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七回奇峰迭起
    却说公孙白和无心大师有约,用下棋来给命运打赌,怎样赌法,公孙白说:“要是愚兄输了,得答应他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或者跟随他隐居庐山,或者在家永不出门。”
    “那他输了怎样?”
    “传授愚兄—门武学绝技,并且为愚兄办一件事。”
    甘凤凤惊讶问:“他会武功?”
    “他武功深不可测哩!可是除了愚兄,知道他的人不多。”
    小蛟儿问:“大哥要他办一件什么事?”
    “荡平江南神风教的恶势力。”
    “大哥!要是这样,你别跟他赌了,我和甘妹,协助大哥荡平神风教势力。”
    “贤弟!要是我不去,就算输了,就得从此隐退江湖,不过问武林中的事。所以愚兄不能不去。”
    甘凤凤说:“我看这无心准没安好心。”
    “凤凤,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要是他好心,干吗变下棋相赌?逼你大哥退隐江湖?说不定他就是神风教的人,有意设下这个圈套。”
    公孙白说:“甘姑娘放心,我知道无心大师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出于一片善意,不想我伤害太多人的生命,别卷入武林思怨仇杀的漩涡中去。何况他输了,得同我荡平江南一带的神风教,也不让我出手。”
    “你们在哪里相会下棋?”
    “东林寺的白莲池畔。”
    “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你们去?”
    “不行?”
    “恐怕不太好。”
    “我们在旁边看你们下棋也不行吗?”
    “看是可以?千万不能出声。”
    “行啦!我们不出声就是了。你们约定儿时下棋?”
    “申时!”公孙白看看洞外天色,“恐怕时间快到了。”
    “那我们走呀!”
    于是,公孙白便带了他们,赶到庐山西北山麓东林寺的白莲池畔。
    东林寺,是一座名寺,是佛教净上宗发祥地。东晋太元年间,少林寺名僧慧远禅师在此建寺讲学,并设莲社,倡导“弥陀净土法门”,后人推尊他为净土宗始祖。
    东林寺内,还藏有“远公袈裟”、“千僧稿”等佛教珍品,在武林中,有一段少林寺僧人护道远公袈裟的传说,打斗极为惨烈,从而使少林寺武功名震天下,尊为武林北斗。
    东林寺内除了神运殿供奉如来佛祖、文殊、普贤、阿难等佛像外,与其他佛寺不同的,是左右两殿有十人高贤堂和三笑堂,有李白、自居易、柳公权、陆游和精忠报国岳飞的碑刻,将佛、儒集于一身。
    公孙白带小蛟儿、甘凤凤来到白莲池时,无心大师早已在池边相候,笑笑说:“公孙施主,果信人也。”当他看见相继而来的小蛟儿和甘凤凤,愕异地问:“施主怎么带了同伴来?”
    甘凤凤说:“哎!老和尚,你别误会,他没有带我们来,是我们自己来的。”
    小蛟儿一揖说:“大师,请恕我们不请自来,不会打扰大师的雅兴吧?”
    “阿弥陀佛!哪里,哪里,两位施主前来敝寺……”
    甘凤凤说:“我们来看下棋呀!”
    无心大师不由望着公孙白。公孙白说:“大师,他们只是来观棋,绝不会是在下请来的帮手,大师大可放心。”
    无心大师说:“不过,老衲的相约,是不许第三者在旁。”
    小蛟儿说:“要是大师不欢迎,在下远离就是,绝不打扰大师。”
    甘凤凤说:“老和尚,你是不是怕输了,在我们面前丢丑?”
    无心大师哈哈大笑着:“老衲怎会怕输了?”
    “你不怕输,干吗不让旁人看的?噢!我知道了!你是存心想赖帐,输了硬说自己没有输,就可以不遵守诺言啦!”
    “老衲会是这样的人么?”
    “你要不是,就该让我们看呀!我们来做你们的公证人,谁输了都不许赖帐,谁都要遵守诺言。”
    公孙白笑着说:“大师,我们下棋,是有一位公证人才好。”
    “你担心老衲不认帐?”
    “大师别误会,大师当然会遵守诺言,可是在下,就不敢自己保证自己了。大师,你不担心在下会反悔么?”
    无心大师一笑:“老衲知道施主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有个人在旁作公证的好。”
    “公孙施主,你保证他们在旁不出声。”
    小蛟儿说:“大师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声,俗话说,‘举手不回真君子,观棋不语大丈丈’嘛!”
    甘凤凤说:“是呀!不但输了不准赖帐,就是下了一个子后,也不会翻悔。不然,说什么吃盲眼车啦!不算数啦!”
    无心大师说:“好好!你们就当公证人。”
    甘凤凤笑起来:“大师,你们是一盘定输赢,还是三盘两胜?”
    无心大师问公孙白:“公孙施主,你看如何?”
    “大师,要是一盘定输赢,输了的恐怕不服气,我们三盘两胜怎样?”
    “老衲奉陪。”
    甘凤凤说:“哪摆棋呀!”
    “不用,老衲早已摆好。”
    “老和尚,在哪里?”甘凤凤用目光搜索池边一张石桌上下四周。
    “三位施主,请随老衲来。”
    “老和尚,不是在这里下么?”
    小蛟儿说:“凤凤,别出声,我们跟随大师好了。”
    他们跟随无心大师,绕过白莲池,直上一座山峰,来到山峰上的一座小亭。小亭中有石桌石凳,一盘棋早已摆好在石桌上面了,还有两个小和尚在亭旁茗茶等候。他们各自坐下,无心大师与公孙白对席而坐,小蛟儿和甘凤凤都坐在石桌—旁。小和尚一一奉茶伺候。
    甘凤凤看了看这山峰四周,这山峰上清净极了!绝少人来,小亭不远处,是道石壁,离小亭不到二丈远,石壁上刻划了一副棋盘。凤凤心想:怎么石壁上也划了棋盘的?好看吗?看来山峰这个小亭,是这老和尚专门与人下棋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可不错呵!
    他们饮过茶后,无心大师对公孙白说:“施主,请!”
    公孙白说:“还是大师先请。”
    “好!老衲知道施主棋艺甚高,就不客气了!”无心大师说着,便拿起棋盘的红炮,往石壁棋盘上一掷,“啪”的一声,便镶在棋盘上横三直五线的交叉点上,是炮二走五当头炮。
    小蛟儿和甘凤凤都愕然了,这是什么下棋法?世上有这么下棋的吗?下子不下到原来的棋盘上,却掷到另一个棋盘上,这不是下棋,是比武功,既比内力,也比暗器,那这个红炮以后怎么走法?叫两个小和尚去取它下来?
    无心大师扔了子后,对公孙白说:“老衲已先下了,施主请!”
    公孙白笑了笑,提起自己的蓝马,往石壁上的棋盘一掷,也是“啪”地一声,不偏不歪,落在横三直三线的交叉点,是马二进三,保自己的中卒。
    无心大师又提起自己的二线红马,“啪”地一声,落在石壁棋盘上的三线上,是马二进三,抢着出车。
    跟着,双方各提起自己面前的棋子,你走一着,我行一步,啪啪地,飞掷到石壁上,准确无误的镶嵌在自己要落下的位置上,小蛟儿和甘凤凤看得惊奇不已,这真是从来没有人下这样的怪棋。
    一个小小的木棋子,竟能平空镶嵌在坚硬的石壁上,单是内力之深厚,放眼武林,已没有多少人能达到,小蛟儿可以,但甘凤凤连续这样发出,就不行了。除了讲求准确之外,更要暗运内力约适当和用劲之巧,不能用劲过大或过小。过大,棋子会深埋于石壁中;过小,就不能镶入石上而跌了下来。棋子掉下来,等于给对方吃掉了一子,掉了一个小卒,开头还不大紧要,要是掉了一只车和马,损失就大了,高手下棋,掉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棋子,等于已输了一筹,以后处处处于挨打被动的地位,这一盘棋,就别指望赢了,能保持和局,已算大幸。
    还有,在要吃对方的子时,全凭一身浑厚真气在相隔一丈远的地方,运用吸力,隔空将嵌入石壁上棋盘中的棋子吸取出来,然后又附力于这一棋子之上,吃掉对方的棋子,而占据对手棋子原来的地方,这就不是任何一流上乘高手所能办到的了。
    小蛟儿一身的真气,将棋子嵌入石壁上可以,也可以运用内力将棋子吸取出来,但吸取出来后要运用这棋子去打掉对方的棋子,就不那么容易办到了。小蛟儿看了他们这样的下棋法,惊愕,佩服不已。才真正感到武林中,世外高人处处皆有,只是他们深藏不露而已,也不大为人所知。
    甘凤凤更是为他们一身奇厚的真气惊震了。暗想自己与江湖狂生在桃林中的一场比武,显然这狂生没用全力,要是他用全力,他一袖拂中自己时,那不是受伤,而是打发自己去见阎王了!正因为这狂人手软,自已才能在他拂中自己的—刹那而刺中了他。甘凤凤心里明白,所以在自己用剑逼住他,也不敢说自己胜了。凭真正的武功,自己不是这江湖狂生的对手,怪不得他为人那么狂傲了。
    这一盘下到最后,无心大师相士俱全,还有一个过河的卒子。而公孙白仕象全无,却剩下一只横冲直闯的车,这是—盘和局,谁也胜不了谁。
    无心大师微笑:“施主棋艺高深,老衲佩服。”
    公孙白说:“大师客气了!在下与他人下棋,从来就没给人逼和过,只有大师,在下不能不城下签和。”
    “施主别客气,我们下第二盘。”
    “大师请!”
    无心大师一笑,拿起五个小卒,一下扔到石壁棋盘上,啪啪地一连五声,五个小卒,准确无误的摆在石壁上。
    甘凤凤说:“老和尚,你怎么一连下五个棋子的,有你这样下法吗?”
    无心大师微笑,又一手扔出其他十一个棋子,毫不错乱,全摆在石壁的棋盘上了,说:“女施主,老衲不敢与公孙施主分心二处,只好在石壁棋盘上较高低。”
    公孙白赞了一句:“好手法!”却拿起十六个棋子,一下掷到石壁棋盘上,车马炮士相将兵,也全无错乱的摆在棋盘上。
    无心大师不禁赞叹说:“好一招‘江南烟雨’的暗器手法,果然是江南公孙世家的绝学。在暗器功夫上,老衲已逊施主一步。”
    公孙白说:“在下侥幸能摆好,望大师莫笑。大师只不过不屑用暗器,少在它上面花功夫而已。”
    小蛟儿和甘凤凤听了他们两人的对答,更是惊讶。武林世家公孙白“江南烟雨“,可以说已在武林中称绝,而无心大师不屑用暗器,而一下又发射出这么一手的好暗器来,要是他花些功夫,那在武林中不成了暗器绝顶高手?怪不得公孙白说他武功深奥莫测了。
    一手能发射出十多件暗器而分别击中目标,对上乘的暗器高手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梵净山庄的三小姐的飞针走线,甚至一下能发出更多的暗器而分别击中目标,取人性命。但一把针都是针,不分什么车马炮的,可是公孙家的“江南烟雨”手法,竟能从十多件暗器中分开车马炮等等,分别而无错乱的击中目标,不会炮摆在马的位置上,车坐到老帅位子上,这恐怕就是千手观音也难办到了!
    小蛟儿,和甘凤凤观看他们两人下棋,算是开了眼界。
    第二盘棋下到中局,公孙白额上已渐渐渗出—些汗水,几乎半晌才能移动一子。而无心大师仍是气定神闲,面带微笑,移子轻松自如。本来在棋盘的棋势上,公孙白略占优势,车、马、炮已过河,怎么反而一下子这般谨慎?走一步棋,要思考这么久?
    甘凤凤心细,已看出原因了,公孙白一身的真气,不及老和尚那么雄浑深厚。他们下棋,明是较量棋艺高低,暗是较量内力。要是较量内力,恐怕公孙白怎么也不敌老和尚。她附耳轻轻对小蛟儿说:“蛟儿,看来你新认的大哥这盘棋要输了!”
    小蛟儿一心观棋,没经意其他,听凤凤这么说,愕然轻问:“大哥的棋下得很好呵!怎么会输了?”
    “你也真是,你不看看你大哥额上的一层薄薄的汗水,他与老和尚拼内力哩!内力不继,移动的棋子不小心掉下来,那不输了?”
    小蛟儿不由往公孙白看了看,又望望无心大师,点点头轻问:“那我们怎么办?”“你想你大哥赢,还是想他输?”
    “当然想他赢啦!”
    “那你,快出手帮助。”
    “帮助!?怎么帮助?我不大会下棋呵!”
    “你不动声色,想办法将老和尚的一匹马,或者一只车弄掉下来不就行丁?”
    “这行吗?”
    “不行,那你等你大哥输好了!今后就不能出江湖,老死家中。”
    “凤凤,这样帮助,不大光明的。”
    “要不,你暗助你大哥—把内力也行。”
    小蛟儿点头说:“这还可以。”于是小蛟儿,以手掌轻轻按在公孙白背脊上的灵台穴位上,暗暗运气,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徐徐输入公孙白体内。
    公孙白与无心大师下了第一盘后,本耗去了自己体内不少的真气,第二盘棋下到中局,似乎有点办不从心了!每下完—步棋后,都要暗暗运气调息一阵,才能够下第二步棋,何况又要分心去注意无心大师的攻势和下两步的走法,无心大师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所以在公孙白走完—步之后,自己便很快的跟着走一步,虽不出声,实际上是逼着公孙白快下第二步棋。公孙白原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狂生,怎肯服输?再说,自己的棋艺,并不逊于无心大师。他只有强运内力,坚持下去。
    现在,公孙白有了小蛟儿这一股强大的真气输入体内,不由精神大添,内力倍增。他望了小蛟儿一眼,眼露惊讶、感激之情。公孙白惊讶的是小蛟儿竟然有这么一股极为浑厚的真气,在自己之上,感激的是小蛟儿不动声色,暗助了自己一臂之力。有了小蛟儿这一股真气,完全可以和无心大师拚下去了!他以手示意小蛟儿将手拿开,似乎说:兄弟,我可以了,多谢兄弟。
    公孙白轻而易举的走下一步棋子,一个卧糟马,直逼无心大师的老将,令无心大师的老将在中宫坐不住,将五平四,跑了出来。公孙白又飞快的调动自己的炮,准备对准无心大师跑出来的老将。
    无心大师惊讶公孙白的这一变化,不由望了公孙白一眼,只见公孙白神韵异常,目光灿灿,一扫刚才神疲之情,他仍不知小蛟儿已暗助了公孙白。当然,他也根本想不到小蛟儿有一身惊世骇俗的真气。小蛟儿一身真气已练到最高境界,达到了返朴归真。从外表上看去,就算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也在一时间看不出来,只有在小蛟儿愤怒、喜悦或与人交锋时,才可以从他眼神中显露出这种最高的境界的内功修为。要是小蛟儿有意收敛自己的目光,别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无心大师一时间见公孙白一身真气,恢复得这么快,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心下骇然:武林世家江南公孙练的是什么内功?竟能在短短时辰内不但恢复过来,而且比以前更胜?要是这样,老衲想用内力胜他是不可能了!
    无心大师在惊疑时,甘凤凤在旁叫起来:“老和尚,你左边的车,怎么掉了下来啦!”
    无心大师—怔:“真的!?”定神一看,果然自己在石壁棋盘左边的一只车,已不翼而飞。无心大师疑惑说:“这不可能!”
    公孙白也动疑了,无心大师的内力比自己还深厚,棋子怎会无缘无故的掉了下来?这一定有人做了手脚,要是小蛟儿和甘凤凤帮这个忙,可越帮越忙了。他不由望了望小蛟儿和甘凤凤。而无心大师一双敏锐如电的深目,已在瞅着小蛟儿和甘凤凤,目光既有怀疑之色,也有惊讶之色。
    无心大师以自己深厚的内力将棋子嵌入石壁上,别说风吹不动,石击不落,就是一般会武功的人,走近石壁用手去挖取,也不易挖取下来,只有内力极为深厚的上乘一流高手,才可以隔空用掌力吸取下来,他相信公孙白有这样的能力,却不屑这样去做。自己的两个小和尚,不但无此能力。有,也不会这样干,事情只有出在公孙白带来的这男女两位施主了!要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在暗中做了手脚,那又是武林中的绝等上乘高手了!所以,无心大师又怎不惊讶?
    无心大师没有怀疑错,其实就是甘凤凤暗中做了手脚。固然,凭甘凤凤目前的内力,仍不可能将棋子用掌力吸下来,但要用晴器将它打掉下来,就轻而易举。甘家的无影剑暗器,几乎细小如针,发出更是无声无形,何况暮色降临,无心大师又没去注意,就更难发觉是甘凤凤做的手脚了。
    甘凤凤叫着:“哎哎!老和尚,你瞅着我们干吗?”
    无心大师问:“你们没暗中弄手脚?”
    “喂!老和尚,你别是输了棋耍赖皮了?自己摆放得不稳,让风吹了下来,而赖到我们身上?”
    “女施主,你真的没弄过手脚?”
    “老和尚,你是不是叫我发誓才相信?”
    “女施主不必这样!”
    公孙白也在问小蛟儿:“贤弟,不会是你吧?”
    小蛟儿说:“大哥!我真的没动过。”
    公孙白知道小蛟儿为人忠厚、老实,不会这么干,甘姑娘吗?她宁愿发誓了,而且也不见她扬手或出掌的,也恐怕不是她弄的了!不是他们,又是谁呢?难道是山峰上暗藏一位武林高手,来开这个玩笑?他不禁问无心大师:“大师,是不是这山峰上暗藏了一位高手?”
    无心大师凝神倾听一会,说:“这山峰上除了我们六人,再没别的来人。”
    小蛟儿点点头说:“是没有人。不过,刚才在山峰下,却有两个人经过,现在朝山峰上走来了。”
    公孙白讶然、惊奇:“贤弟怎么听到了?”
    小蛟儿说:“是!大哥!我还听出他们在说话,好像是寺里的师父,担什么食物来的。”
    无心大师不能不钦佩的说:“施主好深厚的内功,老衲自愧不如。不错!那是膳房的两位僧人,给我们送晚饭来了!”
    甘凤凤说:“喂!你们还下不下棋的?”
    无心大师叹了一声说:“恐怕这是天意,老衲本想阻止公孙施主行走江湖,杀伤人命。现在看来,老衲已无能为力了!武林该有此劫。”
    甘凤凤心里好笑,你这个老和尚是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明明是我在暗中弄了手脚,什么天意了?她问:“老和尚,你不下下去了?那是算输还是算赢的?”
    “老衲自然是输了!”
    小蛟儿说:“大师,这事意外,可以不算数。大师完全可以拾起来摆放上去。”
    公孙白说:“是是,大师,你别太认真了!我们可以再下下去。”
    无心大师摇摇头:“公孙施主,老衲本意担心武林遭劫,血腥迭起。现在看来,就算老衲能阻止施主隐退山林,也阻止不了这两位施主。老衲只求三位施主今后别太多杀伤生灵,造福苍生。”
    小蛟儿说:“我谨遵大师教导。”
    无心大师说:“阿弥陀佛!有施主这句话,老衲放心多了!”
    甘凤凤说:“老和尚,我听公孙大哥说你对佛经甚有心得,我有一句话问问。”
    “女施主请说。”
    “佛门中有没有‘除恶即是行善’这么一句话?”
    无心大师怔了怔:“阿弥陀佛!佛门是有这么一句。”
    “那么说,容恶便是行凶了!对不对?”
    “这……”无心大师一时哑口,不知怎么说才好。
    甘凤凤又笑着:“就算不是行凶,帮凶总是吧?老和尚,你想劝阻公孙大哥在江湖上除暴安良,行侠仗义,让武林中凶恶之徒滥杀无辜、胡作非为而不制止,不是帮凶又是什么?老和尚,你这个佛经是怎么念的?”
    小蛟儿说:“凤凤,你不能这么说。”
    “我不这么说,该怎么说?好呀!那我们全部隐居山林,洁身自爱,让坏人去任意胡作非为,甚至见死不救,怎样?”
    “老衲怎会让恶人胡作非为和见死不救?”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公孙大哥在江湖上行走?”
    “女施主,自古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到,全部都报。”
    “我才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我看见过不少的好心善人,都没有什么好报的,不是给人欺凌便是含冤而死,有的还任由恶人折磨宰割,辽拜佛求神保佑,结果还不是给折磨死去,家散人亡?而—些匪徒和奸险小人,不是腰缠万贯,便是高居其位,享不尽的豪华富贵,死后反而有和尚、道士给他念经超度。这又报应在哪里了?就算他死后劣迹暴露,咒骂他又有何用?”
    公孙白击手而说:“妙哉!好一番洋溢大地正义之辞,可圈可点。试看古今多少忠直正义之士,死时极惨,有的死后无名,上天报应在哪里了?在下愚见,应该在这些恶人、奸险小人杀人害人之时,正义之士及时将他们除掉,还可以挽救一些善良的人们免受其辱才是。”
    小蛟儿也暗暗点头,心想:是呵,要是黄岐士、端木一尊这些恶人不早日除掉,那他们又不知要害多少无辜的人。
    半晌,无心大师说:“老衲不过劝人为善而已。”
    甘凤凤说:“丧心病狂的恶人你劝得他向善吗?老和尚,要是你能劝得神风教的教主向善,我和公孙大哥,不用你摆棋分胜负,我们就自动隐归山林,不再行走江湖。”
    “女施主这话当真?”
    “老和尚,我们击掌而誓怎样?”
    “有女施主这句话就够了!何必击掌?”
    公孙白说:“大师!那我们一言为定。”
    “行!一言为定。”
    甘凤凤说:“老和尚,在你没有劝得他们向善之前,我们各行其道,你行你的善,我们干我们的事,你可不能在我们身上打什么主意。”
    “阿弥陀佛!女施主,其实你我殊途同归,你们除暴,也就是行善。”
    “老和尚,我们只会用剑行善,可不同你会用嘴巴。”
    “老衲只求施主别太多杀生而已,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公孙白问:“大师,你要不要去江南走走?还是不出山?”
    甘凤凤说:“大师,你真的要劝那几个魔头向善,只有下山去寻找他们,他们绝不会跑到你这个东林寺的。”
    “看来,老衲是要下山走走了!”
