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回白衣美妇
    却说玉观音回头一看,贾长老已自拍天灵盖而死。玉观音心有所动,说了一声:“他也自知无颜活在世上,死了也好。”
    小蛟儿又愕异了:“他怎么自杀了?”
    梅英眨眨眼说:“你在问谁?”
    是呵!小蛟儿也感到不知问谁好。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贾长老自杀的原因,只有他一时还不明白。
    玉观音已在问剩下的四个人:一僧一道一尼,再加上那二十多岁的青年。除走了岭南一掌杜傲天,其他的人全都魂归地府。
    玉观音问他们:“你们打算如何?”
    和尚说:“请女施主发落。”
    “我要你们死。”
    “阿弥陀佛!请女施主下手就是。”
    “你们怎么不放手一搏?或许,这还有—丝生还的希望。”
    “贫僧等人,自问不是女施主的对手,又何必一搏?”
    “那么,你们是甘愿受死了?”
    青年怒道:“你要杀就杀好了,何必多问?”
    那老道叹了—声说:“就算女居士今日不杀我等,我们迟早也要死的,不如死在女居土手中,还来得干净。”
    梅英、竹英和小蛟儿都感到奇怪,人总希望求生的,哪有人求死的?难道他们四个人活腻了么?
    玉观音侧头问:“老道土,你这话怎么说?迟早总会死的?不错,一个人的确迟早总会死,不是病老死,就是给人杀死。你怎么说死在我手里,会干净些?”
    女尼说:“女施主,黄木道长是说,我们都服下了教主所赐的毒药,受逼而来,一死之后,我们寺院的弟子或者亲人们,就可以免除威胁了。”
    小蛟儿问:“你们服了毒药?怎不请医生医治?”
    女尼苦笑一下:“要是医生能医治,我们何必受威胁而来侵犯贵山庄?这毒,除了教主和副教主会化解之外,谁也化解不了。”
    “那他们怎不给你们化解的?”
    僧尼们—听,苦笑不语。这真是全不谙世故的无知小孩的说法,要是他们愿化解,又何必逼自己服下毒药?那不多此一举?他们奇怪这小孩子武功极俊,怎么却这般糊涂?怪不得杀星玉观音骂他为小混蛋了。
    玉观音瞪了他一眼,骂起来:“你是不是混蛋得不可救药了?我也真不知道世上竟有你这么一个小混蛋。他们给这些人化解了,还能驱使这些人吗?”
    小蛟儿吓得不敢出声。玉观音又对那四个人说:“好!你们自愿寻死,我便杀了你们,横直我已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于你们四个。”
    小蛟儿急叫:“三小姐!”
    玉观音不由停了手,瞪眼问:“小混蛋,你想说什么?”
    “我,我是想说,要是有人愿化解了他们身上的毒,你还杀不杀他们?”
    “谁能化解他们身上的毒了?”
    “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是那个三不医的徐神仙老光头?”
    这四个人听了不禁愕异。他们以为小蛟儿是梵净山的弟子,师父不是地贤夫人,就是这个杀星玉观音了。怎么也想不到小蛟儿是三不医徐神仙的弟子。徐神仙的弟子,怎么又会为梵净山庄的人巡山了?他们很感到莫名其妙。
    小蛟儿回答:“是。”
    玉观音吼起来:“小混蛋!你还有个完的没有?我满怀兴趣的出来杀人,给你左问右说的,弄得我杀人全无兴趣。现在我不杀了!”
    小蛟儿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不杀了?”
    “我现在只想杀你!”
    “杀我!?”
    “小混蛋!你怎么不早生二十年、三十年的?你早生了,碰上了我,我不杀你才怪!”玉观音狠狠说完,一闪身而去。
    小蛟儿感到突然和莫名其妙。这个年年十八岁的杀人观音,怎么说说着就自己走了的?掌下游魂的僧、道、尼和那青年,也感到愕然:怎么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走了?她不杀我们?只有梅英、竹英含笑不语。
    小蛟儿怔了半晌,问梅英、竹英:“姑姑,这、这怎么办?”
    梅英说:“你是巡山使者嘛!问我们干吗?杀不杀,捉不捉的,你自己拿主意呀!”她又对竹英眨眨眼说,“妹妹,我们走吧!人家是使者,我们可不能乱出主意呵!”
    竹英笑笑说:“姐姐说的是,我们走吧!”
    小蛟儿着急起来:“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竹英说:“你看着办呀!”
    她们两个,真的双双走了。
    小蛟儿又呆了半晌,望着那四个人,心想;将他们捉了回去,地贤夫人不杀了他们?他不忍地问:“你们干吗还不走的?”
    女尼问:“小施主愿放我们走?”
    “你,你们都走吧!今后可别再来梵净山了!”
    老道念了一声无量佛:“小居士心地仁厚,必有善报,我等叩谢了!”
    他们正想转身走,小蛟儿想起一件事,叫道:“哎!你们慢点。”
    他们又停下来,问:“小居士有什么吩咐我等四人?”
    “你们出去,最好去南华寺找我师父,他会给你们医治的。”
    黄木道长苦笑一下:“多谢小居士,只要贫道等人一出梵净山,就身不由已,怎能去寻找令师?”
    小蛟儿茫然问:“怎么身不由己的?”
    女尼说:“小施主,你不明白。我教在各省各地,都遍布耳目,只要我们擅自行动,不但自己身亡惨死,也殃及弟子和亲人,除非我们死了,才可以解脱。”
    黄木道长又说:“小居土,别说我们无法能找到令师,就是找到了,恐怕也化解不了这毒,并且说不定还累及了令师受害。当今武林,只有奇侠—枝梅夫妇,才有可能化解。”
    “奇侠一枝梅!?你们怎不去找他?”
    黄木道长苦笑一声:“小居士,我们身不由己,能去找么?除非兄奇侠夫妇来找我们才行,要是这样,奇侠要冒极大的危险了!”
    小蛟儿又是愣了半晌,女尼合十说:“小施主没话,贫尼等告辞了。”
    在夜色之下,小蛟儿望着他们远去,才转回冰湖边,梅英,林大叔夫妇已在等候他吃饭了。
    梅英问他:“你杀了他们?”
    “我,我没有。”
    “那么,你是放走他们啦!”
    “姑姑,他们也怪可怜的。”
    林大嫂问:“你真的放走了他们?”
    “唔。”
    “嗨!要是我去了,不扭断他们脖子,也起码扭断了他们的手脚,叫他们今后再也不敢闯来梵净山。”
    “婶婶,他们身上都有毒,早晚会毒发而死,又何必断去他们的手脚。”
    “你听他们说的?他们才死不了!”
    “难道他们骗我,没服过毒药?”
    看湖人林大叔说:“他们也没有骗你,不过,他们的教主会定期给他们服下另一种药,抑制毒不发作而已,好啦!小蛟儿,吃饭吧,别再说了,夜里,你还要去巡山的。”
    从此以后,小蛟儿便日夜巡山,他基本的作息时间是:白天未时出去,到戊时归来;夜里是子时出去,到翌日的辰时初归来。此外,便是吃饭,睡觉和练功。由于他一身真气盈体,轻功极好,在山野森林中纵跳飞跃,如飞魂幻影,在梵净山庄四周一百里内来往两周,加上他听觉嗅觉异于常人,几乎在他行过的五里范围之内,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都逃不过他的耳鼻,循声嗅味而寻到。
    他经过第一次巡山的经验教训,再也不那么傻了,再也不在山道小径上行走了,而是沿着山道小径两旁,在树林、乱石、丛草走动飞纵,使自己在暗处,而不在明处。往往发现有生面人出现时,他悄悄跟踪一段路,暗暗观察。是一般行南小贩,樵夫农子偶然路过,便不出现,放他们经过。要是认为可疑,便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盘问追查,不是来犯梵净山庄的,也都一一放过。每逢巡山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悄悄跟着,他从气味和行走的声音一下就辨明,不是梅英,竹英,就是兰英和菊英,不时还有那个三小姐哩!两个月来,小蛟儿的巡山似乎一帆风顺,没出什么意外,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小蛟儿暗想:莫非那个端木一尊和姓黄的秀才,见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吓得不敢再来了?的确,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观音在,别说他们,就是自己也害怕,何况还有地贤夫人,何必再打发人前来送死?
    正所谓平静的河面,往往下面有危险的急流或暗礁。异常平静的日子里,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预兆,小蛟儿这么想,但端木一尊却不这么想。他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输了之后,更要大赌,企图赢回来。他一次折了两名长者人物和十多位武林一等高手,半点也不害怕,只不过活动更加隐敛,行动更为谨慎周密,他暗中又调动了包括马凉这个笑面杀手在内的十多个一等上乘高手到来,连黄文瑞也派到第一线去。誓必一举而捉到小蛟儿。因为小蛟儿在端木一尊的心目中,是武林中举世少有的奇珍异宝,得了他,便能称霸武林,就是奇侠一枝梅夫妇,也不放在眼里。得不到他,为他人得了去,自己连生存也有危险,别说要称霸武林了,听以他誓在必得,得不到就毁了他,也不能让他人得去。这是世上奸雄野心家们的一个共同特点。
    梵净山庄四周一百里内,两个月来平静无波,其实并不平静,只是无波而已。那些偶然路过的行商走.贩,樵夫农子,有的是给端木—尊收买,有的为端木一尊利用,盘问他们路过梵净山时,遇到什么和听到什么。同时,端木一尊更在梵净山庄的百里之外,四周都派有暗桩,每日都在观察梵净山的动静,两个月来,端木一尊掌握、摸清楚了小蛟儿巡山的时间和来往所经过的路线,便密锣紧鼓地进行活动了。
    小蛟儿以为自己不走山道小径,在山野林木、乱石丛草中行走纵跃,是在暗处,谁不知偏偏在明处,端木一尊派人和收买人前来侦察,好像在明处,其实却在暗处。在斗智方面,小蛟儿怎么也敌不过狡猾阴险的端木一尊,何况黄文瑞、马凉等人,哪一个不老奸巨滑?
    一天下午,小蛟儿照例出来巡山了,他在一丛乱草中穿过,突然莫名其妙地掉进一个陷卧中去了,他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丛草里有这么一个大深坑的?又给一张以手指粗牛筋结成的大网罩了起来,蓦然又跳出了四五个精明强悍的蒙面大汉,一个个轻功极俊,行动无声,一人拉了一个网角,提了小蛟儿飞跑出了梵净山的禁地,小蛟儿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贼人们设下的陷阱,落到端木一尊的手中,不由慌了起来。
    小蛟儿第一次在巫山给甘凤凤用网装起来,将他当猴儿似的抬回家去,现在又给人用网装起来了,不知要抬去哪里。他在网里大喊大叫:“快放我下来!你们要抬我去哪里的?”
    这四条汉子根本不去理睬他,翻山越岭急奔,因为他们看见一个红色的讯号,在梵净山空中出现了,这是梵净山庄报警的讯号,他们害怕那令人胆裂的杀星玉观音和地贤夫人追来,那么,自己四人,一个恐怕也逃不了。
    转眼之间,他们已远离梵净山一百五十多里,来到了湘黔交界的崇山峻岭中,在一处破烂的山神庙停下来,每个人才算透了一口大气,认为梵净山庄的人再也不会追来,就是沿途追来,也有自己的人在半途拦截。
    的确,这四个汉子没有估计错,梵净山庄是有人追来了,追来的人是地贤夫人的四大女伴之一的梅英。红色的讯号,也是她点燃放出来的,的确,在半路上,她给端木—尊暗伏的两位高手拦截住,其中的一位高手,便是黄文瑞。
    论单打独斗,梅英与黄文瑞的武功在仲伯之间,但黄文瑞另有一位高手相助,梅英就处于下风了。尽管梅英在十多个回合后力伤了那一位高手,但也为黄文瑞以扇柄打穴的功夫点了穴,仰面而倒。那位受伤的高手狠狠地说:“黄使者,快宰了这贱人,我们走。”
    黄文瑞看了看梅英,摇摇头说:“这姑娘是地贤夫人的四大女伴之一,不能杀,还是交给副教主发落的好。”他又对梅英说:“姑娘,对不起,在下得罪了。”
    梅英咬着牙说:“贼子,你不杀我,终有一天,我必杀了你们。”
    黄文瑞微笑:“姑娘何必动怒?要是你能与我们合作,我们教主将对姑娘以上宾之礼相待,有享受不尽的繁华富贵。”
    “去你们的春秋大梦!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将我和小蛟儿放了,不然,一旦地贤夫人和我们三小姐赶到,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一说到地贤夫人和那杀星玉观音,黄文瑞不由变色。暗想:“我得赶快离开此地,要不,两个女魔头赶来了,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他再也不说话,出手点了梅英哑穴,提了便走。
    再说,小蛟儿到了那间破山神庙不久,便有一位笑吟吟的人从庙里走出来。小蛟儿见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别人,正是端木一尊。他含笑问:“世侄,还认得我吗?”
    小蛟儿说:“你,你捉我来这里干什么?”
    “世侄,对不起,为了请你出来,我不得不用这个办法了。”
    “那,那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我会带你去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去那干吗?”
    “去练功呀!世侄,我会将我一身的绝学,包括我用计的韬略,一并传给你。加上你现有的功力,便可纵横江湖,没人敢惹你了。”
    “我不学!”
    端木一尊一笑:“世侄,等你看见了我的武功,你就愿意学了。”
    正说着,黄文瑞提了梅英而来,小蛟儿一见,惊怔了。急问:“姑姑,你怎么样了?”
    梅英因为封了穴位,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用眼光望着小蛟儿。
    端木一尊一下认出了梅英,在没有发现小蛟儿的异功时,要是能捉到了梅英,他无疑亦会惊喜,可是现在有了小蛟儿,梅英就不那么重要了。他皱皱眉问:“贤弟,你将她捉了来,有没有人盯踪?”
    “教主放心,属下是兜了—个大圈子,布下了种种伪迹,才秘密的转到了这里。”
    端木一尊点点头:“贤弟真不愧是足智多谋,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蛟儿大叫:“你们快放了我梅姑姑。”
    端木一尊问:“世侄,我放了她,我和你让地贤夫人知道,不危险吗?”
    马凉在旁说:“教主,这人放不得,最好干脆将她杀了,以免留下她有危险。”
    小蛟儿大惊:“你们要杀我姑姑?”
    端木一尊笑道:“世侄,我们怎会杀害梅姑娘的?”他用眼色示意马凉,“马贤弟,你可要好好接待梅姑娘,我将她交给你了。”
    笑面杀手马凉看了—眼小蛟儿,会意了端木一尊的意思,一笑说:“属下会好好伺候梅姑娘的。”说着,便过去提了梅英。
    小蛟儿急道:“你要提我姑姑去哪里?”
    端木一尊笑说:“世侄!他会带梅姑娘去一个远远的地方。”
    小蛟儿早已看出梅英穴位被人封了,这一带走,必死无疑。他一急,浑身的真气激荡。他本来—身真气已够奇厚的了,在第一次巡山时,受了杜傲天几掌,将杜傲天一半的真气内劲吸为己用,加上这两个月来的勤练内功,一身真气便充满全身的每一条经脉。他这一急,内在的潜力又似山洪般的进发出来,比一年多前给端木一尊封了穴位,捆了手脚,装进麻包里时,几乎增添了一倍的功力,“砰”地一声巨响,如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真气激荡,震得牛筋织成的大网片片横飞,小蛟儿的身形更动如脱兔,一跃而起,已凌空向马凉扑永,双掌齐出,掌劲如狂风怒浪骤起。
    马凉三年多前早已在浮云山庄中领教过小蛟儿的内劲,近来又听人传说小蛟儿一身奇厚的真气令武林人士瞠目咋舌,怎敢与他对掌?他不愧为久闯江湖的高手,急忙就地一滚,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梅英,然后顺着小蛟儿拍出的掌劲,纵身到一棵树上,尽管这样,他还是给小蛟儿拍出的劲风,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闷欲吐。
    小蛟儿也在同时,提起了梅英,跃到一棵高树上,顺手拍开了梅英身上被封的穴位,他真气激荡,又跟三不医徐神仙学过点穴、解穴的功夫,内劲所到,梅英身上被封的穴位,莫不应手而解。
    从小蛟儿震碎大网,跃起,出掌,救人和拍开梅英身上的穴,只在短短的刹那间完成,快得简直令人不可思议,端木一尊等人在这突然而变的事件中,全都惊震得呆若木鸡。
    黄文瑞捉梅英可以说是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要是他不把梅英交由端木一尊处理,就地将她杀了,小蛟儿没有看见,一身的真气就不会这样全力地爆发出来,说不定会给端木一尊摆布。但他一见梅英生死在一刹之间,小蛟儿天生救人而不顾自己的本质,一下使真气全迸发出来,才发生令人想不到的突变。
    梅英在树上舒展了一下经脉,以感激、惊讶的目光望着小蛟儿,说:“小蛟儿,我们走。”梅英比小蛟儿有经验,一下看出了端木一尊在这山神庙的四周,埋伏着不少的人,便提醒小蛟儿先离开这地方。
    小蛟儿说:“好!姑姑,我们走。”
    端木一尊也从惊震中醒过来了,一声长笑:“你们走得了吗?”
    小蛟儿问:“我们怎么走不了?”
    “世侄,你再向四周看看,我不想你们变成了两只刺猬。”
    梅英轻声说:“小蛟儿,我们真的走不了啦,四面都有强弓弩箭。”
    小蛟儿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的确,山神庙四周的树下、草丛以及山神庙的瓦面上,都有一色黑衣劲装的汉子手持弓箭埋伏着。另外,还有十位高手,都跃上自己周围的树上,他们手里全部都有兵器。而自己和梅姑姑,只得—双空手。不论自己从哪一个方向逃走,就是端木一尊不下令射箭,也有人拦截。小蛟儿问:“我们怎么办?”
    梅英说:“要是我有—把剑在手还好办,现在我只有一双空手。”
    端木兰尊嘿嘿笑道:“世侄,我劝你和梅姑娘乖乖的下来,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们半根毫毛。”
    小蛟儿问:“我们下来你就不杀我们?”
    “嗨!我怎会杀你们的?我只想你们离开梵净山庄,别受地贤夫人这魔头的凌辱和磨折而已。”
    “那你们干吗用网将我提了来?干吗又点了我梅姑姑的穴位,叫她不能说话不能动?”
    “世侄,不这样,我怎请得你们来?”
    梅英突然想起来,轻声对小蛟儿说:“别听他胡说八道的,你最好为我从他们手里夺过,一把剑来,同时,你也需要—把刀防身。”
    小蛟儿问:“姑姑,我怎么去夺?”
    “用摄物掌,你内劲极强,尽管贼人们离我有三四十丈远,凭你的内劲,一定可以将他们手中的兵器夺了过来,但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
    “姑姑,我知道了!”
    端木一尊见他们在树上交耳轻说,便问:“世侄,你想清楚了没有?”
    梅英轻说:“小蛟儿,由我来敷衍他,麻痹他们,你看准了目标,出奇不意将刀剑夺过来。有了兵器,我们就不怕他们射箭和进攻。”
    “唔,姑姑,我知道。”梅英放声问:“端木一尊,我们下来了,你真的不伤害我们?”
    “梅姑娘放心,我不会骗你们。”
    “那么,也不绑我们,点我们的穴?”
    “只要你们不跑,我可以答应。”
    “端木,我实在有点不放心,你到底要我们去哪里?”
    “姑娘,首先我们离开武陵山再说。”
    这时,小蛟儿已看准目标了,双掌分左右同时发出了强大的吸力。将笑面杀手马凉手中的剑,和附近树上一位高手手中的刀吸了过来。刀剑一到手,小皎儿高兴得欢叫:“姑姑,我夺到刀剑了。姑姑,你拿剑。”
    梅英有剑在手,心一下定了很多,笑道:“小蛟儿,你真有办法,我们大家都背靠着树干,防贼子们发箭,要是有人攻来,你就施展三小姐传你的刀法。”
    “那不要砍死劈伤人么?”
    “你这是自卫,你要是不愿砍伤劈死他们,那就等他们来捉你,挑断你的经脉好了!我顶多陪你一块死。”
    小蛟儿一听要挑断自己的经脉,这是他最害怕的,这比杀死他更可怕,弄得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像天圣老人—样。他心一横,说:“姑姑,我听你的,他们攻来,我就劈了他们。”
    “小蛟儿,这就对啦!”
    端木—尊见小蛟儿居然能凭空吸走别人手中的兵器。要是吸走一般人手中的兵器,还不怎么惊震,但吸走的,竟是自己本教中一等高手的兵器,又相隔三四十丈那么远,就是自己和教主也没这份能力,更是惊怔了。梵净山庄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他感到再不将小蛟儿和梅英解决,万一梵净山庄的人赶来,将是前功尽废。便说:“你们再不下来,我下令放箭,这些箭镞,都是淬了巨毒的,你们可想清楚了。”
    梅英说:“你们放呀!”
    “姑娘,你不怕中毒身死?”
    “死了,总比给你们活捉的好。”
    端木一尊对小蛟儿说:“世侄,你下来。我要下令射箭了!”
    小蛟儿说:“我愿跟姑姑一块死,也不下来。”
    端木一尊一咬牙:“先对准那妞儿,放箭!”
    顿时,四面八方的箭纷纷向他们射来,更多的箭,集中在梅英的身上。梅英凭借背靠树干,这株大树,枝密叶浓,挡住了不少飞来的箭,梅英挥展剑法,将飞到面前的箭一一挡飞打落,对小蛟儿说:“别害怕,只要我们坚持一会,梵净山庄的人便会赶到。”
    一轮箭后,端木一尊见无法射伤他们,一声怒喝:“上!”
    首先,便有三四位武林高手纵跳而来。端木一尊这次所带的十多位高手,除了四下埋伏的一批射手和暗器高手外,这十多位高手,都是过去称霸一方或纵横一处的黑、白两道的成名人物。有的是被逼而来,有的是自愿投靠而来。论单打独斗,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与梅英交锋而不处于下风。
    梅英见四个人从别的树上跃过来自己的树上,形成一道包围圈,分站在不同方向的树枝上。单这四个人的轻功,已达上乘,落在树枝上而树枝不摇晃,不由暗暗吃惊。暗想:这个端木一尊,去哪里网罗到这一批高手的?要是夫人和三小姐还不及时赶来,这山神庙前,是自己葬身之地了。她凝神持剑应战。
    也在这时,蓦然—位白衣女子凭空而来,出剑两三招,就将这四位高手逼下树去,梅英惊喜地叫喊,起来:“三小姐,你赶来了!”
    这女子回首含笑问:“什么三小姐的?你是叫我吗?”
    梅英和小蛟儿一看,全都惊愕起来,这位女子,年约三十来岁,根本不是什么杀手玉观音?而且更不是梵净山庄的姐妹,是一位陌生的女子,目光流盼,神采飘逸,面若春花,艳绝人寰。令人几疑这不是人间的凡人,而是天上的仙女临凡。小蛟儿和梅英从来没看见过这么一个神闲气定,飘洒欲仙般的美女子。而这女子,在梅英和小蛟儿最渴望有人相助时出现了!一出手就轻易将四位武林高手赶下树去。梅英惊喜问:“姐姐是谁?”
    这女子笑问:“你看我是谁?像不像一个妖精?”
    “哎!姐姐说笑了!”
    女子说:“我们别呆在树上了,下去会会他们。”
    小蛟儿说:“姑姑,你别下去,他们有很多的人,四周还有更多的射手。”
    “你害怕?”
    “我,我害怕。”
    这女子一双美目打量了小蛟儿一眼:“我看你一身真气奇厚浑雄,怎么这般的胆小?”
    “我-——!”
