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天关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金丝带
    小荷花抬起袖子拭了拭泪水,但泪水却越发像断线珍珠般唰唰滚落:“关爷说得不错,为了弟弟的病,我几乎已把积蓄花尽。但每次治过之后,虽然当时稍见好转,过了几天之后,便又逐渐恶化,到现在越发奄奄一息了,我这些天来,冒着极大危险,跟随宫捕头东奔西走,除了希望协助官府缉凶归案,另外一个心愿,便是希望能早日找到解药。”
    小关皱起眉头道:“你又怎能找到解药呢?”
    “我弟弟身上的毒,现在已查出是霜龙公子派的手下符云三下的,霜龙公子既然有这种毒药,必定也有解药。只要他肯拿出解药,我情愿把玉屏风还给他。”
    “那玉屏风还在你身边?”
    “为了向霜龙公子换取解药,我随时带着。”
    小关眼珠一转:“我记得上次在雷天眼真人的道观里,曾在暗中伤看到你把那玉屏风拿了出来,希望换取一颗奈何丹救你弟弟,有这回事吧?”
    “可惜我并未换到。”
    小关嘻嘻一笑:“你可知道,那奈何丹后来被我得到了?”
    小荷花睁大着一对泪汪汪的眸子,急急问道:“关爷可还带在身上?求您发发慈悲,让我以玉屏风交换。”
    小关两手一摊,摇摇头:“我已把它送给李仙子了,她真元衰竭,身子日虚,奈何丹对她来说,照样也是救命的仙丹灵药。”
    小荷花颓然垂下头去:“也许我弟弟是命该如此,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见到霜龙公于再说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李百灵,这时却望着小荷花说:“姑娘,那颗奈何丹我还不曾服用,为了救你弟弟,我愿意送给你。东西在我房中,等你离开客栈回庐州时,再来拿去。”
    小关闻言大惊。一把拉住李百灵的手说:“这怎么可以,小家伙你也太慷慨了,救小荷花弟弟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你自己的命也不能不救,要知道那东西我是费了多大的力量才弄来的!”
    李百灵淡淡一笑:“你也不过是订赌赢来的,打痞是碰运气,好像没费多大气力。”
    小关面孔涨红,大声道:“可是我敢打赌,除西域密宗红教之外,中原武林绝对不会再找出第二颖奈何丹来!”
    李百灵却又嫣然一笑:“你只知道打赌,我又何尝不敢打赌。”
    “你赌什么?”
    “我敢打赌即便不服奈何丹,也不可能就死。但荷花姑娘的弟弟,若没有这颖奈何丹,却难以活命。”
    “可是你要知道,若不服奈何丹,你最多只能再活三年。”
    李百灵神态异样平静,缓缓说道:“一个人活在世上,不在年岁大小,如果能再活三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关还要再辩说下去,小荷花早已朝着李百灵盈盈拜了下去:“李仙子,我小荷花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不过,若您自己也非服用那颖奈何丹不可时,我小荷花说什么也不能要的。”
    李百灵摆摆手道:“姑娘用不着行大礼,快起来,我既然答应了,说话岂能不算数。”
    小关莫可奈何地摇摇头:“好吧,你不想活了,别人也没办法。”他再望望小荷花:
    “可是你别忘了玉屏风要给我们!”
    小荷花起身就要回自己房间:“我马上就去拿来。”
    李百灵连忙制止:“不必拿,那东西我不要,那是血案中的赃物,将来落案时应当归还失主才对。”
    小关却双手乱晃,叫道:“不行,非看不可,听说那上面有九幅名家手给的图画,上次在雷天眼真人的道观偷看时隔得太远,什么也没看见。将来东西归了案,再想看就太难了、小荷花,快些回房拿过来给我看看!”
    小荷花躁得几乎耳根都热了:“我看关爷还是别看的好,那些画,宫捕头是办案的,自然可以看,您小关爷也马马虎虎看得,但李仙子却绝对看不得。”
    小关还是一味穷吼:“我一定要看,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却见李百灵忽地黛眉一耸,满面冰霜,两道清澈如水的眼神,威仪逼人。叱道:
    “小关,看你神经大有问题,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坐不住就给我滚出去!”
    小关倒是乖乖的静了下来。
    李百灵望着宫道和小荷花道:“此刻离正午,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了,你们也该准备才行!”
    小关走到窗前,探头向外面瞧瞧天色,却忽然失声尖叫了起来。
    李百灵、宫道、小荷花三人,全被他弄得吃了一惊。
    李百灵忙问:“小关,我看你真是得了急惊风、摇头风,又是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小关回过头来,一脸慌急神色:“我看到那个叫鳗鱼精的小曼了,这女人坏透了,上次还骗过我东西,我一直想找她就是找不到,这次绝不能让她跑掉。”
    小关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人已夺门追了出去。
    宫道担心他不能及时赶回援手,忙道:“若小关兄在中午之前回不来,缉捕霜龙公子之事,不知要怎么办?”
    李百灵道:“我想他应该赶得回来,万一误了,我也可以随你们去一趟。”
    “劳动李仙子玉驾,在下实在于心不安,何况李仙子看来似乎玉体违和,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教在下如何担待得起。”
    “用不着顾虑那么多。”李百灵吩咐:“你们准备好了,不妨先行出发,我再等小关一下,万一他不来、我也一定独自赶去。有我坐骑,即便走在你们后面,也能及时赶到。”
    小荷花打扮得珠绕玉围。花枝招展,她本来就生得标致,再加刻意修饰,越发显得干娇百媚,风姿绰约。
    女为悦已者容,此刻的小荷花,也的确是希望能凭借诱人的姿色,取悦于霜龙公子,因为她必须尽量讨好对方,才能取得解药。
    她不忍心接受李百灵的奈何丹。
    宫道为恐引起霜龙公子的疑心,和小荷花一出客栈就保持了相当的距离,等小荷花来到土庙时,他早已隐身在数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之后。
    瞧着庙墙边的阴影一分一毫的移动,小荷花的一颗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跳个不停。
    霜龙公子这位曾是她—夕风流的恩客,如今在她心目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万恶魔星。
    当庙墙边的阴影完全不见——日正当中时,果然,霜龙公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小荷花身前。
    他看起来年在三十左右,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面容十分俊俏,只是两眼不时精芒闪烁。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阴森感觉。
    他身穿一件杏黄色闪闪发光的锦缎长抱,手持折扇,站在小荷花面前,有如玉树临风,也可算得一对可人儿。
    小荷花定了定神,立刻风致婿然地抛过一个秋波,响起银铃般的笑声:“霜龙公子,好久不见,把人想都给想死啦,是不是有了新的,就又忘了旧的?”
    霜龙公子噘唇一笑:“小宝贝,你看起来好像比以前更美,只要有你陪过了,我还会再想谁?”
    霜龙公子原是风月场中的常客,见的胭脂阵仗多多;只是小荷花媚骨天生,再加上那天的曲意奉迎,自然的配合达到了欲仙欲死的境界,霜龙公子想小荷花倒是实话。
    小荷花道:“别讲得那样好听,您不过当着我的面才这样说的,您若真的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害得人家几乎要得相思病了。”
    霜龙公子一把将小荷花搂进怀里,摸着她那雪白的粉嫩的小脸蛋,涎着脸说:“小宝贝,真有你的,说得本公子心火难熬……”
    小荷花推开霜龙公子,噘起樱唇,带着撒娇的嗔道:“要来就不该隔这么久才来,而且还约会在土地庙后面,多没意思!”
    霜龙公子再把小荷花拉进怀中,眯着眼嘿嘿笑了起来:“小宝贝,少灌迷汤,你肯就地开方便之门,那就不妨先到土地庙里叙叙旧情可好。”说着就动起手来,一手探胸,一手解小荷花的纽扣。
    小荷花臊得脸蛋血红,捏起粉拳,在霜龙公子胸前轻捶着道:“大公子,大少爷,这样的急就章是没有什么味道的。”
    “用不着假正经,这里四下无人,何况机会不再,只怕以后我很不容易再看到你了。”
    小荷花暗暗一惊,仰起脸来,凝视着对方的神色:“为什么?”
    霜龙公子不经意地笑笑:“有人要我去吃牢饭关笼子。”
    小荷花故作一楞,眨着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您是有钱有势的大公子,既不作奸又不犯科,除了风流一点儿,那是什么大毛病,谁敢抓您?”
    霜龙公子拾手摸摸嘴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嘿嘿,那些,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的家伙,想缉拿我归案的王八蛋,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送上西天佛国去。”
    “龙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小荷花简直是脱掉裤子坐板凳,装做得有板有眼。
    “告诉你也无关痛痒,安庆府那平安老押店的血案是我干的,十一条人命是我杀的,店里的宝物是我拿的。”他说得干脆痛快。
    小荷花手拍自己的心口,唱作俱佳地道:“不可能吧,您别开玩笑吓我,像您这样好人,怎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这根本算不得伤天害理,官府里那些做官的,上自六部督府,下至三班六役,能有几个不是贪赃枉法,官官相护。他们打着为黎民百姓谋福利的旗号,实际上却只想把大把的银子住自己荷包里装。就以安庆府那家平安老押店来说,店内所藏宝物,价值连城,一家押店,哪会有那么多的宝物。”
    “那些宝物又是怎样来的?”
    “据我所知,平安老押店是和官府勾结,那些宝物多数是贪官污吏寄存在里面待估求利的!”
    “如果那件血案真是您干的,至少不该杀死十一条人命。”
    “你懂什么?”霜龙公子哼了一声:“那十一个人,全是店里雇用的杀手,又有官府的人撑腰,一个个穷凶极恶,把客人当孙子待,这些狗娘养的碰到别人可以耀武扬威,碰到本公子算他们倒了血霉!”
    小荷花眼看霜龙公子双目交射的凶焰,不由娇躯一抖:“龙公子,还是不谈这些吧,您约我到这里相会,究竟为了什么?”
    “说出来别见怪,除了想看看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希望你把那副玉屏风还给我,不过我不是白拿,要多少代价,只管开口。”
    “您为什么东西给了人家又要拿回去?”
    “你用不着知道那许多,有些事情不知道可比知道的好。”
    小荷花犹豫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您既然想要间玉屏风,我自然不能不答应,至于代价么,我不要……”
    霜龙公子耸眉嘿嘿而笑:“什么话,我怎能让你吃亏。纵然你对本公子无情无义,本公子也不能白吃白玩。我花钱找的就是乐子,钱花得多是本公子的身份。要多少,别客气,尽管开口.本公子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除了钱,您还有别的,只是不知公子肯不肯给?”
    “给……”霜龙公子接着又说了几个给,又道:“除了这颗脑袋不准别人拿去,别的你只管说出来!”
    “我要的只是一粒能解毒的解药!”
    “要解毒药做什么?”霜龙公子故作吃惊:“谁中毒了?”
    “我弟弟。”说到弟弟,小荷花又滴下了珍贵的亲情眼泪。
    “你弟弟中的什么毒,需要什么解药,说清楚些我才好对症下药!”
    “他所中的毒,我相信您的独门解药一定有效。”小荷花语近哀求。
    “好吧,本公子杀人虽说算不了回事,但有时也发发菩萨心肠救人。”霜龙公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只有指尖大小的紫色磁瓶,交给小荷花:“这解毒药,能解百毒,神效无比,不论你弟弟中毒多深,眼下之后,三天必能完全复原。”
    小荷花敛江一礼,感激得几乎要流下眼沼:“龙公子,我到客栈去取玉屏风来给你,还是你跟我去拿?”
    霜龙公子忽然冷冷一笑,不动声色:“你是想把我引进客栈,以便安庆府姓宫捕头抓我?”
    小荷花听了脸色大变,猛打一个寒噤:“龙公子,您在说什么?”
    “小荷花不要伯;但是你心里有数。告诉你,我随时都可以杀姓宫的,只是不愿意在客栈里连累无辜。”
    “龙公子,姓宫的他……”小荷花几乎语不成声,一颗心几乎已跳到了腔口:
    “你想看他是不是?现在正是机会,他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我了!”霜龙公子抬臂拨开小荷花,折扇向数丈外的那颗大树一指:“安庆府的班头宫朋友,用不着藏藏躲躲,出来和本公子照个面吧!”
    宫道自忖行动已够隐秘,居然被人一语点破藏身之处,只好硬着头皮从大树后转了出来。
    霜龙公子耸眉傲然一笑:“宫朋友。你从离开安庆府,到目前这些天来的行踪,我完全清楚,本公子如果想杀你,尊驾岂能活到现在?”
    他顿了顿,继续说:“本公子所以不杀你,并非手懒,而是听说你在安庆府的官衙里,还算半个好人,看在小荷花的情份上,你只管走开,本公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宫道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虽然为了办案,有时部下难免和黑道挂钩,但是霜龙公子看在小荷花的份上放他一马,实在面子上挂不住!
    他明知自个儿不一定是霜龙公子对手,也要拼一拼老命,何况职责所在,奉命缉捕凶手归案焉能落人话柄。
    当下,大喝一声道:“姓龙的,别尽管癞蛤蟆打哈欠,今天你是太岁当头,遇到克星,宫某非把你缉拿归案不可!”
    霜龙公子一摸嘴巴,哈哈大笑:“宫朋友,你虽然为人不借,总是官府里的狗腿子,本公子饶你不死,你反而不量力起来了,如果真活得不耐烦了,就手下见真章吧!”
    宫道抖手掣出缠在腰间的封神链,沉起嗓门:“宫某今天若不能把你摆平,情愿不回安庆府。”
    他这名为封神链的独门兵刃,长有八尺,是由三十六团铜环接连而成,每隔一尺,缀着一颗乌亮的钢珠,韧看起来,很像一条百链铜鞭,舞动时风声呼啸震耳,很能增添杀伐间的威势。
    霜龙公子依然手中只是一把黑骨描金折扇,神态自若,笑嘻嘻地一步步向宫道走去。
    直到两人相距不到一丈,霜龙公子才停住脚步。
    没等宫道抡起封神链,霜龙公子先开了口:“宫朋友,若本公子正式出手,你绝对接不下三招。这样吧,本公子就在这方圆三尺之内。让你连攻五招,只要你的链碰触到本公子的衣服,本公子就算输了。”
    “你输了便怎么办?”
