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三回怪影重现
    上回说到公孙白问文石打算怎样?文石说:“小弟和余羽兄长打算杀了黄贼,散了神风教。”
    公孙白怔了一怔:“你们真的这样干?”
    “余羽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弟与余羽是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杀黄贼,散神风,义无反顾。小弟和余羽,自知武功不及黄贼,何况黄贼行踪神秘莫测,诡计多端,颇多化身,难识真伪,因此特请求公孙兄相助。”
    公孙白沉岭不语,文石说:“小弟自知这是不情之请,公孙兄有为难处,小弟也不敢强求。”
    “文兄,你当小弟是什么人了?是贪生怕死之辈?”
    “小弟知道公孙兄不是这样的人,才将这重大的事向公孙兄披露。”
    “多谢文兄的信赖,文兄知道小弟刚才为什么沉吟不语吗?”
    “小弟是想公孙兄有什么为难之处,不方便出手相助而已。”
    “不!文兄知道小弟来江西干什么?”
    “不会是为玄霜冷月剑而来的吧?”
    “小弟没有这种贪念。”
    “那么公孙兄为什么而来?”
    “不瞒文兄说,寻访高人,扑灭神风教。”
    “那么说,刚才公孙兄的沉吟,不相信小弟和余羽?”
    “要是小弟不相信文兄和余羽,我不会跟随辽东两位前辈来西山作客了!文兄是明白事理的人。江西一地的神风教,在余羽和文兄的统领下,不滥杀无辜,不欺凌平民百姓,仗义行事,是难得的了,湖广一地的神风教,在洞庭湖一带,也算不错,其他地方的神风教,小弟实不敢恭维,弄得天怒人怨,武林侧目,一些有志之士,已暗暗与神风教为敌了!只恨自己力量不及而已。小弟现闻文兄之言,实感喜悦,那真是江湖之福,武林之事,小弟怎不出手相助?就是文兄不说,小弟恐怕也会自动请缨。”
    文石大喜而拜,公孙白说:“文兄既然视小弟为知心朋友,何必这么客气?”
    “公孙兄,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文兄有事请说好了!”
    “要是公孙兄能请得二位滩老前辈和东方侠丐相助,小弟和余羽兄更是感激不尽。”
    “文兄请放心,他们都是侠义之人,而且早有此心。”
    “不过……”
    公孙白已知其意,微笑问:“文兄是不是担心他们口疏,说了出来?”
    “小弟的确有些担心。”
    “文兄恐怕还不大了解他们的为人,滩家二老,虽然疯疯癫癫,却是心如明镜,对事极有分寸,这样的大事,他们更会装胡涂,决不会说了出去。东方侠丐,恐怕比小弟更口密,只要小弟跟他们一说,必定会在暗中相助,小弟倒是担心文兄和余总堂主身边的人。”
    “公孙兄放心,这事目前只有小弟和余羽兄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这就更好了,请问文兄打算怎样行动?”
    文石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和余羽商量的计划一说,公孙白点点头:“文兄果然不愧人称智勇双全,好!你们就按计划行事,至于清除黄岐士、端木一尊的亲信与耳目,你们别动手,以免引起黄岐士的注意和疑心,只要你说出是谁,我们来将他们打发掉。”
    “公孙兄这样干,恐怕同样也会引起黄岐士的注意和疑心。”
    “为什么!?”
    “余羽兄请几位来作客,这一行动,恐怕早已有人报告了总坛,公孙兄等人杀了他们,黄岐士会不生疑我们之间有默契?”
    公孙白微笑:“我想这事滩家二老和东方侠丐会处理得不露半点破绽。”
    跟着他们便商量今后如何行动的事,这时,他们听到了滩家二老在前面高兴的欢叫起来:“哈哈,我抓到你这个叫化了!”
    接着是赣南子笑着:“滩老前辈,是贫道,你抓错人了。”
    滩老二说:“胡说,你这臭化子诡计多端,你以为你扮成那杂毛的声音,我就不知道么?你想我放手就难。”
    赣南子说:“滩老前辈,真的是贫道,你除手巾看看就清楚了。”
    文石和公孙白一听,原来滩家二老不知怎的,与东方叫化捉猫猫玩,一双眼睛给手帕蒙上了,刚好这时赣南子走进来,滩老二一下抓住了他,当他是东方叫化。滩老二这一叫喊,不啻远远通知了他们:赣南子来了!你们别再谈话了!
    跟着,又是滩老二的惊愕声:“咦!怎么是你杂毛道士闯了进来,那臭叫化去了哪里?”滩老二埋怨道:“你这杂毛道士,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时闯了来?不行!你给我们捉住了!就得蒙上眼睛,来捉我们。”
    赣南子见他们那么不客气称自己为杂毛道土,早已是一肚子的不高兴。现在居然要自己与这两个老疯子玩捉猫猫,顿时脸色一沉:“两位前辈别胡闹,贫道是有事来这里,没时间与你们玩。”
    滩老二问:“你有什么事来这里?”
    滩老三说:“你的事大过我们玩捉猫猫吗?”
    赣南子说:“贫道来这里找副总堂主商议大事。”
    滩老二问:“你是来找那个酸溜溜的文秀才?”
    滩老三说:“他正在那边小亭里跟我们的酸书生在谈话。”
    赣南子不由得问:“他们谈什么?”
    滩老二说:“我怎么知道?他们一出口就抛书本,咬文字,酸透了,酸得我们远远躲开了他们。”
    滩老三说:“他们开始还你让我让,谈谈下,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现在他们两个像贴错了门神似的,坐在那里不出声了!”
    赣南子急问:“他们吵什么了?”
    滩家两老活宝,一个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吵什么的了?”一个问:“你不会去问?问我们干吗?”
    赣南子连忙说:“是是是!待贫道亲自去问问。”
    滩老二说:“我劝你别去!”
    “哦!?为什么?”
    滩老三说:“你不怕酸味?会酸得作呕?”
    赣南子一笑:“贫道还受得了!”
    自然他们的谈话,文石和公孙自己隐隐听到,文石心里—动,显然,这是滩家两位前辈为自己和公孙白把风,这才是古语说的——大智若愚了!他和公孙白会意的相视一眼,互相对望,装成默然无语,好像刚刚生过气来。文石见赣南子走了过来,站起问:“道长,来找我么?”而公孙白却坐着不动,神态冷漠,对任何人似乎不屑一顾。
    赣南子走进亭看了公孙白一眼,对文石说:“贫道正是有事找副总堂主。”
    文石望了公孙白一眼说:“那我们到外面说吧!”跟着又对公孙白说,“在下一片好意,希望阁下能加入本教,请阁下三思。”
    公孙白神态傲然:“在下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并请阁下上复贵总堂,在下等人告辞了!”
    赣南子一怔:“什么!?你们要走?”
    公孙白“哼”了一声,不屑回答,起身而去。
    赣南子恼怒,喝着:“给贫道站住!”
    公孙白停下脚步,转身过来:“你不会是在逼在下出手吧?”
    “贫道正要领教江南公孙世家的高招。”
    赣南子自从在庐山给疯癫双侠提起抛了出去,大丢面子,一直悻悻不忘,总想找机会挽回面子,疯癫双侠武功奇诡莫测,他不敢惹。现在,他见公孙白这样傲慢对自己,便将压在心中的怨气全泼在公孙白的身上了!
    公孙白一笑说:“请!”
    赣南子正想出手,文石说:“道长,慢!”
    “副总堂,你想怎样?”
    “道长!他们多少是我们邀请来的客人,这样动手,传到江湖上,就是我们有礼也变为无礼了!何况我们本堂还有丧事在身。”
    “贫道受不了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不教训教训,他以为江西一地无人了!”
    “道长,这事以后说吧!”
    公孙白又一笑说:“在下随时随地可以领教。”
    赣南子说:“好!等丧事一了,贫道在滕王阁下等候公孙施主。”
    “在下到时必到。”
    文石问:“两位真的要交手?”
    赣南子说:“贫道要教训教训一下狂妄自大的人。”
    公孙白却冷笑不语。
    文石说:“这样吧,双方得有个条件。”
    公孙白问:“什么条件?”
    文石说:“两位交手,要是道长败了,不!应当说是我们败了!公孙大侠的去留,我们不阻拦,要是公孙大侠败了,就请加入我们神风教,怎样?”
    公孙白说:“在下无所谓。”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丧事三天之后,滕王阁下相见。”
    “那在下等人不便向贵堂主面辞了!”
    “阁下马上就要离去?”
    “不错!”
    “不多住两日?”
    “没有这个必要。”
    “阁下一定要走,在下吩咐人备马车……”
    “不用!”
    公孙白说完,拂袖而去。公孙白来到疯癫双侠和东方望跟前,不知说了什么话,一行人便离开了西山余家寨。
    文石不失为主人之礼,仍携了赣南子,一直送他们出大寨才分手,分手时,大家面无表情,冷淡客气了几句话。公孙白等人,可以说是受到隆重之礼而来,却冷冷落落悄然离去。
    一到山下,蛟儿和凤凤早巳扮成了一对走乡串村的乡下江湖郎中夫妇,坐在小亭子内等候他们了。
    公孙白等人已知自己身后有人暗暗盯踪而来,向蛟儿,甘凤凤使了一个眼色,不打招呼,形同路人,擦身而过,到了三岔路口。东方望叫化拱拱手说:“对不起,我叫化可得进城里讨吃了!不陪你们玩啦!”说完,他像断了线的纸鸢,飘飘荡荡往府城而去。
    疯癫双侠愕然:“这臭叫化怎么说走就走?不陪我们捉猫猫玩了?不行?我们得去追他回来。”跟着,他们去追赶东方侠丐,丢下了公孙白一个人在三岔路口。
    公孙白想了一下,孑然一身,又重上庐山,一时弄得暗暗盯踪的人,不知跟着哪一个人才好,最后这位暗中盯踪者,舍弃了公孙白,盯踪疯癫双侠去了。
    公孙白看在眼里,不由一笑,并不上庐山,却优哉悠哉沿着赣江边,来到了鄱阳湖畔一处叫西庄的小村镇上,也不投宿住店,闪入西庄外一处住宅人家。守门家丁愕异的打量着他,公孙白说出了“石浮湖中”四个字,这家丁便慌忙敬请他入内。
    公孙白在主人的热情接待下,进入大户后花园,一看,疯癫双侠和东方望叫化却坐在一处小亭中石凳上,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滩老二问:“酸秀士,你怎么到现在才到的?”
    滩老三问:“路上的蚂蚁你踩死了多少?”
    公孙白惊讶:“们怎么比我先到这里的?”
    “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
    公孙白又问:“你们摆脱了那跟踪者?”
    东方望说:“给我叫化弄到赣江里去了!”
    原来这处西庄外的大院,是文石的一个秘密点,除了余羽一个人知道外,谁也不知道。文石在参加神风教时,已作出了种种不幸的打算,安排了后路,必要时,便全身而退到这个秘密点,然后泛舟鄱阳湖上,隐居在山水之间,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
    当公孙白答应文石后,文石便将这秘密住处告诉了公孙白,说出进入的暗语。路上,公孙白轻声细语,将文石谈话的情景简略地告诉了疯癫双侠和东方侠丐。为了摆脱盯踪者,决定下山后分手,然后集中在这一秘密处会面。
    疯癫双侠和东方侠丐摆脱了盯踪者后,也将这情况通知了小蛟儿和甘凤凤。所以不久,小蛟儿和甘凤凤也出现在这一秘密住宅。
    公孙白见他们也赶了来,大喜:“呵!你们也赶了来,这太好了!”
    甘凤凤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呵!叫我们来这里的?”
    公孙白问:“东方侠丐没告诉你们么?”
    甘凤凤说:“他呀!只告诉我们赶来这里,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小蛟儿说:“他说,我们到这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公孙白说:“贤弟、贤妹,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甘凤凤问:“我两个爷爷和那叫化呢?他们还没有来?”
    “他们早到了,在后面院子里。”
    小蛟儿和甘凤凤跟着公孙白走进后院,大家见面,少不了互相先问些别后的经历,公孙白说:“好了!大家坐下,我们谈正经事吧!”
    公孙白便把与文石交谈的详细情形一一说了出来。小蛟儿不由脱口而问:“杀余老寨主的是神风教主?”
    “是!”公孙白说。
    “噢!早知他是神风教主,我就不放他走了!”
    东方望说:“呵!小兄弟,你看见他了。”
    “我看见他了!就是不知道他是神风教主,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公孙白急问:“是谁!?”
    “他就是与我们在庐山上交过手的蒙面黑衣老者。”
    大家一时都惊愕了,几乎一齐问:“是那武功莫测的黑衣老者?”
    “不错,是他,我没有认错。”
    东方望问:“小兄弟,你看清楚是他了?”
    小蛟儿摇摇头:“我没有看清楚,只看到他远去的身影,真是快极了!”
    滩老二愕然:“什么!?你只看见他的身影?没看见他的面容?”
    滩老三问:“你怎么能说他就是黑衣老头儿的?不准是另一个高手?”
    公孙白问:“贤弟,是不是他的身法跟黑衣老者一模一样?”
    小蛟儿说:“这一点,我却没有留心。”
    滩老二说:“浑小子,你是不是糊涂了?”
    “爷爷,我没有糊涂呵!”
    “你人也没看清楚,也没留意他的身法,凭什么说是那黑衣老头儿的?”
    “他留下来的气味。”
    “什么!?气味?”
    “是!爷爷,昨夜那杀人放火的人,在树林中留下的气味,与黑衣老者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你就凭气味?”
    “是,每一个人身上的气味,都各有不同,我一闻就知道。只要我一闻过他身上的气味,不论他去了哪里,或者化装成什么人,我一闻就知道,可以跟踪这气味而找到他。”
    众人一听,又是惊愕。滩老二问:“浑小子,你是一只狗吗?”
    甘凤凤嚷起来:“哎!爷爷,你怎么这样问蛟哥的?”
    滩老二说:“乖孙女,他要不是一只狗,怎么能闻到人家留下的气味?”
    滩老三说:“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狗,而是一条追踪猎物的猎狗。”
    小蛟儿说:“不管爷爷怎么说,我是嗅出了他的气味,我一直追踪这气味到赣江边才消失,不知他过了江还是雇船面走了。”
    别人不相信,东方望却相信了。他了解小蛟儿的为人,绝不会说假话和大话,问:“小兄弟,你真的有这种特异功能?”
    “叔叔,我绝不骗人。不知怎样,我练了内功之后,我的嗅觉是比别人好,在梵净山庄,小芽菜走失了,我就是凭她一路上留下的气味而找到了她。”
    东方望说:“小兄弟,你有这种特异功能,真是太好了!今后不论神风教教主扮成了什么人,你一下就可辨认出来,同时还可以找到他。”
    “叔叔,只要那黑衣老者真的是神风教教主,我可以找到他。”
    “小兄弟,昨夜里,你看见他从余家寨的内院中出来?”
    “是!我不但看见见他出来,也曾看见他们进去,进去是两条黑影,出来的只有一条黑影了!”
    公孙白点点头:“要是余老寨主的遗言没有错,这蒙面黑衣老者必然就是神风教教主黄岐士。有贤弟在,今后不难找到他了!同时也可能找出神风教那神秘莫测的总坛在哪里。”
    小蛟儿问:“大哥,我现在要不要去南昌府城去找这黄魔头?”
    滩老二问:“你知道这魔头在南昌府城?”
    “爷爷,我不敢肯定,只是去找找看。”
    公孙白说:“贤弟先别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们怎么配合余羽和文石的行动。”
    于是,他们便详细的商议和讨论着,也在这时,神风教江西总堂大办丧事,不但飞传江西一地,同时也讣告天下武林各门派。
    丧事办得极为隆重,不知是余羽在武林中颇有名望和深得人心,还是武林各派慑于神风教的威势,不但江西各处神风教的堂主,纷纷前来吊丧,就是神风教别处的总堂主,不是亲自带人前来拜祭,也打发了自己最亲信的人前来拜祭。江湖上的各种帮派,也有不少掌舵人,盘子手亲自前来吊丧,至于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点苍、昆仑、崆峒、峨嵋根本没有人来。少林,武当,华山、恒山出于礼仪,派人送上挽联而已,也没人到。只有丐帮,由江西南昌丐帮总堂派人前来拜祭,而且只是代表丐帮的一处堂口,并不代表整个丐帮,因此,西山上的一条山道上,来人络绎不绝,余家寨大厅,吊客接踵而至,以至文石、赣南子接应不暇,非常热闹。
    各种送来的挽联、挽幛,从灵堂,—直挂到山寨的大门口,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幛幕长廊。灵堂上,首先是孝子余羽所写的一幅挽联:
    音容莫睹伤心难禁千行泪,
    亲恩未报哀痛不觉九回肠。
    其次是文石的一幅挽联:
    悲声难挽流云住,
    哭音极随野鹤飞。
    神风教主黄岐士也派了亲信送来一幅挽联,上面写着:
    多少人痛悼斯人难再得,
    千百世最伤此世不重来。
    这幅挽联,含有黄岐士内心的用意,像余化天这样为他办事的人,今后的确是难再得,他一举而杀了余化天,扑灭了最后的一个知情者,当然这伤心事不重来了!
    余羽看到这幅挽联,几乎怒发冲冠,想立即叫人撕碎丢掉,文石慌忙阻拦,叫人特别挂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以表示对黄岐士的忠心。尽管这样,赣南子已暗暗看在眼里。
    江西神风教总堂,除了教主派来的耳目之外,赣南子带着个人的野心,对教主表现得极为忠心,几乎事无大小,都向教主密报,文石早巳暗暗提防他和注意他了!所以才将教主送来的挽联,挂在最为显著的地方。
    丧事足足办了大半个月,才将余化天老寨主安葬在西山的一处半坡上,余羽守孝三年,将总堂的事,全交由文石和赣南子料理,全不理一切俗事,自己在墓旁搭盖一间小茅屋,几乎过着卧薪尝胆的日子,除早晚练功之外,足不出茅屋。其实,在办丧事的大半个月中,余羽和文石已暗暗团结了自己总堂下各地堂口的弟兄,弄清了自己的阵营。整个江西一地有十四个堂口和七十七处分堂,死心跟随自己的有三处堂口和二十多个分堂主,忠于神风教总坛的有四处堂口和十多个堂主,其余处在中间状态,有什么变化,他们可以倒向自己,也可以倒向教主,形势是两头小,中间大。
    死心忠于教主的四处府堂口是九江府、建昌府、袁州府和赣州府,这是黄岐士的心腹死党,有意安排在江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形成对总堂的包围形势。四处府堂口,以赣州府堂的堂主九天飞鹰黄双翼势力最强。九天飞鹰以鹰爪功而独步武林,武功并不在神掌余羽之下,是黄岐士的远房侄儿,本来黄岐士打算派他任江西总堂主之位,但他在武林的声望、人品,都不及余羽,更不能服众,所以黄岐士衡量得失,只好委任余羽为江西总堂主了,任黄双翼为副总堂主兼赣州堂堂主,坐镇赣南一地。有如端木一尊在湖广一地所做的一样,虽俏夜叉为神风教湖广堂的总堂主,但湘西言家寨却坐镇湘西,形成湖广的东西对峙,直到小蛟儿,甘凤凤火烧了言家寨,重伤了言家父子,势力大为削弱,俏夜叉才趁机一统湖广,将湘西置于自己的裙下。
    现在江西的形势是南北对峙,有朝一日,黄双翼将会一统江西。其实,江西的形势比湖广俏夜叉所处的形势更为严峻,因为俏夜叉是黄岐士的侄女,端木一尊不敢做得太过分,担心引起黄岐士的生疑和猜忌。而余羽却处于东南西北教主心腹的包围中,余羽看到这一点,文石更看到这一点。这可以说是神风教内部的纷争和明争暗斗,此外还有各总堂之间的摩擦,只不过对外,形成表面上的统一和团结,这也是庞大的神风教日后毁灭的原因之一。
    丧事过后三天,野心勃勃的赣南子与江湖狂生公孙白在滕王阁下交锋了!
