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八十七神奇剑术
    此人一经现身,众人无不一怔!
    此人是谁?原来是重涉江湖震惊武林的万漏阁华云。
    华云威目一扫,和声道:“真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云开大山一别,不过数日,想不到在此又碰上了。”
    众人方待答话,姜子湘已然跪下,虔敬地道:“弟子叩请师父金安。”
    华云既不回礼,也不答话,挥袖一拂,一般暗劲将跪在地上的姜子湘扶起,对司马瑜言道:“少侠率领四凤,想是要去那碧云山庄找李冰红理论改名易号之事?”
    司马瑜道:“不错,只是目前还不会去,要等到五月五日,与几位朋友会齐。”
    华云道:“只怕倾出全武林之力,也未必能使李冰红改变主意。”
    司马瑜道:“我们只希望当众讨取公道,请华前辈也能到场,主持一点正义。”
    华云面上现出一丝苦笑,回道:“我已答应永不过问李氏兄妹的事,这碧云山庄我怕去不得。”
    司马瑜激道:“华前辈身怀绝世武功,竟然听任李冰红血洗武林,胡作非为,不但小辈们不解,恐怕武林中人也会误会。”
    华云忽然一阵狂笑,威目逼视司马瑜道:“华某不计毁誉,更不求谅解,你辈年轻人的确真诚很可爱,可是你到了我这年纪,恐怕就不会这样天真了,告诉你,武林中只有利害之分,而无公道之心。”
    司马瑜道:“前辈想是经历沦桑,饱受忧患,对世事当有另一种看法,不过依小辈的看法,我等置身武林,应以行侠仗义为根本,如果只重利害,不存道义,那岂不成了绿林草寇之辈。”
    华云畅然笑道:“少侠赤子之心深堪嘉许,但愿能持之以恒,不过……来日印证罢!”
    华云笑语一收,转向姜子湘厉声道:“你自离万漏阁后,就整天泡在碧云山庄的温柔乡内,不事上进,现在李冰红将你逐出,你又躲在这里,难道你想当商山遗老吗?想不到我万漏阁出了你这消沉颓废的弟子。”
    姜子湘垂首领责,戚然回道:“弟子只是因为你老人家绝迹江湖,所以也不敢在外胡撞,才隐居山林,倒不是意志消沉不事上进。”
    华云冷哼道:“我知道你对我处置李氏兄妹的事,暗怀不满,你身为万漏阁中弟子,谅你也不敢有所发作。”
    姜子湘闻声变色,凛然道:“弟子从未有如此想法,师命重于山,师恩深似海,岂能不尊不报。”
    华云一叠连声道:“好,好,好!为师的错怪你了,你且去收拾,随我回万漏阁去。”
    姜子湘唯唯道:“弟子遵命!”语毕,向司马瑜一行躬身施礼,道:“各位稍坐,子湘先退一步。”
    姜子湘出屋后,屋内一时静默,华云自在屋内踱步。
    薛琪此时忽然想起凌绢凌嫱的下落,于是问道:“那凌嫱姑娘的病体可曾康复?我等均甚关怀。”
    提起凌嫱,那华云面色突变祥和,温声言道:“谢谢各位的关怀,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要顺告各位一句,她现在的名字叫华玲嫱。”
    众人都不觉同声念着华玲嫱。
    华云点头道:“她的我的亲生女儿,应该归复本姓,玲嫱也很关心各位,武林之中,走动频繁,多的是后会之期。”
    司马瑜道:“嫱姑娘已然有了极深厚的武学修为,如今华前辈再与雕琢,来日相逢,如能以友见称,则是小辈们的荣幸,如果以敌相向,小辈们定当不堪一击。”
    华云笑道:“敌友之分,由人自取,华某向不主动,友者,以礼相待,敌者,以剑相向,友敌分明,恩怨不爽,小女与各位曾共患难,当不致视各位为敌,只怕……”
    一语及此,忽而目光一转,停顿不语,司马瑜快口问道:“只怕什么?”
    华云语意深长地道:“只怕各位视万漏阁为敌,那只得逼迫小女反目执剑以待了。”
    冷如冰暗自观察,忽有所触,乃问道:“前辈之言隐约闪烁,莫非含有玄机?”
    华云面色一凛,忽又微露笑意道:“玄机倒有,可并不藏于华某内心,只是蕴藏天地万象之中,天地之间,变化万千,颇难逆料,但愿万漏阁能与武林中任何门派为友,则华某幸甚!武林幸甚!”
    末后“武林幸甚”四个字,显已暗示万漏阁的势力强大,不可为敌。
    马蕙芷与凌绢相处甚久,自那日凌绢尾随华云去后,日惦在心,不觉问道:“玄冰谷凌绢姑娘那日追前辈而行,不知如今落脚何方?”