    “情愿随你到安庆府投案,也算帮你立件大功。”
    宫道暗付这下姓龙的是输定了,他只能在三尺方内闪躲腾挪,而我这兵刃却长有八尺,只要拦腰一扫,纵然他身法不凡,也必定顾头不能顾尾,顾尾不能顾头。
    他也就不再打话,甩舞起封神链,呼地一声,快如闪电般一记横扫,风声尖啸当中直向霜龙公子奔去。
    谁知霜龙公子竞像能预先料知对方兵刃扫来的方向部位一般,不等封神链扫来,竟然肩不动脚不踩的全身平飞而起,就像一个人全身凌空躺在那里一般,宫道的封神链,刚好由他身下掠过。
    宫道心头大惊之下,趁对方身子尚未落地,反手一抖,将封神链原地处振起,这一来正赶上霜龙公子下落之际,绝对脱不过拦腰被缠的命运。
    他做梦也想不到,封神链竟在空气中划过,由于用力过猛,反而险些打到自己的肩头。
    再看霜龙公子时,仍在纹风不动的站在当地,手摇折扇,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就像从没移动过。
    宫道一咬牙,这次是斜肩带背的扫了下去。
    哪知霜龙公子干脆躲都不躲,只把折扇向链梢抖手一点,说出奇怪,那链梢竟然倒转方向,向外卷扫过去。
    就这时候,宫道也顿感有股奇大的暗劲,震得他几乎无法握住兵刃,连身躯也踉跄得一侧,摔出两步。
    三招落空,宫道用不着再进袭第四招第五招了,至少留下两招不用,在面子—上要好看一些。
    霜龙公子冷冷地笑着,一边盯着宫道憋得宛如猪肝般的脸色:“宫朋友,还有两招没进攻,否则你就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了。”
    宫道咽下一口唾沫:“不必了,宫某自知难是阁下对手,你要怎样处置在下,只管说出来。”
    “本公子今天就算交了你这位朋友,绝不难为尊驾,你可以请了。不过,从今后少管本公子的闲事,否则,尊驾的脑袋和颈脖子就会分家了。另外回去对安庆府的王知府讲,叫他晚上睡觉时,把八姨太的缠脚步,在颈脖子上多缠上几道,这样可牢靠些。”
    就在霜龙公子说得口沫横飞,神情意得之时,一头小白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飞也似的来到跟前。
    小白驴上坐着一位白衣女郎,她仍然头戴淡黄色丝绣宽边笠帽,帽沿下团团披垂着一道轻纱,这正是雪羽仙子李百灵的标准装束。
    轻纱内飘过来的是冷幽幽、轻脆脆的声音:“霜龙公子,你未免欺人太甚了,自古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犯下杀人越货的大案,岂能迫遥法外。”
    霜龙公子轻摇折扇,两眼精芒闪射,像要穿透李百灵的罩面轻纱:“这位姑娘是什么人?看样子必定大有来历,可否先赐告上姓芳名?”
    李百灵的话声像粒粒冰珠子:“我是谁有必要告诉你么?你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霜龙公子仰脸嘿嘿一笑:“看来姑娘是不甘寂寞,要插手管这档子闲事了,你要怎样管法,不妨划个道儿出来!”
    “那倒用不着,只要你还认为自己是个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就该随宫捕头到安庆府投案。”
    “姑娘是安庆府的女捕快?还是拿了安庆府王知府那狗官的银子?”
    “住嘴!”李百灵厉声叱喝,说话间手中已多了一条八九尺长的银色丝带。
    霜龙公子噘嘴一笑:“姑娘就是斗口输了,也用不着拿条带子急着上吊呀!”
    哪知他最后一字尚未出口,那丝带已有如千百条银蛇,遮天盖地般,快如掣电般罩向他的全身。
    霜龙公子大惊之下,急急跃退两步,左手一扬,三道蓝汪汪的寒芒,流星般奔向李百灵上身玄机、将台、紫宫三大要穴。
    李百灵撩袖一拨,那三枚淬有剧毒的梅花梭全被击落地上。
    霜龙公子二度左手一扬,这次是七支乌木透骨针,分做七个不同方位,袭击上盘和双腿。
    李百灵趁丝带回收瞬间,绕身一抖,刚好把七枚暗器又纷纷震落。
    霜龙公子两度施展暗器不能得手,心知要想以折扇精妙招数取胜对方,必须近身拼搏。
    他心念转动间,人已欺身疾进,折扇一式孔雀开屏,斜斜的劈向李百灵。
    别看他手中只是一柄玉骨锦面的折扇,但运注上内力之后,却有如铁面铜骨,带着嘶嘶风声,奔袭之势,令人掠心动魄。
    李百灵人在驴上,双腿微一用力,娇躯已凌空而起,但她人在空中,并未闲着,右手丝带一阵绞抖,盘向霜龙公子头顶。
    小白驴在李百灵双脚一域之下,也立即跃开两步,刚好躲过折扇的施袭。
    霜龙公子出手落空,服见对方那丝带像巨蟒般当头盘旋而下,冷笑声中,折扇一翻,就势反戳上去。
    丝带折扇一交,那丝带生生将折扇削去尺许长短的一段。
    李百灵收回丝带,人已坐回小白驴,就像她根本不曾离驴背一样。
    其实,自李百灵跃离驴背,以至丝带被削,到她再落回驴背,亦仅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看霜龙公子,正左手紧握右手,不但咬牙咧嘴,而且面色铁青,尤其是右手,几乎连折扇都把握不住。
    原来李百灵那丝带,在夹层中以相等距离,缀有十枚金环,所以施展起来,才能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方才霜龙公子虽削去一截丝带,但右手背却被金环击中,好在他早已运气护身,否则势必当场骨碎肉绽。
    饶是如此,他那右手,短时内也难施展功力。
    忽听宫道一声惊呼:“不好,李仙子快躲!”
    果然,一道碧荧荧的寒芒,像天外飞星般,凌空而下,射向李百灵后背。
    李百灵闻言,已经迟了一步,那道寒芒,早戳向她的后背命门大穴。
    谁也料想不到,那施袭暗器的人,正隐身在李百灵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枝桠之中,位置隐蔽,所以一直无人发觉。
    就在李百灵眼见被即将被那碧荧荧的淬毒暗器子午透骨钉近身的刹那,突然,一道白光,来势更快,疾如闪电惊鸿般,生生地把距离李百灵后背不及一寸的子午透骨钉砸了开去。
    接着,不远处大树后转出一个年在二十三四,剑眉星目,气度恢宏,身材修伟的青年人来。
    那青年人以一支铜镖救下李百灵一命,随即挺胸阔步来到李百灵身前,躬身深施一礼道:“嫂嫂受惊了,多日不见,小弟给嫂嫂请安!”
    李百灵立刻认出来人是玄剑庄门人朱虚谷。
    其实,她在玄剑庄将及五年,和朱虚谷也不过仅见过四五次面,更少有交谈。
    朱虚谷平时住在庄外小山上,经年难得进庄一次。
    虽然两人并不十分熟悉,但李百灵对这位年轻人,一直有着极佳印象,他的仪表、举止、谈吐、风度,处处都显得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她只知他是朱伯驹的弟子,却也难免奇怪他为何也姓朱?为何面貌和朱伯驹又十分酷似?
    若朱伯驹能有这样一个亲生儿子,至少,她庆幸玄剑庄后继有人了。
    朱虚谷见李百灵沉吟不语,不由神情羞怯的又道:“莫非嫂嫂不认得小弟了?”
    李百灵终于带着无限感激的语气:“我怎会不认识你是虚谷兄弟,方才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我就险道不测了!”
    不知怎的,她对面前这位年轻人,也打内心深处,泛起一阵小儿女般的羞怯。
    忽见朱虚谷右手望空一扬,一道白光起处,立刻树上发出一声惨嚎。一个身躯高大的汉子,由半空中像陨石般摔下地面,半晌动弹不得。
    宫道急急奔了过去,抬脚将那汉子踏住。
    这时小荷花也奔了过来,叫道:“宫捕快,别让他跑掉,他就是霜龙公子的手下符云三,给我弟弟暗中下毒就是他。”
    宫道随即把符云三点了穴道。
    朱虚谷翻腕拔出长剑,一指霜龙公子道:“刚才的一切经过,我都看过,尊驾想必就是霜龙公子,你若识得时务,就该老老实实的束手就缚。不然在下就要不客气了!”
    霜龙公子料到这年轻人身手不凡,但他身为三大恶人之一的成名人物,岂能当场认栽,当下折扇一横,冷冷笑道:“好小子,本公子闯荡江湖这些年,从没听说有你这号人物,快些报上万儿来,免得死后做了无名之鬼!”
    “在下确实是个无名小卒,对付你这等江湖败类,又何必提名报姓!”
    霜龙公子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倏忽间暴进三尺,一招“丹风掠羽”,折扇猛向朱虚谷当胸戳去。
    朱虚谷侧闪一步,右腕倏沉,施出朱伯驹亲传的玄剑法冥王七大式中的一式“小鬼扛鼎”,迎了上去。
    这“小鬼扛鼎”式中可幻化出十三道神鬼莫测的剑招,就像十三柄长剑同时攻出一般,银芒闪耀,令人触目欲眩。
    本来,以霜龙公子的武功造诣,来势虽然辛辣凶狠,仍可封架化解,却因他手右背伤势甚重,五指无法着力,双方一接之下,折扇顿时被震得脱手飞出,若非他情急闪身后掠,只怕非丧命剑下不可。
    朱虚谷跨步跟进,又是一剑斩去,霜龙公子早已跃迟到三丈之外。
    朱虚谷并不追袭,凝剑而立:“霜龙公子,有本事只管再来三二百回合。”
    霜龙公于面色青白:“好小子,今天算你走运,本公子有事在身,下次再来索取你的狗命!”
    话声未了,一连几个纵跃,人已失去踪影。
    朱虚谷还剑入鞘再回到李百灵身前。
    李百灵揭开罩面轻纱道:“没想到朱兄弟武功已高到这般境界,为什么不在玄剑庄,却来到了许昌?”
    朱虚谷对李百灵似是执礼甚恭,又是深施一礼道:“爹爹去了大别山,兄弟放心不下,想前去相助一臂之力,没想到行经此处,得遇了嫂嫂。”
    李百灵不由心坎一震:“兄弟的令尊是武林中哪位高人,我怎么一直没听说过?”
    朱虚谷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会过意来了,淡谈一笑道:“难怪嫂嫂不知,兄弟一生下来就被爹爹送到庄外的小山上。多少年来,我和爹爹一直以师徒相称,连兄弟也被蒙在鼓里,直到最近,爹才说出兄弟的身世,原来我们是亲生父子。”
    李百灵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原来令尊就是朱庄主!”
    “不错。”朱虚谷觉出李百灵的语气不对,不由星目眨动了几下:“嫂嫂,咱们该是亲叔嫂了,你怎么管爹爹叫朱庄主,这样不是有点儿过于生分了么?”
    李百灵重又放下垂面轻纱,幽幽一叹道:“兄弟,玄剑庄的事,也许你知道得并不多,此刻我也不方便对你细说,庄上还好吧?”
    “庄上现在由总管洪圭坐镇,另外有位远客彭一行兄协助,上次生擒一个血尸门下的董秀姑,监押在一处空屋里。”
    “听说彭一行的妹妹彭香君落在血尸席荒手里,彭一行为什么不去救援?”
    “彭一行本来要随兄弟一起到大别山,因为爹爹到大别山,也是为救彭姑娘,而且另一位客人房谦,为救彭姑娘至今未回,庄上必须留人照应,所以他才勉强留下来。”
    “兄弟这就要赶往大别山么?”
    “既然半路上遇见了嫂嫂,我希望能和嫂嫂一起去,只是不知嫂嫂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如果嫂嫂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兄弟帮忙,兄弟也不妨先帮嫂嫂办完事再到大别山去。”
    朱虚谷诚恳地说。
    对于这位英气勃发而又生性敦厚的年轻人,李百灵并不反对和他同行,但却又不得不担心小关是否能和他和睦相处。
    小关在这方面经常显得心胸狭窄,先前阿庭在她身边,小关就一直感觉不是滋味,甚至连阿敢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心存芥蒂。
    而朱虚谷不论在哪方面,都胜过阿庭和阿敢多多,小关又如仍能容得下……
    朱虚谷见李百灵久久不语,不经意地笑笑道:“莫非嫂嫂有什么不方便?”
    “我是怕兄弟你不方便,你为了陪我,难免会耽误到大别山的行程。”
    “我到大别山,爹事先并不知道,晚去几天,也没关系。”
    “兄弟若坚持随我行动,多个伴儿也好,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前些天我在新郑曾遇见过朱庄主。”
    朱虚谷脸色立刻泛起异外的惊喜:“爹和嫂嫂可说过什么话?”
    “说过,而且还说了很多。”
    “都说了些什么?”
    “他要我回玄剑庄去。”
    朱虚谷显得无比关切:“嫂嫂就该回去才是,你离庄这些天,庄上的人,哪一个不希望你回去,就连兄弟也盼望着早日看到你。”
    也许,这只是朱虚谷随便说说的几句话,但听在李百灵耳朵里,却难免晕飞双颊,芳心抨然:“你想见到我?那又是为什么呢?”