    交锋前,赣南子也曾向余羽禀报,余羽心中早已明白这场比武的用意,公孙白是在暗中帮助自己,除掉总堂这一只忠于黄岐士的走狗,但在表面上仍劝赣南子取消这一场比武交锋,说:“道长,江湖狂生公孙白虽然为人傲慢无礼,但也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在武林中颇有声望。道长胜了他也不大好,败给他更伤了我们总堂的锐气,依我看,还是取消吧。”
    赣南子急于在武林中扬名显威,更想挽回自己惨败给疯癫二怪的面子,说:“总堂主,贫道就是要教训这狂生,以免他目中无人。这次比武,贫道只是约他单打独斗,是一般武林中人的比试,并不代表神风教。真的败了,也不会给总堂丢面。”
    余羽叹了一声:“既然这样,道长以个人的身份与他交锋,我也不敢强劝,望道长小心才是。”
    “总堂主放心,贫道自会小心。”
    “道长最好请文石贤弟和无心大师一块前去,万一发生事变,也好有个接应。”
    这样,赣南子便与文石、无心女尼带了几名亲随(其中有教主黄岐土的耳目)来到滕王阁下,为了避免官非,约在子夜比武。
    是夜,月明星稀,万里长空无云。滕王阁四周景物,历历可辨。只是江湖狂生公孙白,独自一人,立在滕王阁下,一见他们到来,神态傲慢,微微一笑:“在下在此久候了!”
    赣南子打量一下四周:“就你一个人来?”
    “道长只是约在下一人,并没有约其他人,他们来干吗?”
    文石问:“你不担心我们联手?”
    公孙白不屑一笑:“在下并不在乎。”
    赣南子怒道:“你太狂妄了!”
    公孙白说:“要不是这样,在下何以人称江湖狂生?你要是怕丢丑,最好联手齐上。”
    “对你,用得着我们联手么?”
    公孙白说:“请!”
    赣南子一抖拂尘,迎面就朝公孙白拂来。拂尘本来是道士们用来拂尘和挥赶蝇蚊之类的用物,通常用马尾束成,柔软无力,不是什么兵器,就像扇子一样,是文人雅土手中之物,但在武林人的手中,它们变成一种可怕的兵器,因为使用柔软兵器之人,必需要有相当深厚的内力才是,不然,就不能发挥威力,将对手击伤。
    赣南子这一拂尘抖出,柔软如丝的拂尘,在他内力灌注之下,根根马尾变成了钢丝一样,人给拂中,不但皮肉迸裂,连骨也会击碎,不死也重伤残废。
    公孙白见赣南子这一拂尘的招式,竟然是恒山派七七四十九式的旋风拂柳的拂尘招式,招式颇为精奇,顿时也不敢大意,身形略闪,将手中纸扇打开,拂尘击在扇面上,就如一阵骤雨,沙沙一阵乱响。如钢丝一般的拂尘,竟然不能击碎纸扇,反而给纸扇挡了回去,一招的较量,立刻分出双方内力的高低了!显然公孙白的内力,比赣南子高出一筹有多。
    江南公孙世家,在武林中,向以剑术见长,其次是流云飞袖之功。公孙白弃自己所长,竟以一般的纸扇为兵器接招。
    武林中以扇子作兵器的人不多,凡是以扇子作兵器的人,往往扇子是特殊材料制成,而且还藏着暗器,如神风教的白衣书生黄文瑞,也是以扇子作兵器,扇中便藏有置人于死地的钢针。可是公孙白手中的纸扇,的确是一般的纸扇,用竹和纸制成,任何市镇都可以买得到,就是这么一把平常的纸扇,在他内力灌注之下,竹和扇纸都变得坚硬如钢,只要对手用的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他都可以接招,可挡任何兵器和暗器。
    赣南子见一拂不中公孙白,只拂中了公孙白手中的纸扇,而纸扇竟然将他的拂尘反弹了回去。这一下他才心头暗惊,想不到对手的内力比自己深厚得多,怪不得公孙白为人那么狂妄了,不将别人看在眼里。于是,赣南子不敢与公孙白拼内力,以精奇的拂尘招式,抖出了自己四十九式的拂尘法,—连抖出了十多招,招招都夹带凄厉的风声,直取公孙白。
    赣南子不愧为江西的一流高手,可惜他面对的是江西武林世家的公孙白,公孙白手中的纸扇,抖出来的不是一般纸扇的打穴力,而是暗藏一套绝为上乘的公孙剑法,挑、拨,刺、削,无一不精湛称绝。公孙白要是与别的武林高手对敌,根本不动用纸扇,只凭自己的衣袖,足可以应付了,现在他动用了纸扇,已视赣南子为一等的武林高手了。以公孙白的武功来说,可以与恒山派掌门人一争雌雄。所以应付赣南子,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其实赣南子的武功,还不及南康堂堂主丘富的武功。在十多个回合之后,公孙白便下杀手,以手中的纸扇,敲碎赣南子右臂骨,跟着一招流云飞袖,便将赣南子拂飞,直摔到城墙脚下去了!为余羽和文石首先扫除了一块绊脚石。
    文石和无心女尼一见,顿时面色大变,急命人下去看看赣南子怎样了。
    公孙白击败了赣南子后,说:“望文副总堂主遵守诺言,不再阻拦在下的去留。”
    文石说:“你?”
    公孙白一拱手:“在下失陪了!”说时,身似黄鹤,冲天而起,消失在月夜之中。
    文石想起身追赶,无心女尼说:“副总堂主,别追了!既然在比武前说好了条件,我们就不能背约,还是去看看道长吧!”
    文石只好与无心女尼跃下城墙。见先前跃下的人正在抢救赣南子,文石问:“道长怎样了?”
    那亲随说:“副总堂主,道长不行了!已无法救活回来。”
    文石俯身下去观看,只见赣南子胸骨全碎,只有气出,而没气入,横卧在赣江边,气息奄奄,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活过来。无心女尼看了后不禁悚然,说:“这狂生好凌厉的神劲!今后我们碰上了他,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文石故意恨恨地说:“今后我们绝不能放过了他。”便对一名亲随说,“你马上去通知南昌堂堂主,派人追踪这狂生,一发现他的踪迹,立刻回报总堂,我要活捉了他,为道长报仇。”
    “是!”
    文石这些话,目的是说给教主耳目听的,令他们不起疑心。无心女尼却说:“副总堂主,武林中比武,互有伤亡,这是常有的事,怎能因此寻仇,不怕人非议?要怪,只怪赣南子不自量力,找人比武。”
    “不错,比武难免有伤亡,但这狂生下手太绝情了!”文石又骂那名亲信:“你还不快去?”
    这名亲信便应命而去。
    谁知第二天深夜,神风教南昌堂的所在地又给人端了,一把火烧为平地,南昌堂堂主欧阳平负伤逃回总堂,向文石报告。
    文石不由吃了一惊,急问:“是什么人干的?”
    欧阳平回答:“不清楚。”
    “什么!?你连来人也没看清楚?”
    “来人从头到脚,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只露出一双眼睛,问话也不回答,武功高极了,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属下多人与他交手,不到五招,便给他杀得伤的伤,逃的逃,简直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他用什么兵器?”
    “他根本不用兵器,只用一双掌。”
    “你也没看出是哪一派的武功?”
    欧阳平摇摇头:“他出手太快了,看不清。”
    文石顿起疑心:这蒙面黑衣人是谁?是教主?还是公孙白他们?因为南昌堂的堂主欧阳平,是余羽的一个最信任的部下,而且就在总堂的眼皮之下。要是教主,那说明教主已对余羽起疑心了,藉此铲除余羽时忠实下属,那危险已迫近眉睫,要是不是,是公孙白他们所为,那就必有用意。文石正沉思着,欧阳平说:“副总堂主,属下疑心一个人。”
    “啊!是谁!?”
    “怪影!”
    “怪影!?”文石更震惊了。
    “极可能是他,要不,谁有那么高的武功和行动那么诡异?”
    的确,这来去无影无踪的怪影,在九年多前,挑了不少黑道上的人,也一举扑灭丁湘西北的锁龙帮,使声势浩大的锁龙帮一夜之间在武林除名。后来听人说,他与马凉使者交锋,中毒而去,从此便不见再在江湖上出现。难道这令人可怕的怪影又重出江湖了?要是怪影,这麻烦就大了!说不定今夜里就来光顾西山余家寨。
    无心女尼似乎同意欧阳平的看法,说:“副总堂主,看来极有可能是怪影。”
    文石问:“大师怎会这般肯定。”
    无心女尼说:“从昨夜的事来看,似乎是九年多前怪影的作风,不大取人性命,目的只摧毁我们南昌的堂口,给我们下警告。”
    文石说:“要是这样,我们总堂要严加戒备了!以防他突然闯来。”
    可是跟着第三天,神风教九江堂口又给人端平,九江堂主死于非命。听说也是个蒙面黑衣人所为,消息传来,总堂的人个个惊震不安,如临大敌,接着建昌府和袁州府的两处堂口又传来噩讯,也是在一夜之间,为怪影夷为平地,建昌堂堂主重伤残废,袁州堂堂主也死于怪影的重掌之下。
    这么一来,怪影在几日之间,端了神风教在江西的四大堂口,弄得江西神风教的各处堂口日夜不安,人人自危,不知怪影几时光临到自己头上。怪影,成了江西一地神风教人的追魂使者,从而也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目。
    湖广一地的神风教,为红衣女郎和小蛟儿闹得天翻地覆,使端木一尊、黄文瑞等人手忙脚乱,而江西一地的神风教,却为神秘莫测的怪影闹得—片混乱。只有余羽和文石心中雪亮,这是滩家疯癫双侠、东方侠丐和江湖狂生在暗中为自己扫清道路,铲除忠于黄岐士的部下,以便自己今后行动。所以文石迅速派出了总堂忠诚的人,到九江等三地堂口安抚部下,转移地方,纠集散了的人马。一时之间,赣中以北的各地堂口,全成了余羽、文石两人的天下。将丘富调任为南昌堂的堂主,欧阳平为九江堂堂主,余羽的两名堂弟,分任为建昌、袁州两地堂主。同时飞信各地堂口,严加提防,注意怪影的行踪。当然,这只是文石表面的官样文章,目的是在做给神风教总坛的人看。
    文石还特意派了一位特使,赶到赣州府,提请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黄双翼注意近日怪影的行动。其实这位特使,不啻为所谓的怪影带路,准备拔掉黄岐士安在江西一地最大也是最后的一口钉子。
    文石根本想不到。除了南昌为东方侠丐所为外,其他三处,全是小蛟儿和甘凤凤所为。疯癫双侠和公孙白只是从旁协助而已。根本不是真正的怪影到来。
    赣州府,是一座有二千多年历史的古城,也是明代江西外省南部的名镇大府,管辖十二个县,是赣南山林、土产的集散地,市面非常热闹,有通天岩、郁孤舌、舍利塔等名胜古迹。
    通天岩,景色优美,绿水丹岩,树木浓荫如华盖,每到春天,山花吐艳,鸟唱莺啼,同时,它是江南古代石刻造像的艺术宝库,以大型石龛造像群著称,岩壁间刻满了佛像三百多尊,层层排列,蔚为奇观,也是赣南的一处佛教胜地。离赣州府城二十里,神风教赣州的堂口,就设在通天岩附近的狮子岩下。
    说赣州堂是江西另一处总堂也不为过,黄双翼根本就不将余羽放在眼里,自行一套,而且教主黄岐士,几乎每一季都来这里住下,一住就是七八天,这里,已成了黄岐士的另一处行宫。不过,黄岐士的到来,除黄双翼一个人知道外,所有人都不知道。
    林荫古道,一匹怒马,狂奔而来,马背上坐的是总堂特使宋双。宋双在江湖上人称飞骑手,善使一口单刀,是余羽跟前的第一位忠诚部下。
    宋双骑马奔到一所庄严的青砖大屋前面停下,跃身下马,蹬上台阶,有两持刀的大汉横身拦住,喝问:“什么人!?”
    宋双说:“在下是西山总堂的特使宋双,有要事谒见黄副总堂主。”
    大汉瞪眼问:“有何凭据?”
    宋双一笑,亮出了一块上面刻着六月标记的铜牌。大汉说:“请稍等候。”便奔进去禀报了。
    宋双暗想:这赣州堂好大的架子和门面,连总堂来的人也叫在大门口等候,也不事先请到里面坐下等候。好一会,那大汉才走了出来,扬着脸说:“总堂主叫你进去!”
    宋双忍着气说:“麻烦兄弟带路。”
    “随我来。”
    宋双跟随他来到大堂,只见黄双翼端坐在大堂上,既不起身迎接,也不叫坐下。宋双在总堂上,职位也是一位副堂主,所谓不看尊面,也看佛面,自己多少也是总堂派来的特使。黄双翼不将自己看在眼里是小事,难道连余总堂主也不给面?这显然是欺人太甚了!他仍忍住气说:“在下宋双,参见黄副总堂主。”
    黄双翼傲慢地问:“你来见我有何事?”
    “余总堂主有书信打发在下带来,要面交黄副总堂主。”
    “唔!书信在哪里?”
    宋双从怀中掏出书信,黄双翼略一运气,伸手就将书信从宋双手中吸了过去,这一空中吸物的功夫,使宋双暗吃一惊:看来这姓黄的,是有两下真功夫,怪不得不将总堂的人看在眼里,对自己那么傲慢无礼。要不是文副总堂主打发自己来,自己才不来见这无礼自大的人,难道你武功好,就小看人么?
    宋双哪里知道,黄双翼何止看不起余羽和文石,他心里仍悻悻不平,要不是余羽,自己不坐正了总堂主之位吗?正因为有了余羽,自己才落得个副职。
    黄双翼看完信后,眼神里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哼”一下,对宋双说:“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宋双一怔,不由说:“文副总堂主再三叮嘱在下,请黄副总堂主小心怪影为上。”
    “哼!我才不将什么怪影放在心上,只怪你们没半点本事,才让怪影得逞。要是他敢来赣州,本总堂主叫他活的进来,死的出去。你不用说了!回去上复余总堂主,叫他们自己小心点才是。”
    “是吗!?我想看看我怎么死的出去。”
    不知几时,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蒙面人,悄然出现在大堂的横梁上,刚才的话,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黄双翼一下傻了眼,“你是什么人?”
    “我是怪影呀!”
    大堂上所有的人,一时间全怔住了!黄双翼问:“什么!?你就是怪影?”他听出这怪影的声音,十足是位少女的声音,难道江湖上传闻的可怕怪影,是位少女?他早几年听闻总坛的黄文瑞和马凉说过,怪影是位声音苍劲的老年人,怎么是位少女了?这不可能。
    那蒙面黑衣少女说:“是呀!我就是怪影,奇怪吧?”
    “胡说!你是什么怪影了?”
    “怪影就是怪影,还有什么怪影的?”说着,这怪影飘然而下,身形轻巧、灵敏,几乎落地无声,这份轻功,又令黄双翼瞪大了眼,问:“你真的是怪影?”
    “你不相信?”
    “我们的几个堂口,是你端了的?”
    “不错!现在轮到你了!”
    黄双翼怒极而笑:“好好,本总堂看看你怎么端掉了我。来人!给我活擒了她。本堂主看看她是什么料子。”
    顿时大堂几位彪形大汉扑了出来。而黄双翼身旁坐着的紫面长须大汉说:“慢着!你们先退下,等我来。”
    这位怪影,其实就是甘凤凤。甘凤凤打量这紫面汉一眼:“凭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足可应付你了。”
    甘凤凤摇摇头:“你何必先来送死?叫黄小贼下来吧。”
    “看刀!”紫面大汉一刀朝甘凤凤劈来,刀势凶猛,如出山之虎。
    甘凤凤身形轻闪,避开了他这一刀,说:“看来,你是五虎断门刀的弟子吧?似乎还欠火候。”
    紫面大汉一刀使出,就给对手看出了自己的武功门派,而且还说自己欠火候,心下一怔,又一连几刀劈出,一边说:“你看看我够不够火候。”
    刀光如练,一刀紧接—刀,形成了一道刀光之环,甘凤凤再也不跟他客气了,抖出自己甘家剑法,招式诡异多变,不用五招,剑如流光闪电,闪进了刀光环中,只听见紫面大汉一声惨叫,鲜血进飞,刀光剑光全消,紫面大汉手中的刀不但为甘凤凤的玄霜冷月剑削断,人也给削断了,轰然一声,倒在大堂之中,身分成两截,真正是断门刀了,刀断人也断。
    甘家的剑法,本来是集各门派剑术的精华,虽不及西门剑法,但有自己一门独特的招式,诡秘异常,辛辣无比,出剑伤人,何况甘凤凤手中又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所以才五招,就令紫面大汉魂归地府。
    转眼之间,甘凤凤就杀了黄双翼手下的一员悍将,令大堂上所有的人全都变色。黄双翼在一时惊震之后,狂怒起来:“跟我全上,不准放走了她,死的活的我都要。”
    十多个劲装汉子一齐扑来,刀剑齐举,棍棒俱下,甘凤凤人如旋风,剑如光球乱转,接着惨叫声与刀断剑折齐飞,这十多个劲装汉子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没有一个能逃脱厄运。甘凤凤停剑凝视黄双翼:“你下来吧!别让你手下人死得太多了。”
    黄双翼惊震得不能出声,他想不到他手下的人,这样不堪怪影一击。他戴上钢爪,吼叫一声,从座位上凌空跃起,宛如隼鹰,直扑甘凤凤。
    甘凤凤想不到他这样的快速,宝剑一挥,人已纵出了大堂,落到外面的广场中,黄双翼一扑落空,人也跟着冲天而起,如影随形,又凌空来到甘凤凤头顶之上。甘凤凤正想反扑,蓦然又是一个怪影飞来,说声:“凤凤,你闪开,我来接招。”这怪影凌空出掌,逼退黄双翼。
    黄双翼感到来人掌劲凌厉,掌风如浪,几乎冲击得自己心血翻滚,不得不纵身跃后,一看,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怪影,只露出一双敏锐如刀的目光,惊愕问:“你是谁?”
    这个怪影,自然是小蛟儿,他低沉地说:“怪影!”
    “什么!?你也是怪影?”黄双翼更惊愕了。
    甘凤凤说:“他当然也是怪影啦!你以为怪影只有—个人吗?”
    黄双翼感到这一个怪影,内力比自己深厚到多。前一个怪影,只不过剑术诡异而已,自己可以应付,但这个怪影,恐怕自己就不易招架了,惊问:“你们想要千什么?”
    小蛟儿说:“只要你退出神风教,不再助纣为虐,我就不杀你。”
    “你能杀得了我么?”