    甘凤凤笑起来:“老和尚,这就对啦!不过,你看到这几个魔头,在劝他们向善时,最好小心一点,别叫他们将你的脑袋摸了去,不然,你这张嘴也没用啦!”
    无心大师一笑:“放心,老衲在这一点上,还是可以自保的。”
    说着,两位僧人已送晚饭来,还点起了两个防风的灯笼,挂在凉亭里,这真是一次十分别致的晚餐,菜也颇为精美:韭菜、豆腐、腐竹粉丝,大白菜阳发莱木耳,还有一小碟咸萝卜,粥、饭都有,这是东林寺接待贵宾的菜式了。
    小蛟儿和甘凤凤一早吃过饭出来观风景,到现在只喝过两杯清茶,没吃过什么东西,的确也有些饿了,于是也不客气坐下吃饭。饭后,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略坐一会,便起身向无心大师告辞,在黑夜中离开了东林寺。
    路上,小蛟儿问公孙白:“大哥,你今夜里住在哪里?”
    “愚兄住在护国寺的文殊台上,那里不但清静,也是观庐山云海的好地方。贤弟住哪里?”
    “小弟在牯岭小镇上的一间客栈里。”
    甘凤凤问:“大哥,你明天不会离开庐山吧?”
    “怎么!?甘姑娘有事?”
    “你要是不走,明天能不能带我们在庐山玩?我们可是人生地不熟,不知哪里风光最好看的。”
    “甘姑娘既然这样说,我怎敢不留下?”
    “那我们多谢你啦!”
    小蛟儿问:“不会阻碍大哥吧?”
    “不会,不会,贤弟怎么这样说?愚兄也想和贤弟多相处两天。”
    甘凤凤又问:“明天几时来找大哥?”
    “愚兄辰时在文殊台上相候。”
    小蛟儿说:“大哥,我们一定准时到来。”
    “贤弟,我看你们别住那间客栈了!明天就搬来和大哥一块住。”
    “好的。”
    第二天辰时,小蛟儿和甘凤凤带了行囊,前来文殊台,果然公孙白已在等候。公孙白照会护国寺的知客僧,安置好小蛟儿和甘凤凤住下后,用过早点,便向西南下行。
    甘凤凤问:“大哥!我们观在去哪里?”
    “龙首崖。”
    “龙首崖!?那里好玩吗?”
    “甘姑娘,龙首崖是庐山的一处七绝之景,不去观赏,就有负到庐山一行了。”
    他们来到龙首崖,只见一悬崖拔地千尺,直立于庐山群峰之中,下临绝壑,一块巨石平卧其上,横插入天池山腰,势若龙首高昂,所以叫龙首崖。他们登上悬崖,便听闻到松涛和山泉之声,仿佛如千军万马奔腾,动人心魄。俯看崖下,只见云海、群山之中,一条石梯,沿山而上,惊险万状,那是庐山有名的百丈梯胜景。
    公孙白问:“贤弟,你们从哪条路上庐山的?”“从三峡涧观音桥沿涧而上,就直接到牯岭小镇上了。”
    “贤弟,要是你们从百丈梯上,那就惊险多了!沿途还可以看见狮子崖、方印石等胜景。”
    甘凤凤说:“那我们从这里下山离开庐山,不是一样可看见吗?”
    “这倒也是。贤弟,你们从观音桥沿涧而上,有没有去五老峰看过?”
    “没有呵!”
    “你们怎不去五老峰看看了要是去了那里,你们就不想离开庐山了!”
    甘凤凤睁大凤目问:“五老峰比龙首崖更好看?”
    “各有所长。那里是五峰并列,如五位老者相聚,峰下千岩竞秀,万壑争流,是庐山上著名的胜景,李白曾经在那里写下了一首诗句,说,‘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台。’峰后的青莲寺,就是李白当年隐居的地方。”
    甘凤凤问:“李白是不是跟无心这老和尚下棋下输了,跑去那里隐居?”
    公孙白愕了愕,跟着笑起来:“李白怎会和无心大师下棋的!?”
    “那他干吗跑去那里隐居?”
    公孙白笑着:“甘姑娘,你是跟愚兄说笑话?还是不知道李白是什么人?”
    “我跟你说什么笑了?李白是什么人?他也是一个光头和尚么?”
    “甘姑娘,愚兄知道甘家武学渊博,文学也素有修养,令尊没跟姑娘说过李白么?”
    “我爹跟我说过不少武林中人,可没有李白、李黑这么个人。他是哪一门派的高手了,也跟无心这老和尚一样?名不外传,深藏不露么?”
    “甘姑娘,李白是唐代的一位有名的诗人,写下了不少激情洋溢,赞美神州山河的优美诗歌。他与杜甫、白居易,合称唐朝三大诗人。甘姑娘,以后你应该多读些书,别尽闹笑话。”
    “哎!我还以为他是当今武林中人哩!你怎么不早说呢?”
    小蛟儿说:“凤凤,今后我们真应该读些书了!增长见识。”
    “好呀!等神风教在武林中除名时,我就整天整夜的读,只要你们不嫌酸就行了。”
    小蛟儿愕然:“怎么嫌酸了?”
    甘凤凤眨眨眼:“因为我姑姑说,一个人书读得多了,会有酸气的。”
    公孙白一笑:“那是一般腐儒读死书,只会咬文嚼字,不会运用。现在我们去五老峰看看吧!”
    他们看完了五老峰,便沿山而下,来到了庐山有名的三叠泉瀑布。
    所谓三叠泉瀑布,就是一条几乎从云端下垂成几千尺的长瀑布,依山势而分上、中、下三叠,互相落差有一百多丈,泉流凌突飞泻,落于山石上,声若洪钟,震耳欲聋,经两次折叠,散而复聚,再曲折回绕直下龙潭,这真是不可多见的奇瀑异景。这瀑布,有如银河下九天。
    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走近瀑布观看,真感到声如奔雷,水露飞溅入云,洒落下来如万斛明珠,气势磅礴。甘凤凤说:“想不到庐山有如此雄伟奇观的瀑布。”
    公孙白说:“古人称这三叠泉瀑布为天下第一雄观。有庐山瀑布誉满天下之说。我也曾听人说,一代剑雄西门子曾在此练剑。”
    甘凤凤感兴趣了:“他跑来这里练剑干什么?”
    “西门子的剑法出神入化,变幻莫测,尽在雄、险、幽、奇、绝这五字中,而‘雄’,是五字之首。西门子剑气之雄,就是在这里练成的。”
    小蛟儿问:“这位武林前辈,就是从瀑布气势之雄,而悟出了剑法的雄?”
    “贤弟,这只是其一。”
    甘凤凤问:“其二是什么?”
    “他在瀑布中练。”
    “瀑布中练?那怎么练呵!”
    “他首先练意志,练定力,人走进瀑布中去,承受瀑布千钧之力的冲击,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失败和痛苦的磨练,终于能在瀑布之下站稳了脚,然后以剑击水,达到剑在瀑布的冲击之下,剑刺出而不偏移,一刺必中目标。所以这位武林前辈以后与任何绝顶高手交锋,不为对手一身奇厚真气所拍出的掌风掌劲而走偏。这位一代武林宗师,能做到泰山崩之前而不动,惊雷击顶而不变色。剑一出鞘,剑气之雄,已先慑住对手了。当时,他几乎打尽天下无敌手。”
    小蛟儿听了不由沉思起来:自己练武,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痛苦的磨练,而这位武林前辈,比自己更痛苦多了!而且他完全是自觉之下练武,不同自己,为人所逼。甘凤凤听了却非常神往,问:“既然这样,也有不少武林中人跑来这里练剑了!?”
    “不错!是有不少人跑来这里练剑,不是给人抬走了,便是在山涧的乱石中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当然,有更多的人给吓跑了。”
    甘凤凤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甘姑娘,练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练成的,更不是人人都可以走进瀑布中去练剑,除了一个人的人品好坏之外,不但要讲求天聪、慧根和悟性,也要讲求一个人的体魂、毅力和意志,还要有其他的一些奇缘和巧遇。要不,人人都可以练成为一代剑雄了,那剑雄也就不成为剑雄。姑娘是练武之人,想必明白这一点。”
    甘凤凤点点头:“是这样?一些没有慧根和悟性的人,哪怕怎么刻苦的练,也难以达到武学的上乘地步,顶多只成为一般的武林高手。大哥,那小魔女,是不是也跑来这里练过剑法了?”
    小蛟儿一听说小魔女,更留心注意起来。他不单见过小魔女的剑法,更与小魔女、慕容子宁在梵净山庄相处过几天。
    公孙白说:“小魔女怎么练成四门剑法,我不清楚,也没听说过她跑来三叠泉练剑。但有人评价,小魔女也得西门剑法的精髓,剑法之奇、绝,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剑势之雄,仍逊其师。”
    “哦!?这是谁评价的?”
    “是谁,甘姑娘这别追问了。”
    甘凤凤瞅瞅他:“是不是你?”
    “噢!我怎敢作此妄语?”
    “你,人称江湖狂生,还有不敢的!”
    “我虽然狂妄,什么话都敢说,但没有这深博的武学见解,也没见过小魔女的剑法,怎能乱加评语了”
    小蛟儿突然说:“有人朝这里来了!”
    公孙白一怔:“谁!?”
    “武林中人。”
    “哦!?有多少?”公孙白本来内力深厚,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听出来的,但是在震耳欲聋的瀑布声下,却无法听到两里之外的人声和脚步声了。这时,他更是对小蛟儿佩服不已。
    小蛟儿凝神听了一下:“有七八个人。”
    甘凤凤说:“他们恐怕也是来观赏三叠泉的吧?”
    “不!其中两个,早巳在瀑布附近的乱石中了!”
    “嗨!那你怎么不早说?”
    “初时,我以为他们也是来这里游玩的,见我们在,不想打扰我们,所以在乱石中坐下,现在看来,好像不对路了。”
    公孙白皱皱眉:“那么他们是在暗暗盯踪我们了!”
    甘凤凤“哼”了一声:“他们敢来惹事,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甘凤凤,你先别乱来,看看他们来了对我们怎样才说。”
    公孙白说:“不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真的要惹事,恐怕多数朝我而来,你们最好先别暴露,让愚兄来打发他们。”
    甘凤凤说:“那好呀!”
    这时,坐在山涧旁乱石中的两个人已朝他们走过来。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不由暗暗在打量着来人。想不到来人中一个是身穿青色僧衣的头陀,一个是头带青方巾的儒生,身穿的也是青袍。
    头陀面目生得凶恶,短髭硬如针刺,颈挂着一串念珠,腰佩一把戒刀,脚踏芒鞋,身躯魁悟,脚步沉重有力,显然横练的外功已达一流境地。儒生却生得斯文,身材穆长,身上没佩带任何兵器,脸部肌肉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目光,却炯炯有神,似乎内功修为巳臻上乘。看来,这两位来人,都是武林中少有的上乘高手。公孙白不由凝神戒备,暗想,这两位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儒生首先向他们一揖说:“三位请了!”
    来人既然以礼相见,公孙白和小蛟儿不能不回礼,说:“阁下请了!”
    “在下姓方名儒,在下同行这位大师,法名木本,面恶心善,江湖人称‘善行者’。”
    木本头陀用鼻子“哼”了一声,当作回答。公孙白和小蛟儿、甘凤凤不由相视一眼。
    来人自报姓名,公孙白和小蛟儿只好敷衍地说:“久仰!久仰!”
    小蛟儿对武林中人不大认识和所闻,而公孙白和甘凤凤却是知道。方儒似乎在江湖上没听什么人传说过,但善行者之名,却在武林中颇为人熟悉,他是塞外沙漠上独来独往的一个神秘人物,黑、白两道,全不买帐。他的确在沙漠上干了不少的“善事”,这“善事”不是一般修桥铺路,指点迷津的善事,他—下就“超度”了整队商人脱离人间苦海,去见西天佛祖。祁连山张掖一家镖局的七八名镖师,护送一批镖刚出玉门关,也叫他连人带镖全“超度”了,免却了他们挨塞外风沙之苦。—支横行大雪山四周的悍匪,多少武林人士奈何不了他们,这位善行者,对这伙悍匪也发了“善心”,一夜之间,—把戒刀,又“超度”他们离开打家劫寨的生涯,全部到西天极乐世界享福去了!
    这位善行者,几乎是见人都“超度”。当然,你身上没黄白之物或奇珍异宝,他就不大喜欢去“超度”了。公孙白暗想:这么一个塞外的魔头,怎么跑到庐山上来了?
    方儒又问:“请问三位高姓尊名?”
    公孙白说:“在下复姓公孙,名白。”
    方儒说:“武林中人称江湖狂生的,想必是阁下了!久仰!久仰!”
    小蛟儿说:“小人贱姓黄,名蛟,这位是内子。”小蛟儿不想暴露自己,以母亲之姓为姓,也不想方儒向问甘凤凤,以“内子”一辞,搪塞了别人再问下去。一般来说,既然是对方的妻室,怎么也不方便再问人家妻室之名了。小蛟儿又补充了一句:“小人是生意人,在江湖上跑些头卖。”
    方儒一笑:“黄兄是真人不愿露相了!”
    甘凤凤忍不住问:“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了?”
    “真的是生意人,那也是市井中的奇人异士。一个跑买卖的生意人,怎会与江湖狂生称兄道弟?”
    公孙白说话了:“阁下,在下人称狂生,就是与众不同,却喜欢与一些生意人来往,称兄道弟又何足为奇!阁下总不会是官府中的捕快,查问在下与什么人交往吧?”
    “公孙先生言重了!在下怎敢有此意?在下只不过见黄兄一身真气奇厚,好奇问问而已,请两位恕罪。”
    甘凤凤扬一下眉:“你怎知他真气奇厚?”
    “一个人在声如奔雷的瀑布之旁,而能听出两里之外的人声和脚步声,没有一身惊人的真气,又何能达到?”
    “我们之间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方儒点点头:“在下耳不聋。”
    公孙白说:“阁下—身的真气也不浅的。”
    “先生过奖了!”
    甘凤凤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吗在偷听我们的谈话?是不是在盯踪我们?”
    一脸凶恶的善行者勃然大怒:“女施主,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看来你又想行‘善事’,‘超度’我们去见西天佛祖了吧?”
    善行者又想说,方儒连忙制止,对公孙白、小蛟儿说:“三位别误会,我们本来是来观赏这天下奇瀑的,但见三位已先到,不想打扰了三位观瀑的雅兴,我们便在那乱石处观流水,想不到听到三位在谈论一代剑雄西门前辈和学剑练武之道,异常精采,因而极想与二位认识,所以前来相问,并无别的意图。”
    公孙白说:“原来这样,在下等一番胡说,贻笑大方,想不到惊动了阁下。”
    “公孙先生之论剑,见解十分精辟,一针见血,令人折服。”
    甘凤凤说:“看来你对剑法练武极有研究了?”
    方儒摇摇头:“我只是爱好此道,却并不去习武。我习的是修心养性功夫,不喜欢舞剑弄刀,更不愿与人动武。所以对武学,我只是纸上谈兵。”
    公孙白说:“那阁下是位世外高人了!”
    “我怎敢称世外高人。”
    公孙白说:“阁下要是没别的,在下等人告辞了。”
    方儒微笑:“恐怕你们走不了!”甘凤凤扬眉问:“你要留下我们?”
    “我怎敢留下三位?不过有人要留下三位。”
    “谁!?”甘凤凤目视木本头陀,“是你!?”
    善行者“哼”地一声:“洒家只会超度,不会留人。”
    方儒说:“要留三位的人来了!”
    公孙白等人一看,从山道上奔来了六条汉子,其中一位,就是昨天灰溜溜而走的瘦八爷,他首先带头冲来。
    瘦八爷一指公孙白,对一位手持九节鞭,黑脸短须的大汉说:“堂主,就是他!”
    这位短须黑脸大汉,正是神风教山康府堂的堂主丘富,江湖上人称赣北一铁塔,一条九龙软鞭,可以说是威震鄱阳湖一带武林人士。
    瘦八爷一下看见小蛟儿、甘凤凤也在,有点愕异:“呵!你们也在这里?”
    甘凤凤说:“是呀!”
    “两位怎么跟他在一起了?”
    “他来观赏三叠泉,我们也来三叠泉游玩,就碰在一起了。”
    “我金八多谢女侠昨日出手相救之德。”
    “哎!你别多谢我,我只是一时找这位秀才负气,并没有存心救你。”
    “不管怎样,我金八为人虽然横蛮,但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不管女侠存不存心,但我还是不能不谢。”
    “那就由你啦!”
    丘富也向甘凤凤拱拱手说:“多谢女侠昨日出手相救属下之恩。”
    “哎!你这个礼,我就不敢受了。”
    小蛟儿一揖说:“堂主!江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人劝堂主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瘦八爷说:“不行!这书生侮辱了我们神风教,还伤了我堂的一些弟兄,怎么也不能放过了他。”
    丘堂主点点头:“两位有恩我堂,我丘某人以后再相谢,至于这书生,我丘某人得向他讨还个公道。”
    公孙白“哼”一声,不屑去理睬。
    丘堂主目视公孙白,问:“丘某问阁下,为什么出手伤害了本堂的一些弟兄?”
    “在下高兴!”公孙白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气。
    “高兴!?”
    “不错!高兴就是高兴,没有理由。”
    丘堂主见公孙白一脸做气,心下早已生气了!但看见方儒却在一旁袖手微笑不语,一个面目凶恶的头陀义立在一旁,暗想:莫不是这书生请来的高手?书生才有所恃,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朝方儒、善行者问:“两位是什么人?”在交手前,丘富不能不先摸清楚对方的实力。
    方儒说:“丘堂主,你别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只是到此观赏这天下第一奇瀑,对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不想多问,更不愿插手。”
    丘富一听,略为放心,说:“既然这样,丘某斗胆请两位离开这里。”
    “我们站远一点就是,不必离开。”
    “丘某恐怕交起锋来,刀枪无眼,会误伤了两位。”
    善行者一瞪眼:“你们伤得了我们么?”
    方儒拉着他说:“大师,我们站开一点吧,别妨碍他们双方的交锋。”
    甘凤凤说:“大概我们也要离开吧?”
    “最好两位也请站远一点。”
    公孙白一笑说:“两位请站开吧,别妨碍了丘堂主施展功夫。”
    甘凤凤说:“好呀!秀才,那你小心了!”
    铁塔丘富听了又是一愕。他听了瘦八爷报告昨天的事,本来以为书生与这两位商人商妇打扮的侠士必有过节,现在听他们互相说话的口吻,似乎不但没有什么过节,反而成了朋友似的,他不由望了望瘦八爷。
    金八也困惑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唯一希望的是,他们成为朋友也好,不成为朋友也好,就是千万别插手进来。他看见那女侠剑法十分了得,要是与书生站在一起,丘堂主就别指望得胜,别说讨不回公道,能保全一条命回去就算好的了。
    公孙白见他们站开后,朝丘富不屑地说:“姓丘的,你可以出手了!”
    丘富却带有一派堂主的风度和侠义人士应有的礼节,遵守武林中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挑战者,应让对方先出手,便说:“阁下,请先赐招。”
    公孙白又暗暗讶然,不由上下再次打量丘富,暗想:看来姓丘的不是什么凶恶奸险的人物,不像什么八爷,盛气凌人,不择手段,而却是一条正直的汉子。可是,他为什么加入了神风教?自愿还是受逼加入?
    不错!神风教初起江湖时,曾打着一套行侠仗义,扶弱除强,替天行道的旗帜。武林中有不少正直的人参加了进去。可是,随着神风教的势力壮大,凌驾于各门派之上,便不将各门派看在眼里了,暗地里能吞并就吞并掉,不能吞并,就设法削其势力,君临武林的野心渐渐暴露了出来。近两年来,神风教的一切所作所为,令人侧目,正直人士想退出来时,不是受药物的控制,就是不明不白的在江湖上失踪了!在神风教,处置叛逆的人是十分残酷的。难道姓丘的是被逼参加?
    公孙白也听小蛟儿、甘凤凤说过祁连双刀的事情,想到这里,公孙白的口气便放软了—些,说:“丘堂主,那在下先献丑了,请小心!”说着,便—袖拂出,只用了自己二成的功力,不下杀招。
    丘堂主说声:“来得好!”便轻易闪开这一招,“啪”地一声,一鞭抽出,宛如怪蟒,瞬空卷来,劲道颇为凌厉。
    公孙白“咦”了一声,这软鞭的招式,却是崆峒派的武功招式,名为“乌龙腾空”。是二十多年前,一代侠女青衣女魔刘如梅的鞭法,曾惊震武林一时。这丘富难道是崆峒派的门下弟子?他与刘如梅侠女是什么关系?公孙白为了进一步证实丘富是不是崆峒派的弟子,闪开后并不出招还击。
    丘富第二招又发出,九龙软鞭如灵蛇般的扑来,直拍公孙白的手腕,灵活异常,这更是崆峒派的武功了!公孙白纵身跃开,鞭尾击在公孙白刚才落脚的一块石上,啪的一下,火光四射,山石飞出一小块,好强劲的鞭力,人的手腕给击中,哪能不断?
    崆峒的九龙鞭法与众不同,发鞭是招,收鞭也是招,既可长攻,也可短击,所以九龙鞭挥击去后,招招连环,快速异常,不容对手有还招的余地。就是还招,也没办法能接近丘富,除非是长兵器,如长枪、三折棍、链子镖等等。刀剑之类短兵器,不近身搏杀,对丘富毫无半点威胁。
    公孙白的一对水袖,便是防身,击敌的兵器。一对水袖,比刀剑长不了多少,不但是短兵器,也是软兵器。所以丘富一连击出十多招,要不是公孙白轻功极好,身手灵活,一身真气护体,早已处于下风和一味捱打的被动局面,给弄得狼狈不堪了。
    公孙白在鞭影重重中飞腾跳跃,将真气贯于双袖之中,袖虽击不到丘富跟前,但衣袖发出的暗劲,有时也逼得丘富纵身闪开。
    九龙鞭,是以往侠女刘如梅的成名兵器,一出江湖,便惊动武林,击败了黑、白两道多少成名英雄好汉,自从她逼杀玉清道长,报了一家深仇大恨以后,便隐退山林,惊震武林的九龙鞭法就不见了。就是有,也不及侠女刘如梅的了。
    想不到事隔二十多年后。九龙鞭法却在丘富手中抖出来,在造诣上,丘富不及侠女刘如梅,但在雄、猛之中,由于丘富身如铁塔,力贯手臂,却又似乎在侠女刘如梅之上。
    丘富一连十多招的发出,真如迅雷走电,拍石石飞,击树树折,而且鞭鞭都不离公孙白左右。
    小蛟儿和甘凤凤看得暗暗惊讶,想不到神风教江西的一个分堂堂主,竟然是武林中一位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武功不在冷面杀手马凉和白衣书生黄文瑞之下,也不在岭南一掌杜傲天之下。以丘富这样的武功,应该任神风教的上职,怎么却屈居于一个分堂的堂主?