    朱虚谷也感脸上一热,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嫂嫂。”
    他顿了一顿:“在往日,虽然我很少回庄,但每次回庄却都希望能看到你,哪怕只是匆忙的一瞥,也感到很高兴,连我自己也说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李百灵越感心如鹿撞,别过头去道:“兄弟,我们不提这些了,现在必须先处理一下这个捉到的符云三。”
    符云三已被宫道点了穴道,虽然已坐起身来,仍像瘫痪一般。
    宫道望着朱虚谷、李百灵一拱手道:“李仙子、朱爷,我看这人就交给在下吧,据官某所知,那天在平安老押店作案时,是这姓符的带头参与行动,先把他押回安庆府,也可对案子有个交代。至于霜龙公子,只好日后再设法缉捕了。”
    “这样也好。”李百灵点点头:“不过我担心你一个人负责押解,万一路上出了差错怎么办?”
    “李仙子放心。”宫道语气肯定:“在路上给这小子戴上手拷脚镣上了囚,谅他插翅也飞不上天去。何况许昌城内的另一家客栈,在下还有两个弟兄等在那里,三个人押着他,还会出什么差错!”
    李百灵仍不放心:“万一霜龙公子半路劫囚,又该怎么办?”
    “这……”宫道苦笑道:“哪会这么巧,真是如此.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百灵再瞧向小荷花:“你呢?”
    小荷花道:“我自然也要赶回庐州,早些把弟弟救活。”
    “那也好,待会儿回到客栈,就到我那里把奈何丹拿去。”
    小荷花感动万分地道:“李仙子,不必了,刚才霜龙公子已经给了我解药。”
    “我知道,可是那解药是否有效?他又是否骗你?谁也不清楚。此去庐州,路程遥远,万一那解药无效,再回来找我只怕来不及了,何况我又居无定所,也不见得能找到我。”
    小荷花情不自禁,含泪盈盈拜了下去:“仙子待我太好了,回到庐州,如果那解药有效,我一定会把奈何丹再送还仙子。”
    四个人一路同行,把符云三押回客栈。
    李百灵回到房间,当晚店里的伙计送来一张纸条。
    那是小关托人带回的,上面除了写李仙子亲启之外,并没有只字片句,但是又像符号又是线条的圈圈点点把纸都写满了。
    李百灵微微一笑,小关的鬼花样她是看得懂的。
    宫道当晚就押着符云三离开了许昌。
    小荷花也在向李百灵取得奈何丹后,匆匆启程赶回庐州。
    此刻,只剽下李百灵和朱虚谷留在客栈。
    小曼在前面急急奔行,小关在身后紧紧跟着。
    这时,脚下已是离城数里外一处山坡。
    小曼的轻身工夫特佳,奔行间姿态也十分曼妙。
    其实,凭小关的轻功,随时都可以追上她,他为了不使她发觉,所以始终保持了一段八九丈远的距离。
    转过山坡,便远远望见在林荫深处,有两间破落不堪的茅屋,茅屋外围着竹篱。
    小曼进入竹篱,很快便隐没在茅屋之中。
    小关放轻脚步,来到竹篱外,从缝隙向里面望去。那茅屋的柴门并未关闭,可以清楚地看到,过道上放着三个鸡笼,里面都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小关心里说:“原来鳗鱼精又要作法了,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新花样。”
    茅屋内人影一闪,小曼已出现在门前:“小关,不必躲躲藏藏,快些进来,我正等着你呢!”
    小关蓦然一惊,原来人家早己发现了自己,只得挺身进入竹篱:“鳗鱼精,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从城里那家客栈跟踪我,我怎么会连这点儿警觉都没有,反正我正想找你,你跟来最好不过。”
    小关笑嘻嘻地说:“我也正想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
    “上次我赢席荒的三粒血魂丹被你拿跑,现在应该归原主才对。”
    “不行!”小曼娇叱一声:“我现在正需要它,没有它,一切都完了。”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你现在就请进来看看好么?”
    小关举步进入茅屋,地上鸡笼里的三只大公鸡正在呱呱叫个不停:“你还不是专会拿它们出气,大约这三只大公鸡今天晚上又要遭殃。”
    小曼向屋角一指:“你再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屋角是一口瓷缸,缸口用黑布蒙着。
    小关尚未走近,便听到缸内发出沙沙而又十分怪异的声音,刚要揭开黑布,身后小曼喝道:“小心,若被它们咬上,你就活不过一个时辰!”
    “什么东西,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小关嘴里虽然漫不在乎,心里却已提高警觉,迅快地拉开黑布,原来缸口仍有纵横交错的细铁丝封着。
    凝神往里一看,他顿时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只见缸内盘旋搅动,全是些蛇蝎鲵蜍之类的极毒极恶之物在蠕蠕爬行翻腾。令人毛骨依然之外,又大感恶心。
    小关皱起眉退了两步:“鳗鱼精,你弄来这些肮脏的东西做什么,看了让人三天吃不下饭去,倒足胃口。”
    小曼却一本正经的说:“说的可倒轻松,这些东西,得来不易,费了半年的时间,才一样一样弄到手,你如果想开开眼界,不妨再仔细瞧瞧。”
    也许是好奇心的驱使,小关果然耐着性子,再由缸口向里面望去。
    敢情这些毒物,竟有几十种之多,仅是毒蛇,就有百步蛇、眼镜蛇、珊瑚蛇、鞭苔蛇、飞蛇、鼠蛇、赤练蛇、竹叶青等十几种之多。
    另外便是蝎、蜈蚣、蚯蚓、鲵儿、铃蛀、蟾蜍、鳄晰、守宫、蜥蜴、飞龙等。
    小关捂鼻子看了一阵道:“听说有蜈蚣的地方,就没有蝎子,你怎么两样都有?”
    “我从两个不同的地方捉来,当然两样都有,另外再用特殊的方法饲养,所以它们才能并存不死。”
    小关摇摇头,吁了口气:“能搜集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确不太容易。”
    “你再看看,有两只红色发亮的小蛇,那才是真正的得之不易。”
    小关定睛仔细看,当真不看则已,这一看顿时令他目瞪口呆,那不是曾使大力神张天牧险些丧命的称做彩练的一对七彩毒蛇么?它们怎会落到小曼手中,小曼又是用什么方法能捉住它们?“鳗鱼精,你是怎样捉到这两条彩练的?”
    小曼怔了一怔:“真不赖,你也知道这对毒蛇叫彩练,这是大别山区的特产异种,血尸就是用它来提炼血魂丹,听说大力神张天牧就差一点儿被它们咬死。”
    小曼居然也知道大力神张天牧,可见得这妖女实在见多识广。
    “你养这些东西,究竟做什么用?”
    “这些东西,已经活不过今晚了。”
    “为什么?”
    “今晚就要把它们统统杀死,然后把它们的精血装在特制的沙罐里,熬煮三天三夜,便算大功告成。”
    “那是在提炼丹药了,难道你也想像血尸席荒一样,以毒药害人?”
    小曼笑道:“要害人何必费那么大的气力,这是留着自己用的,因为我要另外配药。”
    小关想起那天小曼命墨鱼到一个叫玉娘子的那里盗取九天神枣晶脂的事,不由笑笑道:“你是想炼制那可以永驻青春的天狐通?你已经够美了,难道非要把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迷倒不可么?”
    小曼抬起纤纤玉手,在小关肩头拍了一下:“小关,几天不见,你也学得油腔滑调起来了。”
    小关索性打蛇随竿上,故意抽了抽鼻子:“咱说的全是实话,我小关看过无数的女人,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中的女人,这些天不见,想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那好极了!”小曼眉开眼笑,并顺便斜睨星眸,抛过一个秋波:“正好,今天晚上需要你,就让你揩足油好了。”
    小关内心一动:“今天晚上要我做什么?”他当然并不在乎小曼对他有什么需求。
    小曼不在乎地道:“要你陪我练功。”
    “练功可以自己练,何必要人陪?”
    “我练功不同,不但要人陪,而且两人要赤裸相对,你不是想看我么?到那时么我的身子让你随便看。”
    小关脸上一热,连连摆手道:“那样不好,再说看女人也顶好像雾中看花一样,半看半猜,才能进入到想入非非的境界,若光着身子少了神秘感、反而索然无味了。”
    小曼冷然一笑,有些嗤之以鼻的意味:“别假正经了,反正我今晚非你陪我练功不可。”
    “我就是不陪,你这个鳗鱼精又能把我怎么样?”
    小曼眸子里凶焰一闪:“那只怕由不得你了。”
    小关虽不在乎小曼把他怎么样,但却不愿就此离去,因为他要看看对方究竟要搞什么花样,另外,也希望能在她身中,想对三大凶人之一的玉娘子多些了解。
    想到这里,自然沉住了气:“好,我听你的,陪你练功也没关系,不过,我想知道一下墨鱼在外面怎么样了,你们是老搭挡,为什么不让他陪你练功?”
    “练功必须心正意不动。”小曼鼻孔里哼了一声:“墨鱼精那混帐东西,心不正意不诚,若和他一起赤裸相对,他哪里还会正正经经的练功,练眼功还差不多。”
    原来不论正道魔道,尽管练功的方法不一,魔道的练功,有着奇奇怪怪的花样,光怪陆离,五彩十色,但在练功时心气合一,物我二忘,才有进境,否则走火入魔,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后果不堪设想。
    小关又问道:“他不是很怕你么?怎敢随便乱来?”
    小曼正经地回答道:“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怕我了。”
    “不管如何,最好还是等他回来陪你练功,若我陪你练了,他知道后难免会找我算帐,为此伤了和气实在是犯不着的。”
    小曼似乎也觉出小关的话有理:“说的也是,只是今天晚上恐怕他不容易赶回来。”
    “他在什么地方,如果很近,让我去找他。”
    “他在玉娘子住的天香居附近,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万一连你也回不来。今晚这见一个男人都没有,那不糟了。”小曼说完后,还是把天香居的地点告诉了小关。
    “你和他这几天有联络没有?他知不知道你在这里?”
    “当然知道,他前天来过一次。”
    “为什么不事先联络好,让他今晚回来陪你练功?”
    “他可能会回来,为防万一,所以才希望你别走。”
    小关笑道:“这样说我变成墨鱼替身了,这倒蛮有意思。”
    “你别紧张,让我看看此刻墨鱼在什么地方。”
    小关听了一楞:“你怎么能看到他?”
    “我自然有办法,墙角边木凳上有个沙盆,帮我打盆水来。”
    小关依言走过去拿起沙盆,从水缸里舀进大半盆水,端过来放在小曼面前。
    小曼看了一限说:“不行,水要装满。”
    小关又舀来一瓢水,把沙盆盛得满满的,差点儿就要溢出来。
    “别跟我讲话,我要开始作法了。”
    小曼说完话,从身旁一只布袋里,取出几张事先备好的符录,再点起两根白烛,一炷香,然后把符录焚化,接着口中念念有词。
    她念念有词的声音原先很大,两眼也瞪得圆滚,模祥甚是吓人,渐渐,声音越来越低,两眼也越睁越小。
    半盏热茶工夫过后,不但声音已低不可闻,眼睛也完全闭上,看来就像参禅入定一般。
    小关怔怔地瞧着,看她究竟捣的是什么鬼。
    忽见她双目暴睁,吐气开声响起一声大喝,把小关也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她额角上已是豆大的汗珠,她抬手一掠披肩长发,望着小关:“看看盆里有什么景象?”
    小关俯下身来往盆里一瞧,不由立刻倒抽一口冷气,说也奇怪,水面上竟隐约漾起一幅图画,有如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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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天狐通
    水中的画面,是一座云气飘渺的山峰,山下一条大河宛如银带,山腰中似有几间白墙红瓦的房舍,掩映在数株巨大的松柏之下,房舍之后,像辟有一片占地不大的花园,园内种植着不少排列整齐的果树,并有一座金顶红栏的八角凉亭。
    小关看得一阵目瞪口呆:“这究竟怎么回事?”
    “那就是玉娘子隐居之处的景象,松柏之下白墙红瓦的房舍,便是天香居,屋后花园那些树,其中有两棵是九天神枣。”
    “你用什么方法能把几十里外的景象移到水盆中来?”小关越感茫然。
    “我方才施展法术,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可惜的是没能把玉娘子和墨鱼映出来。”
    小关啊了一声:“连人也能映出来?”
    “当然,这次没能映出人来,必是玉娘子人在室内,墨鱼也可能被什么东西遮住。”
    小曼边说边伸长脖子,向盆中仔细瞧去,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你看,墨鱼出来了!”
    小关俯身看去,在花园之后的树下,正有一个小黑点在蠕蠕移动。
    小曼指着那个小黑点说:“那就是墨鱼。”
    “他在那里做什么?想偷九天神枣?”
    小曼没理会小关的话,却神色不安地摇遥头:“墨鱼这混帐到现在还守在天香居,只怕今晚是回不来了,看来你今晚非陪我练功不可,只要今晚把功练好,等墨鱼带回来九天神枣晶脂,我的青春永驻灵药天狐通就大功告成了。”
    小关这时才想起连中饭还不曾用过,忙道:“我肚子饿得紧,先吃饱了再说。”
    小曼指指自己墙角边:“那袋子里有食物,足够咱们两天食用,你饿了就先吃吧!”
    那袋子正离装有各种毒物的瓷缸不远,只怕除了小曼,任谁也吞不下,小关强忍着打内腑升起来的恶心,抽起鼻子说:“那些食物留着你自己用,我还是到山下买些东西吃吃。”
    小曼有些不放心:“可是你千万要回来!”
