荡!云上对坐着两个人影,因为距离尚远,看不见面目,只约略可知他们也是在对月互饮!
    迷信的舟子都跪了下来,望空膜拜。
    萧奇在啧啧称奇,司马瑜却心中一动,连忙拉着他道:“师父!我们快躲到舱里去,别叫人家看见了……”
    萧奇怔然道:“为什么!难道你认识他们?”
    司马瑜硬把萧奇拖进舱房,口中含糊地应了一声!
    萧奇不信地道:“你这小子真了不起,居然连天上的神仙都认识了!”
    司马瑜急得咳了一声道:“师父!您弄错了,这那里是什么神仙了。”
    萧奇一瞪眼道:“凡人那有腾云驾雾的……”
    司马瑜叹道:“师父!您怎么忘了,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初见毒龙国主沙克浚时,他就是乘着这么一个玩意儿,据说是叫做云舟……”
    萧奇一怔道:“那上面坐的是沙克浚?”
    司马瑜点点头道:“不错!除了他之外,再也不会有人制出云舟,而且他那高大庞梧的身材,虽然隔得那么远,我也不会看错……”
    萧奇怔了一怔才道:“世上居然会有这种奇怪的玩意儿,我虽然已经亲眼看见,却仍然无法相信,我得仔细地看一下!”
    说着掀开舱房的小窗,向外面张望着,司马瑜连忙道:“师父!小心一点,别叫人家发现了,这家伙对我恨到极点,碰上了又是一场大麻烦……”
    萧奇张了一下,忽然叹道:“看来真是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了!”
    司马瑜一惊道:“怎么!他们上船来了?”
    萧奇点点头,遂觉船身微微一震,想是那云舟已在船上降落,接着是那些舟子的膜拜祷告声,然后又是一个宏亮的声音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神仙,同样是凡夫俗子而已,所以能在空中飞翔,完全是靠着这个玩意而已……”
    舟子似乎还不相信,那宏亮的声音又道:“我们为了一时高兴出来,飞得远一点,这个气舟发生了一点小毛病,没有办法回去了,只好借你们的船歇歇脚,你们是往那儿去?”
    遂听得舟主人回道:“小舟是由两位客人雇着要到东海去!”
    宏亮的声音又道:“好极了,我们也想上东海去玩玩,你们的客人呢?”
    司马瑜见藏不住了,只得一掀舱门,挺身出外道:“沙克浚!我们又见面了!”
    高大的沙克浚已更去皇袍,穿了一身青灰色外氅,绕颊长虬如故,见了司马瑜后先是一怔,继而大笑道:“哈……
    司马瑜,宇宙虽宽,我们活动的范围可实在太小了一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这儿还有一位故人,想必你一定认识的!”
    说着将身子微偏,露出后面的人。
    那人一身道装,少一目,残一臂,形貌狰狞!
    司马瑜却大为吃惊,因为这人正是无忧的师兄长乐真人!
    他的一只左眼是在冰原上被尸魔长孙无明驱策死尸伤的,一条胳臂是被他的师妹无忧用玄阴煞爪抓断的。
    这都是为了司马瑜的原故,所以他见了司马瑜之后,立刻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道:“小子!本师到处在找你,想不到会在此地碰上你,大概是你命当该绝了!”
    司马瑜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两个魔头会凑到一块儿的,这两个家伙的武功都高明到了绝顶,而且与自己都是仇高似天,四周是茫茫大海,欲退无路,看来今天的确是无法幸免了!
    因此他将心一横,厉声道:“沙克浚!长乐!今天碰上你们,我也认了,不过你们要想杀死我,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长乐真人嘿嘿冷笑道:“沙兄!这小子还在嘴硬呢!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沙克浚微微一笑道:“兄弟与他的仇恨,远不如道长之深,还是由道长出手吧!”
    长乐真人的独目闪着厉光,摇着一条单臂,跨前数步道:“谢谢沙兄相让,贫道先弄瞎他一只眼睛,再弄断他一条胳臂,留下他半条残命,也给沙兄出出气!”
