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六回风暴前夕
    上回说到渔侠明天就要动身去救人。
    小蛟儿说:“大婶,我们也跟随你同去。”
    甘凤凤一听,很是高兴。她初时还担心小蛟儿不理会这件事,要赶去雁荡山哩!现在她欢笑了:“是呵!我们一块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呀!”
    渔侠大喜:“有你们同去就更好了!”
    老樵夫说:“老伴,你怎么带他们去的?”
    “不能带?”
    “老伴,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更不是去少林寺参禅拜佛,说不定有一场凶险的厮杀,带他们不危险?”
    甘凤凤说:“大伯!我们不怕危险,更喜欢看凶险的事,那才兴奋哩!”
    老樵夫说:“小妹子,这不是什么好看好玩的事,说不定会将你们也牵连进去,我不想你们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
    渔侠含笑的问:“老杀才,你知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看他们的打扮,恐怕是一对江湖郎中。”
    甘凤凤说:“是呀!正因为我们是郎中,听说有人中毒病倒了,不去看行吗?横坚我们也是在江湖上行医,去哪里也是一样,现在路上有个伴不更好?”
    小蛟儿说:“大伯,或许我们能化解少林寺僧人所中的毒,将他们医治好。”
    老樵夫摇摇头:“小兄弟,就算是你的医术很高明,恐怕也化解不了他们所中的毒。”
    渔侠说:“老杀才,人家还没去医,你怎能武断人家不能化解了?”
    “老伴,你行走江湖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各家独门的毒药,没他们本门的解药,其他人是不能化解的么?”
    “徐神仙三不医能不能化解?”
    “徐神仙三不医或许可以化解。”
    “你知不知小兄弟是徐神仙的什么人?”
    樵侠一时愕然:“什么人?”
    “他就是徐神仙的弟子。”
    樵侠意外了:“徐神仙的弟子!?真的?”
    小蛟儿说:“老前辈,在下的确是徐神仙的弟子!”
    “你能化解各家各派的毒?”
    “在下不敢断言能化解,却想试试,但起码可以阻止毒性的蔓延。”
    “这就太好了,那我们一块去吧。”
    渔侠又说:“老杀才,小兄弟何止是徐神仙的弟子,他更是一位令武林中人变色的英雄人物。”
    樵侠更是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令武林人变色?”
    “老杀才,别瞪大眼睛了!你说说,最近能惊震江湖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老杀才,你是不是吃懵了?你前几天从外面回来,不是曾向我提过么?怎么就忘记了?”
    “老伴!那是在武林中不见经传的什么小蛟儿和什么红衣女魔的,总不会就是他们吧?”
    “眼前的小兄弟和这位妹子,正是他们。”
    樵侠一下怔住:“真的!?”
    “还蒸的煲的呀!不信你问他们。”
    “不可能!小蛟儿是位英俊的青年,而红衣女魔,更是一位俏丽的少女,而他们……”
    “老杀才,难道你还看不出他们两位,都戴上了一副精制的人皮面具么?”
    樵侠说:“我眼不花,怎么能不看出的?人家戴面具,自然有人家的道理。”
    甘凤凤不由望了小蛟儿一眼,小蛟儿说:“凤凤,将面具除下来吧!刚才,我已将我们自己的身份都对渔侠说了!”
    凤凤一听,只好将面具除了下来,小蛟儿同时也除下了自己的面具。樵侠顿时感到眼前一亮,在自己眼前,现出了一双玉人似的青年男女。女的秀丽无比,男的俊逸洒脱。两人都神蕴异常。樵侠惊讶得半晌出不得声,就是渔侠,看见了甘凤凤那天然风姿,也惊喜了:“小妹子,你真美呵!眉眼梢角之间,更似你姑姑甘玲。”
    樵侠更是一怔:“什么!?她姑姑甘玲?”
    “老杀才,这下你明白了吧!她就是湖广甘家甘骐的千金。”
    樵侠说:“我明白了,武林中除了西门剑法外,就数甘氏三煞的剑法独步武林,怪不得一出而惊震武林了!”
    小蛟儿向樵侠一揖说:“前辈请原谅,在下为避神风教的耳目,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如此。”
    樵侠慌忙还礼说:“不,不,小兄弟这样做,理所当然,我怎会怪你们的?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嘛!我看过不少人,这一次算走了眼。看来云老哥介绍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小蛟儿说:“前辈过奖了!”
    “哎!我可从来不给人乱戴高帽子。”
    甘凤凤问:“云叔叔介绍什么人给前辈认识了?”
    “介绍的不多,都是些武林俊彦:有诸葛莹女侠,小琴女侠,沧州醉剑双花等等,我都有幸认识。”
    小蛟儿说:“前辈,这些的确是武林的俊彦。”
    渔侠问:“老杀才,有他们同我们去,好不好?”
    “好,好,怎么不好,简直是求之不得。”
    “那我们快弄饭吃,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启程。”
    小蛟儿说:“那我给前辈煮菜去。”
    渔侠说:“小兄弟,你来我家,我要你去捉鱼,已是不大好了,现在怎能要小兄弟为我们煮饭弄菜的?我那老杀才有甲鱼吃就心满意足了,别再去弄什么鱼了。你和小妹子休息一下吧,一切由我来弄。”
    甘凤凤笑着说:“大婶,你是不是将载们当外人了?”
    “我怎么将你们当外人啦?要是外人,我早就将你们扔进溪水里了,还能容你们踏入我家门来吗?”
    “那大婶将我们当自己人啦?”
    “当然是自己人啦!”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应分你我了!我们一块煮饭弄菜吃不更热闹?不更有味?”
    渔侠笑起来:“好好,小妹子,我说不过你,那我们一块去弄吃的吧。”
    甘凤凤又说:“大婶,你想不想大伯今后喜欢吃鱼的?”
    “当然想了!”“想!就更得让我蛟哥弄鱼去才是。”
    渔侠笑着问小蛟儿:“你真的有那么大本事,使我那杀才今后喜欢吃鱼?”
    小蛟儿说:“大婶,不妨试试看。”
    “好,小兄弟,我就看你的啦!”
    于是,渔侠、甘凤凤和小蛟儿一块到厨房里。渔侠说:“小兄弟,小妹子,你们还是将面具戴起来,这里虽然没有人来,但也要以防万一,别让人看见了你们的真面目。”
    甘凤凤说:“看见就看见嘛!怕什么?”
    “不,不,不!神风教的人看见了,就引起他们的警惕了,他们就会向莆田的和尚早下手。”
    “这里也有神风教的人来吗?”
    “很难说,神风教的人额头上没有凿宇,三教九流,樵渔士商,什么人都有。最近两三天来,是有这么一些人物从这里经过。”
    小蛟儿说:“凤凤,既然大婶这么说,我们就戴上面具吧。”
    甘凤凤一边戴上面具一边问:“神风教的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妹子,你和小兄弟在湖广一带将神风教闹翻了天。最近怪影又在江西出现,毁了他们各处的堂口,他们能不追踪不注意么?不四处派出一些精明能干的耳目来打探么?”
    “大婶,他们有没有注意你们了?”
    “我们只是打柴、捕鱼,极少到外面出头露面的,他们注意我们干什么呵!要不是智慧禅师托那和尚捎口信来,我们也不会离开这百丈崖。”
    樵侠也跟了进来,渔侠瞪眼问:“你跟来干什么!?”
    樵侠笑笑:“我看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嗨!出去!出去!你能帮什么的?你是越帮越忙,你到门口帮我搬草劈柴去,这厨房里没有你干的事。”
    在厨房里,小蛟儿几乎拿出了他看家的弄菜本事,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来:山猪肉炖甲鱼、姜葱红焖大鲤鱼、豉汁肉丝蒸盘龙蟮、冬菇丝姜丝葱丝清蒸白鲶。当这些菜摆上桌时,樵侠看得食欲大增,忍不住把各样菜都夹了一口尝试。白蟮肉真是又鲜又滑又嫩,原汁原味;大鲤鱼肉味道可口,又甜又香;甲鱼汤更是清甜。樵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不由大赞起来:“好吃,好吃!有这样的鱼吃,我吃一世都吃不厌。小兄弟,你不应该去做什么郎中,开一间酒店饭铺,包你生意兴隆,宾客满堂。”
    小蛟儿说:“前辈喜欢吃,我就高兴了!”
    樵侠又看看自己的老伴:“老伴,你看看,小兄弟是怎样弄鱼的?你是怎么弄鱼的?只会用水煮熟,除了咸味,什么味也没有,还溶溶烂烂,不成色形,你叫我见了怎能不跑呢?要是像小兄弟这样,我在十里八里闻到鱼香,也会飞快的跑回来了!不用你去捉我。”
    渔侠笑着:“好啦!你快吃吧!”
    小蛟儿说:“大伯,你放心,大婶已学会怎么弄鱼了!”
    樵侠似乎不相信:“她这么快就学会了?”
    “大伯!这是眼见功夫,一看就会,只要会下各种配料就行。”
    他们正高兴地吃着,小蛟儿突然间停下筷子,甘凤凤问:“咦!?你怎么了?不会是骨鲠着了吧?”
    “不!是有人朝我们这个方向奔来了!”
    樵侠不由凝神倾听一下:“不错,是有人来了!谁在这个时候奔来百丈崖的?”小蛟儿说:“似乎有一个人先奔来,他身后有四个人追着。”
    樵侠望了小蛟儿一眼,不由得赞叹道:“小兄弟好深厚的内力,我有愧不如,我只听出有人奔来,却听不出有几个人。”
    渔侠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说时,人已飞身出去。
    樵侠说:“老伴,你别给我去闯祸。”人也跟着追出去了。
    这一对怪夫妇,连家中的客人也不顾了。一个是急于去看看,—个却担心老伴有危险。
    小蛟儿说:“凤凤,我也去看一下,我听出前面奔跑的,是那位少林寺无本僧人。”
    甘凤凤说:“那么说,追她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了!蛟哥!你别这样去。”
    “那怎么去?”
    “扮成怪影去呀!不能露出我们江湖郎中的面目。”
    “不错!应该这样。”
    “那我们还不快打扮?”
    其实他们也用不了什么时间打扮,只将连头到脚,只露出两只限睛和鼻子嘴巴的大黑袍一穿上就行了。他们赶到出事地点,隐藏在树林中的树梢浓叶当中。只见渔侠肥胖而结实的身躯,似座石山般的立在四个黑衣劲装汉子的面前,她身后是受了伤的无本僧人,樵侠在为无本医治伤口。渔侠腰悬绳索,双手叉腰,凶恶的喝问:“你们是哪—路上的混蛋,竟敢跑到姑奶奶的地盘上行凶杀人!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个黑衣汉子上下打量了渔侠一眼,又瞧瞧樵侠,嘿嘿冷笑:“你这肥胖的丑妇,大概是赚命长了,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另一黑衣汉子说:“常四爷,何必跟这丑妇多说,放倒她算了!”说时,便提鞭而上,“啪”地一声,一鞭抽来。
    渔侠直竖双眉,身形不功,一伸粗臂,一下将这汉子抽来的鞭梢抓住,手法不但怪异,也迅若火花,黑衣汉子想不到这胖妇竟有这样的身手,略微吃了一惊,用力想把软鞭拉回,渔侠手腕劲一抖,喝声:“你算什么东西,敢向姑奶奶出手?”话没说完,这黑衣汉子连人带鞭,给摔了出去。
    三位黑衣汉子瞪大了眼,看不出肥胖丑妇竟然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这才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
    常四爷身后两位黑衣汉子双双提刀跃出,一个说:“好好,看你不出,还是一位练家子,我们来领教领教。”
    无本僧人说:“女施主,小心了!他们是顺昌徘徊岭的双魔,是神风教福建总堂的左右二使者,刀中有刀,出奇不意伤人,小僧就是伤在他们的飞刀之下。”
    渔侠说:“原来是徘徊岭上的双魔钟离魂、钟离魄,你们几时成了神风教福建总堂的左右使者了?失敬,失敬!看来这位常四爷,是福建总堂的常护法常无命了!”
    常无命说:“好说,好说!请问夫人是哪一处的高手?”常无命见渔侠出手不凡,口气变得尊敬多了,同时也阻止徘徊双魔出手。
    “我可不是什么高人矮人,只是百丈崖下蓝溪畔上打柴捕鱼为生的人。”
    常无命不由一怔:“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闽西樵渔双侠?”
    “江湖上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们却不敢称侠,自认是樵夫渔妇。”
    常无命拱手说:“原来是两位前辈,我常某失敬。”
    樵侠这时走过来说:“别客气,不知常护法为何要为难这位出家和尚?”
    “这和尚与常某有些过节。”
    “哦!?什么过节?能不能化解?”
    “不是不能化解,只要这和尚跟常某走一趟,常某保证不会伤他性命。”
    “那么说,你们一定要带走他了?”
    “请两位前辈千万别插手这件事?”
    渔侠问:“我们干吗不插手?”
    常无命皱皱眉:“这事恐怕不是两位前辈所能化解的。”
    “姑奶奶才不想化解你们的事,这和尚我也看上了,你们不能带走。”
    “前辈似乎不给常某面子了!”
    “你在我地盘上伤人,给我面子吗?”
    “前辈在逼常某出手了!”
    “你别假惺惺,你们不是早已向我出手了吗?”
    “常某不知是前辈驾临,一时误会。”
    “那么说,要是别人,你们可以任意杀害了?”
    “前辈,你要明白,招惹了神风教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神风教算什么东西?姑奶奶偏去招惹又怎么样?”
    常无命对樵渔双侠已是一忍再忍,现见渔侠步步逼人,再无可忍了,便冷冷说:“常某只好得罪!”便一掌拍出。
    徘徊双魔更是忍耐不住,早已想动手。他们见常护法巳出手,在渔侠闪避时,双刀齐上,同时向渔侠砍去。
    徘徊双魔,原来就是闽中一霸,不知怎样,为神风教收了去,成了神风教福建总堂的左右二使者,代总堂主摘天星巡狩福建各处分堂口,他们的双刀,得自一位异人传授,凶猛刚烈,刀中藏刀。可飞刀杀人,乃是武林中一绝技。
    徘徊双魔双刀一挥出,樵渔双侠顿时只见满天尽是刀光闪闪,饬佛是一下冬天降临,雪花飞舞,满天飘洒,银光刺日。一般武林高手,的确是难以招架这种凶猛剧烈的双刀。
    渔侠身形虽然肥胖近乎臃肿,却有出人意外的敏捷灵活;而樵侠更是身轻如猿,纵跳自如。他们两人在刀光如雪中来闯穿梭,令双魔砍出的双刀,刀刀落空。虽然这样,但他们都给徘徊双魔缠住不能脱身。
    常无命早已跃身退出圈子,纵身来到无本僧人跟前,目露杀机:“和尚!你认命吧!”
    无本僧人身受刀伤,虽经樵侠敷药医治,已失去了战斗力,但仍凝神应敌,聚集一身真气,以搏一战。问:“常施主,你何苦逼小僧入绝路?”
    “说!你跑来福建干什么?”
    “出家人四方化缘,来福建有何奇怪?”
    “和尚,你不说我也知道。怨不得常某心狠,你留在世上,对敝教十分不利,只好杀了你灭口。”
    “阿弥陀佛!你杀了小僧,也遮不了天,你们教所干的事,还有人不知道吗?起码樵渔双侠,知道常施主杀害了小僧。”
    常无命冷冷扫了那边交锋激烈的双方一眼:“樵渔双侠?哼!他们也走不了!会与你同归西天。”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们连他们也要杀害?”
    “常某不想人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
    “阿弥陀佛!常施主不怕上天报应吗?”
    “你向你们的佛祖去说吧!”
    常无命说时,一掌就朝无本的光脑袋拍来,蓦然间,他一下看见了一支寒气逼人的剑尖正对准了自己的掌心,吓得急忙收回掌,跃退几步,定神一看,是一位罩头蒙面的黑袍人,不知几时而来,犹如平空冒出来似的,无声无息。不但是常无命惊震,连无本也惊愕了。
    常无命惊骇问:“你是什么人?”
    “怪影!”
    来人声音清脆,动听,更含一股冷气和杀意,显然是位女子。
    常无命顿时心头大震:“什么!?你就是怪影?”
    “是呀!”
    常无命定了定神:“胡说!你分明是位女子,骗我是什么怪影?”
    “你难道没听闻江湖上出现了两个怪影么?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江西赣州堂是你挑了?”
    “不错!”
    常无命骤然一掌拍来:“别说你不是真正的怪影,就是真正的怪影,我也不惧!”
    甘凤凤身如鬼魅似的,轻巧地闪开常无命扪来的劲掌,剑尖直挑常无命身上的要穴,剑法奇诡,逼得常无命又跃了开去,问:“你到底是谁?”
    “哎!我不是说我是怪影么?你还不相信呀!”
    常无命又猝然欺近甘凤凤,改掌为抓,这是鹰爪门的鹰爪功,分筋错骨的招式,凌厉凶狠,人一给爪中,不但被抓住筋断骨裂,而且会造成终身残废。
    甘凤凤说了一声:“好心狠的贼子,我要是今日不杀了你,那黄岐士不啻多一条凶恶的走狗。”她抖出了甘家祖传的精湛剑法,顿时剑尖闪耀,人似黑飞蝶。四五招剑式连环抖出,便逼得常无命上跳下窜,凌空飞跃,一面惊叫:“你,你,你这是甘氏三煞剑法,你是甘家的子女?”
    甘凤凤双目射出了慑人的杀意:“贼子,用你刚才的话说,你认命吧!你看出了本姑娘的招式,容不得你再活下去了!”甘凤凤手中之剑,更是一招紧随一招,招招奇诡无比。
    这时,那一边的樵渔双侠,已将徘徊双魔打发上了西天之路。—个死在樵侠的木棍之下,一个给渔侠的飞索环吊在大树上,还有一个同伴,一开始就给渔侠手掌劲力摔飞跌死了。樵渔双侠在静观甘凤凤的剑法,同时也防常无命逃走,常无命要是逃了出去,那就破坏了他们去莆田的行动计划,所以绝不能让常无命活着逃出去,就是不取常无命的性命,也要把他幽禁到莆田之事了结,才能放走他。
    常无命见此情景,别说自己不是这怪影的对手,就是能战胜,也无心战下去了。鹰爪功要与轻功相配合,才能凌空扑杀对手,所以会鹰爪功的人,轻功必然极俊、敏捷、灵活。常无命也全靠了自己极俊的轻功,才能闪避了甘凤凤奇诡莫测的剑法,现在他见情况不妙,早已生逃命之心,所以他一声怒吼,人似隼鹰,凌空扑来,甘凤凤正举剑迎上,谁知常无命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纵到—株大树上去,狞笑一下:“对不起,常某失陪了!后会有期。”
    甘凤凤叫着:“贼子!你别走!”