    “我自然会回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关离开茅屋,往山下奔去。
    其实,他真想一去不回,但又觉得不该失去这次机会,因为她既能把数十里外的景象施展法术移到水盆中来,足见她的确妖法邪术不同凡响,也必可炼成青春永驻的灵药天狐通,自己何不等他把天狐通炼成之后,再夺取过来送给李百灵。在他心目中,只有李百灵才真正应该青春永驻,真正应该长生不老,像小曼这等货色,最好让她马上变成秃发皱面的老太婆,也免得她再在各处兴风作浪。
    来到山下,还好,找到一处供应饮食的小店铺,吃过了之后,又买一些烙饼、火烧和一包酱牛肉、两条薰鱼,一壶白干。
    这是他准备晚间用的,陪着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又要赤裸相对,真是兴趣缺缺,喝了酒也好提提神,解解无聊。
    他怕李百灵等人在客栈里挂心,特地向店家讨来笔纸,匆匆的鬼画符一通,交代店家有人进城时送到客栈,这便是李百灵收到的那张纸条了。
    小关再回到山腰茅舍,小曼也正在用餐,守着那一缸令人作呕的毒物,她吃得津津有味。
    小关也趁她吃饭的当儿,留神这两间茅屋,虽然破落简陋,却也能遮风挡雨,而且附近无人烟,深夜练功,确是个无入打扰的难得处所。
    打开门帘,里面的另一间屋子较小,里面有一张旧床,床上有被褥惧全。
    床前有一张八仙桌,上面零零乱乱的放了不少东西。
    这时小曼已用餐完毕,啧着嘴笑笑说:“有什么好看的,这种地方,哪里有住在客栈舒服!”
    “这些床桌被褥,都是你自己带来的?”
    “我也不是搬家,带着那些累赘做什么?这是花钱暂时租下来的,本来,这里原是两间废弃不用的空屋,因为我看着适合练功,所以才设法找到屋主,让他们搬几件日用家具和被褥来,当然,这些必须有了钱才好办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茅屋中点起了油灯。
    小曼见小关直打呵欠,便说:“你先睡一会,过了二更,便要准备练功,到时我再叫醒你。”
    小关摇摇头:“睡倒是想睡,可是叫我睡在哪里?”
    “里面屋子不是有现成的床,铺的盖的全不缺。”
    “那是你的床,我怎么能唾,万一被里鱼回来撞见,可吃不完兜着走。”小关做一副软骨头的样子。
    小曼斜着眼睛:“他回来敢把你怎么样?有我。”
    一副假老实的样子小关道:“可是我总不能占他的位置阿!”
    小曼用指头在小关额头点了一下,带点娇嗔:“少乱说,他凭什么睡我的床,瞧他那副德性。”
    “他有时到这里来,睡哪里呢?”
    “还不是在地上打个干铺。”
    “我不信,上次你们两个在一起,很像一对夫妻。”
    “谁和他是夫妻?他也不撤尿照照,不过我常找他办事,搭挡久了,有时总要给他甜头尝尝,不然老抓他的冤大头,总有一天他会飞了。男人嘛就是这种德性,要是让他得到手后,他就把你看得半文不值了,可是不给他一些甜头尝尝,要他办起事来,就死样活气的不带劲了。”
    “原来你用的这套办法,让他死心塌地替你做事?很高明。”
    小关的确有些困倦,也就不再忌讳,在小曼床上睡了下来。
    初躺下时,被窝里发出那种气味,令人触鼻欲呕,当真既腥又骚,谁也不会相信,这竟是一个既骚且媚的女人的卧床。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推醒,睁开眼来,小曼正站在床前,额上满是汗水。
    “现在已经过了二更很久了,该准备了!”
    小关伸个懒腰,披上外衣,来到外面茅屋,只见炉火熊熊,炉上放着一只大沙罐,沙罐里热气蒸腾,弥漫全室,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小关捂住鼻子,嚷道:“鳗鱼精,你弄出的这些味道,真称得上杀人不用刀了!”
    小曼撇嘴,哼一声:“这种气味,千年也难闻一次,除了你,谁有这种福气?”
    “这究竟是什么气味?”
    “瓷缸里的那些东西,已经全被我宰了,沙罐里是它们的精血,要熬上三天三夜才可配药。”
    “那些宰过的毒物呢?”
    “埋在屋后,这些事都是趁你熟睡时做的,免得让你看到了又要恶心。”
    “你真能干,什么东西都敢杀,那些东西虽毒,还是不及你毒。”小关顺口说。
    小曼并不介意,将外面茅屋的门关好,又把屋内略事整理:“现在你该准备了!”
    小关内心开始不安起来:“赤裸练功,无非是不穿衣服,脱衣服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小曼不动声色地问:“你说明练好?还是暗练好?”
    小关一皱眉头:“什么明练暗练的:我可弄不懂。”
    “明练就是点着灯练,暗练就是吹熄灯练,就这么简单还不懂。”
    小关一想,就暗练吧!因为吹熄灯练,还马马虎虎可以应付,反正谁也看不见谁,忙道:“当然暗练最好。”
    “不过暗练的功效不如明练,如果换了墨鱼,他绝对要求明练,我希望还是明练的好,怕什么,男人女人身上都是天生的,谁也不会有两样。”
    小关猛摇其头:“明练绝对不于,我不想讨你的便宜。”小关是怕自己不争气,抖起来让小曼嘲笑他。
    小曼无可奈何叹口气:“那就只好依你了,麻烦你把灯吹熄了,就在外边屋子练。”
    “鲤鱼精,少来这一套,我不!”
    小曼不由吃了一惊:“你要暗练,我就依你暗练,为什么又变卦了?”
    “外面屋子里,炉里的火比灯还要亮好几倍,那叫什么暗练?”
    小曼微微一笑:“原来你为了这个,那就改在里面屋子练。”
    两人进入里面茅屋,小关吹熄灯:“现在要怎么样?你说吧!”
    小曼斯条斯理地说;“你和我不同,脱了衣服之后,仍可随便走动,我呢!只能面对墙壁,既不能动,也不能转头,否则就会受到严重内伤,你若存心不良,趁这时间杀我,或是把我怎样,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我小关怎么会是那种坏人,难道你对我还不放心?”
    “我若不放心,怎会看上你,换了别人,就是送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见得肯找他陪我练功。”
    “谢谢!承你看得起。”
    “你这个人既忠厚又老实,虽然有时也调皮一点儿,总是无伤大雅。”
    小关这时已经定了下来,因为小曼练功时既然必须面对墙壁,又不能随意转头,他自己就是不脱衣。也必能瞒过她。
    “鳗鱼精这次练功,要练多久?”
    “至少也要一个时辰。”
    她说着走到墙壁边,一边脱衣一边再说:“我现在就开始脱了,你也脱吧!”
    小关只把上衣脱下来再穿上,穿上再脱下,小曼再精,也被这声音瞒过。
    小曼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盘膝坐了下来,继续说:“我已经脱好了,你脱好了没有?
    要和我背对着背,也盘膝坐下,引我进入无色无物无所觉的时候,你就可以小声在屋内走动。”
    小关依言盘膝坐下来,问道:“要怎样练法,我一概不懂,在下只学过几手三脚猫把式,什么也不能跟你比。”
    “你只要坐在那里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两首诗就好了。”
    “哪两首诗?”
    一首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接着又念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把佛门六祖,参悟成正果的诗,用来参悟你的野狐禅?”
    小曼不理他的问话,正经道:“从现在起,咱们不要再讲话,我要开始用功了?”
    “你要怎样用功?”
    小曼低声开始念起诗来,念了几遍顿时觉得心境慢慢平息。
    茅屋里静了下来,只听小曼鼻息,接着全身又发出震颤摇摆的声音,呼吸由急促而渐趋平静。
    小关并末回身察看,不过,由小曼发出的声音,再想到她的裸露,原是怪怪的,可是小曼用佛门六祖得道的诗来引归他心灵清明。
    他根本不曾默念那两首诗,只是自己也打坐导引内功而进入到忘我的境界,他想这个女人不也是在改邪归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茅屋响起了敲门声。
    小曼用功正用到紧要关头,自然无法开口询问。
    小关也不便出去应门,因为屋内的情景若被来人撞见,纵然自己问心无愧,也必将落个跳到黄河洗不清的下场。
    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紧。
    小关灵机一动,何不从窗里穿出去看过究竟是哪来的不速之客:
    窗户在外间茅屋,他蹑手蹑脚来到外间,轻轻推开窗,腾身掠了出去,很快就隐没在门外不远处,夜色中只见一条黑影站在门外,仍在不住敲门。
    并非那人警觉不够,实在是小关的轻身功夫到家,所以小关从穿宙而出,到隐身在门外不远,那人始终不曾发觉。
    夜色虽暗,小关在片刻之后,仍然已辨认出那人影是墨鱼。
    墨鱼敲门久久无我回应,自言自语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她会跑到哪里去?若说人不在,为什么炉子里好像还烧着火?”
    略一犹豫之后,墨鱼干脆绕到屋后,由窗子外爬了进去。
    墨鱼一进外间茅屋.首先触入眼帘的是、便是那炉熊熊烈火,和炉上热气蒸腾的沙罐,不由嘟哝着说:“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味道。深更半夜的,还准备有宵夜,可不赖。”
    进入里面房间?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连点声息也不闻。
    墨鱼先伸手往床上一摸去,褥子上面被子下面竟然空荡荡的并无一物。
    “奶奶的,路到哪里去了?”他自言自语,却又觉出不是那回事:“不对,她如果出去了,为什么门是关着的。”
    就在这时,他终于听到墙壁边发出鼻息之声。
    墨鱼急急燃起灯火。顿时,他的眼睛一亮,连嘴巴也几乎合不拢来,那神情除了抽象派的画家可以捕捉到外,别人可无法形容出来。
    只见小曼精赤条条,全身光光滑滑,曲线玲珑的面壁盘膝而坐,虽然肤色稍黑了一点,但却体态轻盈,尤其乳隆臀肥,衬上那纤纤细腰,看得墨鱼直咽唾液,恨不得一口把地吞下肚去。
    他虽然和小曼有过肌肤之亲,但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听用角色,只在暗中提心吊胆奉命行事,事后实在是嚼蜡无味,今天小曼任其上下其手,他认为是登堂入室的进阶,怎不使他乐得像发羊癫风一样,若这时有人问他令尊大人尊姓大名,他能回答上来才是怪事。
    他深知小曼练功此刻正练在节骨眼上,紧要关头,无法分神他顾,若不趁这当日捞点儿油水,以后哪有这样好的机会。
    于是,一时之间,他眼睛和手指都不闲着,不但手指走遍层峦耸翠,连眼睛也似乎扫尽曲径幽禁。这时的墨鱼,谁能不说他是个主宰这小天地的大人物。
    小曼练功已练到紧要关头,对墨鱼的所作所为,似乎浑然不觉。
    而墨鱼也颇能摸之不倦,视之不厌。
    不知过了多久,小曼才呼地吐气开声,两眼也缓缓睁开了来。
    墨鱼也停止了动作,静静地坐在木凳上,两眼望向内墙,一本正经大有非礼勿视的模样。
    小曼站起身来,边穿衣边问:“墨鱼,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鱼润了下嗓子:“刚到,你怎么一个人在练功?不是一定要有个男人陪着才成么?”
    小曼不动声色:“难道你不是男人?刚才不是也在陪着我?”
    “可惜我刚到戏就唱完了,想帮你忙也帮不上,下次一定多多效劳。”
    “灯也是你点的?”
    墨鱼发出一声干咳:“我从前好像听你说过,暗练不如明练,所以替你点上了灯,我是规规矩矩的,这有什么不对么?”
    小曼半嗔半怒道:“你会规矩,规矩的人都死光了。”
    “真的,我这两天眼睛有毛病,我什么也看不准,什么也看不到。”
    小曼眯着眼睛发出一阵笑声:“墨鱼,真难得,你居然这么老实起来。”
    墨鱼一抽鼻子:“在下决心从今后改邪归正,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尤其对女色,苦有半点儿不老实,就捅瞎我的眼,剁掉我的手!”
    小曼又是格格一笑:“何必发那么大的重誓,只要心正意诚就好了。来,我看看你的眼睛有什么毛病?”
    墨鱼尴尬一笑:“没什么、过两天就会好的。”
    “何必过两天.现在把它治好不是少受一些罪么?”
    “你会治眼?”
    “我连仙丹灵药都可以炼,治治眼睛这种小毛病算得了什么,你过来!”
    墨鱼只得起身走了过去,一边故意把眼睛眨个不停。好像里面飞进了鸟去。
    只见小曼纤手一扬。接着乒乒乓乓爆开了一阵脆响。
    墨鱼只感两眼金星直冒,双颊火辣辣的像煨上了烙铁,鼻孔和嘴角鲜血直淌:
    小曼依然手不停挥,一路直把墨鱼逼到墙角,才气咻咻地不再掌掴?
    墨鱼七晕八素的捂着脸,身子也摇摇晃晃:“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治病!”
    “简直是要我的命!”
    “像你这种混帐东西,还要什么命,告诉你,刚才我除了不能开口不能动,心里一直清清楚楚,我本来可以把功练成,经你这么一打搅,弄得前功尽弃,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你自己说,该死不该死?”小曼声色俱厉。
    “下次不敢,小曼,你就饶了我吧!”说着自动跪了下来。
    “跪下也不能饶你,待会儿再处置你!”
    墨鱼浮肿的双颊,又是一股的尴尬相。
    小曼衣服早已穿好,一屁股坐上了床,寒着脸问道:“九天神枣的果汁晶脂取回没有?”
    墨鱼边摸着面颊边道:“玉娘子那个浪女人太机警了,实在不容易下手。”
    “你为什么不施展法术制她?”
    “她的法术比我高明,咱们两个一起对付她还差不多。”
    “限你三天、一定要把九天神枣果汁品脂取来,否则,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小曼语气冷峻。
    “为什么那么急?”
    “我的百精丹已开始提炼,外面火炉上的沙罐你一定看到,炼成百精丹后,必须很快拿九天神枣果汁晶脂来配。”
    “我的姑奶奶!”墨鱼哭丧着脸不住订揖作躬:“三天的期限,实在没办法,除非你也一块儿去。”
    “我本来想去,但那沙罐,必须火不间断的一连熬上三天三夜,这里没有人守着怎么成。”
    “这样说三天实在没办法,你还不如现在就一刀宰了我。”墨鱼双手一摊。
    “这样吧!”小曼也深知墨鱼说的不是假话,玉娘子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找一个人陪你去,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头脑有时比你还灵光些。”
    “他是什么人?”