    甘风风说:“我们杀不了你,跑来赣州干吗?”
    黄双翼心想:我就是武功不敌,难道不会逃跑么?你们能杀得了我?
    黄双翼的鹰爪功,与四川神风教总堂主同出一个师门,再加上黄岐士又传给他一些绝技,鹰爪功俨然已在司马黑鹰之上了。他的轻功,在神风教来说,不居首位,也居第二。他感到第二个怪影内力虽强,但武功可能不及自己。他哪里知道,黄岐士所传给他的绝技,只不过是星宿海一派武功中一门中原少见的武功而已,比起小蛟儿来说,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尽管他的鹰爪功,对甘凤凤是一种威胁,但对小蛟儿来说,便成了关夫子面前卖大刀。
    不能否认,黄双翼的鹰爪功,快、准、狠的确是凌厉惊人,要是给他戴钢爪的手抓中,不死也残废。
    小蛟儿先是以灵猴招式,与他周旋。只见两条如流星般的身影,忽东忽西,倏南倏北,快如逸电流光。黄双翼见小蛟儿一味闪避,以为他武功不及自己,不敢与自己交锋,更急于将小蛟儿击毙于自己的爪下,再回头来对付甘凤凤。
    小蛟儿使的是诱敌之计。他的对敌经验和江湖阅历,虽然不及甘凤凤,但他从小就为人机灵,甚有心计,加上他在梵净山庄受了地贤夫人近乎残酷的训练,对敌时异常的冷静,知道如何用智用力。所以说,敌对双方的胜负,往往是武功、智慧的结合,略逊的一方必败。
    小蛟儿在交锋十多个回合后,看准了黄双翼的破绽,开始反击了。他一出手,就如惊雷奔电,丝毫不容对手有思考、反击的余地,他以怪异的手法,“喀嚓”两声,首先就将黄双翼的双臂折断,令他无从施展鹰爪功,最后一掌拍飞了黄双翼,摔在甘凤凤的脚下,这些行动,只在刹那之间。
    甘凤凤见黄双翼摔在自己的跟前,仍不知他双手已为小蛟儿折断,怕他跃起来跑掉,宝剑一挥,一下便削去了他一条腿,然后剑尖贴在他的咽喉上,问:“说呀!现在是你死着出去,还是我们死着出去?”
    黄双翼双手俱断,又去了一条腿,人早巳痛得昏迷了过去,哪里还能答话?甘凤凤又说:“你还想装死呀!你认为我们不敢杀你么?”
    小蛟儿说:“用不着再杀他了!恐怕他已武功全失,再也无能为力了。”
    “哦!?你废了他武功?”
    “他双臂皆断,还能施展么?”
    鹰爪功,本来就是断人经脉,碎人骨的武功,也就是武林中分筋错骨的手法。现在小蛟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应丝毫不爽。
    黄双翼在江湖上,不知折断了多少武林人士之手脚,到头来他也尝到被折断手脚的痛苦。
    甘凤凤说:“既然这样,杀了他算了!”宝剑一挥,打发了他回老家。其实,甘凤凤不杀了他,他也终身痛苦。
    小蛟儿一怔:“你怎么杀了他?”
    “你想他留在世上继续为恶?”
    “他残废还能为恶么?”
    “怎么不能?他不会出主意,相助黄岐士这魔王残害武林?”
    小蛟儿不想与她争辩,说:“我们走吧!”
    “哎!我还没有毁了这贼窝哩!”
    正说着,他们蓦然见里面一把火直冲上天,顿时火势席卷了神风教这一堂口。
    甘凤凤“咦”了一声:“谁放的火?”小蛟儿也困惑。“莫不是公孙大哥他们也来了?”
    “怎么会呢?公孙大哥已回去江南,东方叫化也回湖广,我的两位爷爷,又到广西找奇侠一枝梅和小魔女去了。”
    “总之不会是神风教的人自己放火吧?”
    “蛟哥,我们去看看谁放的火。”
    突然间,一个苍劲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不用去看了,是我!”
    小蛟儿和甘凤凤回头一看,顿时惊讶起来,这是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打扮与自己一模一样,露出逼人的目光,甘凤凤脱口而问:“你是谁?”
    来人冷冷地说:“怪影!”
    小蛟儿一怔:“什么!?你是怪影?”
    “哼!我不是怪影,难道你们是怪影?”
    甘凤凤问:“你真的是怪影?”
    “说!你们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模样,在江湖上走动?”
    小蛟儿惊喜了:“叔叔,真的是你么?”
    怪影一时困惑了:“什么!?你叫我为叔叔?”
    “叔叔,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蛟儿正想除下自己的面罩,甘凤凤及时制止了他,说:“你别糊涂,你知道他真的是怪影吗?你不准他是神风教的人?”
    小蛟儿一听,顿时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
    那人说:“你们装扮了我,还问我是谁?”
    甘凤凤说:“说得好笑了!谁说我们扮成了你?你才是扮成我们哩!”
    小蛟儿说:“你说你是怪影,能不能除下面罩让我们看看?”
    “你认识怪影的真面目?”
    “我当然认识。”
    “你在哪里见过我的真面目了?”
    “大巴山中的一条山涧中的岩洞。”
    “大巴山中山涧的一个岩洞?”
    “是!那是在九年前了!”
    “九年前!?”
    “是呀!那时怪影正中了毒,叫我在岩洞门看守着。”
    怪影惊讶:“你就是小蛟儿?”
    “叔叔,我就是小蛟儿呵!”小蛟儿一下将自己的面罩除了下来。
    怪影一下见眼前出现的是一位英俊的青年,神态异常,目光飘逸,英气逼人,惊疑地问:“你真是小蛟儿?”
    “叔叔,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当时我由小琴姐姐带走,以后又拜徐神仙为师。我……”
    小蛟儿仍想说下去,甘凤凤打断了,对怪影说:“现在到你除个面罩让我们看看了!”
    “我要是不除呢?”
    “那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你们能拦得住我么?”
    甘凤凤急对小蛟儿说:“千万别让他跑了!他不敢除下面罩,就一定是假的。”
    小蛟儿也不由戒备起来:“叔叔,你最好将面罩除下来,别发生误会。”
    怪影将面罩除下,露出了一张清奇瘦削的面容。正所谓小孩子认大人容易,大人认小孩子难,因为成年人面目变化不大,事隔多年,一下就可以认出来,小孩子就不相同了,几乎是一年一个样,变化极大,何况事隔八九年,小蛟儿已不同以往十岁的小蛟儿了。
    小蛟儿高兴得跳起来:“叔叔,真的是你呵!”一下热情的将怪影抱起来。
    怪影自嘲地说:“我一向没在别人面前除下自己的面罩,更不会为别人逼着除下面罩,想不到现在,给你们逼得除下面罩了!”
    小蛟儿说:“叔叔,请原谅小蛟儿,不除下,我怎么敢认你呵!叔权,你比以前似乎老了!”
    怪影说:“小蛟,你已经从一个天真的孩子,变成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我怎么不老?要不是你说出大巴山中那一段的经历,我真不敢相信你。”
    甘凤凤在旁边问:“你真的是江湖上闻名的神秘怪影?”
    “呵!?你仍怀疑我?”
    小蛟儿说:“凤凤,他真的是怪影叔叔,你别多心了!”
    “蛟哥!江湖上人心险恶,你再看清楚一点,他有没有经过化装,或戴上什么面皮的。”
    小蛟儿又不禁仔细打量起怪影来。
    怪影含笑的问:“我有没有戴上人面皮和化装过?”
    小蛟儿说:“没有!”
    怪影说:“其实江湖上认识我的真面目没有几个人,谁能扮成我这副模样了?”怪影又转问甘凤凤,“你就是武林中人称的红衣女魔甘凤凤?”
    “咦!你怎么认得我的?”
    怪影一笑:“在川黔湘一带一连挑了神风教的几处堂口,以后又火烧言家寨,姑娘之名,早已是闻名江湖了,我怎么不知?”
    甘凤凤笑道:“我怎及得你老人家那么惊震江湖!”
    小蛟儿问:“叔叔,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怪影看了四周一眼,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跟我去一处地方,我们好好详谈一下。”
    “好!叔叔,我们跟你去。”
    怪影说:“戴上面罩,跟我来!”说时,已抖展轻功,跃上围墙。
    这时大火已烧到大堂了,由于黄双翼一死,所有的神风教人都吓得逃光了,火也没人敢救,神风教在赣州的大堂口,又夷为废圩。
    小蛟儿和甘凤凤跟随怪影来到一处叫大犹山的森林中,怪影凝神倾听了一会,说:“这四周无人,也没人跟踪,我们都除掉面罩和黑披风吧,别让人看见大惊小怪。”
    甘凤凤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问:“我们就在这森林里谈话过夜么?”
    “不!走出森林,没有多远,就有一间古寺,我们像一般人那样到古寺投宿。”
    小蛟儿问:“叔叔,这一带是什么地方?”
    “上犹县的大犹山,属于南安府所管辖,远离赣州府有一百多里。神风教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来了这里。”
    甘凤凤问:“叔叔,这一带你很熟悉么?”
    “不很熟,但来过两趟。”
    他们各自除下面罩和黑披风,怪影一身装束,似深山中的老者,面容慈祥,神态清奇,又有谁知道,这么一个面容慈祥的山中老人,竟然是令黑道上人闻风丧胆的怪影?
    甘凤凤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装束和面目,怪影云中鹤一看,眼前竟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少女,笑容似春花,云中鹤又是惊讶:“想不到甘姑娘竟是这等的漂亮,在江湖上走动,恐怕容易招惹大祸。”
    甘凤凤问:“我怎么容易招惹大祸了?”
    “甘姑娘,江湖上见色起心的人不少,望甘姑娘注意。”
    “那么说,我最好是改换面容在江湖上走动了?”
    “最好是这样,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好呀!那我现在就改容。”
    甘凤凤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副人面皮戴上,顿时又变成了一位中年丑妇的模样,云中鹤又是惊喜:“原来姑娘随身戴了—副精巧的面具,怪不得神风教的人找不到姑娘了!姑娘好像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了!好,好,这样太好了!”
    甘凤凤说:“蛟哥,你也戴上面具吧!”
    小蛟儿戴上面具,变成了一位中年人,加上他衣服的装束,像一个常见的一般人,怪影连连点头:“好,好,这样,我带你们到古寺里投宿,不易引起寺里和尚们的注意了!”
    是夜,他们就在古寺投宿,吃过晚饭,他们坐在松林下的石凳上淡往事,小蛟儿首先数说自己过去的一切,怪影云中鹤听了心里甚有感触,叹了一声说:“小蛟儿,你怨恨我不?”
    小蛟儿愕然:“我怎么怨恨叔叔了?”
    云中鹤似自责的说:“看来,我和小琴这丫头,都看错你了!我不能不佩服徐神仙和地贤夫人慧眼识人,他们有勇气,更有胆识传你武功。”
    小蛟儿说:“叔叔,你千万别这样说,当时你们也是为我好,我要是不碰上叔叔和小琴姐姐,也就没有今日。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是偶然路过江西,便听说有那么一个怪影,神出鬼没,一连挑了神风教的几个堂口。我心里想:谁冒充我的?去招惹神风教?是不是其中有重大的阴谋,给我天山一派找麻烦?于是我先后到那几处堂口暗暗查访,没想到碰上了辽东那疯癫二怪。”
    甘凤凤感兴趣问:“叔叔,你碰上了他们怎么说?”
    辽东二怪又会怎么说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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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血战杉关
    上回说到,甘凤凤询问辽东二怪怎样回答。云中鹤说:“这两个老怪,完全给我打哈哈。”
    小蛟儿问:“他们怎么给叔叔打哈哈了?”
    “我向他们打听冒充我的人是谁?其中有什么阴谋?他们完全装聋扮傻,反问我,说:‘什么,不是你干的吗?还有谁干的了?我俩也正想追踪你哩!’我说:‘的确不是我干的!’”接着,云中鹤又说:“你们想,老怪怎么回答我?”
    小蛟儿笑问:“他们怎么回答?”
    “他们一个说:‘不是你干的谁干的了?’一个问:‘你想胡弄我们两个老头吗?你杀了神风教的人,还想推给别人么?’我见话不对路,只好转身走开。这两个老怪一下就拖住了我,问我去哪里?我说:‘两位不肯赐教,在下只好自己去追踪寻找了!’”
    “他们问:‘你去哪里寻找?’我说:‘这难不倒在下,只要他一出现,我就可以找到。’他们互相望望,又互相问:‘要不要告诉他?’我笑着:‘原来两位早已知道了!’”
    甘凤凤问:“他们告诉你,我们已来了赣州了?”
    怪影点点头:“所以我就寻来。”
    怪影又问,“你们什么人不冒充,却冒充我?”
    小蛟儿说:“叔叔请原谅,我们羡慕叔叔为人,也仰仗叔叔的英名,行踪神秘,别人不知道叔叔的面貌,所以就冒充了。这样,就比较容易得手,因为神风教的人一听叔叔之名,有的就先乱了阵脚。”
    甘凤凤问:“前辈,你不是害怕招惹神风教吧?”
    怪影一笑:“我才不害怕他们。”
    “那前辈干吗要寻找我们?”
    怪影云中鹤反问:“要是有人冒充甘姑娘,去踩人家的盘子,端人家的老巢,尽管踩的端的是武林中的败类,姑娘会不会去追踪、寻找?”
    甘凤凤笑着不出声了。小蛟儿问:“叔叔,你不会恼我们吧?”
    “我要是恼你们,还跟你们说话吗?”
    甘凤凤问:“要是别人冒充前辈又怎样?”
    “那我就要查个明白了,你们我就不查问了。”
    小蛟儿说:“多谢叔叔。”
    “小蛟别这样,其实,我多谢你们才是,你们给我在江湖增添了荣誉。”
    甘凤凤说:“前辈,我们好不好就此一举将神风教在赣州各处的分堂口全端了?”
    怪影想了一下说:“姑娘,在神风教的人,不全都是坏人,有的在武林中还颇有声望,他们有的受控制,有的受蒙蔽而加入了神风教。我听闻余羽、文石以及丘富等人,都是些侠义之辈,最好将他们争取过来,不必将他们逼得与神风教教主为伍。而且我们也应该打击为首的,对其下面的人,就不必戮杀过多。”小蛟儿说:“叔叔,我们这样做,就是与余羽、文石他们有了默契。”
    “哦!?有默契?”怪影感到有些诧异。
    小蛟儿便将余羽,文石等人的事一一告诉了怪影,最后叮嘱说:“叔叔,这事有关余羽、文石等人的安危,希望叔叔千万别说出去。”
    “原来这样,小蛟,叔叔不是多嘴的人。”
    甘凤凤问:“前辈,那你答应啦?”
    “好,我答应你们。”
    几日之间,神风教赣州府属下的十二个分堂口,给神出鬼没、来往无踪的怪影全端掉了,同时也端了南安府的两处分堂。其实,是他们三人分头行动。
    这一行动,顿时惊震了武林,使人对神秘莫测的怪影更为神秘和敬畏。其他不知真情的神风教各处分堂口,纷纷隐藏起来,再也不敢公开活动了。当然,余羽和文石便派了自己心腹的部下,前来赣州、南安两府,收拾残局,重新组合两处总堂和各处分堂口。江西一地,全成了余羽、文石的人,黄岐士的亲信,几乎全被排挤了出去。
    怪影在几日之间,荡平了神风教在江西南部的两大堂口和各处分堂口,消息传到神风教总坛,传到黄岐士、端木一尊的耳中,他们既惊恐也震怒,湖广的半壁河山,已给小蛟儿、甘凤凤闹得大乱,弄得端木一尊精疲力竭,现在江西一地,又给怪影闹得个天翻地覆,弄得黄岐士目瞪口呆,他们派出总坛的几大护法长老,追踪怪影和小蛟儿的行踪。
    怪影和小蛟儿,甘凤凤干完这惊震神风教和武林的事后,仍然回到了上犹山的古寺里。
    怪影问小蛟儿:“小蛟,你们今后打算去哪里?”
    “叔叔,我和甘凤凤打算去雁荡山探访她的父母。”
    “哦!?甘姑娘家不在湖广巫山,在雁荡山?”
    甘凤凤怕露出破绽,慌忙说:“是呀!我爹娘为避开神风教的人,以免他们寻事生非,最近迁到雁荡山了,希望叔叔千万别对人说出去。”
    凤凤这时跟随小蛟儿,改称云中鹤为叔叔,不再以“前辈”两字相称了。
    云中鹤困惑:“我这次从四川来,路经巫山,还见到令尊令堂的,怎么没听他们说搬家的事?”
    甘凤凤慌忙解释说:“大概我爹娘不想人知道,所以没向叔叔提起搬家的事。”
    小蛟儿感到愕异:“叔叔在巫山见到甘伯父伯母了?”
    云中鹤说:“见到了!蒙他们热情,还招呼我喝了一顿好酒,谈到了最近武林中发生的几起大事。”
    甘凤凤怕怪影再说下去,就引起小蛟儿的疑心了,便从旁打断,问:“叔叔,你今后打算去哪里?好不好跟我们一道去雁荡山?”
    怪影云中鹤说:“甘姑娘,对不起,我打算去河北京师一趟,不能跟你们同路了。”
    小蛟儿问:“叔叔去京师有什么事?要不要我们帮忙的?”
    “不了!我只顺便回老家走走,同时也顺道去沧州醉剑门,拜访一下醉剑双花。”
    甘凤凤有点害怕与怪影在一起,怪影江湖经验丰富,阅历极广,和他在一起,说不定自己的谎话会给他识穿,便说:“那好呀!希望叔叔看到醉剑双花,代我问她们好。”
    “哦!甘姑娘认识醉剑双花?”
    “不!我只是慕名而已,她们的事,也是听我两位爷爷说起的。”“什么?甘姑娘还有两位爷爷?我怎么没听说的?”
    小蛟儿说:“叔叔,凤凤的两位爷爷,就是辽东疯癫双侠,是凤凤在庐山上拜认的。”
    小蛟儿不知道醉剑双花是韦氏女侠的弟子,而韦氏女侠,又是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的母亲,奇侠夫妇与醉剑双花关系甚是密切。要不,小蛟儿极可能跟随怪影到河北走一趟了。
    怪影说:“原来这样,这两个怪老头收了这么一个好义孙女,还说不认识你们,扮成了我大闹神风教。好!我今后碰上了他们,问问他们是何居心?干吗要捉弄我的?”
    他们三人,都相视笑起来。
    第二天,他们分手告别,怪影在临分手时说:“小蛟,要是你们经过武夷山,见到樵渔双侠,代我向他们问好。”小蛟儿说:“好的。”于是怪影便取道北上南昌而去京师,小蛟儿和甘凤凤却往东北方向走,取道武夷山而去雁荡山。
    武夷山横卧于江西福建两省的交界处,山峦起伏,从北到南,绵延数千里,成为福建到江西的一道天然奇险的屏障。不论从江西到福建,福建到江西,都要翻越过惊心动魄的山隘和险峰峡,有些人往往在险奇的武夷山中迷失方向,走不出群山。
    小蛟儿和甘凤凤从大犹山出发,扮成一对走乡串村,穿州过府的江湖郎中,为避开武林人士的注意,专走偏僻的山区、农村、荒野,在前后无人的地方,便施展轻功赶路,好早日走到甘家,将凤凤交回给她的爹娘。然后自己追踪黄岐士,扫平神风教,以完成天圣老人的心愿。要是那黑衣老人真是黄岐士,甘凤凤简直不是他的对手,他极不愿意甘凤凤随自己冒这么大的危险。他怎么也不知道,甘凤凤竟骗了他,从而使小蛟儿越走就越远离甘家,这才是南辕北辙。
    甘凤凤见他这么忙于赶路,心里暗暗偷笑,心想:他要是知道我骗了他,不知会不会恼我哩?说:“蛟哥!你这么忙于赶路干什么呵!想赶去投胎吗?”