    “老呆在树上就不害怕吗?我看他们要砍倒这株大树也不是什么难事。树倒了,你们又去哪里?”
    “我,我可以再纵到另—棵树上去。”
    “他们不会在空中拦截你?”
    梅英从刚才这女子出手的剑术,已知这女子的剑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说:“小蛟儿,这位姐姐叫我们下去,我们就下去吧,的确,老呆在树上不是办法。”
    “姑姑,下去,那不害了这位好看的姑姑吗?要不,我下去,你和她留在树上好不?”
    这女子奇异地瞅了小蛟儿一下,笑道:“好呀!那你下去吧。”
    小蛟儿真的纵身跳下去了。梅英担心小蛟儿有失,也想跳下去,那女子说:“哎!你干吗也下去?他叫我们留在树上呵!”
    梅英一时不明这女子的用意,不由怔了怔。暗想:要是这女子是端木一尊方面的人,自己今天是怎么也逃不了的,那唯有拼死一搏。
    女子又说:“你放心,这小浑人不会有危险,你这般不放心他与人交锋,他以后只有越来越浑,浑得连自己的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树下,端木一尊等人也惊愕了,一时看不清这突然而出现的女子是什么人,初时以为是梵净山庄的一位高手到来,等到有人看清了这女子的面容,一声惊叫:“这是小魔女!”
    “小魔女”三字一出口,听有的人全惊震了。当今武林,谁不知道小魔女是技压武林,威镇江湖的可怕人物?不论斗智斗力,谁都不是她的对手。有的人已向后退了。
    黄文瑞在端木一尊身边轻说:“教主,我们走吧!这更是一个惹不得的人。”
    端木一尊点点头,也打算走。但见小蛟儿跳下树来,又马上改变了主意,心想:这一个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今日弄不到手,恐怕今后再难有机会了,只要将他弄到了手,得到了吸星大法,我还怕什么小魔女大魔女的?今天无论如何,哪怕我带的人全死光了也没有什么所谓。所以当小蛟儿落下刚站稳时,他一指劲风激射而出,凌空使出手点了小蛟儿的伏兔穴,一边对黄文瑞等人下令:“你们全给我挡住这小魔女!”一边扑向小蛟儿,想—举将小蛟儿捉到手后就飞逃。他哪里知道小蛟儿已学会移经转穴门功夫,不但没有被他点倒,反而小蛟儿一刀向他劈来。这一刀,正是三小姐教他的大砍大劈的三十六路天罡刀法,声威逼人,在小蛟儿一身真气抖出,更如一道挟劲风,带电击般的满天刀光,要不是端木一尊武功极好,临敌经验丰富,反应敏捷,小蛟儿这一招刀法,就会劈去了他半边身子。
    端木一尊急忙纵身后跃,才避开了小蛟儿这一刀,但他已惊得面无人色了。小蛟儿又提刀再上,有两位高手不知厉害,抢上来交锋,以护端木一尊逃走。
    小蛟儿不管来人使的是什么招式,他只想保护树上的两位姑姑,别叫这些人将大树劈倒了,又一招凌厉的刀法抖出,如白蟒骤盘,“当当”两声,将这两位高手的兵器全削断,刀的劲风,也将他们震飞摔倒,端木一尊一见,大叫:“给我放箭!快!”
    箭齐向小蛟儿射来。小蚊儿一刀在手,飞翻滚腾,上下盘舞,如一团白练绕身。有的箭,给他一身真气震飞,有的碰在他刀光劲风之下,纷纷落下,没一箭能射在他身上。这是小蛟儿平生第一次用兵器、武功与人交锋,显示出惊震武林的威力。他像—团白光向敌人滚去,而这团白光,没—处不是刀刃刀尖,碰着不死即伤。
    这时,树上也跃下了两条人影,向四周埋伏的射手飞去,尤其是那白色的身影,晃如闪电一股,一闪而逝。白光闪过的地方,射手们纷纷倒了下来。他们倒下的姿态不同。但每人喉头,都有一道血出,这都是相同的。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剑法。梅英只挑翻了一处的射手,而小魔女却放倒了其他所有的射手,没一个能幸存下来。
    当她们回身再找端木一尊等人时,山神庙四周已空无一人了,地下只躺下三位高手的尸体和一些断手断脚。这一战,是端木一尊闯荡江湖亲自率队以来的第一次惨败,十位武林高手,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只剩下他和黄文瑞、马凉以及另一位高手保存全身而逃,从而使这个神秘的集团元气大伤。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来侵犯梵净山庄了。
    因为大举侵犯梵净山庄的前后两次,都是端木一尊一个人的独断独行,没禀告教主黄岐士,也没让他知道。以后,黄岐士发现不见了那么多的高手,一问,才知道这件大事,大为不高兴?同时也暗暗奇怪:为什么他要这样大举侵犯梵净山庄的?不怕那女老魔头一旦发起怒来,前来寻找麻烦?一面派人暗暗调查,一面派人将端木一尊请来,问:“老弟!这么一件大事,丢了本教中那么多的好手,你怎不告诉我一声?”
    端木一尊说:“小弟想将梵净山庄的人捉来,让兄长来一个意外的惊喜,想不到……”
    “老弟!你以后可不能那么干了。”黄岐士也没再说什么,转而谈到其他的事情去。其实,他已感到他这个老弟,越来越有点飞扬跋扈了,便不动声色的提防着。这也是使端木一尊不敢再犯梵净山庄的另一个原因。
    再说,梅英在寻找贼人时,发现再没有人了,却见小蛟儿在怔怔的发呆,立在三位高手尸体前不动。不由一怔,奔过去问:“小蛟儿,你怎么样了?受了伤么?”
    “我,我没受伤。”
    “那你怎么在这里发呆的?”
    “姑姑,达套刀法太可怕了,我想不到一下会杀死了三个人,伤了那么多人。”
    “嗨!小蛟儿,别说傻话了!你不这样,恐怕在这里躺下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了!小蛟儿,我们快去拜谢白女侠才是,要不是她赶来,我们今天恐怕也活不了。”
    “姑姑说的是。”
    梅英带着小蛟儿前来拜谢小魔女相救之恩,说:“原来白女侠是名动武林,威镇江湖的小魔女,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小魔女说:“你一下送给了我两顶高帽子戴,我受得了吗?再说,你又冒犯我什么?”
    “小女子不该妄自称大,称女侠为姐姐。”
    “姐姐不好吗?我听了却感到很亲切的。”
    梅英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也听闻人说小魔女行为怪异,与人不同,这时也不知小魔女是喜是怒,说的话是真是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小魔女又问:“嗯?你不愿叫我姐姐?看不起我?”
    梅英忙说:“小女子绝不敢如此,要是女侠不嫌弃,小女子就斗胆拜认女侠为姐姐了!”
    “哎!你快起来,我还担心妹妹嫌弃我哩!我知道梵净山庄的人,向来不与武林人土来往,不将武林人士看在眼里。”
    “小妹就是不将其他武林人士看在眼里,但绝不会将姐姐也不看在眼里,小妹对姐姐只有敬仰。”
    小魔女笑着:“好啦!妹妹别再客气了!”她转问—边的小蛟儿,“你怎么看我?”
    小蛟儿说:“我感到姑姑很好。”
    “哦!?我好什么?”
    “姑姑人好,性情更好,说话也好听的。”
    小魔女笑起来:“你叫小蛟儿是不是?”
    “是。”
    “你还拜那三不医的老怪物为师父,对不对?”
    小蛟儿瞪大了眼睛:“姑姑,你怎么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给甘凤凤这小丫头当猴儿般的捉起来,为了东方望这个叫化,甘愿在梵净山庄为奴八年,对不对?”
    小蛟儿怔住了:“姑姑,你是神仙吧?”
    “你师父叫什么徐神仙,我当然是神仙啦!要不,我怎么知道你的一切?”
    “姑姑,你真的是神仙?”
    “你不相信?我还知道你出世不久,就给人抢走了,送给一位老渔翁抚养,以后在锁龙帮,又给一个叫怪影的人救了出来。”
    “姑姑,我相信了!你真的是神仙,怪不得你这么好看,这般的美。"小魔女笑得很开心:“我生得很美吗?”
    “美极了!”
    “有没有你母亲那么好看?你母亲可是有名的美人,叫俏夜叉。”
    “我母亲是好看,但姑姑你更好看一一咦!你也知道我母亲的?”
    “你不是说我是神仙吗?既然是神仙,还有不知道的?你知不知道,我与你母亲是仇敌?”
    小蛟儿—怔:“是仇敌!?你,你不是要杀我母亲吧?”
    “我怎么不要?我真是想杀她哩!”
    小蛟儿一下跪了下来,叩头说:“神仙姑姑,我求你不要杀我母亲,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我愿代我母亲赎罪。”
    “小浑人,我真的要杀你母亲,还不早杀了,留到现在?你快起来,放心,我现在与你母亲成了朋友啦!”
    “神仙姑姑!你怎么与我母亲成了朋友了?”
    “因为你母亲已经变好了!”
    “我母亲变好了?她,她不会再乱杀人了?”
    “乱杀人我与她会成为朋友吗?”
    “多谢神仙姑姑。”
    小魔女对梅英说:“想不到俏夜叉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叫我真有点妒忌了!”
    梅英说:“姐姐,小蛟儿为人是好,连我们夫人也喜欢他的。”
    “妹妹,你是不是害怕我将他带走了?”
    “姐姐说到哪里去了!”
    “放心,我这么带走了他,不辜负了东方望这叫化的—番苦心用意?说不定这叫化找上门来,跟我没完没了,我可不想去惹这麻烦。”
    小蛟儿听了莫名其妙,东方叔叔什么苦心用意了?他怎会去找这位神仙姑姑麻烦的?
    梅英笑着说:“姐姐又说笑了,对了,姐姐,你怎会来到这里?”
    “说来也巧,我去四川拜访我那陶家姐姐回来,想顺路去访访武陵剑派的人,不料我碰止了你们。”
    “这真是鬼使神差,令姐姐救了我和小蛟儿。”
    小魔女瞪了小蛟儿一眼,说:“妹妹,其实我就是不经过这里,你们也没有什么危险。”
    “我们怎么没危险的?”
    “只要小蛟儿大胆放手与这些贼人一搏,这些贼人怎么也奈何不了你们。好像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缺乏自信。”
    “姐姐说对了!要不,我们夫人怎么叫他做小混蛋和小糊涂的。”
    小魔女笑道:“他的确是个小糊涂。怪不得有人说,只有点错的状元,没有叫错的浑号。你们有没有办法将他糊涂的脑袋敲醒过来?”
    “姐姐,你看怎么敲才好?”
    “最好的办法,让敌人来敲醒他的脑袋。你们敲,恐怕下不了手,敌人嘛!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梅英笑起来:“姐姐说得太好了!我们和夫人,的确有点下不了手。”
    “好了!妹妹,我也该走了,妹妹以后有机会,记得去广西孟英山的紫竹山庄看看我。”
    “小妹有机会一定去,望姐姐有机会也来梵净山庄看看我。”
    小魔女正想离开时,突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从天而降,拦住了小魔女的去路,森森地说:“你不能走。”
    小魔女扬了扬眉:“我干吗不能走?”
    梅英和小蛟儿看清了来人,又惊又喜,急叫道:“三小姐,别误会,她是自己人,也是救我们的恩人。”
    杀星玉观音瞪了瞪眼:“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梅英说:“三小姐,这位姐姐可是名震江湖的小魔女白女侠呵!”
    “正因为她是小魔女,才不能走。梅丫头,小混蛋,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走开。”
    小蛟儿叫喊道:“三小姐,这位姑姑是好人呵!”
    “她是好人,我就是恶人。”
    “三小姐,你要讲道理呵!”
    “小混蛋!什么是道理?道理有多重?多少钱一斤?”
    这简直不可理解,道理有重量的吗?能称吗?还多少钱一斤的!小魔女微笑说:“小混蛋,你回答不出来吧?我却知道道理有多重和多少钱一斤的。”
    小蛟儿愕异的问:“那,那,那有多重?”
    “它呀!有时重得众人抬也抬不动,有时轻起来,给人轻轻一吹,就吹跑了!有时,它千金也买不到,有时连一文钱也不值。三小姐,我没有说错吧?”
    这真是奇谈怪论,小蛟儿从来也没有听过。三小姐问得怪,白姑姑也回答得怪。三小姐说:“不错!你回答得顶好。你看我怎么看待道理的?”
    “你嘛!道理在你的眼里,是一文也不值,一吹就跑,轻得很呵!”
    “小丫头!说得太好了!你呢?”
    梅英见三小姐这么不客气的称呼小魔女,不禁担心起来,一旦她们交起锋来,自己和小蛟儿恐怕怎么也劝不了。
    小魔女不怒反笑:“我呀,有时跟你一样,将道理丢在一边,不去理睬。”
    “那么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了?”
    小魔女摇摇头:“不一样,我会比你更不讲道理。”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走的?”
    “正想请教。”
    “我要报八十年的恨。”
    “报恨!?我跟你有什么恨了?”
    “你跟我没恨,但你师父跟我有恨!”
    “我师父得罪了你?再说,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你难道不是西门子的弟子?”
    “是呀!”
    “这就行了!几十年前,我败在你师父的剑下,逼得我从此隐退江湖几十年,关在梵净山庄里玩石头,雕石像。你想,我这几十年青丝变白发,好受吗?”
    小魔女不由同情起来:“是不大好受。”
    “小丫头,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父债子还,师过徒偿,我知道。”
    “我现在无法去找你师父,也不知你师父死在哪里。老天可怜,让我在这里碰上了你,这几十年来的恨,我要取回来!”
    “你想怎么取法?”
    “小丫头,我知道你现在是名动武林的人物,我要领教你的剑法,你败了,我也要你退隐江湖几十年,足步不能走出你的紫竹山庄。”
    “要是我侥幸胜了呢?”
    “小丫头,你能胜得了我么?”
    “哎!我是指侥幸而说。”
    “好!你能胜了我,我马上自断经脉而死。”
    “这样,不便宜了你么?”
    “小丫头,你想我怎样?”“三小姐,你想下,我败了,从此关闭在紫竹山庄,那不比死更痛苦?倒不如死了更好?而你败了,可以马上死去,那多痛快!这样,我不吃亏了?”
    “小丫头,你说吧,你要我怎样?”
    “我只要求你答应我一句话。”
    “什么话?”
    “服从我!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准反抗。”
    “我终身由你调遣?”
    “你答不答应?不答应,那我们别交手了。”
    “小丫头,你败了呢?”
    “你不是说要我退隐江湖吗?”
    “不!我要你终身伴着我,哪儿也不准去。”
    小魔女眨眨眼睛:“那我不占便宜了?”
    “你占什么便宜的?”
    “我怎不占便宜?你老得快闻到泥土味了,我顶多伴随你几年,你死了,我不就可以出来了吗?这比关闭几十年好得多呵!”
    “小丫头,你别想得臭美。我要你终身伴着我。”
    “你死了,我也跟随你下土么?”
    “下土不用,但终身不能离开梵净山庄半步,守着我的坟。”
    小魔女装得好像不得已的神态:“好吧!那我们一言为定。梅妹妹,小蛟儿,你两个当我们的仲裁人。"小蛟儿说:“姑姑,你们不打不行吗?”
    “小蛟儿,这可由不了我啦!”
    小蛟儿又朝杀星玉观音央求着:“三小姐,小蛟儿求你别和白姑姑打了!”
    “小混蛋,给我滚开!”
    小蛟儿一咬牙:“三小姐,要是白姑姑败了,我愿代她终身伴着你。”
    “小混蛋!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刚才救了我和梅姑姑。”
    “那我败了,你小混蛋怎样?”
    “我也愿代你服从白姑姑。”
    小魔女说:“小蛟儿!我们还交什么手?那不白打了?”
    “姑姑,我就想你们不交手的。”
    玉观音恼怒起来:“给我滚远点,我要你代什么?我更不要你终身伴着我,你一身臭熏熏的,不用一年,就将我臭死了!”
    小魔女说:“小蛟儿,走开些,这一仗,你怎么好心想化解也化解不了,不交这次手,你们三小姐这几十年的苦不白捱了?”
    玉观音点点头:“小丫头,说得不错,我胜了,可以吐一口冤气,败了,也心甘情愿,谁也不怨。”
    “好!三小姐,请先出手。”
    “什么!?你敢叫我先出手?”
    “对不起,我担心我先出手,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你的剑术,难道比你师父还快?”
    “快不快我不知道,但恐怕也不含糊。”
    杀星玉观音从地上挑起一把刀来:“小丫头,我们谁也别让。我叫一二三,大家一起出手。”
    “好呀!”
    “小丫头,你小心了!一、二、三!”
    双方刀剑齐出。但小魔女还是先让玉观音出手,第—招使出,是虚招。玉观音却半点也不客气,第一招就是凌厉的杀着,劲风骤起,凶狠无比,这简直不像是个年已古稀的老妇使出来的威力。跟着她一连就抖出十七八招,刀刀紧接,环环相扣,只见刀光化成一团白练,分不清什么是刀刃和刀光了,只是—团闪烁不定的光球,这个光球滚动所发出来的劲风,摧木折枝,飞沙走石,令人不敢挡其锋。放眼当今武林,就是—等一的上乘高手,也会给杀星玉观音这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刀法逼得不敢交锋,更不能接近她的跟前。
    这天罡地煞的刀法,是玉观音败在西门子剑下之后,花了近二十年的苦心琢磨,为对付西门剑法而练出来的刀法,以快制快。
    小魔女现在已是三十多岁的美妇,与人交锋不下几百次,临敌经验异常丰富。现在见了玉观音抖出这一套声威并厉、变化莫测的刀法,也不禁心内凛然生敬,幸而小魔女除了逢敌必摧的一套西门剑法外,更学会了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她为了看清楚玉观音的刀法,以迎风柳步闪避,不急于出招反击。迎风柳步像一片柳叶似的,随风而摆动,它在玉观音势不可挡的刀法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奇特效能。不论玉观音的刀法再快再威狂,小魔女身似轻叶在刀光中飘摇,杀星玉观音没一刀能劈中她。
    玉观音骇异:她这是什么身法步法的?大喝一声,刀势一变,声威极猛,凌空一刀劈下。小魔女身形一晃,闪到大树跟前。玉观音又是一招“云断秦岭",横扫过来,刀光闪过,“嗖”地一声,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给玉观音拦腰一刀削断了,一阵枝断叶飞的响声,跟着“轰”然一声巨响,大树倒了下来,冲起了漫天尘土。
    小蛟儿和梅英—声惊叫:“姐姐!”“姑姑!”他们以为小魔女在这—刀之下,不死必伤。因为玉观音这—招“云断秦岭”,太快太狠太准了,就是飞鸟也没法逃脱,何况一侧还有—棵大树挡住,叫小魔女怎么闪避?可是在尘消烟散时,他们两个又瞪大了眼睛,玉观音面如死灰,呆若木鸡,因为小魔女的宝剑剑尖,贴在玉观音的膻中穴上,只要小魔女剑尖再进—分,玉观音便魂归西天,朝见佛祖了。
    原来小魔女见玉观音刀法猛、准、狠,变化莫测,几乎无破绽可寻,便心生一计,故意闪到大树一侧,料准玉观音后面的—招必横扫过来,刀到时她已闪到大树背后,在玉观音削飞大树的刹那间,出剑先打落了玉观音手中的刀,剑尖便贴在玉观音胸口的膻中穴上,这都是在尘烟未消散时完成的。
    小魔女扬扬眉问:“三小姐,你现在怎样?该服我了吧?”
    半晌,玉观音怒睁双目:“我干吗要服你?你杀我好了!”
    “怎么!?我们刚才说过的话不算?”
    “有你这样交锋的吗?一味闪避,以诡计算人,我死也不服。”
    “哎!三小姐,你别忘了?‘兵不厌诈’这一句话么?”
    “那算什么本事?你想我三小姐心服口服,就拿出你的真功夫来胜我。”
    “你要我拿出什么真功夫?”
    “西门剑法!”
    小魔女再问:“你再败了怎样?”
    “我便由你处置。”
    小魔女一收剑:“好!你将刀拾起来,我就用剑法胜你。”
    玉观音拾起刀狠狠地说:“小丫头,这一次,我再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可小心了。”
    “三小姐,你自己应该小心才对。”
    这时,兰英、菊英、竹英都赶到了,见三小姐与一美妇对敌,便四面包围而来,小魔女看了看,问:“你想以多取胜?”
    “谁以多取胜了?”玉观音怒喝着兰英她们,“你们都给我滚开!最好有这么远滚这么远。”
    兰英她们一时愕然,不明白三小姐“有这么远滚这么远”的意思,你要单打独斗,我们站开不插手不就行了么?还要有这么远滚这么远的?但她们见四周倒下了不少贼人的尸体,梅英和小蛟儿无事,先放心下来。
    梅英奔过去向她们说清楚。兰英等人又愕异了。初时,她们以为这白衣美妇是贼人中一个武功极好的人,想不到她竟然是名震武林的小魔女,一看惊讶极了!而这时,小魔女已和玉观音刀剑交锋,化成了两团光环,分不清哪是小魔女和玉观音,也看不清刀光剑光的区别。她们看见的只是两团滚动的光球,倏合倏分,翻腾滚跃,这才是当今武林中罕见的一等一上乘高手的比武。她们都己到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敌而变,刀剑随心而发”的最高的神化境界,生死胜负只在一招击中对方之间。
    玉观音的刀法,虽有一百零八招式,但可以化为千千万万的招式出来,由于刀法太快,有破绽也变成了无破绽。小魔女的九式西门剑法,更无常势定形,因敌而变,敌强亦强,敌弱亦弱,她们已不知道来往交锋了多少回合,两团光球强劲逼人的刀风剑气,逼得梅、兰、菊、竹四英和小蛟儿退到远远的地方去。最后,小魔女和玉观音同时一声大喝:“撒手!”顿时刀光剑影全消,小魔女和玉观音都站立不动。梅、兰、菊、竹四英和小蛟儿都惊震得一时不能出声。小魔女鬂发紊乱,—身白衣给刀刃削飞了几处,而玉观音手腕穴位已中一剑,长刀落地。小魔女徐徐举剑,对准了玉观音。小蛟儿叫起来:“白姑姑,你千万别杀我们的三小姐。”
    小魔女看了一下小蛟儿,剑又放了下来,回身而走。玉观音叫道:“你怎么走了?”
    小魔女转身问:“你再想说什么?”
    玉观音说:“我承认败在你的剑下,你怎么不处置我?”
    “三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有生以来所遇到的第一个可怕的对手,以你的刀法,放眼武林,已无人能敌,我不想伤害你的自尊心。”
    “不!败就是败,你不处置我,我就自杀好了。”
    梅、兰,菊、竹齐叫:“三小姐,使不得,你千万别这样。”
    小魔女问:“你真要我处置你?”
    “你吩咐好了!叫我干什么都行。叫我死,我就死给你看。”
    “你是不是真的服了我。”
    “不错,真的服了!”
    “好,你听着,从今以后,我师父对你的约束作废,你可以重出江湖。”
    玉观音瞪大了眼睛:“你就是这般处置?”
    小魔女眨眨眼睛:“这还不够吗?我说的,就是这句话。”
    “这叫什么处置的?”
    “你不服从?”“我怎敢不服从的?”
    “那我就没有其他的处置了!”
    梅英大喜,奔过去说:“姐姐,你太好了!小妹给你叩头啦!”便跪了下去。
    “哎!妹妹,快起来!”小魔女慌忙扶起她说,“你这算哪一门的礼呵!”