    方儒看得也目露惊讶,侧头捻须沉思。
    突然,他听到丘富大喝一声:“着!”抬头一看,丘富的鞭梢已绞缠在公孙白的衣袖上,跟着又喝一声:“起!”手腕劲力将鞭一抖,公孙白便凌空飞了起来。方儒奇愕,小蛟儿、甘凤凤却失色惊叫起来。
    骤然之间,情况又发生了急速的变化,凌空飞起来的公孙白,如流星似的逼近丘富,电光火石之间拍出一掌,击在丘富的左肩上。公孙白人落下来,而丘富身形却飞了起来,摔在三丈远的乱草中。众人一时全愣住了!
    当丘富负伤跳起来时,公孙白拱拱手说:“丘堂主,承让了。”
    丘富一脸赧颜。瘦八爷等五人一齐奔上来,问:“堂主!你怎样?”
    半晌,丘富才说:“受了一点伤,没事!”
    瘦八爷说:“堂主!我们全上去跟他拼了!”
    丘富喝道:“你们不要命了?”
    “堂主,那我们……”
    “全部跟我退回去!”
    方儒似有感触地说:“是呵!连丘堂主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你们几个上去,徒然送死,又有何益?还是退回去的好。”
    丘富以狐疑的眼光扫了方儒—眼,又看着公孙白,拱拱手说:“多谢阁下今日手下留情,他日有期,再来领教。”
    公孙白说:“好说,好说!”
    方儒又说:“丘堂主,你知不知你今日败在什么人的手下?”
    “什么人?”
    “武林世家,江南公孙。”
    丘富听了愕住,八爷更是变了脸色。当今武林,除了九大门派和崛起的神风教外,还有武林四家,在江湖上极有名望。他们是四川的陶家,北方的夏侯家,江南的公孙家,以及后起之秀的广西慕容家。
    方儒又说:“丘堂主,你能与公孙家的江湖狂生激战几十回合,最后一时不慎而败北,这在当今武林众多的高手中,已难能可贵了!”
    丘富问:“阁下又是何人,能否赐教?”
    甘凤凤有意煽风点火的说:“他呀!姓方名懦,一位神秘的世外高人。”
    方儒微笑:“黄夫人过奖了!我既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也不神秘。”
    甘凤凤又说:“那位头陀,更是顶顶有名的塞外善行者,法号木本,专门‘超度’众生脱离人生苦海。”
    丘富一怔:“什么!?塞外善行者?”
    甘凤凤说:“哦!?你未曾听说过?”
    丘富悻悻地说:“在下久闻了!”
    甘凤凤听他口气有异,问:“丘堂主,你不会与善行者有什么恩怨吧?”
    丘富“哼”了一声:“我找他有多时了!”
    善行者木本问:“你在寻找洒家?”
    “飞镖手董百川,是不是你杀了的?”
    善行者冷冷说:“洒家超度过的人不少,记不清了。”
    “他是西北张掖镖局中的一名镖师。”
    “张掖镖局!?不错,是有这么回事,所有护镖的镖师,洒家全打发掉。”
    “贼头陀,你今日纳命吧!”丘富将九龙软鞭一抖。
    善行者瞪着眼:“你想找洒家晦气?”
    “贼头陀,你知不知董百川一死,他家的孤儿寡妇怎样?”
    “洒家不管这些闲事情。”
    “孤儿寡妇,沦落街头,饿死异乡。”
    “那又怎样?”
    “我今日要你纳命,不但为死去的董百川一家报仇,也为给你毁掉了的张掖镖局和其他死去的镖师报仇!”
    甘凤凤“哎”了一声:“善行者,你这‘善事’做得真太大了!”
    方儒皱眉说:“黄夫人,请别火上加油。”
    “我是在恭维善行者行‘善事’呀!”
    方儒不理甘凤凤了,对丘富说:“丘堂主,有话慢慢坐下来说,再说,丘堂主身带伤,就是要报仇,也等你伤好之后再交手。”
    小蛟儿也走过来说:“是呵!丘堂主,你的伤还没好,也不急着动手。我身上带有治内外伤的药,你要是不见外,请服下,对你的伤医治有好处。”说时,从怀中掏出了梵净山庄特有的治伤良药,递给丘富。同时暗运真气,轻轻拍下丘富左肩上的肩髃穴位,一股真气,输入了丘富体内,顿时解除了他受伤部位的疼痛和左臂的麻木感。
    表面上看去,小蛟儿似乎友好地拍拍丘富的肩,其实是以三不医徐神仙用气功医伤的掌法为丘富治伤,何况公孙白在拍出一掌时,已手下留情,只令丘富略为受伤而已(这一点,丘富心里十分明白,要不,他就不会说公孙白手下留情了!要是公孙白下重手,丘富就算一条臂不残废,也会受重伤?又何只受轻伤),所以,小蛟儿以气功给他医治,又怎不迅速恢复过来?
    丘富一下感到一股真气输入自己体内,不但轻伤顿好,还给自己添了一股内劲,他以惊讶、愕然、感激的目光望着小蛟儿,初时,他接到药丸时,以江湖上人应有的警惕,不敢随便服下去,疑心有毒性,但见小蛟儿不惜以自已的真气输给自己,那么这颗药丸,就不会有毒了,便立刻服了下去,说:“多谢了!”又转头对方儒说:“阁下的好意,在下也心领了!但今日,在下绝不能放过这个贼头陀。”
    善行者翻眼说:“难道洒家怕了你?”
    方儒又连忙说:“两位!还是心平气静下来的好!冤冤相报何时了?”
    丘富说:“阁下,在下不是冤冤相报,是伸张人间正气。劫镖,还情有可原,但七八名镖师,十多个趟子手,加上车夫等二十多条人命,无一生还,全部杀害,这说得过去吗?”
    善行者冷冷说:“现在添上你—个。”
    “贼头陀,亮兵器出来!”
    “铮”地一声,善行者戒刀出鞘,蓝光流动,杀气逼人。这口刀,刀背厚刀刃薄,不知饮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丘富又说了一声:“请!”
    善行者一刀劈出,声势极凶猛,刀似虎,人更如虎,宛如一匹白练,平地而起。丘富后退几丈,长鞭出手,似黑龙骤然凌空而下,“啪”的一声,直拍头陀面部。第一鞭抽出,已是凌厉的杀着。
    善行者招式怪异,身形跃进,连人带刀,如光球般的闯入鞭影之中,这更是一招凶狠的杀着。善行者的刀法凶狠、快速、怪异,杀人不用三招。对付一流上乘高手,也不出十招,所以善行者开始的三招,凶猛、辛辣异常,极占上风,逼得丘富一连后跃闪开。
    善行者在丘富与公孙白交锋时,已看出丘富鞭法厉害,极善长攻,不利近战。所以他看准了这一点,尽量贴身近战。而丘富一时摸不清对手的刀路招式,只能见招拆招,幸而他收发都是攻击的招式,发时如蛟龙腾起,收时如怪蟒盘缠,近战虽然弱于长攻,但却能回攻防身。
    善行者一连发出七八招,见伤不了丘富,心头不禁悚然,他正准备抖出最后两招威猛凶很的杀招:“流光激荡”和“鬼哭神泣”来。这两招是刀身合一,组成一个快如流星般的刀光球,前一招,一刀之下,可将人劈成十八块;后一招,别说对付一个人。就是对付十个八个,刀光飞处,鲜血喷洒,刀光过后,无人生还,异常残酷惨烈。多少武林高手,都是死在这两个绝招之下。
    可是丘富也在他攻了七八招后,似乎已基本摸到了对手的刀法门路,站稳脚跟,全力反击,抖出了自己十成功夫,迅速出击,挥鞭如雨,指东打西,令善行者来不及出手,长攻短击,鞭似游龙,更如怪蛇乱窜,善行者跃到哪里,鞭跟到哪里,如影随形,这才是崆峒派九龙鞭法真正的威力所在,要不是善行者身段敏捷如豹,行动如飞,一两鞭就给击中打飞了。丘富—连发出十鞭,最后一鞭击出,猛喝一声:“着!”“啪”地一声,善行者手中的戒刀,顿时给鞭梢拍飞,跟着又是“啪”地一声,善行者又给鞭击中,身形横飞了出去,一股鲜血,喷洒潭边,眼见这位善行者身形向龙潭落去。
    蓦然之间,方儒身形如脆魂幻影跃起,半空中接住了善行者身躯,在快要坠下龙潭时,他衣袖一拂水面,人又冲起,飞到了龙潭的另一边岩石上,转眼直向五老峰飞奔而去,消失在森林中。
    方儒跃起、接人、飞向五老峰这一突起的变化,只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不但丘富看得骇然,就是连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也惊愕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方儒的武功竟是这等的惊人,幸而他只是救人而走,并不想与丘富为敌,要是他出手,丘富又能接得了他几招?
    这名不见在武林中传闻的方儒,到底是什么人?放眼当今武林,能胜方儒的恐怕没有几人。公孙白自问不是方儒的对手,甘凤凤也自感不敌,至于小蛟儿,内心也感到悚然,不知自己能不能胜得了他,总之,心不能存大意。
    半晌,丘富从骇然中回过神来:“这、这,这方儒是什么人?”是自问,也在问人。
    公孙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与这凶狠心辣出头陀为伍,就算是好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丘堂主,你今后要多加小心了。”
    “小心提防方儒?”
    公孙白说:“要是这头陀不死,恐怕他今后必找阁下报这两鞭之恨;要是他死了,方儒恐怕也不会放过阁下。”
    丘富心头暗暗悚然,要是这神秘的世外高人真的找上门来,自己唯有尽力相拼,战死而已。他向公孙白三人拱手说:“多谢关心,更多谢黄大侠暗中相助,在下今后小心提防他们就是。”
    小蛟儿说:“方儒武功极好,丘堂主不考虑暂时避开一下?”
    丘富摇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避得一时,也避不了一世。姓方的真的找来,在下以死尽力相拼。再说,在下深受总堂主之恩和信任,也不能一走了事。”
    小蛟儿愕异:“总堂主!?”
    “江湖上人称神掌余羽余总堂主。”
    小蛟儿“哦”了一声。甘凤凤在旁说:“你以为是湖广堂的总堂主么?这里已是江西啦!神风教在每处布政司的管辖下,都没有自己的一个总堂口,几乎跟官府平分秋色哩!所不同的,一个在朝,统管天下;一个在野,率领武林群雄。”
    丘富说:“敝教怎敢率领武林群雄?”
    甘凤凤说:“你不敢,可你们的教主可敢哩!”
    丘富不出声了。公孙白说:“丘堂主鞭法精奇,武林少有,不知丘堂主与二十多年前的一代侠女刘如梅前辈是何关系?”
    “那是在下恩师。”
    公孙白略略一怔:“阁下是武林老前辈梅大女侠高徒?”
    “在下有辱师门。”丘富叹声说。
    公孙自己知其意,说:“丘堂主别介意,刚才在下不过取巧而侥幸得手,以真正的武功来说,在下不及丘堂主。”
    “在下有自知之明,阁下刚才不但手下留情,面且只使出几成功力。”
    “丘堂主与在下交锋,又何曾抖出全力应付呀?”
    甘凤凤说:“我看你们谁也别客气了!丘堂主,你不再找这秀才讨回公道了么?”
    丘富苦笑一下:“以你们的为人,在下已看出,事情的的起因,恐怕不在公孙大侠,而是在属下。”说时,不由目视身后出金八,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金八吓得不敢出声。
    “是不是你恃势凌人?”
    公孙白说:“丘堂主,事情已过,就别再提了!”
    小蛟儿见丘富不失为一个正直、刚烈、侠义道上的人物,心想:这么一个人,怎么投身到神风教去的?大约也是为端木一尊这魔头的药物所控制吧!心里不禁暗暗惋惜。他说:“是呵,丘堂主,过去的事过去了,别去提了!”他本想问丘富为什么参加神风教,但见有金八等人在场,就是问,恐怕他也不会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丘富似乎看出小蛟几有什么话要说的,便问:“黄大侠,是不是有话要问在下?”
    “丘堂主,别这样称呼,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不是武林中人,扯不上侠不侠的。丘堂主以后千万别这么称呼。我也没什么话要说,望丘堂主今后小心提防姓方的寻来。”
    “在下自当小心,三位要是没别的赐教,在下就此告别!”
    “请!”
    丘富本想请公孙白等人到南康府本堂接待一番,但见他们的神色似乎不想与神风教来往,尤其是小蛟儿,连真相也不愿露,就是相请,恐怕他们也不会去。心想,近两年来,神风教各地的堂口,也闹得太不像话了,也难怪一些侠义道上的人不愿与神风教人接近,好的是敬而远之,不好的,就直挑了神风教的堂口。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个红衣女魔,便闹得湖广、四川、贵州三处总堂手忙脚乱,不但副教主端木一尊亲自指挥追捕红衣女魔,似乎正教主黄岐士也出动了。湘西言家寨一事,不但惊震了整个神风教,也惊震了武林,神风教要不收敛,自行清理门户,将来引起众怒,恐怕就难以在武林中立足。丘富想到这里,又是深长地叹了—声,向公孙白、小蛟儿、甘凤凤一拱手,说了一句:“望我们后会有期。”便带着金八等人离开三叠泉瀑布。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眼前商人打扮的一对中年夫妇,就是神风教端木一尊在追踪的小蛟儿和红衣女魔,要是知道,他真不知如何处理。
    两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一过,丘富带人离去,三叠泉瀑布下的山洞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公孙白说:“我们也走吧!”
    甘凤凤问:“我们再到什么地方玩去?”
    “我们先到海会寺、白鹿洞,然后再去庐山之南的秀峰走走。”
    “那里好玩吗?”
    “有人说,庐山之美在山南,山南之美在秀峰。秀峰不但山色秀美,满峰葱绿,还有两道瀑布高挂,飞流百丈,然后汇于青玉峡,是庐山又一奇景胜地,苏东坡称青玉峡为‘庐山绝胜第一’。当然得去看看了。”
    “哎!庐山的奇景胜地真多!会不会是你胡乱编造出来的?”
    公孙白笑道:“怎么是我胡乱编了?这可是苏东坡说的。”
    “苏东坡又是什么人了?大概又是什么古老十八代的大死人吧?”
    公孙白忍不住大笑:“你说对了!他正是宋朝一位有名的大诗人。”
    “噢!你怎么尽搬这些死人的话来说!我们现在武林就没一个活人跑来这里留话?”
    “有!”
    “哦!?是谁?”
    “一个惊震武林的侠女。”
    “小魔女?她来过庐山?”
    “魔女是魔女,但不是小。”“是谁?”
    “红衣魔女!她目前就在庐山。”
    甘凤凤“噗哧”笑起来:“我不跟你胡扯了!尽爱逗人。”
    “我说得不对?”
    “我才不会留什么胜地、奇景的话哩!我只会用剑留下剑痕来!”
    “那比留言更别开生面。”
    甘凤凤见小蛟儿在一边沉思不语,对她和公孙白的对话似乎充耳不闻,不由朝他“喂”了一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小蛟儿说:“我在想丘富这个人。”
    “你想他干吗?”
    “我想他这么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怎么参加神风教了?会不会服了端本一尊的毒药,不得已而参加。”
    “你想为他化解?”
    小蛟儿点点头:“我能化解就好了!”
    公孙白说:“我看他并没有服过什么毒药!以他的为人,就是服了毒,也不会受人威胁和控制。”
    小蛟儿惊讶:“大哥!你怎看出他没有服过毒药?”
    “愚兄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经验,一个人有没有中过毒,不论中了什么毒,我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小蛟儿惊喜:“真的!?大哥,神风教的毒药,人服下去后,听说是看不出来的,大哥怎么看出来了?”
    “凡是人服下了任何毒药,多多少少都有些症状,只不过不是内行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甘凤凤问:“那你很内行?”
    公孙白笑曰:“很内行不敢称,不是愚兄夸口,就是四川陶家所下的不易为人察觉出来的毒,我也看得出来。”
    小蛟儿大喜:“大哥,你有这门识别毒药的绝技,那太好了!”
    公孙白苦笑:“一点也不好。”
    小蛟儿愕然:“怎么不好?”
    “愚兄虽然能看出,可不会化解,算好吗?”
    “大哥能看出就算好了!”
    “看出不会化解,有什么用?就像一个医生,看出了病症,不能去医治,你看好不好受?”
    “大哥,化解的事,以后想办法,就怕看不出来。”
    甘凤凤问公孙白:“你怎么说丘富是不会受人威胁和控制的?”
    “甘姑娘,你还看不出丘富为人正直、刚烈,有一种士可杀而不可辱的凛然正气吗?要是他受人威胁,宁愿头可断而志不可屈,要是他知道自己中毒而为人控制,恐怕早巳自绝身亡,不会留在人间了。”
    “他不担心自己的亲属受害?”
    “我知道他是个孤儿,为崆峒派收养成人,至今仍无妻室儿女。独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有硬汉铁塔之称。”
    “那他怎么加入神风教的?”
    “看来江西总堂主神掌余羽对他有过什么难忘之恩,余羽又邀请他加入,他不能不参加了!”
    小蛟儿说:“不错,他刚才还说过,深受总堂主之恩和信任,不能一走了事。”
    甘凤凤说:“别不是姓余的也是端木一尊严流的人,故意弄了什么花样,骗得这正直硬汉的信任。”
    公孙白说:“这就很难说了,我们走吧!”
    他们便沿着五老峰峡谷小道,往下走了不久,便到了海会寺。海会寺是一般的佛寺,没有什么可观赏的奇景。公孙白带小蛟儿、甘凤凤来这里,只是吃一餐饭而已。海会寺内都藏有元代书法家赵子昂的《妙法违花经》,这是一件珍品。公孙白很有兴趣欣赏,但小蛟儿和甘凤凤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甘凤凤心想:乱七八糟的字,有什么好看啊!也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看来喝了墨水的人,身上总有那么一股的酸味。
    公孙白身旁有位书生,不但看,更以手当笔,以空间当纸,学着赵子昂的字,一笔—画写起来,写得还那么全神贯注,不理会其他人怎么看。甘凤凤更好笑,这个书生,恐怕比公孙白喝的墨水更多,喝得神智、脑瓜全糊涂了,成了神经病。
    甘凤凤问看得出神的公孙白:“喂!你还走不走的?不走,我们可走了!”
    公孙白一笑:“好好!我们走。到白鹿洞书院去。”
    “什么!?去白鹿洞书院?不是去白鹿洞么?去书院干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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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辽东双侠
    却说公孙白一行人正在议论着是去白鹿洞,还是去书院时,那位学写字的书生不知怎么停了手,搭话过来:“白鹿洞书院可是我国最早的一个书院,从唐朝到现在,不知有多少学者去那里讲学,尤其是宋朝理学家床熹朱夫子,更在那里讲过学,留下了‘四时读书乐碑’,这可是人间珍品,不可不去一看。”
    甘凤凤看看这书生,不过二十岁上下,生得颇为英俊潇洒,文质彬彬,跟公孙白可算是一担挑,便扬眉问:“你去过了?”
    书生说:“晚生何只去过,还在那书院里栖身哩!”
    “在洞里住?有地方吗?”
    “白鹿洞住的地方多的是,有殿宇、书堂三百六十多间,还有御书阁、彝化堂等等,怎没地方住?”
    甘凤凤惊奇起来:“岩洞里有三百六十多间殿宇书堂?那个岩洞很大很大的了?”
    书生笑起来:“白鹿洞不是什么岩洞,是庐山中的一处幽雅的地方。”
    甘凤凤问:“那干吗叫洞的?”
    “因为那里山美水美树木美,极为清静,山石环抱成洞的形状,所以称为洞。为什么称为白鹿洞呢?因为唐代的李氏兄弟李渤、李涉,在那里隐居读书,驯养一只白鹿自娱,人们称他们为白鹿先生,他们住的地方,便名白鹿洞了。到了宋初,便扩建为书院,与雕阳、石鼓、岳麓,共称为神州四大书院。书院中的古迹和古人的石刻书法颇多,到了庐山,不去白鹿洞看看,有负庐山一行。”
    甘凤凤对这些什么古迹书法,半点也不感兴趣。讲到深山中的优美、清雅,她住的巫山,恐怕就比什么白鹿洞好得多。她朝公孙白说:“公孙大哥,白鹿洞我不想去了!”
    书生惊讶问:“这么个名胜之地,你怎么不去?”
    “我害怕我去了,不但染上一身的酸味,更怕会害神经病!”
    书生愕然不知所措,公孙白微笑问小蛟儿:“贤弟,你呢?”
    “大哥!我和凤凤都是粗人,这个什么书院,我也不想去。”
    “那我们去秀峰吧!”
    他们走后,书生困惑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暗想:白鹿洞这么一个有名的胜景,他们怎么不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公孙白带着小蛟儿、甘凤凤来到了秀峰。秀峰,在香炉、双剑、文殊、鹤鸣等群峰的环抱中,这里的山色、树木、水景几乎都葱绿如玉,碧翠欲滴,怪不得称为秀峰了。不愧古人说。“庐山之美,美在山南;山南之美,美在秀峰”了。
    甘凤凤往西看,只见两条似白练般的瀑布,从云端降落,飞流百丈,最后汇于青玉峡,成为山南的奇景。岩壁上有宋代书法家米芾的“青玉峡”、“第一山”等石刻,极为珍贵。
    甘凤凤一边看,一边听公孙白指着一些美景说历代一些名人雅士的事迹:什么苏东坡、颜真卿、黄庭坚、王羲之等等,甚至说到南唐有个皇帝李璟,曾经在秀峰旁的开元寺筑台读书,公孙白几乎是津津乐道,说来十分神往。甘凤凤笑着:“秀才,你别说了,我知道这山南的美啦!”
