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七回神秘洞中
    上回说到墨明智找到了一块地形图,知道了洞的出口处,便放下心来。他吃饱了饭,便扎了几根火把。依图的指示走到了出口处。奇怪的是这出口四面和头顶都是木板。形状仿佛如一具棺木。掀开了盖顶木,走出一看,果然是一具棺木,一半搁在岩石上,一半凌空架在外面,再伸头往外看,这棺木竟然是在悬岩峭壁之上。心想,将这棺木放在峭壁上,那不更引人注目么?尽管下临十多丈峭壁,但对有武功的人来说,要上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攀跃下到山沟,再往上一看,这峭壁中竟凌空架放着十多口棺木,方才恍然大悟。但他觉得峭壁上凌空架放着棺木,总是件令人奇怪的事,迟早会有好奇的人爬上来看看,岩洞口终有一天会叫人发现。他却不知道这是一种古老的葬俗,就是所谓的天葬。不但这里有,西北一些悬岩峭壁之上也有,只是不多罢了。凡是天葬的地方,必为四周一带乡人视为鬼神出没的地方,人们不敢接近,更不要说爬上来看看了。就是一些武林中人,也知道有这种天葬的凡俗,不以为奇,所以不是知情的人,是发现不了这个秘密的岩洞门的。
    墨明智刚翻上山坳,准备向路人询问去成都的道路时,碰上了佟家兄弟从华阳山上的狼谷转到这里来。墨明智高兴地喊道:“两位佟家哥哥,你们怎么跑来这里了?”
    佟家兄弟正是去狼谷查看墨明智的生死下落,找不到什么结果,便转下山脚来,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要寻找的人。这对活宝大感意外,一个问:“你没有死么?”一个说:“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墨明智愕然了:“我怎么是鬼了?我没有死呵!”
    “你没有死?可是江湖上人人都说你死了,连尸体也叫狼吃了去。”
    “两位哥哥,我是掉进一个山洞中去了。”
    “掉进山洞?可是我们在狼谷中到处细心察看,哪有山洞的?!”
    “我真的掉进山洞的!”墨明智将自己前后的经过情形一说。佟家兄弟更惊奇了,一个说:“这是真的?”一个问:“兄弟,你没骗我们吧?”
    “我骗你们干什么?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岩洞。”
    “好,好,兄弟,我们相信你,现在你要去哪里?”
    “去成都会我那叫不知道的小兄弟,他恐怕在成都等急了。”
    佟小锋说:“兄弟,现在你最好不要去成都。”
    “那,那怎么行?小兄弟会骂我的。”
    “兄弟,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自称为新九幽小怪的人,年纪比你还小,口口声声说要为你报仇,掌毙了峨嵋派的草上飞,伤了很多武林中的正义人士。”
    佟小天也说:“是呵,他在紫岩山下击败了恒山派的掌门静圆师太,伤了丐帮的长老一阵风。闻说青城会盟,他又去大闹了,他已经将武林闹翻了天啦!”
    “那,那一定是我小兄弟干的。他,他怎么这样乱杀人伤人的?不行,我更要去看看,劝他别这样蛮干。”
    佟小锋说:“兄弟,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能去,你那小兄弟已成为武林人士个个注目的人,人人都在盯踪着他。你一去,不更引起了武林人的注意?要是有人出手要杀你的小兄弟,你出不出手帮助?一出手,那就会伤害更多的人了。”
    “那,那我怎么办?”
    “兄弟,这样吧,由我们去成都带他来这里见你好不好?”
    “你们认得我那小兄弟吗?”
    “对了!你那小兄弟生得怎样,平日是什么装束的?”
    “我那小兄弟比我长得俊气多了,人比较任性,是一身小叫化打扮。”
    “好!有这些特征,我们有办法找到他的。”
    “两位哥哥,他可是约定我在望峨楼等他。”
    “那我们去望峨楼等他好了。”
    随后,墨明智便带他们去那岩洞看了一下,令他俩唧唧称奇。接着,佟家兄弟便告辞而去。正因为墨明智说的那些特征,这对活宝在望峨楼上才闹了误会,错认了金秀姑。
    墨明智将自己前后经过洋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小燕听了后心想:看来我这傻哥哥,真是傻人有傻福气了,大难不死,还得了富可敌国的珍宝,便问:“那些珍宝和武功秘笈,你没有去取?”
    “兄弟,我一心要去会你,哪想到取它们呢!”
    “这几天来,你也没去取?”
    “兄弟,它们有什么用?何况我一心盼你来,也要准备找些好东西等你呀!所以这三天我都到山里捉野兽山鸡。也幸好我出去打猎,才听到那三条汉子商量怎么捉两位佟家哥哥。”
    说着,佟家兄弟早已在厨房里弄好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小燕一看,有全蒸的山鸡、獐子肉、蘑菇汤、红炆果子狸等等,全是一色的山珍美味。小燕笑道:“难为两位佟家哥哥了!”
    佟小锋说:“好说,好说,但愿小兄弟今后别割下我们的脑袋就好了!”
    “哎!那是我一时的气话,你们怎么当真的啦!”
    佟小天摸摸自己的脑袋说:“要是找不到你的傻哥哥,我们这两颗脑袋能保住吗?你这个新九幽小怪,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对,你说,我们怕不怕呢?”
    小燕笑问:“两位哥哥,要不要我给你们赔不是?”
    “不敢,不敢。你们说完了话没有?说完了,就吃饭吧!”
    佟小锋说:“弟弟,话怎么说得完的?不如说,吃完饭后再说吧!”
    “对,对!吃完饭再说,你们不饿,我肚子可饿了!”
    小燕问:“你吃了三大碗汤粉,怎么述说肚饿的?”
    “还提那三大碗汤粉?服了那碗又臭又苦的药,全都给吐了出来,肚子早饿得呱呱叫了。”
    墨明智说:“小兄弟,吃饭吧,我肚子也有些饿了,为为跟踪那三个汉子,我已一天没吃东西了。”
    “哎!”小燕笑道,“我又不是不准你们吃饭,看着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早就想吃了!”
    于是,他们四人一块坐在桌边吃起来。小燕一边吃一边问:“傻哥哥,这些野物都是你这两三天猎到的?”
    “是。”
    “出出进进,没人发现你吗?”
    “兄弟,我是天蒙蒙亮出去,傍晚黄昏时才回来,没人发现。”
    “你打猎时,没人看见?”
    “没有。”
    “也没有人暗暗跟踪你?”
    “没有呵!兄弟,你问这些干吗?”
    佟小锋说:“墨兄弟,怪不得小兄弟说你傻,他是在关心你的安危呀!”
    小燕说:“傻哥哥,你那么傻头傻脑的,我不但担心你的安危,也担心这岩洞会给人发现。要是岩洞里的神功秘笈及富可敌国的珠宝让人盗了,就会在江湖掀起一场血腥风波的。”
    墨明智一怔:“会这样吗?”
    “傻哥哥,你试想一下,无价珠宝和神功秘笈,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不想要,别人却想要哩!他们一旦知道了,不但逼你交出来,还会杀了你灭口,同时他们之间也会为此而互相残杀的。”
    墨明智又有些愕异了:“他们杀我可以理解,可他们怎么会互相残杀的?”
    “傻哥哥,你怎么这点也不明白?奇珍异宝,哪个不想据为已有?能分给他人吗?”
    两个活宝听了后互相望望,一个说:“弟弟,看来我们还是早离开这里为好。”一个说:“对!吃完饭就走,省得小兄弟对我们起疑心。”
    小燕问:“我疑心你们什么了?”
    “你不疑心我们想要这岩洞中的珍宝么?”
    “万一你傻哥哥给人杀了,不疑心是我们干的么?”
    “噢!你们两个说到哪里去了,要是你们真会这样做,不将我傻哥哥早害了,还去成都找我吗?不过,我可希望你们别将这岩洞之事说出去。”
    佟小锋说:“我们说出去干嘛?”
    佟小天说:“说什么?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哥哥,你说是不?”
    “对,对,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小燕笑了笑:“我有一个好办去,你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哦!?什么好办法?”
    “你们想想看,什么人什么也不知道的?”
    “什么人?”
    “死了的人,他不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话也不会说出去了。”
    “你要杀我们?”
    “这样,不更好吗?你们不是说,死人不会说话么?在悬岩峭壁上棺木中的死人,不是什么话也不会说么?”
    墨明智大吃一惊:“兄弟,你千万不能这样做!”
    “傻哥哥,他们两个出去胡言乱语,迟早会给人杀了,不如我现在将他们杀了好。”
    “兄弟,你真要这么干?”
    小燕见墨明智认真了,笑道:“你要同他们生死与共?”
    “是。”
    “那你跟我又怎么样?”
    “也是生死与共。但我不准你伤害他们,要不,你先杀了我。”
    “看你挺认真的,我跟他们说笑也不行吗?再说,他们武功那么好,我杀得了他们吗?”
    两个活宝贝翻着白眼,一个问:“你是说笑的?”一个说:“你不怕将我们吓死了吗?”
    小燕反问:“你们能吓得死吗?”
    佟小锋问:“你为什么要吓我们?”
    “谁叫你们捉弄我。”
    “捉弄你?我们几时捉弄你了?”
    “你们带我来时,不是在装神弄鬼地逗我吗?”
    “所以你就故意吓我们了?”
    “对呀!”小燕眨眨眼睛,“我可不像我傻哥哥那么忠厚老实,我是吃不得半点亏的,谁捉弄了我,我就给他个回报。”
    两个活宝又互相望望,一个说:“哥哥,怪不得墨三弟说他的小兄弟为人机灵。”一个说:“何止机灵,简直惹不得!”
    小燕笑道:“现在你们知道了吧?”