    小曼心知小关必定躲在屋外,方才小关无声无息的由窗里出去,她心里早已有数,小关之所以不肯与墨鱼正面相见,在她来说,也不难预料,因之,他决定把小关喊进屋来。
    墨鱼对这方面,最是敏感不过,生伯有人割他的靴子分了些去。见小曼没回答,倒胆气十足地抢着再问:“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这人你认识的比我更早,就是那个叫小关的。”
    “那个小流氓呀!我以为他早到鬼门关去了,你怎能找到了他?”
    小曼淡淡一笑:“他刚才还在这里,并且陪着我练功,就是因为你来了,才把人家吓跑了的。”
    “什么?”墨鱼惊叫失声:“刚才你不穿衣服光着身子,他也看到了?”
    小曼却显得十分冷静:“他陪我练功,当然看到了。”
    墨鱼一阵呲牙咧嘴,根得连牙根也痒痒的:“我他妈还活着什么意思,真不如一头撞死,多少年的老交情,竟赶不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毛头小子。”
    “你别吃干醋,人家小关可是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年轻人,哪会像你这种见了女人就拉不动腿的猴急相。”
    “你说这话鬼才相信!”
    “我现在就把他叫进来,待会儿见了面,你若敢对他无礼,看我揪不揪得下你的狗头!”
    墨鱼又苦怜巴巴地道:“我听你的就是,不过,你不能老是罚我跪着。”
    “在人前当然要给你留点面子,起来吧!”小曼说着提高声音:“小关,不必在外面躲躲藏藏的,快进来吧!”
    外门未开,灯焰未闪,小关已由窗外进入屋内:
    墨鱼对小关怒目而视,嘴里却不敢说什么。
    “你怎么不早点儿进来,墨鱼也不是外人。”小曼埋怨地说。
    小关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担心墨鱼老大会跟我过不去,在这种节骨眼上,我再怎么解释,也是跳下黄河洗不清的,我实在有些怕他。”
    “有我在这里,他敢把你怎样。”小曼沉吟了一下:“也许刚才你在窗外已经听到了,我限墨鱼必须在三天之内取回九天神枣果汁晶脂,他说一个人有困难,所以我决定请你给他帮帮忙,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既然你看得起,我当然不能不答应,但我担心墨鱼在路上找麻烦。”小关有机会去会会三凶之一的玉娘子,他是愿意的。
    小曼瞪眼看向墨鱼,话是对小关说的:“他若敢动你一根汗毛,回来只管跟我讲,看我宰不宰得了他!”接着又说:“现在你们先休息一下。”
    小关和墨鱼在茅屋里胡乱睡了两个时辰,天还不亮就动身启程,一路急急奔行。
    还不到午时,小关和墨鱼两人,便已接近了玉娘子的香巢天香居。
    此时此地,墨鱼对小关是又妒又恨,因为有小曼告诫在先,也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他们先在山下进了点饮食,又带厂些食物,然后再向天香居进发。
    这是一座景色秀丽的山峰,山虽不高,峰顶却云气飘渺,恍如仙境,山下碧溪蜿蜒,清泉棕棕,天香居白墙红瓦。掩映在松柏耸翠之间。
    最令小关吃惊的是眼前景色,竟和昨日小曼在水盆里映出的形象不差分毫,足证那妖女的法术,的确是神奇莫测了。
    小关身上仍配着天铸剑,但始终并未引起墨鱼的注意,由于剑鞘陈旧不起眼,减少沿途宵小,也少去了不少麻烦。
    墨鱼指指山腰里那儿间白墙红瓦的房舍说:“那里就叫天香居,里面住了一个最最淫荡的女人玉娘子,多少年来。很少有人敢走近她的香窟一步;”
    “玉娘子是个怎样的角色,我怎么从前没听说过?”小关装佯来探口风。
    墨鱼尴尬地笑笑:“你可知道江湖中有所谓宇内三凶么?血尸席荒是三凶之首,你是见过了的,另两个便是金扭翼和玉娘子,这女人在三十年前便已崛起江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死在她手下的武林人物,不计其数。直到五六年前,才在这里定居下来。”
    “那是说她已经改邪归正,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了?”
    “表面是这样,实际情形如何,谁也不清楚。”
    “我想她一定是改邪归正了,因为她是三十年前的知名人物,现在算起来应该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了,再想兴风作浪,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墨鱼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你真是个不开窍的傻小子,那玉娘子虽然论年纪至少已在五十开外,但看起来只像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比小曼还要年轻。尤其她天生一副让人睡不着觉的身材和脸蛋,不知迷倒了多少自认为英雄不可一世的男人!”
    小关听得半信半疑:“这样说来,那是个人妖了。”
    墨鱼噘了噘嘴:“可不是么,就以小曼来说,她一心一意炼制天狐通,还不照样是想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那九天神枣的果汁晶脂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天神枣这种树木,据说是玉娘子从昆仑山的擎天峰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移植来的,种在天香居的后花园,三年一开花,三年—结果,果实熟透以后。落在地上、慢慢的,化汁入土,日久便凝成晶脂,小曼想炼制的天狐通,必须加入这种晶脂提炼”
    小关想了一想:“你们应当先调查清楚,那九天神枣是否已开过花,结过果,否则岂不白费了力气。”
    “当然早已调查清楚,三年前开过花,今年结了果?”
    “你好像已在天香居附近待了那样多天,难道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实在很难!”墨鱼皱眉摇头:“花园里养着两只大獒犬,一有动静,就叫个不停地向你直扑过来,玉娘子白天又经常在花园里赏花抚琴,更是近前不得。”
    两人说话间已离天香居不足半里,墨鱼向路左不远处一指道:“我们要先到那边改扮一番才成。”
    小关茫然一怔:“改扮什么?”
    墨鱼微笑不答,引着小关来到一处用树枝架成的草棚。
    这草棚在一处土坡之后,位置十分隐秘。里面放着两担干柴和几件破旧衣裤,另有几顶式样不同的凉笠。
    小关立刻悟出是怎么回事:“原来就是这样打扮。”
    墨鱼点点头:“不错,要想接近天香居,必须改扮成农人模样,为了不使她生疑,所以准备了几套农夫衣服,连担子也有两副,这草棚除了放东西,晚上也是我睡觉的地方。”
    两人匆匆各自换好一套衣服,戴上凉笠,姚起担子,并把兵刃藏在干柴之中.缓缓往天香居而来:
    天香居后院的花园,砌着一道高仅五尺的围墙,围墙用围上面另装有红色的栏杆。
    外人虽然无法进入,但里面的景色.却能一览无遗。
    刚好离围墙不远处有一条崎岖小径,墨鱼便和小关在小径最接近花园处放好担子.装做路过农人在休息的模样。
    两个人坐地休息,小关更是大字朝天,懒腰哈嘻齐来;一缕琴音悠悠传进厂两人的耳朵,花园内的—座金顶八角亭里,正有一个年轻女子在抚琴低吟:
    那女子看来只有二十左右,朱唇皓齿,眉目如画,穿着一袭雪白的曳地长裙,小关本来想拿这女子和小家伙作一个比较,但是觉得不能比,比了岂不是罪孽深重,于是拍拍额头大骂自己混蛋。
    站在她左右的,是两个丫环打扮的少女,看来也都婷婷袅袅,也是十分妖艳。
    墨鱼低声道:“看见没有,那弹琴的女人,就是玉娘子。”
    “果然驻颜有术,而且既弹琴又吟唱,似乎蛮风雅的。”
    墨鱼再低声说:“九天神枣就是亭后,大约有两三棵,从这里仔细望去,枝叶里那些亮晶晶的金色椭圆形东西,就是果实。”
    正在这时,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从天香居里匆匆来到金顶八角亭里,向玉娘子深施一礼说道:“票娘娘,那位看风水的苏先生来了!”
    玉娘子停下拨动琴弦的纤纤玉指,抬头问道:“他在哪里?”
    那丫环再度躬身回票:“在香堂里待荼。”
    玉娘子复又抚起琴来,边吩咐道:“请他到亭里来相见。”
    那丫环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使引着一个年约五十以上,面貌清秀,但却两眼精芒闪烁身穿玄湖色绸衫的人,来到了八角亭外。
    那人望着玉娘子,作了一个长揖道:“晚生苏天祥拜见玉娘娘!”文绉绉的,不沾一点儿江湖气息。
    玉娘子坐在那里纹风不动,只是微微颔首道:“苏先生请坐!”
    苏天祥眼观鼻,鼻观心,随即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小关对这位风水先生,一搭眼便觉得十分面熟,似曾在哪里见过。
    终于,他想起了这人就是借着风水施展法术,害得梅庄主人易长贵全家惨遭大难的苏天样。
    当时,他和李百灵也到过梅庄,由李百灵建议易长贵将梅庄门面改建,才算破了苏天祥的妖法,而小关也曾因此当面教训过他。
    想不到这位风水汕竟然在天香居出现。
    只听苏天样笑口盈盈地说:“玉娘娘相召晚生。不知有何咐吩!”
    玉娘子幽幽吁一口气道:“你是有名的风水仙。自然是请你看风水的。我这天香居,建造已经六年了,当时完全是凭我自己的意思,并未看过风水,六年来也没出过事情,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暂时我会心神不宁,老是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
    苏天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请恕晚生斗胆直言,方才晚生一进天香居,就感觉门面欠正。香堂的神案位置也必须稍做挪动,待会儿晓生仔细勘测过后,再详细禀报。”
    “依你看最近会不会有什么不意状况发生?”
    “等晚生卜个卦看看。”
    苏天祥边说边放下肩上的布搭链,取出卜卦的各种道具,聚精会神的占卜了半晌,忽然脸色大变:“不好!就在这两天,天香居可能要发生事情!”
    玉娘子不由微微一愣:“真有这种事么?”
    苏天祥却又一皱眉头:“奇怪,发生的地点,好像不是在天香居之内,而是在户外,很可能在这花园里。”
    他拍着额角又眨动着两眼沉吟了一阵:“晚生敢问玉娘娘,这花园里可有什么贵重之物?”
    “你问这个做什么?”
    “依晚生推断,这花园里可能会遭祸!”
    玉娘子心坎怦然一震:“谁敢这样大胆?实对你说,天香居里面的东西可以丢。花园里却绝对不能遭祸!”
    苏天样摇头晃脑地说:“这窃贼好像就在附近,而且已经等了好几天没找到机会下手……”他顿了一顿,“前几天窃贼只有一个,眼下好像又增加了。”又拈算一会儿道:
    “增加几个看不出来,玉娘娘要多加防范才是!”
    “你可有什么方法防范!”
    “想防范也不难!”苏天样脸上泛出极为阴森的笑意:“晚生可以在花园内布下迷阵图,若窃贼晚上前来,等于自投罗网,在玉娘娘来说,捉贼有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那就好了,何况花园里过养着两只獒犬,至于白天,谅他们也不敢闯越雷池一步。”
    “晚生暂且告辞,如果娘娘不急,迷阵图明天再来布设。”苏天祥起身道别。
    玉娘子和苏天祥的对话,小关和墨鱼只怕清清楚楚。他们在苏天祥刚刚起身,便挑起担子走向山下。
    这时的墨鱼,已是吓得屁滚尿流。若是三日之内盗不回九天神枣,小曼岂肯与他干休。
    “小关。那姓苏的老小子实在太厉害了,连咱们多来了人,他都清楚,你看怎么办?”
    “你不是也会作法么?”小关反问。
    “我这点儿道行,根本比不上他,何况,什么风水和迷阵图,咱是一窍不通。”
    “你那头脑,我看的确是不够灵光,为什么不半路截住他,使他无法到花园布阵,不就好办了。”
    当真一语惊醒悟懂人,墨鱼猛拍了一下大腿:“还是你这傻小子行,就这么办,此处只有一条下山的路,咱们就在前面不远等他。”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找了个僻静所在,便把担子放下,坐在路边等侯、果然、约莫在半盏热茶工夫之后,远远就望见苏天祥从山坡上施施然走了过来:
    墨鱼等他走近,站起身来,干咳了一声道:“老先生请留步。”
    苏天祥见是两个乡下人,脸上先就带点不屑。大刺刺地问道:“你干吗挡住老朽去路?”
    墨鱼抱拳一礼,唇角挂着邪里邪气的笑意:“小的知道您是位风水先生,想找您看看风水。”
    “老朽有急事要办,现在没工夫!”苏天祥显得不大耐烦,一边迈步想继续前进。
    墨鱼连忙伸开双臂,拦住去路,一边笑嘻嘻地说:“小的不是白请先生,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苏天祥越发透出鄙夷之色,看都不看墨鱼一眼:“老朽办事的价钱很高,只怕卖了你的所有家当也不够用。”
    墨鱼依然表现得低声下气:“不管多少。您尽管开出价码,若是卖了房地不够,即使卖上这条命,也没有关系!”
    “想的倒不错,你那条命,能值多少?”
    “不管值多少,父母把小的养了这么大,总是破费了很多,至少小的可以一辈子给你作牛作马,把您服侍得舒舒服服……”
    苏天祥摇摇头,发出一阵冷笑:“小子,有这个必要么?老朽看风水的对象,都是些显宦巨贾,武林大豪,他们的宅第坟墓,才值得花大把银子选择风水,趋吉避凶,像你这种乡下人,本来就是荷锄担柴的命,还有什么风水好看?”
    墨鱼语气还是保持得十分平和:“您的话我有意见、将相本无种、好汉不怕出身低,说不定您给我看过风水,小的几年后就可以做大官,等我当了宰相,说不定也会提拔提拔您老!”
    “做你的白日梦,真是一派胡言!”苏天样越发不耐:“老朽凭堪舆之学。名满大江南北,队不和乡下人打交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的当然知道,您老姓苏,大名天样,对不对?”