    华云道:“那凌绢姑娘现也居于万漏阁内,竟然她并未归附万漏阁门下,但玄冰谷与华某之间的一段前仇旧恨,总算一笔勾销,这是华某近二十年来最快心意的一桩事。”
    司马瑜闻凌绢已然有了托靠,也自安心,喜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凌姑娘能够托身万漏阁中,凌风九泉有知,当也心安了。”
    华云忽有所思,振色道:“凌绢姑娘曾提起过司马少侠,她说:‘少侠虽然秉赋特佳,内力深厚,但腰中长剑,施展起来却甚平平,以至在交手相搏之时,难握先机。’她深深替你惋惜。”
    这话听在司马瑜耳里,不觉怦然心动,暗道:这华云存心要留招相教,自己万万不能错过,思念及此,立即答道:“小辈剑术平平,早已自知,只是苦无良师。华前辈如能相教一二,那将是小辈的幸运。”
    华云一阵大笑,声震屋宇,和声道:“不怪人言少侠易得姑娘芳心,原来口齿伶俐,看来老头儿也被你说动了心,不过万漏阁不以使剑见称,但是一套无以为名的剑法,纵与名剑高手相搏,也不致于轻易落败。”
    司马瑜道:“以前辈一身骇世俗武功,剑术自也不凡,务请费神指点。”
    华云淡淡一笑道:“少侠一赞,这万漏阁已然身价百倍,相教不敢,不过我极愿与你谈谈炼剑之道,有人主张苦炼剑气,我们则主张苦炼剑技,气是内力强弱的比较,技是招式的变化,若能气技合一,当然已到御剑上乘境界,否则,炼剑还是以先行着手炼技为佳……”
    华云语声略停,见众人凝神倾听,又自接道:“剑术虽然招式繁复,但只有三个不变的法门,那就是快、准、狠,我们先来说快,少侠,请你拿一杯水端在手中。”
    司马瑜依言将桌上茶杯端起平置于胸前。
    华云道:“将手垂直,使茶杯尽量靠近地面。”
    司马瑜依言将手垂直,手中茶杯接近膝盖,离地不过尺许。
    华云又道:“你现在可以随时将手中茶杯松手。”
    众人方始明白华云有意展露一手奇快的剑术。
    司马瑜看看手中茶杯,温热的茶水离杯口不及一寸,一时也想不到华云究竟要展露什么招式,抬头一看,华云抱肘横胸,意态安祥,司马瑜突然发觉华云并未带剑,不禁呼道:“华前辈,你手中无剑呀!”
    司马瑜呼声甫自出口,手松杯落,而且还加了一股内力,使茶杯下坠加速。
    只见华云身势微动,怀中闪出一道银芒,宛如一条灵蛇,只一瞬间,华云已然静立不动。
    众人定睛一看华云手执长剑,平胸直伸,剑尖上挑着,那只满盛茶水的茶杯,然后斜横剑身,将茶杯置于原处。
    出手之快,尤胜电光火石,但最使众人奇的,竟不知华云手中那把长剑从何而来。
    司马瑜惊道:“前辈剑法疾如闪电,这快字确实当之无愧,这准字还要讨教。”
    华云道:“好,少侠掣剑进招吧!”
    司马瑜听华云要自己掣剑进招,不禁骇然,嗫嚅道:“小辈怎敢与前辈对剑较量。”
    华云笑道:“少侠放心,你的剑伤不了我,我也不会伤你,放心进招吧!”
    司马瑜依言抽出腰中长剑,挥空一划弧形,两肩微动,一道银光暴出,剑尖向华云当胸刺去。
    只见华云身形一矮,一片青芒自司马瑜腋下穿过,两人甫合即分。
    此时,华云恢复前态,抱肘横胸,那支长剑业已不知去向。
    司马瑜毫无感觉,正待盘算第二招如何进袭,一见华云业已收剑,不觉一楞。
    华云面含微笑,挥手一扬,一件物体飞向司马瑜,司马瑜接在手中一看,心中不禁一惊。
    原来那是司马瑜剑柄上的巯稣和他的一片衣袖,司马瑜抬臂一看,右边的衣袖缺了一个大口,幸而对方无伤害之意,否则一剑削断手腕,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
    华云又撇开衣襟,露出一戳古铜色剑柄,笑道:“探手拔剑发招要快,插剑回鞘不但要快,尤其要准,准字是制胜的要诀。”
    司马瑜咋舌道:“前辈剑法委实惊人,请前辈费神教那一狠字。”
    华云略一犹豫,道:“这狠字的用意,不过是每一出手均够份量,而且招招指向要害,务使敌手触剑即亡,目下,似无法演炼给各位看了。”
    一语甫毕,忽听屋外一阵笑声,随身飘进一人,白须拂胸,朝华云拱手一礼,微笑道:“小辈们刻意偷招,尊驾怎能使他们失望,在下不才,倒愿相陪走上两招,请尊驾一展狠字诀的神威,也好让小辈们一饱眼福。”
    来人方一现身,司马瑜等一行识得此人者,无不一惊,今见来人竟敢向华云挑战,更是大骇,司马瑜内心一急,不由呼道:“华前辈武功高强,剑术奇奥,展师伯千万不可造次。”
    来人正是铁剑先生展翼,一听司马瑜高声相阻,回首笑道:“小子!你放心吧!论力,我当然不是华兄的对手,但是对剑,你师伯也许有个一招半式,何况华兄的剑术系以技取胜,所以也只是招式上的胜败,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展翼这番话虽是向司马瑜而发,却是说给华云听的,意思是告诉华云,自己只不过是想考验他的剑术到了如何程度,但又不愿弄出流血事件,只要在招式上有个胜负之分就可以了。
    华云自然听得懂话的意思,而且在司马瑜的称呼中,已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当下一展笑容,爽然问道:“来人莫非是久已扬名江湖,人称铁剑先生的展翼兄么!”
    展翼答道:“正是在下,不过在下不学无术,徒具虚名而已。”
    华云引颈笑道:“不难进门就要对剑相较,原来是武林中一流剑手莅临,展兄高明剑术尚未领教,但展兄凌云豪气已然见识,令人心折。”
    展翼道:“在下无意与华兄较剑,只不过权充一名剑手,使华兄那狠字之诀得以施展而已,尚祈华兄谅察。”
    华云笑道:“华某闭门造车二十年,今日得遇铁剑先生,也算有了印证的机会,请先生亮剑吧!”