    “你不想早日回家吗?”
    “想呀!”
    “想回家就赶路呵!”
    “可是也不能没日没夜的赶呵!我们这样打扮,不走走村镇,给人看病,尽在没人的荒郊野岭中跑,不叫人生疑?”
    “凤凤,你想怎样?”
    “串串村子呀,一来讨些吃喝,二来给穷人家看看病不好吗?你要这么赶路,我可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吧!”甘凤凤干脆在小蛟儿面前撒起娇来。
    小蛟儿前后望了望,见前面不远有个村子,说:“前面就是村子了!我背你,给人撞见了不大好吧!”
    “那我们就进村子里讨碗水喝吧!”
    事情也有那么巧,他们一进村子,就听到有位妇女呼天抢地的哭喊起来:“小毛的爹,你可不能丢下我们母子两人,就这么的走了!”
    甘凤凤生性好管闲事,说:“蛟哥!你听听,这个男人怎么这般的心狠,丢下他妻儿不管,要去哪里?我们去看看。”
    “凤凤,我们最好不要多事。”
    “我们去看看嘛!”
    甘凤凤首先寻声而去,小蛟儿只好在她后面跟着。他们来到一户破烂的人家,凄凉悲戚的哭声就是从那破屋里传出来的。门口站了一群妇女,一个个垂头掉泪,摇头叹息。
    甘凤凤走过去问:“各位大婶大嫂,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看了看他们一眼,感到有点意外,问:“你们是郎中吧?”
    “是呀!”
    “你们来得太迟了!人已死去了。”
    小蛟儿一听说是死了人,不由一怔:“什么人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有人答道:“是小毛的爹,多好的人,突然病死了,丢下她母子两人不知怎么过日子。”
    “死了多久?”
    “刚刚咽了气。”
    小蛟儿说:“我进去看看。”他分开众人,和甘凤凤走进破屋子去。
    这户人家,十足是户穷苦的人家,家具十分简陋,几乎连碗筷也不多一只,一张烂席上,仰面卧着一位汉子,一位青年农妇抱着一个不足六七个月的孩子,跪在床前,悲怆地哭着。
    小蛟儿说:“大嫂子,你让开下,让我看看,或许你的男人还没有死。”
    泪流满面的农妇抬起头看看小蛟儿,见是一位郎中,仿佛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抓到一块木板一样,又哭又磕头的说:“先生,希望你救活小毛的爹呵!我母子俩不能没有了他。”
    甘凤凤扶起农妇,说:“嫂子,你站到一边吧,让他看看还有没有救的。”
    小蛟儿诊诊病人的经脉,又翻看病人的眼皮,说:“大嫂子,他没有死,只是外劳内伤,血气不足,虚脱了过去,要是再不抢救,真的会死了!”小蛟儿说着,一掌按在那病人胸口的膻中穴上,徐徐运气抢救。不久,病人真的转醒过来,只是虚弱,仍不能说话。
    小蛟儿松开了手掌,又从药箱中掏出两颗丹药,叫凤凤将皮囊拿过来,用水喂病人服下,同时给病人又扎上两针,对农妇说:“大嫂放心,他不会死了,今后恐怕要多休养—段时间,不能操心干活,最好现在炖只鸡,喂他服下鸡汤,他的病会好起来的。同时,我还给你开一帖药,服下后,就会没事了。”
    农妇听了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己的男人被救活过来了,愁的是,不但没钱抓药,就是连大夫的诊金也付不起。正因为这样,她才没钱请郎中给自己男人看病。江西山区的农家,比别的地方更穷,人们往往将大病当小病,小病当成没病,甚至还要带病生产劳动,因此,除非病情不转化,一转化,往往是一病不起,结局就是与世长辞。
    农妇含泪抱儿向小蛟儿、甘凤凤叩头下拜,一边说:“小妇人叩谢大夫救活了我小毛的爹,小妇人愿今生来世,变牛变马,以报答大夫的大恩。”
    一位好心的妇人进走来:“小毛的娘,我家中还有只老母鸡,你拿去劏了吧,补补你男人的身子要紧。”
    甘凤凤扶起农妇,从怀中掏出一绽十两重的银绽,交到农妇手中,说:“大嫂,这十两银子,你就拿去给你男人抓药吧,其他的就买些米粮肉食,让你男人好好在家休息。”
    农妇又是“卟”地一声下拜,激动得泪如奔泉,说:“小妇人已无钱付给大夫诊金,还怎敢收下这么多的银两?”
    甘凤凤又扶起她:“大嫂别这样,你想你男人早日好起来,就得收下这银两才是。”
    十两银子,这对贫苦人家来说,不啻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可用二三年了。农妇说什么也不敢收下。
    甘凤凤吓唬她:“大嫂,你要不收,你男人恐怕就不会好了。”
    农妇这才千感激万感谢的收下,问:“夫人,你们家住哪里,等我男人身子好后,双双到夫人家中为婢为奴,以报答大恩大德。”
    甘凤凤说:“大嫂千万别这样,我们是随处飘泊,四海为家,到处为人治病,你又去哪里找我们?区区小事,你就别放在心上。”
    小蛟儿见病人面色已有好转,便取下银针,开了药方,交给妇女说:“大嫂,这帖药只服三帖,就不必服了。”说完,便与甘凤凤飘然离开了山村,连茶水也没喝上一杯。
    小蛟儿和甘凤凤这一行为,在武林中来说,属于常事,不以为怪,但对穷乡僻野的山村来说,却是千百年来极少有的事。一般郎中给人看病,就是心地好的,不收诊金已算好了,哪有连茶水也不喝一杯,丢下十两银子而去的?所以,这山村的村民,几乎将小蛟儿、甘凤凤当成活菩萨、生观音看待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日,已传遍了赣中整个山区乡镇。贫苦百姓都知道最近出现了一对济世救人的神医。
    小蛟儿和甘凤凤过兴国,走宁都,到广昌,沿途不断给人治病医伤,小蛟儿得徐神仙的医学真传,几乎是手到病除,药到回春,就是一些当地有声名的郎中,没办法治好的奇难怪症,也都给小蛟儿轻而易举的治好了。
    小蛟儿的医术,不但在贫苦百姓中传扬,逐渐也引起了大富巨商,土豪劣绅的注意。小蛟儿和甘凤凤刚一踏入广昌县城,立刻有一位管家模样的汉子,带了四位恶奴,前来相请。
    小蛟儿打量了这位管家一眼,再望望那四位恶奴,问:“请问你家老爷是谁?”
    管家炫耀地说:“孙大夫(小蛟儿沿途为人治病医伤,将复姓公孙,去其公字,自称姓孙,以免为武林中人注意,尤其不为神风教的人所注意),我家老爷是广昌县的第一富翁,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要是孙大夫能医好我家老爷的肥胖病,诊金自不必说,老爷一高兴,将大夫留在府上,孙大夫两口子的吃用就不用愁了。”
    小蛟儿一听,不由皱起了眉,这种富贵肥胖病,根本不用什么药医治,只要注意饮食,多些走路就可以了,便说:“你家老爷今后多吃些蔬菜粗粮,出门多走路,或者在家多干些粗活就行了,用不了我去医治。”
    管家愕然说:“什么!?你叫我家老爷吃蔬菜粗粮,出门走路,不坐轿子?”
    “这很好呵!”
    “那不跟一般贫民一样了?”
    “一般贫民百姓不好吗?”
    “你这是医病吗?”
    “那你家老爷想怎么医治?”
    “孙大夫,我家老爷看得起你,才打发我们来相请,你别不识抬举。”
    甘凤凤早已忍耐不住了,含笑问:“你家老爷很有钱吗?”“我家老爷不富有,能称广昌首富吗?就是当地的县老爷,也对我家老爷格外尊敬,不时还亲自上门拜访哩!”
    “哦,那么说,你家老爷是百万富豪了?!”
    “那当然啦!”
    甘凤凤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上门就医的诊金是多少?”
    “多少?”
    “一百万两,只能看一次病。”
    “什么!?一百万两看一次病?”
    “是呀!而且还得看我们高不高兴,不高兴,一百万两我们也不去。”甘凤凤转头问小蛟儿:“你现在高不高兴?”
    小蛟儿说:“不高兴。”
    甘凤凤对管家和四位恶奴说:“对不起,我男人不高兴,一百万两银也不看了,你们滚吧!”
    管家带怒问:“你敢叫我们滚?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所住的客栈,是哪一家的?”
    甘凤凤扬眉问:“是你老爷家的?”
    “是!你惹恼了我管家大爷,这广昌县你们就别想呆下去。”
    “我可没有惹你们呵!是你们来惹我们。”
    “我再问一句,你们去不去给我家老爷看病?”
    “我再说一句,我们不高兴,滚吧!”
    管家朝四个恶奴喝声:“去,先给我将这丑婆娘捉了起来!”
    小蛟儿慌忙拦住:“哎!你们别乱来!”
    “那你们乖乖地跟我们走,要是医不好我家老爷的病,先送你们去衙门打五十大板屁股,告你们不学无术,行医骗人。”
    接着,“啪啪”两声,这管家捱了甘凤凤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牙齿牙血都掉了下来。
    管家捂着脸愕然问:“你敢打我?”
    甘凤凤说:“你识趣的,给我马上滚!”
    管家吼道:“上!给我抓起这丑婆娘来。”
    四个恶奴孔武有力,一齐扑向甘凤凤,可是转眼间,这四个恶奴便给甘凤凤打得倒的倒,飞的飞。这甘凤凤只是抖出了二成的功力,便打得他们一个个眼青脸肿,有的倒在地上还爬不起来。
    甘凤凤一伸手,将管家拎了过来,像掷狗似的将他掷在自已跟前,问:“你还要不要我们去看病?”
    管家给甘凤凤一掷,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似一堆烂泥伏在地上,哪里还敢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丑婆娘气力这么大。甘凤凤又喝了—声:“给我乖乖的爬回去!”
    这个管家,一向仗着主人的财富,在广昌县城趾高气扬,盛气凌人。城中的人,见了他面,莫不恭恭敬敬,口称管家大爷。的确,广昌县城里,有—半的房地产,都为他主人所拥有,乡下更有千百亩的土地。家中养有几十名打手、恶奴,还请了两个武师为保镖,谁敢对他不买帐?谁知今日,他偏偏碰上了—个不买帐的甘凤凤,将他打得像狗似的爬在地上,令城中的人暗暗拍手称快。
    两个恶奴架着他灰溜溜的走了。
    小蛟儿说:“凤凤,看来我们今夜里不能在城里住了。““哪怕什么的?”
    “怕是不怕,但这是官府之地,恐怕会招麻烦。再说,他搬人马来,我们少不了要出手,这又引起武林人土,注目了。凤凤,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那也好!要是依我以往的脾气,我真想跑进那什么首富肥猪家中,将他全身的肥肉,一块块的割下来,只剩下了—把骨头,恐怕他这肥猪,就变成瘦狗了!更不用医治。”
    小蛟儿笑了笑:“这使不得。”
    于是,他们立刻离开了广昌县城,出了北门,往荒郊山野而去。
    正所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入意。广昌县那位百万首富曹仁,就是广昌县的一头老虎,百姓背后都称他为曹老虎。他见管家和四位恶奴脸肿眼青口流血地狼狈奔回来,吃惊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哭诉说:“老爷,请你给小人作主呵!”
    “谁敢打你们了?”
    “孙大夫的那位恶婆娘。”
    “什么!?我不是吩咐你去请他们吗?他们怎么将你打了?”
    “他们半点也不给老爷面子,说什么看病要一百万两银子,没有就不看。小人与他论理,那恶婆娘就出手将小人等打伤了!”
    曹老虎听了大怒,心想:在广昌县,甚至整个建昌府,谁敢不给我曹老虎的面子?这个小小的江湖孙郎中,连我手下的二等家奴,也比他阔气三分,他那婆娘居然敢在县城里打我的管家,那不明扫了我的脸面?打狗还看主人面。这江湖郎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曹老虎不给点脸色他们看,哪还能在广昌县抬起头来吗?曹老虎立刻对一位姓刘的武师说:“刘护院,你马上带几个人,去给我将一对江湖郎中抓起来,我要吊打他们一顿。”
    刘武师立刻带了六名打手,赶去客栈捉人,可是扑了空,这对江湖郎中早巳离开了,有人告诉刘武师,那对江湖郎中,出北城门口了。刘武师说:“追!”
    小蛟儿和甘凤凤没走多久,猛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喝道:“前面的孙郎中别走!”
    小蛟儿和甘凤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一位面孔黧黑的劲装大汉,手提铜棍,带了六条凶汉飞奔而来,一来到,六名打手,就将他们包围起来。
    小蛟儿问:“晚生与阁下索不相识,叫我停下来干什么?”
    刘武师上下打量了小蛟儿,又望望甘凤凤,问:“你就是江湖上人们传说的孙郎中?”
    “正是晚生。”
    “好,你跟我回去。”
    “回去!?去哪里?”
    “曹府!”
    “曹府!?晚生去曹府干吗?”
    “你打了曹府的管家,难道不知道?”
    甘凤凤说:“原来这样,你们现在想怎样?是请我们?还是想捉我们?”
    “最好你们随我回去,跟曹老爷说清楚。”
    “对不起,我们没空。”
    “那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别怪我刘某不客气。”
    “我呀!也顶怕人客气的。”
    刘武师似乎不屑与妇女动手,对六个打手说:“去!先将这婆娘捉起来,带回去。”
    两个打手刚扑上去,甘凤凤身形一闪,伸手就给两个打手“啪啪”两个耳光,打得两个打手呆若木鸡,瞪大了眼,还看不清甘凤凤是怎么出手的。
    刘武师看得大为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位江湖郎中的妻子,竟有这等的身手,怪不得管家和四名恶奴给她打得脸青眼肿的跑回来。
    刘武师虽然看出甘凤凤的身手敏捷,但他终究不是武林中的高手,只不过是武林中的二三流而已,仍看不出甘凤凤是一流的上乘高手,更看不出小蛟儿身怀绝世武功。所以他不知畏惧,以为甘凤凤只不过身手敏捷而已,武功不会高到哪里,要是他知道甘凤凤就是惊震武林的红衣女魔,或者知是最近在江西一地大闹神风教的怪影之一,恐怕他吓得屁滚尿,流,连见面也不敢,哪里还敢追来。
    刘武师喝退几个打手,自己提棍而上,说:“看你不出,还有些斤两,怪不得敢在广昌城中闹事了。”
    甘凤凤说:“哎!你别胡说八道,是那什么管家的前来闹事,我们可没闹呵!”
    刘武师“哼”了一声:“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以免我出手伤了你们。”
    “是吗?我也劝你乖乖地带这几个窝囊废滚回去,以免自讨没趣。”
    刘武师大怒,一棍拦腰扫来。甘凤凤袖中宝剑出手,后发先至,刘武师棍没扫到,甘凤凤的剑尖已贴在他的咽喉处了!吓得刘武师动也不敢动,惊恐地说:“你,你……”
    甘凤凤随手将他手中的铜棍夺了过来,冷笑一声问:“你还要不要我们跟你回去?”
    “不,不要了!”
    甘凤凤“嗖”的一声,宝剑回袖,暗运真气,将他的铜棍拆拗成个大圆圈,随手一丢,铜棍直嵌入石崖中,喝了一声:“你回去好好对曹老虎说,叫他以后别仗势欺人,不然,我在一夜之间,可以叫他变成一个穷光蛋。”
    刘武师这才惊震眼前的丑妇人,竟是一位绝顶高手,惊得面如白纸,连忙说:“是,是,我,我,我就去回报。”
    “给我滚!真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东西。”
    刘武师哪里还敢回话,乖乖地带着六个打手走了。他回到曹府,对曹老虎一说,曹老虎瞪大了双眼:“她可以一夜之间叫我变成一个穷光蛋?”
    刘武师说:“曹老爷,这一对江湖郎中,恐怕是武林奇人,老爷还是别惹他们的好。”
    “本老爷偏不信邪,看他们怎么在一夜之间叫我变成了穷光蛋。”
    管家也含恨地说:“他们凭什么本事敢叫老爷变成穷光蛋的?老爷就是用金子银子,也可以砸死他们。”
    刘武师说:“老爷又何必跟他们斗气?”
    “他当街当着众人,打了我的管家,这口气本老爷咽得下吗?”
    刘武师行走江湖,素知一些江湖奇人是惹不得的,弄得不好,连自己性命也赔掉,便说:“老爷,恕在下无能,不足以保护老爷,就此告辞。”
    “什么!?你不跟我干事了?”
    “请老爷另请高明,在下怕耽误了老爷的事。”
    “好!你走!世上三只脚的狗难以找,两只脚的人,还不易找吗?”
    刘武师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曹府。
    曹老虎问管家:“你说,你怎么打发那一对郎中夫妇?”
    “老爷,我们最好请杀手。”“好!你去请杀手。”
    “老爷!不过他们要价很高。”
    “总不会要十万八万两吧?”
    “那不需要这么多,要是雇请他们杀一个顶有名望的人,才要一万两。其他的一千两就行了。”
    “好!你快去请。”
    过了一天,管家带了一位蒙面黑衣人来见曹老爷,曹老爷望了望这蒙面黑衣人,问:“你就是杀手?”
    “唔!我就是。”来人语气很轻。
    “好!你给我杀掉姓孙的那一对江湖郎中。”
    “你肯出多少银子?”
    “你要多少?”
    黑衣人伸出两个手指。曹老虎问:“二千两?”
    黑衣人摇摇头。曹老虎又问:“二万两?”
    黑衣人还是摇摇头。
    曹老虎惊愕了:“你要多少?”
    “起码二十万两。”
    曹老虎几乎要跳了起来:“杀两个江湖郎中,要二十万两银子?”
    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雾中楼人不会乱要价,这是最起码的数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江湖郎中吗?”
    黑衣人又是“哼”了一声:“他们要是江湖郎中,我们只要二千两就够了。”
    “他们是什么人?皇帝的御医?”
    “就是御医,我们也不会要这么多,三千也够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说起来,他们的来头可大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怪影’之名?”
    “怪影!?”
    曹老虎身旁坐的另一位武师一听“怪影”之名,面色大变,惊愕问:“他们就是在江西大闹神风教的怪影?”
    “不错!但他们不是真正的怪影,女的是名动武林的红衣女魔,男的武功更惊人,是最近惊震江湖的小蛟儿。”
    这武师又怔呆了:“是他们!?”
    “我们雾中楼要杀的人,事前不调查了解清楚,敢去动手吗?所以说,我们要二十万两,已是最起码的价了,说不定在这一次刺杀行动中,我们会牺牲好多的弟兄。”
    曹老虎惊讶问:“王武师,这两个人这么有名气么?”