    苏天祥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会知道老夫的名讳?”
    “小的不但知道这个,而且知道您方才到过天香居,见过玉娘子,并且要给她在花园里摆下迷阵图,有这回事没有?”
    这一来苏天祥更加吃惊。心想这小子莫非是真人不露相?是来找碴的,他的道行,不知如何,这倒要小心一二。
    心里盘算着,语气不免也就稍稍软了下来:“小子。你要看什么风水,等老朽把玉娘子事办完以后,再到府上效劳。”
    “舍下的风水,可以暂缓一步,小的此刻只希望你老人家答应一个要求。”
    “你有什么要求?”
    “求你老人家别在玉娘娘的后花园里摆布迷阵图,并且最好摆一座另外的阵。”
    苏天祥不动声色:“你的意见另外摆一座什么阵?”
    “摆一个有人进去之后使玉娘娘无法发觉的阵。”
    突见苏天祥双目精芒交烁,阴森森一笑,大喝道:“好啊!差一点儿把老朽蒙住了,原来你就是那窃贼?”他说着视线又掠向小关:“你这小子大概也是窃贼?”
    小关仍坐原地,微微一笑道:“苏天祥,还认识在下吗?”
    苏天样砭着两眼呆了一呆:“老朽看你小子有些面熟。”
    小关又是一笑:“上次没宰你老小子,保过了白虎闯过了青龙。”
    苏天祥终于想起这人是小关,大惊之下,急急转身往天香居方向急奔:
    墨鱼岂能容他溜掉,跟过去飞起一腿,当场踢了个狗吃屎。
    苏天样刚翻身,早又被墨鱼一脚踏住,只好咬牙咧嘴的仰卧在地上不动。
    墨鱼嘿嘿一笑,先俯下身去,左右开弓,甩了两记耳光,才沉着嗓门说:“苏天祥,我把你这狗娘养的老王八蛋,瞎了狗眼,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我……我……”苏天祥“我”了半天。依然“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你祖宗!”墨鱼倒是一“我”就“我”出所以然来。
    苏天样脸色憋得有如猪肝:“你……你想做……做什么……”
    “老子想宰了你!”墨鱼把踏在对方前胸那只脚加重了力道:
    苏天祥立时口吐白沫,连肚子里的胆汁也喷出来了:“青天……白……白日……朗朗……乾坤……你……你们……胆敢……杀……”
    墨鱼抬起脚来,猛然又跺了下去。
    这一下,苏天祥嘴里鲜血狂喷,两眼也直往上翻。
    墨鱼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拾腿又连跺数脚。
    苏天祥两眼也跟着翻了几翻,终于脑袋一歪,不再动弹。
    墨鱼抓起双腿,倒拖着把尸体拖到路旁数丈之外,正好该处有一坑洞,一脚踢进去之后,再从干柴里抽出一柄厚背鬼头刀,拔土将坑洞掩平,放回刀,拍拍手掌说:“小关,一件大事办完了,还要做什么?”
    小关曼声应道:“先回草棚休息休息,再合计合计;”
    两人回到草棚,先吃了些事先买来的食物,为了养精蓄锐,以便晚间再开始行动,便倒头大睡起来。
    醒来天色己暗下来,草棚射进黯淡的月光。
    两人刚要整装出发,突然墨鱼面孔抽搐,竟然捧着肚皮大叫起来。
    小关看他面色发紫,额头青筋,像蚯蚓般暴凸起来,定然不是装的。
    “墨鱼,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里像刀绞一般……脑子……也像要……砸开。…”他说话时面容扭曲,那样子十分可怖。
    “你以前有道这种毛病没有?”
    “我一直身强体壮,怎么会有这种毛病?”
    “是否吃东西吃出毛病来了?”
    “不可能。”
    “人吃五谷粮,谁也不能担保永远不生病,还是好好休息—阵再说,明天再到天香居花园也不迟!”
    墨色忽然有所警悟:“我……我明……白……了,是……苏天样那……老小子……
    在……做怪……”
    小关愣了一楞:“他人已经死了,还做的什么怪!”
    “他……明魂不散,死……死后还在作……作法害……我……报仇。”
    小关笑道:“去你的,人死哪能还会作法?”
    墨鱼立刻一皱眉头:“如果不是苏天祥,那就是……血……血尸门的……辛海客。”
    小关摇摇头:“这与辛海客又有什么关系?”
    墨鱼的痛楚.似乎稍为减轻:“你忘了,我的体毛,曾被他拿去几根,那辛海客只要拿到谁的毛发,就可作法害谁!”
    这话倒是不假,而且小关还在无意中亲眼看到:那是墨鱼、强暴了那位深夜外面求医的少女林玲之后,辛海客趁林玲昏迷末醒之际,在她下体发现了几根墨鱼的体毛。顺手就带走了,墨鱼看到了,这几天来一直忐忑难安。
    但小关却故意问道:“你的体毛,为什么会落在辛海客手中,莫非你们两个都有龙阳癖?”
    “胡说!墨鱼两眼鼓得像牛蛋:“我和他两人的德性、还会搞什么同性恋……”
    小关还是不肯罢休:“既然不采后庭花,那种东西,怎会让别人拔去?”
    墨鱼气急败坏的甩甩头:“说出来也无妨,那是我前些天和一位姑娘相好,事情过后,被辛海客从她身上取得了我的体毛;”
    小关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是你自己活该,像你这样随便糟踏女人禽兽不如的人,被辛海客作法受罪,也算报应。”
    墨鱼气得牙根痒痒,想追打小关。又全身无力,只得跺脚大骂:“好小子,你敢教训我,等我好了以后,看要不要得了你的狗命。”
    “墨鱼,依我看你连辛海客都不如,你随便槽踏女人,辛海客却能好心救人,仅凭这件事,你就该得到报应!”
    墨鱼越发怒不可遏:“妈的,你有狗胆现在只管窝囊我,回头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他说到这里,忽然双手紧捣下体,痛得几乎像要阉去那活一般:“他妈的,一点儿不假,真是辛海客在作法整我!”
    小关有—搭没一搭的问道:“怎么知道是他呢?”
    “刚才是肚子痛,现在痛在那个地方上,不是辛海客那王八蛋在作怪是谁?”
    “墨鱼,我劝你还是忍一忍。”
    “他妈的,没痛到你身上,这种痛苦,叫我怎么忍?”
    如果能忍得住小痛,此时此地在小关面前墨鱼绝不会装熊,应该是充狗熊才是。
    小关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劲:“忍不住干脆割掉,免得再在外面惹祸。”
    “你……你要找死!”墨鱼刚骂了一句,却又股摇胆依地嚷道:“小关,我已经感觉到,辛海客必定马上就来了!”
    小关不由得提高警觉道:“你看到了?”
    “看是看不到,不过,我现在只觉得面前是一片血海.耳朵里也全是惊涛骇浪之声,这一定是辛海客在施展血尸门的血海黑风妖法,他若不在附近,妖法绝不会来得这样厉害。”墨鱼也是会邪术的人,自然会产生感应。
    小关笑道:“如果他真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墨鱼大有骨软筋麻之概:“若那王八蛋真是现在来了,我就只有任他活宰,小关大哥要看你的了。”
    “你的本领不是很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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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墨鱼精
    “大什么屁呀!现在已经被那王八蛋整得连孙子都不如,别说是他,即使来个三岁孩子,我也奈何他不得。”
    “你刚才不是还很凶来么!又要宰我,又要我的命。”
    墨鱼气得黄板牙一跳:“少给我耍嘴皮子,我好了之后,当然饶不了你!”
    “好,我不讲总可以了吧?”小关一股无所谓的架势,逗得墨鱼更气了。
    墨鱼正要开骂,猛地两眼发直,嘴巴张得像要吃进蛤蟆,望着草棚之外,竟然僵在那儿。
    小关觉得有异,转身向草棚外望去。月光下,只见一个长发披散,掩住大半面孔,身穿黑衣,胸侧绣了心形血红标志的人,正站在数丈外的土坡上。
    小关和墨鱼当然都见过辛海客。
    这僵尸般的人物,正是如假包换的辛海客。
    在茫茫夜色,月光膜肋的荒野间,这景象,怎不令人看得毛骨依然。
    小关故做惊骇的低声道:“墨鱼,果然辛海客来了,咱们怎么办?”
    墨鱼倒抽着冷气:“我的身子也不能动,两条腿都麻了,想跑也跑不动,不如我藏起来,你想办法抵挡一阵。”
    小关一抽鼻子:“你说什么,你口口声声要宰我,要杀我,可见我这两手庄家把式,一点儿也不管用,要我对付辛海客,岂不等于白白送死。”
    墨鱼形同哀求道:“小关,千万帮帮忙,也许辛海客不会杀你,但他见了我,却是非杀不可!”
    小关猛摇其头:“少来这套,我不能拿着命开玩笑。”
    就在这时,辛海客已移动脚步,朝着草棚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正好草棚后面有条缝隙,小关立刻—一溜烟似的由缝隙中钻了出去。
    夜色中的辛海客,并不见他脚步移动,但整个身躯,却显然在无声无息、的前进,就像脚下踩着两只自动的滑轮一般。
    如果当时有人见过传闻中的湘西赶尸的景象,那么。此刻的辛海客,很可能就和那种景象十分相似。
    至于墨鱼若在平时,至少有能力与辛海客周旋一阵,但现在他已被对方的妖法所禁制,失去了先机,现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小关在这种节骨眼溜之乎也,墨鱼气是真气,恨是真恨,只是此时此地何能发作,更使他恨得牙根发痒。
    等辛海客来到近前,墨鱼已人似筛糠般的一屁股摔在地上。
    辛海客直挺挺的进入草棚,离墨鱼不及两尺,近得连辛海客口中吹出的冷气,也让墨鱼感觉得到。
    墨鱼上下牙齿捉对儿撞击着,几乎连声音也变了:“辛……大仙,辛老大,不知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原谅原谅!”
    辛海客皮笑肉不笑,声音冷得像冷碴子:“说了半天,你到底是谁,先报上万儿来?”
    墨鱼这时连舌头也像绑住了:“小……小的叫潘良,徐……徐州人氏,世代务农,家世清白……大仙,您……您好?”
    辛海客还是第一次听人称他大仙,由鬼升为大仙,心里自然十分舒服,于是,语气已不再那么冷峻:“原来你叫潘良,这两字耳生得很,不过看你这副德性,倒像江湖上有个叫墨鱼的,大概是你了?”
    墨鱼连连点头:“不错,小的因为生得黑了一点儿,另有人说小的滑溜,所以就被取了个墨鱼的浑号,日子久了,本名反而没人提了。”
    辛海客不动声色:“这名字很好,辛某一向除了喝血,也喜欢吃鱼,有你这样一条墨鱼下酒,可称得上口福不浅。”
    墨鱼一听辛海客要拿他下酒,这一惊,刚稍稍稳下来的一颗心,又像七上八下的几根绳子吊在半空中了。
    他明白,辛海客的话,并非故意吓唬人,血尸门对生吃活人,本来就视为家常便饭,甚至活人三吃,活人全餐也不足为奇。
    他想到这里,不禁由坐变跪,吓得胆裂魂飞道:“大……大仙……求您……开思,我……墨鱼瘦得……全身不到……四两肉,吃起来……不够您塞牙缝,吃不出……半点儿味道……”
    辛海客看都不看一眼:“没关系,我可以喝血,啃骨头。”
    墨鱼磕头如捣蒜:“大……大仙,您……千万不能这样做,小的一点儿人味也没有,不值得当作人……就……当小的是个屁,把小的放……放了吧!”
    辛海客伸手在墨鱼脑袋上轻拍了几下:“你不但不算人,就连个屁也赶不上,屁总有点儿臭味,你却连点儿狗屁味都没有。”
    “大……大仙……小的……以后乖乖做人!”
    “好人必须做好事,上次我亲眼看到你这小子对女人霸王硬上弓,世上可有这样的好人?”
    “小……小的虽然不太对,但是……没有要她的银子,又没有要她的命,是服务性的……”
    墨鱼虽然没有讲出来,可是他心中在想:“有些小白脸型的,骗财骗色,最后还卖之猖馆,推人火坑,有些狠一点儿的劫财劫色,最后还杀人灭口,你鬼老兄为什么不去主持公道,今天算我倒运背时。”
    “我看你不拿银子的服务太辛苦,倒不如把那命根子趁早割下来为妙,免得它日后去惹祸事。”辛海客说着,探手入怀,像在摸索匕首尖刀之类东西。
    对方尚未动手,墨鱼已杀猪般嚎叫起来:“大……大仙……您请积点儿……明功……
    至少……别……这样做……我墨鱼还没……讨老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至少……也请等我……有了儿子……等回去问问老妈妈……古人说,身什么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也……”
    辛海客似乎也颇表同意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有道理,割那东西,辛某实在还怕弄脏了手,不如把脑袋割下来还比较省事!”
    看到辛海客颇表同意的脸色,墨鱼也跟着放了一半的心,可是最后一句话就像一声焦雷,骤响起在墨鱼耳边:“大……大仙……无论如何……也请您……高抬贵手……”
    辛海客从怀里缩回手来,他手里已经多了——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墨鱼望着那柄匕首,两眼僵直,血液也像凝住:“大……大仙……开……开恩。”
    辛海客阴森森地冷笑道:“现在杀你,也许嫌早了些,听说还有一个主儿是女的,等把你们两个捉来一起杀了,做——对同命鸳鸯。”
    墨鱼tR获大赦,出了躯壳的魂魄,也像重又回到了家:“多……多谢大仙……不斩之思!”