    语毕,两人同时身形一退,掣剑在手。
    华云道:“先生算是客位,就请先进招吧!”
    展翼道:“既承华兄礼让,在下这里递招了。”
    语音未毕,长剑伸出,一招“腾蛟归洞”,施施然向华云前胸递进。
    华云似是浑然不觉,屹立当场,纹风不动,不失为名家风度。
    展翼虽然进招缓慢,但这一招却蕴藏无限秘奥与至大的变化。
    展翼的剑缓缓而进,离华云前胸不及二尺之远近之时,忽然一声低喝,手腕下沉,剑尖上翘,疾速地向华云前咽喉挑去。
    众人均暗自替华云捏一把冷汗,只见华云一抬右臂,青芒暴闪,“呛啷”一声,火光四射,原来华云竖剑护住咽喉,展翼的剑尖正好刺在华云的长剑上。
    这种奇特的封架,若非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断不敢为,展翼不由暗惊,脱口赞道:“华兄的绝招,出人意料,确实不凡。”
    语音未落,展翼施展起诡异招式,一连劈出三招,削肩,斩腰,刖足,一时剑影幌动,宛如有万剑缠身。
    华云两脚不丁不八,迷踪不移,中宫不弃,完全以既快且准的剑术封架来剑,“呛!呛!呛!”一连三剑都砍在华云剑上。
    展翼不禁大骇,平生所见用剑名手不下千百,对方不闪不躲,完全以剑相隔,可说是第一次碰到,暗自盘算如何进招,虽然难以取胜,但只要能逼得华云挪动一步,也就心满意足了。
    展翼已然连攻四剑,华云只是封架,并未还击,此时展翼正暗自盘算,忽听华云低一声:“快!”
    人比声快,一道青芒似流星般射出,漫天一挥,化着万点银星笼罩头下。
    展翼身形一矮,一剑封出,忽听华云又低喝一声:“准!”
    那万点银星倏忽凝成一股白炼,直泻而下,在展翼脑际一盘,展翼只微觉一阵风擦耳而过,华云沉声喝低又道:“狠!先生小心了!”
    虽是三招,却似一剑,根本就看不清华云身形,只见一道青芒,宛如灵蛇,扑进展翼怀里,紧跟着发出一阵裂帛之声。
    突然,青芒顿放,华云已退身三丈外,含笑屹立。
    三招之快,使众人无暇看清,此时,双方一分,各自立定,胜负立见,众人竟惊骇得欲呼无声。
    只见展翼发髻被连根削断,想是第二剑的杰作,第三剑更是骇人,竟将展翼身上内外的衣服从中一剑挑开,使肉体袒露,幸而华云未存伤害之意,否则不被削首剖腹才怪呢!
    展翼自知难胜华云,却想不到会败得如此惨,如此丢人现相,仰天一声长叹,喟然地道:“唉!看来我展翼的剑法,还得再下十年功夫,华兄,多承赐教。”
    说完,额上清筋暴露,抬臂一抖,将手中长剑震断成数截,“呛呛”落于地上。
    华云深感难过,安慰道:“先生这是何苦,适才华某不过是以巧取胜,并不损先生威名。”
    展翼面色如土,声音颤抖地道:“这是华兄自谦之言,今日华兄剑下留情,在下铭感五内,来日图报吧!”
    语毕,忽又转身对司马瑜言道:“你师父在城里旅店等你,你回去见他时,就说我无颜见他,已然毁剑退隐,他日有成,再图后会。”
    展翼虽已年迈,好胜要强之心仍未减退,如何能受此打击,此时,话已交代完毕,环视一周,凄然快步离去。
    华云喟叹一声,黯然摇头不语。
    众人也是连声叹息。
    华云喟然道:“铁剑先生此去必然在剑术上大下苦功,武林中的高手大半都是这样炼出来的,唉!华某无心,却伤了铁剑先生的自尊,实深歉疚。”
    司马瑜微微颔首无语。
    此时,姜子湘业已收拾完毕,进来请命。
    华云向司马瑜道:“我师徒二人即将离此返回万漏阁,各位也请回城吧,碧云山庄之行,希望相机行事,千万不要逞一己之意气,华某默祝各位逢凶化吉。”
    司马瑜一行起身行礼,离开念红居,下山回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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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桃林情幽
    城里早已是万家灯火,闪耀如画。
    司马瑜一行匆匆赶往旅店,那长眉笑煞萧奇已然在门口焦急等待,见他们返回,却不见展翼,急忙问道:“小子!你展师伯找你们去了,难道在路上没有碰见你们?”
    司马瑜神色黯然,答道:“师父,到屋里再说吧!”
    萧奇见司马瑜神情有异,已知事不平常,一进屋内,反手掩上房门,悚惶地问道:“快说!你展师伯怎么样了?”
    于是,司马瑜将经过情形叙述一遍。
    萧奇喟叹道:“你展师伯此番重临江湖,毫无所成,最后竟落一个毁剑隐退,唉!但愿他苦练有成,来日扬眉吐气吧!”
    司马瑜问道:“那万漏阁师父可曾听人提过。”
    萧奇答道:“万漏阁乃北地一大门户,从未到中原及南边走动,至于华云其人,更不会听人提及,此人武功剑术如此了得,如能行为端正,倒可造福武林,倘若,一念入邪,这武林中又得兴风作浪了。”
    司马瑜叹道:“唉!凡事俱有天定,劫数难逃,来日看吧!”