    “好,好,我们算怕了你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说的话,可是大逆不道。”
    “我怎么大逆不道了?”
    “你懂不懂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句话?”
    “知道呀!”
    佟小锋说:“我是你傻哥哥的大哥,也就是长兄,算不算是你父母?”
    佟小天也说:“对了!我是二哥,也是你二父母,吓死了父母,算不算大逆不道?”
    小燕笑起来:“算了吧!你们跟我傻哥哥结拜,可没跟我结拜,算哪一门的兄长?再说,你们在岳阳城外,长江边上戏弄我傻哥哥,这笔帐我还没与你们算哩!”
    佟小锋搔搔头:“这事你也知道了!”
    “当然知道啦!你们什么事也别想瞒我。”
    佟小天说:“哥哥,看来我们今后可不能再欺负墨三弟了。”
    墨明智忙说:“佟二哥,你们对我好,怎说是欺负的?”他又对小燕说,“佟家哥哥跟我结拜,不等于跟你结拜一样吗?”
    “怎么一样了?你交你的,我交我的,怎能扯到一块上去的?”
    佟小锋说:“看来小兄弟是不认我们了!”
    小燕说:“认也可以,可是你们今后可不能欺负我。”
    “噢!我们怎敢欺负你的?但愿你今后别吓我们就好了。”
    “既然这样,两位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小燕说完,便拜了下去。
    喜得佟家兄弟眉开眼笑,慌忙扶起小燕来:“你认就行啦!何必行此大礼呵!”
    “这下好了,我们脑袋就不怕四弟砍了。”
    佟小天也笑道:“对,对,否则,我们得连夜逃跑了。”
    “两位哥哥又说笑了。”
    “不是说笑,我们今夜不走,明早一定要走。”
    墨明智问:“两位哥哥不与我们在一块了?”
    小燕也问:“你们是不是仍在怪我?”
    佟小锋说:“小兄弟言重了。我们也像小兄弟一样,吃不得半点亏,九龙门的人敢向我们下毒,我们得去贵州找他们算帐才行。”
    佟小天也说:“对!我们就算不端掉他们的窝,起码也得叫他们喝下些又臭又脏的水才行。”
    小燕问:“九龙门分东西两门派,你们知不知道?”
    “我管他东西南北的,总之来个一锅端。”
    “噢!东门的掌门人九龙婆婆桑姥姥,可是一个好人,再说下毒的也不是她门下的人。”
    “听说那老太婆古里古怪的,动不动就要别人做她的奴仆,会是好人吗?”
    “我够古里古怪的了,难道我也不是好人?”
    “小兄弟,你不同。”
    佟小天说:“小兄弟,你并非古里古怪,只不过爱捉弄人罢了。”
    “噢!总之,你们千万可别伤了桑姥姥,也不可找她门下的人负气。”
    “哦,小兄弟,你跟那个老太婆有交情?”
    “交情却没有。但男子汉大丈夫,得是非弄清,恩怨分明,不可伤害了无辜者。下毒的是九龙门西门的人,你们应找他们才是。”
    佟小锋说:“小兄弟,江湖上人传你这什么真正的九幽小怪行为古怪,心狠手辣,杀人喜怒由心,怎么我们看来看去都不像呢?”
    佟小天也说:“对,对,看来你也跟墨三哥一样,虽然行为古怪,却也是仁厚之人。”
    “我才不仁厚哩。我要杀起人来,半点也不手软,但我不会伤害无辜。”
    “好,好,我们只找九龙门西门一派的人算帐。”
    “你们到那毒窝中去不怕中毒么?听说九龙门的人放毒,花招极多哩!”
    “我们会小心,他们花招再多,恐怕也不管用。”
    “两位哥哥还是小心的好,小弟身上有几颗万能化毒丹,两位哥哥带在身上前去,就不怕中毒了。”
    “哦!什么万能化毒丹的?”
    “玉女黑珠丹。”
    佟家兄弟一下愣住了:“真的?”佟小锋说:“这可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呵,价值千金呢。”佟小天说:“这只有奇侠一枝梅夫妇才有,你怎么得来的?”
    “你们别问我怎么得来,总之,我不是偷来的,行了吧?你们要不要?不要,我劝你们别去闯那个毒窝。”小燕说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了四颗黑得晶莹发亮而又带微香的小药丸。
    玉女黑珠丹,是过去五十多年前司毒帮陈帮主在外地从小魔女的药罐中发现了黑珠壁虎,便与其他药材配制而成的,当时分给韦氏女侠才一百颗(详情见《武林传奇》十六回)。过了五十多年,这一百颗药丸早已用光了。本来玉女黑珠丹早已在人间绝迹,因为黑珠壁虎是千载难逢的异物。可是事情也有那么巧,一次小魔女重游接云岭自己养伤的地方时,又意外地捕捉了一只黑珠壁虎。她按陈帮主的配方,如法炮制成千颗玉女黑珠丹,化毒的效力,竟比以往的玉女黑珠丹更强。这次小燕出来,她祖母小魔女怕她在江湖上遭到意外,不但给了她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也叫她带上五十颗玉女黑珠丹,以救人救已。
    佟家兄弟仔细地端详着小燕手掌中的四颗玉女黑珠丹,好一会,都惊喜地跳起来。佟小天说:“哥哥,四弟的玉女黑珠丹是真的呵!我曾在师父那里见过。”佟小锋说:“不错!不错!我也见过来。”
    小燕笑问:“你们要不要?”
    佟小锋说:“四弟,我这做大哥的,没有什么好东西赠给你,而你……”
    “哎!大哥,别跟我客气了,快拿住。”
    “对,对,就算我们不中毒,也可以救其他中毒的人,我,我多谢四弟啦!”
    小燕将四颗玉女黑珠丹交给了佟家兄弟,笑道:“两位哥哥,我不是大逆不道了吧?”
    “哎!兄弟,你说到哪里去了!”
    “两位哥哥,小弟却有一事相求。”
    佟小锋说:“四弟,你说吧,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
    佟小天说:“就算不能办到,上天下地,我们也想办法办到。”
    “两位哥哥,小弟相求的事,就是你们捣毁了那个毒窝之后,一定要追问他们暗算我们和昆仑派掌门的事来,要想法查出是谁指使他们做的。”
    “行!这事易办,四弟就是不相求,我们也要问的。”
    “还有,两位哥哥出去,一定要小心防范一个武功极高、神秘莫测叫黑箭的人。”
    “黑箭!?这可在江湖上没听说过。”
    佟小天也问:“他武功高吗?比起四弟武功怎样?”
    “与我不相上下,而为人奸险极了,没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佟小锋说:“听你这么说,我真想会会他了!”
    “大哥,对他千万不能大意。我敢说,挑动武林仇杀,暗算我们的人一定是他。”
    “你怎知道是他?”
    于是小燕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跟着说:“连贺兰双雕、勾漏二鬼,都是他指使前来的,看来花钱雇请雾中楼杀手杀害我们的,恐怕也是他。”
    “不是上灵!?”
    “上灵这贼道只不过是个出了面的麻疯人而已,说不定也是受他指使。最可怕的是不知他的真面目,就是他出现在我面前,也不知道他就是黑箭。”
    墨明智一直在旁惊愕不已,他问:“小兄弟,我们与这黑箭没仇没怨,他为什么要指使人来害我们的?”
    “傻哥哥,江湖上没仇没怨而害人的事多得多哩!神龙怪丐说,他这样做,必然有他不可告人的意图和目的。他老人家教了我们两个计策:一是引蛇出洞,二是欲擒故纵。”
    佟家兄弟好奇地问:“引蛇出洞?欲擒放纵?”
    “所谓引蛇出洞,就是将黑箭引出来,揭露他的真面目和意图,欲擒故纵,就是对上灵、白龙会的王军师等人,先不要惊动,暗暗搜集他们的罪证,揭穿他们伪君子的面目,令他们暴露无遗;然后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平息武林这一场纠纷。”
    佟小锋说:“不错,不错,想不到神龙怪丐这个老怪物,深谋远虑呵!”
    佟小天说:“哥哥,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的?神龙怪丐有那么一把年纪,当然精灵啦!”
    “弟弟,你说得并不全对。”
    “怎么不全对了?”
    “你看看四弟,算不算精灵的?”
    “不错,四弟也算精灵的。”
    “那就是人小也精,鬼小也灵了!”
    “不对,四弟将来老了,会比现在更精更灵。”
    第二天一早,佟家兄弟便告辞要走。墨明智依依不舍问:“两位哥哥,我们不能再相聚多几天么?要不,我们一块去贵州好不好?”佟小锋说:“三弟,你为人忠厚老实,我们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现在有四弟与你在一起,我们也该放心啦!”
    佟小天也说:“是呵!四弟比我们更好,有他和你在—起,我们是一百个放心。”他又对小燕说,“四弟,现在我们将三弟交给你啦!可别再出意外。”
    小燕说:“就怕他不听我的话哩!”
    佟小锋说:“四弟,这话你冤枉三弟了,我知道三弟最听你的话。”
    小燕一笑说:“傻哥哥,既然大哥二哥要走,我们就送大哥二哥出洞吧。”
    墨明智虽然不愿分离,也只好说:“那我点火把送两位哥哥出去。”
    “哎!傻哥哥,壁上、房间都有发亮的珠子,我们将它取下来不行了么?还点什么火把的!它不比火把更好?”
    墨明智问:“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将它们取下来就不亮了?”
    “兄弟,我是说,这不是我们的东西,能乱拿吗?”
    “那这个岩洞不是我们的,你怎么跑进来又吃又住的?”