    王武师说:“老爷,要是真的是他们,在下劝老爷千万别去招惹他们了!尤其是那位红衣女魔,心狠手辣,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丧身在她的剑下。”
    蒙面黑衣人冷笑着:“你们不惹也惹了!他们迟早会找上你们。说不定,他们真的在一夜之间,令你变成穷光蛋。将曹府夷为平地。”
    曹老虎害怕起来:“好,好!我给你们二十万两银子,你们帮我杀掉他们吧!”
    “曹老爷!按我们雾中楼的规矩,先交一半价钱我们才动手。不然,你们另请高明好了!”
    “好,我们先给一半银两。管家,快写十万两银票,叫他们到宏业银庄取。”
    “是!老爷,小人马上去写。”
    “曹老爷,我们得先说明,杀这两个人,我们会尽力而为,但不管成功和失败,这十万两银子我们是不会退还的。”
    “不!你们一定要杀了他们,我可以再给你们添五万两银子。”这个曹老虎,实在害怕自己成为穷光蛋,要是真的成了穷光蛋,那生不如死。所以他忍痛出了这二十五万两银子来。
    这位富可敌国的富翁,可谓最愚蠢不过了!他与小蛟儿、甘凤凤素不相识,更没仇怨,只不过为争一口气,为了要面子,不听人的劝告,以为钱可以万能,可以收买人命,可以使得鬼推磨。的确,金钱在某方面来说,的确是万能,但往往有些东西,是金钱所买不到的。真正的友情和爱情以及自己的生命,是永远也买不到的。要不,有钱的人,可以长生不老了。
    再说小蛟儿和甘凤凤将刘武师和六名打手打发走后,连夜赶路,走南丰,过南城……
    小蛟儿依然一身江湖郎中打扮,沿途给人治病,悬壶济世,但他的行为,更引起了世人的注意和惊讶,对贫苦百姓求医,不收分文;但给有钱人家治病,除非是奇难怪症,才肯去医治,而且还收取重金,一般的疾病,哪怕抬轿来相请,也不去!凡是好勇相斗而受伤的,他也不去医治,借口说不敢去招惹武林中的人。可是,因受人欺负而受伤的重危病人,小蛟儿又往往不请自来给予救治,一医就好,这样一来,渐渐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由于小蛟儿的行为与江湖上的郎中不同,又得了一个怪医的名称,或者叫江湖怪郎中。
    这一天,小蛟儿和甘凤凤来到武夷山麓下的茶亭镇。这是一个偏僻的山中小镇,往东不远,就是杉关,一过杉关,便是福建地方了。这是武夷山来往江西、福建两地的一个山坳口,地形非常险要,只有一道狭窄的山道,攀壁而上山坳。
    是夜,小蛟儿和甘凤凤投宿在茶亭镇的—间客栈中,小蛟儿对甘凤凤说:“凤凤,明天我们翻过杉关,恐怕要格外留神。”
    “哦!?你发现了什么?”
    “我感到有一些人似乎在鬼鬼祟祟的注视着我们。”
    “哦,他们是哪一处的人?”
    “不清楚。”
    “不会是神风教的人吧?”
    “不大像。”
    “那就奇了!总不会是武夷剑派的人吧?”
    “凤凤,总之我们小心就是。武夷剑派是黑道还是白道上的门派?”
    “哎!你连武夷剑派也不清楚?”
    “凤凤,我没听人说过。”
    “蛟哥!武夷剑派是武当派的一个支派,掌门人肖飞雨为人极为正派,而他夫人徐冰,声望更高。他们一般不在江湖上走动,也约束自己的门下弟子,不得在江湖上招惹是非。所以武林中人,不大提到他们的这一门派。其实,武夷、武陵、武当,合称云武剑派,也称三武剑派,但武当派名声响亮。武林中人往往一般统称他们为武当剑派,武夷剑派就更少人提及了。”
    小蛟儿说:“那么说,那些鬼鬼祟祟注视我们的绝不是他们了?”
    (武夷剑派和肖飞雨、徐冰等人的详情见拙作《武林传奇》)
    甘凤凤说:“很难说,武夷山是他们剑派的地盘,他们对来往武夷山的江湖中人,不能不小心注意。不过,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绝不会来招惹我们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千万别去招惹他们。”
    甘凤凤想了一下后说:“蛟哥,我们该去拜访他们才是。”
    “为什么?”
    “你不知道?武夷剑派的肖飞雨、徐冰,是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的师父、师母?”
    小蛟儿惊讶:“真的!?”
    “这也能胡乱说吗?不怕惹恼了奇侠一枝梅夫妇?奇侠好说话,小魔女却不好说话呢。”
    “那我真要去拜访他们了!他们在武夷山哪一处山峰?”
    “武夷山中。”
    小蛟儿望着她:“你怎么又捉弄我了?”
    “我几时捉弄你了?”
    “他们称武夷剑派,当然在武夷山中了!武夷山绵亘数千里,山峰不下几百个,我们去哪里找?”
    “这你就不知道了!武夷山有大武夷山和小武夷山,大武夷山是指横贯江西、福建交界的千里群山。小武夷是指建宁府崇安县南面三十里的武夷山,那里风景特别的美,有九曲溪、三十六座山峰、七十二个仙洞、九十九处名岩。一般人说武夷山,都是指小武夷而说。武夷剑派的所在地,在隐屏峰下的紫阳山庄中。”
    “原来这样。”
    “蛟哥,要是你见到了肖老前辈,千万别提奇侠一枝梅之事。”
    小蛟儿愕然:“为什么!?”
    “说起来话就长了!”
    于是,甘凤凤便将慕容子宁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小蛟儿听了,长久不语,最后微叹一声:“想不到子宁叔叔这么好,蒙受了这一段不白之冤,受了这么大的苦,他还一心关注武林中的大事,根本不将个人的恩怨、委屈放在心上。”
    “要不!奇侠一枝梅为什么这样受人敬重和爱戴?蛟哥,其实你也一样。”
    “凤凤,别这样说,我怎能与奇侠相比?要是我有他十分之一的品质就好了。”
    第二天,他们小心翼翼攀登石壁险峻的石阶山道,山峰上就是杉关的隘口,蓦然之间,几支急箭从山峰上齐向他们射来,小蛟儿似乎早已有准备,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将这几支急箭全震飞了出去。
    可是,山下的乱石丛草中,又有几支急箭向他们射来。这些弓箭手,似乎训练有素,臂力甚强,箭可入石,而且无一虚发,几乎支支射中目标。由于甘凤凤跟在小蛟儿身后攀爬,她所到身后劲风直来,反应异常敏捷,人凌空跃起,她虽然避开几支箭,而这些弓箭手,似乎算定她会凌空而起,有两支急箭便射中了她的背上,幸而她身穿刀枪不入的天蚕丝和乌金丝织成的背心,不然,单是这两支箭,就穿胸而过,取了她的性命。
    急箭射中而射不入,但这两支急箭的劲力,已击得她疼痛入心,等于捱了这些弓箭手的两掌。甘凤凤“呀”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人似坠鸟,掉了下来。她忍痛滚入乱石中去,使上下两处的箭都射不到。
    小蛟儿一见她在半空中喷血掉了下来,急问:“凤凤,你怎样了?”飞纵来到她的身旁,担心极了。甘凤凤声音微弱的说:“别理我!注意飞箭。”
    “凤凤,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看,箭虽然射中了我。幸有宝背心护着,没穿心过,只是箭的劲力击得我吐血而已,我只要服药就没事。但你千万别放跑了这一伙无耻的贼人。”
    小蛟儿看了看甘凤凤,才放下—颗心来。在他们说话时,又有十多支箭纷纷朝他们射来,直射入他们躲藏的岩石上。小蛟儿又恨又怒,咬着牙说:“我绝不放过他们!”
    小蛟儿不放过他们,而这伙伏击他们的黑衣人,更不放过小蛟儿和甘凤凤。有三个轻功极俊的蒙面黑衣人从山峰上飞跃下来,提剑直取小蛟儿和甘凤凤,似乎他们惯于在险峻的山道上交锋战斗。
    小蛟儿浑身真气激荡,长袍无风自起,他护着运气调息.的甘凤凤,拍出两掌,分袭这三位蒙面黑衣人。掌风掌劲,是可碎石裂金。一边怒问:“你们是什么人?”
    三位来人并不答话,身手异常敏捷,避开了小蛟儿的掌,三剑交叉,直取小蛟儿。剑招凌厉,绝无虚招,要在三,四招后,就杀了小蛟儿,再杀甘凤凤。
    小蛟儿以灵猴身法闪避,如幻影般的从三剑交叉中闪身出来。人在半空中,闪电般的拍出两掌,分击三人。他为了护着甘凤凤,抖出梵净山庄的天殛掌法、诡异无比,快如迅雷奔电。这三位蒙面黑衣人身手就是再敏捷,也无法闪避,拍拍两声,两位蒙面黑衣人—声惨叫,身似败草,直向山下飞摔,眼看不能活了。
    剩下的一名蒙面黑衣人不由一怔,小蛟儿还没有等他醒过来,凌空一指,又点了他的穴位,轻舒一手,将他抓了过来,摔在甘凤凤跟前。小蛟儿对这伙伏击的贼人已恼恨极了,抖出了梵净山庄的绝学,交手不到三招,就击毙了两个贼人,活擒了一个。
    这个蒙面黑衣人给小蛟儿几乎摔得痛彻入心,又给封了要穴,身不能动。小蛟儿问:“说!你们是什么人?”
    甘凤凤已调息过来,说:“蛟哥!不用问,他们是一伙杀手。他是怎么也不会回答的。”
    “呵!?他们不是神风教的人?”
    “蛟哥,小心,又有三位蒙面黑衣人来了!”甘凤凤说话时,顺手一剑杀了这杀手,人也站了起来。
    小蛟儿一看,果然又见三位蒙面黑衣人几乎是从天而降,人未落地剑已先发。
    甘凤凤没有看错他们,他们的确是一群杀手,而且不是一般的杀手,是江湖中极有声誉的雾中楼杀手,是曹老虎用二十五万两银子雇请的。
    这么一笔重金,雾中楼楼主不惜牺牲,调动二十多名有经验的杀手,埋伏在杉关隘口上下,志在必杀小蛟儿和甘凤凤,所以后跃来这三位杀手,空门大开,抢先出剑,打算与小蛟儿、甘凤凤同归于尽。所以他们全不顾及自己的防守,明知是死,也凌空出剑,二剑直取小蛟儿,一剑直取甘凤凤。
    这群杀手,虽然了解到要杀的这两个人极难对付,准备牺牲大半数人,也要杀了小蛟儿和甘凤凤。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小蛟儿的武功,高出他们想像之外,要是他们事先知道,恐怕就不会接这一单买卖。
    甘凤凤抖出了甘家奇诡精堪的剑法,人也跃起,后发先至,就在半空中挑翻了这一杀手。小蛟儿更是临危不乱,以江湖少见的灵猴身法,闪进这两个杀手的剑光身影之中,又是啪啪的两声,将他们拍飞了出去。倾刻之间,小蛟儿和甘凤凤就杀了六名蒙面的黑衣杀手。
    小蛟儿的武功,顿时惊震了山峰上下所有的杀手,他们感到这位江湖怪医的身法简直不可思议,闪进剑光之中而身不受半点的伤。连带队的雾中楼副楼主也惊震了!
    小蛟儿身在上下夹攻之中,左右两旁尽是险峻不可攀爬的悬岩削壁,就算能攀上去,也易受杀手们飞箭和暗器的进攻。伏在这山腰上岩石之中不是办法,万一杀手放毒雾毒气,自己可以逃生,但凤凤就危险了,不如主动冒险抢攻敌人为上策。但往山峰上抢攻呢?还是往山下抢攻?小蛟儿略略想了一下,感到冒险抢登山峰,比冒险下山攻敌更为有利。因为由山峰往下射箭,可以直射到山下,箭劲不衰;由山下往山峰射箭,就算能射到,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了,危险性便减少。何况杀掉的六名杀手,都是从山峰上跃下来的,山上的人数必然少了。
    小蛟儿想了想,问:“凤凤,你能施展轻功不?”
    甘凤凤有些茫然:“能呀!我们要冲下山么?”
    “不!抢登山峰。”
    “那不危险?”
    “不危险。你跟随我身后,只注意山下的杀手就行了!”
    “好!我听你的。”
    “凤凤,你随我来。”
    小蛟儿说罢,人似疾燕冲起,抢登山峰。山峰上的杀手们一见,乱箭纷纷射来,小蛟儿真气护体,衣袖飞舞,将射来的箭不是拂飞震偏,就是反震回去。
    小蛟儿身似飞魂幻影,灵猴身法又是奇变莫测,转眼之间,已登上了山峰。甘凤凤虽然行动没有小蛟儿神奇多变的身法,但射来的箭,都给小蛟儿震飞开去,她没半点危险。虽然山下也有箭射了上来,劲力就弱得多了,甘凤凤只用剑轻拨,就将箭拨了开去。她紧随小蛟儿身后二丈多远,也登上了山峰。站定一看,只见六名蒙面黑衣杀手不顾死活的围攻小蛟儿。
    甘凤凤娇叱一声,挥剑而上,可是乱石草丛中又有两名杀手跃出来,直取甘凤凤,好像这两名杀手,专门是来对付她的。
    甘凤凤感到有些恼怒,心想:你们这些杀手,这么看小了我,用六个对付我蛟哥,只用两个对付我?我叫你们知道我甘姑娘的厉害。
    她抖出自己家传的剑法,迎战这两名杀手。这两名杀手剑法不差,招招都是辛辣的杀招,没半点花招。这的确是杀手们的杀人剑法,不同一般武林中人的招式。一时之间,甘凤凤竟与他们战成平手。
    甘凤凤银牙一咬,一连抖出了甘家的绝招,抖日飞花、水浸蓝天、一柱擎天、寒风乍起、万里横浪。这几招连环使出,加上甘凤凤用的是一把冷月玄霜盘龙剑,锋利无比,杀得这两名杀手剑断人飞,血洒山峰,头和手臂齐飞山下。
    而那一边,小蛟儿也将六名杀手全打发掉了,衣服都给杀手们的剑锋划开了。甘凤凤一见,惊问:“蛟哥!你没受伤吧?”
    “凤凤,小心,后面又有敌人上来了!”
    甘凤凤回身一看,是埋伏在山下的十名杀手全都奔上山峰来了。小蛟儿声落人起,已闪入杀手们的中间,双掌上下翻腾。
    甘凤凤跟着挥剑奔上,这一次交锋,更是惨烈无比。这十名杀手,全无人性,武功似乎比山峰上那八名杀手高,个个像疯狂的野兽一样,简直全不防守自身,用强攻硬拼的打法,四个取甘凤凤,六个围攻小蛟儿。要不是小蛟儿奇变莫测的灵猴身法,似幻影在剑光中东闪西避,上下翻腾,以及他精奇的掌法能击毙杀手,恐怕自己也势必身受剑伤。
    可是,甘凤凤在四名杀手的联手围攻之下,渐渐处于下风,她虽然挑翻了一个杀手,伤了一个杀手,但自己也身中一处剑伤,幸好有宝衣护身,不然,她恐怕早已丧身在杀手们的无情剑下,因为她胸前背后衣服,都给杀手们的剑刺中和划破了。
    小蛟儿见甘凤凤情况危急,大吼一声,抖出了天殛掌法中的“天翻地覆”和“狂风怒涛”的两招式,一连“砰嘭”几声,将四名杀手全拍飞了。小蛟儿的吼声,震得山摇地动,狂风骤起,也震耳欲聋。杀手们先是为小蛟儿的吼声震惊,后又为小蛟儿拍飞,六名杀手已有四名死去,剩下的两名杀手,一个给小蛟儿拍出的掌风扫倒,—个感到心血翻滚,张口欲吐。
    小蛟儿已不理他们了,身形纵起,快如闪电,跃入围攻甘凤凤的三名杀手之中(其中一个虽然为甘凤凤刺伤,仍顽强战斗),又是几掌拍出,这三名杀手给小蛟儿出其不意的杀入,连想也不及想,人已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是血肉模糊的三具尸体。
    被扫倒的那名杀手和心血翻滚的那名杀手,一见这情景,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再交锋下去,飞快的往山下逃去了。
    小蛟儿担心甘凤凤的剑伤,没去追杀他们,见甘凤凤左手臂血染衣袖,问:“凤凤,你伤得怎样了?让我看看。”
    甘凤凤几乎精疲力竭,坐了下来说:“这群亡命之徒,勇猛、凶狠,不要命的打法,是我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最激烈、惊险和惊心动魄的战斗了。蛟哥,要不是有你在,和我有这一件刀枪不入的背心,我不知死去多少次了!”
    “凤凤,别说这些,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伤。”
    “杀手的这一剑,刺穿了我的手臂,恐怕我这条手臂要残废了。”
    “凤凤,不会的,我会将它医治好。”
    的确,一路上,小蛟儿医治好不少的奇难怪症,断腿再续。甘凤凤这手臂上的剑伤,虽然严重,但在小蛟儿看来,只是皮肉的重伤而已,不及自己曾经医治过的难症十分之一。
    小蛟儿撕开了甘凤凤的衣袖,用皮囊中的清水给凤凤洗涤干净伤口,凤凤连连叫痛说:“蛟哥,你轻些不行吗?”
    小蛟儿见她剑伤颇重,甘凤凤臂上的一片肉被挑去。他迅速出手先封了凤凤伤处的上下穴位,制止鲜血涌出,然后又扎了三支银针,给凤凤止痛,这就是徐神仙传给小蛟儿的针灸麻痹医术,令病人丝毫不感到疼痛,医治起来就方便多了。
    小蛟儿给甘凤凤服下两颗药丸,又捣烂两颗,敷在她的伤口处,再从药箱取出经盐水、开水消过毒的布条,给甘凤凤包扎好,问:“凤凤,你现在感到怎样?”
    甘凤凤笑了笑:“蛟哥!我好多啦!这条手臂,医好了还能与人交锋吗?”
    “凤凤,放心,你不会残废的。”
    “那就好啦!我真怕变成了一个独臂的人。”
    小蛟儿笑着:“别说你这手臂没有断,就是断了,我也能接好,怎会成独臂的?”
    “蛟哥,我独臂了,你还要不要我?”
    “凤凤,别说傻话,我怎会不要你的?凤凤,我们离开这里,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住下,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去雁荡山。”
    “蛟哥!我走不动了!”
    “凤凤,你的脚不是受伤吧?让我看一下。”
    “唔!我就是没力呵!”
    小蛟儿一听,知道凤凤又向自己撒娇,想要自己背着她走。他看看四周无人,说:“凤凤,那我背你走好不好?”
    甘凤凤笑起来:“好呀!”
    小蛟儿刚才虽然经过一场激烈的交锋,仍真气溢身,精力充沛,背上甘凤凤,简直如背小儿,在山峰下奔跑飞驰,刹那间已去几十里。最后,小蛟儿在一处山谷中找到了一个岩洞,打量四周,尽是山岭重重,树木苍苍,岩洞不但偏僻幽静,也非常的隐蔽,便将甘凤凤放下来,说:“凤凤,我们就在这岩洞住下来吧,等你伤好后再走。”
    “这里安全吗?”