    接着萧奇又叙述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与展翼赶回番禹的经过。
    原来,萧奇连夜奔赶滇边,不想半途就与龙老夫人及展翼相遇,龙老夫人一听白雪宫已破,阳春教主倪焕廷逃走,当即赶往高丽去了,于是,萧奇和展翼又匆匆赶回番禹,一到旅店,就知司马瑜一行已然来到,听店家说,他们前往城外桃林寻春,展翼即前去寻找,不想一直追到了念红居,所以才发生落败毁剑的事。
    司马瑜听完经过,不禁扼腕叹道:“那龙老夫人必是方外异人,师父当时如能将她老人家留住,同往碧云山庄一行,也可以克住李冰红的狂飙。”
    萧奇道:“我不是没有想到,可是龙老夫人坚持不肯,好象里面有何隐哀,人家不愿,你师父也不能强求,龙老夫人还说,此事不过应劫而已,并无大碍。”
    司马瑜又道:“这一年多来,闯荡江湖,历经风险,弟子都是勇往直前,从无顾忌,想不到竟被李冰红一个女子将我难到了。”
    薛琪道:“恐怕是被李冰红一招擒下的缘故。”
    司马瑜恨声道:“这是我平生最大的耻辱,总有一天,我要报这一掌之仇。”
    萧奇不管在任何心情之下,都忘不了说笑,此时借机讥讽道:“你这小子,性喜贪花,却无护花的本领,真是空负七尺昂藏之躯。”
    司马瑜近乎哀求地道:“弟子心乱如麻,求求你老人家别再说笑可好?”
    萧奇笑道:“说说笑笑,日子岂不好过,你看这四位姑娘都能安之若泰,你却急了,真没有用。”
    司马瑜知道愈说愈多,干脆闷声不响,忽然想起晚间尚未用饭,立即吩咐店家端来酒饭,六人胡乱吃些,垫饱了肚子。
    饭后姑娘们到隔室就寝,萧奇与司马瑜师徒二人,同塌抵足而眠。
    月渐斜;
    漏渐残,
    三要三点;
    三点三更。
    旅店之人,俱入梦乡,万籁俱静。
    蛙鸣塘畔,虫啾草间,这是一个适宜旅人酣睡的春夜。
    司马瑜却是满腹愁绪,辗转反侧,难以入寐。
    司马瑜素性披衣坐于窗前,这夜正值十五,满月如盘,银华如练,司马瑜面对碧空皓月,心触旧情往事,不禁吟道:
    “往事只堪哀,
    对景难排。”
    这是前人的名句,但却是司马瑜此刻心情的写照。
    司马瑜轻启房门,信步来到庭院,只见满院银辉,比起在窗帘中所见到的一方云空,自又是一番境界。
    此时,一些鲜蹦活跳的人物,在他心里映现,譬如象倪春兰,无忧仙子,凌氏姊妹等。
    司马瑜又禁不住低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一声至诚的祈祷与祝颂。
    蓦地,一阵婉恻婉转的笛音随夜风飘进司马瑜耳中,那笛声如怨如诉,在颤怵的波中,放送出无限的幽情。
    司马瑜闻声一惊,暗道:“莫非此人与我同怀愁肠,犹自深夜未眠。”
    九分触景伤情,一分兀自好奇,司马瑜跃上屋楼,侧耳倾听,原来那笛声自东北角城外桃林吹来。
    司马瑜俱快步奔去。
    桃林日间已游过,此时犹如认途老马。
    那笛声似在耳边,却不知发自何处!
    桃林深处,隐约一线灯光,司马瑜对灯光处奔去。
    及至近前,才看清灯光发自一座简陋的茅屋,那茅屋分明是看守桃林之人居住的,此时,桃花怒放,尚未结实,这茅屋应是无人居住才对。
    司马瑜进得茅屋,见屋内无几无椅,空荡荡,地上放着一灯如豆。
    司马瑜正暗自纳闷,陡然笛声戛然而止,一股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道:“司马少侠,一向可好?”
    司马瑜回身一看,身后站定一人,那是竟是无忧仙子,面上似笑非笑,眼梢含嗔,嘴角留情,欲忧还喜的神采,真个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司马瑜惊道:“无忧!你又是用心笛将我召唤而来?”
    无忧仙子轻声道:“是的!想不到我两次使用心笛,两次均不落空,都能和你会上一面。”
    司马瑜也深深感触,尤为无忧仙子难过,轻叹一声道:“无忧,这是何苦呢!让我们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内,再不要见面了,免得彼此痛苦,我会永远怀念你的!”
    无忧仙子正色道:“少侠,你错了,无忧早已心如止水,不复扬波,前次史家大楼以心笛相召,是想得到一夕缱绻,而今天以心笛相召,却是有几句话相劝于少侠。”
    司马瑜快口接道:“请仙子不吝赐教,在下定当遵循。”
    无忧仙子道:“少侠素性风流倜傥,处处留情,以致弄得情债重负,使你苦不言堪,虽然有许多姑娘因故远离,但目前还有四位随身,你必须作一妥善安排和选择,若含含糊糊的鬼混,将来会引起可怕的后果!”
    司马瑜问道:“你的意思是教我在四人之中,选一而终?”
    无忧仙子点头应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你如想效那齐人艳福,将会遭致无穷的烦恼,甚至会祸及杀身。”
    司马瑜惊道:“会有如此严重?”