    “这,这……”墨明智不知怎么说好了。
    “傻哥哥,你怎么这般的傻?它们已是无主之物。再说岩洞的主人有遗言说赠给了你,所有这岩洞的东西,都是你的了,怎么说是乱拿了?干脆,将两颗发光的珠子送给两位哥哥,让两位哥哥在夜里行动也方便。”
    佟家兄弟一听连忙说:“小兄弟,这可不行,这些都是世上罕有的夜明珠呵!”
    “罕有的又怎样了?不能拿?”
    “小兄弟,我们是说,这些都是三弟的无价之宝,我们不敢要。”
    小燕问墨明智:“怎么样,你舍不舍得送给两位哥哥?”
    “小兄弟,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舍不得的?”
    “那不就行了?”小燕从房间里将两颗夜明珠取下来,交给了佟家兄弟说,“大哥,二哥,我们走吧。”
    “不,不,还是你们拿着的好。再说,武林人士都在注意你们,你们带上了夜明珠,夜里在江湖上走动不更好?”
    “两位哥哥要是不要,那我们就不是结拜兄弟了!”
    “既然这样,我们要一颗就行了!用不了两颗。”
    “这岩洞里有四颗夜明珠呢!”
    “不,不,有多的,你们送给那个罗刹女不更好,也让她在夜里行动方便呀!”
    小燕一想也是:“那也好,我就不勉强两位哥哥啦!”
    送走了佟家兄弟,他们转回了大厅。小燕本来有很多话要跟墨明智说的,也有很多事要问的,只是有佟家兄弟在一旁,不方便问,也不方便说。现在佟家兄弟一走,她要好好盘问墨明智了。她深情地瞅了墨明智一眼,见墨明智一年来,比以前长高了,人也白净了,再不是以前自己所看见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山里人啦!在小燕的眼里,墨明智比任何人都英俊,只是忠厚得近乎傻呼呼的性格仍跟过去差不多,她就喜欢墨明智这一股的傻劲,一笑问:“喂,把无价之宝的夜明珠送了给人,你不心痛?”
    “噢!兄弟,我怎么会心痛的?就是兄弟将所有的夜明珠送了给别人,我也不心痛。”
    “那好呀!以后我就全部送给人去。”
    “你送给谁去?”
    “玉姐姐一颗,金姐姐一颗,玲玲姐姐一颗,怎么样?”
    “好!应该给她们每人送一颗。”
    “傻哥哥,三位姐姐,你喜欢哪一个?”
    “都喜欢呀!”
    “什么!?你都喜欢?”
    “是呀!兄弟,你不喜欢她们么?”
    “哎!我不跟你说了!”
    墨明智感到莫名其妙:“兄弟,你怎么了?你不喜欢三位姐姐?”
    “喜欢,喜欢。”小燕想了一下问,“傻哥哥,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呀,我怎不喜欢兄弟的?”
    “与三位姐姐比,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她们?”
    “我都喜欢。兄弟,你怎么这样问的?”
    “不!我要你说,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她们!”
    “我不是说都喜欢么?”
    “傻哥哥,我是问,你喜欢我多些,还是喜欢她们多些?”
    “我当然喜欢兄弟多些啦!”
    “为什么喜欢我多些?”
    “因为她们三位都是女子,哪比得兄弟这么亲近的。”
    “要是我也是女子呢?”
    “兄弟,别说傻话了,你怎么会是女子呢!”
    小燕心里感到好笑,暗说:我这个傻哥哥,连我是男是女也分不出来,傻得像块木头似门,要是稍微聪明的人,早就疑心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了。于是又问:“我是说,我要是女子,你喜欢她们,还是喜欢我?”
    “我——!”
    “说呀!”
    “要是兄弟是女子,我还是喜欢你的!”
    小燕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但仍大放心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我的?我又刁又蛮,又常常爱发脾气。”
    墨明智老老实实地说:“不知为何,我总感到和兄弟在一起,心里就落实多了。”
    “你和玲玲姐姐在一起不更好?”
    “不行,我不能和玲玲姐姐在一起。”
    小燕一听,又喜又奇地问:“为什么?”
    墨明智虽然已步入了成年人的阶段,但对男女间之爱,仍然不懂,他心里只有朋友、兄弟之爱,小燕却是个早熟的少女,她早已将墨明智视为自己的心上人。在墨明智所接触过的少女中,她最担心的就是玲玲,所以才首先向墨明智发问。
    墨明智说:“兄弟,你知道玲玲姐姐是什么人?”
    “哦!她是什么人?”
    “兄弟,我告诉你,你千万可不能说出去呵!”
    小燕见墨明智神情严肃,更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忙说:“我不说,你快说出,她是什么人?”
    “她是位公主娘娘。”
    小燕顿时惊奇得睁大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什么!?她是—位公主娘娘?”
    “是真的。兄弟,我不骗你。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呵!”
    小燕怔了半晌,问:“傻哥哥,你怎么与她认识的?”
    “那次你离开我以后,我在广西桂林叠翠山上与她认识的。”墨明智将叠翠山的事,前前后后一一说了出来。
    小燕听了心中暗想:原来玲玲姐姐那种雍容华贵的风度竟是与生俱来的,怪不得武林中没人知道,也怪不得她能打发天下名捕千里追风手司徒空前来四川了。陶姐姐和玉姐姐还以为她是什么公孙凤哩。小燕想罢又故意问:“傻哥哥,看来玲玲公主对你很好哩!说不定她看上了你,你怎么不愿和她在一起的?”
    “兄弟,你说我傻,我看你比我更傻。她是一位高贵的公主,能和我们在一起吗?”
    “怎么不能?她招你为驸马不就行了?”
    “副马!?那是干什么的?”
    “哎!你连驸马也不懂。驸马,就是公主的丈夫呀!”
    “兄弟,别说糊涂话了!别说她不会招我为驸马,就是要招,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兄弟,她身前身后经常有一大批人,不是持刀的卫士,便是佩剑的丫环,所有的人在她面前得规规矩矩的,连说话大声一点也不行,你说我受得了吗?哪有我们在一起这般的快活和随便?”
    “哦!?那你喜欢什么人做你的老婆?”
    “兄弟,你怎么尽说这些话的?我们还小哩!说些别的不好?”
    “不!我要你说嘛!”
    墨明智有点奇怪:“兄弟,你今天怎么啦?”
    “傻哥哥,我是关心你呐!”
    “兄弟,你一定要我说,我就说,最好就是像兄弟这样的人。”
    “哦!?我好吗?”
    “兄弟当然好啦!兄弟又聪明又机灵。总之,我感到有了兄弟,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什么都可以放心了。可惜兄弟不是女的。”
    “傻哥哥,你不骗我?”
    “我说的是真的,怎么会骗兄弟?”
    “哎!那太好了!”
    墨明智愕然:“好!?怎么会好的?”
    “我有个妹妹,跟我一模一样,我将她嫁给你,不就是太好了么?”
    “你有个妹妹?”
    “是呀!”
    墨明智疑惑了:“跟你一模一样?她有多大了?”
    “不大不小,同我一样。”
    “她怎会同你一样了?那是妹妹吗?”
    “哎!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呀!不但相貌一样,连行为、性子、说话的声音也一样。”
    墨明智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般巧吗?但他一想到佟家兄弟,又不由有点相信了,问:“兄弟,你是在逗我吧?”
    “我怎么逗你呢,我说的是真的呐!”
    “我又傻又笨的,你妹妹喜欢我吗?”
    “我不是说,我妹妹跟我一样么?我喜欢你,我妹妹当然喜欢你啦!”
    对于要娶老婆的事,即使是傻子,也应该知道的。这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墨明智问:“她真的跟你一样?”
    “你不相信?要不,我带她来见你好不?”
    “你妹妹也来四川了?”
    “是呀!她就在成都。”
    墨明智一怔:“她一个人在成都,那不危险么?”
    “你放心,我妹妹武功不但比我好,人也机灵。你以为大闹青城山、戏弄几大掌门人的人真的是我吗?”
    “哦!不是你是谁?”
    “那是我妹妹呀,她也自称是九幽小怪哩!她一个人都敢大闹青城山的,还怕什么。”
    “兄弟,你妹妹胆子太大了!你怎么不劝劝她的?”“劝!?你去成都劝劝她吧!”
    “她会听我的话吗?”
    小燕眨眨眼睛:“她以后成为你的人了,怎会不听你的话的?”
    墨明智的脸一下红了,心里也说不出是喜是忧的滋味。他感到这事来得突然,自己根本没想到的事一下飞了来,就像他根本没想到要成为武林中的人一样。他呐呐地说:“不知道你妹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喜不喜欢她呢?”
    “我?”墨明智不知怎么说才好。
    “唔!你不喜欢?”
    “兄弟,要是你妹妹真的跟你一样,我当然喜欢啦!”
    “那不就行了吗?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变心呵!要是你欺负了我妹妹,或者跟第二个女孩子好,我妹妹一恼起来,不但会杀了她们,也会杀了你的。”
    墨明智呆住了:“她,她会这样吗?”
    “怎么不会?傻哥哥,你想一下,一个有了老婆的人,支去与别的女子相好,这样负心好色的人,应不应杀?”
    “这样的人是不好。”
    “傻哥哥,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噢!兄弟,我怎会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傻哥哥不会这样的,要不,我就不会将妹妹嫁给你了!好啦!我们去找找那些珠宝和什么神功秘笈去。”
    “兄弟,找它干什么?”
    “你不想学那些神功么?”
    “我不想学。”
    “傻哥哥,你不想学,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这个什么神功秘笈有教我们破其他几大门派的招式哩!”
    “兄弟要看,就去找吧!”