    小蛟儿说:“凤凤,你怎么这样说韵?公孙大哥是给我们增长见闻呵!多听听不好吗?怎么叫大哥别说了?”
    凤凤说:“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还说什么?”
    公孙白微笑问:“你已经知道了?”
    凤凤说:“你说后,我不知道了?其实,这些山峰并不美。”
    凤凤语出惊人,公孙白和小蛟儿一时愕然和诧异:“这些山峰不美?”
    “我看,处处的山峰都差不多,这山南山峰之美,美就美在什么文人、雅士、书法家来过了这里,刻上了什么字,写下了什么诗。就是不美,也变得美了。说起这山南之美,我看我住的巫山,还比它美得多!论险,它比这庐山险;说雄峻,也比庐山雄峻,论幽奇,巫山更幽奇神秘得多了!只是巫山没有什么名人、雅士、书法家给它刻什么字,写过什么诗的。”
    公孙白和小蛟儿听了,不由愕然相视,小蛟儿却感到凤凤说的有些道理,巫山的十二峰,小蛟几十岁时也曾经到过和眺望过,就是没见在奇峰石壁上有什么刻字,也没听说有占么名人雅士写过了什么诗。公孙白却说:“甘姑娘,李白等诗人也曾为巫山留下了一些诗句。”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他们上过神女等峰吗?”
    公孙白本想说李白曾写过“朝辞白帝彩云间”的诗句,但一想,李白写的是长江巫峡中的风光,并不是写巫山十二峰之美。至于李白有没有上过神女等峰,他却没听闻过,一时不觉哑口无言。
    凤凤又说:“我看这些文人雅士,都是些胆小鬼,不敢去攀登巫山十二峰,所以巫山之美,就不及庐山山南之美了!我呀!到时捉一些酸秀才、书法家,到神女十二峰上去,叫他们刻刻字和写写诗,不写不刻,就不准他们下峰。”
    公孙白听了哑然失笑,说:“强迫他们写,是怎么也写不好的。”
    小蛟儿说:“凤凤,你别乱来!巫山那么险,别吓坏了他们。”
    凤凤说:“公孙大哥,那你去吧,给巫山刻刻字,写写诗。”
    公孙白笑着说:“去,我一定去,但我字写得不好,诗吗,更不行,写了,不但没人欣赏,只会给巫山添丑。”
    他们正说着,两个穿着打扮一样的老头儿,不知何时来到了秀峰之下,一路在争吵着,朝公孙白、小蛟儿和甘风凤而来,一个说:“我说她是黄脸婆!”一个说:“我说她不是黄脸婆!”
    “我说她是就是。”
    “我说她不是就不是。”
    “我说是!”
    “我说不是!”
    “你凭什么说她是了?”
    这两个老头儿,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带火气,他们上到了山峰,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看,既惊讶也好笑,这两个老头儿,不但穿着打扮一样,连面貌、神态和说话的声音也一模—样:皓首、童颜;白眉、白须,年纪没八十,也恐怕有七十多岁。说他们童颜,不但他们面色红润似孩子,连神态也像一对七八岁的童子一样,互相争得面红耳赤,口沫横飞。
    他们一下站着不走了,互相似斗鸡般对立着,一个叉着腰,用手指戳着另一个的额头,带怒问:“你是老二还是我是老二?”
    另一个也同样回敬了他,手指点着对方的鼻尖:“你是老二又怎样了?这次你输了,老二应该由我来做。”
    “老二由你定的吗?这是妈定的。”
    “因为你出世哭声大,妈才定你是老二,现在我的声音比你大,得重新定过。”
    “胡说!我不但哭声大,出世也比你早。”
    “不对!我们一块从妈的肚子里跳出来的,不分先后。”
    “妈说我是老二就是老二,改不了!”
    “不!妈要是还在世上,一定会改说我是老二。”
    “你就算是老二,也不能说了算。”
    “那你说的就算吗?”
    “当然我说的算。”
    “她明明不是黄脸婆,怎么算了?”
    这两个老头儿开头还互相手指戳戳,到了后来,竟互相揪头发,扯胡须了。
    一个怒吼说:“你敢揪我的头发?”
    一个大叫道:“你干吗扯我的胡须?”
    “我不扯掉你的胡须,当不了老二!”
    到了最后,两个老头儿竟然互相扭打起来,翻滚在草地里,像两个元宝似的滚来滚去。
    公孙白微笑不语,凤凤却笑得前仰后合,似花枝乱抖。心想:这是哪里跑来的两个老宝贝呵!他们争什么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像小孩子般的打架,不怕笑坏了人。
    小蛟儿先是好笑,后来见他们越打越不像话,弄得不好,滚下峰去,那不摔死了?连忙奔过去解开,一边说:“两位老人家,别打别打,有话慢慢说。”
    小蛟儿将扭打成一团的两个老头儿分开,自己横在他们的中间,让他们不能再互相扭打。
    两个孩子般的老头儿似乎刚才扭打累极了,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地上,互相大眼瞪小眼的怒视着。双方的白胡子都在抖动,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蛟儿问:“你们为什么争吵的?”
    一个生气地说:“我们吵什么,你没听见么?这也问的。”
    另一个说:“你不准人家是聋子么?不能问?”
    “聋子会跑过来问吗?”
    “他脚又没有跛,为什么不能跑来?”
    “他是聋子,我们说了他能听到?那不白说了?”
    这个老头儿给问哑了,瞅着小蛟儿问:“喂!小老弟,你是不是聋子?”
    那一个老头儿说:“他是聋子,你不是在白问?还想和我争老二哩!”
    小蛟儿说:“我不是聋子。”
    这个老头儿高兴了,仿佛自己胜利了似的:“你听听,他说他不是聋子!”
    “他不是聋子,也等于是个聋子。”
    “他明明听到,怎么是聋子了?”
    “他既然听到了,干吗还跑来问我们吵什么?”
    “对对!小老弟,你干吗跑来问我们的?”
    小蛟儿说:“我虽然听到,但不知道两位为什么要争吵。”
    这老头愕着眼望小蛟儿,转脸去间那一个老头儿:“他听到了,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争吵,你看怪不怪?”
    “他大概是个痴小子!”
    “喂!小老弟,你是不是个白痴儿?”
    小蛟儿几乎给这一对老头儿弄得啼笑皆非,但却好心的说:“我不是痴子。”
    “他说他不是白痴儿呵!”
    “那他就是个浑小子,居然连我们吵什么也不知道,还跑来问。”
    小蛟儿看在他们这一把年纪,也不与他们计较,只好说:“我只想劝两位有话慢慢说,别相打了。”
    “你以为我们没慢慢说吗?”
    另一个说:“是呵,我们在峰下就慢慢说了,用你来劝?”
    甘凤凤在那边几乎笑破了肚子,对小蛟儿说:“这是两个老糊涂,你别劝他们了,由他们闹去!”
    两个老头儿好像看清了甘凤凤似的,一下全跳了起来,一个说:“你看看,我说是黄脸婆擞有错吧?”
    一个说:“你听听,像黄面婆吗?”
    “你还说不是黄面婆的?”
    “黄面婆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吗?”
    “好听的声音就不是黄脸婆了?牯岭那卖酒的老婆子,声音够好听了,那是不是黄面婆娘?”
    “那声音难听死了!简直像乌鸦叫。”
    “她的声音好听吗?”
    “当然好听啦!像黄莺儿啼似的。”
    “就算好听,我也说她是黄脸婆。有的黄脸婆,声音就比黄莺儿好听。”
    “凡是好听的,就不是黄脸婆。”
    “你简直在胡闹,她那张脸,明明是黄脸婆,你还说不是。”
    “你不准她那张脸是假的吗?”
    自居老二的老头儿愕异:“一个人的脸,怎么有假的?”
    “怎么没有假?唱戏的大花脸,不就是假的吗?”
    “她是唱戏的吗?”
    “我看她跟唱戏的差不多。”
    “你说她的脸是假,你去揭下来我看看。”
    “我已知道她不是黄脸婆了,还揭她干吗?”
    “不敢去揭,就说明她那张脸是真的。”
    “揭就揭,要是那是假的你怎样?”
    “你罚我爬树好了!”
    “不行,要爬石壁,还要称我为老二。”
    “不是假你又怎样?”
    “那我称你为老二。”
    “那你输不输不是一样吗,老二、老三的名分是注定的,不能改动。你输了,也一样得爬石壁。”
    叫老三的老头儿想了想说:“好!”于是便朝甘凤凤走过去。
    小蛟儿初时仍不明白他们在争吵什么的,现在一听,才明白他们所争论的,竟然是甘凤凤是不是黄脸婆,还居然为这事扭打起来,便急忙对叫老三的老头儿叫道:“喂!你别胡来!”
    甘凤凤也在那边也听明白了,见这像土地公公的老头儿朝自己走来,不由退后两步,说:“你,你想干什么?”
    老头儿嘻嘻地笑着:“我跟我老二打赌,他说你是黄脸婆子,我说你不是,所以我过来看清楚。”
    甘凤凤说:“你想死了是不是?”
    老头儿茫然起来:“我,我老头儿怎么想死了?”
    “你别再过来,你这老头儿,一大把年纪是白活了?懂不懂规矩的?”
    老头儿茫然,不知道怎样答才好:“什,什么规矩的?”
    “我是个妇道人家,你这么走近来,就是没规矩。”
    “那,那我怎么办?”
    甘凤凤噗嗤一笑:“你往回走呀!”
    “我往回走?”
    叫老二的老头儿说话了:“老三,这下你看清楚了,她是黄脸婆吧?”
    “我看清楚了!”
    “那没话说,你往那石壁上爬呵!”
    “老二,我看清楚她不是黄脸婆,是位小妞儿!该往石壁上爬的是你。”
    “她那张黄脸是假的?”
    “是呵!是假的,不留心,真看不出来。”
    “我不信。”
    “老二,你不信,你去揭吧!”
    “那你干什么?”
    “她,她说我没规矩。”
    “她戴一张假脸儿就有规矩吗?”
    “老二,那,那我怎么办?”
    “去揭呀!”
    小蛟儿急说:“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她恼怒起来,你的老三真的会死了!”
    “我老三怎么会死?”
    小蛟儿说:“她,她会要了他的命。”
    甘凤凤笑着说:“是呵!我不但要了你老三的命,同时也会要了你老二的命。”
    “要命!?你是阎王爷面前的勾魂使者吗?”
    甘凤凤说:“你说对啦!我就是阎王爷面前的勾魂使者。”
    老二吓了一跳:“真的!?”
    “不信,你们可以走近试试。”
    老二一下跳了过去,与老三同时站到了一块,问道:“老三,你眼睛比我好使,看看她是不是勾魂使者?”
    老三说:“老二,勾魂使者会白天跑出来的吗?”
    “好像从没有呵!”
    甘凤凤说:“现在世道不同啦!鬼也可以在大白天里跑出来。”
    两个滑稽的老头儿不由一怔,愕然相视,然后在隔甘凤凤二丈远的地方打量起她来。一个问:“老三,你看清楚了没有?”
    一个说:“你干吗尽叫我看的?你不看吗?”
    “我也在看呵!”
    “那你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
    “她是不是鬼?”
    “不大像。”
    “我看也不大像的。”
    甘凤凤碰上了这么两个好笑的老宝贝,笑着问:“我哪一点不像?”
    一个说:“你手里没有拿着追魂牌。”
    一个说:“你身上没有带着索魂链。”
    甘凤凤问:“你们见过鬼了?”
    “见过,见过。”两个老头儿一齐说。
    甘凤凤问:“真的!?”
    “真的没见过,假的却见了不少。”
    “那你们怎知道他们手中拿了追魂牌和索魂链了?”
    “这是一些画上画的呀!”
    另一个说:“还有,我们在一些和尚寺也见过一些木雕泥塑的鬼差。他们完全不像你。”
    甘凤凤说:“我与他们不同。”
    “哦!?”两个老头儿惊讶地瞪着眼。
    “我是他们的上司。”
    “鬼差的上司!”
    “不错。你们没见过吧?”
    一个说:“没见过,怎么画上没有你的?”
    一个说:“就是和尚寺的鬼神像也没有你!”
    甘凤凤说:“因为那些画画的人和和尚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他们怎么能画得出来和塑造得出来?”
    两个老头儿又怔了怔。甘凤凤说:“你们还不快走?是不是想我索你们的命?”
    小蛟儿也说:“两位老人家,你们还是快走吧!”
    半晌,一个说:“我们还没有看清她的脸,怎么走?”
    一个问:“小老弟,你也是个鬼?”
    甘凤凤问:“你们还想看的!真的不要命了?”
    一个老头儿突然叫起来:“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另一个老头儿也说:“对对,我也知道了!”
    甘凤凤反而一怔:“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一个老头儿说:“鬼差的上司,准是西方的罗刹女。”
    另一个说:“不!是南海的观音。”
    “西方的罗刹女!”
    “南海的观音。”
    “罗刹女!罗刹女!”
    “观音!观音!观音!”
    这两个老宝贝,竟又为这事争吵起来。
    老二大声地说:“罗刹女!因为罗刹女是个黄脸婆子!”
    老三也不甘示弱,大声回应:“观音!只有观音,声音才这么好听。”
    小蛟儿暗想:看来这一双活宝,不但爱抬杠,恐怕神智也不同常人,再不制止,让他们争吵下去,又不知闹出什么事来,便说:“好了好了!两位老人家,罗刹也好,观音也好,你们走吧!”
    一个说:“没弄清,我们怎么走?”
    一个问:“那我打赌怎么办?谁往石壁上爬?”
    在另一边,甘凤凤感到好笑。一直静观不出声的公孙白这时轻轻地对甘凤凤说:“甘姑娘,你要小心了!”
    甘凤凤一怔:“我小心什么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老头儿竟然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和身法,揭去了她脸上的一张薄薄的面具,露出了甘凤凤清雅绝俗,秀丽无比的美容来。而另一边,小蛟儿的面具,也同样同时为另一个老头儿摘了下来,露出了—张神采飘逸潇洒的面容。
    不但是甘凤凤、小蛟儿在一时间惊震了,连公孙白也惊愕。他虽然看出了一对孪生的老头儿不是—般常人,却想不到他们身手竟然这样的敏捷,显然是武林中上乘的一流高手。
    小蛟儿和甘凤凤更想不到这一双疯疯颠颠的浑老头子,竟然身怀绝技,身快手更快,出奇不意的刹那间摘去了他们的面具,丝毫没碰着他们。这两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老头儿摘下了甘凤凤和小蛟儿的面具后,得意得嘻嘻哈哈笑起来。提着他们的面具又跳又笑,高兴得在地上打滚,形同一对十分顽皮淘气的小孩子。一个说:“哈哈,我看清楚了!”一个说:“嘻嘻,我赢了!”
    “她是南海的观音!”
    “不!她不是观音!是罗刹女!”
    “罗刹女有这么好看吗?”
    “观音会戴面具吗?只有罗刹女,才这么古灵精怪。”
    “不是观音,也起码是观音跟前的小龙女。”
    “对对,是小龙女!那这浑小子一定是善财童子了!”
    “善财,龙女,你们怎么带面县呵!”
    “嘻嘻,我们有幸看见善财,龙女的真面容啦!原来是这么的好看!”
    “不错,不错,比画上的还美。”
    公孙白本来惊愕,现在见他们一副这样的神情,又不禁莞尔一笑。他肯定这一对人间的怪老头,对甘凤凤、小蛟儿并无恶意,而是嬉戏。心想:这一对怪老头是什么人?
    甘凤凤真是又气又怒又好笑,含怒而带笑的问:“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
    两个老头儿,一个说:“没有呵!”一个问:“我们说完了又怎样?”
    “说完了!到阎王爷面前去。”
    两个老头连忙说:“不,不,我们还没有说完。”
    “没说完,也到阎王爷面前说去!”甘凤凤说完,“嗖”的一声,青锋剑出鞘,剑光流动,寒意逼人。
    小蛟儿一见,慌忙说:“凤凤,你千万别这样。”
    甘凤凤说:“你难道还看不出这两个糟老头是扮猪吃老虎吗?”
    两个老头一下不跳不笑了,全傻了眼,半晌,一个问:“你要杀我们?”一个说:“你这把是勾魂剑?”
    “正是勾魂剑。”
    “你不是龙女,是罗刹女?”
    “她当然不是龙女了!小龙女会拿剑吗?”
    甘凤凤说:“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老三,我们快走,这剑可不是好玩的。”
    “对对,它的确没有面具那么好玩。”
    “你们走得了吗?”
    一个问:“我们走不了?我们没脚?”
    一个说:“我们的脚听你使唤?”
    甘凤凤说:“你们不妨走走看。”
    两个老头儿又相视一眼,老二问老三:“老三,她说什么?”
    “老二,她叫我们走走给她看。”
    “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三,她叫我们走,我们就走走给她看看好了。”
    “对对!看看我们的脚听她使唤,还是听自己使唤。”
    小蛟儿急说:“你们千万别乱走!”
    “小老弟,我们会乱走吗?”
    “浑小子,你以为我们的脚会走到悬崖下去吗?那不摔死了?”
    “两位老人家,请将面具还给我们。”
    “我们戴戴不行?”
    “是呵!我们也扮成跑买卖的生意人。来!老三,你扮成黄脸婆子。”
    “我不扮。”
    “那面具是你抢的,怎么不扮?”
    “我扮成黄脸婆子,那我这把白胡子怎么办?要剃掉吗?”
    甘凤凤突然一剑削出,一边说:“我来跟你剃掉好了!”
    这老头儿以不可思议的动作闪开,又以电光火石的行动将手中的面具交给了老二:“不,不!我不想剃掉胡子。老二,你来扮黄脸婆,我扮男的好了。”同时一下夺去了老二手中的面具。
    老二刚想说不行,—看甘凤凤的剑又削来了,扯了老三,急忙往树上跳去,一边说:“老三,快走!这把勾魂剑真不是好玩的。”
    这两个老头儿的轻功别具一格,不是中原武林各门派的轻功。直起直落,连腿也没曲一下,悄然无声的落到一棵大树的横桠上去了。
    甘凤凤说:“你们别想跑!”她也纵身上树,一剑分刺两人。
    两个老头儿见剑尖如电刺到,“呵哎”一声,仰面双双翻跌下来,一落地又像两支箭似的,分开跃上另外两棵树上去了。独特的身法,武林中少见。
    小蛟儿担心他们带着面具跑了,也想纵身追赶,公孙白一下拉住了他,轻轻说:“贤弟,别追!这是两位武林奇异人,性情好玩,他们只想跟甘姑娘闹闹玩。”
    “大哥!他们是什么人?”
    “贤弟,要是我没看错,他们就是辽东疯颠双侠滩老前辈。”
    小蛟儿惊讶:“是他们两个?”
    “贤弟也听说过滩老前辈的事?”
    小蛟儿点点头:“慕容叔叔曾经和我说过他们两人的趣事。”
    “慕容叔叔!?”
    “就是奇侠一枝梅。”
    公孙白惊讶:“贤弟在哪里见到了这一代奇侠了?”
    “梵净山。”
    “梵净山!?”
    小蛟儿便将自己在梵净山见到慕容子宁的经过略略说了一下,最后说:“我与他相处三日,他告诉了我不少武林中的奇人异士。”
    公孙白听了异常羡慕和神往,说:“贤弟能识得奇侠夫妇,真是一生幸事。”
    “大哥,你没见过他们么?”
    公孙白说:“愚兄只闻其名,而无缘认识,不似贤弟有幸。”
    他们说着,甘凤凤生气地走了过来,冲着小蛟儿嚷起来:“我追得辛辛苦苦,你却半点也不着急,与人谈闲话。我不追了,你去追他们吧!”
    疯颠二怪却跳到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上坐着,嘻嘻哈哈地笑,朝甘凤凤挤眉弄眼的说:“罗刹女,你怎么不追我们了?”跟着拍手掌唱起儿歌来:“追,追,追,追星星,追月亮,追不着,叫爹娘!爹不理,娘不应,小姑娘,泪汪汪!”
    两个老怪唱完,又拍手笑起来。
    笑了一会,滩老二突然不笑了,说:“老三,我们唱错了!”
    “我们怎么唱错了?”
    “这跟前拿剑的小姑娘可没有爹娘呵!”
    “你怎知她没爹娘了?”
    “老三!你怎么这般糊涂?我说的是眼前,你没听清楚?”
    “那又怎样?”
    “我们唱‘叫爹娘’不唱错了?”
    “那,那怎么唱?”
    “叫情郎呀!”
    “对对,叫情郎。”
    于是,两个怪老头又拍手掌唱起来:“追,追,追,追星星,追月亮,追不着,叫情郎,郎不理,小姑娘,泪汪汪。”
    唱得甘凤凤又羞又气,两支无影剑随手激发射出,这是甘家的独门暗器,杀人无形之中,在十丈之内,百发百中。两个怪老头离甘凤凤才四五丈远,甘凤凤又是在羞恼气恨中发出,劲力可想而知。
    两个怪老头同时“呵哎”一声叫出,迎着激射而来的暗器用手一抓,甘家独门百发百中的无影剑小器,竟然给他们抓在手中了。一个说:“老三,这飞来的是什么小虫子?我没有见过呵!”
    另一个说:“是呵!这虫子怎么!长得像把剑似的?奇怪,奇怪!”
    甘凤凤一时间又怔住了,她想不到这两个胡言乱语的糟老头子轻功俊,武功更好,能接住了自己的暗器,甘凤凤再想发出暗器,小蛟儿说:“凤凤,别放了!”
    甘凤凤急得跺着脚,朝小蛟儿娇嗔起来:“死人,你怎么不去捉他们的,让他们在戏弄我!”
    小蛟儿还没有答话,两个怪老头向小蛟儿招招手,一个说:“你来呀!我们捉猫猫玩。”
    一个说:“小老弟,看看你能不能捉到我们的。”
    小蛟儿仰面问:“我捉到了你们怎样?”