    沙克浚但笑不语,司马瑜心中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却怕师父也受了牵连,回头一看,却见长眉笑煞正挤到船夫群中,朝他作了一个眼色,心中遂轻松了一点。
    他知道萧奇行事素来稳重,一定是也知道情况不妙,故而不参加进来,以防万一他遭害之后,仍有人到东海去通风报讯!
    因此他心中一定,神情也坚决多了,迎前两步,朗声地道:“长乐!你一目一臂虽非伤在我手中,事情却全因我而起,所以你今天向我寻仇,我并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长乐真人冷笑一声道:“这点不劳你多说,我发誓在未曾手刃三个人之前,绝不与其他人动手,这三个人你名列第一,其次是那个驱尸弄鬼的老和尚,第三是无忧那贱人……”
    司马瑜双掌聚足了劲道,凛然无畏地道:“好!你出手吧!”
    长乐真人单臂一探,指前袭出五缕阴风,司马瑜微觉寒意逼人,知道这是他最具威力的寒冰阴煞,当下不敢怠慢,掌上运足离火真气,推迎了上去!
    长乐真人的指风为掌力一激,立刻化为丝丝白气上冒,而两人却也为对方的劲力,震得各退一步!
    司马瑜还不怎么样,长乐真人却神色微变,轻声喝道:“小子!你的功力倒是一次比一次进步!”
    司马瑜朗声一笑道:“长乐!从上次服下成形雪参后,我再也没有任何奇遇巧合了,这恐怕是你自己退步吧!”
    长乐真人怒声道:“胡说!为了对付无忧的玄阴煞爪,我痛下苦功……”
    司马瑜笑笑道:“我一点功夫都没有下,看来似乎并不比你差!”
    长乐真人悖然震怒,无声无息地又攻出一掌!
    司马瑜久经大战,作战经验丰富多了,在未判明对方的掌力动向之前,绝不鲁莽作应付的轻动!所以他以平常的劲道,轻轻地推出一掌,完全是测试之意。
    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原是想略沾即退的,可是当他的掌力发出后却发现对方的掌上全无劲力。
    不仅没有劲力,而且那只手掌也好象是虚空的一般,透过他的掌力,依然向前直迫进来!
    司马瑜三成功力的一掌已袭上长乐的前胸,那当然伤不了对方,仅只使他的身子幌了一幌!
    而长乐真人的一掌也拍上他的前胸,那虚空的掌影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暗劲,同时还挟着一阵透骨的寒意!
    司马瑜的身子被那股突发的暗劲击得直飞起来,砰然一声,撞上桅杆。
    接着又是克擦一声巨响,这是海船上支帆的桅杆被这一撞之势碰断了,宽重的帆布掉了下来,将司马瑜埋压在里面!
    沙克浚轻喝了一声采道:“道长的无影透骨阴掌果然神奇无比!”
    长乐真人得意地狰笑道:“沙兄过奖了,贫道剜目断臂之恨,无时无刻不住胸头翻涌着,乃潜心苦炼成这种掌力,今天才算消了心头一口怨气!”
    沙克浚不动声色地问道:“道长那一掌用了多少功力?”
    长乐真人哈哈大笑道:“贫道知道这小子颇了得,出手时用了八成功力,将要击中他时,又加了两成,现在这小子纵然不死,内脏想必也震成碎粉了!”
    司马瑜的身子在帆布下蠕蠕地动着,沙克浚用手一指道:“他受伤的程度恐怕不如道长所说的严重,你看他正想站起来呢!”
    司马瑜已顶着帆布坐了起来,而且势子颇快,不象受伤很重的样子。
    长乐真人诧然地道:“我倒不相信,这小子难道是铜浇铁打的……”
    说着走了过去,扬起手来,对准刚坐直的司马瑜又是一掌印上去,司马瑜应手而倒而且在帆布下发出一声闷哼!一动都不动了!
    长乐真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就是神仙临凡,罗汉转世,这一下子恐怕也完蛋了!”
    沙克浚凝视帆布下片刻,忽地脸色微微一动道:“道长原说要留下那小子的半条残命,给兄弟也出口气,这下子可……”
    长乐真人笑道:“贫道一时出手过重,害得沙兄抱恨难消了,好在这小子尸首还是完整的,沙兄大可效昔日伍子胥鞭尸以泄愤!”