    他们依照岩洞图形所指示的地方寻去,不久,便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小岩洞中找到了藏宝的地方。这小岩洞挺干爽,不知是宝气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洞中叠放着三个樟木箱,箱角都是用银包着。小燕首先打开了第一个箱子,一看,里面有各种各样精美的金银器皿和首饰。小燕始终是个少女,她从箱中捡了一支镶着宝石的金钗看了看,这是一支凰形的金钗,凰眼竟是两颗闪光的红宝石。她爱不释手,对墨明智笑了笑说:“傻哥哥,这支凰钗很好看,我要了。”
    墨明智对满箱的金器银器也看得睁大了眼,心想:这一箱金银不知值多少钱呢!他见小燕喜欢一支凰钗,有点不明地问:“兄弟,这是女孩子的东西,你要它干什么?”
    “我呀,给我妹妹,也作为你给她的定情礼物好吗?”
    “既然这样,你就多选一些给她不更好?”
    “是吗?看来你对我妹妹很不错哩!”小燕于是又在箱中捡了一两件心爱的饰物,藏在袖袋里,便盖上了箱盖,叫墨明智搬下来。第二个箱子竟然是五光十色的各种玉器,其中有鸡蛋般大的红宝石,价值连城的猫眼绿,一尊通体皓白的玉观音,而玛瑙、翡翠等等宝石更是不计其数。小燕问:“傻哥哥,你不捡一两件玉器带在身上吗?”“不,不,我粗手笨脚的,一下不小心打烂了,不可惜吗?”
    “你也真是,这么多的宝石玉器,打烂又算得什么!来,我给你捡两件。”
    小燕为墨明智捡了一个红宝石雕琢成的玉佩和一个猫眼绿雕琢成的心形饰物,一个挂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垂在他的腰带上,说:“听说带玉能避邪,我代我妹妹给你的这两件定情物,你高兴吗?”
    墨明智憨厚地笑了笑:“高兴。”
    “傻哥哥,其他东西你打烂了可以,但这两件定情物你可千万别打烂了。”
    “那,那我打烂了怎么办?”
    “你不能小心一点么?要是你打烂了,我妹妹会不高兴的。”
    “那,那,那我把它藏在怀里好了。”
    “是呀!这两件宝石,说不定价值连城,要是让贪心的人见到了,会千方百计地将它偷了去,你还是藏起来的好,别叫人看见了。”
    当他们打开第三口箱子看时,不禁都傻了眼。这口箱子中既无宝石,也没金银,只有十多幅卷着的书画。打开其中的一幅一看,是一幅字,写得龙飞凤舞,是一幅狂草,简直叫人认不出一个字来。墨明智说:“这是什么字呢?小兄弟,你认得出来吗?”
    小燕也认不出来:“谁知道它是什么字的。不管它,我们看看第二幅是什么。”
    第二幅却是一幅山水画。他们不懂得欣赏,只感到面得很好看而已。小燕不再看了,心想:这是什么珍宝?也值得珍藏在箱子里。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字画,都是历代名人画家的墨宝,其中有王羲之、张旭的书法,吴道子、韩干的画哩!单是其中的一幅,价值便不下千金。他们两个,一个是山中猎户之子。一个只知练武,根本不懂得这些宝物的贵重。小燕盖上了箱盖说:“来!我们找找那份神功秘笈。”
    他们在岩洞中仔细搜查,最后在岩洞顶上的一个小小洞孔中,搜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可是怎么也没办法打开。小燕火了,暗运真气,一掌就将这檀木箱劈烂了,一看,箱子里面果然放着一本神功秘笈,封面写着苍劲的四个字:“天殛掌法”。
    天殛掌,这是星宿海一派最为上乘的掌法,掌式诡异,变化莫测,是地贤夫人的绝技之一,当前武林中,除了怪医会这套掌法外,更无他人。怪医就是凭这套掌法,才克制了横行一时的神风教主,最后造成神风教冰消瓦解,在武林除名。怪医自从对神风教主抖出这套掌法后,便不再使用了,不但没传给他人,就是连自己的子女也不传授。因为这套掌法不但诡异,更是异常歹毒,只要捱了其中的一掌,不是惨死,便是终身残废。因而连奇侠夫妇和神龙怪丐,也不知道有这套掌法。因为怪医遵守誓言,没向任何人说出来,所以这套掌法在武林中就没人知晓了。
    小燕心想:天殛掌法?这是哪一派的?能称神功么?于是好奇地打开来看。只见第一页便写着这样几句话:“此掌法为我派不传之秘,望有缘人得了这套掌法,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更不可以轻易使出,不然,将招来大祸灭身。慎之重之。温玉字。”
    这几句话,墨明智也看见了,便说:“兄弟,既然这套掌法会招来大祸,我们不看也罢。”
    “为什么不看?就是不看,我们也会招来大祸的。”
    “为什么?”
    “我们两个九幽小怪,已弄得武林中的什么侠义人士要追杀我们,这不是大祸吗?”
    “这——!”
    “看有大祸,不看也有大祸,横直都有大祸,那看又怕什么?”
    小燕便继续看下去。她突然“咦”了一声,墨明智忙问:“兄弟,什么事了?”
    “傻哥哥,这套掌法,跟刘爷爷的六合掌法,有很多相同之处哩!”
    “真的!?”
    “真的。但它有很多地方又不相同,比刘爷爷的六合掌法来得更巧妙,更多变化。”
    “那,那它伤人不更厉害了?”
    “武功志在制敌,不制敌,那学来干嘛?”
    “兄弟,你要学这套掌法了?”
    “学不学,我看完了再说。”
    “兄弟,我们不如回到大厅上看吧,这样,我也好煮饭给你吃。”
    “好吧。傻哥哥,这里的金银珠宝你怎样处理?”
    “留它在这里吧。”
    “那不可惜吗?”
    “兄弟,你要全部搬走么?”
    小燕想了一下:“也好,先留在这里,以后我们再来取走。”
    “兄弟,你要这么多的金银干什么?”
    “看呀!”
    墨明智奇怪了:“看!?它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好看?白灿灿、黄澄澄的,好看极了,我会看得饭不想吃,觉也不想睡。”
    “兄弟,那不辛苦吗?”
    “辛苦?还有更辛苦的哩!我会夜夜守在它们的旁边。”
    “那干什么?”
    “怕人来偷呀!”
    “兄弟,这么辛苦和担心,我看不要它算了,不然,会变成一个守财奴的。”
    “傻哥哥,守财奴不好吗?”
    墨明智笑了笑不出声,心里想,兄弟过去可不是这样的人,别不是他有什么用意吧?
    小燕又问:“傻哥哥,你真的不要吗?”
    “兄弟,我不想要。我记得爷爷对我说过,一个人千万不可存贪念,尤其是在钱方面,不是自已挣来的,别去强取占夺,不然……”
    “哼!你爷爷是鼠目寸光,没大志。”
    墨明智不高兴了:“兄弟,你……”
    “我说得不对吗?你爷爷光知道洁身自爱,就不去想别人的?”
    “想别人?”
    “世上一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用这些去帮助他们多好!”
    “兄弟,你是用这些金银去周济他们?”
    “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守财奴吗?你怎不学学金姐姐的父母和你那个什么强盗头子义父索命刀的,将钱财办些善事?”
    “对,对,兄弟,我错怪你了!”
    “傻哥哥,其实我也不赞同你义父和金老伯抢劫拐骗的办法,最好叫他们两个人合作,将这批珍宝带出去,开一间古玩金银店,将赚得来的钱,再去做善事不更好?别去抢劫拐骗了!”
    墨明智大喜:“兄弟,你想得太好了!我出去后跟他们说去。”
    “我现在不是守财奴了吧?”
    “不,不!兄弟怎么是守财奴呢?”
    小燕一笑:“将这小岩洞门关上,我们到大厅去吧。”
    回到大厅,墨明智便升火煮饭了。小燕在一旁翻阅天殛掌法。她越看越惊喜,因为天殛掌法本身已奥妙无穷,其中更有十多招凌历出人意外的杀着,竟然是将灵猴百变身法与掌法糅合在一起的,与自己将西门剑法与灵猴百变身法揉合在一起使出一样。但天殛掌法糅合得比自己更好更妙。小燕本来就慧敏过人,她默默将天殛掌法的招式记在心里,便在大厅上试演起来。她将天殛掌法化为西门剑法的新招式,也将西门剑法的一些招法化为天殛掌法,无异使自己的剑术、掌法更上一层楼。正如当年一代剑雄西门子说的,学武,应是一代比一代强。小燕目前的西门剑法,有天殛掌和灵猴百变身法相辅,比起奶奶小魔女的西门剑法,更发挥了惊世骇俗的威力和令人匪夷所思的夺命杀着。当墨明智煮好饭菜出来时,只见小燕在大厅上身似一团轻雾,上下飞腾如电闪,出手都是逼人的杀着。墨明智担心地问:“兄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燕骤然停下,微笑说:“傻哥哥,这天殛掌法太好了,我在练习呢!傻哥哥,你也来练练。”
    “那会伤人吗?”
    小燕眼睛一转,心里想:我这傻哥哥心地太好了,不能跟他说实话,得骗骗他才行,便说:“傻哥哥,你怎么老想到伤人呢?这掌法是志在救人的。”
    “救人?”
    “是呀!要是我们有人给对手擒住了,还用刀剑架在脖子上威胁我们,倘若用天殛掌法,便可出人意外地将人救出来。”
    “真的?”
    “你不相信?”
    小燕骤然一招天殛掌法。“虎口夺羊”,出人意外地出现在墨明智的身后,一下将墨明智手中的一碟菜夺了过来,顺势一掌,也将墨明智拍开。她这一掌,不敢用真力,不然,墨明智准会负伤。她嫣然一笑说:“你看,我这一招不是将你手中的‘人’救了过来吗?”
    墨明智眨眨眼:“兄弟,我是没准备呵!”
    “救人嘛,当然要趁对手没准备就出手呀!不过,你有准备,我还有另一招能将你手中之菜夺了过来。”
    “真的?”