    “小妹心里实在感激姐姐。姐姐,来,这是我的三位妹妹,我叫她们拜见你。”
    兰、菊、竹三英早已对小魔女敬仰如神,一齐奔来拜见。
    小魔女笑道:“久闻地贤夫人跟前四大女伴,梅、兰、菊,竹四英,武功出众,为人慧敏,爱憎分明,我早想结识的,今日才有幸与大家相识。”
    梅英说:“姐姐,你这话不分生了吗?我可将你当我亲姐姐一样。”
    竹英说:“是呵!我们四姐妹早敬仰姐姐的为人了!只恨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死也甘心。”
    “哎!你这个妹妹,怎么这样说的,我可希望我们大家长命百岁,谁也不要死去。”
    梅、兰、菊、竹都欢笑起来。小蛟儿也在一旁笑着。心想:这位白姑姑为人真好,说话可叫人感到亲切。小蛟儿仍不知道自己在襁褓之中,是小魔女和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救了他一命,要是知道,他更不知如何感激、报答小魔女了。
    小魔女见玉观音尴尬的站在那旦,便走过来向她裣衽一礼说:“三小姐,我一时失手,望三小姐见谅。”
    玉观音一向为人怪异,荒诞不经得几乎不近情理,这时也不禁慌忙回礼说:“你这不是想羞煞我吧?”
    “嗨!三小姐言重了!我要是有此意,天诛地灭。”
    “嗨嗨,你别起誓,我实在是佩服你,我想不到我苦苦练的刀法,仍然不敌西门剑法。”
    “三小姐,其实你的刀法,已少人能敌了!我刚才只是险胜—招而已。”
    “高手过招,一招就够了!白姑娘,你与这四位丫头认姐妹的,能不能认我为姐姐?”
    小魔女说:“姐姐不嫌弃?小妹就拜上啦!”
    “哎!认就认了,还拜什么的?我可不讲这—套,只凭一句话就行。”
    竹英说:“三小姐,你认我们白姐姐为妹妹,那不乱了套吗,辈份不弄得乱七八糟了?”
    “什么乱七八糟,我们是各交各的,谁也不管谁。”玉观音问小魔女:“妹妹,你怎么看?”
    “姐姐说得太好了,我们各交各的。我那浑人,还与那什么武林八仙称兄道弟,有的可以做得他爷爷了。他可以,我干吗不可以?姐姐,你说对吗?”
    玉观音鼓掌而笑:“妹妹可算我们性中之人,随性而为,管它什么辈份不辈份。对了,妹妹,姐姐还有一事不明,妹妹为何要我重出江湖?不担心我出去乱杀人?”
    小蛟儿在旁一听,暗想:是呵!这个喜欢杀人的老太婆,她一出江湖,真的会乱杀人的。他真希望白姑姑劝说这位年年十八岁的老观音出去别乱杀人。谁知小魔女的回答令他吃了一惊。
    小魔女说:“小妹正是希望姐姐出江湖杀人呀!”
    “我杀人还嫌少么?”“姐姐,我知道江湖上最近出了一伙极为神秘的集团,他们势力极广,遍及大江南北各地,勾结官府,暗暗杀害了不少的人。姐姐不重出江湖杀了他们怎么行?”
    “好!我要大开杀戒了!妹妹,你怎么不去杀他们?”
    “姐姐,你看看一下四周,我今天杀的也不少呵!”
    玉观音看了看,摇摇头:“打蛇要打七寸,杀贼要杀贼头儿才行。”
    “姐姐,他们的头儿行踪可秘密极了,极难找到,所以小妹才用这个办法,请姐姐出山。”
    “你因为这样,才与我比试?”
    小魔女眨眨眼:“姐姐,我这是冒了极大的险啦!弄得不好,我会给姐姐将吃饭的家伙砍了下来。”
    “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正因为姐姐手下留情,小妹才有机会险胜半招。”
    “妹妹,其实第一次交锋,妹妹要是手下不留情,我早已去见阎王了,哪里还有第二次交锋!”
    “那是小妹使诈,姐姐一时不察而已。”
    “妹妹别再为我遮丑了。你要我出山,真的不担心我乱杀人?”
    小魔女含笑问:“姐姐是乱杀人的吗?”
    “我怎么不是了?”
    小魔女—笑:“姐姐别自欺欺人啦!小心吓坏了这个小混蛋。姐姐真的乱杀人,会说出引么两句话吗?”
    “我说什么两句话了?”
    “打蛇要打七寸,杀贼要杀贼头儿。”
    “这又怎么了?我是要击中要害。”
    小魔女摇摇头:“这说明姐姐只杀为首的或穷凶极恶的人,对其他为恶的,能放过就放过,能不杀就不杀。”
    玉观音有点愕异:“你那么看透我的心。”
    “姐姐,小妹是有根据的。”
    “你又有什么根据了?”
    “远的不说,单说两个月前在梵净山谷口发生的事,姐姐连岭南杜傲天都放过了,以后又放过了终南山的黄木道长,五台山的悟心大师,丹霞山的无我女尼和五虎断门刀的少掌门尉迟江等四人。”
    小魔女这么一说,不但玉观音惊讶,连梅英、竹英、小蛟儿全都惊讶了!的确,小蛟儿初闻玉观音要重出江湖,担心这个以杀人为乐的老太婆乱杀人。现在一听,是呵!三小姐可不是乱杀人的呵!怎么我看不到的?而这位白姑姑却看出来了?小蛟儿在惊讶中,更对小魔女心服了。暗想:我以后能出去,一定要像白姑姑那样做人才是。
    梅英问:“姐姐,你当时在附近么?”
    小魔女说:“我怎么在附近的?黄木道长等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这么一件大事,我又怎不听闻?”她又对玉观音说,“还有,我曾听过我师父说起姐姐的事来。”
    “哦!?他说我什么来了?”
    “他说,他在初时,以为姐姐是位滥杀无辜的人,才找姐姐比武,逼姐姐隐退江湖,事后他才了解,姐姐所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伪君子和玩弄妇女的淫贼,虽然有些罪不该死的人也叫姐姐杀了,那也是在交手时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伤的。师父本想找姐姐赔礼,撤回誓约,—来他不知姐姐隐居在哪里,二来不久,就给武当山掌门废去了他的武功……”(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
    玉观音怔了半晌,讷讷地说:“原来这样,怪不得在江湖上没听到西门子的消息了!”
    小魔女又说:“师父曾经嘱我去找姐姐代为他认错,可是我也不知道姐姐在哪里的。直到前两个月姐姐的出现,我才知道姐姐—直隐居在梵净山庄!才有意从这一带经过,希望能见到姐姐。”
    玉观音说:“丫头,你怎么见了我不说?”
    “姐姐,你一见我就怒气冲天,我就是说了,姐姐忍受了几十年隐居之苦,能咽下这口怨恨之气吗?同样也会逼我交锋的。我想:倒不如交锋后说出来的好!”
    “那你胜了我后,又怎么径自而走的?”
    小魔女眨眨眼睛:“我知道姐姐是位出言如山的人,重视诺言比重自己生命还重,想姐姐必定不让我走的。”
    “丫头!你怎么又知道我出言如山了?”
    “姐姐要不是这样,会在梵净山隐居几十年吗?”
    玉观音叫起来:“嗨!你这丫头,怪不得江湖上的人传你心慧思敏,机灵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姐姐算是真的服你了!”
    “姐姐,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啦!我笨得很哩!”
    梅英笑起来:“白姐姐要是笨,天下间就没一个是聪明人了!”
    玉观音问:“妹妹,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去拜访武陵剑派的掌门人。”
    “妹妹,你先别忙去,跟姐姐到梵净山庄。再说,你这身衣服破得像叫化了!姐姐要亲自缝制—件赔你。”
    “姐姐,你这话不生分吗?”
    “我不管,你得跟我回梵净山庄。”
    “姐姐不是想将我关在梵净山庄吧?”
    玉观音恢复了青春,戳了小魔女—下:“你这丫头!天下间有人能关得了你吗?去,去,要不,姐姐不高兴了。”
    梅英等人都说:“姐姐,你就同我们一起回庄吧,要不,三小姐恼起来,会拿我们四姐妹出气的。”
    小魔女笑问:“她总不会杀了你们吧?”
    梅英也眨眨眼说:“很难说呵!”
    “看起来,我不去是不行了!不然,我可害了四条人命啦!还添上了—个小混蛋。”
    大家都欢笑起来。
    梅、兰、菊、竹四英和小蛟儿拥着小魔女和玉观音,奔回了梵净山庄,事先,竹英早已飞报给地贤夫人知道。
    梵净山庄,一向不与武林人士来往,不但不来往,就是有人闯进了梵净山庄的禁区,不是给挡驾,便是给赶了出去。现在,地贤夫人听了竹英的报告,破例地带了人,远到庄外的五里之地去迎接了。这是梵净山庄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要不是小魔女出手救了梅英和小蛟儿,谁也打不开梵净山庄的庄门,更不要说地贤夫人亲自相迎了。
    地贤夫人与小魔女见面,少不了一番仰慕之情和客气之辞。地贤夫人—脸乖戾之色换上了亲切的笑容,她挽了小魔女之手而行,说:“听说你跟我师姐打了一场,这真是不打不相识了!你既然与我师姐拜为姐妹,老身也不客气地称呼你为妹妹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小魔女说:“我当然不高兴啦!”
    众人一听,不禁愕然,小魔女怎么这样说的?不怕恼了夫人么?
    地贤夫人问:“哦!?你为什么不高兴?”
    “姐姐这么迟才认我为妹妹,我高兴得起来吗?姐姐应该在三十多年前认我才是。”
    众人好笑起来,连地贤夫人也笑了。谁也想不到小魔女说话这般的风趣。三小姐笑着说:“你这丫头,三十多年前,你出世了吗?就是出世,也顶多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小丫头。”
    “那,那怪我跑到世上太迟了!我应该早出世拜见二位姐姐才是。”
    地贤夫人说:“江湖上一些人说妹妹是个可怕的魔女,我看妹妹可不像呵!的确,我们应该早认识才好。”
    “我看姐姐也不像人们传说的那么可怕的老魔。大概我和两位姐姐同样是魔女,魔女对魔女,就互相感到亲切而不感到可怕了!”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地贤夫人笑道:“妹妹这张嘴太会说话了!怪不得妹妹在武当会盟时舌战群雄,驳得玉清这贼道哑口无言,自打嘴巴了。”(详情请看《武林传奇》)
    小魔女说:“姐姐,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好害怕的?”
    “你害怕什么了?”
    “我当时身边只有—个浑人,糊涂得像你们这里的小混蛋—样,要是当时有两位姐姐在旁,我就不那么害怕啦。姐姐,那时你们认了我,我就更高兴了!”
    大家说着笑着,走进了梵净烟庄。全庄的姑娘、女孩们,连在冰湖边的林嫂,也跑来看这位名动江湖的神奇小魔女了。
    梵净山庄设下了盛席招待小魔女,梅、兰、菊、竹四英和小蛟儿,都荣幸的成为陪客,陪着小魔女饮美酒吃佳肴。小魔女在席上妙语连篇,而且她千杯不醉的奇异功能又显示出来,令众人更是惊讶不已。
    地贤夫人和玉观音整整留住了小魔女三日,亲自伴着小魔女在梵净山庄四处参观,而小魔女从头到脚,全都换上了新装,这都是由玉观音亲手剪裁和缝制的,玉观音以往对人的冷酷无情,全变了,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她将小魔女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一个小妹妹。
    第四天,小魔女要告辞时,突然一颗红色报警的讯号,升上了梵净山庄范围内的上天。
    玉观音说:“难道那伙贼子真的不怕死,又来侵犯了?这次,我叫他们一个也回不去。”
    小魔女说:“姐姐,我跟你去看看。”
    “妹妹,怎能麻烦你出动的。”
    “姐姐,我害怕你将他们全杀了!”
    “你想要活的?”
    “姐姐不想要么?有一个活的贼头,说不定可以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来。”
    这时,菊英赶未了,说,“三小姐,夫人说,她已去了,叫你陪伴着白姐姐玩,不用去了。”
    玉观音说:“不好!我师妹这一去,那准没一个活人了。”
    小魔女说:“姐姐,那我们快赶去呵!”
    “好!”玉观音对菊英说:“菊丫头,你负责留守庄子,有事立刻鸣警,别大意了!”说完,便与小魔女火速地奔去出事的地点。
    施放红色警讯的是兰英,因为她见梅英盘问一位中年书生,这位书生皱皱眉反问:“这条路不让人走的吗?”
    梅英打量这位中年书生,似乎不像是武林中人,便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路过呀!”
    “秀才,你想保住你这条命,我劝你最好还是往别处走,别从这里经过了。”
    “哦!?前面有吃人的老虎?”
    “还有比老虎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什么野兽的?”
    梅英亮了亮手中的剑:“是这个,你怕不怕?”
    “你是拦路抢劫的强盗?”
    “强盗有劝你回头走的吗?”
    “对!对!姑娘要是强盗,就不会劝我回头走了!我不明白,姑娘为什么不让在下走这条路。”
    “因力前面有吃人的妖精。”
    “姑娘说笑了,大白天怎么会有妖精出现?妖精是一种无稽之谈。”
    “你是一定要走这条路了?”
    “在下性好游山玩水,梵净山风景优美,怎么不走?”
    “好!你一定要走,我就杀了你。”
    “姑娘太不讲道理了!”
    “什么道理!?好过你去前面让妖精吃了。”梅英说完,一剑朝书生当胸刺来,目的是在吓唬这书呆子。谁知这书呆子竟要用手去捏梅英的剑。
    梅英说道:“呆秀才,你这是找死了!”手腕略略用劲一抖,意图用剑尖挑破了这书呆子手上的一些皮肉,令他知道害怕。梅英怎么也想不到这书呆子出手竟是这般的迅速和准确,一下捏住了自已的剑尖。一捏住,剑尖仿佛插进了—块岩石中,不但不能够动,连出力拔也拔不出来。梅英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这位书呆子,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显然,他是有意来侵犯梵净山庄的了。梅英顿时弃剑不用,一掌朝书生拍去。这样出其不意的拍出,就算书呆子能闪避,但也势必放开了剑。可是这书生不闪不避,不知用什么手法,后发制人,梅英玉掌未拍到,便给这位书生封了穴位,一动也不能动了。
    竹英看见大惊,立刻放出报警讯号,因为这中年书生几乎不用一招,便制服了梅英,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自己一个人,怎么也不是其对手。竹英放出警讯后,正要拔剑跃出,在另一处巡山的小蛟儿也赶到了,他看见梅英给人封了穴位不能动,又害怕这人再出手伤害了梅英,急得大叫:“不准你伤害我梅姑姑!”人似离弦之箭扑来,出掌便朝中年书生推去,掌风之强劲,令这位中年书生大感愕异,闪身避开,定神一看,是一位一脸天真仍不脱稚气的少年,更是感到意外之奇。一个年纪在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有这样强劲的掌力,这恐怕是武林中少有的了,不禁问:“小兄弟,你是谁?”
    小蛟儿说:“你快放了我梅姑姑。”
    中年书生说:“放了她可以,你得告诉我是谁。”
    竹英奔到了,说:“小蛟儿,别理他,先制服了他再说。”同时出剑如电闪,直取书生身上要穴。小蛟儿见竹英出手,便去给梅英拍开被封的穴位。中年书生一边闪开竹英的剑,一边对小蛟儿说:“小兄弟!你别乱拍,这是我独特手法点的穴,你是怎么也拍不开的,拍错了,会令她终身残废。”
    竹英一连出剑几招,都无法击中年书生,也说道:“小蛟儿,快,快过来先捉了他。”
    “好!先捉了他。”
    小蛟儿说完,又扑了过来,以掌代刀,抖出了天罡地煞的刀法。以小蛟儿一身奇厚的真气,刀法的精奇,哪怕是当今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恐怕要胜小蛟儿也不易,只会给小蛟儿强劲的掌风逼得喘不过气来最后一定败死,何况还有一个剑法精妙的竹英在旁。
    可是,他们两人联手战这位中年书生,竟连这位中年书生的衣角袖边也没击中,这书生身法轻烟飞魂,步法奥妙,在剑光掌影中闪来闪去,仿如闲庭信步,潇洒从容。明明竹英的剑已击在他身上了,他只轻轻一闪,又避开了过去,明明小蛟儿和竹英的利剑掌力齐到,他怎么也闪不了的,他竟然闪过和闯了出来。
    书生先是不出手,只用神奇的步法、身法闪避,后来他出手了,一出手后不久,不但将竹英的剑夺了过来,用竹英的剑柄封了竹英身上的穴,令竹英翻倒地上不能动,这只是在瞬息间之事。
    当时的场面是:梅英站立着不能动,竹英倒在地上也不能动,只利下了一个小蛟儿。梅英竹英身虽不能动,但仍能说话,见此情景,知道小蛟儿怎么也胜不了这书生,一齐叫道:“小蛟儿,你快跑,别理我们,看来他的目的是要捉你。”
    小蛟儿一边出掌一边说:“我怎能丢下你们不管的?”
    竹英急着说:“小蛟儿,你快跑呵!要不,就跑不掉了。”
    梅英也同时说:“是呵!小蛟儿,快跑,以你现有的武功,是怎么也胜不了他的。”
    的确,要是梅英竹英不在,小蛟儿恐怕早已跑掉了,可是他绝不能丢下两位姑姑不管的,哪怕自己死了,也要缠住这位书生,等待地贤夫人和三小姐到来,救出梅英和竹英。所以他不但不跑,反而更急忙向书生大砍大杀。
    这位中年书生,似乎对小蛟儿特别的垂青,一边避开小蛟儿的掌,一边问:“小兄弟,你怎么不跑的?”
    “我跑了?你不伤害我两位姑姑?”小蛟儿停下手问。
    中年书生一笑:“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我怎么跑不了?”
    “小兄弟,我只要出手十招,便将你捉到,你信不信?”
    “你要是十招捉不了我又怎样?”
    “我捉不了你,立刻放了她们,也立刻离开这里。”
    小蛟儿燃起了希望:“你说话算不算数?”
    “小兄弟放心,我说话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反口。”
    “好呀!那你来捉我好了。”
    “小兄弟,你要是给我促到了怎么办?”
    “你说怎办?”
    “那你得乖乖跟我走。”
    “我跟你走,你放不放我姑姑的?”
    “放,放!只要你跟我走就行了。”
    “好!你捉到了我,我就跟你走。不过,你先放了我姑姑再说。”
    中年书生摇摇头一笑:“等我捉到了你再说。我要是先放了她们,她们又一齐联手攻来,我能捉到你吗?”
    “那,那你先捉我吧。”
    “小兄弟,那你小心了。”书生说完,略一纵身,便到了小蛟儿跟前,伸手就要去抓小蛟儿。小蛟儿一个倒翻,身似灵猴,纵到一棵村上去了。一个出手快,一个闪得也快。中年书生想不到小蛟儿还有这么一套身法的,有点意外。说:“小兄弟,这身武功俊极了!这可是什么身法的,好像中原武林没有这门武功。”
    小蛟儿抖展的,是天圣老人传给他的灵猴身法,自然中原武林少见的了。小蛟儿不答他的问话,反问:“你刚才算不算第一招?”
    “算!怎么不算的?小兄弟,我又出手,千万小心!”说完,中年书生身似轻烟,已飘到小蛟儿的头顶,伸手又去抓小蛟儿。小蛟儿往下一倒,身似飞猿般的,又跃到了另一棵树的树枝上去。灵猴身法,与小魔女施展的迎风柳步有同样的神奇作用,可以避开任何上乘高手的袭击。
    小蛟儿落在第二棵树上,刚赶说:“这是第二招啦!”谁知中年书生的轻功超乎意外的好,如影随形,已逼近小蛟儿,几乎同时一块落在这一棵树上,吓得小蛟儿又翻到第三棵树上去。
    他们这样在树上纵来跃去,也不知经过多少次。小蛟儿给累得浑身是汗,急叫道:“慢—点,我有话说。”
    中年书生停下了手,含笑问:“小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你出手是第几招了?”
    “我没记错,连这一招,是第八招了!”
    小蛟儿想了想说:“是,是,是第八招,那你还有两招啦!”
    书生说:“我这两招,一定能捉到你。”
    这时候,地贤夫人赶来了。
    梅英竹英见地贤夫人赶来,又喜又愧地喊道:“夫人!你来得太好了。”
    地贤夫人看了她俩一眼,面色如霜,却对小蛟儿说:“小混蛋,什么八招二招的,给人当猴儿耍了还不知道,他要不是想看看你的灵猴身法,不出三招,他就捉到你了。”
    地贤夫人不愧为一派宗师,目光敏锐异常,—下从来人在树上纵跳的身法,便看出了来人的功夫深浅。
    小蛟儿感到茫然:“他三招就能捉到我?”
    “小混蛋,你的灵猴身法,还未到火候。他要是存心捉你,早已捉到你了,还容你在树上跳来跳去?给我滚下来,别再出丑了。”
    小蛟儿不敢不从,立刻跃到地贤夫人身边,中年书生也跟着跃下,朝地贤夫人作揖:“在下拜见夫人。”
    地贤夫人面无丝毫表情,上下打量了这中年书生一眼,不由又惊讶起来。暗想:这秀才目不含神,去哪里练得这一身极俊的武功?不但将我两个跟前的女伴放倒了,这小蛟儿也不堪他一击,对他可不能有半点麻痹大意。她一边凝神运气应敌,一边却冷冷地问:“你独身一人闯进来,看来你武功是可以过得去了。”
    “在下路过这里,没有……”
    地贤夫人不容他说下去,“哼”了—下,打断他的说话,问:“你出手伤了我的两个丫头,怎么说?”
    “在下是逼不得已。”
    “少在老身跟前说废话。你说,你是要自断手脚,还是要老身动手?”
    中年书生似乎生气了:“夫人,你似乎太不讲理了!”
    “你闯到这里,出手又伤了老身的人,是讲理吗?说!你是自断手脚,还是要老身出手?不过,你放明白,要是老身出手,我不是要你手脚,而是要你的一条命了。”中年书生说:“在下这条命太重,恐怕你要不得。”
    “看来,你一定是要老身动手了!”地贤夫人“呼”的一下,一掌拍出,顿时罡风骤起,掌影重重,杀气森森。
    小魔女和玉观音赶来了。小魔女一见,大叫:“姐姐,你慢动手,我有话问他。”
    地贤夫人倏然收手,转头问:“妹妹,你认识此人?”
    小魔女笑着说:“认识,认识,他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中年书生看见小魔女,感到愕然,“咦”一声:“是你?”中年书生为什么认识小魔女,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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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天殛掌法
    却说中年书生正感意外时,小魔女眨眨眼睛:“当然是我啦!你好人胆,连我两个妹妹你也敢欺负。”
    “什么!?你两个妹妹?”
    小魔女指着梅、竹二英说:“她们不是我妹妹又是什么了!”
    “她们是你妹妹?”
    “当然是我妹妹啦!难道是你妹妹不成?你大概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将我妹妹点了穴。你说,该怎么办!嗯?”
    中年书生感到莫名其妙,茫然问:“你这两个妹妹,我怎么以前未听你说过的?”
    “我干吗要说给你听?我不但有妹妹,还有两个姐姐哩!哼!你以前老欺负我,现在我有两个厉害的姐姐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中年书生更傻了眼,并不清小魔女又在玩什么花样了。半晌出不了声。玉观音问:“妹妹?他以前怎么欺负你的?”
    小魔女眨眨眼:“他呀!欺负我的事多了!在我家强住强吃,从来不交饭钱和房钱,还要我伺候他。”
    玉观音听了感到意外,问:“妹妹,他武功很好么?连你也胜不了他?”
    “我要是能胜过他,我就不受他欺负了!”
    “妹妹,我和师妹帮际,联手来对付他。”玉观音说完,闪身便到中年书生的身后,准备前后齐攻。
    中年书生急了,说:“燕燕,你怎么开这样大的玩笑?”