    常无命正想从树上往山峰跃去,谁知他身形刚跃起,骤然见一条如电闪似的黑影向自己迎面扑来,想闪身已来不及了,狠狠举掌拍去,吼声:“闪开!”
    来人也是一个蒙头罩面的怪影,伸手相逼,“啵”地一声闷响,双双震飞,这一怪影飘落下来时,犹如一片落叶,轻而无声,一尘不扬,迎风而立。而常无命翻落下来时,却是四脚朝天,口喷鲜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不用说,后来出现的怪影,便是小蛟儿,他只用二成的内力,就将常无命震伤了内腑。
    樵渔双侠初时惊讶怪影不知是谁,不久,他们从甘凤凤的剑法中已看出来,何况还从常无命的口中听了出来,既然第—个怪影是甘凤凤,那第二个怪影便是小蛟儿了。只有无本僧人不知道这前后出现的怪影是谁,惊奇不解的望着。
    甘凤凤见常无命摔了下来,盘龙宝剑剑尖早已贴在常无命的心胸处,说:“你逃呀!怎么不逃了?”
    常无命这时已是心血翻滚,哪里回答出话来。甘凤凤又问:“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你以为我不敢挑了你吗?”
    樵侠走过来说:“姑娘,他已受了重伤,恐怕没法回答你的问话。”
    渔侠说:“杀了他算了,何必再问他。”
    无本僧人慌忙说:“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施主们且饶他一条性命。”
    甘凤凤瞪了他一眼:“你这和尚好心得太过分了!刚才他还想杀你灭口哩!”
    “阿弥陀佛!善战!善哉!常施主虽然对小僧不仁,但他已无反抗之力,又何必杀他?”
    甘凤凤还想说,小蛟儿拉了她一下:“我们走吧!”便双双纵身离去。
    无本僧人惊讶,问樵渔双侠:“那两位蒙面施主是谁?”
    樵渔双侠知道小蛟儿、甘凤凤的用意,不想无本知道其面目,当然就更不想神风教的常无命知道了!便说:“我也不知道呵!他们不是来救你的么?你不认识?”
    无本说:“小僧实不认识,他说他们是怪影,好像不是?”
    渔侠问:“你认识怪影?”
    无本摇摇头:“小僧无缘拜识这等高人。”
    樵侠突然在这时叫丁一声:“这姓常的死了!”
    渔侠和无本同时一怔:“他怎么死了?”
    “恐怕是服毒而死,你们看看,他面上,手上的皮肤都呈现红色的小斑点,一定是嘴里早含了毒药,咬碎毒药中毒而亡。”
    渔侠看了一下:“好厉害的巨毒,这是腥血斑毒药。”
    无本僧人说:“阿弥陀佛!看来神风教教主手段太过阴毒了!”
    渔侠说:“你别念啊弥陀佛了!这姓常的不死,我也不会放过他。老杀才,我们就地埋了他们,以免弄脏了这一带山林。”
    他们草草埋葬了四个贼子之后,渔侠说:“小和尚,你伤势未好,不如随我们回去,等伤好后再走如何?”
    “多谢施主。”
    “老杀才,你扶着小和尚走吧。”
    “不用!小僧还可以走得。”“好!那我们走。”
    他们回到蓝溪畔茅舍,小蛟儿和甘凤凤早已恢复江湖郎中面目,出门相迎。甘凤凤故意惊讶地问无本僧人:“小和尚,你怎么受伤了?”
    渔侠说:“他碰上神风教的人了!”
    “哦!?你招惹了他们?”
    无本说:“小僧并没有去招惹他们,是他们要小僧随他们去神风教总堂。”
    “你不答应?”
    “小僧身负师命,怎能随他们去总堂?他们不怀善意,是想活擒小僧。”
    “所以,他们就伤了你?”
    “是!小僧武功不济,与他们交手,不幸为他们飞刀所伤,只得负伤而逃,他们便一直从顺昌县追杀小僧到这里,幸得樵渔双侠前辈赶来,才使小僧免遭这—劫难。”
    小蛟儿说:“小师父,伤势可否让在下看看?”
    渔侠说:“对了!小和尚,这位江湖郎中,是三不医徐神仙的高徒,他或许能将你的伤势马上医治好。”
    无本僧人惊讶:“徐神仙的高徒!?”
    “你以为我骗你吗?”
    “小僧怎敢说施主骗小僧的?”
    “那你就让他看看呀!?”
    无本僧人身上的刀伤虽重,但在小蛟儿看来,仍然是一些皮肉之伤,这种刀伤,根本不用动什么手术。所以小蛟儿看了之后说:“小师父,你这刀伤有樵侠特制的刀伤药敷上,已无大碍,在下只需略扎几针,再运用气功医治,小师父明天一早,便可行动如常了!”
    樵渔双伙—听,几乎不敢相信。无本僧人身上的两处刀伤,几乎见骨,没有七八天的医治疗养,而在一夜之间,就能恢复吗?渔侠问:“小兄弟,这是真的吗?”
    小蛟儿笑了笑:“要是小师父明天—早不能复原,大婶尽可拆在下的招牌好了!”
    “小兄弟,话不可说绝了!”
    “大婶明天一早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就看小兄弟的啦!”
    小蛟儿不再说话,从行囊中取出三根银针,以迅速而又准确的手法,用徐神仙“三针度危”医治刀伤的飞穴针法,两针插入三焦经的两腮之下的天牖穴中,一针插经外的奇穴。
    这三针的插入,不但调动了人体内潜在的抗伤本能,发挥出极大的功力,同时也推动了樵侠的刀伤药的功能。无本僧人顿时感到自己体内血气流畅,劳累顿失,也隐隐感到两处刀伤肌肉在蠕动,三针度危医法虽然能迅速医治伤口,但对人体的真气消耗颇重,就是医好了刀伤,事后也会感到软弱无力。小蛟儿弥补这一不足,对无本僧人说:“小师父,在下用真气为你治伤了,望师父心平气静,千万莫运气相抵。”说时,便双掌按在无本身背的两处穴位上,徐徐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无本体内。
    小蛟儿本身练的,是星宿海的邪派内功,而无本僧人所练的内功,却是少林寺极为正派的内功,一正一邪,本来势不相容。可是事物往往有这么奇妙的变化,从量变到质变,负负而正,正正则负。由于小蛟儿首先获得天圣老人毕生的功力,一身真气奇厚,再加上小蛟儿后来与人交手,春阳溶雪之功又不知不觉吸取对手的真气,一身的真气可以说是举世无比,已超过了天圣老人原有的功力,而达到巅峰之状。—股奇厚无比的邪派的真气,竟与正派异途同归,变成了极为刚烈而又驯和的真气了。正如武林上乘高手所说,正邪武功,已达上乘,浑然一体,已无正邪之分了。
    武功之所以有正邪之分,尤其是内功,只不过各人的修练方法不同,各有各的途径。邪派往往不按正规行事,另辟奇径,速成而凶险。正派按一定程序渐进,迟慢而平稳,不易走火入魔,一旦各达上乘佳境,便同归一途,已无区别。就像当今各家各派的学说一样,都在探讨人生,走什么样的道路和如何走法,才能达到人类最为美好和理想出天地。在武学方面,也是这样。
    小蛟儿一身无比奇厚的真气,正是达到了这一佳境,所以他体内的真气输入无本僧人体内,很快的粳融汇一体,为无本体内所吸收。小蛟儿这一股真气的输入,顿时使无本感到畅舒无比,精神大增,痛苦全消,伤势也就很快的痊愈了。其实主要是小蛟儿以真气为无本治伤,针灸、药物为辅。
    第二天,无本僧人一早起来,果然是伤处痛苦全无,行动自如,除了伤处已结成一道伤痕之外,其他与往常无异,并且还感到自己的内力增添,大喜而拜谢小蛟儿:“施主真神医也,小僧感激不浅。”
    小蛟儿慌忙扶起他来:“小师父别这样,医治病伤,是在下行医的天职,师父又何必言谢?”
    樵渔双侠也惊喜万分,樵侠说:“小兄弟,你真行呵!江湖上有了小兄弟,那真是江湖之幸。”
    渔侠更是高兴的说:“小兄弟,我今后不但不拆你的招牌,更广为宣扬小兄弟的医术,是当今的华陀。”
    小蛟儿说:“大婶过奖了!在下也是侥幸医好小师父的刀伤而已。”
    “这是真材实料的医术,能说侥幸吗?看不出小兄弟人好、武功俊、医术更俊。”
    樵侠说:“小兄弟烹调鱼的手艺,也是一流。”
    “老杀才,你只知道吃,还有没有别的了?”
    大家都欢笑起来。
    小蛟儿说:“大伯、大师、小师父,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赶快去莆田吧!”
    无本又是惊喜:“两位施主也去莆田吗?”
    渔侠说:“他听说莆田老和尚中了毒,想去看看,不好吗?”
    无本大喜而拜:“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能去,小僧代师伯、师叔们拜谢了!小僧给各位施主带路。”
    渔侠说:“我们要你带什么路的?我们不会去吗?”
    “那小僧……”
    甘凤凤说:“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
    “小僧怎能不去的?”
    “小和尚,不是我说你,你已经为神风教的人注意,只要你往莆田的路上出现,必然为神风教的人拦截,并且便会引起神风教的人向莆田少林寺下手,所以你还是不去为妙。”
    “那,那小僧去哪里?”
    “离开福建,转回嵩山少林寺呀!”
    小蛟儿说:“小师父要是信得过我们四人,你只管回嵩山,莆田少林寺之事,就交给我们去办。”
    “小僧怎会信不过施主的?”
    甘凤凤说:“信得过,你就回去好了!”
    樵侠说:“小和尚,你不想给莆田少林寺再添麻烦,最好是离开福建,一切事交由我们办,要是你师父问起,你说是我们的主意好了!你师父不会责怪你的。”
    渔侠说:“智慧那老和尚敢责怪你,我找他算帐去!”
    无本僧人一想也是,便拜谢说:“既然这样,小僧先拜谢各位施主,赶回少林向师父禀明今日之事。”
    小蛟儿突然问:“小师父,在下想问一句,你来福建,有没有人知道?”
    “除了主持和小僧几位师伯师叔之外,没人知道小僧前来福建。”
    “一路上也没人盯踪你?”
    “小僧似乎没发觉。”
    “奇怪,怎么徘徊双魔和那姓常的知道小师父要赶去莆田了?”
    无本一怔:“施主的意思……”
    小蛟儿说:“我只是猜测,神风教人野心勃勃,想一统武林,称霸江湖,恐怕在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的卧底,不是派进来,就是拉出去。要不,小师父的行踪怎么会为神风教的人知道了?而且莆田少林寺的几位大师,也莫明其妙的中了毒,要不是寺内有他们的人,别的人怎能轻易下毒呢!”
    樵渔双侠一听,拍案说:“不错,这次我们去莆田,不能不格外小心了!”
    甘凤风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没有他们卧底,他们也起码在两处少林寺的四周,布下了耳目,监视少林寺僧人的一举一动。”
    小蛟儿问:“那几位大师中毒之事又怎么解释?”
    “哎!蛟哥!江湖上下毒的高手多的是哩!他们在暗中暗算一个人,那还不易吗?当然,最大的可疑,是少林寺中有他们卧底的奸细,他们下毒,比任何人都来得方便和容易得多。”
    无本听后不禁悚然:“那小僧怎么办?”
    小蛟儿说:“小师父最好是路上多加小心,回到少林寺后,注意寺内寺外,有没有可疑的人物。不过,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或许我多心了。”
    “不!小僧要立刻赶回嵩山。”
    渔侠说:“嗨!就是赶路,你也要吃些东西,带上些干粮上路呵!”
    饭后,他们分手上路,由无本僧人先离开,赶回嵩山,樵渔双侠朝东南方向而去,小蛟儿和甘凤凤依然是一对江湖郎中夫妇打扮,尾随樵渔双侠,相距不到半里,—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前后互相照应。他们走将乐,下沙县,最后各自在龙溪投店住宿,将乐、沙县、龙溪三县,都是福建延平府所管辖的县城,这一天,他们走了三四百里,作为一般人来说,一天走三四百里路,已是相当惊人了,但作为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闲庭信步,徐步而行,只有在无人的山野之中,他们才各自施展轻功,翻山越岭赶路。
    夜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们又继续上路,黄昏时候,他们便进入兴化府所在地的莆田县城,小蛟儿和甘凤凤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目,樵渔双侠却不同了,一个瘦骨如柴,身形似鹤;一个肥胖如猪,宛如寺庙的大肚罗汉笑弥陀佛,但笑罗汉一脸是笑,渔侠却粗眉大眼,神态凶恶。他们两人身形这样悬殊,鲜明对比,又怎么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身后远处不但引来一群嘻嘻哈哈好奇的孩子们,更引起街上来往行人的注意,自然也就逃不过武林中人和官府中眼明手快的捕快们的目光了。
    樵渔双侠的出现,很快便传到了兴化府捕头石中柔的耳朵,石中柔不禁皱了皱眉,对身边的捕快们说:“你们快跟我准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拜访这两位前辈。”
    兴化府捕头石中柔,不但在公门中颇有身份,就是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声望。武功不但一流,为人也极机智能干。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在兴化府作恶犯科,都给他一一追拿归案,该正法的正法,该坐牢的坐牢,几乎没一个能漏网。所以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往往避开兴化府,不敢在兴化府境内杀人放火,拦路抢劫。
    当樵渔双侠投店住宿后,他便带着两名捕快登门拜访了,樵渔双侠感到愕然,尤其是渔侠问:“你来找我们干吗?我们可没犯法呵!”
    石中柔慌忙说:“两位前辈别误会,在下是仰慕两位前辈的英名,特来谒见。”
    樵侠说:“石捕头认错了人吧?我们夫妇两人,只是一般的草民山妇,哪来的什么英名了?”
    石中柔一笑:“前辈别客气,江湖上谁不知道闽西樵渔双侠的英名?一向行侠仗义,伸张人间的正义。”
    渔侠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了?”
    石中柔微笑:“前辈请原谅,在下吃公门之饭,不得不注意江湖上一些来往兴化府的人物,尤其是一些高人,在下可得罪不起。”
    “你不会防盗贼般的防范我们吧?”
    “前辈说笑了,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如此放肆。”
    “那你来干什么?”
    “在下特备一份薄礼,请前辈笑纳。”
    “哎!我们跟你可没有什么交情,更不是朋友,你送礼给我们干吗?”
    “请前辈先收下再说。”
    樵侠说:“礼物免了!石捕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的?”
    “在下有话,正想向前辈请教。”
    “请教不敢当。石捕头请坐,有话就直说好了!”
    “多谢前辈。”石中柔坐了下来,两位捕快站在他身后。
    渔侠说:“你有什么话,说呀!”
    “在下不敢问前辈因何事而来到兴化府,却有些事想告诉两位前辈知道。”
    樵侠说:“请说!”
    “两位前辈知不知道这两天来,兴化府发生了两单命案?”
    “这关我们什么事了?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在下怎会怀疑前辈?我知道两位前辈今天一早从龙溪县赶来兴化,与这两单命案沾不上边。”
    “那你告诉我们干什么?想我们为你追捕凶手?”
    “在下不敢麻烦前辈,但两位死者,恐怕前辈认识。”
    “哦!?是谁?”
    “一个是武夷剑派黑侠门下的弟子;一个是少林寺的僧人智灵大师。”
    樵渔双侠不由一怔,黑侠门下的弟子他们不认识,但智灵大师却是认识的,是莆田少林寺第二代中武功极好的一位大师,一手龙擒手,在福建武林中无敌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谁能杀得了他的?
    智灵大师在南北少林寺中,论辈分,与智慧禅师是同一辈分的人。
    南北少林目前的辈分是“慈、智、无、门”四辈,嵩山少林寺是“智”字辈当家,也是北少林最高辈分之人。而莆田少林寺是“慈”字辈为主持,比北少林高一辈分,所以白须飘飘。在武林中极有声望的智慧禅师,仍称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南少林寺主持慈云禅师为师叔,称三十多岁的智灵大师为师弟。当然,目前南北少林辈分最高的是三不医徐神仙。要是小蛟儿与少林寺众僧论资排辈,他应该是慈云禅师的小师弟,智慧禅师的小师叔,无本僧人的小师叔公了!但小蛟儿是俗家弟子,不在少林寺的排辈之列。而且三不医徐神仙早已跳出少林寺的门墙,无字辈的弟子,已忘了徐神仙是少林寺的前辈,只当他是位世外高人,江湖上的奇人。
    樵侠惊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石中柔说:“武夷剑派的弟子死于重掌之下,尸横城北的荒坡之上,智灵大师是昨夜里断命,先中了毒器,再死于重掌,横尸城外西北角一座破庙中。”
    “凶手是谁?”
    石中柔摇摇头:“不清楚。”
    “官府对这事怎么处理?”
    “江湖仇杀,暂列为无头公案,在下负责侦查凶手。”
    “石捕头来此只是告诉我们这件事?”
    “在下恳请两位前辈,别卷入这场江湖恩怨仇杀中去,免令在下难做人。”
    渔侠问:“你是怕我们在这里闹事?”
    “在下只恳求前辈别插手去管这两单命案,由在下负责捉拿凶手好了。”
    “你不想我们为你捉拿凶手吗?”
    “不敢相劳前辈,要是前辈能离开这是非之地,在下将感恩不尽。”
    “嗨!说来说去,你是来赶我们走的。”
    “在下不敢,只担心前辈侠义过人,一旦发现了杀人凶手,会杀了他泄恨。”
    “我们杀了凶手不好?”
    石中柔不由正色说:“前辈明白,这里是王法之地,不同江湖,不可以随便杀人的。”
    “凶手也不能杀?”
    “不能!只能交由我们处置。”
    “要是我们杀了呢?”
    “在下也只好秉公办理,捉拿你们归案了!所以在下恳请两位别令我难做人,别打烂了在下的饭碗。”
    “你这不是在保护杀人凶犯吗?”
    “前辈别误会,在下捉到杀人凶手,该正法的正法,应判刑的判刑,不敢枉法徇私。在下不管天涯海角,也要捉到凶手归案。”
    “等到你们去捉,凶手又不知要杀害多少人了!”
    樵侠说:“老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又转对石中柔说,“石捕头放心,我们绝不会在兴化府闹事,只是想去少林寺进香拜佛,拜访一下慈云禅师。”
    “前辈,我看你们不用去了!”
    “哦!?为什么?”
    “听说慈云禅师身患重病,不能见客,少林寺这几天也紧闭山门,不让人进去烧香。”
    “这样,我们更要去看看了!”