    “傻哥哥,那你准备了,我要出手啦!”
    “好!兄弟,你出手吧!”墨明智将一碟菜又端在手中,准备小燕来抢。
    “傻哥哥,小心啦!”
    小燕身形一下粘过来,而墨明智也以一个灵猴动作,翻了出去。谁知天殛掌法与灵猴百变身法糅和在一起的招式,似乎好像是灵猴百变身法的克星一样。墨明智刚落下来,小燕又一下意外地出现在他面前,一下又将他手中的菜碟夺了去,同时一掌要拍他胸口的檀中穴,这时墨明智要闪避已来不及了,但小燕只轻轻在他胸口一按,便闪跃开来。要是小燕这一掌用劲,墨明智不死也将身负重伤。
    小燕落下时笑问:“怎么样,我不是又抢到了吗?”
    墨明智惊奇地问:“天殛掌法这么好?”
    “当然啦!要不,能叫神功吗?”
    “兄弟,这掌法能救人,倒要好好学学。”
    “好呀!那我们吃饱了饭,休息一会,我来教你。”小燕心里说:我终于将这好心肠的傻瓜骗来学这套掌法了。她不敢将天殛掌法的秘笈交给墨明智看,因为秘笈中每一招式的使出,都写明了伤人的杀着,怕墨明智看了,又不愿学了。
    饭后休息了一会,小燕便将天殛掌法一招一式传授给墨明智,墨明智慧敏不及小燕,但亦不笨;何况天殛掌法有不少招式与六合掌法大同小异,其中飞腾翻跃的身法又是灵猴百变的身法招式,墨明智学起来就轻松了。再加上墨明智那极强的记忆力,所以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将天殛掌法的八十一招式全学会了。他有点疑惑地问:“兄弟,这天殛掌法有好多招式与六合掌法相同,不会一掌拍出就伤害人吧?”
    其实游侠刘常卿的六合掌,就是不完全的天殛掌法。刘常卿在一处岩洞里意外地发现了石壁上刻着的十多式天殛掌法的招式,他并不知造这是星宿海一派的天殛掌法,因为石壁上没写明是天殛掌法。他看见了这十多式出手的招式,感到掌出不测,隐含凌厉无比的杀着,于是便按图一一学了下来。似乎掌意未尽,便又根据自己以前所学的,再溶汇其他上乘掌法的某些招式,便演变为自己所创的六合掌法了。因刘常卿报仇心切,力求出手就伤人,他创六合掌法时,务求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故取名为六合掌法。果然他这套六合掌法在武林中一抖展,一下便惊震武林了。要说真正的奥妙无穷,出人意外的凌厉杀着,六合掌法又怎及得天殛掌法!
    小燕见墨明智这么问,眼睛一转道:“噢!你不知道,它们虽然出掌相同,但拍出的方向上下左右不同么?”其实正因为上下左右不同,才令对手感到意外,来不及招架,而且这上下左右不同所拍中的地方,更是对手最要害的穴位,不死也会终身残废。小燕明知道这点,却不说破。
    墨明智问:“兄弟,那是不会伤害人了?”
    “你呀!一身真气与人不同,掌劲出手,哪有不伤人的?你出掌时,不能小心点么?”
    “兄弟说得对,我以后小心就是。”
    这时的墨明智,已经身怀几门上乘武功了,这就是六合掌法,灵猴百变身法、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折梅手、三十六式天罡打穴剑法和神龙怪丐传给他的防身扇子功,现在又学会了天殛掌法。他身怀这几门上乘武功,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小燕见他刚学会天殛掌法,怕他忘记,便说:“傻哥哥,你再将这套掌法从头到尾使一遍,我看看有没有遗漏和不对的地方。”
    墨明智点点头,一丝不漏地将天殛掌法从头到尾使了出来。小燕不由大喜,暗想:爷爷说得不错,傻哥哥过目不忘,的确有一种与人不同的奇异功能,便说:“傻哥哥,你人傻,但记忆力可是顶呱呱的。今夜里我们将这岩洞口封了,赶回成都看玉姐姐她们去。”
    “不先去看看你妹妹吗?”
    小燕心里好笑,这个傻瓜,真的相信我有一个妹妹了!笑问:“你很想去看她吗?”
    墨明智脸上一下子红透了,急忙解释说:“兄弟,我是担心你妹妹那么大胆,不知会不会在成都弄出事来。”
    “哦!?那你很关心她了!”
    “兄弟,她是你的妹妹,能不关心吗?”
    “傻哥哥,你放心,她和玉姐姐在一块哩,有玉姐姐看着,不会出事的。”
    墨明智听说小妹妹和精明能干、江湖经验丰富的玉罗刹在一起,便放心了,说:“好!我们今夜里走吧。”
    是夜,小燕从壁上摘下那三颗夜明珠,与墨明智一起,用一块巨石封了岩洞口,飞身跃下峭壁,连夜往成都而去。深夜子时,小燕便带着墨明智来到了成都郊野土地庙附近,也就是与玉罗刹相约的地点。小燕担心墨明智见了玉罗刹后会露出破绽,想了一下便对墨明智说:“傻哥哥,你先在这林子里等我,我先进土地庙看看玉姐姐在不在。”
    墨明智问:“玉姐姐怎么住在这荒凉的土地庙的?那不危险吗?”
    “这小小的土地庙才不为武林人士注意哩!成都所有的客栈,都有白龙会人的耳目,那才更危险。”说时,小燕一闪身,如流星般跃出林子,跃进土地庙里去了。
    小燕刚进入土地庙,便听到有人娇叱一声:“谁!?”
    是金秀姑的声音,小燕忙说:“金姐姐,是我呀!”
    “是小兄弟!?”“是!”
    金秀姑一下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惊喜地问:“你回来了?”
    小燕看了看她身后,问:“玉姐姐呢?她不在?”
    一条人影,从屋顶跃了下来:“小兄弟,我在这里哩!?”
    小燕在月光下一看,是玉罗刹,奇怪地问:“玉姐姐,你怎么在屋顶睡的?这土地庙有人注意了?”
    “今日白天,有白龙会的人在这附近转了一圈,为防万一,我们不能不防备。”玉罗刹又跟着问,“小兄弟,你一个人回来?没找到你那傻哥哥?”
    “找到啦!”
    玉罗刹和金秀姑惊喜过望,一个问:“他真的没死?”一个问:“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说来话就长了,现在,我有件事需要两位姐姐帮助。”
    “小兄弟,什么事要我们帮助的?”
    小燕担心墨明智内力极强,会听到自己的话,附耳给她们轻轻说出来。玉罗刹笑起来:“这傻瓜一点也不疑心你么?”
    “哎!玉姐姐,你小些声不行?他就在外面的林子里哩,会听到的。”
    金秀姑也笑了:“小兄弟,看来我这个骗子称号,应让给你了。”
    “喂!你们两个帮不帮忙的?”
    “帮忙!帮忙!小兄弟,你要我们怎么帮忙?弄得不好,反而越帮越忙了。”
    小燕又附耳给她们说出了自己的办法,玉罗刹和金秀姑都咭咭笑起来,同时说:“行呵!你叫他进来吧!”
    她们两人,也的确急于要看看墨明智。一个是感墨明智救过自己一家之恩,一个却情胜姐弟。她们两人听到墨明智的不幸,都心裂肠断,悲愤异常。现在知道墨明智居然仍活着,哪有不急于想见的?
    小燕说了一声:“记住,别揭穿了,不然,我可不依你们的。”说完,人已跃出庙外。
    墨明智见小燕奔进树林里,迎了出来问:“兄弟,你见到她们了?”
    “见到啦!走吧,她们都急于想见到你哩!”
    “兄弟,你有什么事要她们帮助的?”
    小燕一怔:“你听到了?”
    “夜深人静,我怎么听不到?”
    “你还听到什么了?”
    “兄弟,你们说话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我只听得你说有件事要她们帮助。兄弟,你有什么事要她们帮助?我不能帮你吗?”
    “噢!这事你帮不来。”
    “我怎么帮不来了?”
    “总之,是我妹妹的事,你能帮忙吗?”“她有什么困难了?”
    “你呀,会越帮越忙,这是女孩子们的事,连我也帮不了,你怎么帮呢?”
    墨明智一听是女孩子们的事,不敢再问了。
    “傻哥哥,走呀!你不想见她们么?”
    墨明智随小燕走入土地庙。庙内已点起灯火,玉罗刹和金秀姑骤然在火光下看见墨明智,真是百感交集。玉罗刹只轻轻说了一句:“墨兄弟,你果然是没有死呵!”她这一句话,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说出来了。而金秀姑却埋怨地说:“墨少侠,你怎不告诉我家一声,却叫我一家人白为你伤心。”
    墨明智连忙说:“金姐姐、玉姐姐,是我不好,叫你们担心了!”
    金秀姑又说:“墨少侠,我和师父曾几次下狼谷寻找你,你那时在哪里了?”
    “我是掉进一个黑古隆冬的岩洞里去了!”
    金秀姑奇异了:“掉进岩洞里?我已找遍狼谷,可没见有什么岩洞口呵!”
    “金姐姐,是真的,我真的掉进岩洞里去了,也不知道晕迷了多久才醒过来。”
    玉罗刹说:“墨兄弟,你坐下来,慢慢说说,你是怎么掉进岩洞里去了。”
    墨明智坐下来,又一五一十地将自己遇险的经过说了出来。玉罗刹和金秀姑听了都惊讶万分。想不到华阳山的山腹中,竟然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岩洞。墨明智不但大难不死,更逢奇遇,获得了神功和价值不可估量的珍宝,这真是好心人有好报了。
    当墨明智将小燕如何处理这批珍宝的办法说出来以后,玉罗刹和金秀姑更是万分激动。玉罗刹感慨地说:“无价之宝不思占有,敌国财富毫不染指,而是将它们献了出来,你们两个,真是人间的伟男子,奇巾帼了!”