    辛海客依然紧握匕首,而且还在墨鱼头顶荡了两荡:“不过辛某总要带回一点儿下酒的东西。”
    他说着匕首微一晃动,墨鱼的两只耳朵早巳落到地上。
    辛海客捡起那两只耳朵边吮进切口的血,皱了皱眉头,墨鱼的血的确缺少鲜味,也就任意地构出一张油纸包好,一连放在怀里。
    墨鱼恐辛海客会吸他身上的血,双手抱头,在地上惨嚎着打起滚来。
    辛海客抬腿两脚,踢中墨鱼的两处穴道,仍然僵尸一般。转身而天。
    突见草棚后人影一闪。小关已迅快无比的身子横拦在辛海客身前。
    小关一直隐身在草棚之后,对辛海客和墨鱼的对话经过,既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明明白白。
    辛海客保然一震,立刻停下了脚步。
    “辛海客,你想走到哪里去?”小关紧握着天铸剑,指着对方。
    “你是谁?”辛海客两眼射出荧荧的碧绿光焰。
    “我是老子关。”
    “原来你姓关?好说,挡在辛某面前,想做什么?”
    “想取你的狗命!”
    辛海客豪气大发道:“小关兄,身在江湖命又能值几文,要人给人要命给命,你就来拿好了。”
    小关真怀疑跟前不是辛海客,因为他说的话连一点儿鬼气也没有,于是将剑尖兜了一圈:“辛海客,别说你只是血尸门的—头小鬼,即便是血尸席荒,在下照样要他把人头留下!”
    辛海客眼皮直翻地打量着小关:“小子,你是哪个道上的,先报出万儿来!”
    “在下是阳关大道上的,专宰血尸门的阴间鬼魂。”
    “很好!”辛海客嘿嘿一笑道:“好有胆,真有气魄!”
    辛海客蓦地身形—旋,宽大的黑衣,带起秫秫风声,待他身子稳住,手中已多了一条长有七尺的白骨鞭。
    月色朦朦下。白骨鞭放出森森磷芒,—股透骨寒气,迫得站在数尺之外的小关,不禁打了个冷颤。
    “姓关的,看来你非逼辛某出手不可了。”
    小关耸耸眉一笑,天铸剑幻化出点点精芒,直向辛海客前胸刺去。
    辛海客觉出来势十分狠辣,白骨鞭抖手一挥,发出一阵吱吱格格的怪响,神奇莫测的迎了上来,鞭势未到,寒气已暗中捅来!
    双方兵刃一接触,天铸剑的剑端立被鞭梢缠住。
    辛海客猛力一带,小关顿感虎口微麻,天铸剑虽末脱手滑出,人却被摔出四五尺外。
    小关吃惊之下,稳住脚步,天铸剑一招“金鹏展翅”,又回攻过来。
    岂知他的剑招尚未递满,白骨鞭又早扫向下盘。
    小关倏然跃起三尺,撤招再起,劈向对方上盘。
    辛海客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也突然人影升高三尺,鞭势带着嘶嘶劲风,有如一条银色飞蟒,盘向小关上盘。
    小关急急运起是气,护住全身各大要穴,一咬牙,天铸剑硬是原势不动地迎了上去。
    这次双方都使出八九成以上的力道,一声铁、骨交击的暴响之后,小关又向后摔出四五尺。
    看辛海客时,虽仍落在原地,但手中的白骨鞭,却已只剩下不到半截,另大半截早已被削成点点节节,洒落一地。
    小关一击得手,岂肯容对方喘息,天铸剑一举,跟过去又是一招斩下,动作快如电光石火。
    辛海客还未来得及闪避,一条右臂,已生生被齐肩削掉。
    那手臂落地之后,犹自在地上跳颤不已。
    像狼嗥舶发出一声惨叫,辛海客己掠出数丈之外。
    小关腾身急迫,夜色苍茫,对方竟像鬼魅般失去踪影。
    小关心知迫也无益,还是先回草棚看看墨鱼再说。
    墨鱼仍卧在草棚内,依然昏迷不醒,头下两侧,满是血迹。
    小关出手解开他的穴道,将他扶坐起来,一面找出刀创药为他敷伤。
    墨鱼呼了一口大气,悠悠醒转过来,他依然心有余悸,恢复知觉之后,立刻双手抓向耳根,打着冷颤问:“辛海客哪里去了?”
    小关赶紧拨开他的双手:“别抓那地方,我刚替你敷过药。”
    好在耳朵的连接处只是两层脆皮,割去耳朵,流血并不甚多。
    墨鱼紧追着再问:“到底那鬼怪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走了,不然我怎敢随便出来?”
    墨鱼哼了一声:“刚才你为什么要跑掉,让我一个人倒霉。”
    小关笑道:“如果我也跟着你倒霉,又谁来帮你敷药呢?再说你墨鱼老大都罩不住,我小关有个屁用?”
    听小关说到屁字,墨鱼想到刚才为了艺命。在辛海客面前,自比为屁是没有面子的事,现在命已留下面子自然重要,不知道小关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刚才他跟我讲话,以及剖我耳朵,你都听见了?看见了?”
    “我早巳吓掉了魂,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他离开草棚,才算定下心来。”
    墨鱼总算心中落下半块石头;“他住什么方向走了?”心中还有半块石头是怕辛海客尚逗留在近处:
    “他刚走出草棚,迎面就来厂一位高人。”
    墨鱼像听到头条新闻,急着等结果问:“什么高人?”
    “这人是帮你的,也许是你的朋友,来到之后,立刻就和辛海客打了起来。”
    “他能打过辛海客?”
    “那人武功高得出奇?几下就斩下辛海客一条手臂,就在外面地上,不信你去看。”
    “我朋友留他一条胳膊就算客气,要他的命也不费吹灰之力。”墨鱼由一分的神气变成了三分。
    墨鱼果然走出草棚,怔怔的凝视了一阵,半信半疑的想:“真是辛海客的手臂?不知我什么时候有这样高手的朋友。”
    小关漠然一笑道:“你也不吃亏,双耳换一臂。”
    墨鱼想了又想,还是猜不出这位高人朋友是谁,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那位高人朋友是谁?”现在的墨鱼神气已经充得足足。
    “我怎么敢问,反正他一定是你的朋友。”
    “他知不知道我被割掉耳朵,躺在草棚里?”
    “一定知道,因为他曾进草棚看了你一眼,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小关又说:
    “你的朋友帮忙,一、不表功,二、不索代价,三、不留名通姓,四、不……,五、不……,六……最后是够朋友作结论。”
    小关又想:“如果鬼精的李百灵,对朋友二字又怎样的看法?因为是你的朋友所以有通财之义,而他可以借了不还;因为是朋友他最了解你的秘密,所以设陷阱来坑你,就因为是你的朋友才会接近你的老婆,他可以登堂入室代为效劳,让你戴十七八顶绿帽子……”
    墨鱼的长叹声打断了小关再想下去。
    “唉!”墨鱼长长叹了一口气:“小曼限三天把事情办好,虽然宰了苏天祥,但我却丢了耳朵,使行动大受影响,叫我三天之内如何交差。”墨鱼责任心表现出对小曼的交待忠心耿耿。
    小关道:“别急,先好好养伤两天,到第三天再采取行动也行。”
    墨鱼一脸丧气:“一天的时间,怎能担保把东西弄到手?我在天香居守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下手机会。”
    “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小关拍胸担保。
    “连我都不行,你有什么用?”墨鱼在门缝中看人。
    “我是说若三天之内东西弄不到手,小曼那里,有我担保。”
    墨鱼陡地双目射出凶光,咬了咬牙:“好啊!小关,怪不得你敢说大话,原来小曼和你已经有了一腿了。”
    小关不正经地回答:“二腿、三腿、金华火腿,臭墨鱼你想歪下”
    墨鱼两眼圆睁:“还敢跟我装糊涂,昨晚小曼脱光衣服,要你陪她练功,在那段时间里,你们什么做不出来?而我不过赶上机会多看几眼,她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好看。二个人干柴烈火,还要黄熟梅子假撇清,吓吓!要一腿把我蹬开,这次她派你随我行动,实际是监视我,你说对不对?”
    小关以别人学不像的那种有些得意,又是神秘地道:“对又怎么样,不对又将如何?”
    “他妈的,你还敢拿话风凉我?”墨鱼双眼凶焰更炽:“其实也难怪,你是个小白脸,老于只是个墨驴蛋,女人哪有不爱俏,尤其像小曼那种浪货,不过,老子不是好惹的,老子会要你好看!”
    小关一副松了劲的样子:“你想怎么样呢?”
    “老子只有宰了你才甘心,也才能永除后患!”
    小关万未料到这家伙在刚被割去耳朵大痛未愈之际,竟还把昨晚之事念念不忘,不由摇摇头搭汕着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他说着转身往草棚外走去。
    “别走!”墨鱼着急地大喊:“我不过和你开开玩笑。”
    小关停步回身:“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了,我的脑袋只有一个。”
    其实,墨鱼确是不能让小关走,他双耳被割,行动不便,多个人多个帮手,才能将事情办成。
    而小关也只是随便说说,他要取得九天神枣果汁晶脂,等小曼炼成天狐通后,再设法弄到手交给李百灵。
    两人都是各怀鬼胎。
    墨鱼见小关已经回来,咧嘴一笑说:“小关,咱们是同甘共苦的好朋友,其实,我早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墨鱼的转变态度,小关觉得莫明其妙了。
    “看出你跟小曼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决定事情办好之后,再给你们撮合撮合,自己也赚顿喜酒喝喝,这叫成人之美,对不对?”
    小关漫应道:“多谢你有这种雅量,看不出你还懂得成人之美,真是个好人。”
    “可惜好人嫌了个恶名,你可知道,江湖上都把我和小曼,要合起来排名恶人榜上。”
    小关虽只是短短一句话,声音由大转小:“真是冤枉了好人。”说着手捂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别再把我小曼扯在一起,今后你和小曼称做‘我们’才对。”墨鱼装作再精彩,这句话只他自己听到。
    小关不想再跟他胡扯,天色不过三更,也不管墨鱼再说什么,倒头睡了下去。
    次日醒来,小关再为墨鱼验伤敷药,又到山下去买了些食物,打了壶酒,二个人分而食之。
    一天时间,就这样在草棚中度过。
    天色又晚了下来,墨鱼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来了精神,只顾没话找话的胡扯,小关就成为他最佳的听众。
    看看到厂二更过后,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且似乎越越近,小关机警的推了墨鱼一把,低声道:“别讲话,有人来了!”小关就是不用地听术听力也比一般人强。
    墨鱼自从割去耳朵,听觉已大大减弱,侧着头听厂半晌:“这时候哪会有人来?”
    “说不定是辛海客又来了。”
    小关只是随便吓他一吓,岂知墨鱼顿时脸色惨变,果真不再敢讲话了。
    那脚步声很快便停留在草棚左侧三五丈外。
    墨鱼急急躲到草棚最里边,并捉起铺在地上的乱草掩住了身形。
    小关自然听到来人功力不高,并故作姿势取出天铸剑,隐到草棚一侧,屏息以待。
    草棚外传来的是娇滴滴、清脆而又婉转的女子声音:“娘娘要我们到山下找人,深更半夜的,哪里找去?”
    接着是另一个女子声音:“娘娘说苏老先生就在这附近,不曾远去。”
    先前那女子道:“这怎么可能,苏老先生昨天下午就走了,他回去带了必要的用具,准备再来的,怎会待在这种荒郊旷野的地方?”
    另一女子道:“娘娘起先也在奇怪,后来掐指一算,才算出苏老先生并未回去,仍留在这附近。”
    先前那女子似乎感到有些不妙:“是不是苏老先生已遭人暗算?”
    另一女子道:“娘娘也这么想,所以才叫咱们仔细搜寻。”
    小关听到这里,已知这两个女子都是玉娘子的使婢,他吃惊的是玉娘子居然能算出苏天样不曾回去,不管她用的是妖法邪术还是星卦占卜其灵验程度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墨鱼这时也早悄悄爬到棚口侧头细听,他虽然听觉不大如前,但也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最能引起他的注意。
    先前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翠玉,你可听说血尸门有位辛鬼仙也要到天香居来见娘娘?”
    那叫翠玉的丫环道:“怎么不知道,娘娘说他是奉席墓主之命来的,而且约定的时间是昨天夜里见面,等了一天多人还没来。”
    先前那女子轻咳一声:“这些天好像很多事都怪怪的,你可听苏老先生说过,有窃贼正想到后花园盗取什么东西?”
    翠玉道:“娘娘好像也有预感,她老人家怀疑是否有人要在九天神枣上打主意。”
    先前那女子道:“不必想得太多,现在还是寻找苏老先生要紧。”
    翠玉似乎大感为难:“青凤姐,这样大的一片山野,又在夜间,叫咱们如何找起?”
    那叫青风的丫环道:“娘娘的令谕,谁敢不遵?只好慢慢的找了,等天亮再回去复命。”
    翠玉忽然一指草棚道:“青风姐,这草棚是庄稼人看守田亩搭架的,可能有人睡在里面,何不进去问问,看他们有没有见过苏老先生。”
    “也好。”
    青凤和翠玉边说边向草棚走来。
    这一来墨鱼和小关都正中下怀,两人都藏起兵刃,装做乡下人模样,俏俏的复又躺下,假装正在酣睡。
    青风和翠玉来到棚口,虽未看到人,都已听见打鼾声。
    翠玉退后一步,轻拉一下青凤衣襟,低声说:“人家是大男人,咱们两个年轻女儿家,深更半夜,怎么好意思叫醒人家。”
    青风也开始犹豫:“说的也是,可是若不喊醒他们,又怎能问活。”
    翠玉踌躇了半晌:“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往各处寻找,若实在找不着。等天亮后再来问他们,他们庄稼人起来得很早!”
    青风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墨鱼是见了女人就拉不动腿的脚色,尤其是天香居的婢女,个个美如天仙,别说看看,即便听听声音,也会让他从脚底舒服到头顶,想到这里。立刻出声打了一个叼欠。
    青风和翠玉刚要转身离去,听到有人醒来,青凤连忙问道:“草棚里面有人么?”