    小魔女说:“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再不拍开我两位妹妹的穴,向我姐姐赔礼道歉,我们三人联手齐上了。你试想下,你武功再好,能胜得了我们三人?”
    中年书生不知是害怕,还是慑于小魔女,说:“好,好,我马上给她们解开。”说完两缕劲风同时从他中指和食指射出,隔空便解了梅、竹二英被封的穴位,但这种同时隔空解人穴位的劲力,已举世少有这强劲的内力了,令玉观音暗暗惊讶。虽然自己也能隔窄封人穴位和解人穴位,但要同时解开两人不同远近的穴位,自已就办不到。
    小魔女在书生解开梅、竹二英的穴后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了?”
    “向我姐姐赔礼道歉呀!”
    书生无可奈何地向地贤人人一揖说:“在下向夫人赔礼了!”
    地贤夫人严霜似的脸顿时换上一脸和气亲慈的笑容,连忙裣衽回礼,高高兴兴地说:“秀才,难为你了。”
    小魔女问地贤夫人:“姐姐,还要不要砍下他的手脚,给他一个教训?”
    地贤夫人—笑:“我真的砍下他的手脚,你不心痛么?”
    “我,我怎么心痛了?”
    地贤夫人笑着说:“妹妹,你这个玩笑,的确开得太大了!我也佩服奇伙子宁,这么老实忠厚,对你唯唯是从。”
    地贤夫人话一出,首先玉观音惊讶起来。心想:“难道这秀才就是奇侠一枝梅子宁?”
    “师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原来地贤夫人在小魔女与中年书生对话中,听出也看出其中有点蹊跷,最后一听到书生叫“燕燕”二字,心里便明白,原来是令武林人土敬仰的奇侠一枝梅来了,怪不得武功这么出众。小魔女也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魔女,古灵精怪,行为与众不同。
    小魔女也叫起来:“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地贤夫人说:“任何一位男子,敢这样亲切的叫你‘燕燕’吗?你不割了他的舌头那才怪呢!还有,像奇侠这样极高武功的人,就是明知不敌,也要放手一搏。要逃走,更是轻而易举,能这么乖乖听从你的话?为那两个丫头解穴,向我赔礼道歉?”
    玉观音也叫起来:“妹妹,你怎么这样捉弄我的?还不给我这个姐姐引见?”
    小魔女说:“姐姐,我真想看看这个浑人能不能胜得了我们三人,谁知他是这般的窝囊,给我一吓唬就吓倒了!看来他以后不敢再欺负我了。”
    玉观音笑起来:“你这丫头,我看你欺负奇侠才是,奇侠他怎敢欺负你?”
    小魔女对子宁说:“浑人,这是我新结义的大姐,你还不快拜见?”
    子宁向玉观音一揖说:“小弟子宁,拜见大姐。”
    玉观音慌忙说:“行了行了!我就不客气叫你为兄弟啦!今后要是那丫头欺负你,你不妨告诉我这个大姐,我来教训她。”
    小魔女嚷起来:“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怕他以后老欺负我吗?”
    众人不禁笑起来,地贤夫人笑着:“丫头,你放心,还有我这个做二姐的给你撑腰。”
    “这就好了!我就不怕这浑人和大姐了!”
    子宁很奇怪小魔女怎么跟这两位江湖上令人闻名而害怕的女魔混得这般的亲热。要是她们三人出来闯荡江湖,再加上碧波仙子和诡异女侠,那天下有谁人能克?不大乱了?
    小魔女见子宁愕着不语,侧头问:“浑人,你怎么啦?你拜了我大姐,怎不过来拜见我二姐的?”
    地贤夫人说:“妹妹,他已拜见我了。”
    “哎!二姐,那不同,那是向你赔礼道歉,这一次是拜见二姐。”
    子宁只好又拜了地贤夫人。小魔女对梅、竹二英说:“两位妹妹,以大为尊,你们也得拜见你们这位窝囊的姐夫才是,等会我叫他向你们赔不是。”
    梅、竹二英欢笑起来:“姐姐,姐夫并没有得罪我们,是我们一时横蛮,得罪了姐夫。”她们两人也过来双双拜见子宁。
    子宁慌忙说:“两位妹妹请起。”
    小蛟儿精乖,也过来拜见子宁:“叔叔,小蛟儿拜见你啦!”
    正所谓英雄重英雄,惺惺惜惺惺。慕容子宁似乎特别的喜欢小蛟儿,也可能是情感相投,有一见如故之感,连忙扶起了小蛟儿,说:“小兄弟,别这样。”
    小蛟儿站起来,望着子宁,嘴巴嚅动,似乎有话要说又咽了回去。子宁问:“小蛟儿,你是不是有话要向我说的?”
    “我说了,叔叔不恼吗?”
    “不恼不恼!小兄弟有话尽管直说好了。”
    “叔叔,你人很好的,为什么要欺负白姑姑?”
    众人以为小蛟儿有什么重要话要说,一听,是这么一句孩子天真的话,不禁好笑起来。小魔女笑着说:“浑人,你听听,连小蛟儿也帮我啦!”
    子宁笑道:“小兄弟,你别听白姑姑说的,我没有欺负她。”
    “那你干吗不给房钱饭钱的?”
    众人更是大笑起来。孩子善良的童心,往往令最冷漠的人也感到人间的温暖和乐趣。玉观音、地贤夫人,算是对人冷漠了,也大笑起来。玉观音、笑骂道:“你这个小糊涂蛋的,别尽给人丢丑了!”
    竹英一手拉过他来:“小混蛋,将来你也跟叔叔一样,在一个女孩子家里长吃长住不给钱。”
    “那怎么行?人家不恼吗?”
    竹英笑着说:“你去问白姑姑,看她恼不恼的?”
    小蛟儿一下似乎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也不好意思笑起来。
    小魔女对子宁说:“浑人,我看小蛟儿跟你一个样,一担挑,甚至比你还浑。”
    “不!小蛟儿比我聪明多了!”子宁又对地贤夫人和玉观音说,“我恭喜两位姐姐,有小蛟儿这么一个好弟子,武功比我当年强多了,这恐怕是两位姐姐调教有方。”
    地贤夫人说:“兄弟,但愿他以后在江湖上闯荡,别糊里糊涂的给人砍下脑袋,我就高兴了。”
    子宁说:“二姐,我看在当今武林中,能砍下小蛟儿脑袋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小魔女说:“好呀!两位姐姐,要是小蛟儿的脑袋给人砍掉了,就找他是问。”
    “哎!”玉观音说,“妹妹,这怎么能找子宁兄弟的?”
    “谁叫这浑人这样说的?不找他找谁?他这么说,不是唆使小蛟儿今后糊涂也不怕吗?”
    地贤夫人说:“妹妹,我们别再谈这小混蛋的事了!我们谈别的吧。”
    “好呀!”小魔女问子宁,“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我是想抄近路赶去仲师伯那里找你,想不到碰上了你的两个妹妹。”
    “你既然碰上了我两位妹妹,怎不说出你是来找我的?”
    “我,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呀!”
    地贤夫人说:“妹妹,既然子宁来了这里,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你就跟子宁在梵净山庄多盘留几天再走吧。”
    小魔女问子宁:“浑人,你看怎样?”
    子宁说:“既然是姐姐热情相留,我们怎好推辞?只是打扰了两个姐姐的清静。”
    地贤夫人说:“子宁兄弟,我们成了一家人了,又何必这样客气?”
    这样,奇侠夫妇,足足在梵净山庄又盘住了三日。他们长夜谈心,切磋武学,也谈到了小蛟儿的情况,直到第四天,奇侠夫妇才婉言告辞。地贤人人和玉观音知道再也留不住他们了,一直相送到十里之外,才依依不舍的分手告别。玉观音说:“妹妹,你今后需要我们两个姐姐的,只要派人来通知,我俩姐妹马上赶到。”
    小魔女说:“姐姐,那我们一言为定啦!以后姐姐需要小妹出手的,只管出声好了!”
    玉观音还想送他们—程,子宁说:“姐姐,有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姐姐又何必再送?小弟和燕燕,以后一定再来拜访两位姐姐。”
    小魔女说:“是呵。我们送来送去,没完没了,我看我们干脆别分手啦!”
    小魔女这一说,大家又笑起来。地贤夫人说:“既然这样,望妹妹和子宁多保重了。”奇侠夫妇走后,梵净山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端木—尊,经过两次的大败,再也不敢轻易来犯了,小蛟儿巡山—年多,一直无事,跟着地贤夫人又打发他下山采购梵净山庄的日常用品,目的是磨练小蛟儿的办事才干和各种应变能力。不知不觉,小蛟儿在梵净山庄度过了七个春秋。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已成长为一个十七岁的青年了。长得—表人才,眉目清秀,颜色白中透红,神蕴异常。七载的春秋不算短,但对—些闲聊无事的人来说,是长之又长,对小蛟儿日日在紧张的练功和办事之中,又觉得太短了!几乎是晃眼而过。
    七年的考验,地贤夫人对小蛟儿满意了,美中不足的是小蛟儿心地太过仁厚,遇事缺乏果断,不像是一方称雄的英雄豪杰,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地贤夫人除了武功之外,更想将小蛟儿磨练成为一派掌门人,肩负星宿海派的重任,看来这件大事,小蛟儿是不可能担负,那只有另选别人来担负了。
    —天,地贤夫人将小蛟儿叫来,问:“小蛟儿,你在我这里有几年了?”
    “夫人,我在你这里有七年了!”
    “唔!当初你上梵净山是想学我的武功?”
    “是!天圣老人叫我来见夫人的。”
    “什么!?你称那老混蛋为天圣老人?不叫师父?你没拜他为师?”
    “我,我拜了!”
    “既然拜了,为什么不称师父?”
    “我,我怕夫人不高兴。”
    “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从今天起,你得称他为师父,称我和三小姐为师叔,懂吗?”
    “是!师叔。”小蛟儿心想:你是个女子,怎么称师叔呵!称师姨不好吗?小蛟儿哪里知道武林中的规矩,不论男女,一律称师伯和师叔的,在这方面,没有男女之分。
    地贤夫人又问:“他叫你来学我什么武功?”
    “天殛掌法!”
    “你以为天殛掌法是容易学的么?”
    “我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说,他有灵猴身法最后的十七招,要我在学天殛掌法时交给师叔。”
    小蛟儿完全误会了地贤夫人的意思。地贤夫人是说,学天殛掌法,必须先要有星宿海一派的其他武功为基础,如灵猴身法、摄物掌、掌沿刀法等等,更要有极深厚的内功才行。不然学了也等于没有学,只会一些招式而已。完全没有想要小蛟儿灵猴身法后面的十七招相交换。但地贤夫人听了有些意外:“什么后面十七招的?”地贤夫人也根本没想到,天圣老人在幽禁的二十多年中,在灵猴身法的六十四招后,又潜心苦究出后面的十七招来。
    小蛟儿说:“师叔,师父说,这十七招,是补充和克制前面的六十四招的身法。将六十四招变成了九九八十一招。”
    地贤夫人愕异:“哦!?有这回事?你拿给我看看是什么十七招的。”
    “我放在岩洞里。师叔,我马上去将它拿回来。”
    “不用了!我跟你一块到岩洞里去取吧。”
    地贤夫人跟随小蛟儿来到冰湖边的那个小岩洞。林大叔和林嫂见夫人来了,双双前来拜见。地贤夫人说:“我有些话要跟小蛟儿说的,除了我师姐和梅、兰、菊、竹四丫头外,其他人一概远离岩洞,不准靠近,你夫妇两人负责给我看守,懂吗?”“是!夫人。”
    “好!你们去吧。”
    地贤夫人与小蛟儿进入岩洞后,小蛟儿将自己收藏极为秘密的—块手掌般大的绸绢拿出来交给夫人。
    地贤人人看了之后,又惊又喜,更感触万分,心里暗暗地说:“师兄呵师兄!你的确是位天资慧绝之人,你将一生的精力,全放到武学上去了,要是你分出一半的精力放到其他方面,你就不会误收姓黄这不肖的畜生,而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我与你也不至于分居两地了。”
    地贤夫人感驭后问小蛟儿:“这十七招身法你练过了没有?”
    “没有。”
    “你为什么不练?”
    “师父只吩咐我交给师叔,没叫我去练。”
    “那么说,这十七招式,除了你,没别的人知道?”
    “师父叫我千万别说出去的。不是师叔要教我天殛掌法,我也不敢对师叔说出来。”
    地贤夫人不禁又打量了小蛟儿一眼,点点头暗说:“这个孩子,心地仁慈,更无贪欲和野心,师兄在最后选择弟子方面,是选对了,但要他为星宿海派的掌门人,却又选错了!小蛟儿根本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其实,天圣老人在临死之前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眼前只有小蛟儿一个人,再没其他人了!不得不叫小蛟儿做星宿海的掌门。
    地贤夫人说,“小蛟儿,你要练了这十七招,三年前的那天,你与奇侠子宁比试,他不但不能抓到你,你更可以出手反击,会叫他来个冷不防,为你拍中。”
    小蛟儿愕然:“这十七招这么历害?”
    “小混蛋,这是你师父穷二十多年的心血,研究出这十七招来,怎不厉害?你别辜负了那老混蛋的一片心血,将这十七招练熟了再交还给我,我再传你天殛掌法。”
    “是!师叔。”小蛟儿大喜。他大喜的,不是地贤夫人答应传他的天殛掌法,而是完成了天圣老人交给他所办的一件事。
    地贤夫人又问:“小蛟儿,你师父临死时是不是叫你做星宿海—派的掌门?”
    “是。”
    “你做不做这个掌门?”
    “师叔!我害怕我做不了,你老人家做吧,好不好?”
    地贤夫人听了又好笑又生气,这个小混蛋,作为星宿海一派的弟子,那真是上上的人选,百里挑一的难得人才;而作为掌门,那真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窝囊货。试问中原各派的任何一个高手,谁不想当一派的掌门人?有的不惜千方百计,甚至系师父、杀师伯师拟的事也干得出来,也是为了去夺掌门人的一职,只有这个小混蛋,却轻轻易易的将一个掌门人之职让了出来,傻得不能再傻了。要是说他在七年之前,不知道掌门人一职的荣耀,还可以说得通,现在已成人啦,踏入十八岁,也应该懂得掌门是一派的最高职位,受人们尊敬,仍不想当掌门,那还不傻笨?便摇摇头说:“小蛟儿,我也当不了掌门,顶多成为星宿海派的一名长老,协助掌门工作。”
    小蛟儿愕然问:“为什么?”
    “我冷酷有余,宽仁不足,是非太过分明。再说岁月不饶人,年已老了,就是当掌门,也当不了多少年。听以,掌门应该选本门派武功最好,大公无私,赏罚分明,不徇私情的年轻人来做。”
    “师叔,那叫四位姑姑其中的一个来做最好了!”
    “小蛟儿,你真的不想做掌门?”
    “师叔,是真的,我害怕。”
    “唔?那你认为四位姑姑中,哪一个来当掌门最好?”
    小蛟儿想了一下,在情感上,他与竹英最好,兰英其次,但作为武功之高,办事最有办法的,却又是菊英了,便说:“菊姑姑最好了。她大公无私,赏罚又分明。”
    地贤夫人不禁暗暗点头:这个小混蛋,在看人方面,倒是颇有眼光的。便说:“那就让菊丫头来做吧。”
    “多谢师叔!”小蛟儿大喜,好像放下了心里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一样。
    地贤夫人又暗暗摇头,这个小混蛋,真的不是当掌门人的材料,就是勉强叫他当了,迟早也会大权旁落,为他人篡夺了去,于是说:“小蛟儿,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更不能让菊丫头知道。”
    小蛟儿愕然:“为什么!?”
    “小混蛋,你试想下,四个丫头中,梅,兰二英为长,一旦菊丫头做了掌门人,她们会怎样想?”
    “那叫她们一块当好不好?”
    “糊涂的东西,一块当,那大事谁来决定?古语说,天无二日,民无二君,一派的掌门,也是这样,哪有几个人一块当的?所以这事你千万别说出去,要是引起了这四个丫头的不和,我要了你的头。”
    小蛟儿虽然已是十七岁出成年人了,事情也知道不少,但却想不到这事这么的复杂,心下悚然,连忙说:“师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唔!那你好好练这灵猴身法的后面十七招,最好到密林中去练,别让任何人看见,知道吗?”
    “我知道。”
    “好!从现在起,你就专心的练,其他的事,我自然叫其他人去办,我限你三个月的时间练好,练好了,我便传你天殛掌法。小心,到时,我要考察你。”
    “是!师叔。”
    地贤夫人又想了一下说:“还有,在人们的面前,你仍称我为夫人,在你、我和三小姐之间,你才称我们为师叔。因为我不想一下使下面的姑娘、丫头们感到惊讶和愕然,懂不懂?”
    “我懂。”
    从此,小蛟儿日日跑去密林无人到的地方练灵猴身法了。小蛟儿虽然有一身奇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易如反掌,但这十七招灵猴身法,却不是那么容易练成的,因为后面的十七招,有的是前后六十四招中几个动作化成—招的,有的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动作,这些招式,都是人离开地面,在半空中完成,其高难的程度极大,有的简直令人不敢去想。其中一个招式,人在半空中翻滚,突然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向前、向后直飞出去,同时还要出掌反攻,就等于现在一位技术高超的飞行员驾驶飞机—样,从高空直坠而下,在扔了炸弹后又直冲而起的动作。
    小蛟儿足足苦练了两个多月,才将这十七招的神奇莫测的招式练上了手。一来,他已有灵猴身法六十四招为基础,二来,几年的巡山,他几乎日日在树林中纵跳飞跃,加上他还有佛门一苇渡江的轻功在身以及三小姐传给他的那—套刀法,才能有如此的速成。这时,他在树林中的纵跃飞跳,来往的身法,真正达到了快如电闪走雷,无影无息的高境。就是有人在树林中,也无法能察觉他在自己的跟前飞来跃去。
    地贤夫人也曾几次在暗中观察他,两次在明显考察他,感到小蛟儿抖出来的一些招式,自己也难以完成和达到。她暗暗惊讶,这个小混蛋,人混蛋练武可—点也不混蛋,真是练武的好材料。现在才可以说,放眼当今武林,要想取这小混蛋的性命,只要他不麻痹大意,已无人能取他性命了。天殛掌法有他这八十一招灵猴身法相辅,更能发挥出天殛掌的威力了。
    三个月后,地贤夫人又将小蛟儿叫到了自己的楼阁上,说:“小蛟儿,你的灵猴身法已练成了,从今天起,我便教你天殛掌法。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师叔,什么条件?”
    “为星宿海清理门户,杀掉黄岐士这个不肖的畜生。”
    “这……!”小蛟儿犹豫了。
    地贤夫人一瞪眼:“你不答应?那你学我出天殛掌法干什么?”
    “师叔,能不能叫他改过自新的?”
    “不行!其他的人你可以不杀,但这畜生是非杀不可的,不然,难平你师父心中的怨气。小蛟儿,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以破损之功,输了他—生的功力给你,又叫你来找我教你天殛掌法,目的就是要你为他清理门户,杀掉这个畜生,你不答应,对得起你含恨死去的师父吗?忍心叫他在九泉之下永难闭目吗?”
    小蛟儿一听,一颗心给震动了!事隔七年多,天圣老人临死之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的确,师父也曾这样吩咐过自己这样做,要是自己不除掉黄岐士、端木一尊等人,怎能对得住死去的师父,难道叫他老人家在地下永不闭目?他不由说:“师叔,我答应,杀掉这姓黄的。”
    地贤夫人点点头,轻叹了一声说:“小蛟儿,你已是十七岁的人了,什么事情都应该想一下,我知道你心地极好,更不愿杀人,我也不愿逼你去杀人。可是,那不肖的畜生,你杀掉了他,不但是为我们这派清理门户,杀掉弑师的逆徒,更是为当今武林铲除一个大害。这几年里,他已不知在江湖上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如今中原各派部纷纷派出高手,要杀了他才解恨。只是这些高手,一来查不出他的行踪下落,二来就是找到了他,也不是他的对手,有的反而给他杀掉了!”
    小蛟儿一听:“师叔,他害死很多无辜之人?”
    “不错!你以后到江湖上去打听,自然明白。”
    小蛟儿一咬牙:“师叔,小蛟儿就是不敌,也要杀了他。”
    “唔!你有这个决心就好了!来,你跟我到秘室中去,先看看天殛掌法的招式,你要是看了之后,感到自己身上没什么,我就先传你天殛掌法的心诀。不然,你就要先勤练内功了。”
    小蛟儿听了感到不明,怎么,看过了天殛掌法的招式,身上没什么才传心诀?难道看了会身体不舒服么?小蛟儿哪里知道,天殛掌法是星宿海一派最上乘的一套掌法,没有奇厚的真气,任何人看了这一套出神入化、掌势变化万千的掌法后,都会情不自禁的去学,只要一学,马上就会经脉错乱,不及时收敛、停止,就会走火入魔,成为废人。在梵净山庄的众多姑娘中,只有菊英能看得下去,其他人看了,都会头晕欲吐,全身血流汹涌,难受异常。所以,地贤夫人才这么对小蛟儿说。
    小蛟儿跟随地贤夫人穿过楼阁,来到秘室门口,有一位叫蓝蓝的姑娘看守着。蓝蓝一见地贤夫人带丁小蛟儿到来,有点意外,因为除了夫人和梅、兰、菊、竹四英可以来外,其他人都不能来这里,那就是说,现在的小蛟儿,已是梵净山庄中最可靠的人了,与梅,兰、菊、竹四英的地位一样。蓝蓝连忙上前叫见大人,也对小蛟儿说了一声好。
    小蛟儿也说:“蓝姐姐你好。”
    地贤夫人问:“今天有人来过这里没有?”
    “菊姑娘和竹姑娘来过,但竹姑娘看了一会,感到身子不适,便走了,现在只有菊姑娘在里面。”
    地贤夫人摇摇头:“这个竹丫头的内功是好,但还不到火候,她也有点太心急了。”
    天殛掌法,不单是星宿海派的上乘掌法,也是星宿海一派的四大绝技之一。天圣、地贤、玉观音一同从师学艺,玉观音得到飞针走线这一绝技,地贤夫人得到了天殛掌法,而天圣独得两门绝技,就是收星大法(后天圣老人将它发展为春阳融雪之功)和灵猴身法。这四大绝技,都要有奇厚的内力为基础才能练好。尤其是天殛掌法,没有就不行。其他三大绝技,有一定的深厚的内力仍可以练,只是达不到化境而已。
    后来,天圣老人与地贤夫人情感极好,又将灵猴身法传给了他心爱的师妹,而另一位师妹玉观音,早已在江湖上闯荡出了名,从没有回来过。这样,地贤夫人就身怀星宿海的两大绝技,本来地贤夫人也要传给天圣老人的天殛掌法,只是天圣老人说:“师妹,你先别传给我,我现在正研究灵猴身法后面的一些招式,等我研究出来了传给你,你再传给我天殛掌法吧!”谁知以后,天圣老人便遭到不幸,地贤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二十多年后,天圣老人临死时,才打发小蛟儿带了灵猴身法后面的十七招来见地贤夫人,来换取天殛掌法。
    地贤夫人看了灵猴身法后面的十七招,睹物思人,怎不伤感?
    地贤夫人带着小蛟儿进入秘室,室内有四盏长明光亮的琉璃灯高挂着,照得满室雪亮,就是地下有一枚针,也可看见。室内的四周石壁上,刻满了一幅幅天殛掌法的招式图,图上不但是出手的招式,更有如何运气调息的示意箭头,天殛掌法恰好和灵猴身法的招数相同,也是九九八十一招,不多也不少。
    菊英正在室内默看六十二招式,见夫人带了小蛟儿,也有点意外,她对小蛟儿微笑—下,又朝夫人下拜:“婢子拜见夫人。”
    地贤夫人问:“丫头,你练到了第几招了?”