    “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相劝,望前辈千万别在兴化府闹事才好。”
    渔侠火了:“你这算什么?警告我们吗?”
    樵夫慌忙说:“嗨!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呵!石捕头,我们不会在兴化府闹事,令你为难。”
    石中柔大喜:“有樵侠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渔侠嚷起来:“老杀才,难道有人要杀我们,我们不自卫?等他来杀,还是等石捕头来救?”
    石中柔说:“渔侠放心,正当的自卫还手,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在下只求前辈在还手交锋时别杀人,将元凶捉到,交由官府处理。”
    樵侠说:“对对!我们活捉了,就交给石捕头好了。”
    石中柔拱手说:“多谢前辈照顾。”便留下礼物,告辞而去。
    石中柔走后不久,甘凤凤和小蛟儿便闪身进来,甘凤凤首先问:“这个石捕头是什么人?不会是神风教的人吧?”
    樵渔双侠微怔:“他怎么是神风教的人了?”
    “他要不是神风教的人,干吗为神风教说话?”
    “他几时为神风教说话了?”
    “显然智灵大师和武夷剑派弟子之死,就是神风教人的所为,他叫你们别插手,也别去管,这不是为神风教说话吗?”
    樵侠说:“甘姑娘误会了,石中柔不是这样的人,据我所知,石中柔为人颇为正直无私,精明能干,说起来,他与武夷剑派极有渊源,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授业的师父,就是武当掌门人常怀玉,他怎会为神风教说话?”
    “那他怎么不准你们插手?”
    “甘姑娘,他身为公门中人,自然站在官家方面说话,不希望我们在兴化府闹事,为私恨而互相仇杀,出了人命,他是要负责的。”
    “他难道看不出这两单命案,是神风教的人所作所为?”
    “一是看不出,二是看出了也不能去捉人。”
    “为什么!?”
    “官府捉人,要讲真凭实据,有人证物证,不能随便捉人,万一捉错了杀错了,他们就要丢乌纱帽,不同江湖,一怀疑就去找人算帐,也往往因此而杀错了人,结下的冤仇不能化解。”樵侠虽不大在江湖走动,但久阅人生,洞察事物,尤其对官府中的事,他比甘凤凤和小蛟儿了解。
    樵侠继续说:“现在两单命案,一无苦主报案;二无任何人目睹作证;三没留下物证,石捕头就算明知是神风教的人所为,也不知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总不能将神风教所有的人都捉了吧?”
    小蛟儿问:“奇了!莆田少林寺的僧人怎不去官府报案?”
    樵侠含笑反问:“要是我们之中,不幸有人丧在神风教人的掌下刀下,小兄弟,你会不会去官府报案?那县太爷就会首先问你,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你为何与他们打斗?别说杀人的凶手跑掉了,官府没办法去捉,就算是捉到,凶手不会是哑巴,更不会老实承认,反而说人是你杀的。到时,小兄弟,你看怎么回答?”
    小蛟儿呆住了!想不到事情闹到官府去,会是这样的复杂和繁琐,说不定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
    樵侠又说:“看来武夷剑派和少林寺的人知道这样,所以不报官了。其实江湖上的恩怨仇杀。谁是谁非,官府也审不了,没办法去审,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这就需要正直仗义之人,出来打抱不平,除强扶弱、维护人间的正义,不能让狡猾凶残之徒得逞,恶势力逍遥法外。”
    渔侠说:“小兄弟,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武林中人不愿与公门中人来往和打交道。黑道上的人,是忌畏公门中的精明捕快捉拿自己,白道上的人是害怕官府没完没了的左盘右问,明明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弄得复杂起来,有时叫人莫明其妙,越弄越糊涂,就算是最终弄明白了,快的也一拖十天半个月,慢的一年两年也说不定,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打官司吗?”
    小蛟儿不出声了。甘凤凤问:“蛟哥,你不会那么糊涂去和神风教的人打官司吧?”
    樵侠说:“小兄弟,要是你和神风教的人打官司,那是孔夫子搬家,全是输(书)。”
    “怎会全是输了?”
    “先不说神风教的教主会不会陪你上公堂,就是陪你,他财雄势大,人多势众,他要诬告你滥杀无辜,是个穷凶极恶、十恶不赦的凶徒,真是易如反掌。没有人证物证,他可以制造出许多的人证物证来,这些人证物证,可用车载斗量,就算是小兄弟有苏秦般的利口,也分辩不清。到时,准将你推上法场斩首。”
    “那官府中不是没有王法了吗?”
    “有呵!怎么没王法呵!就算是再好的县太爷,他也不会去听你单方面的分辩,看重的是人证物证,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他也会判你的罪。这世上,有几个是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刚直不阿和不畏生死的包青天?何况大多数的官家,首先想到是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有的屈服于恶势力之下,有的是贪赃枉法,有的昏庸糊涂,要不,世上怎么有那么多的冤狱假案?那么多人含冤负屈而死?就是最英明的皇帝统冶天下,也会有冤假错案产生。天下之大,他一个人怎能事事亲理和过问?”
    小蛟儿问:“大伯!要怎么样才能天下太平,没有冤假错案?”
    “那恐怕要尧舜时代,以天下为公了!就是尧舜时代,也要人人奉公守法,人无贪念,官府廉明,爱民如子,严惩一切贪官污吏和违法乱纪的凶恶之徒,那就会天下太平,没什么冤假错案。在一户一姓的天下,恐怕永远办不到。”
    甘凤凤扬扬眉问:“什么是尧舜时代?”
    樵侠说:“我也不大清楚,听人说是两个贤明的皇帝,不将天下占为已有,有贤能者,便将天下让给他。尧皇帝让位给舜皇帝,舜皇帝又让位给禹皇帝,而且当时的皇帝不是靠武力打来的,是由天下百姓推举而做的,那时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更没有什么监牢。”
    “那有人犯法怎么办?”
    “因为人人都奉公守法,有什么人犯法?要监牢来干什么?偶然有人犯法,那也是划地为牢,关他坐几个时辰就算了。”
    小蛟儿神往地说:“真的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间?那就太好了!”
    樵侠说:“是不是曾经有这么一个美好的天地,我也不敢肯定,我只是听人说而已。”
    小蛟儿说:“我希望今后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间天地,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亲如兄弟姐妹,没有贪念,没有奸诈,没有邪恶,没有仇杀,没有痛苦和眼泪。有的只是欢乐和幸福,那多好!”
    渔侠说:“你们一老一少也真是,尽在白天说梦话,世上哪里有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间天地?和睦相处,亲如兄弟,在一条村子和—个山寨里或许还能办到。在人员复杂,权欲利欲熏心的州府、市集中,根本不可能办到。先不说朱家的龙子龙孙,他们为了争权夺位,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甚至不惜兵戎相见,祸及百姓。朱家王朝是这样,下面的百官更是这样了!就是武林中人,往往为了一本绝世的武功秘笈和一份宝藏,便掀起了一场漫天腥风血雨的互相屠杀。小至一般平民百姓,为了一点点可怜的家产,弄得兄弟反目成仇,妯娌不和,以致酿成血案,家破人亡!”
    樵侠感叹的说:“这祸源都是私欲啊。”
    小蛟儿说:“大婶,那么说,那种美好的人间天地,是不可能办到的了?”
    “除非人人像小兄弟这样,便可以办到,我和老杀才,便不能办到。”
    “大婶说笑了,大伯、大婶人品这么好,仗侠好义,救人于千里……”
    渔侠打断说:“我可不是说笑哩,连鱼也做不来,弄得夫妻反目,只差没有成仇。”
    甘凤凤“扑嗤”一笑:“好了!我们说眼前的事吧。大伯!你真的答应那姓石的,不在兴化府闹事?”
    “那当然了!姓石的看得起我,我怎能难为了他?”
    “那大伯要离开兴化府?”
    “我离开干吗?”
    “那不闹事了吗?”
    “哎!姑娘,真的闹事,是神风教的人找我们闹,我可没有闹呵!你没听姓石的说,正当的自卫反击,不但无罪,还有功哩!”
    甘凤凤笑着:“我还以为大伯要避开的。”
    渔侠说:“他敢避开,我就先打断了他一双腿,看他怎么避去。”
    小蛟儿问:“大伯!现在公门人插手管这两单命案,我们还插不插手?”
    “小兄弟,你认为王法对神风教的人管用吗?”
    “恐怕不管用。”
    “既然王法不管用,我们就只有按江湖规矩办事,不然,要我们来有何用?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弥补王法的不足和堵塞王法的漏洞,令凶恶之徒不能漏网。”
    甘凤凤说:“大伯!你说得太好了!那我们的行动计划不变?明天一早就上少林?”
    “不变,我俩在明,你俩在暗,但有一点小小变动,今夜就去少林。”
    “今夜就行动?”
    “姑娘,你那么聪明伶俐,我们既然让公门中的人注意了,难道神风教的人没注意?我担心神风教的人会提前向少林寺的那班老和尚下手。今夜不行动,就恐怕迟了。”
    表面上看来,樵侠像个土头土脑、胆小怕事的老头儿,神态有些木然,行为令人发笑,可是在对敌斗争时,沉着老练,发挥出他那隐藏不露的聪明才智来!
    甘凤凤说:“不错!我们是应该早行动才是。”
    是夜,月明星稀。两条黑影,一瘦一个,先后从客栈里穿窗而出,跃上瓦面,宛如两只夜鸟疾飞,往郊外的少林寺而去。跟着不久,又有两条黑影从附近跃起,尾随紧跟。
    小蛟儿和甘凤凤伏在暗处,一见这后起的两条黑影追踪着樵渔双侠,心头一怔,甘凤凤轻说:“不好!有人跟踪大伯、大婶了,我们快赶去。”
    小蛟儿“唔”了一声:“甘凤凤,你先走,我留在后面,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人的。”
    “蛟哥,那你快来!”
    “放心,哪怕你们走出五里之外,我也会找到你们,绝不会丢失。”
    甘凤凤早已身似轻燕,翻上瓦面上去了。
    樵渔双侠飞越城墙,越过护城河,来到郊野一处树林中,樵侠轻对渔侠说:“小心,我们身后有人跟踪而来。”
    “小心什么,是小兄弟、小妹子跟随来了!”
    “不!行走声音不对。”
    渔侠一怔:“莫不是姓石的跟了来?”
    “姓石的恐怕没有这样好的轻功。”
    “哪是什么人?是神风教的人?”
    渔侠话刚落,一条黑影已轻捷的落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单从轻功上看,已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了!
    樵侠深邃如冷电般的目光一扫,见来人是位秃头的老者,太阳穴突起,显然内功修练已达上乘,不可轻视,他轻声对渔侠吩咐:“老伴,你小心第二个跟踪者,这一个我来招呼。”
    “那你小心了。”
    樵侠上下打量秃头老者,问:“阁下是谁?老朽有点陌生。”
    来人微笑:“闽西樵渔双侠,名动江湖,老夫特来拜会。”
    “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仙府何处?”
    “老夫姓戴名天,绰号白头鹰。”
    樵侠不禁心头栗然:“雪山一鹰?”
    “好说!好说!”
    雪山—鹰,那是西南大雪山一位行踪莫测的独行大盗。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与塞北木本善行者齐扬名于武林,而且武功远在善行者之上,是黑道上有名的鹰头之一。点苍、峨嵋两大掌门人,深入大雪山,想剪除这—魔头,千里追踪,失去其踪迹,从此不见在江湖上再出现。谁知近两年来,这魔头又重出江湖,向外扬言,改恶从善,成了神风教总坛下的十大护法长老之一,填补了已离去的岭南—掌杜傲天的地位。
    樵渔双侠暗想:这魔头在这里出观,恐怕武夷剑派弟子和智灵大师之死,与这魔头有一定的牵连。这样一个魔头,石中柔又怎能拿他归案?
    樵侠定了定神说:“要是老朽没有听错,阁下已是改恶从善,成为了神风教的十大护法长老之一。”
    “樵侠深居闽西百丈崖下,却也关心江湖上的事,十分难得。”
    “不知戴长老要见老朽夫妇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老夫只想知道贤伉丽来莆田有何贵干?”
    “看来老朽不说不行了!”
    “请别误会,老夫只是好奇问问,老夫知道贤伉俪一向不大在江湖上走动的。”
    “老朽没其他事,感到在百丈崖下住厌了,想跑出来走走,看看新鲜。”
    雪山一鹰笑问:“看新鲜,在月夜下看吗?”
    樵渔双侠在这里遇上了雪山一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三十七回少林激战
    上回说到雪山一鹰盘问樵渔双侠在月夜跑到此地来看什么新鲜事情。
    樵侠笑着说:“别人看新鲜,喜欢在大白天看,而我们夫妻两人,都喜欢夜里月光中看。要是在白天,不是我们看新鲜,而是别人看我们怪模怪样的新鲜了,你说对吗?”
    渔侠说:“我们高兴在夜里跑出来,关你什么事了?”
    雪山一鹰笑着:“当然不关我的事,不过,这条路是上少林寺的,两位不会是去少林寺看夜景吧?”
    樵侠故作愕然,问:“这条路是上少林寺的吗?我不知道呵!老伴,你知不知道?”
    渔侠说:“老杀才,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了?夫唱妇随,我是跟着你跑的。”
    雪山一鹰说:“贤伉俪要是去少林寺,我奉劝两位还是别去的好。”
    “为什么?”
    “因为少林寺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可以说是不祥之地,活的人进去,死的人出来。”
    “有这等的怪事吗?”
    “的确如此,为了两位的安全,我再劝一句,还是别去的好,最好在今夜里,就离开兴化府。”
    樵侠问渔侠:“老伴,我们怎么办?”
    “老娘偏小信邪,要去看看。”
    樵侠向雪山一鹰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老哥!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老伴却要去看看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听她的啦!也谢谢你的好意啦!”
    “你们不后悔?”
    渔侠说:“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老娘本想不去,现在却偏要去了,老杀才,我们走,别去听他的废话。”
    雪山一鹰冷笑:“恐怕两位去不了!”
    渔侠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还想向两位打听三个人的下落。”
    “三个人的下落?什么人?”
    “常无命和徘徊两使者的下落。”
    樵侠又故作茫然:“他们的下落?我们怎么知道?”
    “他们似乎在百丈崖附近一带失踪了,两位不会不知道吧?”
    渔侠瞪眼问:“你是不是来找我们要人的?”
    “不敢!我只是问问。”
    “问问,老娘还想问问你,武夷派的一位弟子和智灵大师,是怎么死的?”
    樵侠连忙点头说:“对对,你雪山一鹰在这一带出没,不会不知道吧?”
    雪山一鹰傲然说:“我是明人不作暗事,是我杀了他们。”
    樵侠瞪眼问:“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
    “没什么!因为他们从少林寺里跑出来。”
    “就是这个缘故?”
    “不错!我不是说过,去少林寺的人,活的去,死的出来吗?”
    “你不怕武当派和少林寺的人找你讨回公道?”
    “他们又怎知是我下的手?”
    樵侠一笑:“看来今夜,我夫妇也恐怕走不掉了!”
    雪山一鹰阴森森地说:“你们在问这句话前,就应该考虑到这样的后果。”
    樵侠对渔侠说:“老伴,看来不但少林寺是个不祥之地,连莆田县也是个不祥之地了!”
    雪山一鹰说:“现在只有两条路供你们选择。”
    “两条路?两条什么路?说来听听,看我俩能不能选择一下。”樵侠问。
    “一条归顺我神风教;一条往地府门走。”
    “没第三条路了?”
    “没有。”
    “我们现在离开兴化,回家也不行吗?”
    “要是你们不知武夷弟子和智灵的死因还可以,现在已经迟了,再没有其他可选择。”
    渔侠怒道:“老娘只让你选择一条路!”
    “什么路?”
    “往酆都城的道路。”
    雪山一鹰仰天大笑:“人家畏惧你们渔楼双侠,我却不怎么顺眼。”
    雪山一鹰在笑声中,樵侠却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急说:“老伴小心!”将手中木棍往后一扬,“笃”的一声,一支带毒的暗器,钉在木棍上,跟着树林中有一声惨叫,一条黑影横飞出来,摔在雪山一鹰的脚下。
    雪山一鹰在月光下一看,心头—怔,这是自己的同伴,已成为一具尸体,他惊问一句:“谁杀了他!?”
    一条黑影从树林中飞了出来,娇笑声中含有冷意:“是我杀了他!怎样?谁叫他在暗地里向人出手。”
    雪山一鹰一看,是位只露出两只英气逼人的眼睛的黑衣人,又是一怔:“你是谁!?”
    “怪影!”
    “怪影!?”雪山一鹰心头悚然了。
    “没听说过?”
    雪山一鹰定了定神:“就是在江西—地连毁我教几处堂口的怪影?”
    “不错!你不是要问常无命和徘徊双魔的下落吗?我可以告诉你。”
    “他们现在哪里?”
    “他们永远也不愿回来了,去了一个他们感到十分满意的地方。”
    “什么地方?”
    “酆都城。”
    “是你杀了他们?”
    “你又何必多问?”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雪山一鹰话—出口,又感到自己问得太蠢了,简直是多余。
    “没有别的理由,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
    “不顺眼?”
    “是呀!凡是神风教的人,我都看得不顺眼,也包括你这只什么鹰的。渔侠说的不错,今夜里,你只有一条往酆都城的路可选择。”
    “你们要联手对付我?”
    “对付你这只鹰,用得着联手吗?”甘凤凤对樵渔双侠说:“这里没两位的事,两位可以走了。”
    渔樵双侠知道甘凤凤暗中还有小蛟儿在保护着,故意装得不想卷入武林的恩怨仇杀中。樵侠说:“好好!我们走,我俩真不想看流血,更怕卷入武林中的是非中去,雪山一鹰,对不起,我们走啦!你小心应敌了。”
    雪山一鹰给甘凤凤一把剑逼住,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另一方面,他也略为放心下来,不担心三人联手围攻自己,他不大相信,怪影能杀了自己,真的胜不了,自己也可走脱,今后自己再找渔樵双侠不迟。
    甘凤凤在渔樵双侠走后,侧头问雪山一鹰:“你是自断哩?还是要我出手?我出手时,你就没有完整的尸体了。”
    雪山一鹰突然出手,狠狠地说:“老子不相信你能杀了我!”