    她话出口后,才觉得问得不妥,不由脸上一红,好在夜晚之时,无人得见。
    墨鱼再打一个呵欠,—骨碌坐起身来,故意嘟嘟囔囔地说:“没有人难道咱会是鬼不成!”
    青凤红着脸敛社—礼道:“请问这位大哥,可看到—个人?”
    墨鱼存心想逗逗她,抽了一抽鼻子道:“一个没见到,二个倒有。”
    青风顿了—顿:“我只问—个,这人不是乡下人,五十多岁,穿着湖绸大褂,是位风水先生。”
    墨鱼摇了摇头:“我们这一带种田的,从来不看风水,风水先生怎会三更半夜跑到草棚来?”
    青风又气又急,咽下一口唾液:“我是说你在白天有没有看到这样的一个人?”
    “白天我只看到地里的麦子、绿豆、高梁,哪里有什么风水先生,也不会跑到我田里来。”
    站在旁边的翠玉,气得一跺脚,冷声道:“青凤姐,咱们走吧!这个人好像有毛病的。”
    青风哼了一声:“他岂止有毛病,毛病还不轻呢!走!”
    两人刚要离开,却见墨鱼已站在棚口,连连招手道:“两位姑娘别走,我看见了!”
    青风一啧嘴道:“你看见什么?”
    墨鱼边说边用手比划:“看见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身穿湖绸大褂,肩上还搭着一个搭链,”
    青风惊喜:“一点儿不错,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墨鱼描述得活龙活现:“这位先生很怪,只在附近直兜圈子,保白天遇见了鬼打墙。”
    青风眨着眸子大感茫然:“有这种事?他是想摆迷图因别人的,怎么反而困住了自己?”
    “那我就不清楚了。”
    “他后来到哪里去了?”
    “我看他走得晕头转向,满身大汗,只好把他请到草棚休息。”
    “那该是昨天下午的事了,这一天多他又到了什么地方?”
    墨鱼干咳了一声:“这位风水先生,一进草棚就倒头大睡,到现在睡了将近两天两夜,始终不曾醒来。”
    青凤听得一喜之后,又是一惊。喜的是终于找到了人,惊的是怎么睡久还不醒来:
    “这样说来苏老先生还在草棚里?”
    墨鱼连忙往里一指:“你看,那不是有个人在里面躺着。”
    青风借着透人棚内的月光,往里一瞧,可不正有—个人躺在里面。
    这时最难受的是小关,他不知道墨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起身又不是,不起来又不是,只好强忍着硬挺下去,憋了一身大汗。
    “这位大哥,请你帮帮忙把苏老先生叫醒好不好?”
    墨鱼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躺了将近两天两夜、我若能叫醒他,还用姑娘吩咐?你们不信,就该自己进来看看。”
    青凤顿了一顿:“他……他老人家是……是否还活着?”
    “当然活着,至少刚才还有气,不然,我怎敢陪着死人睡觉?”
    小关虽然心里暗骂,却仍然不能做声。
    青风语气有些喏喏:“还是请大哥再喊他一次吧!你们大男人睡的草棚,我们女孩儿不方便进去。”
    墨鱼装老实地说:“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有什么不方便,难道还怕我乡下人把你们怎么样。”
    青凤仍在犹豫,只听翠玉道:“青风姐,咱们都是练过武功的,怕什么?”
    墨鱼道:“原来两位姑娘都会武功,我可没惹你们,千万别找我麻烦。”
    青风刚要进入草棚,立刻咳了一声:“你这人怎么两只耳朵全没有了?还上着药!”
    墨鱼连忙双手捂住面颊:“说起来两位姑娘别害怕,那是刚才有位鬼仙给我割去的。”
    青风回头向翠玉使了个眼色:“原来辛鬼仙到这里来过,他不先进天香居见娘娘,却在草棚里割人耳朵,不知是什么意思。”
    翠玉想了一想道:“一定是这位大哥惹着他了。”
    青凤再望向墨鱼:“你是不是有什么对他不礼貌的地方?”
    墨鱼脑袋摇得像货郎鼓:“我为了保护苏老先生,才惹火了他,被割去了耳朵,你们进去看看,苏老先生的鼻子也被他割去了。”
    青风向后一招手道:“翠玉,快进来看看!”
    哪知两人一进去,墨鱼一把抱住了翠玉。另一个人,从被窝里而起,捉住了青风的玉腕。
    青风和翠玉身为玉娘子使婢女,自然或多或少都学过一些武功,但在猝不及防情况下,而且对方又是高手中的墨鱼和小关,自然来不及反抗,就双双被擒。
    “好啊!原来你们不是庄稼人!”青凤尖声叫喊。
    墨鱼一边紧紧楼住翠玉,一边转过头来:“谁说我们不是庄稼人,不然怎会睡在草棚里!”
    翠玉被墨鱼抱得娇喘吁吁,使劲的挣扎着:“你……你们要做什么!”
    墨鱼涎着脸在翠玉颊上亲了一下:“小宝贝,别害怕,咱不想把你怎么样,只要你们乖乖的跟咱们合作,一切都好办。”
    “合作?”翠玉几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什么叫合作?合作什么呀!”
    墨鱼趁势将翠玉点了穴道,一把推坐在草铺上:“这么大的一位姑娘,连什么叫合作都不知道,是否要我教你?”
    墨鱼心想男人和女人合作,每一种合作男人都非让一点,女人呢就可沾一点,只有这种合作方式男人似乎是占些便宜了。
    小关当然知道墨鱼口中合作之意,于是沉声喝道:“墨鱼,不可胡来!办正事要紧!”
    一瓢冷水凉凉的,浇得墨鱼头脑终于有些清醒,他马上想到三天限期,只剩下最后一天,若盗不回所要之物,回去不但有的罪受,也必定永远难获小曼垂青,为了远处着想,也只有暂忍一时之“苦”了。
    小关为了问话方便,也点了青风穴道,让她坐在对面草铺上。
    青风和翠玉虽穴道受制,说话并不影响。
    青风粉颊崩得血红,冷着声音叱问:“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快说!”
    小关的语调十分平和:“实不相瞒,在下希望姑娘能帮忙取得天香居后花园内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九天神枣落地后的果汁晶脂。”
    青风立刻有所了悟:“原来那两个窃成就是你们?”
    小关黯然一笑道:“就算我们是窃贼,但对你们天香居也算不得多大损害。”
    “你说得可倒轻松,九天神枣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今年是移植后第一次结果,连娘娘都舍不得随便采食,至于那果汁晶脂,就更宝贵了,据说可以提炼青春永驻的灵药,你们偷了,怎说天香居没有损害?”
    小关摇摇头,带点儿歉然的表情:“我们实在有迫切的需要,所以才必须得到那东西,既然被你们认为是窃贼,又怎能空手而回?”
    小关在混混时就听过空字号人说过,空手而回是触霉头的,所以总需顺手带一些什么的。
    青风默了半晌,道:“那些东西,都是娘娘的,我们姊妹怎能帮你们什么忙?”
    “听说天香居后花园戒备森严,又养了两只大猛犬,姑娘只要设法把巡守的人支开;再设法把两只大猛犬关在笼里不得吠叫,就算功德圆满了。”
    青风冷叱道:“不行,我们不能做出对不住娘娘的事,何况娘娘的规律森严,若查出真情,我们必定难以活命。”
    “可是如果你们不肯这样做,只怕照样也难得活命。”小关庄稼人打扮又带几分邪气,看来十分滑稽。
    青风的身子颤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
    墨鱼立即抽出压在草铺下面的鬼头刀,抢着冷声道:“小意思,你们如果敢不照着说的做去,老子马上就宰了你们!”
    小关也平静的接口道:“姑娘仔细想想,你们若不肯帮忙,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在眼前,若答应了,纵然以后被玉娘子查出,当她知道两位是在被胁迫之下做出这种事,说不定会予以原谅。”
    墨鱼把鬼头刀在翠玉脖颈上绕了一圈,跟着喝道:“肯不肯合作?快说!”
    刀按在脖子上,哪有不怕的,何况又是两位年轻姑娘,青凤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要怎样合作,你们必须说明白。”
    小关道:“方才已经说过了,你们只要支开巡守花园的人和不使狗吠就成,其他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青风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们答应就是,现在就走么?”
    “当然现在就走。”小关看了墨鱼一眼:“为防生变,最好留个人质在这里,由你我之中一个人随一位姑娘去,另一人守在这里,等事情办好了,再故人质回去。”
    墨鱼一想,这办法果然很好:“咱们两个谁到天香居后花园去呢?”
    “你是主角,我不过帮忙的,当然由你去。”
    其实墨鱼早已打好主意,那就是指使小关去,自已留在草棚里押着人质:
    他心里有数,纵然随同前去的姑娘听话。也不—定能支开巡守的人和禁住猛犬不吠,何况玉娘子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万一当场穿了帮、只怕有一千小命也保不住,这种冒险的事,他如何不推给小关承当。
    小关见墨鱼迟迟不答,再说:“就这样办。你去,我留在这里!”
    墨鱼双手一推,做厂个坚决拒绝的姿势:“不成,还是你去!”
    小关不以为意的笑笑:“你不去谁去,难道不怕我抢了你的头功?”
    墨鱼大摇其头:“放心,我决定成全你,并且回去以后在小曼面前保你头功。”
    “我从来不想占别人的好处。”
    墨鱼立刻指指自己耳根:“小关,你这人未免太不近情理,我的耳朵还没结痴,一行动就会流血,难道你想让我流血流死?”
    “你既然这样说话,我只有勉为其难的走一趟了。”小关望着青风:“青风姑娘,咱们走吧!”
    青风蹙着黛眉一声苦笑:“我的穴道还没解呢!”
    小关拍开青风穴道,再看了墨鱼一眼:“墨鱼,好好在这里守着翠玉姑娘,千万别打歪主意。”
    墨鱼抱拳拱了拱手:“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离开草棚上了路,青凤在前,小关在后。
    由于翠玉已被押做人质,青风只有乖乖的听话,不敢有丝毫反抗。
    同时她也觉察出对方身手不凡、闹翻了只有自己吃亏。
    小关想起方才她们说过辛海客要到天香居见玉娘子的事,不由问道:“青凤姑娘,你和翠玉姑娘刚才提到的那位辛鬼仙是谁?”
    “问这些干吗?说起来你也不一定知道。”
    “不见得,我猜他一定是血尸门五鬼之——的辛海客。”
    青凤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和血尸门也有过来往,自然认识辛海客。”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们娘娘去,也许她会送你九天神枣晶脂.根本用不着偷的了,”
    “我明白,玉娘子和血尸门有来往。不过。我担心五娘子万一不给,岂不误了大事,所以才决定客串一次梁上君子。”
    青凤觉出方才说溜了嘴,无意间让对方知道了天香居和血尸门之间的关系,忙道:
    “咱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不过、为了免得玉娘子挂心,希望你转告她,辛海客不能来了。”
    这几句话,使得青风不得不急急盘问:“莫非你知道他的落处?”
    “不错,他被人砍了一条手臂,痛得死去活来,根本不可能再主见你们娘娘。”
    青风呆了一呆:“辛鬼仙武功高得出奇,又会法术,谁有那样大的本事,能砍掉他一条膀子?”
    “强中自有强中手,连血尸门的席墓主都有人敢和他碰—碰,何况一个辛海客。”
    “辛鬼仙现在哪里去了?”
    “当然是找地方养伤去了!”
    “要到哪里去找他?”
    “想找他必须到坟扩里、阴沟里、山涧里、狐穴鬼洞、兔子窝这些地方,”
    青凤不禁掩住鼻子道:“那种地方脏死了,人会住那种地方!”
    “所以,血尸门根本不是人,回去劝劝玉娘子,最好别跟他们来往,以免弄得没有人味。”
    青风听出对方是在转弯抹角的骂人,便不再多话,只顾在前引路。
    小关又问道:“你们天香居究竟有多少人?”
    青凤不得不答:“不多,只有十几个。”
    “十几个人服侍一个玉娘子,已经够多了。你们之中,有男的没有?”
    “青一色全是女人。”青风带点儿羞怯:“不过,听娘娘说,最近要来两个男的!”
    小关打趣道:“要不要我替你们推荐一个。这人对服侍妇人最有一套”
    “他是谁?”
    “就是刚才在草棚里没有耳朵那一位。”
    “那种人来了还得了!”青凤几乎要尖叫起来:“他根本不是人,我真担心此刻翠玉会吃他的亏。”
    说话间已接近后花园的围墙之外,青风低声道:“你藏在围墙外,千万别弄出声音,听我的招呼再进去。”
    她说完话,人己跃过栏杆,飘落在围墙之内。
    立刻就听到一位少女的声音喝问:“什么人?”
    青风答道:“小莲,是我,还有一位是谁?”
    那叫小莲的少女道:“是我和兰花在花园巡夜,青凤姐不是奉了娘娘令偷,和翠玉姐去找苏老先生的么?怎的到这里来了?”
    “我和翠玉找了半夜,就是找不着,刚才回来喝口水,又不敢睡,所以才到花园来坐坐。”
    小莲打个呵欠,再伸伸懒腰:“不知怎的,今晚好困,现在才三更过后不久,熬到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这倒正中青凤下怀,忙道:“我看你就和兰花先回去睡一觉,这里有我负责守着。”
    小莲有些过意不去:“那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反正不敢睡,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青凤姐,那就谢谢你了!”小莲一面招呼兰花,一面再说:“我们很快就会来替换你。”
    “没关系,只管多睡一会儿。”
    青凤再来到狗棚边,掏出两粒带有浓郁香味的黑色药丸、分别为两制大獒犬服下。
    这是一种天香居独门炼制的迷药,既可迷人.又可迷犬。
    不大一会儿,两只大獒犬就倒地昏昏睡去。
    青凤又到围墙边,向小关招了招手。
    小关腾身飘落园内,由青凤前导.很快就便来到九天神枣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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