    “婢子已练到六十一招了,正在看六十二招。”
    “丫头,你进展还不错,竹丫头呢?”
    “她只学会了第三招。”
    “这个丫头,能会第三招,内力也算过得去,你见了她,叫她别心急,先将内功练好,不然,就误了她一世。”
    “是。”
    地贤夫人对小蛟儿说:“小蛟儿,你从头到尾,先看下壁上的图,能看完了,再来找我,若感到头晕欲吐,就别看下去,赶快收敛自己的心神,懂呢?”
    “是!夫人。”小蛟儿因菊英在旁,从师叔改称夫人了。
    “唔!那你慢慢看好了。”地贤夫人说完,就带菊英转进室内的一间小房间里去,显然,那房间是练天殛掌法的地方。
    小蛟儿心想:“看画也会头晕想吐吗?总不会这画上有毒吧?”于是他从第一幅图看下去,一面暗暗用鼻嗅嗅,感到这室内除了油灯的一点油气味之外,要说有,就是菊姑姑走后留下一点淡淡的清香,再没有其他什么气味了。
    小蛟儿看了第一幅出掌的招式,是双掌先交叉在胸,然后左右双掌同时拍出,名为“天马行空”。再细看图中人像经脉的走向,是集中真气于双掌,似乎并不显出什么神妙的掌法,便往下看第二幅图,画面的人像变成了一掌击天,另—掌是化掌为指,食指和中指如钩,直取前面,名为“撑天行雷”。这一招式奇了,那怎么由第一招变为第二招的?小蛟儿不由潜心默看了。
    小蛟儿由于在梵净山庄七年,尤其是在巡山的几年中,日日跟随和接近梅、兰、菊、竹四英,也与人交过手,武学的知识已是相当的丰富,看着看着,内心便捉摸第一幅到第二幅的变化,渐渐领悟到其中变化的奥妙来,这真是出奇不意出击呵!这时他暗暗感到自己—身的真气在走动,人也不禁由壁上的人像动作牵着走了,自然而然的仿着壁上人像的行动。这时,要是内力不是极深厚,体内的真气就会控制不住,而闯入奇经中去,不但头晕欲吐,更会软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但小蛟儿却轻易的闯过来了,丝毫不感到身上有什么异举。于是他又继续看第三幅、第四幅。他不知不觉中,已看到第十幅了。
    地贤夫人和菊英从房间里转出来,见小蛟儿全神贯注的凝看第十一幅人像的动作。菊英感到惊讶,问:“小蛟儿,前面的十幅你都看过了?”
    小蛟儿似乎听而不闻,仍在凝神望着图上,人像的动作。菊英不由望望地贤人人,轻问:“夫人,不会是小蛟儿已走火入魔了?”
    夫人摇摇头:“不会,他要是走火入魔,在第五幅已走火入魔,不会站在十一幅的前面。看来,他是在入神了。”说完,挥袖轻拂。虽然是挥袖轻拂,但也生起—股劲风,直向小蛟儿身后击去,小蛟儿一怔,本能的自卫,一个灵猴身法,平地跃起,避开这一股风,而轻落在地贤夫人和菊英的一侧,茫然地望着夫人,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引起夫人要向自己出手的。
    地贤夫人问:“刚才你干什么了?”
    “我,我在看墙壁上的图,没干什么呵!”
    “上面的十幅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
    “没感到身体有什么不舒适?”
    “没有。”
    菊英真想不到小蛟儿一身的真气竟然是这么奇厚雄浑,就是自己,看了四五幅图后,体内真气几乎乱涌,再也不敢看下去,只好收敛心神,回房休息,再练内功几日,然后再继续看下去。而小蛟儿一连看了十一幅,居然没感到什么不舒适的,她惊讶问:“小蛟儿,你也没感到体内真气走动么?”
    “有呵!但没有什么不舒适呵!”
    地贤夫人点点头:“小混蛋,今天就看到这里,明天一早你再来看,以后,你要和菊丫头一块磋商这一套掌法,你们看完这八十一幅图后,我再传你们两个人的心诀,那便是正式学这整套掌法了。”
    小蛟儿和菊英同声应是。
    第二天一早,小蛟儿略略吃过早点,便转来了秘室。而菊英,早已在秘室中看图了。菊英回头看见是他,微笑—下。小蛟儿问:“菊姑姑,你这么早就未了?”
    “小蛟儿,也不早了,我只是比你先到一步,你用过早点了?”
    “我用过了!姑姑,你呢?”
    “我也用过了,我还以为你路远,来不及用,特意给你带了一份早点来。”
    “多谢姑姑。”
    “你没用,多谢我什么的?”
    “我多谢姑姑对我关心。”
    菊英笑了笑:“怪不得有人说你嘴巴甜,顶会逗人开心。”
    “姑姑,我是真心的说话呵!”
    “好了!你继续看壁上的画吧!你有什么不明白,说出来,我们大家共同探讨。”
    在梅、兰,菊、竹四英中,只有菊英从不叫小蛟儿什么小混蛋、小糊涂的,而似姐姐般的叫他为小蛟儿或者小蛟,在旁默默地关心他。初时,小蛟儿对她是敬而远之,但在巡山和出外购买日用品和她在一起时,慢慢感到菊英办事极为精明、公正而大方。就是对一些误闯入梵净山庄禁区的人,往往说话极有分寸,并且能很快的判断出来人是好是坏,有心还是无意,这一点,令小蛟儿感到惊讶和敬佩。问:“姑姑,你怎么一下就知道他们是好人和坏人了?”
    菊英一笑:“这没有什么,主要从他们的眼神中和说话里看出和听出来的。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而说话,又是一个人心灵的表现了。一个人眼神闪耀不定,说话言不由衷,或违背良心而说,那是很容易看出和听出来的。”
    “那,那我怎么看不出和听不出来?”
    “小蛟儿,以后你多与人接近、多留心,就会看出来。不过,有两种人,是叫人看不出更听不出来的。”
    “哪两种人?”
    “一种是老奸巨滑,城府极深的伪君子,一种嘛,就像夫人和三小姐,你是一时分不清他们是善是恶,是好是坏。”
    “那,那怎么办?”
    “多接触呀!尤其是对伪君子,往往要付出血的代价,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呵!”
    自从小蛟儿与菊英接触多了,便小敬而远之变为敬而亲之了。更主要的,是菊英从不轻易杀人和伤害人,能宽恕的就宽恕,能放过的就放过,从不将事情做绝,但非不得已要杀人和惩罚人,又绝不手软心慈。所以当地贤夫人问他谁来当星宿海一派的掌门时,小蛟儿便推荐了菊英。
    现在小蛟儿听到菊英说要看壁上的图形,便说:“我看不明,希望姑姑多多教我。”
    “小蛟儿,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
    于是,他们便各自分开观看天殛掌法和招式,尽管小蛟儿内力比菊英深厚,但看到三十图以后,掌法越来越深奥莫测,往往为了弄清图上的招式变化,要看多次和苦思多时才能明白,有时还要去问菊英才知道。
    菊英内力不及小蛟儿,但武学知识却比小蛟儿丰富多了,一幅画上的招式变化,她很快就看出来了,只是在看了七八幅图后,便感到体内真气乱窜,不得不到小房间里盘腿坐下,运气调息,将乱窜的真气慢慢导入奇经八脉之中。其实,看图形的过程中,也是修练内功的过程。所以菊英虽然对图上的招式变化领会得快,但看的过程反而比小蛟儿慢了。
    有一次,菊英在看到七十三幅图形时,不知是图形上的招式太过深奥,还是她感到不适又强看下去,便突然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真气不接。小蛟儿—见大惊,急忙将菊英扶起,问:“姑姑,你怎样了?”
    菊英微弱地说:“小蛟儿,我恐怕不行了,真气不接……”
    “姑姑,你快收敛心神,我给你运气。”
    小蚊儿跟随过徐神仙学医,知道如何输气,便一掌按在菊英背上的灵台穴上,一掌按在菊英心胸的膻中穴上,慢慢将自己体内深厚无比的真气,徐徐输入菊英体内。菊英得到了小蛟儿这一股真气输入,不啻增添了内力,收敛心神,将这一股纯厚无比的真气导入经脉中去。不久,面色渐渐转为红润,不但恢复了以往的精神,更感精神倍添,内力大增,胜过自己以往的练内功。以致以后,菊英再继续看下去,再不会有什么感到不舒适了。不然,菊英恐怕要真的走火入魔而终身残废。
    菊英体内真气纳入正轨,流通舒畅后,见小蛟儿一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一种少女的羞赧不禁油然而生。菊英只是比小蛟儿大六岁,而且一生中从没接近过男子,更不用说让男子碰到自己的肌肤。所以她清醒过来后,面孔通红,轻轻拿开小蛟儿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说:“小蛟儿,多谢你啦!”便从地上一跃而起。
    小蛟儿只是为了救人,根本没想到男女接触的事。见菊英一跃而起,问:“姑姑,你真的没事了?”
    “小蛟儿,你看,我现在不是全好了吗?”
    小蛟儿也站起来:“姑姑没事就好了!刚刚几乎吓坏我了。”
    “小蛟儿,我,我再次多谢你啦!我们还是再看下去吧。”
    “姑姑不要休息下么?”
    “不用了!有你这一股真气相助,我比以往精神多了。不过,不过,今天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
    小蛟儿仍不明白菊英的用意,问:“这为什么?”
    “这,这,你不要说出去嘛!”
    小蛟儿一下看见菊英面孔通红,顿时明白是什么回事了,现在他已是十七岁成年的青年,已渐懂男女方面的事。连忙说:“姑姑,刚才我,我只是……”
    “小蛟儿,别说了,你知道就行了。”
    “姑姑,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菊英经过一阵少女的慌乱后,便变得落落大方,说:“小蛟儿,你也别介意,武林中人,江湖儿女,这些事有时是难以避免的,但还是别说出去的好。”
    “姑姑,我知道。”
    “小蛟儿,我真的要去休息一下,你一个人在这儿看吧,等会,我会叫人送饭菜来。”
    “多谢姑姑。”
    菊英微微—笑,便转身走出秘室,回到自己的卧室中去。菊英感到在这种情形之下,就是看,也无法集中精神,倒不如认真休息一下。
    小蛟儿和菊英在—个月后,先后都看完秘室中的八十一招式的天殛掌法,并且又从头到尾连看三遍,将壁上图形的招式,运气的走向,一一刻在心里。其实看的过程,也是修练上乘内功的过程,小蛟儿进展不大,但菊英却进展大了,尤其是得到了小蛟儿那—股纯厚的真气,胜过她练了几年的内功,从而使菊英不论内力的深厚,或武功之高,在梵净山庄晚一辈中跃居第一位,除了地贤夫人和三小姐,就轮到她的武功最好了。其次便是竹英。
    地贤夫人考察了他们后,便开始口传他们天殛掌法的心诀,他们在熟诵心诀之后,更明白天殛掌法的奥妙与无穷变化的来由。要是只学会了掌法,而没有这一套心诀,那掌法只是一些出奇不意的招式而已,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威力,恐怕也胜不了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单有心诀而不学掌法,那心诀只是一些奥妙的理论,成为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有心诀与掌法一结合,便达到了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掌合的最高入化境地,达到了心到意到,掌随意发,意随势变,使天殛掌法一击必中,而取人性命,真正达到夺天地造化之功,侵日月之玄机。由于天殛掌法太过凌厉威猛,除非不出掌,一出掌必击中,击中必取人性命。因为它每一拍中的地方,都是人身的要穴。所以星宿海一派的人不轻易抖出这一掌法,也不在武林中亮相,除非是碰上了胜过自己的劲敌,或自己在生死关头中,才抖展这一掌法出来。天殛掌法,不但是星宿海派的绝技,也可以说是梵净山庄的镇庄之技,不是将来的庄主,是不传这一掌法的,所以天圣老人和玉观音,也不会这套掌法。现在地贤夫人将这一掌法传给了菊英和小蛟儿,一个是将来梵净山庄的继承人,一个是实践大师兄的诺言,以灵猴身法换取了天殛掌法,才传给小蛟儿。至于竹英也能学天殛掌法,一来竹英也像小蛟儿一样,丝毫没有什么贪念和权欲之心,就算她武功高出菊英,也不会与菊英争夺庄主之位,反而成为菊英得力的助手,二来地贤夫人也作了两手准备,万一菊英以后遭到了什么不幸而丧身,也有竹英来接替,带领梵净山庄的众姐妹,不至于后继无人。何况竹英在她们四英当中,对内功最有研究和心得,所以地贤夫人在传菊英和小蛟儿时,同时也传给了竹英,只不过竹英内力不及他们两人,练天殛掌法,就慢得多了。
    小蛟儿和菊英互相切磋,足足在秘室中苦练了半年,终于将天殛掌法学到了手,每—招式已运用纯熟、潇洒,掌随心发。别看天殛掌法施展起来,轻飘曼舞,身段姿式优美,颇为好看,但每一掌拍出的角度刁钻凶狠,给拍中就不好看了。一个死人躺在地上,是怎么也不好看的。小蛟儿不知道这套掌法的厉害,要是他知道,恐怕就不那么用心去苦学了。他以为这套姿态优美、轻飘出掌的武功,是专门用来克制黄岐士等人的凶狠、凌厉的招式,他虽然知道天殛掌法变化莫测,出人意外,将一身真气运于手臂和双掌之中,却不知道轻飘飘的一掌拍出,已是无比的凌厉和凶狠的杀着了。
    地贤夫人十分满意他们练成了这一套天殛掌法,似乎也像放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副重担似的,以后,只有看他们对敌的运用和精益求精了!她对菊英说:“丫头,你算是学艺已成,今后多帮助我打点庄中的一些事务,和分配丫头们该做的事情。”
    “是!夫人。”
    地贤夫人又对小蛟儿说:“孩子,你来梵净山庄有多少年了?”
    “有,有七年多了。”
    “不错,还有三四个月,你就可以离开梵净山庄了!”
    小蛟儿突然跪了下来:“夫人,小蛟儿愿一世伺候你老人家,不想离开。”
    “怎么!?你在梵净山庄为奴八年还嫌不够么?还想再受我磨折?”
    “夫人,小蛟儿以往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小蛟儿知道了,是夫人用心良苦,磨练和培育了我成人。我永远也忘不了夫人的情深似海,恩比天高的恩情。”
    地贤夫人长叹一声:“小蛟儿,你就没半点怨恨我对你的折磨?”
    “小蛟儿感激还来不及,怎有怨恨的?我只求夫人别赶我下山。”
    地贤夫人也动情地说:“孩子,不是我不想留你,可是你身负清理门户,为武林除害这一大任。再说,你不要去看看你母亲么?”
    “夫人,要是你老人家允许,我去将我母亲和妹妹一块接来这里。”
    “就怕你母亲现在已身不由己了。”
    小蛟儿一怔:“我母亲怎么身不由己了?”
    “孩子!在人品上,你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上上人选,深明大是大非,分辨善恶。我不瞒你说,你母亲已是那伙神秘集团里的人了,而且还是湖广一地的头儿。所以你下山,得想办法将你母亲救出来,离开那个集团,这不但救了你母亲,也救了你自己。不过,要想使你母亲离开他们,恐怕也不容易。”
    小蛟儿怔了半晌不能出声。在来梵净山庄之前,小蛟儿已感到母亲与那伙什么神秘集团有来往了,尤其看见了笑面杀手马凉之后,更是肯定,他内心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所以才想将母亲接来梵净山庄,但想不到母亲竟然是湖广一地的头儿。他怔了半晌后说:“不!只要夫人允许,我怎么也要将她接来这里,她不答应,我捉也捉了她来。”
    “要是这样,你母亲—定死得很痛苦。”
    “我母亲怎么会死得很痛苦了?”
    “因为她也像那黄木道长他们一样,服了毒,身不由己,任黄岐士、端木一尊这两个畜生操纵。所以,你去见你母亲时,应特别小心,注意饮食,别服下了他们的毒药。”
    小蛟儿又惊震了:“那,那我怎么办?”
    “孩子,这就看你自己了!一是你和你母亲同流合污,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可以保存你母亲的性命;二是迫不得已,大义灭亲。”
    “不!我怎么也要救我母亲!”
    “你要与中原武林为敌?与端木一尊这些畜生为伍?”
    “不!我死也不与他们在一起。”
    “那你怎么救你母亲的?”
    “我找我师父徐神仙去,求他医治我母亲身上的毒。”
    “恐怕徐神仙也没办法,你没听过黄木这老道士是怎么说么?”
    “不!我师父徐神仙会有办法的,必要时,我去找黄岐士、端木一尊,要他们交出解药来,不然,我杀了他们!”
    地贤夫人间:“要是他们交出了解药,你还杀不杀他们的?”
    “这……!”小蛟儿一时不知怎么说了,他们交出了解药,救了我母亲,我杀不杀他们?杀,似乎太过了!因为自己要他们交出解药时,一定会说不杀他们的,要是他们知道交出来也死,不交出来也死,他们会交出来吗?交出来而杀了他们,自己不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嗯!?清理门户,师仇之恨,你不想办了?”
    “我,我将他们捉起来,带来这里关起来,像他们关我天圣老人师父一样。”
    “他们在半路跑掉了怎么办?”
    “我,我,我点了他们的穴。”
    菊英在旁扬扬眉说:“小蛟儿!你真的不愿杀了他们,怎么不想到先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就算他们跑了,也成了废人,不能为害武林了。”
    “对!我先废了他们武功。”
    地贤夫人点点头:“孩子,你能这样,我就比较放心。这些事,三四个月后你下山时再说吧,但愿你办事如意。在这三四个月中,你将在梵净山庄所学到的武功,一一重新练下。”
    “是!夫人。”
    “你不用担心你母亲,她绝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有你去见她了,为端木一尊知道,那才有生命的危险。要是你真的要救你母亲,以后下山,最好还是先别去见她,先去找徐神仙或黄岐士、端木一尊这两个畜生。”
    小蛟儿一想,是呵!要是我先去找我母亲,我母亲见了我一定不会放我离开,给端木一尊知道了,就是不威胁我母亲下毒,也会派人在赌中下毒,不但母亲危险,我也危险,看来我还是先别去见母亲为好。他说:“多谢夫人指点。”
    “好!你去练功吧。”
    谁知三四天后,小蛟儿在密林中练灵猴身法和天殛掌法时,东方里这个叫化竟笑嘻嘻的出现在小蛟儿的面前。小蛟儿既惊又喜:“叔叔,是你吗?”
    小蛟儿自从在德旺镇古家堡给端木一尊他们装进麻包里,带到荒山而震开麻包出来时,匆忙地见过东方望,以后就从来没有见过了,现在意外地见到他,又怎不惊喜?
    东方望说:“当然是我啦!小兄弟,这几年里,你可将我叫化想死了!”说完,他又四处东张西望,问:“小兄弟,这树林里不会有梵净山庄的丫头们吧?我叫化真害怕见到了她们,更怕碰上了那个凶恶的老太婆。”
    小蛟儿也不由凝神倾听了一会,说:“叔叔,你放心,这里没有她们。叔叔,你怎么闯来这里的?”
    “找你呀!你不想见我?”
    “叔叔,我怎么不想见你的?”
    “我叫化还以为你将我丢到脑后去了。”
    “叔叔,你也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跑来见我,过了三个月,我就要下山了!我一定会去找叔叔的。”
    “我四处漂泊不定,你去哪里找我?不如我叫化先来找你的好。”
    “叔叔,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看看你不行吗?”
    小蛟儿感到好笑,只是为了看看自己,不怕冒风险闯进了梵净山庄的禁区,万一碰上了巡山的梅姑姑、兰姑姑,那不危险?但他更为东方望这份情义感动,说:“我多谢叔叔了。”
    “小蛟儿,你现在可长得跟我这叫化—般高大了,腰板子还顶扎实的,面色更不错,像个熟透了的大蟠桃,只不过多了鼻子、眼睛和嘴巴。”
    小蛟儿笑起来:“叔叔,别取笑,像个大蟠桃,好看吗?”
    “好看,好看,怎么不好看的?不行,小蛟儿,你快跟我叫化离开梵净山庄。”
    “怎么现在就离开?”“对!现在就逃走。”
    “叔叔,别说笑,我已在梵净山庄度过七年多了,还有三个多月,要走,也不用急在这一百天。”
    “不!我叫化实在有些担心。”
    “叔叔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这张脸蛋,像个桃子,会引梵净山庄丫头们馋嘴,将你偷了吃。”
    起初,小蛟儿还以为东方望担心自己什么,原来是取笑。便说:“叔叔,你千万别乱说,小心给梵净山庄的姑姑姐姐们听到了,她们要真的杀你了!”
    东方望这句话虽然是开玩笑,但小蛟儿面形、肤色都酷似其母俏夜叉,的确是位英俊、潇洒的美男子。梵净山庄的一些姑娘们已在暗暗注视着他了,只是他本人不知道,一心练功,也没去注意而已。
    东方望说:“对对,祸从口出,我叫化这张嘴也该贴上封条才对。”
    “叔叔,你真的只是为看我?”
    “小蛟儿,说句老实话,我叫化是来这里寻找甘凤凤这个丫头的。”
    小蛟儿惊讶:“甘凤凤!?她来了这里?”
    “是呀!要不我叫化跑来这里干什么?不怕那老太婆摸掉我叫化的脑袋么?”
    “凤凤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丫头,说是来找你的。小蛟儿,你没看见她?”
    “我,我没有看见她呵!”
    “小蛟儿,别不是她碰上梵净山庄的人了?这个丫头,可不是好惹的,是个红辣椒,天不怕地不怕,一张嘴比我叫化还厉害,出手更不知轻重。万一她碰上了梵净山庄梅、兰、菊、竹这四个大丫头,必定打起来,不是她伤人,就是人伤了她。”
    小蛟儿怔住了!他想起了甘凤凤那种与人不同的性格:任性、顽皮、刁钻、古怪,真的碰上了梅姑姑、兰姑姑那可不得了,不中着急起来:“我去看看。”
    “去哪里看?丢下我叫化不管了?”
    “叔叔,你暂时在这里躲躲,千万别走出树林,我进庄内看看。”
    “不行!万一那老太婆和那四个厉害丫头闯了来,我叫化不死了?”
    突然,梅英在不远的树上说:“你说得不错呵!你三番四次的闯我梵净山庄的禁区,还有不死的吗?”
    小蛟儿一怔:“梅姑姑,是你!?”
    “小混蛋,你今天怎么也不能袒护这叫化了!他一进山,我老远就看见了,—路悄悄跟着他,看他来这里干什么!好呀,原来他在勾引你逃跑,我就算不杀了他,也要将他捉去见夫人。”
    小蛟儿作揖说:“梅姑姑,叔叔他不是有意闯来的,他是来寻找一个人。”
    “他当然是来寻找人啦!这个人就是你。”
    “不,不,姑姑,你别误会,他是寻找一个女孩子的。”
    “哦!?寻找一个女孩子?是谁?”
    “姑姑,她叫甘凤凤。”
    “甘凤凤!?我梵净山庄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显然这叫化是在胡说八道。”
    “姑姑,这甘凤凤不是我们庄的人。”
    “不是我们庄的人,他跑来这里找什么?”
    “姑姑,你巡山时,有没有碰上一个女孩子?”
    “谁敢那么大胆,敢来梵净山的?”
    “姑姑,那么说,你今天巡山是没有碰上什么人了?”
    “有呀!怎说我没碰上人了?”
    “是谁。”
    梅英一指东方望:“不就是他么?”