    无忧仙子凛然道:“无忧全凭阅历察人,绝非危言从听,这四女温静,实则心烈如火,断不能共事一夫。”
    司马瑜低迥道:“这四人之中教我择一而终,却甚是为难,冷姊姊与我青梅竹马,同师学艺,且有合体之缘,靳姑娘与我也相处甚得,且为我放弃江南四十八寨统领,与我四海奔波,薛姑娘授我五行真气备当艰辛,而且薛夫人已将她交代与我,马姑娘舍药为我整容,还我本来面目,情重如山,恩深似海,势也难以割舍,无忧你让我何办呢?”
    无忧仙子喟然一叹道:“唉!世上难拔是情根,这句话或许不差,看来只有让天意来安排了。”
    司马瑜道:“目前我们正有一项劫数待闯,死活尚不得而知,暂时不理这些情债也罢!”
    无忧仙子似是一惊,问道:“劫数!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瑜就将碧云山庄的事说了一遍。
    无忧仙子听后,似乎面有喜色,道:“这样也好,也许那李冰红可以解除了你的烦恼。”
    司马瑜听出话中之意,面色一沉道:“仙姑怎么存有这种想法,冷姊姊在那碧云山庄若有三长两短,我司马瑜也绝不想苟活于世。”
    无忧仙子忙道:“少侠,请恕我失言,不过,自古多情空余恨,少侠盼能凡事三思。”
    司马瑜恨声道:“恨!恨!恨!这个字害了多少人,要是世上无恨,人与人之间也不会纷争迭起,永无宁日了。”
    无忧仙子道:“恨由爱生,这世上一天有爱,就一天有恨,爱恨因果相结,生生相克,所以古人说:‘人生长恨水长流’,恨是无法在这世上消弥的!”
    无忧一番话,搏得司马瑜由衷的赞美,此时,无忧面上的详和之色,似乎给予他一种安宁静谧的感觉,不觉脱口道:“世上能如仙姑这般清心寡欲,爱恨分明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弄得你争我夺,相互残杀,为名,为利,为情,为欲,终日在旋涡急流中挣扎,今日你死,明日我亡,尽管有前车殷鉴,后继之人仍多,世事如此,武林中更是如此。”
    无忧仙子道:“少侠心中淤积,似已豁然贯通,只是古语说得好,虽大力金刚,也难断情丝万缕,少侠一时无法摆脱而已,无忧此去将不在入尘,这是我两最后一面,少侠前途珍重。”
    无忧仙子语毕就要离去,司马瑜叫道:“仙姑……”
    无忧拂袖轻挥,淡然答道:“少侠不必再露儿女之态,无忧去也。”
    语毕,绝据而去,转瞬,便消失于暗夜中。
    一阵夜风扑面而来,司马瑜好似蒙然醒觉,神智一清,飞奔回返旅店。
    进得屋内,萧奇已然坐在榻上,见司马瑜进门,就劈头问道:“你半夜三更上那里去了?”
    司马瑜就将被笛声所引,见到无忧的经过叙述一遍。
    萧奇叹道:“此女遁身山林,她的武功修为必有惊人的进步,只是,她可不能再动凡心了。”
    司马瑜断然答道:“不会的,她目前已经六根清净,心如止水,绝不会再恋尘世了。”
    萧奇道:“但愿如此!”接着又道:“靳春红乃东海三魔门下,碧云山庄的事应该通知他们一声,再说,能够找到方天华及长孙无明二人,我们的实力也就大增,所以,我想去东海一行,下个月底就可赶回,绝误不了五月五日碧云之行。”
    司马瑜道:“也好,那信口开河的李一定及笑脸方朔公孙述二人,如在东海三魔处,最好能邀他二人前来,到时,也许有助于我们。”
    萧奇握拳一击,颔首道:“对!那公孙老儿的空空妙手,也许大有用场,只怕他二人不在东海。”
    司马瑜道:“那只能可遇而不可求了。”师徒二人言谈之间,天色已经大亮。
    此时,隔室四女,也自起身。
    众人净面已毕,吩咐店家端来早点。
    匆匆吃罢,萧奇肩负行囊,对众人道:“我要往东海一行,你们在这旅店暂候,平日最好深居简出,碧云山庄离此甚近,免得遭惹无谓麻烦。”
    众人唯唯应允,萧奇正待举步,忽见人影闪动,一个三尺青衣童子已然进得室内。
    童子稽首为礼,问道:“那位是司马少侠?”
    司马瑜一见童子进屋,便觉得有些眼熟,正在记忆中搜索,一听童子问起自己,忙应道:“我就是司马瑜,找我何事?”
    那青衣童子也不答话,自袖内取出红柬一束,双手递给司马瑜,回身就走。
    此时,司马瑜突然脑际灵光一闪,暗道:“这不是碧云山庄宴客斟酒的小童么?”
    一念及此,身形一纵向前,一把向那青衣童子后领抓去。
    眼看就要抓个正着,那童子脖子向前一伸,竟然相差一指,没有抓着。
    这一抓落空,那青衣童子已然出得屋门。
    司马瑜见童子走脱,一声暴喝道:“小童慢走!”
    语音未落,人已纵出,此时与那童子只不过搭隔尺许,司马瑜双手俱出,分向那童子两肩抓去。
    那童子既不回顾,也不躲闪,眼看双手就要临肩,那童子似象被一股巨力推动,飘出丈余,接连几纵,纵然出了旅店大门。
    司马瑜虽两抓落空,仍然锲而不舍,紧跟而出。
    此时街衢之上,早市已发,人烟稠密,只见万头摇动,那里还有那青衣小童的影子。
    司马瑜扼腕一叹,陡呼无奈,颓然回到屋中。
    萧奇道:“就是你将那童子抓住,你又能问出什么?看看红柬内写些什么话?”