    “起码比在市镇、乡村住安全得多。”
    “好呀!那我们就住下。”
    “凤凤,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弄些野味回来。”
    “蛟哥,你千万别走远了。”
    “不会,我就在附近。”
    没有多久,小蛟儿就捉了两只野兔和一只山鸡回来,在岩洞内升火烧烤。甘凤凤在低头沉思。小蛟儿问:“凤凤,你仍担心自己手臂上的剑伤?”
    甘凤凤回眸笑了笑:“不!我在想,是谁雇请了这批杀手要杀我们的。”
    “我看,不是神风教,就是广昌县的曹老虎。”
    “奇怪,要是神风教,怎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了?”
    “不错!神风教要是知道我们的真面目,怎么一路上没惹我们?偏偏在这么一个险要的山坳口伏击我们?”
    甘凤凤说:“要是神风教,他们总坛高手如云,何必要雇请杀手?我知道,雇请这么多的杀手来杀我们,恐怕不下数万两银子,神风教舍得出这么多的银子吗?”
    “那肯定是曹老虎了,只有他出得起这么多的银两。因为我们一路上除了得罪过曹老虎,没得罪过任何人。”
    甘凤凤咬着牙说:“若是这肥猪,我不杀了他不解恨。”
    “凤凤,曹老虎我们先放过了他,以后再说,但我担心的是这群杀手。听公孙大哥说,任何一个杀手集团,它伏击失败,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他们成功为止,除非他们伤亡惨重,已无能力杀我们才罢手。”
    “我看这个杀手集团,今日死了二十多个人,也够他们受的了。”
    甘凤凤没有说错,神秘的雾中楼杀手,在这一次刺杀行动中,的确死亡惨重;二十四人出去,只剩两个人能活着回来,实力损失了一大半,连他们的副楼主也死在小蛟儿的掌下,其中还有八名使剑的一等高手。惊得雾中楼主半晌不能言语。
    雾中楼主这次刺杀行动,不但人员损失惨重,经费也损失惨重,每个死去的杀手,要发给安家费五千至八千两的银子,收下的定金还不够发安家费。他怔了半天,考虑如果继续行刺,说不定雾中楼从此在江湖上除名,这位楼主颇算有远见,将牙一咬,对接头人说:“去对姓曹的说,这笔买卖,我们不干了!请他另请别的杀手吧。”
    接头人一怔:“那么,还有十二万五千两银子,我们不收吗?”
    “你想使本楼在江湖上除名吗?去!”
    “是!属下就去对姓曹的说。”
    广昌县城的曹老虎听到雾中楼杀手在杉关山隘口上死亡惨重,还没有杀掉那一对江湖郎中夫妇,立刻傻了眼,后来又听管家说,雾中楼主已收手,不继续干下去,听我们自己另请高明,他几乎跳起来:“那我付出去的十二万五千两银子怎么办?”
    管家说:“老爷,他们死了二十二个人,定金已作为死者的安家费,我们是不能取回来的。”
    曹老虎问:“就这样算了。”
    突然间,从梁上传来一个声音:“怎么能算了呢?还有我们呀!”
    曹老虎和管家往梁上一看,甘凤凤似片落叶般飘了下来。曹老虎更惊异:“你,你是什么人?能给我将那一对江湖郎中夫妇杀掉的?”
    这个曹老虎,还不知自己死到临头,仍这么问。这也难怪他,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甘凤凤,不知这从梁上飘下来的丑妇。就是他所谓的江湖郎中之一。
    管家却认识甘凤凤,惊得心胆俱裂,说:“老、老、老爷,她、她、她……”
    曹老虎问:“她是什么人?”
    “是,是,是江……江湖,郎中。”
    “什么!?她就是江湖郎中?”
    甘凤凤含笑说:“是呀!他半点没有说错,我就是你要杀的江湖郎中夫人。”
    曹老虎惊得不能动了,问:“你,你,你来,来,来干什么?”
    “给你医病呀!”
    “给我医病?”
    “你不是找我来医病么?曹老虎,我真想不到你这个有头有面的大富翁,只因为我们不愿给你医病,打了一下你的管家,你便雇请雾中楼的杀手来杀我们!你不嫌做得太过分了吗?”
    “那,那,那你现在想怎样?”
    “没想怎样,只想给你医病,省得你又花那么多的银两,雇请别的杀手来杀我们。”
    “真的!?”曹老虎有点意外了。
    “是呀!你的确有病,肥胖只不过是一种小病,你还有一种更大的危险病。”
    “我还有一种更大的危险病?”
    “是呵!你的心病得已经黑透了,不挖出来洗干净,就会烂掉啦!”
    “什么!?你要挖我的心?”
    “不挖出来,又怎能洗干净?”
    “不,不!我不医。”
    “你不医怎么行呵!那我不白走了一趟么?我既然来了,就得给你医治。”
    “不,不!你别杀我,我给你银子。”
    “哎!我怎么杀你呵!我是来给你治病呀!你千万别讳疾忌医了!不然,你这颗黑心不挖出来洗干净,会传染给别人的。”
    甘凤凤说时,宝剑已首先指着管家:“你嘛,也有病,得将这颗小脑袋砍下来,换上个新的脑袋。”
    管家见大难临头,想大喊救命,甘凤凤的宝剑轻轻一挥,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
    曹老虎吓得魂都飞了,跑又跑不动,两脚不听自己使唤。的确,他平日出门坐车坐轿坐惯了,就是在家里,也坐着一乘软兜叫人抬着走,几乎是双脚不沾地。现在,他像一堆肉坐在地上,向甘凤凤叩头说:“我错了!你别杀我,我愿将所有的金银都给你。”
    “我要这么多的金银干什么呵!我只要你的一颗心就够了。”
    “来人呀!救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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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樵渔双侠
    上回说到甘风风要杀曹老虎,曹老虎向甘凤凤叩头求饶:“来人呀!救命!”
    甘凤凤不等他喊完,一剑直插入他胸中。将他的一颗心挑了出来。这个为富不仁的财主,平常在广昌县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现在只为争一口气,将自己的性命也赔了出去。
    甘凤凤杀了曹老虎和管家后,再想寻人来杀,小蛟儿从外面闯了进来,说:“别滥杀无辜,我们走吧!”
    “不!我要放一把火,烧了这老虎窝。”
    “凤凤,这不好吧了”
    “有什么不好?他家有大把田庄,穷不了他的家眷后人。不烧了这老虎窝,我不解恨。”
    甘凤凤就在这小厅上先放了一把火,又到厨房放了一把火,霎时大火冲天而起,小蛟儿和甘凤凤趁大火掩护,安然翻出城墙而去。
    他们听到城中鸣金救火,人马混乱。当大火扑灭时,曹府几乎已成为废墟。
    他们再不走杉关入福建,而从甘家隘翻过大武夷山而入福建,再取道北上崇安县。
    小蛟儿经过杉关这一场惨烈的交锋后,实在为甘凤凤的生死安危担心,他感到甘凤凤与敌人交起手末,简直是不顾自己的性命,拼死相搏,而且又好管闲事,有怨必报。为了报曹老虎雇请杀手杀自己之恨,竟然千里迢迢从杉关赶回广昌县,直到杀了曹老虎才痛快。要是以后又碰上杉关这样的战斗,有更多置生死于度外的高手,那甘凤凤不危险?看来只有早日将她送回家,交给她的父母,自己才能一心—意的追踪黄岐士,解散神风教,完成天圣老人和地贤夫人之命。所以小蛟儿希望早日赶到雁荡山,无心去欣赏武夷山的风光。
    甘凤凤可就不同了,她希望永远和小蛟儿双宿双飞,铲除人间的不平,更希望能协助小蛟儿完成心愿,消灭神风教,扬威江湖,然后像奇侠一枝梅夫妇一样,隐居在深山老林中,过着甜美安宁的日子,只是不时在江湖走动走动。作为武林人来说,甘凤凤和小蛟儿一样,没有什么胸怀大志,要建立什么门派在武林中争雄,独树一帜。所不同的,就是小蛟儿在完成师命后,抱着悬壶救世之心,在江湖上走动而已。
    甘凤凤见小蛟儿那种急于赶路的心情,已知其意。心想:你这么急着要赶到雁荡山,能找到我的家吗?不免心里暗暗好笑。她说:“你这么急于赶路干吗?我们不能慢慢走么?你不想沿途给贫苦的人家看病了?”
    “凤凤,这一带山险路狭,恐怕有强人出没,我们还是早点去雁荡山的好。”
    “哎!连不要命的杀手我们也不怕,还怕什么强人哟!一些山贼草寇,我才不看在眼里哩!”
    “凤凤,话不是这么说,万一这里出现了神风教的高手,就麻烦了!”
    “那不更好吗?我正愁没法找他们。不过我听说,福建一地,神风教的势力极为有限,只有一两处堂口,不敢过分的行动。”
    “哦!?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听说的啦!—来福建在东南一角,与中原交通极为不便;二来福建有两大名门正派,而这两派背后极有势力,神风教的人就是想活动,也不敢明日张胆的活动。三吗?福建山多人穷,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不及湖广、四川及中州一带,所以神风教不想去争夺,以免得罪了这两大派。”
    小蛟儿问:“这两派是什么派?”
    “说起来就吓人了!一派是莆田的少林派,与嵩山的少林寺极有渊源。嵩山的少林寺称为北少林,莆田的少林寺称为南少林,南少林的弟子遍及福建、广东,是东南的一大门派。南少林的主持是慈云禅师,不但是位得道的高僧,武功也高深莫测,黄岐士就是武功再好,恐怕也不敢明里去招惹他。要是南、北少林联手,几乎武林中人没有一个敢去招惹。幸而这些光头和尚只知吃斋念佛,不想也不愿卷入武林的纷争中去,但没有人敢公然去挑衅他们。南、北少林在武林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人犯了他们,他们也是一再忍让,劝人为善。”
    小蛟儿说:“这很好呵!”
    甘凤凤说:“好什么!半点也不好!”
    小蛟儿愕然:“怎么不好?”
    “要是武林中人个个都像他们这样,世上的枭雄和为非作歹之徒,更加为所欲为了!正因为有他们这些吃斋念佛、不理俗事的光头们,才使得黄岐士、端木一尊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得逞。好什么?我说他们是纵容歹徒为祸人间,简直是唆使枭雄们放心而为。”
    “凤凤,你说得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啦?蛟哥,你试想一下,要是这些光头们像你怪影叔叔那样,将神风教扑灭于襁褓之中,还能让神风教在几年之间坐成大势吗?我也不知道,这些光头和尚学武功干什么呵!还广收那么多的弟子来干什么!”
    小蛟儿听了默然无语,想不赞同,但凤凤的话何尝没有道理?当初怪影叔叔不就是这样反对神风教的人而受了伤么?可是像怪影叔叔这样的人不多。
    甘凤凤见他不出声,问:“你怎么不出声了?我说的话不对?”
    “凤凤,你说的不错,第二门派是谁?”
    “武夷剑派呀!他们是武当派的一个支派,肖飞雨虽然是个老实怕事的人,但徐冰女侠为人可精明,极富于人间正义,她是奇侠一枝梅的养母兼师父,神风教的人想招惹武夷剑派,不能不有所顾忌。只可惜徐冰女侠年纪老了,肖飞雨又约束门下弟子不得在江湖上惹是生非,尽管他的弟子黑侠赵子荣夫妇在武林中颇有侠义之名,最近却得了一宝宝,也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小蛟儿不明:“得了个宝宝?”
    “是呀!自从得了个宝宝,不多在江湖上走动了!这也是神风教能在江湖上崛起的原因,也能在福建建立一两处堂口。”
    “什么宝宝的?能令他们不出来走动?”
    “哎!是生了一个儿子呵!这也不懂?”
    小蛟儿不由好笑起来:“原来这样!”说时,不禁望了望甘凤凤。
    作为少女的甘凤凤一下敏感地意识到小蛟儿望望自己是什么回事,但仍带羞的问:“你望我干吗?”
    小蛟儿微笑问:“要是我们也有了一个宝宝,我们还在不在江湖上行动?”甘凤凤一下红起脸来,“啐”了他一口:“不跟你说了!谁跟你生宝宝的?”但她的心却感到格外的甜蜜。
    小蛟儿一下子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凤凤有了—个宝宝,不是不出来走动了么?但甘凤凤一下就将他这个奇怪想法敲得粉碎,说:“你别想歪主意,就是有了宝宝,你也别想我离开你,而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我呀!是寸步不离开你的,因为我对你不放心。”
    “你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放心的事多啦!一来你傻头傻脑的,江湖上的事什么也不懂不熟,让人害了我怎么办?二嘛!我更怕你花心。”
    “花心!什么花心的?”
    “中意别的女子呀!”
    “噢!凤凤,我怎会中意别的女子了?”
    “我不管,总之你不能离开我,你跟睛只能看我!不准看别的女子。”
    “要是别的女子看我呢?”
    “那我就挖掉她的眼睛!”
    “凤凤,你别乱来!”
    “我呀!半点也不乱来,你想这世上不多出一些盲眼的女子,最好就叫她们别看你。”
    小蛟儿感到事情严重了,说:“凤凤,你千万不能这样。”
    甘凤凤狡黠的一笑说:“这你放心,我只是对你起心的女子来说,对你不起心的女子,我当然不会挖她们的眼睛的!一个人生了一对眼睛,哪能不看人呵!”
    小蛟儿这才放心了!他真害怕甘凤凤乱来的。这一天,他们翻过了甘家隘,来到了福建邵武府属下的建宁县北面的百丈岭。
    百丈岭,是大武夷山群山中的一个岭,岭峰险峻,森林处处。小蛟儿和甘凤凤在庐山过中秋佳节,随后辗转南昌、赣州等地,来到百丈岭时,已是十月的天气了。尽管是万里长空,秋阳艳丽,百丈岭上却是寒风阵阵,草黄叶落。小蛟儿因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体,虽着单衣,仍不感到寒意。甘凤凤却不行了,要身添夹衣御寒。
    百丈岭中,有一条清清的溪水,由北向南,在群峰中转流,溪水蓝得可爱,名为蓝溪,直向建宁县城流去。
    小蛟儿、甘凤凤沿着蓝溪而走,真是水随山转,路转峰回,景色各异,处处都构成一幅令人遐思的画面。他们刚转过一处山角,迎面奔来了一位须眉皆白的精瘦老樵夫,神色慌张,仿佛他身后有一头可怕的怪兽追来似的。他蓦然看见小蛟儿和甘凤凤,怔了一怔,跟着便慌忙摇手示意他们别出声,又指指后面,轻声的哀求说:“要是有人问你们看见了我没有,你们千万别说看见我了!拜谢!拜谢!”说完,手脚非常敏捷的一下窜进溪边乱草灌木丛中。
    小蛟儿和甘凤凤愕然相视,不知出了什么事,谁在追这老樵夫了?追他的人是什么人?没多久,果然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肥胖山妇怒气冲冲追了过来,手里提了一捆绳索,一边骂道:“老杀才,老娘看你往哪里跑!”
    这山妇神色凶恶,身躯虽然胖得简直像一团肉,但行走如飞,每走一步,震得山道发抖,好像承受不住她那肥大身躯似的。与刚才的老樵大相比,一个就等于他三个有多。
    山妇见了小蛟儿和甘凤凤也愕了愕,随后凶恶地问:“你们看见一个老杀才没有?”小蛟儿没有说什么,甘凤凤却忍受不住她这种无礼的问话,反问:“有你这般问人的吗?”
    山妇一时傻了眼:“你要我怎么问?”
    “你应该称呼我们一声,说话也客气些。”
    “老娘不认识你们!怎么称呼?”
    “既然不认识,那你干吗问我们?”
    小蛟儿担心甘凤凤再说下去,就引起冲突了,便说:“大婶,你问的是不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樵夫?”
    “你们看见他了?”
    “看是看见,不知大婶追赶他干什么?”
    “老娘要杀了他!”
    小蛟儿一怔:“他跟大婶有仇?”
    “不错,有仇。天大的仇!”
    “什么仇的?不可以化解吗?”
    “没什么可化解的,除非他将老娘的一条鱼吃下去,就万事皆休。”
    甘凤凤感到惊讶:“一条鱼!?一条什么鱼?”
    山妇不满的看了甘凤凤一眼:“鱼你也不懂,少见!”
    甘凤凤反而不生气了,感兴趣地问:“大婶!话不是这么说,鱼有各种各样,有的还有毒哩,吃了下去会死人的。”
    “没听说过,鱼还有毒的?老娘吃的鱼有上千条,怎么不见我死?”
    甘凤凤又问:“他因为不吃你的鱼,你就要杀死他了?”
    “这还不该杀吗?老娘辛辛苦苦从溪里捉了一条大鱼上来,煎好给他吃,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你们说说,我气不气的?他该不该杀?”
    小蛟儿和甘凤凤听了,感到简直不可理解,人家不吃你煎好的鱼,你就要杀人了!说出来真是天下奇闻。小蛟儿说:“或许他有苦衷才不吃呢。大婶,他掉头就跑是不对的,但你也不能因此而杀他呵!”
    “他有什么苦衷了?”
    甘凤凤说:“说不定他一生吃素,沾不得腥哩!”
    “胡说,他吃什么素的?我养了十多只鸡,他一天一只,不到半个月就吃光了,怎么不见他一见鸡就掉头跑?”
    小蛟儿和甘凤凤又是愕然。甘凤风问:“你养的十多只鸡,全叫他吃了?”
    “可不!这老杀才还嫌不够,要老娘再养哩!他就是不吃鱼。”
    小蛟儿问:“大婶,那老者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他是老娘的老杀才!”
    甘凤凤一下明白了,看来刚才窜进灌木丛的老樵夫,大概是这凶恶山妇的老伴。这真是一对世上少有的老夫妻。但是不是呢?甘凤凤还不敢肯定,她想看个究竟,含笑问:“你真要找他?”
    “老娘不找这老杀才,追来干吗?”
    “好!我告诉你。”甘凤凤一指溪边的灌木丛,“他就藏在那里,你去捉他吧。”
    甘凤凤话音一落,灌木丛里便草木乱动,窸窸地乱响,显然刚才那个老樵夫见藏不住了,打算溜开。山妇一看,大吼一声,简直如河东狮吼:“老杀才!老娘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着,她手中的一捆绳索抛出,强劲有力,一下就将老樵夫套住。
    小蛟儿和甘凤凤一看,又是一怔。显然这山妇不是一般的山中老妇人,而是不可多见的武林高手,以独门的手法,专用绳索捉人。一捆绳索在她手中,运用纯熟如意,变成了—种不可思议的兵器。
    当山妇将老樵夫套住了以后,将绳索一抖,老樵夫身形凌空飞了出来。山妇那一只似碗口般粗的手臂,轻巧的往空中一抓,就将老樵夫抓住了,如拎—只瘦鸡似的拎了起来,接着“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老樵夫喊声连天。山妇凶恶的问:“老杀才,老娘看你跑的,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跑?”
    小蛟儿看得不忍心,连忙劝说:“大婶,有话慢慢说,别打了!”
    山妇说:“你不知道,这老杀才一身贱骨头,三天不打,就身痒了,不打就作怪。”说着,又扬起葵扇似的大手掌要拍下去。
    小蛟儿说:“大婶,别打!让我来劝劝他吃鱼好不好?”