    两个老头互相望了望。滩老二问:“老三,这浑小子说什么了?”
    “他说,他捉到了我们怎样?”
    “老三,你嗅嗅看,这浑小子有没有吃过大蒜。”
    滩老二果然嗅嗅空气:“没有呵!他好像吃过辣椒,没吃过大蒜。”
    “那他口气干吗这么大?说能捉到我们?”
    滩老三问小蛟儿:“小老弟,你真的能捉到我们?”
    “在下试试看。”
    “你捉不到我们怎么办?”
    “那两副面具,我们就送给你们了!”
    “好好,我们也顶喜欢这两副面具,戴着它去骗骗人,更好玩了!”
    小蛟儿问:“我捉到了你们又怎样?”
    滩老二说:“你能提到我们吗?”
    滩老三说:“你捉到了,我们给你打三下手掌心好不好?”
    “不!还得送回我们的面具。”
    “小老弟,你怎么这般小气?就算你把它送给我们好不好?这样吧!你捉到了我们,让我们戴面具玩三天,我们再送还给你怎样?”
    “三天!?”
    “对对,三天,多一天也不玩。”
    小蛟儿说:“好!我们一言为定。”
    甘凤凤说:“你疯了吗?三天,你去哪里找这两个糟老头子?”
    小蛟儿又问两老:“三天,在下去哪里找你们?”
    滩老二“喷啧”两声:“浑小子,听你口气,好像极有把握能捉到我们呵!”
    “在下捉不了,两副面具就送给你们。”
    甘凤凤说:“我不答应。”
    “凤凤,你想怎样?”
    “你这样赌法公平吗?面具本来是我们的,捉不到他们,面具就给他们,捉到了,才给回我们,还得让他们三天,他们什么也没有丢。我说,捉到了他们,得割下他们的舌头,或者,断去他们的一只手!”
    小蛟儿一怔:“要割舌断手?”
    “谁让他们对我胡言乱语的。”
    滩老三说:“小姑娘,你怎么这般心狠?”
    滩老二说:“她不心狠,是罗刹吗?”
    “老二,那我们还玩不玩?”
    “玩!怎么不玩?这浑小子能捉到我们吗?”
    “老二,这玩得可大了!”
    小蛟儿说:“两位放心,我不会割你们舌头和断一只手的。”
    “小老弟,那你想要我们什么?”
    “在下捉到了你们,面具让你们玩三天,但得答应为我们办一件事。”
    滩老二说:“浑小子,你捉到了我们才说吧!”
    “那我们怎么捉法?”
    “浑小子,捉就捉嘛!当然用手捉呀!还有什么捉法的?”
    滩老三说:“小老弟,你身上总不会有什么捆仙索,勾魂链来捉我们吧?”
    小蛟儿说:“在下是问,我们捉猫猫,得有一些范围。不然,两位跑下了庐山,或者跑去了几千几百里,那怎么捉?”
    滩老三说:“对对,小老弟,我们就在山头这片树林里捉,怎样?”
    小蛟儿问:“跑出了树林就当输,怎样?”
    滩老三说:“好!”
    滩老二扬着脸说:“你好我不好。”
    滩老三问:“怎么不好?”“要是这浑小子三天三夜捉不了我们,我们在这片树林子跟他玩三天三夜?这浑小子年青力壮,三天三夜可以不吃东西不喝水,我们怎么办?也三天三夜不吃东西不喝水?到那时,我们别跑了,只有乖乖地让他捉住。”
    “不错,不错,跑了三天三夜,别说饿死,累也累死我们了!也得有个时间限制。小老弟,我们的话你听到没有?”
    小蛟儿说:“在下听到了,是要有个时间限制,老人家,你们说,要多久?”
    “小老弟,给你半个时辰怎样?”
    “行!”
    “半个时辰,你捉不到我们,这两副面具就是我们的啦!”
    小蛟儿说:“我捉到你们,你们就答应给我办一件事。”
    “行呵!小老弟,你来捉我们呀!”
    “两位小心了!”
    小蛟儿一纵上树,滩家两老“咦”了一声,就立刻转到第二棵大材上去。小蛟儿一个灵猴身法动作,又追了过来。如影随形。
    滩家两老慌忙的溜开,一个说:“乖乖,这浑小子的行动好快。”一个说:“看来这小子不同那小姑娘,别叫他抓住了,我们快分头跑。”
    顿时,他们像两头猿猴似的,在一棵树上分南北方向跑开。小蛟儿想了下,便认定了一个追下去。
    甘凤凤的轻功,在武林中可算一流的上乘高手,刚才她追不到滩家二老,除了轻功不及二老快之外,主要是滩家二老采用了—套以逸代劳的方法分开来跑,令甘凤凤只能追—个,不能同时追两个人。这样一来,滩家二老一个在跑,一个就在树上浓叶中休息。假如滩老二跑,滩老三就休息歇脚。滩老二跑得差不多了,就跑进了滩老三躲藏的浓叶中,换了滩老三跑出来,滩老二休息。他们两个一模一样,任何人也无法分辨得出。结果,追来追去的,甘凤凤从来没有停过,他们却轮流休息,养足了精神。甘凤凤就更无法追上他们了!
    现在他们对小蛟儿,也采取了这个办法,准备累倦了小蛟儿。滩家二老,怎么也想不到小蛟儿在梵净山庄练的灵猴身法,就是在树林中练成的,在树林中捕捉猎物,可以说是小蛟儿的特长,他身段敏捷灵活如猿。在森林,小蛟儿是来往如飞。何况小蛟儿还具有别人所没有的特异功能,能在几里之内,嗅出人身上各种不同的气味。他要追踪一个人,绝不会迷失方向,就像猎狗追踪猎物一样,紧紧盯着不放。
    滩家二老玩这套以逸待劳的办法,对小蛟几就行不通了。现在,他追捕滩老三,便咬着不放,不管滩老三去哪里,便追去哪里,滩老三几次想换滩老二出来,而且滩老二也在故意逗他来追。小蛟儿就是不理,只追滩老三一个,滩老三边跑边说:“喂喂!小老弟,你是不是弄错了!干吗老追我的,不去追我二哥?”
    小蛟儿说:“对不起,我先捉住了你再说。他,等会儿我再捉。”
    “小老弟,你让我歇歇好不好?”
    “我捉住了你,你不是可以歇了吗?”
    “小老弟,我可没有得罪你呵,你干吗老追我的?你浑小子的名,又不是我叫!”
    小蛟儿故意说:“你们两个,我可分不清谁是谁呀!”其实,以小蛟儿的灵猴身法,在森林中来往如飞的快速,要捉滩老三,不用—炷香时辰,就可以捉到了,但小蛟儿极会做人,他不愿使滩老三面子太难堪而落不了台,故意没抖尽全力追赶,现在他感到已可以动手,便说:“老人家,小心了!我要抓你啦!”声落人到,一伸手,就抓住滩老三的后衣领。
    滩老三愕了愕:“小老弟,你真的抓到我了?”
    “在下侥幸的抓到你老人家了!”
    “这不可能!”
    小蛟儿说:“本来是抓不到的,主要是你老人家跃慢了一步。”
    甘凤凤见抓到了一个老头儿,大喜,奔了过来。她已从公孙白的口中知道了这二老是江湖上的奇人,性情如小孩般的胡闹,与武林中的八仙都有来往,在婶戏胡闹中干行侠仗义的事,也不恼他们了。她笑着对滩老三说:“这一下,你没话说了吧?你想,我会怎么处置你才好哩!”
    滩老三傻了眼:“你要怎么处置我?”
    “怎么处置,我现在还没想好,我只好暂时将你捆起来,然后才慢慢的想办法。”
    “不,不!你千万别捆我。”
    “你不会跑吗?你跑了我怎么办?”
    “我不跑了!你以为我还跑得动吗?”
    公孙白也走了过来说:“甘姑娘,我相信他不会跑的,别捆他了!”
    “好呀!”甘凤凤对小蛟儿说:“蛟哥,你将他交给我好了,你再去捉那一个老头儿。”
    小蛟儿说:“凤凤,你不会为难他吧?”
    “哎!公孙秀才跟我说了,我怎会为难他老人家的?”
    在另一棵树上的滩老二见自己的兄弟给小蛟儿捉住了,他也一时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叹了一声说:“老三,你怎么这般不争气,给这浑小子捉住了?”
    滩老三生起气来:“老二,你别说风凉话,这小子一味的老追着我,追得我连气也透不过来。我俩换换看,我休息,你跑,看他能不能捉住你。”
    甘凤凤笑着说:“不用换了,现在是他跑,你休息啦!”
    “对对对!现在是我休息了!老二,你跑呀!这小子来捉你了。”
    “现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浑小子能捉住我吗?”
    滩老二说着,突然见小蛟儿如隼鹰般凌空扑来,慌忙溜到另一棵大树上去,愕然问:“你这浑小子,抖的是什么轻功?”
    甘凤凤笑说:“他呀!是猴子轻功,你知不知是谁传给了他一门功夫?”
    滩老二一边闪逃一边问:“谁传给了这浑小子这门功夫?”
    “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这时,西游记故事已在民间流传得很广泛。)
    滩老二愕了愕:“真的?”
    甘凤凤说:“你没看见他的轻功,像猴子的动作么?轻跳灵活,纵跃自如?”
    “不错,不错,这浑小子是有点邪门。”
    “孙猴子一个筋斗,可翻过十万八千里,他就算学不到孙猴子十分之一的本事,有半成也够捉到你了。”“小姑娘,你别吓唬我。”
    甘凤凤跟他说话,主要是分散滩老二的注意力,让小蛟儿更容易抓到他。滩老二果然上当了,小蛟儿等他落在—稞树上回头张望时,身形似幻影的飞来,比电闪流光还快速,说:“我要捉你了!”
    滩老二慌得凌空跃起,离开大树,小蛟儿正希望他这一下,自己身形在半空中一个滚翻,就在半空中揪住滩老二束腰的腰带,两人双双坠落下来。
    滩老二惊骇:“你,你,你,你这是哪门的邪功夫?”
    甘凤凤眉开眼笑出说:“我不是说是猴子功夫吗?这一下,你相信吧?”
    “不行,这不算数,再来。”
    甘凤凤问:“你老姓赖的吧?”
    滩老二瞪着眼:“我怎么姓赖了?”
    “你不姓赖,怎么耍赖皮呢?给人捉住了,说不算数?”
    滩老三却说:“老二,你说我不争气,看来你比我还不争气。”
    “我怎么不争气了?”
    “给人捉住,说不算数,争气吗?我可不想姓赖。”
    “谁想姓赖了!?”
    甘凤凤说:“哎!哎!不准吵!你们这时还有心思斗嘴的?你们不想想我怎么处置你们?”
    滩老三睁大眼:“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滩老二“哼”了一声:“没出息!你管人家怎么处置不好?这也去问。”
    甘凤凤笑了笑:“还是你够英雄,怪不得你是老二,他是老三。”
    滩老二生气的脸一下换成了笑脸:“是呵!是呵!我们滩家就没一个怕死的。”
    滩老三却跳了起来:“谁怕死了?问问也怕死吗?”
    “不怕死干吗问?”
    “好好!”滩老三对甘凤凤说,“小姑娘!你处置我们吧!我滩老三绝不含糊。”
    “是吗!?”甘凤凤向小蛟儿眨眨眼皮,“我想,割你们的舌头好呢?还是断你们的一只手好?”
    滩老三说:“都不好!”
    滩老二说:“是不大好!”
    “哦!?你们不是说不怕死吗?”
    “我不怕死,却害怕痛。”
    滩老二说:“我也是一样。”
    甘凤凤说:“是呵!我也感到不大好,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处置你们的方法。”
    滩老二急问:“砍脑袋!?”
    甘凤凤微笑摇摇头。
    滩老三问:“那破肚皮?”
    甘凤凤又摇摇头。
    滩老二说:“那你要怎样?”
    甘凤凤说:“我想:是吊你们在树林中三天三夜好呢?还是让你们戴了面具吊在牯岭镇子上好?”
    滩老二说:“不,不,你还是一剑砍了我们的脑袋好!”
    滩老三说:“要不,你破开我们的肚子好了!”
    甘凤凤问:“那你们不痛吗?因为我这把剑不锋利,而且我也没这么大的气力,要砍几剑或划几剑,才能砍下你们的脑袋和划开了你们的肚皮,你们想想,那多痛苦?说不定我半途手软了,弄得你们不死不活的?更痛得入心了!”
    两老头听了愕然不语,半晌,滩老二说:“你这罗刹女,怎么这般没用!你不能带上一把锋利的宝剑么?”
    “我很想带一把好剑的,可是没有。”
    滩老三说:“我知道有一把宝剑,名为玄霜冷月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我去给你取来,你用这把剑砍我们的脑袋,我们就半点也不会痛了。”
    “哦!?哪里有这么一把名剑的?”
    “南昌西山神风教总堂余堂主家。”
    “你们是神风教的人?”
    滩老三说:“谁是神风教的人了?”
    滩老二说:“你才是神风教的人。”
    “你们不是神风教的人,姓余的会将这么一把名剑给你?你们跟他有亲?”
    “我们是他的祖宗老爷爷。”
    滩老二叱道:“胡说!我们滩家有这样的孽种么?我们是整个神风教的祖宗老爷爷。”
    甘凤凤揶揄地说:“失敬!失敬!原来两位是神风教的祖宗老爷爷,你们怎么给我取这把名剑来?”
    “去南昌呀!”
    甘凤凤笑着:“那我先多谢啦!不过,我现在还得想个好办法处置才行。”
    “罗刹女!你太过分了,你砍我们的脑袋还不够,还要处置我们?”
    “砍脑袋那是以后的事情,起码也要等到你们取了那把名剑回来才能砍。”甘凤凤转身对公孙白问:“秀才!你肚子里墨水多,你给我出个主意,怎么处置才能叫他们痛苦和终身难忘的?”
    滩老三急说:“你这坏鬼书生,千万别给她乱出主意。”
    公孙白一笑:“在下既然是坏鬼书生,只有出些坏鬼主意了。”
    滩老二问:“你真要给她出主意?”
    公孙白说:“既然甘姑娘不耻下问,我怎能不出呵!甘姑娘,你知不知他们两老最害怕什么?”
    “他们最害怕什么?”
    “他们最害怕喝酒和吃鸭屁股,甘姑娘要处置他们,最好去镇子里弄这两样东西回来,逼他们吞到肚子里去,他们就痛苦难言了!”
    甘凤凤笑着:“是呵!我也最害怕这两样东西的,喝到肚里多不好受。”
    滩老二叫起来:“你们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滩老三也苦着脸说:“这一下,我们有一番苦受的了。”
    甘凤凤说:“这不好过你们在这树林里吊三天三夜?”
    滩老二说:“不不!我宁愿在树林里给你吊三天三夜,也好过喝酒吃鸭屁股。”
    滩老三却将两副面具交给了甘凤凤:“我们不玩了,你饶过我们这一次。”
    甘凤凤说:“现在你交回面具也没用啦!你们做得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乖乖的跟我们走。”
    “去哪里?”
    “护国寺文殊台。”
    “去那光头和尚们住的地方干吗?”
    甘凤凤笑着:“因为你们难过死了,有文殊菩萨引渡你们登上西天的极乐仙境。蛟哥!你去镇子里给他们弄那些东西回来。”
    小蛟儿说:“好!我马上就去。”
    滩老三说:“小兄弟,你修修德,千万别去那老板娘酒店里弄什么女儿红、千日香的酒回来,不然,我们更痛苦,更难受了!”
    甘凤凤问:“你们不是不怕死吗?怎么这样害怕酒的?哪里像什么英雄?”
    滩老二说:“不不,对这些东西,我宁愿当狗熊,也不敢当英雄。”
    “蛟哥!别听他们说的,你一定要弄几坛女儿红、千日香和两只大肥鸭、大肥鸡回来。今夜里,我们在月下看他们难受。”
    小蛟儿笑起来:“我知道。”
    “要戴着面具去。”
    “好!”
    小蛟儿戴上面具,一闪身,便杳如黄鹤,不见踪影。
    滩家二老又惊愣了。老三问:“老二,我们不会是真的碰上了鬼吧?”
    老二说:“这小女娃既然是罗刹,这浑小子一定是勾魂鬼,要不,怎么一闪而逝的?”
    老三又问:“这出坏主意的秀才呢?”
    “恐怕是个判官。”
    “那么,我们今天不全碰上鬼了?”
    “都怪你,跟我争什么黄脸不黄脸婆的。不争,不就没事吗?”
    甘凤凤掩着嘴笑着:“糟老头儿,走呀!”
    滩老二说:“我们是糟老头吗?”
    滩老三说:“我们姓糟吗?”
    公孙白笑着:“甘姑娘,你怎么忘了?他们是神风教的祖宗爷爷哩!”
    “噢!我怎么将这一点也忘了呵!”
    滩家二老昂着头说:“这还差不多,要不,我们就不乖乖的跟你们走了。”
    他们在暮色之下施展轻功,联袂回到了文殊台。当明月升起山峰时,小蛟儿背着一大麻包的东西回来了。
    他们在离文殊台不远的树下草地上,席地而坐。小蛟儿不但是勤快的人,办事也周到老练。大概是他在锁龙帮里当过小厮,又在梵净山庄中磨练了几年,跟菊英姑姑办过一些事,所以他背回的大麻包袋中,几乎像一个八宝袋似的,样样齐全,应有尽有。有碗、有碟、有筷、有杯,还有一张油纸,铺在草地上。至于吃的,除了一坛女儿红和一坛千日香名酒外,什么猪肉,鸡、鸭、鱼、莱等等都有。甚至连甘凤凤最喜爱吃的红烧豆腐,也弄来了一碟。
    滩家二老看得眼也直了,一味的愕着,一个揪自己的耳朵,一个咬自己的手指头,一个问:“老二,痛不痛?”一个说:“好像不见痛呵!”
    “老二,不痛,我们一定在做梦了。”
    “一定是在做梦,老三,你来咬我的手背,我来揪你的耳朵看看。”
    这两老活宝,又互相揪、咬起来,互相都“呵哎”一声叫起来,一个怒道:“你干吗咬得我那么痛的?”一个怒答:“你不是一样揪得我痛吗?”
    甘凤凤问:“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了!”
    “那做了梦没有?”
    “我们也不知道呵!”
    当小蛟儿拍开封泥,酒香四溢时,两个老活宝又高兴得像孩子般的翻起筋斗来,一个说:“我的妈呀!今夜我会痛苦死了!”另一个说:“不不,我现在就已经够痛苦的了。”
    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都忍俊不禁,天地间,也真有这么一双活宝的。甘凤凤叫道:“喂!你们这样的乱滚翻,弄得草屑尘土飞扬,这些东西还能吃吗?”
    这时老活宝好像听到了母亲成姐姐的喝叱一般,乖乖的停了下来,神情还似乎惶恐的望着甘凤凤哩!
    甘凤凤说:“你们坐近来呀!”
    这对老活宝,又顺从地乖乖的坐了下来。
    甘凤凤又问:“这些女儿红,千日香和鸡鸭屁股,你们是喜欢我来喂你们呢?还是你们自已动手?”
    滩老二连忙说:“不,不,我们自己动手的好。”
    滩老三说:“我们自已没有手吗?要你来喂?就是痛苦难受,我们自己来,不用别人动手。”
    滩老二又说:“不错,不错,我们怎么也是个英雄好老汉,自己来。以后就是砍脑袋,我们也自已来,也不要你这罗刹女动手。”
    甘凤凤说:“好呀!那才是个英雄好汉。”
    “不对!是好老汉,不是好汉。”
    “老二,好老汉和好汉不是—样吗?”
    “什么一样,起码多—个老字,你去问问那浑小子和坏鬼书生,他们能不能称好老汉?”
    小蛟儿和公孙白同时笑着说:“我们的确不能称好老汉,也不配称。”
    滩老二又问滩老三:“你听听,是一样的吗?”
    甘凤凤含笑问:“好老汉,你们是先喝女儿红还是千日香?”
    “我先喝女儿红。”
    “我也先喝女儿红。”
    甘凤凤说:“别争别争,一人先倒—杯,谁也别分先后。”
    “用杯!?太小气了!”
    公孙白说:“甘姑娘!他们得用碗才行,一杯杯喝,他们不会痛苦的。”
    滩老三嘻嘻笑着:“对!坏鬼书生就是坏鬼书生,出的主意也够坏鬼。看来今夜里,我不想难受也不行了!”
    小蛟儿捧起酒坛,给每人都倒满了一碗,先端起碗,对滩家二老说:“两位老人家,我这浑小子先敬你一碗。”
    “好好!”滩家二老登时欢笑起来。三人碰碰碗,便一口而干。
    公孙白在小蛟儿给滩家二老又倒满一碗后,举起自己的一碗酒说:“在下坏鬼书生,也敬两位一碗。”
    滩家二老更是大笑,一个问:“坏鬼书生,你不怕痛苦难受?”一个说:“你也陪我们一块难受?”
    公孙白说:“这个坏主意,是在下出的,所以在下过意不去,只好陪两位痛苦了!”
    滩老二说:“好!我们是有苦同受。”
    滩老三说:“来!我们是有难同当。”
    三人大笑,又是一口而干。这一次是甘凤凤亲自给他们倒酒,她端起自己的酒来,说:“我也来灌你们一碗。”
    滩老二问:“你也陪我们喝?”
    甘凤凤笑着说:“别忘了!我也是在处置你们的,我只能象征性呷一小口。”
    “是呵!你是在处置我们的,看来我们痛苦,难受得糊涂了!好么,我们喝。”
    滩家二老三大碗酒下肚,筷子也不用,各人伸手去抓一只鸭屁股吃。甘凤凤又想给它们倒酒,滩老二忙说:“不用,不用,我们是好老汉,自己来。”
    滩老三说:“是呵!倒酒太麻烦,干脆将酒坛子给我们提着喝算了。要痛苦,就痛痛快快的痛苦,别一碗一碗的来。”
    甘凤凤将两坛酒都捧到了他们的前面,“那你们就痛痛快快的痛苦。难受吧!”