    雪山一鹰的招式,又比常无命的鹰爪功高出—倍有多,也不在四川神风教总堂主司马黑鹰之下。他能成为神风教的十大长老之一,武功自有过人之处,凶猛、刁狠、辛辣、敏捷,是中原武林鹰爪功中的另一派别,更近乎歹毒一派的武功了。尤其是在树林交锋,更发挥了其飞、跃、翻、腾的优势,他宛若一只异常矫敏的凶猛巨鹰,凭借着树林的树枝,随意飞跃、落脚和进攻,招招都是凌厉无比的杀着,要是一给他双爪抓中,筋断骨碎,绝少有生还的机会。
    甘凤凤在最初几招之中,的确被让雪山—鹰弄得接应不暇,处于被动地位。雪山—鹰—见,更放心了,狞笑森森地说:“怪影!武功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真是徒有虚名。”于是进招更是辛辣、凶猛,想在十多招内,就毙了甘凤凤,再去迫杀渔樵双侠,从此扬名武林。
    可是甘凤凤接下了他的十招之后,已稳住了自己,将甘氏奇诡莫测的剑法抖出来,一时似武当的两代太极剑法,一时又近乎昆仑的追魂剑,时而以柔克刚,时而又快速凶狠,时而变成飘忽不定,时而又是流星破云,几乎汇集各门各派最精湛的招式于—体,变幻莫测,往往奇蜂突起,令人难防,不知怎么破解、接架。雪山一鹰越战越心惊,转眼五十多招过去,甘凤凤剑若神龙,时隐时现,剑光流动,似真似幻,虚虚实实,逼得雪山一鹰不敢接近甘凤凤,往往雪山—鹰以为是虚招,大胆抢进出手,却是实招,几乎削断了他的一双手,在雪山一鹰退时实招又变成为虚招,紧跟着,真的实招已经刺来,闪避不及,衣服、皮肉为剑尖挑开划破。就这样,雪山一鹰给甘凤凤奇诡莫测的招式划伤了四五处,鲜血渗出。幸而他反应灵敏,才没刺伤要害或伤及筋骨,所以他越打越惊,最后跃到远处,打算抽身而走,可是一转身,又是一个怪影拦住了他的去路。这怪影手中没剑,只轻出一掌,拍来的掌风就令他几乎窒息而喘不过气来。
    雪山一鹰骇然问:“你是谁?”
    来人是雄浑的男子声,宛如龙吟,吐出了两个字:“怪影。”
    “你,你也是怪影?”
    “不错!”
    “怎么有两个怪影?”
    甘凤凤在他身后说:“奇怪吗?要不,怎么说是怪影?”
    雪山一鹰见事不妙,一个怪影已敌不住,而第二个怪影的武功更是厉害,他哪里还敢答话,只好侧身而逃。可是怪影真是怪影,一下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人影—样,他吓得翻身向东面逃出,身形刚落,怪影又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不论他向那一处方向逃,怪影都出现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时,雪山一鹰才知道今夜里碰上了武功奇高的异人,心胆俱裂,问:“你,你,你是人还是鬼魂?”他真不相信眼前的怪影是人,人哪里有这等魔鬼似的身法?以前,以自己的轻功,连峨嵋、点苍两派的掌门人也没法追上自己。今夜里,自己怎么也逃不脱怪影的手心,怎不令他心胆俱裂?
    甘凤凤在他一侧说:“你今夜里别打算逃走了,还是乖乖地往酆都城走吧。”
    正所谓狗急跳墙,鸡急高飞。雪山一鹰过去是个凶悍无比的独行大盗,现在他更凶性大发,骤然凌空跃起,扑向甘凤凤,准备宁死一搏,也要拉—个来垫底,陪自己一块死。他不敢扑向小蛟儿,却看准了甘凤凤,是两个怪影中较弱的一个。甘凤凤的利剑对准了他的胸膛,却想不到这巨盗向剑扑来,伸出双手,要与甘凤凤同归于尽。
    甘凤凤想不到雪山一鹰有这样凶悍不畏死的打法,急抽身后跃,小蛟儿也在这同一时间身形如流星电闪赶来,一出手,“喀嚓”两声,便拗断了雪山一鹰的一双手腕骨,将这凶悍的巨盗摔在地上。鹰爪功的手腕一断,不啻废去了他的一身武功,加上这么一摔,又摔断了他的两根琵琶骨,雪山一鹰痛彻入心,像折断了一双翅膀的鹰,再也不能扑腾了。
    甘凤凤的玄霜盘龙剑,也对准这巨盗的胸膛。小蛟儿急喊:“先别杀了他,我有话要问问他。”
    “你要问他什么?”
    “少林寺主持,慈云大师的毒,是不是他下的。”
    甘凤凤收了剑,狠狠踢了他一脚:“说!慈云老和尚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雪山一鹰回答:“不是!”
    “哪是谁下的?”
    雪山一鹰见自己双手齐废,已拼着—死,狰狞地说:“不知道!”
    甘凤凤顿时剑光一闪,把他手臂的一片肉削了下来,“哎!你别再说不知道了,不然,你身上的第二块肉,会同样的掉下来。”
    雪山一鹰凄厉的声音说:“你们快杀了老子,老子什么也不知道。”
    小蛟儿看得不忍,劝着甘凤凤别这样。问雪山一鹰:“你说出来,我们可饶你一条生命,放你走。”
    “不知道!”
    甘凤凤说:“杀了他算了,别问他。”
    小蛟儿摇摇头,又问雪山一鹰:“我不明白,你怎么这样为黄岐士卖命,宁死也不说?”
    “老子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么,黄岐士在哪里,你总知道吧。”
    “不知道,老子只求一死。”
    小蛟儿想不到这巨盗竟然这样烈性,宁死也不肯说,便说:“你走吧!”
    甘凤凤一怔:“什么!?你放他走?那武夷派弟子和智灵和尚的死,不白死了?”
    “凤凤,杀了他,也不能令他们复生,何况他已残废,武功丧失,再也不能为恶了。”
    “真便宜了这贼子!不杀他也好,由少林寺和武夷派的人来找他算帐也好。”
    小蛟儿和甘凤凤没走几步,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回头一看,雪山一鹰忍着痛,尽全身之力,自己撞树而死。
    雪山—鹰自知平日杀人不少,自己的仇家也不少,现在武功全失,要是仇家寻来,那死得更惨,所以便于脆自己撞树而死了。
    甘凤凤说:“这个巨盗,这样死得倒也干脆痛快。”
    小蛟儿有点黯然,说:“凤凤,我们埋葬了他们吧,以免给石中柔捕头添麻烦。”
    小蛟儿就在树林中挖了一个深坑,埋葬了雪山一鹰和他的同伴,便往少林寺而去。谁知刚接近少林寺,小蛟儿便远远听到山下有人在交锋了。甘凤凤说:“别不是渔樵双侠又碰上神风教的人吧?”
    “我们快去看看。”
    甘凤凤和小蛟儿赶到时,果然见樵渔双侠与八条黑衣汉子在厮杀。这八条黑衣汉子似乎受过严格的训练,配合得十分默契,逼得樵渔双侠应付不过来,险象环生。
    甘凤凤说:“蛟哥,你注意四周,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暗中潜伏,我去助他们。”凤凤说完,人似疾燕,跃入贼人当中。剑光骤然飞起,顿时贼人们有两三个刀断人倒,一下解了樵渔双侠之困。
    甘凤凤是突然而来,使的又是玄霜冷月盘龙剑,可断金削玉,剑法又奇诡,贼人们根本没想到自己正要得手时,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人来,所以措手不及,给甘凤凤一下放倒了两三个人,同时也打乱了他们互相之间的默契,使他们乱了阵脚。与此同时,樵渔双侠也放倒了两个贼子。剩下的三个贼人一下跃出了战斗的圈子,惊骇地问甘凤凤:“你是什么人?敢来坏了我们的大事?”
    甘凤凤说:“怪影。”
    “什么!?怪影?”
    “怪影你们没听过?”
    “你就是江湖上传闻的神秘怪影?”
    “唔!你们受死吧。凡是见过我面目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
    剩下的三个贼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退!”他们三个便拔腿飞逃。
    甘凤凤说:“你们逃得了吗?”身形一晃,人似流星的追了过去。
    这三个贼人,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的熟悉,如脱兔般的窜进树林和乱石草丛中去了,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樵渔双侠从后面赶来,说:“姑娘!穷寇莫追,提防他们的暗器。”
    甘凤凤才停了下来:“这三个贼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姑娘!我们上山吧。看看少林寺怎么样了!恐怕在这少林寺四周,都有神风教的人在严密的监视着。”
    说着,小蛟儿一下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还提了一个活着的贼人。甘凤凤惊喜:“你抓到—个贼人了?”
    “是。”
    “还有两个呢?你杀了?”
    “没有!跑掉了!”
    “嗨!你怎么让他们跑掉的?”
    “捉一个活口够了!何必全捉了他们?”
    樵渔双侠看得惊讶,不见小蛟儿的行动,也听不到什么声响,小蛟儿便悄然将一个贼人活捉了回来。渔侠问:“小兄弟,你是伏在他们的前面而捉到的?”
    “我,我是在你们的身后赶去抓他的。”
    樵渔双侠更是睁大了眼睛,要是伏在贼人们逃跑的路上,出其不意的抓到了一个贼人,还有可能,但给捉的贼人必定有所挣扎和反抗,会发出响声来,悄然无声能抓到一个活口,武功之高,手脚之快,可想而知。因为是一个活人,不是一只兔子和一条鱼,不会出声和叫喊。何况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位武功颇高的人,能捉到他又不弄出响声来,已属不易了!何况,小蛟儿还是从自己身后去追赶敌人的,自己全无发觉,这份极快的轻功和出手之巧,真是匪夷所思了。
    小蛟儿又说:“大叔、大婶,我点了他的哑穴,看到他口中含有毒丸,取了出来,不用担心他会寻死了,我们在哪里审问他?”
    樵侠说:“小兄弟,带他去少林寺问话最好了。”
    渔侠说:“老杀才的,那你就别想问了。”
    樵侠茫然:“去少林寺不能问?”
    “那些光头和尚们,只知道阿弥陀佛,心又慈,手又软,要是这贼人不说,我们一动刑,那些光头们不跑来劝阻?”
    “可是我担心少林寺……”
    “那你先去少林寺和他们打个招呼,我们在这里审问贼人,然后才去好了。”
    樵侠说:“那也好,我先去了。”
    甘凤凤问:“大叔!你一个人入寺行吗?”
    “行啊!慈云大师与我是老相交。”
    “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万一有什么变化,你一个人不危险?”
    小蛟儿说:“要不,我和大叔一块去。”
    甘凤凤一听暗喜,她正想小蛟儿走开,要不,她就不能放开手脚来审问贼人了,小蛟儿也跟光头和尚们差不多,不忍看贼人受刑,准会劝阻自己的行动。他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便说:“有你和大叔去,我就放心啦!”
    “凤凤,那你和大婶在这里审问,等我回来。”小蛟儿说时,凌空一指,解了贼人的哑穴,便与樵侠而去。
    甘凤凤问渔侠:“大婶,你来审问,还是我审问这贼人?”
    渔侠笑说:“还是你来审问的好。”
    “大婶!那我就不客气啦!”甘凤凤对那惊恐的贼子说:“你知不知道?在我问话时,我有个非常怪的脾气?”
    贼人茫然:“什么怪脾气?”
    “其实,也不是我的怪脾气,而是我手中的这把剑,它最怕听‘不知道’这三个字了,一听这三个字,就会咬下人的一块肉来,我想,你不会说出这三个字吧?”
    “你,你要我怎样?”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呀!当然,凡是看见我怪影的人,没一个能活得长久,包括你逃去的那两个同伴,我不出明天,就会要了他们的脑袋,要是你的回答让我高兴,我可以例外,放你走一条生路。”
    “我,我要是不知道呢?”
    这贼子的话音刚落,甘凤凤手中的剑倏然一闪,贼人的一双耳朵便血淋淋的掉了下来。甘凤凤说:“你看,你刚说‘不知道’这三个字,它就咬下你的一双耳朵了,我希望你自爱,千万不可说了。”
    这个贼人,吓得不敢说了!这真是世上最奇特的审问方法,不论官府、武林,都从来没有过。素来凶恶、近乎不讲理的渔侠,也看得愕然起来。
    甘凤凤含笑问:“你是什么人?”
    “神风教。”
    “你武功不错呵!看来在神风教中的职位不小吧?”
    “行动组的一位分队长。”
    “原来是位分队长,我失敬了!这次是你带队来?”
    “不是!是总坛的戴长老,小人只听从他的调遣。”
    “戴长老?是号称雪山一鹰的戴天?”
    “是!”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在莆田城中。”
    “不!他已经给我杀了!”
    贼人骇然:“你能杀了戴长老?”
    “雪山一鹰算什么?九天飞鹰黄双翼也成了我剑下的—个游魂,这姓戴的,总没有姓黄的武功那么好吧?”
    贼人不敢出声了,暗想:怪不得神风教的人一听“怪影”两个字,如谈虎色变,也怪不得组长不战而退,丢下死去的兄弟不管,叫我们逃命了。
    甘凤凤又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监视少林寺和尚们的行动,也阻拦其他人进寺。”
    “凭自己的武功,能阻拦武林高手出入?”
    “小人们阻拦不了,便飞报戴长老。”
    “少林寺和你们神风教有何仇怨?你们要那样对付?”
    “小人不大清楚。”
    “嗯!?你是想我手中的剑要咬下你一块肉?”
    贼人急了:“小人真的不大清楚。小人听组长说,我们教主想要少林寺的和尚归顺我教,才派了我们来。”
    “和尚们不答应,所以就下毒?”
    “是!”
    “下的什么毒?谁人下毒?”
    “小人只是负责守着上山的道路,其他不知道。”
    甘凤凤的剑光一闪,贼人手臂上又留下了一条剑痕,鲜血渗出。甘凤凤说:“我不是吩咐你千万别说出这三个字吗?你看你,又忘记了。”
    贼人叫喊起来:“小人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用。”
    渔侠虽然面目凶恶却心慈,暗想:看来这个甘凤凤,也跟她的姑姑甘玲一样,对敌人真的毫不手软,这恐怕也是甘家的传统吧。不忍心地说:“姑娘,或许他真的不知道,杀了他也问不出话来。”
    甘凤凤一笑:“看来大婶是个面恶心慈的人。好吧,大婶既然给他讲情,就免了他这一剑啦!”甘凤凤又问贼人,“除了你们八个监视这上山的路口外,还有没有别的人监视?”
    “山后还有一个三人的小分队在监视着山后的小道。”
    “下毒的事,不是你们行动组干的?”
    “不是,我们只管……”
    蓦然,两股劲风袭来,甘凤凤急说:“大婶,小心!”宝剑一挥,拨飞这两支暗器,叱道:“好贼子,竟敢暗算我!?”甘凤凤人如飞魂,向暗器飞来的方向跃去,月夜中一条黑影从草丛中跳起来,迎着甘凤凤,举刀就劈。甘凤凤剑招一变,削断了他手中的刀,又以一招奇变的剑法,断去了他的一条腿,这暗算的贼人一下翻倒在草丛中,甘凤凤的剑尖,已贴在他的喉头上了,叱道:“说!谁打发你来暗算我?”
    这贼人闭目不答,甘凤凤一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剑痕,剑尖仍然贴在他的喉头上,喝道:“你再不答,我就杀了你。”
    贼人似乎毫无表情,动也不动,甘凤凤再一看,原来这断了腿的贼人,早已咬碎了口中的毒丸,服毒自尽了。甘凤凤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像小蛟儿,及时从贼人的口中取出毒丸来,让他自杀了。
    渔侠奔了过来:“这贼人怎样了?你杀了他?”
    “没有!是他自己服毒自尽。”
    渔侠察看了一下:“这毒好厉害,入口封喉,谁也救不了。姑娘,幸好你将这两支毒镖拨开,否则我们就完啦!”
    “大婶,那个贼人呢?别让他跑掉了!”
    “放心,他不会跑的。”
    “哦!?你杀了他?”
    “我怎么会杀他?是他自己不敢跑。”
    “他有那么老实?”
    “看来,他不想给神风教卖命了。”
    甘凤凤和渔侠转回原处,果然见那贼人仍坐在那里不动,等候着自己。甘凤凤奇怪问:“你怎么不逃跑?”
    “我,我跑去哪里?”
    “你可以跑回神风教呀!”
    “小人要是回去,死得更惨。”
    渔侠点点头:“不错,看来那暗算的人,有一支毒镖向你射来,他们要杀你灭口,你是回不去了。”
    这贼人突然跪在渔侠和甘凤凤脚下,叩头说:“望两位女侠收留小人,不然,小人去哪里也只有一死。”
    “啊!你以为跟了我们就可以不死吗?我们也是提着脑袋,在刀刃口上舔血过日子的,连我们也不知道在哪一天死哩。你想活命,最好远走高飞,改名换姓,在—处山林住下来,老老实实的种田或打柴,就会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了。”
    甘凤凤说。
    渔侠说:“是呵!我们可保不了你能长命百岁。”
    “不!小人是感激女侠刚才救命之恩,宁愿为两位女侠效命而死,也不愿为神风教而死。”
    “哦!你想清楚了?”
    “小人想清楚了!如有反悔,天诛地灭。”
    甘凤凤说:“大婶,看来他还老实,你就收留他吧,在百丈崖也有个帮手,不好吗?”
    “那你呢?”
    “大婶,我四海为家,到处云游,朝不保夕,带着他方便吗?”
    渔侠问那贼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孟老三。”
    “老三,你要是跟着我,可不像在神风教里有大鱼大肉吃的,更没有什么美酒可喝,过的是清淡的苦日子,你愿意吗?”
    “小人愿意。”
    “好!那你以后跟着我好了。起来吧!”
    “是!小人多谢主人收留之恩。”孟老三又叩了三个头,站了起来。
    渔侠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主人。”
    “你别这么叫我,你真的要跟我,就叫我大婶好了,别主子仆人的,我所了刺耳。”
    “是!大婶。”
    渔侠又打量孟老三一眼,见他脸上有血,衣服袖子也划破了,便从自己背囊中取下樵侠的一套灰色麻料衣裤丢给他,又给了他两颗医治跌打刀伤的药丸,说:“你将药丸吞下,对你的伤有好处,然后到石头后边换上这套衣裤,别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你是神风教的人。”
    “是!大婶。”
    孟老三吞下药丸,拿着衣裤到石头后边换上,然后又走了回来。渔侠和甘凤凤一看,这位神风教行动组的小分队长,长相不错,没有奸狡之色,从一名杀手一下变成了一个山里人。渔侠瞧了满意:“老三,你这打扮很不错嘛!”
    “大婶!小人原来就是山中的一名猎户,给神风教的人掳了去,不得已才参加了神风教。”
    “好好,我那老杀才以后上山,就有了一个伴了。”
    甘凤凤问:“大婶!他们怎么不见回来的?别不是少林寺内出了事吧?”