    小燕用手肘轻轻撞了玉罗刹一下:“玉姐姐,你说什么金脚银手的?”
    玉罗刹猛然醒起自己刚才的激动,已将小燕的女儿身说了出来,连忙一笑说:“小兄弟,我是说你们两个是人间的伟人奇士。”
    金秀姑激动地说:“我马上找我爹说去,决不辜负两位少侠所托。”
    小燕说:“金姐姐,金老伯要开什么店的,最好到京师、南京两地开去,别在四川。”
    “为什么?”
    “四川眼下是武林的是非之地,而姐姐一家,也是名门正派中所谓侠义人士要除掉的人。姐姐一家最好改名换姓在京师、南京开店,既可远避武林,且这两地官家商人多,只有他们才出得起高价钱买这些珍宝。”
    玉罗刹说:“小兄弟说得不错,我也跟我义父说去,叫他伴随金老伯一起东下南京,就先在南京开一间珠宝店吧。”
    以后,武林骗子和川东大盗果然改名换姓,在京师、南京各开了一间古董珠宝店,取名:“墨燕斋”,示意这两间店为墨明智和小燕所有,将赚来的钱财救济一些孤儿寡妇,此是后话,这里不再说了。
    玉罗刹又问:“奇怪了!近一百年来,四川武林中没有一个富可敌国的武林人士,这个叫温玉的女洞主,似乎在武林中没听闻,她怎么有这么多奇珍异宝呢?”
    这个神秘岩洞藏有三大箱的奇珍异宝,不但当今武林中没一个人能回答得出来,就是在一百多年前,也恐怕没有人能回答。因为这批宝物,是五代十国时期后蜀皇帝在临近灭亡时,将宫中的名贵奇珍异宝,藏在这个天然生成的岩洞里,藏完宝后,便封了洞口,将所有知情人全杀了。温玉也像墨明智一样,在一次偶然意外中,发现了这个岩洞的。
    金秀姑说:“四川的确没有这么富有的武林中人,这事恐怕连我爹爹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恐怕早将这些宝骗到手了。”
    玉罗刹又说:“这事恐怕只有你师父、神龙怪丐他老人家知道了,我们问他去。”
    玉罗刹说话时,墨明智似乎心不在焉地往土地庙四处打量着,小燕已知其意,笑问:“傻哥哥,你东张西望什么呀?”
    “没,没什么?怎么不见你妹妹的?她不在这里么?”
    小燕狡黠地眨眨眼皮,故意问玉罗刹:“对了!我妹妹呢?她在房间里睡着了吗?我去将这丫头叫醒过来。”
    玉罗刹笑道:“她不在这里。”
    小燕又故意愕然地问:“她怎么不在这里的?玉姐姐,我可是将她交给你看管的,她不会出事吧?”
    金秀姑也笑道:“你那妹妹呀,又刁钻,又精灵,怎会出事的?你一百个放心吧!”
    “那,那她去了哪里?”
    玉罗刹说:“她有事出去了。说要是她今夜不回来,叫我们明天去杜甫草堂找她去。”
    “杜甫草堂!?她跑去那里干什么呵!”
    “谁知道她的,大概她想瞻仰杜大诗人了。”
    墨明智不知道杜甫是什么人,却惊讶起来了:“肚大死人?那好看吗?”
    金秀姑吃吃地笑起来:“墨少侠,不是肚大死人,是一位叫杜甫的大诗人。我爹爹说,他的诗写得好极了,尤其是他的兵车行,忧国忧民,泪溅诗句,震动人心哩!”
    墨明智红着脸说:“我,我不知道呵!”
    小燕故意问:“她去那里干什么?难道她也想学写诗吗?”
    金秀姑揶揄地说:“因为她听说墨少侠会背诵什么‘床前明月光’的,大概她真的想去学吟杜甫的诗了!”
    小燕笑骂道:“去你的!我知她除了练武和看一些武功书外,其他什么湿的干的,她才不去看哩!”
    玉罗刹一笑:“你们别说了!”她又对墨明智说,“墨兄弟,你想看你小兄弟的妹妹,只好等到明天去杜甫草堂见她了。”
    “我,我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
    玉罗刹向小燕笑笑:“哟!墨兄弟,看来你顶关心这个小妹妹了!”
    “玉姐姐,你们不关心她吗?”
    “关心,关心,我们怎么不关心呢!”
    玉罗刹和金秀姑都笑起来。这一笑,反而笑得小燕不好意思起来,说:“傻哥哥,都快天亮了,睡吧,明天我们好去看看那个肚大死人。”
    金秀姑说:“墨少侠,明天你要去杜甫草堂,最好扮成一个中年书生去,因为那是文人雅士去瞻仰赏玩的地方,一般武林中人极少去,你这一身打扮,会叫人思疑。”
    “扮中年书生?我行吗?”
    “不行也要行。一旦让武林人士知道了你仍活着,又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玉罗刹点点头说:“是呵!还是打扮成一个中年书生前去的好。”
    “我担心我扮得不像,反而叫人注意。”
    金秀姑说:“放心,有我给你打扮哩。”
    的确,说到易容化妆,玉罗刹和小燕都会,但金秀姑却是这方面的大师。她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三绺胡须,给墨明智贴上,再穿上头巾儒服,在灯火下一看,墨明智俨然变成一位三绺胡须的中年书生了。小燕看得大为惊讶:“金姐姐,你是化装的高手呵,怪不得能行骗江湖了。”
    金秀姑一笑说:“我这武林骗子,不会是浪得虚名吧?”
    墨明智疑惑地问:“我很像吗?”
    玉罗刹说:“像,像极了!你只要注意一下说话和行动,没人能看得出来。”
    墨明智又问:“这些胡须不会掉下来吗?”
    “放心,只要没用力扯你的胡须,你就是奔跑如飞,上下翻滚,也掉不下来。”
    小燕说:“傻哥哥,两位姐姐这么关心你,你也应该送点礼物给两位姐姐才是。”
    秀姑说:“小兄弟别说笑了,墨少侠救我一家之恩还没报哩,何况这事也是我应该做的,怎敢要礼物的!”
    玉罗刹却好奇地问:“有什么礼物送给我们的?”
    “姐姐先别问,你将灯熄灭后就知道了。”
    “什么!?送礼物还要熄灯的?这礼物见不得光么?”
    “是呀!这礼物的确见不得光。”
    不但玉罗刹,连金秀姑也奇异了:“见不得光,那是什么礼物的?”
    小燕一笑将神台上灯火吹熄了,土地庙里顿时一片漆黑。突然,一颗发亮的珠子摆在神桌上,将土地庙照得如同白日,玉罗刹和金秀姑大喜,问:“这是一颗什么珠子的?”
    “夜明珠。你们听过没有?”
    玉罗刹惊愕了:“夜明珠!?这可是人间罕有的宝贝啊!你是从那些珠宝中找到的吧?”
    “姐姐说对了!”
    金秀姑突然说:“小兄弟,快将它收起来,将灯点上。”
    小燕一怔:“为什么!?”
    “小兄弟,你不明白江湖上钱财不可露人眼么?何况这举世罕有的宝物,一旦为人知道,就招来无穷的烦恼了,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玉罗刹也说:“是啊!正所谓身本无罪,怀壁其罪了!小兄弟,快收起来。”说时,自己先将灯点亮了。
    小燕将夜明珠收藏在一块黑布里,说:“两位姐姐,傻哥哥要送给你们的,就是夜明珠,一人一颗。”
    玉罗刹立住不动:“送给我们?”
    金秀姑也说:“这举世罕有的宝物,我怎敢要的?小兄弟,还是你和墨少侠留着的好。”
    “两位姐姐不要,那就看不起我傻哥哥了,也就是看不起我。”
    “小兄弟,你怎么这样说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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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阴谋初揭
    上回说到小燕要墨明智把夜明珠送玉罗刹、金秀姑,说:“倘若看得起我们,这礼物就得收下,否则,别想我今后叫你们为姐姐,”
    小燕将两颗夜明珠,一人一颗放进了她们的怀中。玉罗刹望望金秀姑,说:“看来我们不要不行了,不然,连姐姐也做不成了。”
    “是呀!你们想做姐姐的,就得收下。”小燕又转问墨明智,“傻哥哥,你说对不?”
    墨明智连忙说:“对,对!两位姐姐收下吧!这是我和小兄弟的一点心意,而且是小兄弟一片诚心从岩洞中带出来给你们的。”
    “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们只好愧收了!”
    随后他们四人便分开休息。不久,天便亮了。墨明智从神台上跳了下来,跑出庙门,看看有没有井,也好打些井水回来,让玉姐姐她们一起来便可洗脸。可是一出土地庙,便看见玉罗刹,他惊喜地问:“玉姐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睡?”
    “我也是刚醒来。你呀!以后可别称我什么姐姐了,你现在的打扮,是位中年书生,在人面前,称我为玉贤弟才对。我呢,得叫你为明兄,不然,会叫人看出破绽来。”
    墨明智这时才想起自己扮成中年书生了,他不由摸摸嘴唇上下的胡须,果然在自己睡着翻身时没掉下来。不由憨憨笑了笑:“姐姐说的是。”
    “你看,你又来了,你叫我做什么?”
    “玉、玉、玉贤弟。”
    “以后可要记住了!”
    “我,我会记住的。”
    “好!明兄,你快洗脸,我们好赶去杜甫草堂。”
    “小兄弟和金姐姐呢?”
    “她们已先一步走了。”
    墨明智愕然:“他们怎么倒先走了,不等我们?”
    “我们两个都是书生打扮,跟她们一块走,不叫人注意?”