    “姑姑,我说的不是东方叔叔,而是别的人。”
    “是那个叫什么干凤凤、湿凤凤的女孩子吧?”
    “对,对,就是她。”
    梅英见小蛟儿急成这样,眨了眨眼皮:“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我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干凤凤湿凤凤的。”
    “姑姑,现在她在哪里?”
    “在地下。”
    “在地下!?”
    “我杀了她,埋在土里,不是在地下么?”
    小蛟儿整个人震呆了:“姑姑,你杀了她?”
    东方望感到梅英这个玩笑升得太大了,急忙说:“小兄弟,你别听她胡说的,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甘凤凤。”
    梅英见小蛟儿面色骤变,呆若木鸡,知道再骗他,会弄出事来,也一笑说:“小混蛋,姑姑跟你开开玩笑,你怎么当真的了?”
    小蛟儿这才恢复过来,问:“姑姑,你没有杀了她?”
    “哎!这干凤凤湿凤凤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我连人也没有见过,去哪里杀了她了?”
    小蛟儿透了一口大气:“姑姑,你干吗要骗我的?”
    梅英反问:“你这么着急,这甘凤凤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怎么跟一个女孩子交起朋友来了?她长得很美吗?”
    “我,我不知道。”
    的确,小蛟儿见甘凤凤时,甘凤凤才八岁,他才十岁,根本就没有注意甘凤凤是美是丑的,只知道她是个任性大胆的小姑娘。
    “嗨!怪不得夫人骂你是个小糊涂,连自己朋友也不知道是美是丑。”梅英说完,又对东方望说,“对不起,叫化,请跟我走。”
    东方望问:“你叫我去哪里?”
    “去见夫人呀!”
    小蛟儿又着急了:“姑姑,你放过我叔叔行不行?”
    这时,兰英也赶来了,说:“当然不行啦!夫人在庄里等着这叫化去哩!”
    “夫……夫人……怎么知道我叔叔来了?”
    “这事能瞒得了夫人的么?”
    东方望说:“小兄弟,这次你又得救救我叫化了,不然,我这一去,准给夫人砍下脑袋来。”
    “好!叔叔,我跟你一块去见夫人。”
    “这样,我叫化可放心啦!”
    梅英问:“小混蛋,你与他去,又得准备在梵净山庄再为奴八年了。”
    东方望说:“是呵!小兄弟,你别去,是生是死,由我叫化算了。”
    “叔叔,那怎么行?我一定要跟你一块去见大人。”
    小蛟儿终于跟东方望一从入庄去见夫人。小蛟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地贤夫人带了菊英在庄门口迎接东方望这叫化的。地贤夫人带笑地说:“你这叫化,好大的胆,又来闯我梵净山庄。”
    东方望说:“我叫化拜见夫人。夫人不会要我这个脏脑袋吧?”
    地贤夫人不由望了望小蛟儿,一笑:“我要你这颗脏脑袋干什么?那不弄脏了老身的山庄?”
    小蛟儿有些意外:“夫人,你不杀我叔叔了?”
    “你这个叫化叔叔恐怕是有话要向我说,我杀了他,他还会说话么?”地贤夫人又向东方望说:“叫化,你跟我来。”
    “夫人有令,我叫化不敢不从。”
    “叫化,请!”
    “不敢,夫人请。”
    “叫化,别跟老身客气了,既然这样,我们一块并肩走。”
    小蛟儿看得大为惊讶,怎么夫人对叔叔这么好了?他还想跟去,菊英轻轻拉了下小蛟儿的衣袖,轻轻说:“小蛟儿,夫人有话问叫化,你别跟去了。”
    小蛟儿不由停了脚步,也轻问菊英:“姑姑,夫人真的不会杀我东方叔叔吧?”
    菊英一笑:“这你一百个放心。恐怕这次你叔叔来,是为你而来的。”
    “为我!?”
    “小蛟儿,我要是没看错,恐怕你跟你这个叫化叔叔要下山了。”
    “下山!?”
    菊英点点头:“小蛟儿,我们要分手啦!”
    果然,半个时辰后,地贤夫人和东方望双双地从会客厅走出来,东方望一脸是笑,对小蛟儿说:“小兄弟,快收拾你的行装,跟我叫化走。”
    小蛟儿愕然不知怎么答,地贤夫人说:“小蛟儿,你跟随你叔叔下山吧。”
    “夫人,我,我现在就走?”
    “唔!现在走。”
    小蛟儿顿时拜倒在地,向地贤夫人连叩三个头,地贤夫人带感情地说:“小蛟儿,你起来吧,这七年多来,也难为你了。下山后,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也别忘了你死去的师父的愿望,令他在九泉下能安然闭目。”
    “小蛟儿不敢忘。”
    小蛟儿拜别了夫人,也拜别丫菊英租梵净山庄上的一些姐妹,与东方望来到冰湖旁的岩洞里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装。梅,兰,竹三英和看湖人林大叔、林大嫂等人,已听闻小蛟儿要离开梵净山庄了,纷纷赶来相送。其他的人还没有怎么,只有小芽莱,含泪而来。小蛟儿日常所穿用的衣服,都是小芽莱林温玉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她的一缕深情,全寄在小蛟儿身上了。现在骤然听闻小蛟儿要走,有如刀割心一般的痛。
    小蛟儿见她泪水盈眶,想起她平日对自己情胜姐姐,对他无微不致关心,不由眼里也润湿起来。说:“姐姐,你别哭,小蛟儿下山办完几件大事后,一定会回来探望姐姐。”
    小芽菜温玉因有父母和梅、兰、竹等人在旁,不敢明显说什么话,只是说:“蛟弟,我等着你回来。”一句话表白了少女的—颗心。林大叔在旁看得长叹一声,他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只是一厢情愿,而小蛟儿一片天真无邪,根本没有男女相爱之情,他只是将自己女儿当成是亲切的姐姐看待而已。看来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讲缘份的,半点也勉强不来。将来,还得想办法劝解自己的女儿了。
    梵净山庄的姑娘们,一直相送小蛟儿到五里之外,才依依挥手告别。
    东方望与小蛟儿走了一段路说:“小兄弟,看来梵净山庄的姑娘们对你很不错呵!我叫化还担心你八年在梵净山庄中,不知给她们磨折成什么样子了!早知道这样,我叫化也想在梵净山庄为奴八年啦!”
    “叔叔,别讲笑,这八年,归根到底,我应该感谢叔叔才对。”
    “你为我叫化为奴八年,感谢我什么?”
    “要不是叔叔,小蛟儿就没今天的成就了!又怎不感谢的?”
    “你心里不怨恨我叫化连累了你?”
    “不!我连夫人也没怨,又怎怨叔叔?”
    东方望心想:看来我这个小兄弟,还不知道他在梵净山庄为奴八年的真正原因哩!真是老实、忠厚得与人不同。
    离开了山色秀美而又为武林人士视为禁地的梵净山,小蛟儿仍依依不舍,不时翘首回盼那云遮雾漫的梵净山顶。
    人是情感的动物,长久生活在一个地方,不感到它美,也不感到它可爱,或者甚至有厌恶的心理,但一旦离开了,才感到它那么美,那么可爱,那么难以忘怀。
    小蛟儿足足在梵净山生活了八年长。在这八年中,小蛟儿在初初的几年里,日夜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忍受那冷酷无情的磨练和那接近鬼门关的惊险考验。他有过辛酸和苦痛,但也有过欢乐与温暖。他凭着天性的善良,无私的关心别人以及不畏生死的毅力和勇气,改变了梵净山庄人们对他的冷漠和轻视,融化了梵净山庄人们心中的冰雪,从而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惊险难关和生死场面。从一个在武学上什么也不懂的十岁少年,磨练成为一个身怀绝技、足以做视武林群雄的第一流上乘青年高手!从一个稚气的孩子,长成为一个机灵、敏捷、警惕的武林新秀。
    八年来的风风雨雨,小蛟儿的足迹踏遍了梵净山庄的山山水水,小蛟儿的汗水洒遍了梵净山的每一处地方,梵净山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的深情厚意,梵净山的一石一水,都叫他难以忘怀;梵净山的每一个人,都在他心灵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现在一旦骤然离开了,又怎不叫小蛟儿不怀念?
    来到山谷出口时,小蛟儿想起了自己起初巡山,那个黄昏时一场惊心动魂的血战,又不禁回首遥望梵净山。
    东方望说:“小兄弟,别再望了,我们走吧。”
    “叔叔,我们往哪一方走?”
    “往东北,要是甘凤凤那丫头来梵净山找你,准会从这一条道路上来。”
    “叔叔,万一我们碰不上她,她闯入了梵净山不危险?”
    “放心!我叫化将这丫头来找你的事向地贤夫人说了!我们就算碰不上她,她闯入了梵净山,也不会有危险,顶多地贤夫人将她捉起来,磨磨她的乖戾任性的脾气。”
    小蛟儿才放下了一颗心,说:“她怎幺一个人跑了出来呵!”“这丫头的性子,你不了解?她想要干的事,除了她姑姑诡异女侠,几乎没人能阻拦住她。”
    “叔叔,要是我们碰上了她怎么办?”
    东方望眨眨眼皮:“这我看你啦!她来是找你的,又不是找我叫化。”
    “叔叔,你不能劝她回去么?”
    “我叫化可没这个本事。”
    “叔叔,我们见到了她,一定要送她回去才行。”
    “好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叫化听从你的。来!小兄弟,我们施展轻功赶路,我叫化想看看你的轻功练成怎样。”
    “叔叔,我轻功不行。”
    “别跟我叫化客气。小心,别让我叫化将你抛得远远的。”东方望说完,身形一晃,顿时杳如黄鹤,不见了踪影。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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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红衣女妖
    却说东方望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小蛟儿的内功极深厚,追踪人的本领,更有特异的功能。他见东方望已先走了,不敢怠慢,也施展轻功,跟踪而去。
    东方望知道小蛟儿未上梵净山之前,轻功已是不错,八年来,恐怕已臻至第一流的境地,所以抖出了自己十成功力,如流星飞矢,转眼之间,已奔出了一百多里。见前面丛山中出现了一个小集市,便放慢下来,他一直没听到后面有人追来的响声,便转头望望,不见人影。暗想:难道他轻功仍和以前一样,没进展么?别不是我跑得太快了,将他抛得太远而迷失了方向?正想着,他听到身后小蛟儿的声音问:“叔叔,你怎么不走了?”
    东方望急转身一看,小蛟儿气定神闲地立在自己前面不到五步的地方,仿佛没跑过路似的,他不由惊讶了:“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是呵,我一直就在叔叔身边。”
    “怎么我没听到你半点声息的?”
    “大概是叔叔急着赶路,没注意我。”
    东方望怔住了。这不可能,自己已是一个老江湖人了,自己内力在武林中也不算弱,哪有人在自己身边而听不到,察觉不出来的?便问:“小兄弟,你施展的是什么轻功?”
    “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是呵!徐神仙教我时,他没告诉我。”
    那是佛门中的一苇渡江轻功,可是一苇渡江的轻功,只比其他门派的轻功轻而已,不可能在施展起来时一点风声也没有,更不可能连一点气息也听不到。
    其实,小蛟儿此时的轻功,何只轻而已,就是在快速方面,恐怕除了天山一派的轻功较快外,就没几个人能快过小蛟儿了。他既有一苇波江轻功的基础,几年踏波在冰湖水面上摄鱼的经验;再加上他几年来在森林纵跳飞跃练熟的灵猴身法,真所谓功夫不负苦练之人,已将他原来的轻功推到更高的一层境地,几乎可以御风而行了。论快,小蛟儿完全可以将东方望远远抛在后面,但他只跟着东方望身旁而已,不先不后,只是在东方望略停下的一刹那间,他已超前了五步也跟着停下来。现在他听到东方望这么说,却茫然地说:“真的吗?我可不知道呵!真的没半点声音吗?“从小蛟儿的口气中,东方望听出小蛟儿没半点骄傲,更不是故意谦虚,而是的的确确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这么惊世骇俗,是一片真情的流露。
    东方望说:“小兄弟,你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这么俊?我叫化没看错,你的轻功,完全可以与怪影媲美了。”
    小蛟儿惊喜:“可以与怪影叔叔媲美?不会吧?怪影叔叔那次从锁龙帮的大火中带我跑出来,一转眼就去了一百多里外呵!”
    “你现在也是一样。小兄弟,我叫化不敢再与你比轻功了!前面是黄板小镇,我们进镇喝酒吃饭去。”
    “叔叔不说,我也感到肚饿了。”
    “不过进那集市,我们可不能走在一块。”
    “这为什么?”
    “我是个叫化,你可像一个富家的公子哥儿,不叫人感到奇怪和注意么?”
    的确,小蛟儿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温玉—手缝制的。衣服质地极好,白衣白裤,粉底软鞋,绛红色的丝腰带,穿戴得美现、大方、舒适而夺目,俨然如一位富家少爷,与东方望一身打补丁的叫化衣服的确不相称。要是他们走在一起,又一块吃住,不啻告诉了别人,他们两个不是一般的人物,起码是武林中的人,才有这种怪现象。
    小蛟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你上你的酒楼吃饭,我叫化在门口讨吃。”
    “这怎么行的!”
    “怎么不行?我一个叫化,能随你上茶楼酒馆里吃饭喝酒吗?那我还成什么叫化了?而你,又不能同我沿街讨吃,不如分开的好。”
    小蛟儿极不愿意与他分开,想了一下说:“叔叔,这样吧,我进集里买些包子、馒头、烧饼回来,我们在野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吃。”
    “晚上呢?你也跟我叫化在山坟、野庙、街头上睡?”
    “我当然跟叔叔在一块睡啦?”
    “要是这样,你不如扮成一个叫化好?”
    “那也行呵!”
    “算了!小兄弟,依我叫化看,还是分开上路的好,一来我们不引人注意,在暗中互为照应;二来,我们分开找凤凤不比在一起找凤凤碰到她的机会多些吗?而且我叫化向来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有人在旁边,总感到浑身不舒服。”
    “叔叔,那我们以后就—直分开上路么?”
    “是呀!我叫化还想在暗中看看你怎么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的。我听到地贤夫人赞你,说你机敏,可以应付一切意外发生的事变,你过去忠厚老实得像傻小子一样,我不大敢相信你变得这么快,我要看看你怎么应付骤然发生的事。”
    小蛟儿问:“分开,你就是为了看我?”
    东方望眨眨眼睛:“是呀!”
    “叔叔,那我们以后怎么会面呢?”
    “放心,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吃饭,投宿,到了夜里,我总会找到你。就是说,我们每一到夜里就会面了。”
    “既然这样,叔叔,那我们分开吧。”
    “这就对啦!小兄弟,你先进镇,我叫化随着就来。”
    小蛟儿只好先走了。他一下山坡,便有一条大道,直通前面的市集,大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小蛟儿不便在人前展示轻功,便徐步朝市集行去。
    这时,正是争秋夺暑的时节,一轮红日当空,阳光似火,烤着大地。时近中午,小蛟儿刚走一段路,便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不由回头望去。只见十多匹马,扬起漫天尘土,飞奔而来,很快便要来到自己跟前了。小蛟儿只好闪到一边去,让马匹奔过。谁知马匹来到他跟前,马背上的人勒紧了马缰,奔腾的怒马一声嘶叫,前蹄扬起,骤然停下来,后面的马匹,也跟着停了下来。
    小蛟儿不由朝第一匹马背上的人望去,一望,顿时惊讶了!骑在马背上的人,竟然是位姿态妩媚的苗家女子,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如一泓清泉,嘴角眉梢,尽含笑意。虽骑在马上,却赤着一双脚,手上脚上,都戴着金光闪闪的金镯子,身背插着一支绿玉般的竹笛,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风情。她用马鞭指着他问:“秀才,有没有看见过一位单身的红衣女子,打从这条路上经过?”
    小蛟儿从来没有人称自己为“秀才”的,愕然问:“秀才!?你问我吗?”不由又向她身后的来人望去,除了有两位苗家少女紧靠着她身旁外,其他马背上的人,都是一色劲装的大汉,一个个都身佩腰刃利剑,双双目光,都在盯视着自己。心想:这一伙人是什么人的。而他的回答,引起了另一少女咭咭地笑起来,说:“我家小姐当然在问你啦!”
    “我,我没有看见。”
    姿态妩媚的女子又问:“你真的没看见?”
    “我骗你干吗?”
    女子又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好!秀才,我相信你。要是你敢骗了我,你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小蛟儿睁大眼问:“什么后果?”
    “丧魂失魄。”
    “丧魂失魄?”
    “是呀!跟疯子一样。”
    “不,不!我真的不骗你们。”
    “秀才!那你小心了!只要我一抓到了那红衣女子,便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了!”这女子马鞭一挥:“追!”十多匹马,便扬尘而去。
    小蛟儿怔了半晌,心想:骗了她就会丧魂失魄?跟疯子一样?这是什么方法的?便依然朝前面小镇走去。刚走到一处三岔路口,又有一伙人从北面而来,看他们打扮,显然是武林中的人,其中一条汉子上下望了他一眼,问:“喂!小子,有没有看见一个红衣妖女经过这里?”
    小蛟儿奇怪了:“红衣妖女?”另一汉子说:“是一个穿红衣的美丽女子。”小蛟儿心想:怎么又是问红衣少女的?她叫妖女么?他不想招惹是非,连忙摇头:“没有!”这伙人又从他身边匆忙擦过。
    小蛟儿朝小镇走的一段路上,一连碰上了四五起人,有的是一二个,有的是四五个,全部都是武林中的人,都在向他打听有没有看见过一位红衣女子经过,直到他进了小镇,才没有人问。小蛟儿心下思疑了,这红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的人打听她要捉她的?她难道是一个凶恶的杀人女魔?
    黄板,虽然是武陵山北麓下丛山中的一个小市集,但是在四川、贵州、湖广的交界处,几处的官府都不想管,有事就往对方推,使这里变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些暴徒、匪贼的出没处和一些冒险商人、小贩集散之地。因为这里的毛皮、药材都比其他地方便宜,而一些丝绸和其他生产、生活日用品却比较昂贵!所以外面的行商走贩带了这些商品进来贩卖,又在这里购买了毛皮、药材等物品到外地推销,来往一转,往往一本十利。而在这一带出没的各处匪徒,互相之间都有默契,不劫来这里的过往商人,要不,就没有人敢来这小市集跑生意了,自己从其他地方劫来的赃物也无法抛售出去。
    这么一来,这丛山中的小镇便热闹起来,来往的人异常复杂。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依山势用石板铺成的长长的小街,但街道两旁几乎各种商店都有,其中赌场、妓院、茶楼、酒馆更少不了。
    小蛟儿就在集市出入路口的一间饭店吃饭。起初他进店时,店里已坐了不少的客人,不是行商走贩,便是来自三山五岳的人物。一个个见进来这么一个十八岁的斯文公子哥儿,都一齐用探询的目光打量着他。顿时停了话题,私下用目光交流,询问:这公子哥儿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后来见小蛟儿只低头吃饭。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慢慢恢复了原来的交谈和议论。
    离小蛟儿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一位商人模样的人问:“你刚才说什么红衣女侠了?”
    被询问的显然是位走贩,他说:“张老板,你难道没听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位武功莫测、大胆异常的红衣女侠吗?”
    小蛟儿一听“红衣女侠”四个字,心里又疑惑起来:怎么又出现一个红衣女侠的?女子,女妖,女侠,是不是一个人?他想听个明白,便留心听起来。那商人说:“我是听说过,她怎么样?”
    “她一出现,便挑翻神风教的几处堂口,端掉几处绿林道上的窝子,杀伤了不少的人。张老板,你试想下,现在神风教在江湖上声势极大,南北各省,都有他们的堂口,高手极多,连中原几大名门正派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这红衣女侠一出现,就一连挑了他们的几处堂口,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么?现在神风教四川、贵州,湖广的总堂,都派出了不少的高手,在追杀她了。”
    另一个汉子说:“看来这红衣女侠,一定是侠义中的人物。”
    “老兄,你又说错了!”
    “我怎么说错了?”
    “这所谓的红衣女侠,又有人叫她为红衣女妖,她连峨嵋、武当、少林的一些弟子,也有被她挑翻刺伤的。现在不但是神风教的人在找寻她,就是黑、白两道上的人,都在追踪她。”
    “那这红衣少女是什么人?”
    “谁也不知道,听说她已在这里一带出现了,你们难道没有在路上碰上大批黑、白两道上的人么?”
    “碰上了,这些人好凶,一见我就问,我说没看见,他们就给我一鞭子,叫我滚到一边去,别挡了他们的道。”
    “那么说,你老兄不好彩,碰上的,不是黑道上的人,就是神风教的人,他们没将你杀了,算你走运。”
    这时有人轻轻地说:“莫不是这红衣女子是神秘莫测的梵净山的人吧?”
    “你老弟怎么猜想她是梵净山的人了?”
    “前几年,我听江湖人士说,神风教的一些高手侵犯梵净山,为一个久不露面的女杀星玉观音杀得大败而逃,看来这红衣女子恐怕就是玉观音,她才一连挑了神风教的几处堂口。”
    “老兄,你知不知道玉观音多大了?她已是八九十岁的老太婆啦!红衣女子听说是位少女,才只有十多岁,怎么是玉观音了?”
    小蛟儿心想:这人竟敢称玉观音为老太婆的,要是给玉观音听到了,就有他的苦受了!但同时也暗暗惊讶!侵犯梵净山的是端木一尊这伙人,怎么又变成什么神风教了?小蛟儿哪里知道,这几年里,端木一尊他们见自己日渐壮大,羽毛丰满,是可以与武林中几大名门正派对抗,便在这一年里,从一个地下的神秘组织,一下在江湖上亮出自己神风教的名号。一来他们打着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旗帜,二来各大门派都有他们收买和卧底的人,所以也不去过问,有的反而以为武林中又多了一个正派的帮会;有的虽然了解,但神风教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明显劣迹,也就一时冷眼旁观,暗中提防和注意。何况神风教中,各地高手极多,要消灭他们,单是自己一派的力量,也不可能办到。所以神凤教出现,在表面上,武林中反而平静无波,大家相处无事。
    这时那客人又说:“那—定是玉观音的弟子了!只有梵净山的人,才不买黑,白两道上的人的帐。”
    蓦然,有人“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众人抬头往外一看,不知几时,店门口出现了三位苗家装束的少女。其中一位,丰姿绰约,眉目如画。另外两位,天然风姿,娇美可人。小蛟儿一看,又怔住了。这三位苗家女子,正是他在路上碰到的第一起向他询问红衣女子的苗家女子。
    店小二一见,立刻笑脸迎上,问:“三位姑娘,用饭还是打尖?”
    “你这里有地方吗?”一少女问。
    “有,有,三位姑娘请稍等一会。”
    其实店里根本就没有地方,张张饭桌都坐满了人。店小二却向在座的客人们说:“各位大爷行行方便,剩出一张桌子来,让这三位姑娘坐下。”
    另一少女问:“只剩出一张桌子够吗?”
    店小二愕然问:“姑娘想要几张桌子?”
    “我们呀,所有的桌子全要了。”
    “这……”店小二一时不知怎么说。
    那妩媚女子含笑问:“你不能将他们都请出去吗?”
    “小、小姐,这、这……”
    妩媚女子玉手轻轻一扬,顿时,两张桌旁的客人一齐惊叫起来:“蜈、蜈蚣……蝎、蝎子……”纷纷跑出了店外。其他桌的客人,也害怕得—齐跑了,店小二想拦也拦不了,急叫起来:“你、你、你们还没会帐呵!”
    那女子笑着说:“他们怎么都跑了呵!”
    店小二苦着脸说:“小姐,你这可害苦了小人。”
    “我怎么苦了你?我可没赶他们呀!”