    司马瑜听萧奇提及红柬,才猛然想起,方才在屋外双手齐发时,已然随手一丢,立刻回身屋外院内拾回红柬。
    司马瑜将红柬展开,六个人一齐探头来看,只见那上面写道:“耳闻你等对我之令置若罔闻,俏罗刹冷如冰,艳罗刹靳春红,不但不遵令改名易号,反欲邀武林高手于五月五日前来本庄大兴问罪之师,碧云山庄门户洞开,欢迎尔等前来授首,五月五日午时一过,即开杀戒,希勿自误误人。”下面的署名是“碧云山庄俏艳杀女李冰红。”
    靳春红一把夺过红柬,撕得粉碎,怒道:“好大的口气,简直太狂了!”
    冷如冰接道:“不怪人家口气大,一个门下使唤的童子,已有绝世轻功,可以想见他的主人了。”
    萧奇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头我只会打硬仗,可不会动心眼,等我们找到方天华再说,那家伙的鬼主意多,也许有挽回之机,老头儿去了。”
    萧奇安慰众人一番,掉头而去。
    司马瑜等五人各自吁了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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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共商大计
    时光茫苒,春去了。
    夏来了,夏也深了。
    南边天热较早,虽是五月初,已有了褥署的燠热。
    司马瑜心里也是燠热,而且热中带躁。
    今天已是五月初三了,长眉笑煞萧奇东海之行仍未回程,冷如冰与靳春红二人,几次三番要连袂上碧云山庄,都让司马瑜给阻住。
    他们的理由是对的,既然李冰红无缘无故的找上了她们,那就应该由自己去了结,免得李冰红乱开杀戒,使武林中人遭受无辜。
    可是,司马瑜了解她们的个性,此去必然丧生于李冰红手下,所以,他坚持不让她们二人前往,并着薛琪马蕙芷二人轮番看守,以免她二人逞强暗去。
    月余来,司马瑜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方天华身上,而去约方天华的萧奇却又过期不回,怎能令司马瑜安心呢?
    看看天色又晚了,旅店已燃上灯,司马瑜的心情跟着时光的流逝,愈来愈沉重。
    冷如冰近乎哀求的声音,已不知在司马瑜的耳边讲过多少次了,这晚,眼看今天的等待又白费了,于是,她又向司马瑜求道:“瑜弟弟,求你让我跟春红妹妹去吧!死也好,活也好,反正绝不能让李冰红妄开杀戒,祸及无辜。”
    司马瑜和声劝道:“再等等,也许今晚,也许明早,他们一定会来的,师父虽然爱说笑话,可是这种玩笑他绝不会开,我们一定要等他老人家回来再作决定。”
    冷如冰道:“瑜弟弟,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怕我们去送死,我与春红妹妹也算是死里逃生,毒龙岛,太湖畔,白雪宫,我们都是该死不死,必死又生,何况此去碧云山庄,并非准死无疑,你何苦阻劝我们呢?”
    司马瑜一向豪气凌云,从未象这次前门惧狼,后门怕虎畏首畏尾,实在是震惊于李冰红凌厉的一招所使然,此时,被冷如冰逼得答不上话来,心念一横,咬牙说道:“好!我与你们一道去。”
    “好”字一出口,冷如冰靳春红的面色一松,但下面那句话一说出来,她二人心里又是一急。
    冷如冰道:“瑜弟弟!我一向都依从你,唯独这次不行,你不能去!”
    司马瑜咬牙道:“我一定要去。”
    薛琪与马蕙芷也同声道:“我们也要去。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哄哄之声齐道:“我们也要去!”
    屋门一开,来人一见,司马瑜可乐坏了。
    长眉笑煞萧奇领头,紧跟着东海三魔,混元笔方天华,信口开河李一定,笔面方朔公孙述,马卓然,最后是尸魔长孙无明。
    一行九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屋内。
    靳春红扑在天魔齐漱清怀里,象受了无限委屈,嘤嘤啜泣!
    马蕙芷也扑在马卓然怀里喊爸爸。
    方天华也将薛琪揽在怀里,频频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萧奇也以慈祥的目光看着冷如冰和司马瑜姊弟二人。
    长孙无明哈哈笑道:“这是四演父女会,叫我这孤老头子好不羡煞!”
    李一定与公孙述也同声道:“可不是,将来露尸荒郊,连个收尸装殓的都没有。”
    长孙无明挪捻道:“可是咱们孤老头子也有好处,大可不为下一辈操心,无牵无挂,倒也轻松。”
    天魔齐漱清笑道:“苦核!你无儿无女也轻松不得,碧云山庄之行,生死存亡操在人家手里,你还是不要去。”
    长孙无明道:“碧云山庄之行,我是想瞻仰一下李冰红有多大能耐,竟然要血洗武林,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孩子们的死活。”
    公孙述笑道:“老偷儿原指望在那钩鱼矶享上一年清福,不想是个劳碌命,又给你们搬来了,老偷儿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己偷了别人一辈子,可别把老命让人家偷走了。”
    齐漱清与长孙无明及公孙述在一边说笑,方天华与司马瑜也在一边叙旧。
    司马瑜问道:“前辈一向可好?”
    方天华道:“无病无痛,有什么好不好,小子,我托你的事替我办了没有?”