    墨明智一想也是,便问:“她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半个时辰。”
    墨明智又吃了一惊:“半个时辰?他们这么早走干嘛?”
    “谁知道呢!大概你那小兄弟有什么事求金姐姐做吧?”
    墨明智一下想起自己在林子里时,曾隐约听到小燕求金姐姐帮忙的话,便问:“他有什么事求金姐姐做的?”
    玉罗刹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玉罗刹一笑:“你那小兄弟为人古灵精怪,连你这个傻哥哥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墨明智又问:“他还去不去见他妹妹的?”
    “他没说呵!”
    “那,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没有了你那小兄弟,就好像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了?”
    “姐……”
    玉罗刹轻咳一声:“你又来了?”
    “是,是,贤弟,我是说没有了他,我们怎么去见他妹妹呢。”
    “我们不能去见她吗?”
    “他妹妹认得我吗?”
    “她不认得你,可认得我呢!”
    “我,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玉罗刹心里感到好笑,故意问:“你想怎么说呢?”
    “我,我是说没有了他,我们去见他妹妹行吗?”
    “怎么不行的?我可以介绍你和她认识呀!”
    墨明智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说了,埋怨起来:“我那小兄弟也真是,怎么就先走了?”
    玉罗刹忍不住笑说:“谁叫你那小兄弟古灵精怪的,行为作事,与常人不同。好啦,快洗脸,我们好赶路去。要不,去迟了,他妹妹会离开杜甫草堂了。”
    墨明智马上洗了脸,跟随玉罗刹上路,朝成都西郊的洗花溪走去。路上,玉罗刹又叮嘱他:“明兄,我们的称呼可不能乱,乱了,便会叫人注意了。”
    “我,我知道了。”
    不知怎的,墨明智这次前去杜甫草堂见小兄弟的妹妹,一颗心好像没处摆放似的,既想去又怕去。要是小燕没说明将这个妹妹嫁给他,墨明智完全可以坦然去相见。自己小兄弟的妹妹,当然就是自己的妹妹嘛,去见见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小兄弟又不在身旁,又不便对玉姐姐说,说了,玉姐姐不笑话自己吗?墨明智便有点为难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红红地对玉罗刹说:“玉姐姐——”
    玉罗刹瞪了他一眼:“唔,你怎么称呼我?”
    “我,我,”墨明智不好意思地说,“这里没人听见呵!”
    “没人也不能这么叫,要是不远处有人呢?那不听到了?”
    “是,是,我以后再不这么叫了。”
    “唔?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是问,小兄弟的妹妹你见过了?”
    “当然见过呀!”
    “她,她人好不好?”
    “好呀!跟小兄弟一样,不好么?”
    “她,她高兴见我不?”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她会高兴吧。”
    “要是她不高兴呢?”
    “你是她哥哥的哥哥,怎不高兴的了你怎么啦?怎么问这些话的?”
    “我,我没什么,我就是担心她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嘛,那又有什么了?”
    是呵!不高兴又有什么办法呢?墨明智心想,唉!小兄弟又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他在旁看见了,就不是自己的不对了。现在他不在,会不会疑心自己对他妹妹不好,使他妹妹不高兴呢?那不影响了自己和小兄弟的感情?墨明智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跟玉罗刹走到了杜甫草堂在成都西郊五里地的浣花溪畔。杜甫草堂,就是杜甫流落在成都时住的一间草屋,而且在杜甫离开成都没多久,便毁坏了,已不复存在。事隔一百多年后,五代时的一位著名诗人韦庄在荒草中找到几个柱础,命人重建了一间茅屋,到了宋代又曾再次修葺,于是便成了以后文人雅士瞻仰杜甫的地方,取名为少陵草堂或工部草堂,但一般人都称杜甫草堂。
    到了明代,草堂规模越修越大,草堂处处郁郁葱葱,有高大的楠木林,茂密的银杏,香樟和大量的海棠、栀子、茶花、还有四川特有的翠竹,使人如置身于大自然的美景中。一般来说,武林人士很少到这个地方来游玩。玉罗刹和小燕选了这么个地方,主要是为了避免武林人士的注意。
    一到杜甫草堂,墨明智不由四下打量,但见到的,都是一些书生秀士,不是在指指点点,便是在感喟叹息,其中竟没有一个是女子,墨明智心里纳闷,最后,玉罗刹带他来到浣花溪畔一处幽静无人的地方,只见一位乡村打扮的少女,背对着他们,亭亭玉立在一丛花下,凝视溪水。玉罗刹轻轻地说:“明兄,前面便是你要见的小妹了,你过去见见她。”
    墨明智一下慌了手脚:“不!不!你和我一块去。不,还是你先过去和她说说才好。”
    “你怕什么的?”
    “她,她不认识我呵!”
    玉罗刹一笑:“我先过去跟她说说也好,那你别走开了。”
    “我,我不会走开的。”
    玉罗刹走了过去,这少女并没回头,直到玉罗刹轻咳一声,说:“小妹,我来了。”
    那少女问:“你一个人吗?金姐姐没来?”
    “金姐姐没来,我与另外一个人来了。”
    “哦!谁?”
    玉罗刹跟她附耳几句,便笑着走了回来,对墨明智说:“明兄,你过去吧。”
    “你不去?”
    “她要见你哩!再说,你这么一个中年书生,与一个小姑娘在一起,万一有人撞了来,不叫人注意?我在这里给你们看着,要是有人过来,我好通知你们。”
    “那,那……”
    “那什么呵!过去吧,不然小妹妹一生气,她可会走的。”
    墨明智没办法,只好走了过去。这少女一回头,墨明智一看,顿时不由惊愕得睁大了双眼。这位少女的面容,的确生得跟小兄弟一模一样,要不是她一身女装,墨明智几疑她就是小兄弟了!这少女也惊异地打量着他,问:“你是谁?”
    “我,我是墨明智。”
    “墨明智!?你是哪一个墨明智?”
    这少女不但面容像小兄弟,就是说话的声音和神态,也与小兄弟一般无二,简直没半点分别,要不是墨明智事先知道自己的小兄弟有这样一个妹妹,他真不敢相信了。佟家兄弟也是双胞胎,但说话声还可以分得出来。墨明智说:“我就是你哥哥所说,那个傻哥哥墨明智呀!”
    这少女一下面色变了:“胡说!别说墨明智已经死了,就是没死,哪有你这把年纪的?你到底是谁?快说出来,你骗得了玉姐姐,可骗不了我。”
    “我真是墨明智呵!”
    “啪”的一声,墨明智突然挨了一记耳光,墨明智愕然了:“你,你打我?”
    “哼!”少女说,“我不但打你,我还可以杀了你,你再不说实话,要不要试试?”
    “不,不,你千万不可乱来。”
    少女说:“乱来?谁叫你冒充墨明智的?”
    墨明智说:“我怎么冒充了?”
    “还说不冒充?傻哥哥有你这把年纪吗?”
    “我是化了装的。”
    “化装?就算你是化装,我也不相信。”
    “你要怎么样才相信?”
    “要是你能在我剑下走满一百招,我才相信。”
    “你要打架?”
    “不敢了吧?听说傻哥哥在断魂坡一举而击败了三大掌门人,你不是冒充的,便得和我交锋。”
    “不行,万一我伤了你怎么办?”
    “你能伤得了我吗?”
    “不行,我们不能交手,你不相信算了,我先走开,等你哥哥来了再说。”
    “你以为你可以走得了吗?”
    “那你想怎样?”
    “我得砍断你一只手,叫你今后不敢骗人,谎称什么墨明智的。”
    “你,你怎么这般不讲理的?”
    “你几时听说九幽小怪讲理了?”
    墨明智急了,喊道:“玉姐姐,你快来呵!”
    少女笑道:“你现在就是喊金姐姐也没有用,谁叫你冒充傻哥哥的!”
    玉罗刹闻声而来,一见这情景,心里不觉好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的哟!”
    墨明智急道:“她不相信我呵,说我是冒充的。”
    少女同时说:“傻哥哥有他这般年纪吗?”
    玉罗刹说:“这好办。墨兄弟,你把胡须拔下来不就行了?”
    “胡须拔下夹,那不叫人注意了?”
    “墨兄弟,怪不得小兄弟说你傻,化装只不过防路上武林人注意,到了这里,用不着化装了。”
    “好吧!”墨明智将胡须拔了下来,一下便恢复了自己英俊的面容。
    其实这少女就是小燕,她故意不认墨明智,一来是先声夺人,使墨明智以为真有这么一个小妹妹;二来她也想看看墨明智现在的武功,能不能在两门剑法下走上一百招。现在她见墨明智换上头巾儒服的打扮后,竟然是这般的英俊潇洒,心中着实欢喜。
    墨明智拔下胡须对小燕说:“这下你相信了吧?”
    小燕摇摇头说:“我不是说过吗,就算你是化装的,我也不相信。”
    玉罗刹问:“小妹,你要怎样才相信?”
    小燕眨眨眼睛说:“听我哥哥说,傻哥哥武功非凡,在断魂坡一举而击败了几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而他刚才只让我轻击一掌,就拍中了他的腮,傻哥哥有这般不中用吗?”
    墨明智分辨说:“刚才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出手打我的。”
    “你别为自己遮丑啦!学武之人,反应极为敏捷,哪能轻易为人拍中的?要是我刚才不是用手,而是用剑,试问,你还有命吗?”
    墨明智一下语塞了。玉罗刹也说:“墨兄弟,你也经历几次生死了,怎么还这般粗心大意的?”
    “自己人也要防备吗?”
    “墨兄弟,江湖上人心险恶,凡事得处处警惕。你难道不怕险恶之人,化装成我们这样吗?”
    “这——!”