    辽东疯癫双侠,自从行走江湖以来,除了与小魔女白燕说话投缘之外,几乎在武林中没一个投缘。武林人士听闻他们的侠名和行为怪异,不是恭恭敬敬地尊称他们为前辈,就是视他们为怪物,敬而远之;就是与他们交谈,不是说话谨慎;言不由衷,便是客客气气,形同敷衍。害怕这两老怪物一旦不高兴,不知给什么苦头自己吃,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开心畅谈和互相笑骂假怒了,弄得这两个活宝玩得不开心,十分没趣,在武林中没多少人投缘,当然就更没什么人和他们打趣和嬉戏了。哪有像今天这样,碰上了一个大胆、任性、刁钻而又说话风趣的甘凤凤?再加上一个江湖狂生,无拘无束;一个小蛟儿,不含虚假。
    滩家二老碰上了他们三人,便感到十分投缘,乐趣无穷,有相见恨晚之感。
    的确,世间上往往有这么一些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已,有些人哪怕相处几十年,仍然是话不投机,形同陌路人而不愿来往。
    天高云淡,月夜美景,庐山群峰如画。他们在月下喝了几碗后便畅饮起来,笑声时起,仿佛似几十年的老朋友一般,无拘无束,无话不谈。
    甘凤风望着这一双老活宝,仿佛回到了自己儿时的时候,滩老三却瞅住她问:“你老望着我们干吗?”
    甘凤凤说:“你们这般的高兴,没半点痛苦,我想,我是不是这样处置你们错了!?”
    滩老三忙说:“没错,没错,等会我们笑过后,就痛苦、难受得不得了!”
    滩老二问:“你总不会又在想什么方法来折磨我们吧?”
    甘凤凤说:“我想,你们两个糟老头儿,怎么跑到庐山上的,什么不好抢,专来抢我的面具,一定有什么不良的意图。”
    公孙白说:“我要是没看错,你们一定是听了什么人说甘姑娘光彩照人,想收她为干孙女儿。”
    滩家二老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你这坏鬼书生,别给我们胡乱出主意。初时,我们,我们……”
    甘凤凤问:“你们什么了?说呀!”
    滩老二苦着脸说:“我们给人骗来庐山。”
    甘凤凤说:“我才不相信!谁人能骗得了你们?你们不骗人算好的了!”
    滩老三说:“我们真的是叫人骗了!”
    小蛟儿问:“谁骗了你们?”
    “是,是东方这个臭叫化。”
    三人同时惊讶:“东方望!?”
    滩老二说:“什么东方望,他叫我们往西方望,庐山望。”
    甘凤凤感兴趣了:“这臭叫化怎么骗了你们?”
    滩老三说:“这臭叫化说庐山最近出现了红、白两个小妖怪,问我们敢不敢去招惹。”
    滩老二接着说:“他还说这两个小妖魔变成了一男一女的跑买卖生意人,叫我们特别留心,别叫他们骗了。”
    滩老三说:“我说,什么小妖怪,就是千年的老妖怪我们也敢去招惹。”
    滩老二说:“是嘛!我们两个老头儿还有怕谁的?”
    滩老三说:“这臭叫化还假心假意劝我们别去招惹他们。”
    滩老二说:“他明知我们不吃这一套,我们不想来也得来了。”
    公孙白含笑问:“东方叫化千里迢迢跑去辽东骗你们的?”
    滩老二愣然:“我几时说他去了辽东?”
    滩老三说:“这臭叫化去辽东,我非将他抛入渤海中喂大王八不可。”
    小蛟儿一怔:“他得罪了你们?”
    “谁叫这臭叫化骗我们来庐山,今夜里在这里活受罪。”
    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又是一笑。甘凤凤问:“你们在哪里碰上这叫化了?”
    “南昌。”
    “这叫化到了南昌?”
    滩老二说:“他不到南昌,能见到我们吗?”
    小蛟儿问:“他去南昌干什么了?”
    滩老三说:“这臭叫化—肚的坏主意,谁知他干什么了?”
    甘凤凤笑着说:“看来,你们两个的火气真不小哩!大概是吃了他的亏吧?”
    “可不是,这臭叫化说鄱阳湖有颗夜明珠,骗我们下湖去瞎摸—顿。”
    滩老二说:“但他也给我们抓起来抛进湖里去。”
    滩老三说:“这臭叫化在湖水里笑我们只敢欺负他,不敢去招惹红、白双小妖。”
    滩老二接着说:“我问,红、白双小妖在哪里?我们偏要去招惹。这臭叫化还故意惊奇地问:‘最近庐山出现了红、白双小妖,你们还不知道?’”
    甘凤凤说:“这样,你们就上庐山找我们啦?”
    “可不是!”
    滩老二拍拍小蛟儿说:“浑小子,我们给你捉住了,你说,要我们办件什么事?”
    小蛟儿说:“两位别当真,我是跟你们说着玩的。”
    “什么!?你是说着玩的?”
    滩老三却跳起来:“好好,这下我们没事了!小老弟,我正害怕你们叫我们自己割自己舌头或断自己手脚哩!原来是跟我们说着玩的。”
    甘凤凤说:“喂!你别高兴过早了,他说着玩,我可当真!”公孙白说:“是嘛!人家是个人姑娘,无缘无故给人将面具揭下来,怎么行呵!”
    滩老三说:“书生,我求求你,别火上加油的,我们现在的痛苦,你还嫌不够吗?”
    公孙白说:“老头儿,你别误会,我是说,这事传了出去,人家怎公看甘姑娘?甘姑娘又怎么对人说?”
    滩家二老这才感到事情不像自已想得那么简单,不由慌了手脚。一个问:“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一个叫起屈来:“这个臭叫化,真的是害死我们了!”
    公孙白又说:“在下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你们愿不愿接受?”
    滩老二立刻问:“什么办法?”
    滩老三问:“叫小女娃当众砍下我们两人的脑袋?”
    公孙白笑着:“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在下这个办法,一是甘姑娘可以骄傲地向人说揭面具的事,二是两位面子更光彩。再有吗,江湖上更传为美谈。”
    滩家二老听了,睁大了眼睛。一个问:“天下间有这么美的事吗?”一个说:“那不是盲公竹插中了金戒指?”
    连小蛟儿也疑惑了,问:“大哥,你快说出来呀!什么好办法?”
    公孙白说:“在下的办法,就是甘姑娘拜两位为爷爷,而两位认甘姑娘为孙女儿。两个面子不更光彩?甘姑娘不是可以骄傲地向人说了么,这揭面具的事,只是爷爷逗孙女的乐事,江湖上不传为美谈?”
    滩家二老听后你望我,我望你,一个说:“这坏鬼书生的鬼主意蛮不错!”一个说:“不知我们两个老头儿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而甘凤凤早巳笑盈盈地拜在他们的膝下,声音甜甜地:说:“两位爷爷在上,孙女凤凤拜见你们啦!”
    喜得这一对老活宝,不知是手忙脚乱,还是手舞足蹈,两双眼睛笑得成了一条线,慌忙扶起甘凤凤。一个说:“乖孙女,快起来。”一个说:“行了行了!孙女儿,不用拜了!”
    甘凤凤说:“两位是凤凤的爷爷,怎能不拜的?”她端端正正行了三跪九叫头的隆重大礼,才站起来。
    滩老二说:“看来那臭叫化没有骗我们,鄱阳湖真的有颗夜明珠。”
    滩老三说:“不过这臭叫化说错了地方,这颗夜明珠不在鄱阳湖里,而在鄱阳湖畔的庐山上。”
    公孙白说:“神龙怪丐东方望的意思,是想使两位洗干净身子,才可得到人间难得的夜明珠。”
    “不错不错!这臭叫化也太可恶了,怎么不说明的?今后我们再碰上了他,再将他抛进水里浸三天三夜。”
    小蛟儿也为甘凤凤认了滩家二老为爷爷而感到高兴、欣喜。心想:凤凤有了这么两位奇人为爷爷,看来神风教的人要向凤凤下手,就不能不有所顾忌了!就是正派上的人物,也不敢视凤凤为什么女魔。他正高兴的想着,只听得滩老二的声音问:“傻小子,你在一旁傻笑干吗?”
    滩老三说:“小老弟,你想做我们的孙女婿,就快来拜拜我们!”
    甘凤凤叫起来:“噢!爷爷!”
    滩老三故作愕然:“我说得不对?他不应该拜我们吗?”
    “嗯!爷爷,我不跟你说了!”
    小蛟儿说:“是是,蛟儿应该拜见两位爷爷才是。”小蛟儿便朝他们下拜。
    滩家二老见小蛟儿下拜,赶忙扶起:“我们说说笑,你怎么当真的了?”
    小蛟儿笑道:“两位爷爷,这事可不能说笑呵!”
    “对对,我们两个老头儿,高兴得糊涂了,孙女婿的事,能说笑吗?”
    这一说,弄得小蛟儿和甘凤凤都尴尬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有公孙白在一旁笑。
    滩老二又对甘凤凤说:“孙女儿,你过来!”
    甘凤凤走近去问:“爷爷,什么事?”
    滩老二指着小蛟儿说:“孙女儿,这傻小子有没有欺负过你?”
    滩老三也说:“不错!他武功极好,但我们并不害怕他。孙女儿,你说出来,有你爷爷作主的。”
    甘凤凤说:“他欺负我多啦!”
    “好!爷爷来教训他。”
    滩家二老突然人影一闪,分左右包围了小蛟儿。一个问:“浑小子,你干吗欺负我的孙女儿?”一个说:“小老弟,你欺负什么人都可以,但欺负了我的孙女儿就不行了。”
    小蛟儿忙说:“我没有欺负她。”
    “我孙女儿为什么说你欺负了?”
    “我孙女儿难道会冤枉你这浑小子?”
    小蛟儿说:“她是说说玩的。”
    “这也能说着玩吗?”
    “不行,我们一定要教训你。”
    小蛟儿以为滩家二老是闹着玩,谁知滩家二老以奇快的身法手法扑了过来,他刚跃开,滩家二老蓦然身形交换,以诡异的招式,一个揪住了小蛟儿后衣领,一个抓住了小蛟儿的脚,一下就将小蛟儿高高的举起来了,团团地转动着。
    这种怪异的武功,小蛟儿从来没有碰上过,甘凤凤和公孙白也一时怔住了。小蛟儿叫着:“爷爷,你们放我下来。”
    “浑小子,你今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的孙女儿?”
    另一个说:“你以为我们的孙女儿这么好欺负的吗?”
    这对老活宝又同时说一声:“去!”便将小蛟儿扔了出去。只见小蛟儿平空飞起来,眼看要摔到几丈远的乱石草丛里,甘凤凤大惊,喊起来:“蛟哥!”
    甘凤凤话刚出口,忽然见小蛟儿在快要摔下来时,身形突然平空弹起,又飞回来了,平平稳稳的站在众人的前面。
    滩家二老几乎不敢相信,凡是给他们扔出去的人,不是给摔得头昏眼花,就是横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从来没有人会跃回来的。因为他们在把人扔出去之前,已急速的转十多个团团转,并且是封了穴位扔出去的,就算不头昏眼花,也起码不能动弹,更不会自动飞回来的。可是小蛟儿既不头昏眼花,也照样能动,而且居然还会平安的跃了回来,平稳地站在自己面前,这简直是不可理解和匪夷所思了。
    滩家二老这一下才真正傻了眼,一个说:“这真是邪门。”一个说:“这浑小子怎么能飞回来了?”而甘凤凤却惊喜,担心地问:“蛟哥!你没事吧?”
    小蛟儿笑了笑:“我没事。”
    可是,滩家二老却在互相埋怨起来。
    “老三,你没有封这浑小子的公孙、三阴交、阴陵泉等穴位吗?”
    “我怎么没封了?”
    “你封了,这浑小子怎么能跃回来?”
    “我就算没封住,那你呢?怎么不封他背后的风门,灵台等穴位?让他上身能动?”
    “一定是你心痛这浑小子。”
    “你才心痛你的孙女婿!”
    “他欺负我们的孙女儿,我会心疼他吗?”
    小蛟儿说:“两位爷爷别争,你们都没有封住我的穴位。”
    “胡说!我哪会封不住的?”
    “小老弟,你敢说我封不住?我再封下试试。”滩老三说时,又以奇怪的手法,一连点了小蛟儿几处大穴,说:“这下我封住了吧?”
    可是小蛟儿笑了笑,凌空一个筋斗纵起,又跃了下来。这一来,不但滩家二老,连公孙白也惊愕了。公孙白初时见小蛟儿给抛出去又跃回来,已惊奇了,以为有什么高人伏藏在那一片乱石草丛中,暗暗相助了小蚊儿。所以别人不注意,他却特意注意那一片乱石草丛,现在见小蛟儿真的是别人无法封其穴位,怎不惊愣?
    滩老三说:“老二,小老弟实在邪门,他好像全身没有穴位。”
    滩老二道:“胡说八道,一个人身上没经络穴位,那是人吗?我来试试看。”说着,他比滩老三出手更快,在电光火石间就上下封了小蛟儿七八处大穴,说:“现在,我不信这浑小子还能动一动的。”
    滩老三说:“老二,你看,他不是在动了!?”
    滩老二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老三,这浑小子恐怕不是人。要不,他一定偷学了我滩家的闭经闭穴的功夫。”
    滩老三说:“我家的东西能叫人偷去吗?”
    “那这浑小子一定不是人!”
    这对老活宝,怎么也想不到小蛟儿在梵净山庄学会了移经转穴的绝技。这门绝技,比滩家的闭经闭穴功夫更胜一筹。本来梵净山庄的武功在武林中就不多见,而移经转穴神功几乎从不在江湖上露过脸。一是梵净山庄的人极少在江湖上行走;二是出来行走的人,也极少使用这门绝技,别说没有人能出手封她们的穴位,就是出手,她们抖出来,别人也不知道,以为她们一个个体内真气浑雄,一下暗运真气冲开了被封的穴位而已。所以辽东疯癫双侠,也不知道小蛟儿有这门绝技。
    小蛟儿一身真气浑厚吗(当然浑厚)?但再浑厚的人,也不可能转眼间就冲破了七八处被封的穴位,因此,滩家二老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小蛟儿不是人,是怪物。
    甘凤凤听滩家二老说小蛟儿不是人,忍不住说了一句:“爷爷才不是人哩!”
    “喂喂!乖孙女,你怎么骂起爷爷了?”
    甘凤凤明亮的眼睛一转:“我几时骂爷爷了?”
    滩老三说:“你不骂,怎么说我们不是人了?”
    甘凤凤说:“我是说爷爷不是人,是世上的两个活神仙呢!”
    “神仙!?”
    “是呀!爷爷不是活神仙吗?”
    滩家二老顿时又高兴地欢笑起来:“嘻嘻!我们是神仙,是活神仙。孙女儿说我们是活神仙呵!”后来,他们又同时问甘凤凤:“那我们的孙女婿是什么?”
    “爷爷不是人,他当然也不是人啦!”
    “他也是神仙!?”
    甘凤凤说:“他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跟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学过武功,与一般人不同。”滩老二搔搔头,望着摊老三说:“这浑小子的武功,看来比我们还怪异,好像在武林中没见过。”
    滩老三说:“他既然跟孙猴子学艺,我们当然没见过啦!”
    “这浑小子以后会不会大闹天宫?”
    “一定会!”
    “你怎么知道他会?”
    “你没听那臭叫化说,他已将一间阎王殿闹翻了?”
    甘凤凤奇异:“爷爷,他几时闹了阎王殿啦?”
    这对老活宝对甘凤凤的问话,似乎感到更奇异,一个说:“你看,我们的孙女儿,怎么反面问起我们来?”
    一个说:“乖孙女,你怎么跟爷爷们装糊涂啦!”
    “爷爷,我几时装糊涂啦!”
    “你跟这浑小子一块大闹阎王殿,不装糊涂,为什么反而问我们?”
    “我跟他一块大闹阎王殿?”
    “火烧言家寨,言家寨不是一座阎王殿是什么?”
    “哎!爷爷!原来你是说这件事!”
    “那不是阎王殿!?”
    公孙白这时点点头,有感而说:“不错,言家寨的确是湘西的一间阎王殿,他们的僵尸掌,一掌便将人拍成了僵尸,言家大小寨主,都是人间的大小阎王。”
    甘凤凤却叫着:“爷爷,看来我们的事,你都事先知道了,才来找我们。爷爷是故意上庐山来逗我们的!”
    滩老二连忙说:“不不,我们的确是给那臭叫化骗来的。”
    滩老三也说:“乖孙女,你别生气,爷爷有件好宝贝给你。”
    甘凤凤问:“爷爷有什么好宝贝给我?”
    “先别问,你看了自然高兴。”滩老三说着,一边往自己身上摸,一摸,突然愕然了起来,不但上下摸摸,更跳了起来,在地下寻找起来,最后目光瞅着了滩老二。
    公孙白、小蛟儿和甘凤凤先是莫明其妙,后来见他有些慌乱的在地下寻找,小蛟儿问:“爷爷,你在寻找什么?”
    甘凤凤问:“是不是给我的宝贝不见了?”
    “是呵!老二,是不是你拿去了?”
    滩老二说:“我几时拿了?”
    “它怎么不见了呵!?”
    “什么!?这么一件稀有宝贝你将它丢了?”
    “我没有丢呵!”
    “那它怎么不见了?那我们不白辛苦?”
    小蛟儿忍不住问:“爷爷,是什么宝贝?”
    到底是什么宝贝,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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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玄霜冷月
    却说滩老二和滩老三正在周身摸寻那把宝剑,小蛟儿忍不住问:“爷爷,是什么宝贝?”“一把剑。”滩老三回答说。
    “一把剑!?”
    小蛟儿他们一听,有点愕然,奇异了。要是说什么细小的宝贝,丢掉了不知道不足为奇,一把长长的剑,丢掉了也不知道,这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还是稀有的哩!
    公孙白问:“是一把什么剑?是不是匕首一样的剑?”的确,一把匕首带在怀中,一时丢了也有可能。
    滩老三却发起怒来:“匕首是剑吗?”
    滩老二也说:“匕首能称得稀有宝贝吗?”
    小蛟儿问:“是一把长剑?”
    “剑身三尺三,你说它是长还是短?”
    小蛟儿说:“爷爷,你不用找了!”
    “哦!?是你拿了去?我可是给孙女儿的,可不是给你的。”
    小蛟儿说:“爷爷,你别误会,我是说你这把剑不是在这里丢失的。”
    “不在这里丢失,在哪里丢失了?”
    公孙白说:“会不会在秀峰追逐时丢失了?要是这样,就难找到了。”
    小蛟儿摇摇头说:“也不会在秀峰上丢失。”
    “浑小子,你怎么知道没丢失?”
    “爷爷,我在追捉你们时,就没见你们丢下了什么东西。”
    甘凤凤却笑着说:“爷爷,我看你们别再逗我们啦!”
    滩老二问:“我们怎么又逗你了?”
    滩老三说:“现在我们急得要命,你还说我们逗你?”
    “爷爷别恼呀!因为我一见到两位爷爷时,就没见爷爷身上带有什么剑的。”
    “让人看见的剑,那还是稀有的宝贝?”
    “爷爷,总不会是一把看不见的无形剑吧?”
    “跟无形剑差不多。”
    三位晚辈都惊奇起来:“跟无形剑差不多?那是什么剑了?”
    “玄霜冷月剑!”
    “玄霜冷月剑!?”三个晚辈又一时惊讶和惊疑起来。
    公孙白见识广博,知道玄霜冷月剑是武林中稀有的一把名宝剑,它不但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更坚韧柔软得可以盘卷起来,缩在剑盒中。使用时,一按剑盒机纽,剑便弹跳伸直,武林中也有人称它为盘龙剑,外形像货郎担的摇鼓一样,藏在衣袖里谁也不注意。这把名剑,传闻为武林八仙的隐侠诸葛子君所得,以后似乎又传说到了碧眼狐女侠的手中,碧眼狐死后,这把名剑就不知流落何处。最初,他听滩家二老说玄霜冷月剑在江西神风教总堂主余羽的家中,只以为滩家二老是顺口说说而已,唆使人去找余羽的麻烦,跟余羽闹着玩。现在一听,他不能不惊讶了!看来这把名剑,真的在余羽的手中,也说不定给滩家二老取了出来。
    小蛟儿和甘凤凤惊讶、疑惑的,是这把名剑,滩家二老不是说在余羽家中,怎么现在又在二老的身上了?他们只感到一把剑取名为玄霜冷月,这么好听的名字,这把剑一定是很好的了,但不知这把剑的名贵和来历。
    甘凤凤说:“爷爷,你不是说这玄霜冷月剑在那南昌西山姓余的家中么?怎么在爷爷的身上了?而且还说去南昌取来给我哩!”
    “那是爷爷想戴你们的面具去玩三天,才这么说。”
    “那么说,爷爷早已将它取到手了?”
    “是呵!要不,我怎说要送给你?”
    公孙白说:“是不是两位上庐山前就丢失了?”
    滩家二老一下愕住了!跟着滩老三跳起来:“老二,一定是那臭叫化在我们将他抛下鄱阳湖时,叫他偷了去。”
    滩老二也说:“准没错,一定是偷去了,这个臭叫化,在江湖上有人称他为神龙小偷,偷东西的本事十分高明。”
    “老二,我们找他去!”
    “对!问问他是否吃了豹子胆、鲨鱼心的,敢偷我们两个老怪物辛苦取得来的宝贝。”
    甘凤凤说:“爷爷!你们别去找他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滩老三说:“乖孙女,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呵!就这样算了?”
    甘凤凤说:“爷爷,就当孙女儿凤凤已收到你们的礼物好了!再说这叫化行踪莫测,爷爷到哪里找他?”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找他丐帮要人要剑。要是不给,我们两个老怪物,将他们叫化子窝翻乱了天。”
    小蛟儿说:“爷爷,这事就由我去找他好了,你们别去。”
    公孙白说:“是呵!来,我们再喝酒。”
    正说着,他们忽见月下一条黑影,迅若流星,飞跃在秀峰的山峰上。不久,又见十多条黑影,在庐山的群峰中飞奔急迫前面的那条黑影。
    公孙白惊讶:“今夜里,怎么庐山来了这么多的武林高手?”
    小蛟儿说:“他们似乎在追杀前面的那条黑影。”
    滩老二问:“浑小子,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追杀前面的人了?”
    滩老三说:“你不准前面的人带路,前来捕捉我们?”