    山妇说:“好呀!你能劝得他吃鱼,我就给你叩三个响头。”
    老樵夫挣扎着说:“我不吃,我不吃鱼,就是打死我也不吃。”
    山妇怒道:“好!我就打死你。省得你瘦得像只猴子似的,给老娘丢丑!”
    老樵夫喊道:“你打死了我也不吃。”
    小蛟儿真是难以理解,一样米养百样人呀!世上竟然有这么一个宁愿给打死,也不吃鱼的怪人。他问:“老伯,鱼很好吃呵!你老怎么不吃的?”
    “好吃我也不吃。”
    甘凤凤感兴趣问:“那你想吃什么?”
    “除了鱼,我什么都吃。”
    “哦!?老鼠肉你吃不吃?”
    “吃!吃!老鼠肉比鸡肉还好吃多了。”
    “蛇肉呢?”
    “吃呵!总之除了鱼,地上爬的,空中飞的,水中游的我都吃。”
    山妇又给了老樵夫两个耳光:“吃吃吃!正因为你不吃鱼,尽吃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瘦得像枯树枝一样,走!回去给老娘吃鱼去!”
    老樵夫又挣扎着:“不不,你打死我好了!”
    “好!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山妇抡起像钵头大的拳头,像擂鼓似的,打得老樵夫胸口砰砰的响,接着一脚将他踢飞起来,在半空中接住又打,这山妇好像打的不是人,而是一袋练武的沙袋。甘凤凤看得惊讶起来,这老樵夫几乎瘦得像一副骨架子,只要一拳,就可以击散他这副骨架了。可是这老樵夫却好像特别受得起打击似的,任由山妇拳打脚踢,除了叫喊,身躯没半点伤。
    甘凤凤心想:“难道这老樵夫平常捱打惯了?或是他练成了一身的铜肉铁皮,不怕打?”甘凤凤还听出,老樵夫的叫喊,并不是忍受不住的叫喊,而是故意装出来叫给山妇听的,意在让山妇可怜他而罢手。这一点,连小蛟儿也看得出来了,所以他们不再劝阻,看他们怎么发展下去。
    山妇打了好一会,打得也累了,不再打了,反而自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我怎么这般的不幸,前世不知作了什么孽,偏偏嫁了这么一个老杀才,我怎么这般的命苦呵!”
    小蛟儿、甘凤凤看得好笑,这个山妇,那么凶狠的打了自己的丈夫,还嫌自己的命苦,这也叫命苦,那些受欺凌、遭不幸的妇女们的命,又怎么叫苦呢?
    另一件使他们愕然的事又在眼前发生了:山妇坐地一哭喊,老樵夫慌了手脚,便不再埋怨自己刚才被山妇一阵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反而去安慰这凶恶的山妇:“老伴!你别哭了!要是还嫌打我不够重,可以再打我呵!你就是千万不能哭,你一哭,我就心乱了!”
    “老杀才,我偏不打你,我要哭,你要是回家吃鱼,我就不哭了!”
    小蛟儿和甘凤凤要是不亲眼目睹,怎么也不相信世上有这么一对怪夫妇,他们是天生这样近乎白痴的人呢?还是行为怪异与常入不同?这对常人来说,几乎是不近情理,叫人难以相信和理解。
    小蛟儿认为山妇说了这一句之后,老樵夫准会依从,跟随山妇回去。谁知老樵夫却哭丧著脸说:“不!你还是打死我吧!”
    “你宁愿死,也不吃鱼?”
    “我,我真的害怕。”
    山妇又一下跳了起来,顺手就将老樵夫揪了过来,扛在肩上:“老娘就偏偏要你吃。”
    老樵夫在她肩上挣扎、叫喊:“你放开我。”又对小蛟儿、甘凤凤说:“你们两个救救我呵!这回我一定是死定了!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呵!”
    蓦然间,从山角处转出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青年和尚来,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请将人放下来。”
    山妇仍扛着老樵夫,瞪着一双凶恶的眼睛,怒问:“和尚,没你的事,滚开!别挡了老娘的道。”
    “阿弥陀佛!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还是劝女施主将人放下来的好。”
    “老娘不放又怎样?”
    “善哉!女施主不放人,请恕贫僧出手了!”
    “你是哪里跑来的野和尚?敢来管老娘的事?你是不是吃多撑饱了!没事也惹事?老娘可不是省油灯,不然,老娘连你也捉了,塞给你一条鱼让你吃。”
    这位僧人不为所动,说:“贫僧再三请求,请女施主放下人来!”
    “看来你这野和尚,也和老杀才一样,不打不舒服。”山妇左肩扛人,右手便一掌朝僧人拍来。
    僧人身形一闪,避开了山妇突拍来的一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女施主太横蛮无理了!恕贫僧得罪。”僧人说着,也一掌拍出,这是少林寺的伏魔掌法。
    小蛟儿想上前劝止,甘凤凤拉着他说:“你急什么呵!让他们交交手吧。”
    山妇身躯肥胖,肩上又扛着一个人,但行动却出人意外的敏捷。她以单掌迎战僧人,掌法轻巧、刁异,只四五掌,就将那位好心救人的青年僧人逼得连连后退。
    山妇看来是个智商不全的凶恶妇女,但与对手交锋却是一个精明老练的高手。她肩上扛着老樵夫与人交锋,在其他人看来,最愚蠢和累赘不过了,其实肩上的老樵夫,在山妇与僧人交锋时发挥了奇妙的作用。她看准了这青年僧人的心慈手软,不愿去伤及无辜,每当僧人拍出难以回避的掌时,山妇便以肩上的老樵夫为挡箭牌,使僧人的掌到半路就急收了回去,怕伤了老樵夫,而山妇便伺机出掌,逼得僧人连连后退,作为少林寺的伏魔掌法,完全可以与山妇一战,就是战不胜,也可以战成平手,不至于四五掌便处于下风地位。这就是山妇的老练、精明之处。
    山妇不是不顾自己丈夫的生死,她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独步武林的武功,近似金钢罩,铁布衫之类的武功,不怕拳打脚踢,打也打不伤。对手要是真的拍中自己丈夫,那他也必定同时挨过自己一掌。这么一来,山妇便处于不败的位置上了。
    灰袍僧人一时不明,他本为救老樵夫,当然就不愿伤及老樵夫了,只有连连后退。山妇步步逼近,突然身形一转,使肩上的老樵夫横扫过来,僧人急忙闪避,山妇也趁他闪避之际,葵扇般的手掌出其不意出击,“蓬”地一声闷响,将僧人拍飞起来,摔在溪边上。山妇奔过去,迅速出手,便封了僧人身上的两处要穴,又一手提了起来,扛在自己的右肩上。
    山妇左右肩上,都扛了一个人,打算大步赶回家。甘凤凤看得惊讶不已。小蛟儿连忙叫着:“大婶!你慢点走。”
    山妇转过身来,竖起一双扫帚眉问:“你叫老娘有什么事?你不是也来个狗捉老鼠,管老娘的事吧?”
    “在下不敢!在下求大婶将这位僧人放下来。这位僧人出于一片好心,不了解大婶与大伯的事,请大婶宽恕他一次。”
    “谁叫这野和尚管老娘的事?我得好好教训他,知道管老娘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小蛟儿一揖说:“他的确冒犯了大婶,求大婶子给我一个面子,在下愿代他向大婶赔礼。”
    “这野和尚与你有亲?”
    “没亲!”
    “与你相识?”
    “也不相识。”
    “既然没亲,又不相识,你代他赔什么礼?老娘家中正缺少一个人用,要这野和尚用用,替老娘打水,劈柴,洗碗、伺候老娘一年半载才打发他走。这是给他管老娘闲事的教训。”
    “大婶!这位僧人是一片好心救人,这样对他,似乎太不公平了。”
    “老娘不知道公平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谁惹了老娘,老娘就对他不客气。你最好别来多管闲事,不然,老娘也捉了你,一同伺候老娘。”
    “要是你捉不了我呢?”
    “什么!?老娘捉不了你?”
    “大婶!这样吧,要是你捉不了我,你就得放下人来。”
    “看来这事你是要管的了?”
    “大婶,是这样。”
    山妇不由上下打量小蛟儿,又看看另一边的甘凤凤,问:“你在欺负老娘双肩上扛着人,不能与你交手?”
    “大婶完全可以将他们先放下来。”
    “老娘放了他们下来,与你交手,他们不跑了?老娘可不上当。”
    “那大婶想怎样?”
    “老娘就是扛着人,也可以捉你。”
    小蛟儿愕异:“你用什么捉我?”
    “只凭老娘的一双腿!”
    “一双腿!?”
    “你信不信?”
    “在下想试试看。”
    山妇突然一脚朝小蛟儿踢来,小蛟儿以灵猴身法闪开,山妇虽然双肩扛着人,但好像没扛着人似的,身法敏捷,又是一腿向小蛟儿扫来。腿劲惊人,快如奔雷走电。
    小蛟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怪异武功的,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腿法,又使出灵猴身法闪开,谁知山妇竟然凌空跃起,如影随形,追着小蛟儿,在半空中连环双腿踢出。要不是小蛟儿灵猴身法多变,能在半空中转换方向,真的给这山妇踢中了。小蛟儿扭身向后一个翻腾,险险闪开了山妇这连环腿踢出,一边说:“大婶,你的武功好怪呵!”
    山妇见小蛟儿能在空中闪开,也暗自惊讶:“兄弟,你的身法也不错呵!”她一连踢出几脚,没一脚能踢中,心头不禁讶然。
    小蛟儿说:“大婶!你放下肩上的人,再与我交手吧!不然我胜了你,你也不服。”
    “不错!你是有些斤两,老娘有点喜欢你了!”山妇说着,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手脚并用,一连攻取,真是快如闪电流光,小蛟儿不敢用天殛掌法对付,只用其他掌法和灵猴身法应战。
    山妇的掌法轻灵刁钻,双腿更刁钻,几乎不知道她何时踢来。踢出无影,收腿也无影,令人防不胜防。山妇这一身奇特的武功,恐怕比神风教的一些护法长老高出一倍有多,想不到百丈岭中,有这样的—位高手奇人。连甘凤凤也看得怔住了,白问自己的武功,恐怕不及这肥胖的山妇。
    双方交锋过五六十回后,最后,小蛟儿凭一招超绝的灵猴身法,逼近山妇轻拍一掌,将山妇拍得连连踉跄后退,最后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蛟儿也停了下来,拱拱手说:“太婶!多谢承让。”
    山妇呆了半晌,又突然掩面嚎啕大哭。她这一哭,小蛟儿一怔,心想:我这一掌只是震倒了她,可没有伤她呵!她哭什么的?连老樵夫也慌了手脚,跑过来问:“你,你伤了哪里,让我看看。“语气中显得极为关切。
    山妇突然“啪”的一声,给了老樵夫一个耳光:“老杀才,我伤在心里。”
    老樵夫对这一掌根本没当一回事,慌了起来:“你,你,你的心给震伤了?”
    “是呀,老杀才,这一下你心凉了吧?”
    “你快让我看看。”
    “看你个头!你真是没用的老杀才,自己老婆给人欺负了,也不去报仇,只晓得看呀问呀,你还不去给老娘将他们全捉了?”
    “是是,我就去!”
    老樵夫站了起来,对小蛟儿说:“兄弟,对不起,我要捉你们了!”
    甘凤凤这时说:“老头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这是为救你呀,你不知恩图报,怎么反而要捉我们?”
    老樵夫说:“是是,你们救我,我是很感谢你们,但我老伴要我来捉你们,我不能不听,不然,她会哭个没完没了!”
    “哎!怪不得你老伴骂你没用,早知这样,我们就不管你们的事了,让你回家吃鱼去。”
    老樵夫一听回去要吃鱼,又害怕了,连忙说:“不,不,我不吃鱼。”
    “那你捉了我们,就不用跟她回去吃鱼吗?”
    老樵夫眨眨眼,轻轻说:“我捉了你们见她,她不哭了,你们就可以跑呀!”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山妇蓦然如行影般跃到他身边,拧着他的耳朵问:“老杀才!你这是捉人吗?”
    “老伴!你快放放手,我的耳朵快要掉下来了!”老樵夫给拧得想挣扎又不能挣扎。
    甘凤凤不禁卟嗤的笑起来,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一对夫妇,也不怕将人笑死了!她说:“是呵!大婶,他叫我们骗你啦!”
    山妇更拧紧了老樵夫的耳朵:“你听听,你是不是在骗我?”
    “好,好!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去捉他们。”
    “连我也捉不了他,你这老杀才能捉吗?”
    “那……那……那你干吗叫我去捉的?”
    “老娘就是看看你这老杀才对我忠不忠心的,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不,不,我就是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这时,那位青年灰衣僧人已暗暗运气,冲开了被封的穴位,走过来对山妇、老樵夫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贫僧没看错,两位前辈,就是人们传说的武夷渔樵双侠吧?”
    小蛟儿和甘凤凤听后一怔,暗想:这么一对半白痴的老夫妇,是武夷渔樵双侠?这和尚有没有弄错了?他们这样胡缠蛮搞的,怎么行侠仗义呵!
    小蛟儿和甘凤凤在与怪影分手时,曾记得怪影说过这么一句话:武夷大山中,蓝溪之畔,有一对行为怪异的渔樵双侠,不大在江湖上走动,武功奇高,你们要是碰上了,代我向他们问好。
    小蛟儿和甘凤凤随口答应,一时没问这渔樵双侠是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是肥是瘦,是老是少,便分手了。他们认为,既然称之为双侠,两个必然是男的,一个樵子装束,一个渔人打扮,气度不凡,性格豪爽,或者是仙风道骨,谈吐风雅的高人,根本没想到他们是一对夫妻。就算是夫妻,也不会是这么一对身躯悬殊、性格怪异,近乎半白痴的怪异老夫妇,所以小蛟儿和甘凤凤听僧人这么一问,怎能不愕然惊讶?
    老樵夫睁大了眼问和尚:“你怎么知道了!?”
    山妇粗大的食指戳了一下老樵夫的额头:“老杀才!你这么一问,人家不知道了?你是不是借故不想回家吃鱼?和这野和尚上市集去喝酒?”山妇转身问僧人:“樵渔双侠是谁告诉你的?”
    僧人稽首回答:“是贫僧师父所说。”
    “你师父是谁?”
    “智慧禅师。”
    山妇怔了怔:“什么!?是少林寺的智慧老和尚?”
    “正是贫僧师父。”
    “那你怎么抖出的不是盘涅如来掌,而是伏魔掌法?”
    “贫僧根基甚浅,内力不足,难以学成盘涅如来掌法,所以师父教这套掌法给贫僧。““刚才我没有拍伤你吧?”
    “多谢前辈掌下留情,贫僧并没受伤,而是贫僧一时不察,冒犯了前辈,请前辈见谅。”
    “小和尚,你很会说话呵!”“贫僧不敢打诳语。”
    “好啦!小和尚,刚才我们的事扯平,你可以走了。”
    “多谢前辈,贫僧奉师父之命,特来拜访两位前辈。”
    “拜访我们干吗?”
    “寒寺莆田少林,出了一些麻烦,希望两位前辈能出手相助。”
    “我知道那老和尚叫你来准没有什么好事,好吧!过去我和老杀才受了他一份人情,曾言相报,现在我答应你。”
    “阿弥陀佛!多谢前辈,贫僧告辞。”
    “你就这么走了,不到我家坐坐么?”
    “贫僧恐怕前辈不大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你先得帮我一个忙。”
    “前辈请吩咐。”
    山妇一指小蛟儿和甘凤凤:“你我两人,再加上老杀才,合三人之力,将他们捉了。”
    “阿弥陀佛!前辈恕贫僧难以从命。”
    “你不愿帮忙?”
    “贫僧不但难以从命,也劝前辈别这样。”
    “你怕我们捉不了他们?”
    “这是置贫僧于不仁、不义之中,而且也违背我佛慈悲。”
    “你怎么不仁不义了?”
    “阿弥陀佛!这两位施主为贫僧而言,贫僧不但不感恩,反而帮助前辈去捉他们,这就是不仁、不义。”
    “你这小和尚很会知恩图报呵!”
    “贫僧不敢违背师训,也不敢违背我佛慈悲。”
    “若我一定要捉他们呢?”
    “贫僧将力阻,请前辈三思。”
    “小和尚,你人不错,可是太糊涂了。”
    “贫僧怎么糊涂了?”
    “你知不知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什么人?”
    “难道你没看出他们的武功来路?”
    “贫僧正凝神运气冲破被前辈封了的穴位,没有看见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神风教的人!”
    灰衣僧人不由一怔:“真的!?”
    甘凤凤也感愕然:“我们怎么是神风教的人了?”
    山妇指指小蛟儿:“凭他的武功,我没有冤枉你们吧?”
    小蛟儿说:“大婶你误会了。”
    “老娘一点也没有误会,你刚才的身法和掌法,和神风教教主黄岐士是同一门路的,你以为能瞒得过老娘么?”
    甘凤凤问:“你与黄岐士交过手了?”
    “没交过手,我会乱说吗?那一次,老娘和老杀才一时不慎,败在他的掌下,潜入蓝溪水中,才逃了出来,这一次,老娘要捉你们雪恨了。”
    老樵夫说:“老伴,你怎么将我们不光彩的事也直说了出来?”
    “老杀才,败就败了!有什么不光彩,这一次,你我可小心,别再败在神风教人的手下,那小和尚不帮忙就算了!叫他快走。”
    灰衣僧人说:“阿弥陀佛,前辈,贫僧看这两位施主的为人,不像是什么凶恶奸诈之徒。”“神风教的人,假仁假义还不够吗?要不要老娘一一数给你这糊涂的小和尚听?正因为武林有你们这些大仁大义的糊涂人,才让神风教在武林中坐成大气候了!”
    甘凤凤拍手说:“大婶骂得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
    山妇朝着甘凤凤说:“你别在老娘面前装蒜,假装正义。你们戴了一副人面皮,不敢将真面目暴露出来,心地光明磊落的人,哪用得着戴面具?”
    小蛟儿和甘凤凤听了更是惊讶,这个肥胖山妇的一双目光,竟然看出自己戴了面具了,可见心思之细,目光之敏锐,超过不知多少一流武林人士,看来樵渔双侠,名不虚传,怪不得怪影托自己见樵渔双侠,代他向他们问好了。
    灰衣僧人愕然:“他们戴着一副人面皮?”
    老樵夫说:“小和尚,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情有可原,你怎么也看不出呵!”
    山妇说:“这下你明白老娘为什么要捉他们了吧?”
    灰衣僧人合十说:“阿弥陀佛!贫僧无能,请问两位施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因何在百丈岭出现?”
    山妇说:“小和尚,你再念十句阿弥陀佛,他们也不会说。”
    甘凤凤笑着:“是呀!我们会说吗?”
    山妇说:“小妹子,听你说话声音年纪并不大,何苦要参加神风教!”
    “我呀!正想问你们是不是神风教的人哩!”
    小蛟儿急说:“凤凤,你不能这么说的。”
    山妇“哼”了一声:“今日你们就别想逃离百丈岭。”
    甘凤凤说:“我们呀!根本就不想逃。”
    “那么说,你们是有意来这里的了?”
    “你说对了,我们是奉一个人的口信,前来这里找你们的。”
    “是黄岐士那老贼?”
    “这下你可说错了!”
    “不是那老贼?是谁?”