    渔侠说:“走!我们别在这里等了,入寺去看看。”
    她们刚走两步,樵侠便来了,甘凤凤问:“我蛟哥呢?他没跟大叔来?”
    “小兄弟正在为慈云大师治病,我怕你们等急了,所以先赶来了。”樵侠一下看见樵夫装束的孟老三,一时愕异,“咦!这位兄弟是谁?怎么跟你们在一块的?”
    渔侠说:“老杀才,这是我刚收下的一个侄儿。”
    “什么!?刚收下一个侄儿?他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甘凤凤说:“从神风教跑出来的呀!”
    “神风教!?”
    渔侠将事情经过略略一说,对孟老三说:“这是你的大叔,快过来见见。”
    孟老三纳头便拜:“小人孟老三,叩见大叔,望大叔今后多多指点小人。”
    樵侠哈哈大笑:“好好,你起来吧,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用不了这么客气。”
    “小人多谢大叔。”
    樵侠又问:“老伴,刚才死的那五个人,你们埋了没有?”
    “没有!你问这干吗?”
    “好好,你们没埋好了!不然,我又要费力将他们一个个挖出来。”
    渔侠和甘凤凤都奇异了,渔侠问:“老杀才,你是不是高兴得疯了,在胡说八道?”
    “我没疯,我没疯,你看我像疯了吗?”
    甘凤凤问:“大叔!你要那些尸体干什么?”
    “医毒。”
    “什么!?医毒?尸体能医和尚们身上的毒?”
    “这可不是我医,是小兄弟。”
    “他一定疯了!尸体能医毒?大叔,不是我蛟哥疯了,就是你一定听错了!”
    “不不:我没听错,我真佩服小兄弟,他除了放出慈云大师身上的毒外,竟发现孟老三口中的那颗毒丸,是克制慈云大师身上毒的良药,你们看,这奇不奇怪?”
    孟老三大惊:“大叔!这是一种巨毒,咬碎一溶于口中,便顿时断魂,我们背里都叫它为断魂丹,而我们教主称它为登天丸,它能医慈云大师身上的慢性毒?”
    “说起来谁也不会相信,要不是小兄弟医术高超,见识非凡,谁也不敢拿这种什么断魂丹的去医毒。好了,我们快去扒开那五个死人,取出那五颗什么登天丸,去医洽其他中毒的老和尚。”
    这事,甘凤凤和渔侠不去动手,而是樵侠和孟老三将毒丸从死人口中取了出来。孟老三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大叔,用这种断魂丹医治慈云大师身上的毒,是不是寺里的和尚都知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少林寺内,有神风教的人做卧底。”
    “谁!?你知道不知道?”
    孟老三摇摇头:“我只知道有人混入少林寺里做卧底,是谁就不知道了!我担心和尚们都知道了这事,恐怕事有变化。”
    “不错!我先赶回去看看,你们随后跟来。”
    渔侠说:“还有什么随后不随后的,一块去不更好?”
    “对对!一块去。”
    他们四人,立刻向山上少林寺飞跃而去。
    孟老三是神风教的行动组小分队队长,轻功也自然不弱,能紧跟在他们身后。途中,甘凤凤问樵侠:“我蛟哥是不是还在方丈室为慈云大师医毒?”
    “我出来时,他还在方丈室。”
    “方丈室在寺的何处?”
    “寺后靠山崖下的一间小院。”
    “大叔,那我先走一步。”
    “姑娘,守山门的和尚恐怕不认识你,不放你进去,何况你还穿了这身怪衣服。”
    “我才不打正门进寺哩,我要直去寺后方丈室。”
    “不行,寺内高手不少,你这样去,会发生误会。”
    “大叔!我会小心。”甘凤凤说完,闪身先上山了。
    方丈室内,小蛟儿是郎中打扮(他在入寺前,脱下怪袍,恢复江湖郎中的面目),他先用几支银针护住了慈云大师的心脉,然后才让慈云大师服下那颗毒丸。他在旁观察,一有什么变化,就打算以自己体内的真气,输给慈云大师,将毒逼出体外,要是这样,小蛟儿就要耗去自己一半的真气,自然武功也会减去了一半,自己要经过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慈云大师服下那颗毒丸以后,不久,面部就出现异常痛苦的表情,浑身冷汗直冒,在旁伺候慈云大师的两位弟子见状,担心起来,轻问小蛟儿:“我们方丈不会有危险吧?”
    小蛟儿说:“按药性,它们是相生相克。大师内力深厚,虽有剧烈的痛苦,却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况在下的三支银针,已护住了大师的心脉,毒性难以入心。”
    过了一会,慈云大师痛苦渐渐消失,苍白的面色渐转红润。他闭目调气,可是浑身上下僧衣为汗水浸湿,仿佛在水中捞出来似的。显然,慈云大师身上的毒,已化为汗水,似乎全排出体外了。
    小蛟儿总算透了一口大气,慈云大师已没有危险了,以毒攻毒,是小蛟儿行医以来最大胆的尝试,能不能成功,他也没十分的把握。世上的事情,往往有这么奇妙的变化,两种不同毒性的毒药混化在一起,反而变得无毒了,互相排斥、于外,就像有毒的气体氯,与钠在一起,就变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食盐一样,不但无毒,还可增添人的体力。要是人们身上缺少了盐,就会浑身感到软弱无力。当然,这要适当,一过量,也会食盐中毒,起码咸得嘴巴发苦。
    这些,只有懂得科学常识的人才能知道,当时小蛟儿并不知道,他是从三不医徐神仙传给他的医经里的用毒篇中了解各种毒药的毒性和运用。
    小蛟儿仍不放心慈云大师身上的余毒排清没有,又细心诊断慈云大师的经脉,慈云大师微张双目,说:“施主真神医也!老衲现已感到经脉舒畅,毫无阻滞现象。”
    小蛟儿诊过脉后,点点头:“大师的确是全好了,这也是大师的内力深厚,才有如此神效的,大师只需再休养两三天,功力就可完全恢复如常。”说时,便拔下银针。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相救,请受老衲—拜。”慈云大师从禅床一跃而下,合十颔首。
    小蛟儿忙回礼说:“大师千万不可如此,在下只是侥幸把大师医好而已。”
    “不!老衲统观江湖,有施主如此神技的神医,没有几人。”
    伺候慈云大师的两位弟子惊喜,“师祖,你真的全好了?”
    “好了!好了!你们没有看到师祖能从床上一跃而起么?”
    两位弟子大喜而向小蛟儿跪倒:“多谢施主救了我们的师祖,少林寺有救了。”
    “两位小师父请起,还请两位小师父准备汤水,让令师祖沐浴全身,将换下的衣服最好焚化掉,就是床上的用品,也一一换过,清洗,以免有毒留下。”
    “是!”
    两位弟子急忙去准备—切了。他们刚走出方丈门,就给一股急风摔了回来,慈云大师和小蛟儿不由一怔,只见门口出现一个蒙面的灰衣人,狰狞地说:“不用去准备汤水、衣服了!你们都准备上西天去见佛祖吧。”
    慈云大师一声长叹:“智因!你又何必如此?”语气中没有半点的怨怒,只有怜悯。
    蒙面灰衣人一愕:“你,你知道是我?”
    “为师本来不知道,但听了这位施主所说,我中的毒,是从食物引起的,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饮用了十天半月,毒性才慢慢发作。显然,这不是外人所为,只有本寺的人才可以办得到。”
    “所以你就知道是我?”
    “你是我心爱的弟子之一,平日又负责打点我的饮食,也曾劝为师要忍让,为了一寺的僧人,不妨答应神风教的要求,以求得寺内平安。再加上你刚才的出手之劲,为师便知道是你了!智因,为师真不明白,你为何干出这等欺师灭祖、背叛少林寺的事来?”
    智因扯下了蒙布,除了头巾,露出了和尚的面目。他是位三十岁以下的僧人,一双眼睛,闪烁着凶残、狡黠的光,他说:“师父,你既然认出了弟子,弟子也不必隐瞒了。弟子是为了一寺僧人的生命设想,不得不如此,弟子知道得罪了神风教,那便是少林寺的毁灭。”
    “所以你就不惜向为师和几位师叔下毒了!顺从神风教?”
    “只有这样,才能救少林寺。”
    “阿弥陀佛!智因,这样一来,不但毁了少林寺百年来的声誉,也将全寺僧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为祸武林!”
    “师父!你是不答应了?”
    “为师万难从命。”
    “师父。是你逼得弟子出手了!”
    “阿弥陀佛!你杀了为师,怎见得佛祖?”
    蓦然间,一个清脆又甜润的少女声在门外响起来:“老和尚!他当然不会去见佛祖啦!而是去见阎王。”
    智因一愣,回头一看,是位只露两只如秋水般清澈眼睛的黑袍怪人,急问:“你是什么人?”
    “怪影。”
    “是你?”
    “想不到吧?”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跟着你背后进来的呀!你怎么进来,我就怎么进来。”
    智因心头大震:“我怎么不知道?”
    “你呀,忙于打发人去山门迎接渔樵双侠,想将他们稳住会客厅,然后又急于赶来弑师,将所有罪状推到这郎中身上,你怎么会注意到我悄悄跟在你身后的?”
    “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想看一下你怎么杀老和尚和带走这位江湖郎中的。可惜的是,我有个怪脾气,一听到神风教这三个字,就想杀了他们,心里才感到舒服。”
    “神风教跟你有什么仇恨?”
    “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我看见和听到这三个字不顺眼不顺耳的,光头和尚,今夜里该你倒霉,你不是神风教的人多好,那你的事,我全不插手,说不定还会帮助杀这老和尚和捉这江湖郎中,现在,我只好先杀你了。”
    “你根本不是什么怪影。”
    “哦!?你看见过怪影了?”
    “就算你是怪影,也杀不了我。”
    “那不妨试一下,老和尚,江湖郎中,你们走远些,最好你们去干你们的事,在这里,有时我的剑不长眼睛,会伤了你们,那就别怨我啦!”
    小蛟儿哪有不明白甘凤凤的用意,便说:“大师,那我们快避开,你先去沐浴,换过—身衣服,在下担心大师身上湿衣服的残毒,会侵入大师体内。”
    慈云大师说:“阿弥陀佛!老衲怎能离开这里?老衲功力虽然只恢复两成,也可助女施主擒拿本寺的叛徒。”
    甘凤凤说:“哎!老和尚,你别误会了!一来我不是存心来救你;二来我与人交手,从来不高兴有第三者参加进来。”
    小蛟儿说:“大师!我们走吧。”他拖慈云大师从侧门而去。
    智因吼道:“你们谁也不能走!”便一招伏魔掌,劈向慈云和小蛟儿。
    甘凤凤轻挥一剑,剑尖倏然向智因的掌心刺来,这剑来得奇快、诡异,一下将智因逼了回去。小蛟儿也趁机带着慈云大师从侧门走出,叫跟来的两个小师父去伺候慈云大师净身换衣。
    智因见慈云大师走了,自己又给甘凤凤一剑逼退,凶性大发,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他目露凶光,咬着牙说:“我跟你拼了!”连续几掌拍出,顿时满室狂风骤起,将方丈室内的台凳和架上摆设的一些古董、瓷器吹翻或震碎。
    智因不愧为莆田少林寺中的一位高手,掌力刚勇,掌法精湛,将甘凤凤刺来的剑震偏。甘凤凤心想:这和尚的内力颇为深厚呵!武功不在雪山一鹰之下,便全力对敌,先避闪智因的掌力,以甘氏家传的轻功,满室飘忽游斗,先消耗这叛徒的内力再说。
    智因因自己的叛徒面目暴露,急想速战速决,毙了这怪影,再杀慈云大师等人,自己便有利了。一拖延时间,众人赶来,就是自己能逃走,也坏了教主的大事。可是他一连十几掌,都给甘凤凤滑走闪开。他急得狂跳起来,双掌连环拍出,将甘凤凤逼到墙角之处,便暗用了十成的功力,双掌猛然推出。心想:这一下看你这怪影往哪里溜?不死于我的掌下才怪。“轰”的一声巨响,智因刚猛的掌力,将墙角的一面墙壁击倒拍飞了,碎砖灰土溅飞四处,连上面的瓦面也震得飞起来,散落室外。
    这时天色微亮,物体隐隐可辨,智因满以为这雷霆一击的双掌推出,怪影必死无疑。便停下手来,希望在漫天的尘土中看见怪影血肉模湖的尸体。可是他在一堆瓦砾之中寻找,没看见怪影的尸体,心想:难道她埋在瓦砾的下面了?
    忽然,他听到嘻嘻的一阵笑声在他身后响起来:“光头和尚,你在找寻什么呀!”
    智因转身一看,怪影却正立在他身后的一面墙壁下。他一下子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怪影趁自己在寻找中,从背后一剑刺来,那自己还有命么?他想不出怪影居然能从自己掌力的笼罩下闪身而出,难道她真的是打不着摸不到的怪影,不是血肉之躯?
    甘凤凤又笑问:“你用这么大的劲力干什么哟?想吓死我吗?还是想招呼你的同伙来?”
    智困一想:这下可糟了!这一声巨响,不惊动了全寺的和尚?他们闻声赶来,我还能走得了?这方丈室虽然离各殿较远,但在这宁静的清晨里,怎能不听到?
    智因又“呼”的一掌拍出,甘凤凤身形却轻灵的飘出室外,立在一座石山上说:“来!我们在这里交锋好了!我真害怕你将整个方丈室拆了下来,你我可赔不起。”
    智因哪里还敢恶战下去?他已听到寺内的僧人纷纷已朝方丈室奔来,便纵身跃上瓦面,打算从后山逃走,恶狠狠的对甘凤凤说:“你我后会有期,到时,我一定毙了你。现在,我不奉陪了。”
    甘凤凤似疾鸟般的一下出现在他面前:“哎!你别走呀!我还没有正式出招哩!”说着,迎面一剑刺来,招式奇诡无比,一下竟挑开了智因的灰色麻布衣。要不是智因后跃迅速,这一剑,准刺破了他胸口的皮肉。
    智因脚步刚站稳,甘凤凤如影随形,又一剑倏然刺到。这一剑并不诡异,却异常辛辣,竟逼得智因这叛徒从瓦面翻下了地面上。
    智因这才感到怪影的剑法变幻莫测,刚才她飘忽游斗完全是在消耗自己的内力而已,没有抖出自己的武功来。智因一来是刚才一连拍出几十掌,内力已耗去了不少,二来已无心恋战,急于逃跑。而甘凤凤却是养精蓄锐,以逸代劳,所以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如长河之水,滔滔而来,瓢忽不定。矫若游龙的剑光,尽在智因身前身后飞流盘转,本来智因的武功不在雪山一鹰之下,真正交锋,甘凤凤没有百招之外,就不可能战胜智因。由于智因锐气已尖,心又慌张,甘凤凤所以在七八招之内,便已杀得他手忙脚乱,全无回招之力了。可见,一个人的锐气,往往是成败的一个重要关键。
    这时,寺内的高手纷纷赶到了交锋的现场,人们中传出了愤怒的吼声:“别让智因这叛徒跑掉了!”他们一个个都跃上了四周的瓦面上,其中也有樵渔双侠和孟老三,形成了一个包围网。智因更是手忙脚乱,意乱心慌,一个措手不及,先是小腿中了甘凤凤一剑,跟着甘凤凤玉掌拍出,便将这少林寺的叛徒拍飞,摔在樵侠的脚下,樵侠顺手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再也不能挣扎起来。
    甘凤凤说:“这个叛徒,我交给你们啦!”便闪身向寺外山野飞去。
    少林寺达摩院院主慈悲大师扬声高呼:“女侠,请留步!”而甘凤凤已消失在茫茫的绿林中去了。
    樵侠会意甘凤凤的用心,不愿让自己的面目为众人知道,便说:“不用叫了!这是一位武林奇人,人称怪影,不想人知道,更不愿受任何人的感谢。”
    众僧讶异:“她就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的怪影?”慈悲大师更困惑了:“老衲听人说,怪影是位老者,怎么是位女子了?”
    渔侠说:“老和尚,你不准怪影有传人吗?女子就不能成为怪影了?”
    慈悲大师说:“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了?”
    “老衲只是困惑,没想到怪影会有一位女传人的。”
    樵侠说:“老伴!你少说两句吧。”
    “这老和尚看不起我们妇人哩!”渔侠有点打横来了,慈悲大师知道渔侠为人个性如此,不以为怪,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怎敢有此意,我们佛门的观世音菩萨,也是一个女身。在出家人的眼中,世上万物平等,不分贵贱高低。”
    这时,寺内的持法僧人,早已将叛徒智因押了下去,听候方丈的发落。慈云大师也在这时出现,他虽然精神欠佳,却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全然没有中毒的征兆。樵侠看得惊喜:“慈云大师!你身上的毒已医治好了?”
    慈悲大师等人,早巳从伺候主持的两位弟子的口中知道,慈云大师身上之毒,已为那位江湖郎中治好。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一颗心更放了下来,无不暗自高兴。有的人更以感激、敬仰的目光,朝慈云大师身后的郎中先生投来,从此以后,少林寺再也不受神风教人的要胁了,同时也准备报此仇。
    慈云大师朝樵渔双侠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老衲多谢两位施主,带来了这么一位世上少有的神医,为老衲治好了身上之毒。”
    樵侠说:“大师客气了!”
    慈云大师又望望众人:“那位救老衲的蒙面女施主在哪里?老衲要当面拜谢她出手相救之恩,没有她及时出现,老衲恐怕已丧身在恶徒的手中。”
    慈悲大师说:“师兄,那位女施主在擒了叛徒之后,不愿留名,早巳走了!”
    “师弟,你们怎么不留下她的?”
    樵侠说:“大师,怪影是位武林奇人,干完好事之后,往往一走了之,不愿人相谢,这往往是武林中常有的事,大师不必挂在心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莆田少林可欠下了这位女施主的一份人情,望我寺众僧,今后见了这位女施主,必当报答才是。”
    众僧一齐应道:“谨遵方丈法旨。”“现在没事,大家回去吧,叛徒由刑法长老处置。但必须先废去此恶徒的少林寺武功,以免为害人间。”
    “是!”于是众僧各自散开。
    慈云大师又向小蛟儿合十稽首说:“多谢施主相救,还望施主格外开恩,救治老衲三位师弟,老衲将感激不浅,合寺上下,无不感谢施主之恩德。”
    小蛟儿说:“大师不必客气,在下走江湖,治病扶伤,本是在下天职。”
    “阿弥陀佛!施主仁术仁心,难得难得,世上有施主,真是众生之幸,老衲再次拜谢了!”