    沙克浚摇摇头道:“兄弟可没兴趣对一个死人发作!”
    长乐真人一咬牙道:“贫道倒有兴趣,我非把他的一张漂亮的脸打得稀烂,也叫那些喜欢他的女子伤心一番!”
    说着大踏步上前,一把揭过帆布,却见司马瑜脸向着船板俯卧着。
    长乐真人厉声大笑道:“臭小子!你也会有今天!”
    伸出一只脚去勾动司马瑜,想把他翻过来!
    谁知司马瑜猛地身子一缩,避开了他的脚,顺势一掌平削,击在他的足踝上,一声闷响中,长乐真人的身子向旁边跌去,而且立刻摔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
    显然是司马瑜那一掌将他的踝骨震碎了!
    司马瑜的身子在地上一弹而起,朗声大笑道:“长乐!你得意得太早了一点!”
    长乐真人的脸上被痛苦、愤怒、惊奇等情绪扭得变了形,但是他仍忍着痛楚,利用另一条好腿站了起来,厉声大叫道:“小子!你当真是杀不死的……”
    司马瑜微微一笑道:“血肉之躯,那有杀不死的道理!不过凭你的那点掌力,要杀死我还不太容易……”
    长乐真人大叫道:“我不信!世上再也没有人能硬受我一掌……”
    司马瑜用手一指沙克浚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他!”
    沙克浚微笑道:“兄弟忘记提醒道长了,司马瑜曾经得到了敝岛传国至宝护身软甲,道长的掌力应该拦他软甲掩护不到的地方下手!”
    长乐真人脸色大变,睁着一只独目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沙不浚笑了一下道:“兄弟早先也忘了,直到他在道长两击之下,犹能安然无恙,兄弟才想起来,不过这也没有关系,道长虽然不行了,兄弟替你杀死他也是一样的!”
    长乐真人厉声更狞,怪声大叫道:“用不着,我一定要自己毙了这小子……”
    叫声中他用一只脚跳了起来,独臂前持,对着司马瑜冲过去,冲击的部位取向司马瑜的小腹,那正是软甲不到之处!
    司马瑜想不到他会如此情急拼命的,对方势子又速,他那掌力又无法可挡,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长乐真人的身子将要窜近之际,忽地斜里掠过一条人影,双掌一扬,击在长乐真人的后腰上,威力大得出奇,一直把长乐向海中击去。
    砰然一声,水花四溅长乐只冒了一冒,逐被翻涌的海浪吞没了。
    然后是沙克浚高大的身躯扶在船舷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长笑!
    司马瑜愕然瞪目,莫明其妙。
    他怎么也想不到沙克浚会出手救了自己!
    沙克浚笑够了,才又地回身,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司马瑜,睑上全无一丝友善之色!
    司马瑜被他看得有点悚然,呐呐地道:“沙克浚!你这是为了什么……”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不管为了什么?但我绝对不是为了你……”
    司马瑜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你能说明一下理由吗?”
    沙克浚朝长乐真人沉没之处望了一眼,才大声笑道:“现在告诉你也不妨,我早有杀他之意,却苦于没有机会,因为他那无影寒阴掌力的确不好应付,毒龙国的王位我已经放弃了,在武功上天下第一的名位我不能再放弃,所以这家伙活着对我就是一种威胁……”
    司马瑜又再一次听到了他如夜枭般的笑声……
    沙克浚笑声宛如夜枭嚎叫声,司马瑜不由心胆俱裂,毛骨悚然。
    沙克浚笑声一顿,面色一沉,狰狞可布,言道:“司马瑜,那长乐道长葬身孤海,谅必寂寞,小子,你给他作伴去吧!”