    甘凤凤说:“这怎会呢?我们又没冒犯他们。”
    小蛟儿说:“是有一个人朝我们跑来。”
    滩老二说:“真的!?”
    滩老三说:“那我们快跑。”
    甘凤凤笑着:“爷爷,你怎么啦?干吗我们要跑?”
    小蛟儿说:“我们一跑,月夜之下,万一追杀的人弄错了我们,那不麻烦?”
    公孙白说:“我们是不能跑,别引起了误会。”
    “你们三个怎么这样,我们跟他们捉猫猫玩不好?”
    滩老三说:“是呵!月下捉猫猫玩,那太有趣了!”
    说着,一条人影骤然而到,众人借月光一看,除了公孙白,其他的人全惊喜的叫起来:“是你!?”
    那人气喘吁吁地说:“快,快,你们帮帮我叫化的忙,让我躲一躲。”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他们刚才说的臭叫化东方望。
    甘凤凤说:“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小蛟儿问:“叔叔,什么人追你了?”
    滩老三却跳起来,一把揪住了他:“臭叫化,我们的宝贝是不是你偷去了?”
    “别问他,先搜搜他的身。”滩老二说完后,其他人也说要搜他的身。东方望叫起苦来:“这个时候,你们还问这问那的,他们一来,不就要了我叫化的命吗?我死了!那你们什么也别问了!”
    小蛟儿说:“叔叔,你别慌,我来挡住他们好了。”
    甘凤凤说:“你也别藏的,干脆坐下来,和我们饮酒吃东西。—切由我们跟他们说好了!”
    东方望一见地上的酒呀菜的,眼也大了,似乎连死也不怕了,连忙说:“好,好,好!我叫化给他们追赶了两天两夜,一直没吃过东西,再不吃,不用他们追,我饿也快饿得不能动了!就算你们挡不住,我叫化给他们捉了去,也落得是个饱死鬼。”说时,他真的坐下来,抓起一条鱼,连鱼骨头也一起嚼烂,全吞到了肚里。那狼狈相,就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饿鬼。
    也在这时,他们四周同时落下了四条人影,目视着东方望,也打量着小蛟儿等人,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防止东方望再跑掉。跟着,又有十多条人影先后赶到。有男有女,几乎都一色劲装。其中有三个人,穿着打扮不同,一个身穿道袍,手提扫尘,一个身穿纶儒服,手拿纸扇,再一位便是女尼,缁衣素装。这僧、道、儒三位,年纪都是三十多岁左右,看来是这一群人中的首领。
    身穿儒服的文士打量了小蛟儿他们—下,一揖而说:“各位请了!”
    六个人当中,只有公孙白和小蛟儿站了起来还礼,由公孙白说话:“不敢,各位请了。在下等人月下在此饮酒,各位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文士彬彬有礼说:“赐教不敢,在下等人也不想打扰各位雅兴。在下只想将那叫化带走。”
    “不知这叫化何事冒犯了阁下?”
    这时,那女尼说话了:“这叫化盗取我们总堂主的一件宝物。”
    东方望却叫起屈来:“冤枉!我叫化几时盗取了宝物?”
    女尼说:“东方望叫化,你既有胆盗取宝物,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叫化没盗取,怎么承认呵!”
    “那宝物怎么在你身上了?”
    “那是我叫化在路上拾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它是宝物呵!”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
    “你们的人一见我,就说我叫化是小偷,凶霸霸的要打要杀,我叫化不跑,那不一条命冻过水?”
    文土说:“东方望,既然是你拾的,你交回给我们,我们也就不再为难你。”
    东方望问:“你们不捉我叫化回去了?”
    文士想了想:“好!在下放过你。”
    东方望说:“那太好了!我叫化给你。”说着,便在身上摸摸,一下茫然地说,“咦!那宝贝儿怎么不见了?”
    文士等人一听,顿然脸色一变:“什么!?不见了?”
    “是呵!不知为什么那东西不见了。大概我在路上逃命时,不知在什么地方丢了。”
    那位女尼顿时杀意突生:“叫化,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你要是想……”
    东方望连忙说:“想活想活,不想活,我叫化干吗逃命两天两夜?”他不知是自语还是问人:“奇怪,会有人想死吗?”
    甘凤凤首先“噗嗤”一声笑起来:“叫化,有的人却在想死!”
    东方望愕异:“真的!?世上有这样的傻瓜?会想死的?”
    “叫化,你就是这样的傻瓜!”
    “不不,我叫化不想死。”
    “你不想死,干吗偷人家的宝贝?弄得这么多的人在追杀你?”
    “我,我没有偷呵!我叫化一向本本分分,讨吃为生,哪敢偷人家的东西?那是我叫化在路上拾到的,绝不骗你们。”
    女尼在那边说话了:“东方叫化,你想活,就别耍花样,老老实实将东西交出来。”
    东方望说:“不见了!我叫化怎么交呵!”
    “那你受死吧!”
    小蛟儿这时对女尼说:“大师,你们到底丢了什么宝贝?小人愿意代他赔偿,求你们放过了他。”
    女尼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
    “小人只是一个跑买卖的生意人。”
    “你赔得起?”
    “小人跑买卖,身边颇有一些金银。”
    “别说这东西是无价之宝,就是有价,恐怕你也赔不起。”
    甘凤凤惊奇地问:“这宝贝真的这么贵重?一千几百银两也赔不起?”
    女尼“哼”了一声:“一千几百!?就是整座金山银山,也没有用。”
    小蛟儿等人一听,除了滩家二老,仍旁若无人的在喝酒吃东西外,都怔了一怔。文士说:“在下劝两位别来管这件事了!”
    小蛟儿问:“你们要带他走?”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向总堂主交代。”
    甘凤凤却对东方望问:“你到底偷了他们的什么宝贝呵!”
    东方望苦着脸说:“什么宝贝!它摇鼓不是摇鼓,锤不是锤,我叫化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宝贝,早知这样,我叫化就不拾它了。”
    女尼说:“臭叫化!你别跟我们装糊涂!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一把玄霜冷月盘龙剑?”
    东方望似乎更加茫然:“什么!?这么一个锤不似锤的破铜锤烂铁是把剑?你们别将我叫化弄糊涂了!世上有这样的剑吗?小锤锤也叫剑,那我叫化讨饭吃的烂钵头岂不成了刀?”
    一位慓悍的大汉说:“雪大师,别跟这叫化说了,待属下将他捉了去。”
    东方望慌了:“不不,你们不能捉我。”
    一直饮酒的滩家二老这时说话了,滩老二首先说:“老三,我耳朵有点背,这一伙人在说什么了?”
    “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听一个‘捉’字。”
    “他们是来和我们捉猫猫玩吗?”
    滩老三拍起手来:“捉猫猫,那好玩呵!”
    甘凤凤笑着说:“爷爷,他们不是来捉猫猫玩的!”
    “乖孙女,那他们捉什么?”
    “他们要捉这讨吃的叫化啦!”
    “他们捉叫化干什么?”
    “他们说这叫化偷了他们的什么玄、玄、玄龙剑的。”
    “玄龙剑!?我们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把剑的,老三,你听过没有?”
    滩老三说:“没有呵!”
    公孙白说:“老人家,他们说是玄霜冷月盘龙剑,不是玄龙剑。”
    滩老二问:“玄霜冷月盘龙剑!?”
    公孙白说:“是,老人家。”
    滩老二故意吃了一惊:“这可是一把失落了十多二十年的名剑呵!乖孙女,你怎么说话打折扣的,说玄龙剑了?”
    甘凤凤笑着:“爷爷,这么长的名字,我可记不来。爷爷,这把剑很名贵么?”
    “名贵!名贵!好像人人都这么说,它怎么名贵法,我做爷爷的就不大清楚了!”
    公孙白说:“老人家,在下颇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甘凤凤说:“对了!爷爷,这位秀才一肚的墨水,一定知道它怎么名贵法。”
    他们在说话时,女尼、道士几次想打断,都给文士摇手制止了。他虽然不知道甘凤凤和小蛟儿,但却认出了辽东疯颠双侠和江南的江湖狂生公孙白。江湖狂生还好办,但辽东双侠,却是非常难缠的人物,不是因为辽东双侠在,他早已下令动手了。他唯一的希望,东方望与辽东双侠不是一路上的人,同时希望辽东双侠别插手进来,当然,更不能鲁莽得罪了这两个老怪物。所以他摇手制止了女尼和道士,听他们说下去。
    滩老二说:“对对!酸秀才,你说给我们两个老头儿知道。”
    滩老三却对文士、女尼、道士等人说:“你们站着不辛苦吗?你们想听,坐下来听不更好?”
    文士微笑说:“滩老前辈既然这么吩咐,在下怎敢不从?”他扬扬手,对自己带来时人说,“这是辽东疯颠双侠滩老前辈,大家就地坐下来听听。”
    众人一听辽东疯颠双侠,全都傻了眼,这可是招惹不得的人物,同时也明白副总堂主为什么不下令出手的原因。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坐下来,其中的一些人,也想听听这把名剑的来历。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总堂主家里藏着这么一把名剑,只是在这次追捕东方望时才知道。
    当然,文士在叫大家坐下时,也暗暗示意了自己身后的一位心腹,叫他悄悄飞下庐山,向总堂主报告。
    公孙白拱拱手说:“在下只是听闻,说得不对之处,还望大家指点。”
    甘凤凤说:“秀才,你就快说吧,别客气啦!”
    滩老二却说:“乖孙女,你看好这臭叫化,别叫他偷偷的溜跑了。”
    甘凤凤问:“爷爷,这叫化又溜吗?”
    “乖孙女,这臭叫化是有些贼眉贼眼的,我有点不放心。同时,你也小心自己身上的金银,别让他偷了去。”
    “好的,爷爷,我看着他就是了。”
    东方望叫起屈来:“你们怎么这样看我叫化?我叫化是贼吗?”
    甘凤凤笑着:“你不是贼,那就别跑,乖乖坐着喝酒。秀才,你说!”
    公孙白一笑:“在下听闻这把名剑,是晋代一位无名氏,用北海海底的一块玄铁,炼铸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铸成了这把剑。它一出炉,光华四射,寒气逼人,所以取名为玄霜冷月。以后闻说它落到了唐朝一代奇侠空空儿的手上。不久,又为一代女侠聂隐娘所得。聂女侠仙逝后,这把名剑便失踪了几百年,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直到元代,武林八仙的隐侠诸葛子君前辈,在一处神秘的地下岩洞中获得了这把名剑和一本武功秘笈。名剑又复出江湖,而子君前辈的武功也从此大进,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武林八仙之首。”
    “因为子君前辈凭逍遥掌和玲珑逍遥步,便可纵横江湖,不需用任何兵器,就将这把名剑赐给了改恶从善的碧眼狐女侠,在东海一带行侠仗义,踏平了东海一带大大小小的海盗,可惜不到几年,碧眼狐女侠暴病身亡,名剑从此又失了踪……想不到现在名剑又再出江湖,不知怎的,名剑落在神风教江西余总堂主的家中,在下这些道听途说,不知是也不是,望大家指点。”
    公孙白这一番说话,说得大家动容、神往不已,仿佛听了武林一篇传奇的故事,文土首先一揖说:“阁下武学知识渊博,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在下佩服。”
    甘凤凤说:“原来这把剑这么名贵,它真是无价之宝了。奇怪,它怎么让姓余的得了去?”
    滩老二扬着脸问公孙白:“酸秀才,你怎么不说说碧眼狐为什么会暴病身亡了?她形影相随的海底鲨海姑娘为什么又突然不见了?”
    公孙白问:“老人家,这是武林中的一桩奇案,在下不详,不敢胡言乱语。”
    滩老二又问自己的兄弟:“老三,我们两老,为什么从辽东跑出来了?”
    “老二,我们不是为这桩奇案跑出来吗?”
    “碧眼狐是怎么死的?”
    “是给人在暗中下巨毒毒死的。”
    众人一惊,顿时一楞,甘凤凤忙问:“爷爷,谁毒死碧眼狐女侠了?”
    “是海底鲨的一位堂兄,用巨款收买了碧眼狐的一个贴身侍女下的毒,同时又盗去了这把名剑。”
    “那海底鲨也参与了共事?”
    滩老二摇摇头:“她没有参与,她怒杀了这名侍女,可是她还是遭到了她堂兄暗算,尸沉海底。”
    甘凤凤问:“爷爷,海女侠的堂兄是谁?”
    “乖孙女,你知不知道海姑娘本来姓什么?”
    “姓什么?”
    “姓余!”
    “姓余!?”
    “不错,就是如今神风教江西总堂主的父亲余化天。”
    甘凤凤叫起来:“爷爷,我知道啦!这把名剑为什么在姓余的家中了!”
    小蛟儿摇摇头说:“这个姓余的真丧心病狂,不但毒害了碧女侠,连他堂妹也杀害了!”
    公孙白更感叹说:“世上多少小人,为了一件珍宝,可以说什么坏事也可以做得小来,这样的歹毒小人,让他存在世上,将无天理。”
    神凤教的人在滩家二老说话时,面孔神色数变。余家父子,在江西武林个,可以说是极有声望,侠义好客,怎么会干出这等阴险卑鄙的事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惊讶、愕异、茫然、疑惑、愤慨,种种表情不一。因为神风教这些来人中,有不少是正道上的侠义人物,就是原来是黑道上的豪杰,也有的已改恶从善。
    女尼首先发言:“滩老前辈,你说话可有根据?”
    文士也点点头说:“滩老前辈,所谓捉贼抓赃,拿奸在床。你有何凭据说我们总堂主令尊干下了这等事?”
    道士也语调冷冷地说:“滩老前辈,贫道一向敬仰前辈的为人。不知这事,前辈是听人说还是目睹?无凭无据的说话,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顿时,神风教有些人纷纷怒问。有人问:“凭什么说是我们老总堂主干的?”有的怒道:“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可不能善休。”
    但不少人却在狐疑中,就是连小蛟儿、甘凤凤和公孙白,也有点动摇了,滩家二老说话疯疯癫癫,是听人胡说还是自已猜测?这事弄得不好,那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当然,甘凤凤可不在乎,就算没这件事,庐山玩过之后,她也会找神风教的人麻烦,端掉了神风教在江西的几处堂口,将神风教闹个天翻地覆才离开,所以她不在乎今夜动手。
    小蛟儿和公孙白虽然也有这个打算,但总得有个可借的理由才行,可是在今夜里,万一滩老前辈是道听途说,无凭无据的,就变成了出师无名,理不直,气不壮了!何况,他们都不想滥伤了无辜的大多数人。
    滩家二老突然大声吼叫起来,一个怒问:“你们说够了没有?”—个说:“你们这样乱七八糟的叫喊,我说话谁听到了?”
    文士挥手叫大家静下来,说:“滩老前辈,别生气,在下只想请前辈拿出凭据来!”
    滩老二问:“小子!你要我老头儿拿出什么凭据来?”
    “凭据,起码也要有人证物证。”
    “碧眼狐和海底鲨已死了二十多年,就是连当时下毒的侍女也死了!你叫我老头儿拿什么人证?我去地府将她们的鬼魂牵回来吗?”
    “没凭据,只凭滩老前辈出一句话,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我老头儿的话,就是凭据!还要什么凭据?”
    小蛟儿心想:这怎么行呵!这不打横来么?
    文士忍着气说:“滩老前辈的话固然有分量,但也是一面之辞。在下还想请问,这件事,是不是前辈目睹了?”
    “我老头儿要是目睹,姓余的还能活到现在么?我早将他分尸了!”
    “那么说,滩老前辈是听人说了!”
    “我当然听人说,难道我老头儿会胡乱编造么?”
    “滩老前辈能不能把这人说出来?”
    “这……”
    东方望这时说:“老头儿,你千万别说出来,要不,这人就像我叫化一样,被人追杀了!”
    “不错!不错!你老头儿是不能将这个人说出来。”
    女尼冷冷“哼”一声:“不说出来,那就是凭空捏造。”
    甘凤凤见滩老二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美目一转,便有了主意,站起来向文士发问:
    “小妇人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文士口扫了甘凤凤一眼,说:“不敢,在下姓文名石。”
    “小妇人也想问问,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玄霜冷月剑在碧眼狐手中,怎么这把剑落到了你们总堂主的手中了?”
    文石不由与女尼,道士相视一眼,他们虽然知道总堂主家藏了这把名剑,却不知道这把剑是怎么得来的。就是偶然问总堂主,总堂主却这么说:“这是家父得来的,我也不知道。”既然连总堂主也不知道,文石等人就更不知道了,又怎能回答甘凤凤的问话?
    甘凤凤又问:“你们不知道吧?姓余的得了这把名剑,一直深藏家中,十多二十年来,武林中几乎没人知道这把剑落在姓余的手中,姓余的要是光明正大的得来,为什么不敢对人说?你们不感到古怪么?”
    文石勉强的说了一句:“这恐怕是我们总堂主不想让名剑露眼,以免在江湖上招惹是非。”
    “是吗!?小妇人闻余总堂主在武林中颇有名望,武功—流,单以他的名望和武功,谁敢去招惹他了?何况还有各位相助,雄视江西一地哩!”
    半晌,文石问:“女侠的意思……”
    甘凤凤说:“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只想说明,这桩武林奇案,我们谁也不知道,更不能为任何一方说话,最好请你们总堂主父子一同前来,当面对质问清楚。”
    女尼一指东方望问:“那这叫化怎样?”
    东方望“哎”了一声说:“你这个女尼,怎么专和我叫化过不去?我叫化看你怎么也不像是个出家人,没半点慈悲之心。”
    “叫化,你跟我站出来!”
    “对不起,我叫化对你根本就不感兴趣,你去找别的男人吧,别来找我叫化。”
    女尼顿时大怒,身形突然纵起,利剑直取东方望。东方望用讥讽的口吻奚落、挖苦女尼,说她不是个正经的女尼,而是位浮尼,她哪里受得了?她这一剑刺出,是想和东方望拼命。
    东方望“呵哎”一声,纵到一块岩石上:“女光头,你想要我叫化的命吗?”
    “我先杀了你再说。”
    女尼想跃过去,甘凤凤倏地一剑伸出,硬生生的将她逼回去。女尼—翻眼:“你要与我交手?”
    甘凤凤说:“你杀了这叫化,玄霜冷月剑还想要不要的?”
    文石也慌忙说:“无心大师,请息怒,这叫化目前是杀不得。”原来这凶恶的女尼叫无心。没有心肝的女尼,当然没有慈悲了,怪不得那么凶恶横蛮。
    无心女尼说:“我可以不杀他,但非得教训他一下不可。”
    甘凤凤说:“对不起,你目前动也不能动他,我们双方,都要从他身上问出玄霜冷月剑的下落。有了剑,你怎么对这叫化,我们可以不管。”
    “什么!?你们也想夺取这把名剑?”
    “哎!别说得这么难听,最好先将这桩奇案弄清楚了再说。要是这把名剑是姓余的正正当当得来,我们可以当面向他赔礼道歉,要是他用卑鄙的手段弄来,请他当众引颈自刎,以谢天下,对他的后人,我们可以不追究。至于这把名剑吗?对不起,不管怎样,只能物归原主和原主的亲属。”
    滩家二老首先鼓掌叫好起来:“对,孙女儿,这样办太好了!今后爷爷的事,就由你代出头好了。”
    甘凤凤说:“爷爷,我用嘴巴说话可以,动武码?我恐怕战不过人家哩!”
    滩老二说:“谁敢向你动手,爷爷就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滩老三说:“丫头!谁要动了你身上的一条毛,我将他扔到深谷里喂野兽!”
    一直不大出声的那位面孔木然的道士这时冷冷地说:“贫道却想领教两位前辈的高招。”
    滩老二问:“孙女儿,这杂毛说什么?”
    “爷爷,他说他想和爷爷交锋哩!”
    “什么!?这杂毛要和我动手?他是不是嫌命长了?”
    滩老三说:“看来,这杂毛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甘凤凤说:“爷爷,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大概是吧!”
    甘凤凤这句话,又不啻如火上添油。这位面孔木然无表情的中年道士,是赣南通天岩灵泉观的一位主持,号称赣南子,武功得自一位异人传授,颇为怪异,一把拂尘,扫尽了赣中赣南,从无敌手。他加入神风教,完全出于自愿,没受人要胁。先是任赣州堂堂主,最近才调来总堂任第一位护法长老,负责总堂内的一切事务,总堂主余羽不在,全由他说了算,连副总堂主文石也不能过问,只能过问外面的事务,俨然自居为第一副总堂主,一向与副总堂主面和心不和。他为人自视甚高,自恨自己从没碰上武林中一些名流高手交交锋,无法显示自己。这一次,他碰上了武林名宿—一辽东疯颠双侠,认为机会来了。他见文石在辽东双侠面前犹豫不决,不敢交锋,几乎连说话也不敢大声,一味忍让、客气。心里对文石暗暗耻笑和不屑,于是也不与文石事先打个招呼,便站出来直接向滩家二老挑战了!
    文石又何尝看不出赣南子对自己瞧不起?他只一笑置之,不去计较。说文石这人城府颇深也可以,说他忍让有涵养也可以,仍然一如既往,与他和睦共处,他见赣南子竟然去挑衅滩家这两个有名的老怪物,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这一下糟了!想制止赣南子的行动已不可能,同时也恐怕制止不了自视甚高的赣南子,更引起不和,只好在一旁默不出声。
    赣南子见滩家二老和甘凤凤的对答,不但对他极为无礼,简直视他如无物,他顿时大怒,拂尘一抖,喝声:“两个老东西,给贫道滚出来!”
    滩老二问:“什么!?叫我们滚出去?”
    滩老三说:“好好,老二,我们滚出去!”
    这两个老活宝,真的在地上滚了出来,赣南子一怔,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怕了贫道?”
    文石急道:“道长,小心了!”
    文石话刚说出,滩家二老突然从地上一弹而起,快如流星电闪,“啪,啪!”两声,赣南子左右两腮,都捱了滩家二老一记特别响亮的耳光,打到他火辣辣的,牙血带着两颗牙齿,吐了出来。赣南子几乎给气晕了过去。
    这对老活宝,掴了人的耳光后,都嘻嘻哈哈的拍手唱儿歌:“拍拍拍!拍大麦,拍一斗,做馍馍。”唱完了,一个问:“小杂毛,要不要我们滚的?”一个说:“咦!这杂毛怎么流口水了?”