    一位僧人奔来向慈云大师叩见说:“主持大师,外面有位妇女求见,说是与渔樵双侠同道而来的。”
    渔侠说:“嗨!她是我们郎中先生的夫人,她迟我们而来。”
    慈云大师说:“阿弥陀佛!既是郎中施主的夫人,快快请来相见。”
    不久,职僧带着甘凤凤进来,原来甘凤凤到了林中之后,便除去怪袍,恢复郎中夫人的打扮,便赶来少林寺。少林寺的僧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郎中夫人,竟是那位武功非凡,剑术高超、力擒智因,合寺僧人想报答的蒙面女施主一—怪影!
    渔侠一见甘凤凤,便上前挽了她的手:“妹子!你去了哪里呵!怎么现在才来。”
    甘凤凤说:“我有些事要办,所以来迟了!”
    小蛟儿对凤凤说:“这是方丈慈云大师,快过来拜见。”
    甘凤凤裣衽说:“小妇人拜见大师。”
    慈云大师合十说:“阿弥陀佛!女施主请了!”
    甘凤凤望望慈云,又看看小蛟儿,故作愕然的说:“不是说大师中了毒么?就医好了?”
    慈云大师说:“阿弥陀佛!老衲身上之毒,已为先生清除。”
    “哦!全好啦?”
    小蛟儿说:“全好了!只要大师略为休养两三日,功力恢复如常。”
    这一点,却出乎甘凤风的意料之外,因为她赶来方丈室时,正碰上叛徒智因行凶,小蛟儿医治慈云大师的经过,她不知道。她还不大相信神风教人口中致命的毒丸,能克制神风教人在慈云身上所下的毒。现在见慈云大师全无中毒之状,故不能不惊讶的问。心想:看来我的蛟哥哥,真是得到了徐神仙衣钵,治病救人,是有一手哩!的确成为了江湖上的一代名医。怪不得他在路途上,有事没事,都在看徐神仙的那本医经和针灸法的,不多跟我说话。
    甘凤凤又问小蛟儿:“其他中毒的,你都医好了?”
    “没有,在等你来!”
    小蛟儿这一句话,使甘凤凤听了十分高兴和格外心甜,看来,小蛟儿心中只有自己,没别的人。她明知小蛟儿这句话只是为自己打掩护,使慈云大师不疑心自己是那位蒙面怪影,但却在尊重自己。其实,小蛟儿这句话,不是在慈云大师面前故意这样说的,而是真的在惦挂着她一个人离群而去,会不会碰到一些意外的事情来,担心她的安危。
    甘凤凤心欢地说:“你等我干什么呵!先救人要紧嘛!我们还不快去给人医治?”
    慈云大师感动的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真是一片仁心,急于救人,不过且慢,女施主刚到敝寺,先休息一会,用些早点,再去也不迟。”
    甘凤凤心里好笑:我才不仁心哩!我只会杀人。渔侠说:“妹子,你是刚刚赶到,而你先生一来就为慈云大师医毒,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们也真该休息一会才是。先生已有医这毒的经验,再医治第二个人,就不用担心了!心里也有数,何况那几位大师,都比慈云大师中毒较晚,就会更易医治好。”
    慈云大师说:“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为敝寺辛苦了一夜,也该休息了。”慈云大师跟着命人为小蛟儿等人准备素食斋菜,安排上好的贵宾厢房让他们休息。
    小蛟儿说:“在下等人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这是老衲应尽的职责,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施主见谅。”
    小蛟儿等人给安排在寺内最为清静、舒适的厢房,这是寺内自成一组的四合院,与方丈室只隔着一湾清池。这是少林寺用来接待各大派掌门人和官府家眷所住的地方,平日不大招待任何来客,现在,慈云大师已将他们当作掌门人和知府大人一样的看待了。这座四合院,有专门的人打理和伺候客人。
    他们刚一住下,孟老三突然拉着樵侠轻轻说:“大叔,我发现在这寺内的卧底了!”
    樵侠一怔:“是谁!?”
    “就是刚才带我们来这里住下的无尘师父,我认出他来了。”
    樵侠愕然:“是他!?老三,你有没有认错人?”
    “小人不会认错,他脑后有条疤痕,小人记得清清楚楚。”
    樵侠立刻将这一情况告诉了老伴、小蛟儿和甘凤凤知道,他们听了真是又惊又喜。的确,少林寺只有智因—个人,决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毒倒了慈云大师和慈心、慈雨等几位寺中的长者,他必然有一两个同伙。再说,智因只是莆田少林寺的叛徒,为神风教的人拉了过去,不能算是神风教派来的卧底,所谓卧底,就是他原来是神风教的人,派来少林寺当和尚。
    小蛟儿害怕误会了人,又仔细盘问了孟老三,最后点点头:“那么说,他确是奸细了!我们得告诉慈云大师知道才好。”
    甘凤凤想了一下说:“慢点!”她问孟老三,“你说自已曾在神风教中见过他,他认不认识你?”
    “他认不认识我,小人就不知道了。”
    “他看见你跟我们在一起,没任何表现?”
    “看来他们似乎不认识小人。没有任何反应。”
    “你跟大叔、大婶进寺时,没有见过他?”
    “没有。”
    “在少林寺是第一次见到?”
    “是第一次。“
    “唔!要是他真的是卧底,要么他真的认不出你,要么他异常的狡猾、镇定,丝毫不动声色,要是后者,我们大家都要格外小心了!”
    小蛟儿问:“凤凤,他会向我们暗中下手吗?”
    “我不知道,但寺里捉了智因这叛徒,他怎么不惊慌害怕的?他不担心智因会将他供出来?”
    “莫不是老三认错了人,他不是奸细?”
    “我也真愿老三认错了人,看来不大可能,老三没有认错人。”
    “凤凤,你的意思是——!”
    “我们最好装糊涂,不知道这回事。”
    渔侠说:“妹妹,这怎么行的?你不担心他向少林寺的和尚们下手?”
    “我正希望他下手哩!”
    甘凤凤是一个心怀慈悲的女侠,她为何又希望少林寺的和尚惨遭毒手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三十八回摧毁吴府
    上回说到甘凤凤正希望神风教的人向少林寺和尚下手,小蛟儿一听,忙说:“这怎么行?我们要是不知道,还情有可原,现在知道了,怎能让他们下手?万一他放火烧寺,杀害寺内的僧人,那不危害太大吗?”
    甘凤凤“哎”了一声:“我们是死人吗?不能及时制止?”
    樵侠微笑说:“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莫打草惊蛇,不动声色,暗中注视他的行动。”
    “是呵!我就是这个意思。最好还来一个引蛇出洞,像叛徒智因一样,自我暴露。”
    小蛟儿问:“我们怎么暗中注视他的行动?”
    樵侠说:“我去对慈云大师说说,他会设法暗中注视卧底者的行动的,好过我们几个人去注视他,我们是客人,在寺内行动不方便。”
    甘风凤“吁”的一声:“有人来了!我们装着无事,别叫人疑心。”
    大家一看,果然是寺内的僧人,挑着早点素食进四合院。早点颇为丰富,有白粥,油条、菜包和其它美点。樵侠说:“两位小师父辛苦了!你们放下,我们自己末拿吧。”
    送早点的一位小和尚说:“各位施主,我们不辛苦,方丈打发我俩来伺候各位施主的。”
    小蛟儿说:“小师父,我们不用伺候。”
    甘凤凤说:“是呀!你们在旁边看我们吃,我们反而不自在,也不敢多吃。”
    渔侠说:“你们是不是怕我们吃多了?所以在旁边看着我们?”
    两个小和尚笑起来:“施主,我们可不敢这样。”
    “那你们出去呀!”
    两个小和尚互相望望,一个说:“那各位请慢用,不够!可再叫我们端来。”
    渔侠说:“我们才不客气,吃不饱,自然会叫你们添上。”
    两个小和尚转出去了。由于有卧底,他们不能不小心,用银针一一试过一遍,证明无毒,才敢放胆吃用。
    吃完早点后,他们略略休息一会,小蛟儿和甘凤凤双双出去为中毒的大师驱毒,樵侠却回拜慈云大师,四合院内只留下渔侠和孟老三。
    小蛟儿以大半天时间,便为慈心、慈雨、慈化解了身上之毒。一来是小蛟儿驾轻就熟,二来是慈心等三位高僧中毒较晚,没有慈云大师那么严重,小蛟儿只用半颗毒丸,便为他们将毒完全排出体外。
    奇异的是,卧底者无尘和尚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寺内也平静无事,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静。—更天过去,二更天也过去,巡夜的寺僧,三更也“笃笃笃“的敲响了。甘凤凤等人暗暗纳闷:怎么这卧底没采取行动的?是他发觉了有人暗中在监视他而不敢乱动?
    小蛟儿突然说:“有人来了!”
    甘凤风一怔:“在哪里?”
    “在寺外。”
    “寺外!?”
    “是!寺外。是三个人,他们的轻功不错,已跃上围墙上来了。”
    甘凤凤说:“哎!我还以为有人来了我们住的小院哩!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不知是敌是友。”
    跟着寺内钟声响起,有人喊着:“捉刺客!别放刺客跑了!大家快来呀!”
    小蛟儿和甘凤凤同时愕然,这呼叫声是视为卧底的无尘和尚喊的,他们不由互相望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无尘和尚不是神风教的卧底?而是自己人了孟老三认错了人?因为深夜闯进少林寺的人,不是朋友,便是敌人。要是敌人,那谁是神风教的高手。莆用少林寺,没有同江湖上任何人结怨。要是神风教的人,无尘和尚怎能惊醒众僧,去捉自己人的?结沦只有一个:无尘和尚不是神风教派来的卧底。
    这时,寺内武僧脚步忙乱,纷纷喊道:“别放走了刺客!别放跑了刺客!”樵渔双侠和孟老三跑了过来,说:“少林寺出事了!”
    小蛟儿说:“我去看看。”
    甘凤凤叫住他:“你去看什么?那不露了你这江湖郎中的面目?”
    渔樵双侠说:“那我们去看,你们留在这里。”说着,便奔了出去。
    小蛟儿似乎坐立不安,甘凤凤说:“你担心什么的?少林寺这么多高手,还捉不了三个刺客?就是捉不了,也可以将他们赶跑,我……”
    甘凤凤说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蛟哥,我们快去关那叛僧的地方看看。”
    小蛟儿愕然:“为什么?”
    “这恐怕是神风教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志在救那叛僧智因。别多说了,我们快去!”
    “我听出来人只有三个,已给人发觉,他们还有什么人去救智因?”
    “你忘记了那无尘和尚?”
    “这……”
    “快走!你不走,我走了。”甘凤凤纵身上了瓦面,小蛟儿也只好跟着她。
    他们到了寺后关叛僧智因的地方,只见一位灰袍僧人从圆门奔了来,看守智因的两位青年和尚迎上去问:“师兄,外面的情况怎样?刺客捉到了没有?”
    “没有!有一个向寺后逃来,你们看见了没有?”说话的灰袍僧人,正是无尘和尚。
    甘凤凤和小蛟儿伏在瓦面的暗处,一听,不由互相望望,这个卧底,果然是想来将叛僧劫走,神风教人,真的是施调虎离山计。
    两个看守的僧人说:“没有人朝这里逃来。”
    “方丈不放心,担心刺客是来劫走这叛徒,所以打发我来看看,同时将叛徒转到另一个地方去。”
    “这里不保险?”
    “保险方丈还叫我来吗?你们两个,快到这附近搜索下,我将叛徒带走。”
    “好!师兄,那你小心了!”
    “我会小心,快将门打开。”
    一个僧人将门打开:“师兄,你快将人带走,我们到附近看看。”
    无尘再不答问,慌忙闯了进去。小蛟儿便想去阻止,甘凤凤轻轻说:“别急!先看看再说。”
    “你不怕他将叛僧放走了?”
    “我们在这里是吃饭的吗?”
    “那我们现在怎不出现?”
    “万一他真的是奉了方丈之命将人带走,我们去阻拦,不叫人笑话?”
    “我们等他将人放走才出现?”
    “当然啦!这样,我们捉人才有证据。”
    他们在瓦面上轻声淡话,而那间屋子里,却有人在里面打斗起来,两个看守的青年僧人也转了回来,守着门口。
    甘凤凤“咦”了一声:“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了?莫非屋子里还有一个看守叛僧的和尚,与无尘这卧底打斗起来?”
    小蛟儿说:“我们快去看看。”
    “不!最好别露出我们的面目。”
    可是,他们还没有动身,便见无尘和尚给人从房里横扔了出来,两个看守的青年僧人立刻扑上去,将无尘捆绑起来。一个僧人笑着说:“无尘,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神风教派来的奸细?这么听信你的话,让你到屋子里带人吗?”另一个说:“无尘,你怎么也想不到,那叛徒早已给我们带走了吧?关在里面的是智能师叔,特意等你来的。要不,我们会走开吗?”
    这时,又一个中年的灰袍僧人从屋里走出来,嘻嘻笑着:“带他去见方丈吧!别多说了!”三个僧人,押着卧底去见方丈了。
    甘凤凤用手肘碰了小蛟儿一下:“原来寺里的僧人,早已布下了圈套,等着这无尘上当,这个办法不错哩!不用我们露面。”
    小蛟儿说:“这里没事了,我们也走吧。”
    他们又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院,不久,渔樵双侠和孟老三也回来了,甘凤凤问:“三个刺客捉到了?”
    渔侠说:“有慈悲大师等几个高手出马,这三个来犯者,简直是自投罗网,根本不用我们出手,一一就擒,没一个漏网。”
    甘凤凤说:“寺后关押叛僧之处,也演出了一场精采的好戏。”
    “哦!?什么好戏?”
    甘凤凤将计捉无尘和尚的事一说,渔侠说:“看来慈云这个老和尚,却是深藏不露的用计人哩!我还以为他只会念阿弥陀佛!怪不得神风教的人,千方百计在打他的主意。他要是出来过问江湖之事,那神风教不啻又多了一个劲敌。”
    樵侠说:“今后,恐怕他不能不出来了。这一次,神风教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小蛟儿、甘凤凤、渔樵双侠和孟老三,足足在少林寺里住了三日,三日来相安无事,似乎神风教在这一次损兵折将后,不敢再轻易来侵犯少林寺了。于是,小蛟儿等人便离开少林寺,慈云方丈再三挽留,但见他们去意甚坚,只有以最隆重的礼节,列队相送他们到山下,才依依不舍分手告别。
    他们正想回莆田县城,谁知刚穿过一片树林,兴化府的捕头石中柔,带着两名捕快迎面而来,樵侠一见说:“不好!碰上这个麻烦事主来了,我们得避避。”
    甘凤凤问:“避开他干吗?他能吃了我们么?”
    “不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渔侠说:“要避你避去,老娘可不避。”
    说着,石中柔已走了过来,笑着向樵渔双侠拱拱手说:“两位前辈请了!”说着,望了一下小蛟儿和甘凤凤。
    樵侠忙说:“不敢!石捕头出来是来寻访杀人凶手的吧?”
    石中柔一笑:“前辈说对了!”
    “寻到凶手了,是谁?”
    “寻是寻到了,但他巳不会说话。在下不能不佩服前辈们办事干脆利落,不露一丝痕迹。”
    “石捕头这话怎说?”
    “在下已查明杀人凶手是雪山一鹰戴天,可惜在下却不能逮捕他归案,一来没苦主到衙门告状:二来他已长埋地下,不会说话。”
    樵侠故作惊讶:“戴天!?这可是一个厉害的大盗呵!谁能杀了他的?看来石捕头前去少林寺,不会是少林寺的和尚吧?”
    “在下知道,慈云大师等人没出过寺门。”
    “哪是谁?石捕头不会怀疑是我吧?”
    “前辈是有一些嫌疑,不过不是前辈所为,雪山一鹰先伤于掌、剑之下,废了双臂、断了胸骨,后自己撞树而死。”
    “哦!?你怎么知道这样清楚?”
    “是戴天告诉在下的。”
    “戴天!?他没有死?”
    “是他身上的伤痕、头部的破裂告诉在下,而且有附近树干上的血迹为物证。”
    小蛟儿和甘凤凤听了,大为惊讶,石中柔真是一个极为精明能干的捕头,怪不得一般盗贼,不敢在兴化府内犯案了。
    樵侠问:“你现在要捉我?”
    “前辈言重了!在下不敢这么放肆。”
    “那捕头前来……”
    “在下只想奉告前辈一句话,小心回家途中有风险。”
    “这话怎说?”
    “前辈杀了神风教的人,神风教能甘心?”
    原来石中柔是前来好心提醒樵渔双侠在路上小心防范神风教人的暗算。
    樵侠说着:“多谢石捕头,我可没有杀害神风教的人呵!”
    石中柔微笑:“徘徊双魔以及常无命之死,前辈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樵侠一下怔住了。石中柔又说:“前辈别误会,这不是发生在本府境内之事,在下也不想多管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在下只是特意来奉告一句,路途上小心。尤其是这两位江湖郎中,最好在途中看见和听到一些不幸之事发生,别去多管。”
    甘凤凤讶然问:“关我们什么事了?”
    石中柔又是一笑:“两位医术神奇,能医治好慈云大师等人身上的毒,神风教人能不动心,欲得两位么?”
    甘凤凤问:“这事你怎么也知道了?”
    “贤夫妇的医术,早已名动江西一地,现又治好慈云大师等人之毒,莆田城中,街头巷尾,早已传闻,在下怎不知道。所以在下特来,劝各位别再进莆田县城,因城中百姓慕名求医恐怕不少,其中难免有神风教的人在,贤夫妇不担心会发生事么?”
    小蛟儿一拜:“晚生多谢石捕头。”
    “不敢,我只希望各位别给在下再添麻烦,最好现在就离开兴化府。在下言尽于此,还望大家见谅。”石中柔说罢,拱拱手,便带了两位捕快直上少林寺。
    渔侠惊奇的说:“这个石捕头,好像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我们怎么办?还去不去莆田城里的?”
    小蛟儿说:“大婶!石捕头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再进莆田城了。”
    樵侠点点头:“不错!我们不能再进城了,取道直上永福县,然后回我们的百丈崖。”
    是夜,他们不在永福城中投宿住店,而是到离永福县城有四十里路远的一处小镇上住宿。永福县,是属于福州府境内的一个县,福州府,是神风教总堂的所在地,永福有神风教的一处堂口。他们不想在县城中闹事,同时也想避开神风教的耳目,宁愿在高盖山下的小镇上投店住下。
    他们不想闹事,但事却偏偏找到他们头上来。小蛟儿和甘凤凤刚住下不久,就有人登门求见孙郎中了。来人是位年青公子,一表斯文,彬彬有礼,一进房门就深深一揖:“晚生吴某拜见孙大夫和孙夫人。”
    小蛟儿、甘凤凤都不认识这位来人。而且也看出这位公子不是武林中人,也不是什么江湖上的游士,而是一户富贵人家的少爷,或者是书香门弟的公子,小蛟儿略带惊讶地问:“公子找我们有何赐教?”