    语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左掌暴出,向司马瑜前胸袭到。
    司马瑜本想以五行真气与之相拚,但已知沙克浚功力深厚无比,必然徒劳无功,想以巧胜,双掌一并,向来掌封去,明是封架,而暗运功力,身形一挫,向左腾挪开去。
    沙克浚似早有所料,左掌一撤,右臂横出,拦腰向司马瑜横扫而去。
    司马瑜一见大骇,凭长乐道长的功力,尚被沙克浚一扫落海,自己绝难幸免。
    真所谓急中生智,眼见对架乏术,闪避无路,猛然一提真气,就地拨起丈余,在那半截桅杆上用脚一点,人竟平飞出去,翻身落在船头。
    沙克浚原指望横臂一扫,司马瑜必步长乐真人后尘,不想司马瑜轻易避过,而且用的是俗不可耐的‘旱地拔葱’,那一怒非同小可,猛一转身,恨道:“小子,你竟连这种俗招也拿出来了,看来已到穷途末路,还是纳命来吧!”
    说着,两掌俱出,一劈“灵台”一扫“会池”,但见沙克浚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露,想是双掌运上了全力,非要置司马瑜于死地而不甘休。
    司马瑜置身船头,方寸之地,转圈尚称不足,何能闪避,心念一横,一招“离火神掌”,一招“癸水真气”双掌齐出,图作困兽之斗。
    沙克浚眼看一圈红光和一股寒气随司马瑜双掌袭到,知道对方运出五行真气,想力夺生机,狞笑一声,身形一矮,两掌一翻,扫向司马瑜下盘。
    沙克浚出招之快,使人目不暇及,不怪其自诩为武林第一高手。
    一直舱中暗隐的长眉笑煞萧奇,一见司马瑜危在眉睫,也顾不得武林中的忌讳,自舱中一窜而出,喝道:“何方狂徒,敢来中原撒野!”
    语音未毕,已然使出龙形八式中的一招“沧海游龙”,两臂暴伸,矮身伏贴舱板,宛如一条游龙,向沙克浚腰际盘去。
    沙克浚正在暗自得意,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人发话未毕,一股暗劲,自背后袭来。
    以沙克浚的功力,化解这一招,犹如反掌之易,但此时却又不同,司马瑜五行真气的两着狠招当前,自己的掌势难收。
    但沙克浚毕竟身手了得,右掌向上一翻,贴住舱板,腾出左掌,向长眉笑煞萧奇劈去,同时身体凌空,双腿紧并,藉左掌之势,扫向司马瑜足踝。
    沙克浚这种手足并用,左迎右拒的连消带打的奇招,实属武林中罕见。
    司马瑜两招之中,已然倾尽全力,本意亡命一拚,今见沙克浚贴身伏地,变招奇袭,又见长眉笑煞对自己掌势迎来,不觉大骇,即喊道:“师父!小心!”
    一面收招,一面已自腾空拔起。
    长眉笑煞萧奇出招之意,是想迫使沙克浚自救撤招,以解徒儿险困,万料不到这沙克浚武功之高,竟然出人意表,不但避开前后之袭,反而手足并用,分向二人袭到。
    萧奇见司马瑜腾空拔起,自己如飞跃闪避,势必要被五行真气误伤,左右挪闪,必然落海,正自进退维谷,忽然灵机一动,招式一变,使出了龙形八式的另一招——“一泻千里”。
    只见萧奇原本如游龙之躯,犹如虾身弯腰一躬,忽又一挺,两脚上伸,宛如鹰隼擢食,一泻而下,也不管那来掌,两掌掌心微曲,五指并拢,向那沙克浚腰眼气门上截去。
    沙克浚这一掌一足,分袭二人,原是虚招,想使司马瑜与萧奇二人互为对方掌力所伤,自己坐收渔利。不意司马瑜已腾空拔起闪过,萧奇不顾死活,凌空变招,袭向自己气门,那敢待慢,立即收招,就地一滚,翻身立于船首咭咭笑道:“想不到你们中原武林,尽出些暗打冷拳的家伙!”
    语音未毕,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原来司马瑜腾空之后,虽竭力将一招“癸水真气”收回,另一招“离火神掌”去势难收,竟不偏不倚击在舱蓬之上,那舱蓬均为竹蔑所编成,“离火神掌”势力一击,红光一闪,一股火苗自蓬舱中冒出,船已焚烧起来。
    这一起火,三人都不禁大骇,船在波涛万顷一望无涯的海上,船一焚毁,三人均将葬身鱼腹。
    司马瑜引颈笑道:“沙克浚,真想不到我司马瑜会与你同葬海底,你纵有一身武功,究竟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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