    赣南子气得浑身发抖,他出道以来,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他吼了一声:“贫道要你们的命!”手持拂尘,直朝滩家二老怒发过去。他说完这句话,拂尘已抖十二招,招招都含杀机,要是给他如钢丝般的拂尘拂中那便是血肉—团。
    滩家二老身如幻影,来回交叉,出手第二招,以不可思议的奇快手法,一个抓头,一个抓脚,便将赣南子高高举起,喝声:“扔!“一下将这道长横扔出十多丈远的地方去了!
    这个坐井观天,自以为了不起的赣南子,他碰上了武林中名流人物,真的可以在众人面前扬名了!
    神风教所有来人一时骇然,有的奔去抢救赣南子,有的提刃拔剑,直扑滩家二老而来,文石连忙大声喝住:“给我住手!你们想找死了吗?”同时出手,将第一个扑过去的人挡了回去。
    神风教的人一时愕然:“副总堂主!这……”
    文石喝道:“住口!你们真的要往死里闯,我不拦你们,由你们去送死,我不管了!”
    有人说:“副总堂主,他们伤了我们的护法长老,算了?”
    “双方交战,必有伤亡,不算怎样。你们自问,能胜得了滩老前辈么?”
    无心女尼在武学上也造诣颇深,她从滩家二老的身法手法中看出,别说赣南于一个人,就算大家联手,也恐怕不是这两个老怪的敌手。她说了—句:“你们听副总堂主的命令,退下去,别自取其辱了!”
    众人才无言地退了下去。滩家二老奇异的盯了文石一眼,问:“你怎么不让他们和我们玩玩的?”
    文石苦笑一下:“滩老前辈,在下有自知之明,玩不起。”
    “我们不再玩了?”
    “对不起,老前辈,我们不敢再玩。”
    “好好!那你带人回去,告诉你们的余堂主,我们两个老头儿在这里等他三天,弄清玄霜冷月剑的事,三天不来,我们两个老头只好亲自登门请教他了!”
    “在下一定带话回去。”
    一个去救赣南子的神风教劲汉奔了回来。文石问:“护法长老怎样了?”
    “长老受了一些轻伤,只是穴位被封,不能行动。”
    滩老二说:“哦!?他怎么穴道被封了?姓文的,看来要麻烦你在他神藏、阴谷二处拍一下,他就会行动了。”
    文石一下心领神会,这是滩家二老指点他解穴的手法,连忙一揖说:“多谢前辈指点,在下试一下。”说着,便纵身到赣南子身卧之处,依言在赣南子二处穴位一拍,被封的穴位顿时解开。赣南子一下站了起来,由羞而怒说:“贫道再去找这两个老东西拼命!”
    文石叹了一声:“长老!你身体多少带伤,现在去拼不是办法。再说,要是他们刚才不是把你扔到这乱草中,而是扔下悬岩山谷,在下真不敢想像。”言下之意,这是滩老前辈手下留情,不然,你赣南子只有这么大了。
    赣南子一听,顿时呆住不能出声。无心女尼这时也走了过来问:“长老,你没事吧?”
    半晌,赣南子说:“贫道没事。”
    “副总堂主,长老没事,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文石挥手叫众人离去。
    小蛟儿见滩家二老与人动手,心想:今夜里这一场大战免不了!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意外收场,没流血,也没死人。他似自语的说:“看,这姓文的书生为人不错呵!”甘凤凤问:“你怎么知道他不错了?”
    东方望在一旁说:“依我叫化看,在江西的神风教中,只有三个人算得上一条汉子,其他的人,一个也看不顺眼。”
    小蛟儿问:“叔叔,哪三个人?”
    “第一个是南康堂的堂主丘富,他的鞭法,恐怕在武林中数不出几个人来,人也刚烈耿直,是—条真汉子。”
    甘凤凤问:“第二个是谁?”
    “就是刚才的副总堂主文石。”
    甘凤凤有些意外:“是他!?”
    “不错,就是他。”
    “他胆小怕事,算什么英雄好汉了?”
    “甘丫头,这一点你看错他了!他为人聪明而富谋略,遇事不慌,极善应变,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从不争强好胜,其实他的武功,并不弱于你,只是深藏不露而已。要是他真的投身于神风教中,将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可怕对手。”
    小蛟儿问:“他为人怎样?”
    “恩怨分明,是非明辨,重义任侠。是武林中一位智勇双全的人物。”
    小蛟儿问:“他为人这么好,为什么参加神风教受人控制?”
    “小兄弟,这一点我叫化就不清楚了,看来他有说不出的苦衷而投身神风教。其实,参加神风教的人,不—定个个都是坏人,武林中有不少名门正派的人,往往都参加了神风教。有的受人控制,有的受威胁,有的报个人之恩,有的重友情抛不开情面而不得已参加的。当然,也有不少凶恶的歹徒,个人野心家,贪图权势和名利的小人参加了!”
    甘凤凤说:“好啦!叫化,第三个人呢?”
    “第三个是江西总堂主余羽。”
    小蛟儿和甘凤凤一下愕了眼。小蛟儿问:“是他!?”甘凤凤却说:“叫化,你有没有弄错了,怎么是姓余的?”
    “我叫化可能看走了眼,不过,神掌余羽,论武功,不比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一些掌门人逊色,江湖上人称江西一柱。论为人,孝义、公正、友爱,所以为武林人士敬仰,是江西的一条好汉。”
    公孙白皱皱眉说:“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要是如侠丐所说,其父阴险夺取玄霜冷月剑,就值得可疑了。”
    东方望摇摇头说:“这是书本上的说法、往往有其父,未必有其子。要是这样,世上就没有什么逆子或恶父了。武林中一些侠义人士看,往往偏重他的门户、家世,而不看其本人的表现是否好坏,正如一些名门正派,也出了一些行凶作恶的劣徒,而被人们视为邪教的门派,往往也出了一些极为人尊敬的英雄好汉,侠义烈士。”
    小蛟儿听后心有感触,默然无语,公孙白点点头说:“在下承认是这样。”甘凤凤却问:“要是余化天是阴险小人,而余羽是正人君子,那我们怎么办?”
    “小丫头,你总不会像皇帝老子那样,一人有事,诛连九族吧?我们武林中人,是一人有事一人当,绝不会累及其妻儿。至于其子助封为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滩家二老这时说:“臭叫化,你罗罗嗦嗦地说够了没有?”
    东方望笑了笑:“话是说够了,酒可没有喝够。”
    “你还想喝酒?”
    “我叫化怎么不想喝酒?”
    滩老二说:“你这臭叫化好大胆,居然偷东西偷到我们两个老头身上。”
    滩老三说:“老二,别跟他说,先揪住了他,在他身上搜搜。”
    东方望说:“哎!慢来!你们搜不出又怎样?”
    滩老二瞪着眼问:“臭叫化你不会真的丢失了吧?”
    “我叫化根本就没有偷,何来丢失了?”
    “什么!?没有偷?”
    滩老三问:“那你为什么对神风教的人说,你丢失了?”
    “我叫化跟他们闹着玩不行吗?”
    甘凤凤笑问:“给人追杀了两天两夜,也是闹着玩的吗?而且他们也看见那宝贝才来追杀你。”
    “小丫头,你还说?是你这两个什么爷爷摸进了余家大院里将东西偷出来,我叫化可是给他们挡灾挡难,我成了白狗得吃,黑狗受灾的黑狗,才给人追杀。”
    甘凤凤说:“那东西在你身上,总不会是假的吧?”
    “不不!现在它真的不在我叫化身上。你们不信,尽管来搜好了!”
    滩老二说:“孙女儿,你暂时远远避开。”
    “爷爷,我干吗要暂时避开的?”
    “因为这臭叫化非常不老实,我要剥光了他的衣服搜,你在这里方便吗?”
    甘凤凤一笑:“好呀!我避开去。”
    东方望连忙叫喊着:“喂喂,你们两个老怪物别乱来!”
    滩老三嘻嘻笑着说:“乱来!?要是剥光了衣服也搜不出,我还要破开你的肚皮搜哩!”
    “那我叫化不死了?”
    “你只会痛,不会死的。”
    “一个人破开了肚皮,将肠肠肚肚都翻了出来,你们是三不医徐神仙吗?能医得活来?”
    “我可不是神仙。”
    滩老二瞪着眼说:“老三,我们怎么不是神仙了?”
    “我们怎么是神仙了?”
    “刚才我们的乖孙女对我们说什么来着?”
    “对对,乖孙女说我们不是人,是神仙。”
    “那我们不就是神仙了吗?”
    “对对,我们是神仙,神仙破开人的肚皮,是不会死的。”
    “就是这臭叫化死了,还有我们的孙女婿,他跟孙猴子学过功夫,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神仙,我们医不了,他定能医活。”
    “好!我们马上剥这臭叫化的衣服。”
    东方望叫喊起来:“别,别过来,你们两个疯老头子,我叫化算怕了你们了!”
    甘凤凤说:“你怕,就老老实实交出来呀!”
    滩老二说:“臭叫化,交出来!”
    东方望苦着脸说:“这宝贝真的不在我叫化身上。”
    “在什么地方了?”
    “老怪物,你怎么尽赖我叫化偷的?不怀疑别人偷去了?”
    “在鄱阳湖畔,只有你臭叫化接近过我们,谁也没接近过我们。”
    “那他们三个人不是也接近过你吗?”公孙白好笑起来:“我们可没有你这么够胆量。”
    东方望说:“酸秀才,你不够胆量,其他两个呢?他们的胆,比我叫化大多了!”
    甘凤凤笑着:“你意思是说我们偷了!”
    东方望眨眨眼:“很难说,有的人生得好模好样,却偏偏是个小偷。”
    甘凤凤见东方望眨眨眼,知道有古怪了,问小蛟儿:“蛟哥,你摸摸你身上看看,说不定这叫化将赃物藏在你身上去了!”
    小蛟儿说:“不会吧!?”他摸摸自己上下,“没有呵!”
    “蛟哥,你搜清楚些,别叫这叫化栽赃。”
    小蛟儿又浑身摸过了一遍,说:“真的没有,凤凤,你也自己摸摸,说不定叔叔跟你开玩笑,将东西放在你身上了。”
    “他敢!”甘凤凤拍拍自己的衣服,在抬起右手时,顿时感到自己的袖袋中多了一件东西似的,伸手一摸,是一件约半尺长的金属物,甚为沉手,不由“咦”了一声。掏出来一看,真的像锤不是锤,像摇鼓不是摇鼓,在月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芒,柄把全身黑得发亮,并且镶着两颗不同颜色的宝石。甘凤凤一下又怔住了!
    滩家二老也“咦”了一声:“怎么这把玄霜冷月剑在你身上了?”
    东方望透了一口气:“好啦!我叫化的冤屈可得昭雪了!我说我叫化没有偷,就是没有偷,你们偏偏不相信。”
    甘凤凤惊讶:“这就是稀世珍宝?武林中的名剑?”
    滩老二说:“当然是它啦!”
    滩老三说:“它要不是,我们从余家大院阁楼中盗取出来不白辛苦了?”
    东方望却笑哈哈地说:“恭喜!恭喜!你们两老偷偷收了一个孙女儿也是小偷,可算是后继有人。老怪物,你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宝贝,是你们新收的孙女儿偷去了吧?可喜可贺,依我叫化看,她将来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甘凤凤笑着嗔道:“你别倒打一耙的,我问你,你几时做了手脚,将它藏到我衣袖袋中去了?”
    “就在那女光头刺我叫化时……哎哎!我叫化说什么了?”东方望揪揪自己的乱发,望着众人,“我叫化没说什么吧?”
    众人都笑起来,甘凤凤更格格地笑着:“好呀?你这叫化终于说漏了嘴,不打自招啦!”
    “不不,我叫化什么也没有说,东西不是我偷的,你们别冤枉我。”
    甘凤凤说:“爷爷,你们快将这叫化捉起来,吊在这树上,看他今后还敢不敢乱栽赃的,冤枉了我。”
    “好!爷爷现在就捉他。”
    “喂!你们两个老怪物讲不讲道理的?我叫化辛辛苦苦给你们送来,不多谢,反而要吊起来,这说得过去吗?”
    “谁叫你这臭叫化冤枉了我的乖孙女?”
    “我们可不懂什么道理,只懂得听我乖孙女的话办事。”
    “那她叫你们胡乱杀人,你们也去杀?”
    “不错!也去杀。”
    这两个老活宝,真是动如脱兔,疾似隼鹰,身子怪异,不出三招,就将左闪右避的东方望举了起来。
    小蛟儿急忙叫喊:“爷爷,你们快放他下来,千万别扔了。”
    东方望说:“是呵!我叫化瘦成一把骨头,一扔,不全都散开了?”
    甘凤凤笑着:“爷爷,你们放他下来吧!”
    这对活宝,也真听甘凤凤的话,放下了东方望。一个说:“看你今后敢欺负我的乖孙女不!”另一个说:“要不是我孙女儿说话,我就要吊你在树上了。”
    东方望好像回了魂似的,透了一大口气:“小丫头,你几时哄得这两个老怪物这么听你的话?好!我叫化今后也去找一个精灵刁钻的小丫头做乖孙女,以报今夜之仇。”
    甘凤凤笑着:“好呀,我和爷爷等着你去弄一个刁钻的孙女来。”
    公孙白—直笑着,他感到今夜里实在是奇遇,不但见到了辽东双侠,也见到了神龙侠丐,他们的诙谐、风趣、行为怪异,使他大感快意,豪气顿生,说:“三位闹完了,我们再来比酒量怎样?”
    东方望首先叫好起来:“对!我叫化久闻江湖狂生酒量过人,我就是不服气,早就想去江南找你这狂生比酒了。”
    滩家二老问:“你不找我们比?”
    东方望一笑:“算了!你们两个老怪物,举人的武功还算可以,酒量吗?我叫化不敢恭维,要是你们再喝几碗,准醉得像两只醉猫。”
    “臭叫化,你敢这么看小我?”
    “好!臭叫化,我们比比看,谁先倒地了,谁就不是人。”
    甘凤凤说:“哎!你们先别比酒,先看看这把名剑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开关的哩!”
    东方望说:“小丫头,你真是有宝不识宝,你没注意剑柄上有红、绿两颗钻石么?”
    “那又怎样?”
    滩老二说:“红的开。”
    滩老三跟着说:“绿的收。”
    甘凤凤正想用手指头按红钻石,东方望急叫:“你别对着我开,朝天开,要不,我叫化就不用比酒了。”
    甘凤凤便朝天一按红钻石,“当”地一声,宝剑从蛋圆形的护手中倏然弹出,果然是人间稀有的一件宝物,剑宽二个手指,长三尺三,薄如纸片,剑身黑得发亮,光华夺目,寒气逼人。甘凤凤顺手向一块岩石一挥,岩石似豆腐般的应手削下一块来,而且还没什么声息。
    公孙白和小蛟儿看得异常惊讶,真是神器非凡,削金断石如泥,锋利无比。小蛟儿说:“凤凤,你快收起来,别伤着人了!”
    甘凤凤握着剑柄,用拇指一按绿钻石,“嗖”地一下,剑身又缩回护手中,剑的护手,就是剑鞘,这设计太巧妙了!凤凤高兴地说:“爷爷,它,真的给我吗?”
    “乖孙女,不给你又给谁?”
    滩老三说:“而且这把名剑,只适合妇女们使用,男的使用起来不顺手。”
    “爷爷,要是碧眼狐女侠的亲属闻讯而来,我们可不能食言,得交回给他们的。”
    “乖孙女,你就是碧眼狐的女儿!还有谁是她的亲属了?”
    “爷爷,你说笑话吧?我怎么成了碧眼狐的女儿啦!”
    “碧眼狐拜认我们做爹,她是我们的女儿而你是我们的孙女儿,她不是你母亲又是什么?”
    东方望笑着:“老头儿,这事有谁见证,碧眼狐拜认你们做爹了?”
    滩老二恼怒起来:“臭叫化,你以为我们两个老头像你,尽说大话骗人?”
    滩老三说:“你是不是想我们将你吊在树上了?”
    “喂喂!你们别乱来,就算我叫化不说,神风教的人不会说么?”
    “谁不相信的,我们就扔谁到深谷中去。”
    小蛟儿说:“爷爷,这不行,你们可不能将所有不相信的人都扔到山谷中去的。”
    “我们全扔了!又怎样?”
    “不错!谁叫他们不相信我们?”
    公孙白笑着:“你们放心,在下可证明,碧眼狐的确曾拜滩家二老为父。”
    小蛟儿问:“大哥,你知道了?”
    东方望说:“江湖狂生,你是不是害怕这两个老怪物将你扔去山谷了?”
    公孙白说:“在下并不害怕,因为在下父亲曾对我说过这件事。”
    东方望点点头:“武林世家,江南公孙,在武林中说话是有一定的分量。而且公孙一家,在武林中从没说过假话大话。”
    滩老二说:“难道我说话没有分量吗?”
    甘凤凤说:“爷爷的话当然有分量啦!不过爷爷是这事的当事人,由别人来说话的好。”
    公孙白又说:“在下还知道,诸葛莹莹女侠也可见证。”
    东方望说:“诸葛莹莹女侠是隐侠子君前辈的孙女儿,剑是她爷爷赐给碧眼狐的,有她证明,比任何人说话都响亮多了!”
    滩老二说:“我说,还有两个人比这莹丫头说话更响亮。”
    甘凤凤问:“哪是谁?”
    “慕容子宁这浑小子和白燕这小魔女。”
    公孙白一怔:“奇侠一枝梅夫妇?”
    小蛟儿也同时说:“子宁叔叔和燕姑姑?”
    滩老二说:“碧眼狐认我们为父时,他们就在旁边,可证明了吧?”
    东方望说:“甘丫头,有这几位证明,这把名剑是你的了!再没人敢与你争夺。”
    甘凤凤笑着说:“多谢爷爷,多谢公孙大哥和你这叫化叔叔啦!”
    滩老二说:“就算没人证明,谁敢与我孙女儿争夺了?”
    滩老三说:“我首先就将他撕成两半。”
    甘凤凤说:“爷爷,好啦!你们比酒吧,不过,别喝醉了。”
    “爷爷会喝醉么?”
    可是,在他们喝了几大碗酒后,便醉得不省人事,弄得小蛟儿和甘凤凤要背他们回寺里的厢房中睡。而公孙白与东方望想再比时,两个酒坛都没酒了,只好一笑而散。
    寅时左右,月落西山。小蛟儿正蒙胧入睡时,蓦然听到远处瓦面有轻微的响声,显然,这是有人黑夜跃进了护国寺落在瓦面上的声音,小蛟儿一下惊醒过来,从窗往外面看,外面漆黑一片,这是临天光前的黑暗,虽有星光点点,五尺之外,仍不辨事物。小蛟儿暗想:什么人夜闯护国寺了?在梵净山庄经过严格而近乎残酷锻炼的小蛟儿,随时都保持了高度的警觉,他不去惊醒同房已入睡的公孙白和东方望,自己像一片残叶似的从窗口轻翻上瓦面。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凤凤和烂醉如泥的滩家二老遭来人暗算。因为在六个人当中,凤凤的内力较弱,身怀武林奇珍——玄霜冷月盘龙剑,说不定这把名剑,给伏在远处山峰上的一些武林高手注意了,更说不定神风教的人想在暗中下手,夺取这把名剑。
    果然,有两条黑色的人影,在星光下如流星般的落在对面厢房甘凤凤住的房顶上。凤凤隔邻的房间,就是滩家二老。小蛟儿更听出,除了这两个黑衣人外,另外还有两个人伏在寺内大殿的瓦脊上。
    小蛟儿想回房叫醒公孙白和东方望已来不及了,因为一条黑影已翻落到凤凤房间的窗口上了。自己一个灵猴动作,倏然落在这个黑衣人身后,拍出一掌,同时喝问:“你想干什么?”
    这黑衣人反应极为敏捷,一跃而翻到了屋檐横梁上。但小蛟儿的掌劲,已震开了窗棂、窗门,在这宁静的黎明黑夜中,响声特别的大,声传寺内外。
    小蛟儿这一掌,既是拍人,但主要是拍开窗门,惊动甘凤凤和公孙白、东方望三人,叫他们有所提防。
    小蛟儿挥掌拍出时,也感到身后有人偷袭着自己,他的反应,比那窗下的黑衣人更为敏捷,身形凌空倒翻跃起,人未落下,双掌又同时拍出,分袭这两个黑衣人,逼得他们跃上瓦面,小蛟儿落地刚脚尖一点地面,人也跟着跃上了瓦面,几乎与这两个黑衣人同时而落,如影随形。
    小蛟儿又喝问:“说!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两个黑衣人在星光下打量了小蛟儿一眼,见小蛟儿是位中年生意人打扮,有些惊讶:这么一个平常的生意人,竟然是武林中的一位绝顶上乘高手,因为小蛟儿的纵跳和掌风之凌厉,是自己所不及的。
    这寸甘凤凤也跃上来了,说:“蛟哥,你问他们干什么?先捉了他们再说,深夜里闯来。还有干好事吗?”
    也在这时,大殿瓦面上一条人影,似一团轻烟飘然而到,这位后来的黑衣人,单这份轻功,便不下小蛟儿,他带涩的声音说:“你们不用问他们是什么人,老夫劝你们将玄霜冷月剑交出来,不会为难你们。”
    小蛟儿问:“你们是神风教江西总堂的人?是余堂主?”
    那黑衣老人说:“你最好别问,但老夫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江西总堂中的人。”
    “那你们是谁?”
    甘凤凤说:“蛟哥,他叫你别问,你还问他干什么呵!问了他恐怕也不会说。”
    “不错,你还算聪明。”
    甘凤凤说:“我呀,愚蠢得很哩!我知道聪明的人,往往死得很早,我还不想死。”
    “唔!你不想死,最好将玄霜冷月剑交出来。”
    “你想我会交出来吗?”
    “看来不交交手,你们是不愿意交了!”
    “你真聪明,老头儿,你不怕会早死吗?”
    黑衣老人仰天一笑:“小丫头,多话头的人,往往比聪明人死得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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