    吴公子又是一揖:“不敢!晚生是特来拜见大夫,恳请大夫为家父治病。”
    小蛟儿说:“在下只是江湖上穿村过乡的郎中,只能医些头痛脑热的小病,只为了混口饭吃,不能医治大病,望阁下还是到城中聘请有名的大夫医治为好,以免误了令尊的病情。”
    吴公子说:“单凭大夫这一番说话,晚生就知道大夫不是一般的郎中了,而是具有仁心仁德的大夫,实在令晚生尊敬。”
    甘凤凤问:“你怎知我们不是一般的郎中?”
    “晚生斗胆推测,要是大夫和夫人真是一般江湖上混饭吃的郎中,见晚生登门求请,就不会说那番话,也不会叫晚生去另请高明,必然一口答应晚生的请求。真正混饭吃的郎中,哪会将上门求医之人拒之门外?顶多摆摆架子,开口要重酬金,也不会说自己只会医治一些小病。”
    甘凤凤笑着:“阁下很会说话,也很聪明。”
    “不敢,夫人。晚生只是依事而说。”
    “看来阁下不是一般的书呆子。”
    “人人过奖,晚生是高不成,低不就,有时放下书本,跟随家父在外面经商,也知道些人情世故。还望大夫、夫人过府为家父治病,晚生将感激不浅。”
    “你知道我会医治令尊之病?”
    “不瞒夫人说,孙大大的仁术仁心仁德,已是名动江西一地,妇孺皆知,只要孙大夫一到,任何奇难怪症,一治就好,可以说是当今的华陀,古时的扁鹊复生。”
    “阁下认识我们?”
    “晚生缘薄,只闻大夫、夫人之名,无缘得见,现晚生能见大夫、夫人一面,是晚生之荣幸,也是家父之幸运。”
    “那你怎么来拜访我们的?”
    “幸好晚生有位亲戚,在江西经商,有幸见过大夫和夫人一面,他一见大夫、夫人进镇,就来告诉晚生,所以晚生就冒失的前来登门求见。望大夫,夫人看在晚生救父之情切,请大夫、夫人原谅。”
    小蛟儿和甘凤凤在江湖行走,几乎对任何陌生的人,都怀有戒心,现见吴公子的回答在情在理,没有任何破绽可寻。小蛟儿问:“令尊是何病症?”
    “一条右腿疼痛得不能走动,每当站起时,痛苦不堪,晚生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前来治医,药也吃了不少,总不见效,有时稍为治好一点,止了痛,不久又复发。现在他整天在家中,仍不能行动,望大夫能解除家父之痛苦。”
    “令尊之腿过去有没有跌断或扭伤过?”
    “没有,只不过经常腰痛而已。”
    “令尊年纪多大?”
    “六十开外。”
    小蛟儿暗想:腰腿痛,这是一般老年人常有的疾病,怎么其他大夫医治不好的?难道其中另有隐症?便说:“好!在下去看看。府上在哪里?”
    吴公子大喜:“晚生拜谢大夫,敝舍不远,就在这镇子边,晚生已备好了两乘轿在店外等候,请大夫,夫人上轿。”
    “不用了!既然不远,我们走去行了。”
    “不不,晚生不敢怠慢大夫和夫人。不然,家父也会怪责晚生。”
    小蛟儿见吴公子伺父甚孝,更不想拖延时间,便带医疗用具,与甘凤凤坐轿前住吴府。
    吴府,离小镇约一里左右,在一片树林之中。在这个小镇,吴府算是户殷富人家;而在县城,顶多是户中等人家罢了。凡是大户人家所具有的,吴府都应有尽有:前厅内院,天井后园,书房客厅、小亭楼台,一一俱备。小蛟儿和甘凤凤进府,在天井中下轿。前厅灯火明亮,一位夫人模样的老妇,率领家人、丫环,持杖立阶相候迎接,施礼说:“难得大夫、夫人屈就,老身代表拙夫,在此多谢大夫和夫人了。”
    小蛟儿慌忙回礼说:“老夫人不必客气,在下医治病人,本是天职。请问尊夫现在何处,待在下看看。”
    “大夫不必着急,入厅坐下,用过茶后,再为拙夫诊治不迟。大夫,请!”
    “老夫人请!”
    小蛟儿、甘凤凤随老夫人步入大厅坐下,丫环奉上香茶饮过后,小蛟儿说:“老夫人,现尊夫……”
    “大夫稍坐—会,老身已命小儿去抬拙夫到来,辛苦大夫看治了。”
    果然不久,一乘软椅,由吴公子扶着,四位家人抬着一位年约六十的老人入厅。老人花白头发,面容苍白,—脸痛苦之色。老夫人说:“这是老身拙夫,麻烦大夫医治。”
    小蛟儿点点头,上前诊脉,又摸了老者身后的脊椎骨一会,便说:“老夫人放心,尊夫之病痛,不难医治。”
    老夫人问:“请教大大,拙夫得的是什么奇症?”
    “以在下来说,尊夫得的不足什么奇症,只是脊椎骨下三节,骨质增生,致使经脉流通不畅,引起右腿的神经疼痛而已。”
    “不知大夫如何医治?应服什么良药?”
    “在下先用银针针灸,再开一道丹方,用不着服别的药就好。”
    厅上众人听了都异常惊喜,几乎不敢相信。小蛟儿解开行囊,取出五支银针,以敏捷、熟练的手法,在老者腰部两侧穴位扎上两支银针,又在腹部下元穴扎上—支,然后在大腿的阴包穴及阴陵泉穴各扎上一支。五支银针孔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老人右腿的神经痛顿时消失,目露惊讶之色。
    老夫人问老者:“你感到怎样?”
    老人回答:“夫人,我,我好像不感到疼痛了。”
    小蛟儿取下五支银针后说:“老人家,你可以起身走动了!”
    老人不敢相信,也不敢站起来。吴公子过来扶着:“爹!你试着起身走走看。孙大夫可是知名的神医。”老夫人也说:“你起身走走看,不然,你怎知道自己还痛不痛的?”
    老人在儿子的搀扶之下,下椅走动几步,并无半点痛苦,然后他推开吴公子,不用人搀扶,自己又走了几步,真的全无痛苦,大喜而向小蛟儿拜谢说:“先生真神医也,可谓妙手回春,手到病除,五支银针,便解除了老朽近一年的痛苦。现在老朽行走如常,皆先生所赐。”
    老夫人也惊喜地问:“你真的全没感到有半点痛了?”
    “不痛了,不痛了!你看,我不是如往常一般么?常儿,代为父向先生叩谢。”
    吴公子慌忙向小蛟儿跪谢:“多谢大夫,使家父免却了痛苦,晚生代表家父向大夫和夫人叩谢。”
    小蛟儿慌忙扶起吴公子:“公子请起,不过令尊之腿痛,在下暂时以针灸之法止痛,还不能根除病源,以后还会复发。”
    吴公子情切:“家父之痛,如何才能根除?”
    “在下有一道丹方,用牛大力一两,与四五只鸡脚一起,用水以文火熬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服一次,连服两个月,病根便可拔除,以后,再也不会有疼痛了。”
    老夫人疑惑:“牛大力可不是什么名贵之药,有这等奇效?”
    “夫人,药物不在于名贵,而在于对症。所谓名贵,只不过它过于稀少和难寻得而已。并不是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效力和长生不老的作用。”
    吴老爷说:“大夫真是全玉良言。常儿,为大夫安排好房间没有?”
    吴公子说:“孩儿马上去安排。”
    小蛟儿说:“不用了,在下要马上回客栈,请别费心。”
    老夫人问:“大夫怎不在寒舍多住几日?”
    吴公子也说:“难得大夫神术治好家父长年的痛苦,望大夫、夫人在寒舍多住几天,略表在下一家对大夫和夫人的敬意。”
    小蛟儿说:“老夫人,吴公子,对不起,在下还有两位朋友在客栈中等候,我们要是不回去,他们必然寻来;再说,在下还有要事,明日急于上路,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甘凤凤一直在旁不出声,这时说话了:“是呀!我们两位朋友,可不是一般人,是武林中人,我们要是不回去,他们一旦寻来,会惊吓府上一家人,就不大好了。”
    吴公子一家不由互相望望,吴公子说:“他们不会伤人吧?”
    “很难说,公子不是曾经在外面行走过么,没看见武林中人,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么?”
    “晚生却未曾看见。”
    老夫人说:“常儿,既然大夫和夫人一定要走,我们不能强留了!准备一百两酬金,用轿送大夫、夫人回客栈。”
    小蛟儿忙说:“大人不用赐一百两,一两酬金已足矣。”
    “大夫别推让,一百两,只是略表我一家的一点心意,还望大夫收下。”
    小蛟儿见吴家人这么盛感热心,也不再推,受了一百两银子,告辞出厅。在吴公子的相送之下。与甘凤凤双双走下石阶,打算上轿,不料一脚踏空,双双跌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麻麻的陷阱之中去了!
    小蛟儿和甘凤凤大吃一惊,可是己跌落陷阱,小蛟儿想提气往上跃时,—来一手拉着甘凤凤,身体不由下沉,二来上面是一个自动复合的铁板,人跌落下去,铁板便自动盖好,想跃上去已不可能了。落到陷阱底时,小蛟儿惊愕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甘凤凤说:“蛟哥,我们上了人家的圈套了!这恐怕是神风教精心布设的一个极妙的圈套,几乎没有一丝的破绽,叫我们看不出来。”
    “但那老者的症,却是真的,的确是坐骨神经痛。”
    “要不是真的,我们不一早识穿了?”
    “凤凤,我要是没看错,这一家人都不会武功。”
    “这样,才使我们没生疑,失去了应有的戒心。”
    “凤凤,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捉到这姓吴的,就什么都明白。”
    小蛟儿四下摸了一全,这陷阱不大,丈多宽左右,四面都是石壁,小蛟儿又用拳捶几下,没有响声,说明四面都是厚厚石壁,没有任何出口,惟—的出口,就是高达十多丈的陷阱口,看来自己和凤凤得困在这个陷阱中了,只有等待樵渔双侠前来相救。
    凤风问:“蛟哥,没办法能出去?”
    “看来没办法了,四周都是厚厚的石壁。”
    甘凤凤从行囊中掏出火石和火镰,点燃了火捻,说:“蛟哥,我们再看清楚,有没有办法能出去的?”
    “风妹,不用看,我刚才摸过一遍,比什么都清楚。”
    甘凤凤不放心,举着火捻子细心地四下察看,有没有什么地下通道的门口,只要有这么一个门,以小蛟儿一身奇厚的真气,完全可用掌力击开。结果她失望了,的确如小蛟儿所说,四周都是厚厚的石壁,没有任何通道门口。凤凤颓然坐下:“蛟哥,我们怎么办?任他们摆布?”
    小蛟儿不禁目露杀意,说:“凤凤,只要我们不死,我一定有办法出去。”
    “那么说,我们只有坐在这里等候机会啦!”
    不知过了多久,离他们十多丈高的石壁处,突然射进了一缕光线,出现了一个小方洞口,跟着一支火把从方洞口伸进来,插在方洞口一边的小孔上,—下将整个陷阱照得清清楚楚。显然,方洞口一边的小孔,是专门用来插火把用的,目的使外面的人,能够清楚看见陷阱内的情景。
    方洞口外有人说:“孙大夫,孙夫人,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了。”说话的是吴公子。
    小蛟儿带怒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们只想挽留孙大夫和夫人,能够长久的和我们在—起。”
    “什么!?要我们长久的与你们在一起?”
    “是呵!孙大夫是当今的神医,医术令人敬服,竟然可以医治好少林寺慈云大师身上所中的毒,令我家主人十分佩服,极欲得到大夫贤伉俪。”
    小蛟儿有点困惑:“你家主人!?你不就是这里的主人么?”
    吴公子说:“不瞒孙大夫说,晚生只是我家主人跟前的使者之一。”
    “你家主人是谁?”
    “他老人家,就是当今武林顶顶有名的神风教教主。”
    小蛟儿一怔:“是黄岐士?”
    吴公子笑着:“不错,正是他老人家。”
    “你现在打算怎么对我们?”
    “孙大夫放心,晚生绝不敢损害孙大夫及夫人一丝毫毛,只要孙大夫答应参加我教,为我教效命,我家主人自然会以上宾之礼,接待大夫夫妇。”
    甘凤凤问:“有你这样请我们参加神风教的吗?”
    吴公子说:“这都怪夫人说了一句不应该说的话。”
    “哦!?我说了什么一句不该说的话?”
    “夫人说有两位武林中人的朋友,要是不见你们回去,他们便来寻找。本来我们想强留孙大夫和夫人在客房中住下来,听夫人这么一说,我们只好出此下策了!”
    “那你不怕我们两位朋友寻来向你们要人?”
    吴公子大笑:“别说你们两位朋友不会寻来这里,因为小镇根本就没有一户是姓吴的,就是万一他们寻来这里,我们也可以推说你们看完病后,已回去了!”
    甘凤凤问:“既然这样,你们又何必关我们在这陷阱中?”
    “夫人,这是以防万一,我们强留你们在客房中住下,万一你们的朋友寻来,你们便会闻声而出,与他们相见,我们还能留住你们吗?何况,晚生合府上下,没一个会武功的,有的只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怎能与你们那两位朋友相斗?”
    “就是这一个理由,没别的原因?”
    “晚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了。所以请大夫和夫人安心在陷阱里住下来,等你们的朋友离开小镇之后,和我们总堂有人到来后,晚生再请大夫和夫人上来,现在只有先委屈两位几天了。”
    甘凤凤又问:“我还有一事不明。”
    “夫人还有何事不明?”
    “阁下既然目的要活捉我们,为什么要我们先给那老者看病的?我们一来,你就将我们关在这陷阱里不更好?何必又多此一举?”
    “夫人,因为我们没人认识大夫和夫人,害怕万一捉错了同姓的其他江湖上一般的郎中,不怕惹我的主人恼怒起来么?”
    “我明白了!所以你们用一个真正有病的老者,试一下我们的医术。”
    “夫人实在聪明。”
    “阁下也不傻,安排了这么一个骗局,令我夫妇两人上当。”
    “夫人请原谅,晚生为了能请到真的神医,不得不这样安排。”
    “你很忠心你的教主呵!”
    “夫人过奖,将来我们成为一家人,还望大夫和夫人指点一二。夫人,还有没有别的事需要问晚生?”
    “没有啦!你可以走了。”
    “多谢夫人。”
    小洞口关上,只留下壁上燃着的火把,照亮着陷阱。
    甘凤凤说:“蛟哥!现在你明白了吧?怪不得石捕头提醒我们在路上多加小心,别去管人家不幸之事。”
    小蛟儿说:“想不到神风教的人这么的阴险狡诈。”
    “今后呀,你再不要发这样的仁心了!幸好他们只知道我们是江湖上闻名的孙郎中,不知道我们的真正面目。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还有什么麻烦?”
    “要是他们知道我们是怪影或是红衣女魔,他们就会想尽方法,先废去了我们的武功,挑断了我们的经脉,变成了废人。先不说别的,单单将我们困在这里十天半月的,断水断粮,我们浑身无力,不由他们摆布了?”
    “不行,我们得在今夜里闯出去。”
    “我们怎么闯出去?”
    小蛟儿一指方洞口:“我们就从那方洞口闯出去。”
    “那方洞口能穿得过去吗?”
    “但它说明,那里只是一面石墙,不是厚厚的岩石。”
    “蛟哥!你要用掌力将它击开?”
    “就是这样。”
    甘凤凤高兴了:“蛟哥!那你马上行动。”
    “不!等到深夜,他们睡着了以后,我们再行动。”
    这位吴公子,在神风教之中,以不会武功而能成为黄岐士手下的一个使者,自然他有过人的地方,就是机智聪明过人,能设计安装各种机关,可以说,他是江湖上的一位奇能异士,一个不可多得的人。但他偏偏没有想到,这一对性格怪异的江湖郎中,竟然是惊震武林的小蛟儿和甘凤凤,令神风教人心惊胆颤的怪影,只以为他们是一位难得的少有的神医。要是他知道神医就是小蛟儿,神医夫人是红衣女魔甘凤凤,以他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杜绝小蛟儿有闯出陷阱的机会。
    深夜,小蛟儿已养精蓄锐,对甘凤凤说:“凤凤,将你的宝剑给我。”
    “好的。”
    甘凤凤解下了手腕上的玄霜冷月盘龙剑,交给了小蛟儿,小蛟儿弹剑出箧,将一身真气凝聚在剑身剑尖上,用暗劲在石壁上一划,削岩石如削豆腐,便削了一块岩石下来,出现了一个石凹。宝剑本来就可以削金断玉,在小蛟儿的神力之下,更是无坚不摧。小蛟儿就是这样在陷阱的石壁上,挖出了一个个小洞,使自己可攀登到方洞口处,然后又以剑尖,将方洞口的一扇铁窗门割了下来,几乎全无响声,不惊动任何人,跟着,小蛟儿收了宝剑,丢给甘凤凤,伸手入方洞,暗运神力,将一块一尺多长、宽五寸之厚的石块搬了下来,扩大了方洞口。接着又一连搬下五、六块,可容一个人进入。
    小蛟儿借着火把之光,往里面看了看,是一条通道,大概可直通地面上,在转弯处,似乎有一道石阶梯,并且在通道墙壁上,亮着一盏油灯。
    小蛟儿招呼甘凤凤一声,悄然潜入通道。甘凤凤高兴得舒展轻功,跃上方洞口,跟着小蛟儿身后,小蛟儿蓦然停止了脚步,轻声说:“有人来了!”
    大概是小蛟儿搬动了石块的一些响声,惊醒了守夜的贼人,走下来看看。他刚下石阶的转弯处,小蛟儿凌空出指,一缕指劲,便封了这人的穴位,令他不能走动,跟着甘凤凤纵身跃到这贼人的跟前,剑尖贴紧了他的胸口,低声喝:“你想要命,就别出声。”这贼人惊骇得不敢出声叫喊,小蛟儿为了不想让上面的贼人看见或听见,一手将他抓过来,掷到通道上,低声喝问:“说!上面还有几个人?”
    半晌,这贼人战战兢兢地说:“还,还,还有两个。”
    “他们知道你下来?”
    “知,知道。”
    “你为什么走下来?”
    “小、小、小人听到了一些响声,所、所、所以下来看看。”
    “石梯上面是什么地方?”