    司马瑜知道是关于薛夫人的事,乃答道:“在白雪宫中已然见过夫人,也说起你的事,她没表示什么,只是不愿和你再见。”
    方天华喟叹一声道:“唉!想不到芸娘误会我如此之深,此生恐怕再难见到她了。”
    司马瑜道:“不,薛夫人等被困白雪宫中之时,曾着我找你去解救她们的。”
    方天华眼中神光一闪,喝道:“小子!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司马瑜道:“我与师父中途遇见沙克浚……”
    方天华制止道:“我知道,你不要讲了,看来是天意使我们悭缘一面。”
    长眉笑煞萧奇见众人闲话似已谈完,乃正色道:“各位长途跋涉,旅途劳顿,坐下歇歇吧!”
    一间屋里十四个人,又是大热天,真是挥汗如雨,司马瑜道:“我们上院子里坐吧!”
    于是吩咐店家在庭院中摆好条凳,砌上一壶茶,大家围坐而谈。
    方天华最具机谋,此时说道:“碧云山庄李氏兄妹的来路,我觉得有点不明,纵横江湖数十年间,正邪各门户,水旱诸豪杰,我也识之不少,突然在武林中窜出这两个武功高强的年青人,实在令人费解。”
    司马瑜问道:“那万漏阁华云方前辈可晓得?他的武功比那李氏兄妹又强出甚多,剑术更是惊人。”
    方天华颔首道:“你师父已终对我说过,凭铁剑先生的精湛剑术,被华云三招削发裂裳,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司马瑜道:“那华云方前辈可曾听人说过?”
    方天华摇头道:“没有,不过据我看,万漏阁与碧云山庄的关系并不单纯,姜子湘与李冰红的一段恋情可能也是鬼扯。”
    方天华足智多谋,早为众人所知,天魔齐漱清问道:“方兄根据什么作此断论?”
    方天华笑道:“我觉得内中漏洞很多,李冰红未走动江湖,绰号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己封的,据李项空言,李冰红因貌丑而号‘刹女’,但她又不是天生丑陋,只是最近才被华云强服毁容之药而改颜,诸如此类疑点甚多……”
    齐漱清道:“有点道理,还有呢?”
    方天华正色道:“你们这几个老一辈的,可曾听说过有姓李的武林中人,所以,他两可能不姓李,更不可能是兄妹两人。”
    萧奇道:“太武断了吧!”
    方天华目中神光一射,凛然道:“只要发现半点假的,那全部都是假的,那俏艳刹女李冰红的名号都是假的。”
    众人同声惊道:“有何为凭?”
    方天华目扫全场,漫应道:“名字绰号用字相同,可说是巧言,但李冰红却自露破绽,各位都知道,罗刹可有男的,为什么要取号‘刹女’,分明是想避免太多的雷同,再说,冷、靳两位姑娘初临江湖,名气不大,那李氏兄妹又不涉及江湖中事,如何知道武林中另有俏艳二罗刹其人,更何能知道她二人明艳照人,秀丽不群?”
    众人吁了一口长气,司马瑜问道:“她不过只要冷姊姊与靳姑娘更名易号,并无大的苛求,她犯得着如此布局?”
    方天华从容答道:“小子!你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李冰红她的目的不是要冷靳二人改名易号,她深知武林中人虽死不愿改名易姓,所以她说,冷靳二人她不改名易姓,就血洗武林,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众人齐声问道:“她为什么要如此做?”
    方天华答道:“那当然有她个人的原因,再告诉各位一个惊人的事,李氏兄妹根本就不丑,面覆黑纱,不过是怕人认出她们本来面目。”
    众人“呀”地一声惊呼。
    方天华面含微笑,从容道:“不必惊奇,理由很简单,华云与碧云山庄并无宿愿,他要改变李冰红的容貌,只是为了替她的女儿打算,希望割断他徒儿姜子湘与李冰红的恋情,那为什么竟连同李项空的容颜一齐毁去,这是一大疑点。”
    众人齐点头默表赞同。
    方天华又道:“冷如冰和靳春红自知武功难抵李冰红,仍不愿受迫改名易号,那李氏兄妹岂能甘服变容之药而毫无反抗,一个女子,其面目几为第二生命,焉能轻易被人毁去,变得丑陋不堪。”
    司马瑜一声惊呼,连声道:“对!对!对!那李冰红一定不丑,我也发现了一桩疑问,那日在念红居,看见‘念红居’三个字与碧云山庄的庄门名牌,门联匾额上的字出自一人手笔,问起姜子湘,他说是他写的,各位想想:他仅是碧云山庄的客人,提笔留下两幅字书,倒是常情,总不能说是碧云山庄在姜子湘临庄之前,那山庄连一块名牌都未竖立,很明显的,碧云山庄建庄之时,姜子湘曾参与其事,那他们岂不是同路人?”
    方天华道:“想不到你这小子也细心起来,所以,我们去碧云山庄以后,第一步要摘下他们的面纱,看看他们的面目。”
    马卓然道:“这个小女也许可以办到,蕙芷,试试你那法宝。”
    只见马蕙芷探手入怀,玉手一扬,一道青光笔直射出,屋檐下挂的灯笼,砰然落地,青光顿杳。
    方天华惊道:“马姑娘会放飞剑!”