    “云中鹤!”
    老樵夫和山妇一怔:“云中鹤!?”
    “是呵!江湖上人称为怪影。”
    “是他!?”
    “奇怪吧?”
    山妇不由再次上下打量小蛟儿和甘凤凤:“不可能!”
    小蛟儿说:“大婶!是真的,我们绝不敢欺骗你。”
    “他怎么说?”
    “他说,要是在下两人见到了大伯和大婶,就代他向你们问好。”
    “你们在哪里见到他了?”
    “江西赣州府。”
    山妇又望了小蛟儿好一会,眼里露出了柔和的光芒,点点头说:“唔!我相信你们。”
    甘凤凤问:“你怎么这样快就相信我们了?不怕我们骗你吗?”
    “小妹子,单凭你这样的问话,我就更相信了,现在好了,没事啦!”
    这位渔侠,真可以说是单料铜煲,热得快,也冷得快。也像春天的天气,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声势汹汹要捉小蛟儿和甘凤凤,现在一下变得没事了。
    小蛟儿对她一揖说:“多谢大婶。”
    渔侠问:“小兄弟,你和小妹子不会恼我们,而不到我们家里吧?”
    “在下怎敢恼的?就是大婶不说,我们也要到大伯、大婶家中拜访,听两位的教导。”
    渔侠笑起来:“小兄弟,看来你比小和尚更会说话,而且也不左一句右一句念虾米豆腐,还添上什么蟮的鱼的哉!叫人听了不舒服。”
    大家一听,都笑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甘凤凤仍好奇的问:“大婶,你这么容易的就相信我们?”
    “小妹子,你不是怀疑我故意将你们骗到我家里,将你们捉起来吧?”
    “哎!大婶,我要是疑心,就不会随大婶回家了。我只是感到奇怪。”
    “小妹子,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会相信得这么快?”
    “是呵!”
    “小妹子,我相信你们,第一是你们知道怪影这个‘云中鹤’的绰号,在江湖上,知道这一绰号的人不多,黑道上和神风教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知道,所以我开始打消了对你们的怀疑。”
    “大婶,第二呢?”
    “第二嘛,他叫你们碰上了我们,代他向我们问好。”
    甘凤凤不明白了:“大婶,这又怎的了?这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呀!”
    “不!这是我们以前商议好的一句暗语,能说出这一句话的人,是好朋友,是可以信赖的人。”
    甘凤凤叫起来:“嗨!这个云叔叔,怎么不对我们说明白呵!”
    “小妹子,画公仔画出肠,就没味啦!”
    老樵夫向甘凤凤眨眨眼,问:“云中鹤有没有托你们带一句话来,叫我小老头儿不吃鱼的?”
    甘凤凤笑起来:“大伯,可没有呵!”
    “不,不,你一定忘记了,对不对?”
    渔侠山妇从旁伸手过来,一下就拧起了他耳朵:“你这老杀才,是不是又在变换花样不吃鱼?这一次,我非要你吃不可。”
    甘凤凤问:“大婶!怎么大伯害怕吃鱼的?是怕腥呀?这是嫌鱼不好吃,鱼刺骨多?”
    “谁知道这老杀才的。”
    小蛟儿说:“大婶!说不定我煮的鱼,大伯喜欢吃。”
    “小兄弟,你还会煮鱼?”
    甘凤凤说:“大婶!你不知道,他从小就在洞庭湖边长大,生活在渔船上,跟他爷爷学会了一手烹调鱼的好本领哩!”
    渔侠山妇惊讶:“真的!?”
    “是呵!以前我也害怕吃鱼的,自从吃了他烹调的鱼后,我就喜欢吃了。他可以烹调出好几种不同味道的鱼哩!”
    老樵夫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在骗我?”
    甘凤凤笑着说:“大伯,我怎么会骗你?你不相信,可以试一下,不好吃,你别吃就是,我们不会强迫你吃。”
    “我,我试试。”老樵夫喜欢起来,问灰衣僧人:“小和尚,你吃不吃?”“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不敢破戒。”
    渔侠说:“你不吃,我们也不敢强迫你吃。我家的竹笋,木耳、冬菇、鲜菌有的是,够你吃个饱。”
    “多谢前辈。”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和尚不吃鱼不吃肉,身子也长得这么结实。我呀,一天没十条八条鱼装进肚子里,就瘦了一斤肉,成天就感到不够饱似的。”
    甘凤凤险些想笑出来,心想:“你还嫌不够肥胖吗?你应该和老樵夫调换过来,或者将你身上的肉,分一半给老樵夫才对。你再吃十条八条鱼,不更肥胖了?”
    其实,一个人的肥瘦,有些是天生的。有的人不吃肉和鱼,甚至少吃饭,也肥得起来;有的人,就是浸在油缸里,也肥不起来,仍骨瘦如柴。不管肥和瘦,最好是能活得长命。
    他们走着,说着,转过两三个山坡,来到蓝溪畔,这一带似乎风景独美,溪水平静如镜面,溪畔几块奇岩怪石,拔地冲天而起,岩下溪水更蓝得似缎,深不见底,距离溪畔十多史远的山峰下,有丛丛翠竹,迎风摇曳,翠竹林中,茅舍隐现。要不是溪畔岩下停泊着一条小小的渔船,谁想到这深山群中有人家的?竹林茅舍,就是武夷樵渔双侠隐居的地方。
    樵渔双侠,各自得异人传授一门与众不同的武功,樵侠除了练成一身经受得起拳打脚踢掌拍的武功外,更身手敏捷,在山野森林中奔走如飞,徒手可猎虎豹。他上山打柴,根本不带任何工具,只凭—双手,就将柴打回来了,江湖上人称神掌樵侠。
    渔侠水中功夫极好,练成了魔掌无影腿,更会飞索套人,百发百中。论武功,她比樵侠胜一筹。他夫妇俩性格怪异,不喜欢与武林人士交游往来,也不愿在江湖走动,要走,也只在福建一地。所以中原武林人士知道他们夫妻的人不多,也不见闻于中原,但生性行侠好义,遇见不平之事,便挺身而出,不顾自己的安危。尤其是渔侠,直爽性暴,敢笑敢哭,敢作敢为,不理旁人,她要是插手所管的不平之事,有时蛮不讲理,不理睬旁人说东道西,只认定自己的一个理,硬干下去。但他们夫妇俩的特点,不枉杀人。渔侠虽然嘴巴凶恶,从不伤及无辜和不会武功的人。对于刁蛮的人,她只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
    小蛟儿、甘凤凤和少林寺僧人无本随樵渔双侠走入竹林。只见茅舍四周环境清雅、深幽、宁静。茅舍的一侧,有一块菜地,畦上种了些姜葱蔬菜之类的作物,使茅舍添上了田园风光。
    甘凤凤说:“大婶,你这里真好真美呵!住在这里,使人尘念全消,与世无争。”
    “是吗?那么小妹子在我家应多呆些时间再走才是。”
    “那我先多谢大婶啦!”
    走进茅舍,屋里的一叨门窗、桌椅、小凳、生活用品,无一不是用青竹制成,使人有种舒适的感觉,竹桌上仍摆有碗筷和一大碗煮得溶溶烂烂的鱼。这样的鱼,叫人又怎开胃?甘凤凤心想:一条鱼煮成这样,要色没色,要香没香,恐怕味道也好不到哪里,怪不得老樵夫宁愿死,也不愿吃鱼了!
    小蛟儿看见屋内的情景,不由想起梵净山庄林大叔在冰湖边上那间园林式的竹舍来,几乎和樵渔双侠室内的情景一样。一切都是用竹制成,不过林大叔的竹舍比这里布局好,也收拾干净得多。小蛟儿触景生情,想到了小芽菜,又联想到梅,兰,菊,竹四位姑姑来,不知她们现在怎样?会不会在想我?我几时才会再回梵净山去探看她们?
    突然,凤凤在他身后扯了一下:“蛟哥!大婶大伯叫我们坐呀!你在想什么的?”
    小蛟儿一下从遐思中醒了过来,笑了笑:“我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怎么烹调鱼才好吃?”
    渔侠说:“小兄弟,别急,先坐下来喝杯茶,歇一下也不迟。”
    “是!大婶。”
    喝过茶后,小蛟儿问:“大婶,还有没有鱼?让我弄些给大伯吃。”
    “有呀!多的是。”
    “放在什么地方?”
    “放在蓝溪。”
    “蓝溪!?”
    “是呀!整条蓝溪都是我放鱼的地方,想几时吃,就几时去捉,不好?”
    小蛟儿一笑:“大婶,那我去捉吧。”
    渔侠有些意外:“你会在水中捉鱼?”
    甘凤凤代小蛟儿说:“大婶,你还不知道,他还是一个捉鱼的高手哩!洞庭湖那么大,他赤手空拳的跳下湖去,不用多久,就将鱼捉上来了,而且要捉那一条就捉那一条。”
    小蛟儿似乎有点怪甘凤凤多口,连忙说:“大婶,你别听她说的,我只是碰巧捉到。”
    甘凤凤嚷起来:“难道我说错了吗?”
    渔侠有点不大相信小蛟儿在水中能空手捉鱼,嘴里却说:“小兄弟,别谦虚,我真想看看你空手捉鱼的本事呀!来,我们一起到溪边捉鱼去,看谁捉的多。”
    老樵夫说:“我也去。”
    “老杀才,你去干什么?在家里坐着,陪小和尚叙叙话,问问小和尚,莆田少林寺到底出现了什么麻烦,弄得智慧这个老和尚专门打发他来找我们的。可是,你不许变花样想跑了!”渔侠又对甘凤凤说:“小妹子,你代我看住这老杀才。”
    甘凤凤笑着:“大婶,我怕看不了大伯。最好大婶用绳将大伯绑起来,我就放心了!”
    渔侠说:“不错!不错!看来我是绑住他才行了。”说着,便去取绳索。
    老樵夫叫起来:“你绑住了我,叫我怎么和小和尚说话?”
    “我只捆了你的手脚,可没捆你的嘴巴,怎么不能说话?”
    甘凤凤补上一句:“是呵!我只见人用嘴巴说话,可没见有人用手脚说话的,除非是哑巴,才用手说话。”
    小蛟儿说:“凤凤,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他对渔侠说:“大婶,你放心,大伯一定想吃我弄的鱼,不会跑的。”
    “他跑了怎么办。”
    “大婶只管向我要人好了!我相信大伯不会跑的。”
    “好!我相信你。”渔侠又对老樵夫说,“老杀才,这次看在小兄弟面上,饶过你,你可别弄得小兄弟难做人。”
    小蛟儿说:“大婶!我们走吧!”
    小蛟儿和渔侠双双到山岩下的蓝溪边,这里溪水平静如镜,深不见底,是藏鱼最多的地方。小蛟儿说:“大婶,你不用下去了,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小兄弟,你真的能在水中捉鱼?”
    “能!我要是捉不了,大婶再下水好不好?不知大婶和大伯平日喜欢吃什么鱼的?”
    “我什么鱼都喜欢吃,那老杀才什么也不喜欢吃,对了!只有甲鱼,他还能吃两三口。”
    “这溪水中有甲鱼吗?”
    “有呵!不过顶难捉的。”
    “那我就捉两只甲鱼上来。”
    渔侠见小蛟儿说得挺轻松的,似乎很有把握,有些惊讶了,“小兄弟,你水下功夫真的哪么好?”
    “过得去而已。”
    小蛟儿说着,便脱光了自己的上衣,同时也将面具除了下来。这一下,又使渔侠惊喜了:“小兄弟,原来你是这么年青英俊的,你干吗戴上这副中年模样的黄面孔的面具?”
    “大婶,话说来就长了,等我捉完鱼后向大婶说。”小蛟儿话完,人凌空跃起,宛如鱼鹰般的,直插入溪水中,连浪花也没溅起来,渔侠见了不禁赞了一句:“好俊的入水功夫,不知道他是哪一门派的弟子,怎么会神风教黄岐士武功的?他不会是黄岐士的弟子吧?若是!怎么会与怪影云中鹤成了好朋友的?我真的要弄个明白了。”
    渔侠正自语时,只听到一声水响,小蛟儿一手抓了一条大白鳝,一手扣住了一条大白鲶鱼,从溪水中跃上岸来,高兴的说:“大婶!这深潭似的溪水中,各种鱼真的不少,我现在随手抓了这两条鱼上来,大婶你喜不喜欢?”
    渔侠一时间惊喜得呆住了,心想:这位小兄弟,水中的功夫何止是俊,简直比自己还高出一倍有多!白鳝白鲶,肉极为上品,但也极难捕捉,他怎么下水片刻,就捉了这么两种藏身于不同地方的鱼上来?这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半晌,渔侠才笑着说:“小兄弟!你真行!这两条鱼太好了!你是怎么捕捉的呵!”
    小蛟儿咧嘴笑了笑,丢下白缮和白鲶,又纵身下溪。渔侠用水草将白鲶和白鳝刚绑好时,小蛟儿又冲出水面跃了上来。这一次捉的,又令她大为惊讶,竟然是两只一斤重的甲鱼。这种甲鱼,不是深藏在山下的岩石缝隙之中,便是深伏在溪底的泥沙里,它们不爬上岸,一般在山中极难看见它们。渔侠怀疑小蛟儿不是人了,而是水中的水獭。小妹子的话没有错,小兄弟是名副其实的捕鱼一流上乘高手。
    渔侠哪里知道,小蛟儿在梵净山庄,学武的入门阶段,就是下冰湖练双手捕鱼的功夫,在小芽菜和竹姑姑的口传心授之下,练成了与众不同的水面水下功夫。捕鱼,对小蛟儿来说,现在已是雕虫小技,他更可以凌波面立水面,用掌力将所要捉的鱼吸了上来,根本用不了下水中去捕捉。只不过他不想在渔侠面前显示这一绝技。
    随后,小蛟儿又从溪水中挽了一条金色的大鲤鱼上来,问渔侠:“大婶,这几条鱼够吃的吧?”
    渔侠看了看,眉开眼笑的说:“够了够了!可能吃不了啦!”
    “大婶,够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不然,大伯他们恐怕等急了。”
    “好!兄弟,你告诉我,你这一身水下的真功夫在哪里学的?跟谁学?是你爷爷?”
    小蛟儿摇摇头说:“我爷爷只是一般的渔户人家,不会功夫,我是在贵州梵净山庄学到的?”
    渔侠一时傻了眼:“你是梵净山庄的弟子?”
    “大婶,我也不知怎样说才好,我不是梵净山庄的弟子,但一身武功,却又是在梵净山庄学到的。”
    “哎!我明白了,你就是小蛟儿?”
    “哦!?大婶。你怎么知道了!我好像没向大婶说过我的姓名。”
    “小兄弟,这是怪影告诉我的。”
    “是云叔叔!?你最近见到云叔叔了?”
    “最近没见,是他在前几年告诉过我有关你的事情。说你跟随了三不医徐神仙学医,以后不知怎么的失踪了!后来又闻说你在梵净山庄中,曾一举而击败了什么岭南一掌,令武林惊震……
    “小兄弟,最近我又听闻,你跟一位红衣女子,大闹湖广,挑了神风教各处的不少堂口,在湘西火烧言家寨,弄得神风教的人在追踪你们。我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到了我跟前还不知道,我心里还思疑,小兄弟是什么人的?怎么云老哥要你捎口信给我的,原来你是小蛟儿,怪不得了。”
    “大婶,你不会怪我们戴了面具吧?”
    “哟!我怎么怪你们的,看来你戴了面具,是为了避开神风教人的跟踪,对不对?”
    “大婶!不全是这样,我不想太多的武林人士知道,避免麻烦。”
    “对对!以小兄弟武功,还怕什么神风教人跟踪的?——对了!你那位同伴,是不是江湖上人传的红衣女魔?”
    “是!”
    “她的真面目不会这样丑吧?”
    “大婶!人家说她很美。”
    “她叫什么了是哪一家的女子?”
    “甘家,叫凤凤。”
    “湖广甘家?跟诡秘女侠甘玲是什么称呼?”
    “甘玲是她的姑姑。”
    渔侠更是惊喜:“原来她是甘氏三煞的女儿。甘家,一向不买帐武林黑、白两道,怪不得她敢挑了神风教的各处堂口,也得罪了一些名门正派。”
    小蛟儿有点担心:“大婶,你不会对她不欢迎吧?”
    “哎!我怎会不欢迎她的?我跟她姑姑甘玲还是好朋友哩!”
    小蛟儿高兴起来:“这样就太好了!”
    “小兄弟,快穿上衣服,戴好面具,我们赶回去。”
    他们提着两只甲鱼,一条红鲤,一条白鳝和一条大白鲶鱼,欢笑着回去了。甘凤凤一见他们捉了那么多不同品种的鱼回来,高兴得叫起来:“你们怎么捉了这么多的鱼了?真是一次大丰收!辛苦啦!”
    渔侠说:“这都是小兄弟一个人捉的,不关我的事……!那个小和尚呢?走了?”
    甘凤凤说:“走了!他和大伯谈话后,便说要赶回莆田,不敢多留了。”
    “老杀才!那小和尚跟你说什么了?”
    老樵夫似乎只贪婪的望着那两只甲鱼,在流口水,对她说的话听而不闻。甘凤凤扯了他一下:“大伯!大婶在问你啦!”
    “哦,哦!”老樵夫好像刚醒过来:“老伴,你问我什么了我可没有跑呵!”一双眼睛仍盯着那两只甲鱼。
    渔侠伸手扯他的耳朵,将他的头拧了过去:“那两只甲鱼不是你吃的,是老娘吃的。”
    “那……哪我吃什么?”
    “吃鱼!”
    “老伴,能不能给点情面,让我也吃?”
    “那你吃不吃鱼的?”
    “吃!吃呵!最好先吃了甲鱼,再吃鱼,好不好?”
    “好你个头!我问你,那小和尚跟你说什么话了?”
    “他说,莆田少林寺招惹了麻烦,主持慈云禅师不知怎么病倒了!”
    渔侠奇异说:“慈云禅师这老和尚一身真气甚厚,几乎是百病不侵,怎么会病倒了?”
    “好像是中了什么毒。”
    “中毒!?中什么毒的?”
    “不知道。”
    “中了何人的毒?”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找我们干吗?我们又不是郎中大夫。”
    老樵夫说:“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慈云病倒居不久,神风教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说他们的教主可以治好他身上的毒,不过,得派出慈心、慈雨这两位大师,成为神风教的护法长老。”
    渔侠叫起来:“显然这毒就是神风教的人下的。”
    “老伴,我也是这么说呵!”
    “那小和尚又怎么说?”
    “他说,慈云禅师用一句‘出家人不过问武林中的事’而推掉、拒绝了!”
    “这老和尚有骨气。”
    “老和尚骨气是有了,可是第二天,寺里的一些和尚又莫明其妙的中了毒。”
    “这些光头和尚怎么这般的窝囊?给人下了毒也不知道?”
    “可不是吗?老伴,要不是这样,少林寺的智慧禅师就不会打发他来找我们了!”
    “我们去干什么?”
    “请我们暗中相助,查出下毒的人是谁,同时更防神风教突然向莆田少林寺出手!”
    “你答应他,我们几时去?”
    “老伴,我不敢乱作主,等你回来决定。”
    “你也真是,救人如救火,明天动身!”
    他们何时动身,要搭救的人获救了没有?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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