    “是,是,是一间厢房。”
    甘凤凤问:“姓吴的公子现在哪里?”
    “小,小,小人不知道。”
    甘凤凤一剑就在他脸上划下了一道剑痕:“你知不知道?”
    这贼人惊叫起来:“小……”
    小蛟儿一下就点了他的哑穴,令他不能再叫喊,对甘凤凤说:“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你别伤他了!”又对贼人说,“你给我们老老实实,带我们上去,你要是敢打坏主意,我一手就可以拧下你这颗脑袋。”小蛟儿说着,五指如钩,一下就从通道的石壁上抓下了一块石头,跟着捏得粉碎,“你想,你的脑袋硬,还是这岩石硬?”
    贼人哪里看见过这等骇人的神力?几乎吓傻了。小蛟儿拍开了他被封的穴位,喝声:“走!带我们上去!”
    贼人给点了哑穴,不能出声,点点头,便带小蛟儿和甘凤凤沿着石阶而上。石阶是转折而上,转了两转,便出现了一道门,有灯火亮着,门外有人问:“老五,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对郎中夫妇在叫喊、撞墙?”
    甘凤凤一下如魔影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个贼人惊问:“你,你,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这说话的贼人仍卧在床上。
    甘凤凤笑问:“你以为我们是人吗?”
    “你,你,你不是人?”
    “不错!因为我们在陷阱中撞墙而死,现在变成了鬼。”
    “你,你,你是鬼?”
    “当然呀!不然,我们怎么能出来?”
    另一位贼人眼见不妙,从另一张床上跳起来想夺门而逃,甘凤凤一剑如电挥出,他的脑袋和脖子便分了家,连叫喊也来不及,就倒卧在血泊中。
    甘凤凤手中之剑,又一下横在这贼入的脖子上:“哎!你最好是别动别叫喊,不然,我只好叫你在阎王殿里守夜啦!”
    “饶,饶,饶命,我,我,我不叫。”
    这时,小蛟儿已带着那叫老五的贼人出来,他打量了这守夜的房间一眼,疑问:“这是厢房?”
    老五口不能言,用手指指另一道房门。
    小蛟儿一看,这房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瓦面,四面上下,都是石壁,显然是一处地下室。
    甘凤凤逼着床上的贼人问:“这是什么地方?说!”
    “是,是,是守夜的地下室。”
    “上面是什么地方?”
    “是,是,是大厅一侧的一间、间、间东厢房。”
    “上面有没有人?”
    “有,有,有两个。”
    甘凤凤一剑就打发他回老家。小蛟儿一愕:“你,你怎么杀了他?”
    “不杀了他,留下来干什么?我,我要将这一府的人,全杀了,才解我的心头之恨。”
    “不!凤凤,我们不能乱杀人的!”
    “对那什么夫人和吴公子的,也不能杀。”
    “这……”
    甘凤凤咬着牙说:“我不但杀了他们,还要一把火烧了这贼窝!”
    小蛟儿掉进陷阱中时,眼露杀意,他也想将吴公子等人全杀了,然后山把火烧了这贼府。可是在他离开陷阱后,真的要杀人,他的心又软了下来,起码不想滥杀无辜。
    老五见自己的同伴一下死于甘凤凤的剑下,吓得连忙跪下叩头求饶!小蛟儿说:“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们绝不会杀你。”小蛟儿又拍开了他哑穴,“带我们到上面去!”
    “是,是!”
    老五打开那扇门,又是一条盘转而上的石梯,上面的人听到了脚步声,喝问:“夜深了!你们跑上来干什么?”
    因为石阶上的一道门紧闭着,小蛟儿示意老五回答,老五说:“张管家,下面出了事。”
    “什么事?”
    甘凤凤轻轻对他说:“你说我们撞墙死了!”
    老五扬声说:“张管家,陷阱中的那对郎中夫妇撞墙自杀了!”
    张管家惊恐地问:“什么!?他们撞墙死了?”门也跟着打开。
    张管事极想向老五问清楚,可是门打开后,却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剑尖贴在他的心口上,跟着是甘凤凤现身出来。张管事又惊恐地问:“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厢房内的另一个家人也吓傻了眼,呆若木鸡,心想:这不是郎中夫人么,她怎么能从陷阱中出来的?的确,从陷阱中不可能从地下通道上来,只能打开陷阱口,用绳将下面的人吊上来才行。
    甘凤凤笑着:“没什么!因为我们死后变成了鬼,跑出来向吴府的人索命,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你,你变成了鬼?”
    “是呵!我们好心没有好报,死得冤枉极了!阎王爷见我们死得冤枉,同情我们的不幸,特意打发我们来索命的。”
    “你,你,你真的是鬼?”
    “不是鬼,我们怎么能出来的?你赔我们夫妇的两条命来!”
    “不,不,这不关我的事。”
    “张管事,是你陪同吴公子前去客栈请我们来看病,怎么不关你的事了?”
    “这,这,这都是吴公子干的。”
    “好呀!那你说,吴公子在哪里,那个什么老夫人又在哪里?”
    “在,在内院……”这张管事—下想到,鬼无形无影,还有什么不知道?怎么问吴公子和老夫人在哪里了?这显然不是鬼。而且听说鬼在灯下不见身影,她怎么有影子的?一下收了要说出来的话,问:“你,你,你们的确是鬼?”
    小蛟儿说:“凤凤!别吓他了!叫他快说出吴公子住在什么地方,叫他带我们去。”
    张管事一听说他们不是鬼,心定了下来,惊讶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甘凤凤一剑在他脸上划了一条血痕,又立刻把剑贴在他的心胸上:“现在是我们问你,不是你来问我们,明白吗?说!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张管事犹豫了一下,见甘凤凤出手这么快,震惊了,“在,在,在内院里。”
    “带我们去!”
    “是,是!我带两位去。”张管事移功脚步,不知一只手有意还是无意按了墙壁上一下。老五惊恐地叫起来:“快!快!制住他。”
    小蛟儿生疑问:“什么制住他?”
    老五指着张管事:“他,他……”
    这时,内院突然铃声响起,在宁静的深夜中特别响亮,声传全府上下。甘凤凤这才明白,张管事竟在自己的眼皮之下做了手脚,按动了墙壁上的机关,向内院报警。恼得她一剑就劈了张管事,接着剑尖指向那位木然不动的家人。小蛟儿说:“凤凤,别杀他了,杀了他也没用!”
    这家人也吓得跪下来求饶:“夫人,这不关小人的事,小人不敢动。”
    小蛟儿挥手对老五和这位家人说:“你们快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马上离开这里,今后不得再为神风教办坏事,不然,让我们知道,张管事便是你们的榜样,去!”
    老五和这位家人立刻叩了—个头,慌忙奔出厢房,真的连夜逃走了。
    这时,吴府上下,人声喧哗,脚步慌乱,一位护院的武师(这位护院武师,在小蛟儿和甘凤凤来诊病时,一直没有露面),带了七八个略懂功夫的打手,从大厅中奔了出来。
    所谓吴府,实际上在小镇上并不叫吴府,而叫金家庄,在离小镇二里地远的一处僻静的树林中。金家庄的人不与镇子上的人来往,金公子(也就是吴公子)更是寸步不出庄子。庄主以远地经商为名,经常不在庄上,真正的庄主,就是金公子。
    为了不引起武林中人注目,庄上的家丁、奴婢,都不会武功,只聘请一位江湖上学武的人为护院武师,日日带着十来个打手,他院内学拳练棍。其实这位武师,是神风教的一名高手,派来保护金公子。金家庄的人,从不在外生事惹非,也不与人争气打斗,更不卷入江湖上的纷争,所以神风教这—个地方,就不会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了,也不为江湖上人所知。表面上看去,是一户殷实的人家,平民百姓。一般小偷或不良之徒,要是来侵犯金家庄,自然为护院武师轻易打发掉。真的有什么高人要来踩盘子,武师敌不了,便会放出求救讯号,神风教在永宁城中的分堂口,便会派人前来抢救。但是这情况,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一次,张管事在外院按响了警铃,武师和金公子,以为是郎中夫妇的两位武林朋友寻来了,金公子不露面,由武师带人露面,可是来侵犯的不是别人,却是关在陷阱中的郎中夫妇,武师见是他们,愕然:“是你们!”
    小蛟儿冷冷说:“叫你们的吴公子出来和我说话。”
    武师说:“我家的公子睡了,先生有什么话和在下说也是一样,请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甘凤凤亮了亮剑:“是它带我们出来的。”
    武师愕了愕,回头看看大厅石阶下那块石板,并没有损坏,茫然问:“是它!”
    “是呀!现在它来请你们到酆都城去安家立户了!”
    武师一笑:“原来夫人是会武功的。”
    “我不会两下,能够在江湖上行医吗?”
    “在下还是劝夫人放下手中之剑说话,我家公子对夫人和大夫,没有什么恶意。”
    “将我们关入陷阱中去,没恶意?”
    “公子只不过想留下两位而已。”
    小蛟儿问:“你是这府上的什么人?”
    “在下是应聘的护院武师。”
    “你既然不是这府中的人,请退下,我们找吴公子说话。”
    “在下说过,公子睡下了,有什么话对在下说也是一样。大夫不愿说,明天说也是一样,请大夫和夫人先到客厅住下。”
    甘凤凤问:“你们还有明天吗?”
    “夫人的意思……”
    “你们去跟阎王爷说吧!”
    “夫人意欲杀人?”
    “我们好心来为你们医病,你们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来暗害我们,正所谓天理难容。我不但要杀人,还要一把火烧了这害人的坑,才消除我心中的冤气。”
    小蛟儿说:“你还是离开这里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找姓吴的小子说话。”
    “两位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甘凤凤说:“你一定要先找死,那也由你,看剑!”甘凤凤一剑挥出,寒风骤起,剑气森森。
    武师说:“来得好!”同时又吩咐打手们,“你们快给我将那郎中先捉了起来。”
    甘凤凤说:“你真是水浸眼眉,死到临头还不知‘死’字是怎么写。”
    “在下却想知道夫人有多大的本领。”
    这武师也算是一流高手,举棍可以接得甘凤凤的几个剑招,铁棍拦腰向甘凤凤横扫而来。想去捉小蛟儿的七八个打手,给小蛟儿掌拍脚踢,全部横飞了出去,还算小蛟儿手脚留情,没有将这几个打手拍死踢亡,只叫他们一个个断手折腿。
    武师又给甘凤凤的一把宝剑逼得手忙脚乱,一根齐眉的铁棍,在甘凤凤莫测的剑下,一根变两截,两截化四根,最后几乎是寸寸而断,手中只剩下了两截不到五寸长的打鼓棍,而且身上还给利剑划伤了几处。武师这才感到这一对江湖郎中,竟然是一对武功莫测的武林高手,不是什么江湖郎中了!公子一向为人聪明机智,谋略百出,怎么这样大意去招惹了他们?武师正想打算逃走,甘凤凤早已杀得性起,一剑如闪电流光般的挥出,一下将这所谓神风教的高手,派来保护金公子的护院武师,劈成了三截。
    小蛟儿问:“你又杀了他?”
    “这是他找死,怨我不得。蛟哥!我们还不快到内院找那姓吴的?不怕他跑了?”
    小蛟儿和甘凤凤冲入内院,竟然不见一个人影,不但那个什么老夫人和公子不见,就连下人丫鬟,也不见一个,整个大府内院,空无一人。
    原来这个内院,在金公子的设计之下,几乎处处都是隐蔽的地道口,有的在床上,有的在衣橱里,有的在假山之中,有的在灶口旁,更有的在水井里,整个内院的地下,几乎是一个蜘蛛网似的地下通道,这个通道,不与外厅陷阱的通道相接。金公子早有远见,万一碰上厉害的敌人来犯,武师不敌,分堂口的救兵不能及时赶来,合府的人,大大小小,全走入地道避祸。而且地下密如蛛网的地道,布局得有如阵图,暗藏玄机,就是外人,万一闯了进来,不及时退出去,便再也出不去了,给困死在地下的阵图中。武师本想逃入地道,却走不及,死于甘凤凤的剑下。
    甘凤凤见找不到一个人,自语说:“奇了!贼人们跑去哪里了?难道这内院也有地道?他们全跑入地道躲起来?蛟哥,我们再细心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地道口。”
    不知是金公子设计的地道口十分的高超巧妙,还是小蛟儿和甘凤凤心急,在主房、内厅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地道进出口,有时他们还误踏中机关,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射出利箭和毒镖,要不是小蛟儿身形变化莫测,拉着甘凤凤闪开,就会被利箭、毒镖射伤。看来,这内院中,几乎处处都有机关,小蛟儿见天快亮了,又机关莫测,便说:“凤凤,我们走吧,看来,他们可能逃远了。就是找到了地道口,也恐怕追不上他们,说不定地道里还有更可怕和想不到的机关。”
    甘凤凤也有些心寒这些机关,气愤地说:“不行!我们就是走,也要烧掉了这个庄子才走!”
    “好!那我们分头四下放火。”
    转眼之间,这座金家庄,几乎同时升起了八处火苗,跟着熊熊大火,席卷了整座庄子,连附近的一些树木也烧着起来。小蛟儿说:“凤凤,我们走吧!不然,大叔大婶在惦挂我们。”
    “不!我还要看看。”
    “你还看什么?”
    “我要看看这姓吴的一家人,有没有从大火中跑出来。”
    “算了!凤凤,这姓吴的,虽然可恶,叫人气愤,但他没有存心想杀害我们,我们烧了他的庄子,夷为平地,也算解了恨。天快亮了,我们不想人知道我们的面目,就得离开。”
    “好吧!我们走。”甘风凤见没有人从大火中跑出来,也不想看下去了。
    他们在回小镇的路上,只见两条人影骤然而来,一看,是渔樵双侠寻来了。
    渔侠一见是他们,说:“你们回来了!我们见你们一夜没归,担心你们出了事哩!”
    甘凤凤说:“大婶!我们真是出事啦!”
    “出了什么事?”
    甘凤凤将事情的经过一说,渔樵双侠都惊愕起来:“这姓吴的,老谋深算,将小妹也瞒过了,神风教有这么—个人,不能不小心了。”
    甘凤凤说:“这姓吴的,的确十分狡猾,我们竟杀不了他,让他逃脱了!”
    小蛟儿说:“这姓吴的,其实根本不姓吴,小镇附近,也没有什么吴府,今后找他,恐怕不易找到。”
    樵侠说:“怪不得我们向店家打听,说小镇上没有一户是姓吴的,我们以为是听错了,说错了那公子的姓氏。”
    渔侠问:“他不姓吴,姓什么?“
    “他没说。”
    樵侠说:“那不要紧,只要我们向店家打听,问起火的是什么人家,便清楚了。”
    渔侠说:“那我们趁天没亮赶回客栈,别让人知道火是你们放的,向店家打听,他们就不会有疑心。”
    甘凤凤说:“大叔,大婶,看来我们不能回客栈了!”
    “为什么?”
    “我们昨夜一夜没回客栈,一下突然在房间出现,不令店家起疑心?再说,我们已为神风教的人盯上了,我不大放心,不知客栈里有没有神风教的耳目。”
    渔侠问:“那小妹打算怎样?”
    “大婶,大叔,你们回客栈吧,我们在前面的路上等你们。我们的行李,就麻烦你们带来。”
    樵侠说:“那也好。”
    于是,他们四人分手,渔樵双侠赶回客栈,小蛟儿和甘风风,就到往龙溪县的道路上等候他们。
    第二天上午,小蛟儿和甘凤凤依然是一对江湖郎中夫妇的打扮,在山道路边的一处凉亭上歇脚。凉亭里,有人卖茶水、粥和其他小食。小蛟儿和甘凤凤一边吃些东两,一边等候着渔樵双侠到来。
    渔樵双侠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位中年叫化,伸手向他们讨吃。甘凤凤一看,惊讶了:“是你!?”
    小蛟儿却惊喜的说:“你怎么到这里了?”
    这中年叫化不是别人,正是神出鬼没,游戏人间的侠丐东方望,他向小蛟儿和甘凤凤眨眨眼睛:“我叫化是只讨熟,不讨生,望大爷、夫人再施舍施舍,赏我叫化一口粥吃。”
    甘凤凤心想:这叫化又在弄什么花样了?装神扮鬼,神秘兮兮的?难道这凉亭上有神风教的人?她不由再次打量了凉亭内外一眼,除了一两个外商小贩,便是附近一带的山民乡农,其中并没有一个是武林中人。但由于有了小镇上的教训,甘凤凤就是对这些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小蛟儿却惊奇东方叔叔怎么也跑到福建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来找自己吧?但见东方叔叔的神态,似乎不想在凉亭上说,便对摆卖小食、白粥的老板说:“给我装两碗粥、四个肉包子给这叫化。”
    “是是!”老板对东方望说,“叫化,你碰上好心的人了!”便打了两碗粥倒入东方望的钵头里,另外给了他四个肉包子。
    东方望笑嘻嘻的说:“多谢!多谢大爷、夫人好心,今后长命百岁,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说着,便端了钵头,拿了包子往小蛟儿来路而去。
    甘凤凤向小蛟儿打了一个眼色,付了帐,跟踪着东方望。远远见东方塑坐在上坡路口道旁的—棵大树下,喝粥、吃包子。小蛟儿首先走过去问:“叔叔,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东方望故作愕然:“我叫化怎么不能来这里?这里是你们的吗?”
    甘凤凤也走近问:“你这叫化,鬼头鬼脑,想干什么?”
    “我叫化只不过向你们讨口粥喝,又干什么?”
    小蛟儿说:“叔叔,说真的,你来这里,是不是有事发生了?”
    “别问,别问,等我叫化填饱了肚子再说,肚子饿,能说话吗?”
    小蛟儿和甘凤凤相视一眼,只好在他旁边坐下来,在这树下,可以望见山道上来往的行人。
    东方望将四个肉包子送进了肚子里,粥也喝得个钵底朝天,摸摸肚皮:“还差不多,可惜没有酒喝。”
    甘凤凤笑骂:“你这叫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粥有肉包子吃,还想喝酒的?有你这样讨吃的吗?”
    “我叫化虽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比不上你们,你们去给金家庄的那老头医病,却将人家辛辛苦苦建来的庄子,医到大火中去了!”
    小蛟儿惊问:“叔叔,昨夜的事,你也在么?”
    “我叫化在,你们还能掉进人家的陷阱中去么?”
    甘凤凤问:“那你怎么知道?”
    “我叫化碰上了你们放出来的老五,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哦,对了!你们得了人家的一百两银子,得分一点给我叫化。”
    甘凤凤给他银子了没有?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8 01:59 , Processed in 0.265625 second(s), 25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