    一少女从袖袋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白银,在店小二眼前亮了亮问:“这锭银两,够他们所有的酒饭钱吧?”
    店小二立刻转忧为喜:“这,这……”
    少女将银两丢给他:“拿去吧,你这铺面,我家小姐全包啦!”
    “行,行呵!你们要多少桌洒菜?小人好去准备。”
    “就我们三个人。”
    店小二睁大了眼睛:“就你们三位?那要这么多桌面?”
    “我们喜欢呀?不行么?”
    “行,行!那小人给小姐、姑娘准备酒菜来。”
    “喂!你知道我家小姐吃什么了?”
    “对,对,小人忘记问了。”
    “我们要吃竹筒糯米饭、酸猪肉片、辣椒炒地龙……”
    “地龙!?什么地龙的,我小店没有。”
    “嗨!地龙就是蚯蚓,你到后园挖就有。”
    店小二又睁大了眼睛:“这,这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好吃得很呢!你要将地龙身上的黏液用盐弄干净,要是弄得不干净,小心你店里全部爬满了毒物,那你别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当少女与店小二对话时,妩媚女子以奇异的目光打量愕在一边的小蛟儿,问:“众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的?”
    “我,我还没给饭钱。”
    另一少女说:“你的饭钱,我们已给了,你还给什么的?”
    “不不,我怎敢要你们破费。”
    “破不破费,我们已给了。秀才,你快走,小心那些蜈蚣、蝎子爬到你身上去。”
    “这,这,那我多谢你们了!”
    小蛟儿提脚想走时,妩媚女子一条马鞭拦在他的面前,说:“秀才,刚才你不走,现在却不能走了。”
    “这为什么?”
    “没为什么!看来我们很有缘呀!在路上,我碰上了你,现在又碰上了你,你怎不陪我喝一杯酒的?”
    “不不,我不会喝酒,请你们放开我。”
    “我感到奇怪,你怎么不害怕那些蜈蚣蝎子的。”
    “我害怕呀!”
    “秀才!我百毒仙子算是走了眼了,竟然在路上看不出你是一位武林高手。”
    “你,你看错了人吧?”
    “秀才,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身上有一种无形的真气,使蜈蚣、蝎子不能爬近你半步,你所以才不害怕它们。”
    她的两位贴身丫环惊讶了,一个问:“小姐,他身上真有一种无形的真气?令我们放出的毒物不能上他的身?”
    “要不,别人看了都吓得飞跑,而他仍呆在这里不动,你们不感到奇怪?”
    “哎!小姐,我们还以为这秀才吓呆了,走不动哩!原来是位武林高手。”
    百毒仙子侧头含笑问:“秀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请放心,我没恶意,只想跟你交个朋友。”
    小蛟儿想了一下说:“在下是徐神仙不成器的弟子。”
    百毒仙子讶然:“是三不医徐神仙?”
    “是。”
    “怪不得你不害怕毒物了,原来是徐老前辈的高足,小女子失敬了!”
    也正在这时,—位劲装汉子冲进店来说:“帮主!在西南方向的豹子林,已发现了那红衣女子的踪迹。”
    “有没有见到那红衣女子?”
    “没有!但各处来的武林中人,都往豹子林—带奔去了。”
    “好!那我们也赶快追去。”百毒仙子回首看了小蛟儿一眼,“秀才,能不能跟我们一块去?”
    小蛟儿摇摇头:“我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
    “既然这样,望我们后会有期。”百毒仙子收了毒物,便带了人,跃上停在街边的马上,马鞭一抖,扬长而去。
    百毒仙子等人一走,又有一条人影闪进店来,小蛟儿定眼一看,是叫化东方望。他惊喜得脱口想叫“叔叔”,东方望向他打了个眼色,说:“公子大爷,请施舍叫化一口饭吃。”
    小蛟儿愕了愕,便朝刚从厨房出来的店小二说:“店小二,你快给我装三碗饭,端一碟鸡来,给这叫化,银子我给你。”
    店小二感到奇异,赏给一个叫化,残羹冷饭已够了,怎么这公子要一碟鸡和三碗饭的?他应了一声“是”,又望了望,问:“那位小姐和二位姑娘走了?”
    “她们全走了!”
    店小二透了一口大气:“我担心不知怎么去弄地龙的。”
    小蛟儿说:“你快给我打三碗饭,端一碟鸡呀!”
    “是,是!小人马上就去。”
    店小二转身进去,东方望轻声问小蛟儿:“你怎么不跟随那三个苗女走?”
    “跟她们干吗?”
    “去看看那个红衣女子呀!”
    “看那红衣女子?为什么要去看她的?”
    “我担心这红衣女子就是凤凤这丫头。”
    小蛟儿一下傻了眼:“是她!?”
    “恐怕有八成是她,你要是不赶快赶去,万一真的是她,她就有危险了。”
    “叔叔,那我们快去。”
    “慢着,我叫化的饭和鸡还没有拿哩!”
    小蛟儿急了,大声叫喊:“店小二,你怎么还不快端出来!”
    “来了!来了!”
    店小二端了一钵子饭和一碟鸡跑出来,交给了东方望。小蛟儿丢给他一块碎银问:“这够不够?”
    “够了!”
    小蛟儿心急要去救甘凤凤,对东方望说:“叔叔,你慢慢吃,我先去了。”抬脚便走。
    店小二叫道:“公子,你慢走。”
    小蛟儿停下脚步问:“什么事?银子不够么?”
    “不!公子,小人是说:银子有多,得找回给公子。”
    “有多的给你好了!”小蛟儿转眼已奔出镇子外。
    店小二满以为今日必定血本无归,想不到反而发了财,大喜过望。东方望说:“小二,今天你赚了不少的银子吧?”
    店小二咧着嘴笑:“是不少,这钵头碟子就给你好了。”
    “多谢!小二,还能不能给我叫化一点酒的?”东方望解下了系在腰上的葫芦。
    “行,行呵!”大概店小二今日特别高兴,将几桌客人走后饮剩的酒,全部倒进了东方望的葫芦里。
    东方望就坐在店门口一旁,喝了两口酒,将饭和鸡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将钵头往怀里—塞,碟子也顺手提着,走出镇口,往西南方向的豹子林奔去。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黄板市集西南五十里的豹子林,给晚霞映得一片殷红,林边小径旁靠山崖下的一个草亭中,站着一位年约十六七岁、容颜秀丽,美似仙子般的红衣少女。一双明澈的眼睛,宛若晨星。眼角眉梢,掩不尽的狡黠、机灵。她在晚霞之中,面红、身红,连手中提着的一柄带血的宝剑,也是红的。山风吹来,衣袂飘飘,仿佛如闪动的火苗点燃在草亭中。
    草亭前面的草地上,躺倒四五条大汉的尸体,草亭的四周,站满了三山五岳中的武林中人:有黑道上的英雄豪杰,也有正道上的刀客侠士,更多的是神风教的高手。在这方面,他们黑、白界线非常分明,侠义中人,站在亭子的东面,黑道上的豪杰,立在西面,神风教的人,站在一排,守在亭子正面的北方,亭子南面是背靠着山崖的一道石壁。红衣少女就是仗着这面石壁,没有后顾之忧,持剑而立,目光如电,巡视三方面的强敌。
    黑,白两道上的人,都在围攻这个只身单剑的少女,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怪现象。一般来说,黑道上要追杀的人,白道上的侠义人物,往往不会出手援助,现身阻拦,顶多是袖手旁观,或者是不去理睬,绝不会同流合污的,反过来,白道上追杀的人,黑道上的人也是这样;现在,居然黑、白两道上的人,都一齐要对付这红衣少女了。
    从草亭前面卧倒的四五具尸体来看,显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暂时停下来,再准备第二次的交锋。果然不久,从侠义队伍中走出两个持剑的人,装束打扮,一模一样。黑道中有人说:“这是柳家双雄,武当派的弟子,江湖上人称洪湖双剑,怎么他们也赶来了?”另一个说:“看来是为穆家寨什么风流公子讨回公道。”柳家双雄中的柳风,朝红衣少女一揖说:“在下不想与姑娘为敌,只想向姑娘讨个公道。”
    红衣少女说:“你说呀,我听着哩!”
    “在下请问姑娘,为何将恩施穆家寨的穆哨山杀害了。”
    “因为我高兴嘛!”
    “姑娘只为高兴就乱杀人么?”
    “是呀!谁叫他逗得我高兴。”
    “这是什么理由的?”
    “高兴不是理由么?”
    “姑娘,所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人不杀也杀了,你想要我怎样?”
    “在下请姑娘到穆家寨一趟,向穆寨主交代个明白。”
    “奇怪,怎么穆寨主不来,要你们出面的了?再说,我现在能跟你去吗?”
    在一旁的柳雨说:“大哥,别跟她说了,这不近情理的妖女,说也没用。”
    “是呵!你们早应该这样才对。”
    柳风拔出了剑:“请姑娘亮剑,在下兄弟想领教姑娘的高招。”
    柳风柳雨不愧为正派的侠义人士,出手先打招呼,绝不像黑道上的人,骤然出手,甚至暗袭。
    红衣少女似乎不将他们看在眼里,说:“好呀!我也久闻柳家双雄,双剑联手,天下无故。到底是不是这样,你们就联手齐上吧!”
    柳雨说:“姑娘,你太放肆了。看剑!”一剑挥出,这是原武夷派的地煞剑法,武当、武陵、武夷原为一派,以后分支为三派,最后又合为一派了,统称武当派。武当派一共有四套剑法:就是太极两仪剑法、七星阵剑法、风雷剑法和天罡地煞剑法。这四套剑法,因人而传授。一般来说,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只传授风雷剑法和天罡地煞剑法,出家的弟子,传授太极两仪剑法和七星阵剑法。柳家双雄所学的,正是天罡地煞剑。
    柳雨一剑挥出,红衣少女微微一笑,挥剑相迎,一边说:“这是地煞剑法中的‘云断秦岭’,原来是武当派的人,怪不得为穆家寨来讨公道了。”
    红衣少女剑出诡异,似乎专破地煞剑法的招式,只轻轻一招,不但将柳雨的剑招化解,更将柳雨逼得回剑防守。
    柳风看得心头一怔,也一剑当头朝红衣少女劈来,这是天罡剑法中的一招“冰冻歧山”,顿时剑光如雪,罩住了红衣少女。“冰冻歧山”,是天罡剑法中的一招凌厉杀着,志在抢攻,全无防守,防守全交给使地煞剑法的人去承担了。天罡剑法与地煞剑法一配合,其威力比单人使的剑法增加十倍,一攻一守,配合得非常默契。事情也正是这样,红衣少女以奇妙的身法从“冰冻歧山”如网的剑光中闪身出来,回剑进招,直取柳风的要穴,却为柳雨的一招地煞剑法挡了回去。跟着柳风的一招“劲风飞絮”抖出,剑尖已直挑红衣少女的云门穴了。双剑合璧,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天罡剑法进招所露出的空门,由地煞剑法封得密密实实,而地煞剑法防守所露出的破绽,又由天罡剑法弥补了上去。使得剑法抖展全无破绽,这就是双剑合壁所产生的威力。
    可是,红衣少女不但身法轻灵敏捷,剑法更十分诡异,是中原武林中极少看见过的剑法,似昆仑派的追魂剑法而又不全是。有的剑招,更似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中的招式,往往在武当两仪剑法中突然而似少林寺的伏魔剑法,似乎红衣少女已将各门派剑法中,精湛绝伦的招式融合为一体了,变成了与众不同的另一套剑法,往往奇峰突起,怪招骤出。十多回合后,她首先挑伤了柳雨,令柳雨丧失了战斗力;接着寒光一闪,却是越女剑法中的一招“玉女飞梭”,划伤了柳风,击飞柳风的剑。她把剑尖贴在柳风的胸口上,问:“你还要不要为穆家寨讨个公道?”
    柳风闭目待毙,侠义人士中有两三个人抢上前搭救。红衣少女娇喝一声:“你们敢进来的,我就先杀了他。”—时吓得奔出来的人停止脚步。
    侠义道上的人怕伤害了柳风,一时不敢出手。黑道上的人跳出来了,他们巴不得红衣少女挑死了柳家双雄,在侠义道中种下更大的仇恨种子。首先跳出来的是乌江三霸,跟着拥出来的是汉水二鬼,这五个人,都是在水面上找食的黑道上的人物,不但水性极好,飞刀也出了名。尤其是汉水二鬼,更与柳家双雄有过节,曾败在柳家双雄的剑下,逼得他们消声匿迹—段日子,他们更希望红衣少女乐了柳家双雄,以泄自己心头之恨。首先大鬼江上蛟说:“什么侠义人物,完全是—群贪生怕死之辈,你们不敢救柳家兄弟,老子可不能见死不救。”
    小鬼江下龙说:“红衣妞儿,你别想以柳风的一条命威胁我们,老子可不管这—套。”说时,一把飞刀挟带着劲风飞来,直取红衣少女的太阳穴,这不啻逼红衣少女先杀了柳风。
    红衣少女头略—偏,闪过了这把飞刀,剑尖依然贴在柳风的胸口上。一笑说:“你看,有人希望我早杀了你哩!不过,本姑娘现在不大高兴,不想要你的命。”说时,收了剑,打掉了大鬼江上蛟又飞来的两把飞刀,人似惊鸿飞燕,跃进了乌江三霸和汉水二鬼之中,剑光在夕阳中闪耀,跟着一线鲜血溅飞,剑尖首先划伤了小鬼江下龙右臂,接着乌江三霸中的一霸也身中一剑,看得群雄惊愕,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剑法,刹时就将这五人全逼了回去。在这同时,侠道上的人早已将柳家双雄抢救了回去。
    乌江三霸和汉水二鬼见红衣少女一招剑下,便伤了自己的人,略停了一会,又凶恶的扑了上来。
    蓦然之间,他们一齐惊叫起子:“蛇,蛇,蜈、蜈蚣。”江上蛟更喊道:“这小妞儿会放毒物。”
    群雄在夕阳下—看,不知几时,亭子前面的草地上,爬满了不少的小青蛇和红红绿绿约大蜈蚣。
    其实这些毒物本不是红衣少女放的,连她身上,也爬上两条蜈蚣,另一条小青蛇卷在她的左手腕上。红衣少女尽管武功莫测,剑术上出神入化,人也异常机敏,见了这些毒物,也不由心里发毛,她首先用剑飞快的削去小青蛇的头,急运体内真气,要震开身上的蜈蚣。她实在害怕用手去捉这两条蜈蚣的,因而给其中—条蜈蚣在左腿上咬了一口,幸而她已暗运真气,将蜈蚣之毒,逼在伤口处,不使毒蔓延开来,但一条腿已行动不灵了。红衣少女又惊,又怒,又害怕。惊恐地问:“谁这么不要脸的暗放毒物!给本姑娘站出来!”
    跟着是一阵娇美的甜笑声,人群中走出了百毒仙子,她身后跟随着两位标致的少女。百毒仙子媚笑着:“你怎么说得这般难听的?我一下大意,走失了一批心爱的宝贝儿,怎能说不要脸呵!”
    乌江三霸和汉水三鬼也同时为毒物咬伤了,他们没有红衣少女这样的内劲,已全部倒在地下。乌江霸老大吼起来:“你这毒女子,怎么连我们也毒倒了?”
    “对不起,我这些宝贝儿,可认不得人的,咬错你们了。”
    江上蛟知道这苗家毒女子不好惹,低声下气的说:“仙子,请快将解药给我们,我兄弟身上有伤,恐怕顶不住了。”
    百毒仙子转身对两个少女说:“欢欢,爱爱,你们收回宝贝,分头给他们服下解药吧,要不,他们真的受不了啦!”
    原来这两个苗家少女,一个叫欢欢,一个叫爱爱。她们收了毒物后,爱爱问:“小姐,要不要给那位红衣姐姐的?”
    “你给了她,不怕她一剑要了你的头吗?”
    黑道上的人一齐叫起来:“仙子,绝不能给她解药。”
    百毒仙子对红衣少女说:“你听听,我本想给你,他们却叫我不给,我有什么办法哩!”
    红衣少女心里虽然害怕,却微微一笑:“我呀!根本不打算向你要什么解药。”
    百毒仙子不由打量了她一下,点点头:“唔!你内力不错,居然能将我喂了巨毒的蜈蚣的毒,逼到一处而不散发开来,不但杀死了我的一条小宝贝,同时也将蜈蚣震飞了!不过,我看你顶不了多久的,不如你跟着我好不好?我传给你防御这些宝贝的方法。”
    红衣少女扬扬眉:“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你答应跟随我了?”
    红衣少女骤然一剑刺出,一边说:“我这把剑,更想跟随你的。”
    百毒仙子急忙纵身一跃,闪避开她骤出的一剑,红衣少女只凭一条腿,如影随形,第二剑又倏然刺来。欢欢和爱爱双剑接挡,可是红衣少女的剑劲,将他们震飞了出去。百毒仙子在这瞬息之间拔出了笛子,接了红衣少女二招后说:“丫头,你真的不要命了?你这样运气厮杀,毒会散发开来的,就算我能保你不死,你这条腿也废了。”
    “我就是一条腿,也誓必杀了你这毒女子才解恨。”
    一直不出手的神风教人马,本来想等红衣少女与黑、白两道上的人杀得你死我活,筋疲力尽后,才来个渔人坐收其利。现在他们已看见红衣少女中毒了,感到再不出手,等到何时?其中一人吼道:“上!先杀了这红衣妖女,为武林除害,对付这么个妖女,用不着讲什么武林规矩。”
    顿时从神风教中跃出五位高手,有使刀的,有用鞭的,有弄棍的,先后扑近了红衣少女。这五位高手,武功又胜过乌江三霸和汉水二鬼。当然,论单打独斗,他们不但不是红衣少女的对手,也没一个是柳家双雄的对手。
    这时夕阳已落,夜幕缓缓降临,红衣少女负伤力战五人。她要是不中毒,双腿灵活,定能杀掉了这五个人,但她渐渐感到腿上的毒,已在散发开来,体力已不能支持了,眼看她就要丧生在五位高手的兵器下,尽管她拼力挑翻一个高手,但背上也捱了一棍,直打得她鲜血喷溅而出,跟着另一条腿又中了一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幕中骤然飞落一个白衣人,双掌飞翻,刹那之间,四位高手不是给他拍飞,便是给他摔到远远的地方。他一手挟起了近乎昏迷的红衣少女,腾空跃上了草亭顶,跟着飞上了悬岩,宛如一只白色的飞猿,转眼之间便无踪无影。
    群雄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惊骇异常。来人这份轻功,当今武林极少有人能比得上。他举手之间,就将神风教的四位高手摔飞震开,一个个身受重伤,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这是哪一处的高人,怎么将行为不可理喻,动辄杀人伤人的红衣少女救走了?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看清来人出面目,不知是高是矮,是少是老,他们只见一团白雾,骤然出现,骤然消失,此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神风教中一位堂主似的人说:“各位武林朋友,我们继续在这一带追踪,绝不能让这红衣妖女走脱了。”
    百毒仙子说:“我看大家不必追踪了。”
    “为什么不追?留下这妖女,那是武林的一个祸害。”
    “大家放心,她中了我的毒,没有我的解药,三天之后,必定毒发身亡。她人已死了,还追她什么呵!”
    “万一那救她的高人能为她解毒怎么办?”
    “那除非是奇侠一支梅夫妇,其他的人,谁也解不了!你们要追,我可不奉陪啦!”百毒仙子说完,跃上了马背,带着来人,在夜幕中扬长而去。接着是侠义道上的人和黑道上的人,也先后离去。豹子林,只剩下了神风教的人马,他们商议了一阵后,仍派出人四处追踪,打听红衣少女的下落,其余的人,便各归各的堂口。因为这次神风教来的人,四川、贵州、湖广都有人赶来。
    百毒仙子带着人趁月夜赶回自己的百毒门。百毒门的总堂就设在松挑百毒谷中,因红衣少女挑伤了百毒门的一位弟子,才惹出百毒仙子出面。
    她们在回途的一条山道上,刚走到路边一个小亭前,欢欢的坐骑突然受惊,凭空跃起,将欢欢一下掀下马来,摔在一团软绵绵的物体上,接着有人大喊起来:“压死我了!”吓得欢欢惊叫一声,一下跃起,站到一边去。
    百毒仙子等人停下马来。爱爱问:“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欢欢说:“一、一个人。”
    她话刚落,亭子旁草堆中慢慢站起一个人。百毒仙子在月下一看,是位中年叫化,酒气熏天地在揉着腰,一边“呵呀呵呀”地叫痛:“你,你们怎么这般走路的?快将我叫化的腰砸断了。”
    欢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摔到一个叫化身上去的,又急又羞地说:“你这叫化,亭子内不睡,睡到这草堆里,刚才我几乎给你这叫化吓死了!”
    这叫化不是别人,正是神龙怪丐东方望,他有意惊起了欢欢的马,在欢欢摔在他身上的刹那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去了欢欢身上的解药。这时他说:“你不怨自己,怎怨起我叫化来?万一我给你砸死了怎么办?”
    百毒仙子问:“你怎跑到这路边亭子里睡的?”
    “我,我叫化大概是多饮了一些酒,也不知怎样,摸到这里来了。”
    百毒仙子虽然心里生疑,却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而且东方望也的确酒气熏人,—个醉酒的叫化,醉倒在路上也是有的。便对欢欢说:“快上马赶路,别去理这叫化了!”
    “喂喂!你们砸伤了我叫化,就这么走了吗?”
    爱爱说:“没踩死你,还不算你好彩吗?”同时丢给了东方望一块碎银,“这银子你拿去医伤吧。”
    东方望故意大喜:“我叫化多谢姑娘,祝姑娘嫁个好郎君,早生贵子,添福添寿。”
    百毒仙子早已拍马走了。东方望暗想:“看来百毒仙子人虽邪,但从酒店里到现在她所干的事看来,她的心地还算不坏。”于是他闪身消失在月夜中。
    再说小蛟儿赶到豹子林时,正看到红衣少女没杀柳风,与乌江三霸汉水二鬼激战,跟着又是中毒的事。事隔八年,他—时间也认不出这红衣少女是不是甘凤凤。的确,他与甘风凤分手时,甘凤凤只是一个任性、刁蛮的八岁小姑娘,头上扎着丫角,而现在却是个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神韵飘逸、貌若天仙的少女了,要不是东方望说她可能是甘凤凤,小蛟儿真不敢相信。她真的是甘凤凤么?甘凤凤有这般美吗?万一认错了人怎么办?他想多观察—下,但见红衣少女情势极危,他也不管这红衣少女是不是甘凤凤了,救了再说。的确,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单身少女,也太不像话,所以他从悬岩上一跃而下,将红衣少女从鬼门关前抢救了出来。当他跃上悬岩上时,碰上了东方望,便说:“叔叔,我已救她出来了,不知她是不是凤凤。”
    这时,红衣少女早已昏迷了过去。
    东方望说:“不管她是不是,你快封了她腿上四周中毒的穴位,别再让毒散开,快!”