    马卓然笑道:“哪里是什么飞剑,这是小女自制的一样小玩艺,有时有点用处。”马卓然又对马蕙芷道:“蕙芷!快把你那宝贝玩艺拿出来,解说给方前辈听听。”
    这玩艺只有司马瑜在玄冰谷见过,其余众人莫不好奇地抬头观看。
    马蕙芷将那片锋利无比的青光圆片取出放在手上,解说道:“这圆片是钢母渗青铜锻炼而成,锋利不下于一般千古奇刃,这孔中扎有一根透明细线,是产于苗疆的一种人面蜘蛛,坚韧无比,且可长短伸缩,使用时,以内力灌注丝身,即可控制自如,一端扣子袖内,内力一松,即自回袖内,屡奏奇效,有时也可吓唬住人。”
    马蕙芷说完,王手一扬,一道青光绕场打转,掠空有声,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马蕙芷将圆片收回道:“到了碧云山庄,我可乘机将李冰红的面纱割下来,一睹庐山真面目。”
    方天华击掌赞道:“对!就是这个主意,割下她的面纱,让我们看看她的本来面目,也可以收到恫吓的效果。”
    众人一致赞同,天魔齐漱清道:“方兄说,李冰红的本意,只是想向武林寻衅,强令冷靳两位姑娘改名易号姓只是借口,到必要时,二位姑娘就佯称答应她的条件,看她有何反应?”
    方天华道:“对,只怕到那时那妮子又别有花样。”
    长孙无明笑道:“这一次,看样子用得上我了,如果万一动武,先让我耍起我的老法宝,一方面可以试试她的内力,一方面也可以消耗她的内力。”
    萧奇道:“必要时,我们也不必顾忌武林中的规矩,我们可以联手相攻,因为此事大体,关系着武林中的命运,即使以十四对二,我们也应在所不惜。”
    李一定笑道:“你们说半天了,我老头儿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哩!此事只且智取,不宜力斗。”
    方天华道:“你说话,你有什么妙策?”
    李一定言道:“妙策倒没有,只要凭我信口开河的三寸不烂之舌,到时胡吹一顿,也许能将那李氏兄妹唬住。”
    齐漱清笑道:“只怕未必,你在太湖畔胡吹一通,虽然一时瞒住了方天华,还是被我们识破了机关,我们定订一个原则,巧取不成,就要豪夺,只要能阻住他们血洗武林的狂念,如萧兄所言,拱上我们十四条命也是在所不惜。”
    公孙述笑道:“好,一言为定,老偷儿也活得不耐烦了。”
    方天华取笑道:“老偷儿,你走到那里偷到那里,这一回去碧云山庄,但愿你能偷出个名堂来。”
    公孙述道:“你这个凶人,竟敢取笑我,看飞剑!”语毕,一抬手臂,一道青光暴射出来,飞快地在方天华项间一转,又隐入公孙述袖中。
    马蕙芷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的宝贝玩艺,不知何时被公孙述偷走了,当时腼腆地道:“前辈端的妙手空空,身上物件被前辈取走,竟是浑然不觉。”
    方天华笑骂道:“你这老贼,真是贼性难恶,积习难改,看来只有斩断你的双手,你才会改邪归正。”
    公孙述道:“方兄,你也骂得太重了,老偷儿不过见马姑娘的宝贝玩艺甚是有趣,一时心痒偷来把玩把玩,不想挨了一顿骂,此番碧云山庄回来,发誓不再偷了。”
    他两骂骂笑笑,将众人紧张的心情也松缓了下来。
    马蕙芷朝公孙述道:“前辈已然试用过了,就请还给我吧!”
    公孙述装模作样地道:“什么?老偷儿怎么会要你们小孩子的东西,我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马蕙芷用手一摸,那圆片竟端端正正地在自己袖里,不禁一怔。
    马卓然赞道:“公孙兄手法如神,此番去碧云山庄之行,必有大用,希能把握良机。”
    方天华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我们歇息吧!明早登程,有什么问题路上再商量吧!”
    当下,各自归寝,一夕无话。
    翌日,五月初四,一行十四人,结算了房饭钱,出了旅店。
    他们置办了些肉脯,干饼,烧酒,以为路上裹腹之需。
    自番禹前往碧云山庄,不过一日脚程。
    天黑不久,一行十四人已然到了碧云山庄附近,寻得一座破败古刹暂歇。
    撕肉脯,嚼饼干,饮山泉,喝冷酒,这顿晚餐吃得津津有味。
    晚间,寻得一些干草,辅地为榻,躺下也甚软柔舒适,公孙述与李一定自动轮流担任守望。
    夏天日长夜短,寅时已过,天已大亮了。
    山林之中,空气清新,呼之遍体清爽。方天华有感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寒署,何苦你争我夺,永无宁日,倘能居此山林,与世无争,终而徜徉于山水之间,优哉优哉!”
    齐漱清笑道:“方兄何时动了退隐之念?”
    方天华喟然道:“此念早动,只是责任未了而已!”
    萧奇一怔,问道:“责任未了?方兄所指为何?”
    方天华也不答话,用眼光一瞥薛琪和司马瑜二人。
    萧奇中一目了然,笑道:“方兄尽可放心,我活着一天,那小子就不敢不听我的话,绝对亏待不了……”
    方天华摇手制止萧奇再往下讲,轻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此时,江日已升,万道金光,象征着美好的远景,方天华不觉心头一振,扬臂呼道:“走!”
    一字既出,司马瑜纵身上前带路。
    此地,离碧云山庄不过四五十里地,虽然与李冰红有午时之约,也不消飞快奔行。只要信步行去,在辰未巳初也可以走到了。
    一行人甫走了一箭之地,忽然看见山径之旁竖立了一方木牌,众人一齐趋前观看。
    那木牌写道:“碧云山庄今有盛会,方圆五十里内已封,除本庄所邀贵客外,擅人者削足斩手!”
    木牌上所言,狂傲已极,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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