    小蛟儿跟徐神仙学过医,迅速出手一连封了红衣少女腿上的各处要穴。东方望说:“好!小兄弟,朝东五十多里,在那有—座山峰,山峰向南的半山上,有一处没人知的小岩洞,你快带她去那里隐藏下来,顺便给她服下你在梵净山庄带来的紫金丹,先医治她内外伤,我叫化找那百毒仙子要解药去。”
    “叔叔,她能给你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叫化自有办法。你快去,我叫化弄到解药,自然会去找你。”
    “好吧,叔叔,我在等你。”
    小蛟儿又背起了昏迷的红衣少女,急展轻功往东而去。不用片刻,小蛟儿便出现在这山峰上,凭着他一身奇厚的真气,视力的敏锐,很快就在南面的半山处找到丁那个小岩洞。岩洞口不大,又恰好为一丛丛生的灌木遮去了大半个洞口。
    小蛟儿落在岩洞口,在月下四处打量了一下地形山势。这是崇山峻岭中的一个山峰,远近没有人烟,而这半山腰的岩洞,上不到天下不落地,岩洞口有一块突出的巨大怪岩,下临一道光滑的行壁,不是轻功极好的人,谁来也来不到这岩洞口。
    小蛟儿摸清情况后,便放心了。他小心翼翼将红衣少女背进岩洞里,轻轻地放下,接着点燃火把,观察岩洞内的情况。这岩洞不大,但也能容得七八个人坐卧,干爽异常。不像一些岩洞,洞顶老是有水滴落下来,湿气太重,叫人不能久住。
    小蛟儿发现更奇异的地方是这个不大的岩洞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岩洞,仅可容一个人坐卧。小洞里铺有干草,还有一捆松油柴木,可供夜里照明之用。很明显,这小岩洞曾经有人住过,能来到这岩洞住的人,必然是位武林高手。谁曾在这里住过的?不用问,那一定是东方望叔叔了。
    小蛟儿点燃了两支松油木,分别插在石壁的小孔上,然后掏出两颗紫金丹,喂红衣少女服下。紫金丹,是地贤夫人近四年特别配成的、专医治内外伤的特效良药,虽然效力不及少林寺的大还魂丹,但是可以与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媲美了。
    小蛟儿又嚼烂一颗紫金丹,敷在红衣少女腿上的剑伤处,包扎好,轻轻抱起她放到小岩洞里的干草上躺下。至于红衣少女所中的蜈蚣毒,只有盼东方望叔叔取解药回来了,点的穴位依然封住,不让毒散开。
    小蛟儿干脆利落做完了这一切后,一颗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不由在火光下打量着红衣少女的面容,看看是不是当年分手的甘凤凤。
    只见红衣少女双目紧闭,一张俏脸,苍白无血色,眉毛、鼻子依稀似甘凤凤,但面的轮廓,又似乎不大像。本来一个人的眼睛和眼神,是最容易辨认的。由于红衣少女双目紧闭,看不出来。小蛟儿一时弄不清眼前的红衣少女,到底是不是甘凤凤。要是不是,那甘凤凤去了哪里?会不会已经去了梵净山庄,会不会在梵净山庄闹出事来?怎么东方叔叔还不回来的,要是东方叔叔回来,便可认出这红衣少女是不是甘凤凤了!
    小蛟儿想到这里,便到岩洞口外张望。洞外,月光似水,群峰如画,悬岩、断壁、古树,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清朗,那么幽静,而山谷中的一条清清的山溪水,更在月光下闪耀着晃动的波光。所有的景物,都那么静寂,只有这条小小的溪水却在蹦跳着,也只有它日夜不眠。
    小蛟儿凝神倾听了一会,四周没有什么响动声,望望岩下的溪水,便解下皮囊,飞跃下岩,装了一皮囊的山溪水上宋。他想到红衣少女醒过来之后,一定要饮水的。当他转回岩洞时,听到了小岩洞里窸窸的草动响声,知道那位红衣少女醒过来了,便走进去探望。
    果然是红衣少女醒了过来,靠壁躺坐,一双惊疑而带警惕的眼睛叮着他。小蛟儿高兴地问:“姑娘,你醒过来了?”
    红衣少女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个没人知的岩洞。”
    “没人知的岩洞?你们将我关在这里?”
    “姑娘,你误会了!是我将你救来这里的。”
    红衣少女仍警惕地盯着小蛟儿,再看看四周,自己的宝剑仍在身边,她似乎有些相信了。因为自己要是落在任何一个敌人手中,准会将她的宝剑收了去的。不禁再问一句:“是你救了我?”
    “是呵!姑娘,你要不要喝些水?”
    红衣少女不答,似乎在思索回忆,她仿佛想起了自己在万分危险中,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以后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感到自己的身子随风飘荡,恍如游魂似的……
    红衣少女又打量了一下岩洞,见小洞口燃着明火的柴枝,白衣青年背光蹲着,她一时看不清小蛟儿的面目,却问:“你怎么救我来到了这里?”
    “我背着姑娘来这里的。”
    红衣少女一时不出声了,目光触到大腿上的剑伤,问:“是你给我包扎?”
    “是呵!我还给姑娘喂过药。”
    “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乱碰我的身体?”
    “这,这……姑娘在昏迷中,我怎么问?”小蛟儿本想再问:我问你,你能回答吗?小蛟儿根本不理解一个少女的心理,更没想到男女方面的事情,他只想到救人。
    红衣少女一下提起了剑:“说!除了我的大腿,你还有没有碰过我别的地方?”
    小蛟儿愕然:“姑娘!你怎么了?”
    “你说,有没有碰过我别的地方!”
    “有,有呵!”
    “什么地方?”
    “姑娘的嘴。”
    “你碰我的嘴干吗?”
    “我喂姑娘吃药呀!”
    “还有呢?”
    “还有,还有,姑娘的腰和背脊。”
    “该死的东西,你怎敢碰我这些地方了?”
    “我不碰,怎么背姑娘和抱姑娘来到这岩洞里的?”
    红衣少女近乎绝望的说:“那么说,我全身你都碰过了!”
    “是差不多。”
    “我要杀了你。”
    小蛟儿吓了一跳:“你怎么要杀我了?”
    红衣少女倏然—剑刺出,幸而小蛟儿在梵净山庄训练有素,反应极为敏捷,用食指中指和拇指,一下挟住了红衣少女突然刺出的剑尖,使红衣少女刺出的剑,不但不能前进一分,连动也不能动。小蛟儿说:“喂!姑娘你讲不讲道理的!?”
    红衣少女的剑,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索性弃了剑哭起来:“你欺负我,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小蛟儿一时怔住了,暗想:这姑娘怎么这般不讲道理?别不是她伤得过重,身上又有毒,失了性吧?便说:“姑娘,别哭。我几时欺负过你了?再说,我冒险将你救出来,更不会杀你的,你安心好好养伤,别乱想了。”
    “不!你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看来,这姑娘真的失了性了?还是毒性发作了?小蛟儿不由说:“姑娘,你伸手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你,你还想碰我的身体吗?”
    “这,这怎么说呵!不碰碰怎行?”
    “你再敢碰我,我就马上死给你看。”
    “不,不!姑娘,我不碰你就是,你千万别死。”
    “那你给我走开。”
    “好好,我走开。姑娘,这皮囊里是水,你喝一点,定定神。”
    “我不喝。”
    “不喝就不喝好了。”
    “你以为我不知你水里放了什么迷魂药吗?你不安好心,想再一次迷倒我。”
    不知怎的,小蛟儿一下从红衣少女的神态、说话的口气以及一些不可理喻的行动,仿佛看出了甘凤凤那种任性、刁蛮、胡闹的影子来,不禁怔住了,再一次仔细在火光下打量着红衣少女。红衣少女又说:“你给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吧?你还想再来一次?”
    小蛟儿突然问:“姑娘!你是不是凤凤?”
    “去你的风风水水的。”
    小蛟儿有点失望起来:“原来你不是。”
    红衣少女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仰着脸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你原来不是凤凤。”
    “凤凤!?什么凤凤的?”
    “就是巫山甘家的甘凤凤。”
    红衣少女困惑起来:“你认识甘凤凤?”
    小蛟儿点点头:“我认识,不过,那是八年前认识的。”
    红衣少女一下睁大了眼睛:“你八年前就认识了甘凤凤?你是怎样认识的?”
    “我,我是给她用网当猴子一般的捉起来才认识的。”
    “你就是那小光头小蛟儿?”
    “是呵!是呵!我就是小蛟儿呵!那么你就是……”
    红衣少女眨眨眼皮,狡黠地说:“你别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干凤凤湿凤凤的。”
    “那么你怎知道我过去是小光头的?”
    “是凤凤告诉我的呀。”
    小蛟儿失望起来:“我还以为你是甘凤凤哩!不过你的神态、说话真有点像她。”
    “所以你把我当成甘凤凤了,是吗?”
    “是呵!”
    “你很想她?”
    “我这次出来就是找她的。”
    “你干吗要找她的?”
    “听说她一个人跑出来找我的,我不放心,担心她一个人在路上会出事。”
    “原来这样,你将我当成了甘凤凤,才出手救我。我要不是,你就不会救我了。”
    小蛟儿带歉意地说:“姑娘,我赶去豹子林,的确以为你是甘凤凤。不过,就算姑娘不是,当时的情景,我也会出手救的。”
    “那为什么?”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姑娘,你怎么认识甘凤凤的?”
    “她是我的结拜姐姐,怎么会不认识?”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知道我了。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红衣少女又眨眨眼皮:“我姓石。”
    “姓湿!?”
    “是呀!石头的石,你感到奇怪么?”
    “不,不,百家姓是有这么个‘石’姓的,姑娘的芳名是……”
    “凰凰。”
    “黄黄!?”小蛟儿感到好笑,怎么叫黄黄的?这个名字多不好听。
    “凤凰的凰。你看有不有趣?她叫凤凤,我叫凰凰,凤凰凤凰,我们不是天生的一对姐妹么?正因为这样,我们才结拜为姐妹,要不,我们还不结拜哩。”小蛟儿心想:怎么她们的姓名这般的巧?一个凤凤,一个凰凰,一个姓干的,一个姓湿的,在刁蛮上来说,她们真是天生一对了!又问:“姑娘怎么来这里的?”
    “你问得奇怪了!凤凤来找你这个小光头,我来找凤凤呀!不过,今后不准你去找凤凤了!”
    小蛟儿愕然:“怎么不准我去找凤凤了?”
    “你碰了我的身体,还想去找凤凤?”
    小蛟儿心想:这是哪一门的规矩?怎么碰了你的身体,就不准去找凤凤的?世上有这么的道理吗?
    红衣少女又说:“你以为一个少女的身体随便让人碰的吗?不单不准去找凤凤,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准去找。”
    小蛟儿已是十八岁的青年,已懂男女方面的事。的确,一个少女的身子,是不能随便让男人碰的。小蛟儿急于救人,根本就没想到这方面上去。他只想到红衣少女是个遇难者和受伤的人,现在他听红衣少女这么一说,一下明白了。连忙说:“姑娘,你别误会,我只碰过你的大腿和喂药时碰着你的嘴唇,其他地方我都没有碰过和看见过。”
    “你不是说抱过我吗?”
    “那我也是怕人杀你,才抱起你逃跑来到这岩洞的,碰到的是你的衣服。”
    “你真的没碰过和看见我的身子?”
    “姑娘!我敢对天发誓,除了你的脸和手脚,我什么也没看见,更没有摸过。”
    “我不管,你抱过了我,就不准再去抱别的女人。”
    “姑娘!你讲不讲理的?”
    “我几时不讲理了?”
    “我这是为了救你,才不得已抱起你的。”
    “谁叫你来救我了?”
    “你……”
    “嗯!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好好,算我救错了你,我现在走。”小蛟儿掉头想往岩洞口走。
    红衣少女叫了一声:“小蛟儿!”跟着“呵呀”一声喊痛,人一下倒了下去。
    小蛟儿听到地倒下的响声,本想不理,但又于心不忍。她是一个中毒、受伤还没有好的人,我怎能抛开她不理了?何况她还是凤凤结拜的妹妹。小蛟儿连忙转身扶好她躺下。也在这时,东方望回来了!小蛟儿不由透了一口大气,像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说:“叔叔,你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她没出事吧?”
    “她刚才又跌了一跤。”
    “小兄弟,你不是在看护着她的么?怎么让她跌倒了的?”
    “这,这……叔叔,你拿到了解药没有?”
    “我叫化拿不到解药,能跑回来吗?”
    “叔叔,那你快喂她吃解药,她那条中毒的腿,完全不能动了。”
    “小兄弟,解药在这里,你拿去喂她。”
    “叔叔,还是你来喂她的好。”
    “我叫化一双手脏呼呼的,那不弄脏了解药?”
    “叔叔,我不敢再碰她了。”
    “你怎么不敢碰她的?她不是凤凤么?”
    “她不是凤凤。”
    “她怎么不是凤凤了?”东方望说着,一下见红衣少女已醒过来,正在向他挤眉弄眼的,心里一下明白,看来这个丫头,又不知玩什么花样了!
    小蛟儿说:“她叫石凰凰。”
    “湿黄黄!?有趣,有趣!一个干的,一个湿的,不过湿的让风吹吹,就变成干的了。”
    “叔叔,别说笑。”
    “我叫化儿时在说笑了?小兄弟,快喂她服解药,再耽搁半个时辰,你就别想救她了!我叫化还有点事,得去跑跑。”说完,便将一个小瓷瓶抛给了小蛟儿,一转眼就跑了出去。
    “叔叔,你慢点走。”
    可是东方望已跑得不见踪影,小蛟儿拿着小瓷瓶怔了半晌。
    红衣少女说:“喂!你还不喂我服下?你想我毒发身死吗?”
    “可、可、可是我又要碰姑娘了。”
    “你都碰过我了,还有什么又要碰的?你这不废话吗?快喂我服下。”
    小蛟儿犹豫了一下,心想:我要是再耽搁下去,万一她死了,凤凤知道,不恨我吗?现在救人要紧,先给她解了毒再说。便拔开盖,将药倒出,小心翼翼放入红衣少女的口中,然后又取水,让红衣少女和水服下去。他说:“姑娘,这次我没有碰着你了。”
    红衣少女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叫:“痛死我了!”
    小蛟儿大惊:“姑娘,怎样了?不会是药不对路吧?”
    红衣少女用手捂着肚子,说:“这,这不是解药。是、是毒药。我叫东方望这叫化害死了。”痛得她在干草上滚动。
    小蛟儿吓得手脚失措,但他不愧跟徐神仙学过一段日子的医术。慌乱了一阵,便果断的扶起红衣少女,一掌按在她背上的灵舌穴上,将自己身上的一股真气,输入她的体内。红衣少女有了小蛟儿这一股奇厚的真气输入,不但催动了药力,更冲开了大腿四周被封的穴位,使药力一下集中到中毒的部位,迅速地将毒化解了!
    其实红衣少女服下的是真正的解药。这药服下后,会有一阵疼痛;加上她中毒四周的穴位给封闭了,药力一下到不了中毒的地方去,而在腹中打转,这就更增加了红衣少女的腹痛。幸而小蛟儿一看红衣少女的眼神、面容,便判断出红衣少女服下的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烈性的解毒药。同时也判断出红衣少女血气流通不畅,真气难以调运,于是当机立断,为红衣少女输气了。
    当然,就是小蛟儿不采取这一措施,红衣少女也不会死,但她将痛得死去活来,晕厥过去,不知要隔多少时辰,身上的毒才慢慢化解,她才苏醒过来。但她的身体已弄得非常虚弱,没有一年半载,不能恢复自己的功力。
    红衣少女得了小蛟儿这一股奇厚的真气后,面色渐渐转为红润,一双美丽的眼睛更有了光彩,不但腿上的毒全消,连内外伤都好得多了!她不由瞟了小蛟儿一眼,轻轻地说:“小蛟儿,我多谢你啦!不用输气了!”
    小蛟儿见她面色红润,已知她体内之毒全化解了,便松开了掌,说:“姑娘!你好好运气再调息一下,便没事了。”
    “我知道啦!你可别离开我,我在运气调息时,可受不得外来的半点惊吓和打扰。”
    “姑娘放心,我在洞口给你守护着。”
    小蛟儿在洞口靠壁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他不知道红衣少女练的是哪一派的内功。但感到自己刚运气输入时,红衣少女体内有一股真气隐隐相抵,而在自己强大浑厚的真气进攻下才摧开了。显然红衣少女身内真气非常的深厚,恐怕不在菊英姑姑之下,怪不得她武功那么好,视群雄如无物,也能在中了巨毒后运气逼住了毒性,从而奋起厮杀,力战五位高手。他更感到红衣少女体内的真气,刚劲而不霸道,是一种极为正派的内功,难练成,要渐进,但易精湛;不像梵净派的内功,阴柔而霸道,易练速成而难精,一不小心,更会走火入魔,终身残废。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蛟儿听到身后有响声,侧头一看,红衣少女伤势全好,容光焕发,目光流朌,亭亭玉立在火光下,就如一位红衣仙子下临人间,似乎将整个岩洞都映红照亮了!小蛟儿见女孩子可以说见得多了,但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少女,小蛟儿这时才注意到她的美,这简直不是尘世中的人,怪不得那些人称她为女妖或妖女了!的确,她要不是天上的仙子,便是山野森林中的精灵。以她的行为举止来说,是山间的精灵来得叫人可信。
    小蛟儿怔了好一会才问:“你,你全好了?”
    红衣少女微笑,这微笑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它足可以令任何男人意马心猿,心动神移,爱而生敬。她微笑道:“还用问吗?我不全好能站起来走动吗?”
    “姑娘,你好了就好了!”
    红衣少女扬扬眉问:“怎么我好了就好了?有你这般说的吗?”
    本来小蛟儿是一个极会说话的人,现在在红衣少女面前,也变成笨口笨舌,不知怎么说话了。半晌才说:“姑娘,我是说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的?”
    “姑娘,我是说你好了,就不怕有人来杀你,我可以离开你了。”
    “是吗?我可不放心的。”
    “姑娘有什么不放心?”
    “你想知道?”
    “姑娘,要是称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出来,我能帮助你的一定会帮助你。”
    “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当然算数。”
    “好呀,我不放心的,就是你离开我,今后我要你别离开我。”
    小蛟儿顿时傻了眼:“你就是这样不放心的?”
    “我还有的,你要不要我说出来?”
    “不,不,你别说了,我算怕了你。”
    “喂!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可算数呵!”
    小蛟儿出于一片好心,想帮助红衣少女,想不到却给红衣少女用话套住了,愕了半晌才说:“我是说……”
    “我知道,你是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事说出来,你一定帮助我,我现在是不放心你离开我,你不离开,不就是帮助了我吗?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办得到的呵!”
    “那我几时才能离开你?”
    “等我感到完全放心了,你才能离开我。”
    “你一世不放心,我就一世要跟着你?”
    “恐怕是这样了!”
    红衣少女见小蛟儿不知所措的神态,眼角眉梢,尽是狡黠的笑意。小蛟儿心里直叫苦,我怎么这般的糊涂,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有多少的事情要办,找凤凤,救母亲,寻师父徐神仙,为星宿海派清理门户等等,不离开她能办得了吗?他苦着脸说:“我求求你,你让我离开你吧!”
    “嗨!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不,不,姑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办的。”
    “什么事,你说出来,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和你一同去办。”
    “这些事你办不了的。”
    “你没说出来,怎知我办不了?”
    “我要去找凤凤,寻徐神仙,救我母亲……”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哩!原来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行呵!我跟你一块办去。”
    “你跟我一块去?”
    “这样,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我才放心的!“本来,任何一个男子,有这么一个貌似天仙的少女跟随在自己的身边,那真是巴不得的事情,别说能与她说话,就算能看看她也感到幸福无比了。小蛟儿却不这么想,他当然从心里也喜欢这红衣少女,但感到要这么个美丽的姑娘随自己去冒险,实在太不应该,这么—个人间罕见的美人,应好好保护才是,怎能叫她日夜辛苦的跟自己到处跑?尤其是要与黄岐士、端木一尊这些人拼杀,更不能叫她冒这个险。小蛟儿问:“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是什么人?”
    “她不会是三头六臂的人吧?”
    “她是神风教的一个总堂主。”
    “哦!那么你是个神风教的少总堂主了?”
    “嗨!你别胡说,我怎么是神风教的少总堂主的?”
    “你母亲是总堂主,你怎么不是少总堂主的?”
    “不,不!我跟母亲不同,我更不是神风教的人,要不,干吗我要救母亲,叫她离开神风教?”
    “那更好办了!你母亲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将她劫出来,送到凤凤的巫山中去。”
    “你不能胡来。这样,我母亲必死无疑。”
    “哦!她难道会自杀?”
    “比自杀更痛苦。”
    “怎么能更痛苦了?”
    “她服了—种毒药,身不由己,为人控制,到一定时候,得不到一种镇静药服,就会死得很痛苦。”
    红衣少女皱起了秀眉:“谁那么阴毒的?”
    “黄岐士和端木一尊,他们是神风教的正副教主。”
    “这两个大魔头?”
    “你也知道他们?”
    “我怎么不知道,我一路来,挑掉了神风教的不少堂口,就是想激这两个魔头出来,会会他们,看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招。”
    小蛟儿瞪大了眼睛:“你这样做,就是为了引他们出来?”
    “你以为我吃饱饭没事干吗?这更好了,你更不能离开我,我们一块找他们去,要他们拿出解药来救你的母亲。”
    小蛟儿瞪着眼望她,心想:你以为这两个魔头是豆腐吗?你武功很高么?今夜里,你几乎丧生在神风教人的刀下了,怎敌得了这两个阴险奸诈的大魔头?但他怕这样说出来,不但怕引起了红衣少女的不高兴,说不定她任性起来,会马上拉了自己去找神风教的人。而且人家这样,更是一番好意,是为了救自己母亲。他说:“姑娘,那我谢谢你了。”
    红衣少女一双聪明过人的眼睛却望着小蛟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谢谢你呀!”
    “你是不是不想我去?或是瞧不起我?”
    “不不,姑娘,你千万别误会。”
    “哼!你想离开我,没那么容易。”
    “你说到哪里去了!”小蛟儿突然一怔,说:“好像有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哦!你听到了?”
    小蛟儿凝神倾听:“不怕,是我叔叔来了!”
    “叔叔?是那个爱捉弄人的叫化?”
    “是的。不过,他心地极好的。”
    “那么说,我心地很坏了?”
    “嗨!没人这样说你呵!”小蛟儿给这红衣女子胡搅乱缠得啼笑皆非,心想:我与你认识不久,怎知道你心地是好是坏的?你那么蛮不讲理的,恐怕今后谁也不敢来碰你。
    这时,东方望背着包袱走了进来,他向红衣少女眨眨眼睛,问:“你湿的变干的了?身子全好了?”
    红衣少女笑起来:“谁跟你这叫化湿的干的,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应有尽有,你们想要什么有什么?”
    “你这是八宝袋吗?要什么有什么?”
    “跟八宝袋差不多,你们说吧。”
    小蛟儿在旁听了他们的对话,顿时生疑起来。他们之间不是早已认识了的吗?怎么叔叔连她是不是甘凤凤也弄不清楚?便问:“叔叔,你早已认识她了?”
    东方望又塑望红衣少女,搔搔头:“小兄弟,这怎么说呢?你认识了她,我叫化不就认识了吗?”
    “叔叔,她到底是什么人?”
    东方望却问红衣少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衣少女“扑嗤”笑起来:“你这叫化怪了,这是他问你,又不是问我,你问我干吗?”
    “对对,我叫化给你弄糊涂了!”
    小蛟儿说:“叔叔,你别捉开我,她到底是甘凤凤还是石凰凰?”
    东方望又朝红衣少女问道:“喂!你现在是甘凤凤还是石凰凰的?”
    红衣少女答得更妙:“我怎么知道?”
    东方望对小蛟儿说:“她说她怎么知道。”
    小蛟儿人虽然老实,却不是傻瓜,心里已有八成想到这个所谓的石凰凰,就是甘凤凤了!但仍怕弄错,说:“叔叔,我是问你呵!”
    东方望转问红衣少女:“喂!你现在到底叫什么的?别逗得我小兄弟着急了!”
    红衣少女反问:“你看,我现在该叫什么好?”
    对于这位红衣少女,到底该叫什么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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