    “墨兄弟,行走江湖,还是处处小心的好,别太过老实了。”玉罗刹又问小燕,“小妹,你想怎样?”
    小燕说:“除非他与我交锋,拿出真实本领来,我才相信。”
    玉罗刹对墨明智说:“看来,你只有出手跟她比武了。”
    “不比不行吗?”
    “不比,她怎么相信你是真的?谁叫你的小兄弟行为古怪,所以他的妹妹,也一样古灵精怪了。”
    墨明智无可奈何地说:“比就比吧,但可不能当真的。”
    小燕说:“不当真怎行?要不,我怎知道你是真是假?小心,想不断手臂或者受伤,你就抖出真本事来。你要知道,我出手是不留情的。”
    玉罗刹说:“是呵!墨兄弟,小妹的武功不在小兄弟之下,恐怕剑法比小兄弟更好,你可要小心应付。”跟着又轻轻对他说,“墨兄弟,她是小兄弟的妹妹,你千万不可伤了她,但也小心别纠她伤了你。”
    “玉姐姐,我知道。”
    “好!我在一边给你们看着,交手一百回合,不管谁胜谁败,都得停下来。”
    小燕说:“我出手啦!”
    墨明智说:“你出手吧!”
    小燕一招“天姬送子”,剑如惊雷走电,直向墨明智心胸刺来。这是西门剑法面对高手、先发制人的一个招式。墨明智不敢大意,一个灵猴百变身法,闪了开去。小燕如影随形,又是一招“玉女飞梭”使出。墨明智身形如幻影,从剑光中腾空而起,翻到小燕身后。小燕早已知道墨明智有这一招,便往后一仰,竟是一招出入意外的“贵妃醉酒”招式刺出。这是小燕将天殛掌法与西门剑法融合的新招式,这一招不但出人意外,更是刁钻异常,眼见墨明智即将被划伤。墨明智急运气于掌,轻拍而出,将剑尖震偏,才从剑尖下脱身而出。这惊雷走电的一招,连玉罗刹也惊震了,暗想,这丫头怎么认真起来,不怕伤了墨明智么?
    刹那间,玉罗刹只见剑光飞绕,人影翻腾,竟然分不清谁是谁了。突然,小燕一声惊叫,身形飞起,顿时剑光人影骤消。玉罗刹定神一看,墨明智如木鸡呆立,儒服给剑锋当中划开,几乎伤及胸肌,但小燕手中的软剑,却握在他手中。而小燕却跌落在溪边芳草中,不知是中掌了,还是跌伤了,不见爬起来。玉罗刹大吃一惊,先问墨明智:“你怎么啦?没受伤?”
    墨明智摇摇头:“我,我没事。”
    玉罗刹便急奔到小燕跟前,俯身问:“小妹,你怎样了?”
    半晌,小燕才说:“这个浑人,几乎将我拍死了!”
    “你没受伤吧?”
    “我跌得好痛呵!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丫头,你怎么连自已有没有受伤也不知道的?让我看看。”
    小燕狡点地眨眨眼睛:“我没受伤,我想吓唬这个浑人的。”
    玉罗刹会心一笑:“丫头,你也真是,不怕那一剑将他开膛破肚么?”
    小燕轻声说:“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哩。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在眨眼之间,不但将我的剑夺了去,还出掌将我拍飞了。”
    玉罗刹一怔:“丫头,这傻瓜一身真气奇厚无比,你给他拍飞,还有不受伤的?”
    “我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掌法,只感到他掌劲一下将我凭空托起,摔到这里来,人却没有事。”
    玉罗刹又是一阵惊愕,这是什么掌法的?是分花拂柳掌?要是分花拂柳掌,这傻小子的掌去已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比玲玲姐姐更胜一筹,想到这里,她问:“丫头,你怎么不坐起来?”
    “姐姐,你帮我吓吓这傻瓜。”小燕跟着故意叫起痛来:“哎哟!痛死我了!”
    玉罗刹只好朝墨明智说:“墨兄弟,你怎么还不过来看看小妹的?她受了伤呐,起不了身啦!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小兄弟吗?”
    墨明智给小燕刚才的一剑划开了衣服,也震惊了,暗想:可不得了,再进一两分,我不死了吗?所以刚才玉罗刹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惊魂仍未定,只随口而答没事。听玉罗刹这么说,他连忙向:“她受伤了吗?”
    玉罗刹忍住笑骂道:“废话,你出手还会不知道?”
    墨明智疑惑起来:我用的是分花拂柳掌的一招“摘叶轻抛”,只是将人抛开,会受伤吗?难道她摔在地上,撞到什么硬石头上去了?他慌忙跑过去问:“你,你,你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
    玉罗刹笑着啐了他一口:“小妹是女儿身,能让你看吗?”
    墨明智惶恐地问:“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问你自己去,谁叫你出手不知轻重。交手前,我怎么对你说来?”
    小燕仍躺在芳草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痛。墨明智嚅嚅地说:“小妹,是我不好,叫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你说说看。”
    小燕说:“我浑身都痛,谁知道伤在哪里了。好呀!你打伤了我,我告诉我哥哥去。”
    玉罗刹说:“说不定你刚才一掌,将她内脏给震乱了!”
    “不,不会的,我用的是分花拂柳掌,不会震伤人的,恐怕是小妹跌下来,给什么石块树根撞伤了。我有巫山怪医他老人家的接筋驳骨追魂丹,小妹先服一颗吧。”
    小燕说:“我才不服你那什么丹呢。”
    “小妹,这丹很好的,你服下一颗就不会痛了。”
    “你想我不痛很好办,只要你让我打一掌,我就不痛了!”
    墨明智不明白:“我就算给你打一掌,你怎么会不痛的?”
    “是呀!因为我把我身上的痛,转到你身上去了。”
    “有,有这样止痛的吗?”
    “怎么没有?我是九幽小怪,我会邪术哩,会将自己的痛转到别人身上去。”
    “真的?”
    “你要不要试试?”
    “小妹,真的会这样,你就打我一掌吧。”
    “你不怕痛?也不怕我将你的骨头打断了?”
    “小妹,只要你不痛,我就是断了骨也没有什么,我会服药医治的。”
    玉罗刹说:“小妹,你别逗他了,说不定他会真的让你打断骨头的。”
    小燕一笑跃了起来:“怪不得我哥哥叫你为傻哥哥,原来你真的是这般傻呼呼的,你想,世上有这般止痛的么?”
    墨明智睁大了眼睛:“你没痛?刚才是逗我的?”
    “你恼不恼我?”
    墨明智见跟前的小妹,行为、神态和说话的口吻,宛如小兄弟无二,不由高兴极了:“不恼,不恼,小妹,我怎会恼你呢!只要你没痛,我比什么都高兴。”
    小燕瞅着他笑问:“我划烂了你的衣服,你也不怪我?”
    的确,墨明智高兴得将什么都忘了,刚才连骨头断了也不在乎,又怎会怪小燕的?小燕眨眨眼睛又向玉罗刹说:“现在,我才真正相信他是傻哥哥了!”
    玉罗刹好笑地说:“你现在才相信,不迟了吗?”
    “怎么迟呢?”小燕又问墨明智,“傻哥哥,我现在才相信你迟不迟?”
    小燕一声“傻哥哥”,宛如莺啼燕语,叫得墨明智的一颗心无比的舒服。墨明智见眼前的小妹,太似小兄弟了,哪怕是一颦一笑,都是美的,一举一动,也是好的。他慌忙说:“不迟,不迟。”
    玉罗刹在旁看得暗暗感叹,看来缘份真是不可强求,怪不得古人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他们这一对,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侠侣,一个心地仁厚老实,一个机灵聪明,竟然相处得这般融洽,互补长短,玉罗刹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时不遇,对人那么孤傲冷漠,却对自己一见如故,情有所钟。现在怎么不见他来成都寻找自己的?算算日子,他也早该来成都了。玉罗刹怎么也没有想到,时不遇一到成都,便听说玉罗刹给废了武功,由昆仑派掌门人带回昆仑受处,不由心裂肠断,已千里迢迢赶往昆仑去寻找玉罗刹,还几乎闹出大乱子来……
    小燕狡黠地问在一旁慨叹着的玉罗刹:“姐姐你看,不是不迟吗?”
    正说话间,墨明智突然说:“不好!”
    玉罗刹和小燕都同时愕然,问:“什么不好了?”
    墨明智侧耳凝神听了一会说:“好像有个受伤的人,朝我们这里奔来了!”
    小燕问:“难道这里还有人在交手打斗么?”
    墨明智一下跳起来:“好像是金姐姐,我们快去看看。”
    小燕更是一怔:“金姐姐?她不是去四姑娘山找她爹娘了吗?怎么会在这附近受伤的?”
    墨明智也不去奇怪小妹怎会知道金秀姑去了四姑娘山,他只知道金姐姐和小兄弟在一起,金姐姐现在受伤了,那小兄弟呢?不也危险吗?他一心赶着要救人,也没再回答小燕的问话,身形如电,已奔过去了。小燕和玉罗刹都知道墨明智的内力特厚,不会听错,互视一眼,也紧随墨明智而去。
    他们赶到一处树林中,果然见受伤的是金秀姑。墨明智早已将她扶起来,喂她服下两颗巫山怪医的接筋驳骨追魂丹,正运自己体内的真气,为金秀姑医治内伤。金秀姑醒来见是他们,急切地说:“你,你,你们,快,快,快去救我师父和爹妈。”
    小燕问:“金姐姐,他们在哪里?你是在哪里受伤的?什么人伤了你?”
    金秀姑往西边一指:“在,在……”
    玉罗刹忙安慰说:“金姐姐,先别急,你慢慢说,我们会赶得到的。”
    墨明智说:“金姐姐,还有你的伤,先要医治呵!”“不!你们快、快去!别管我,我,我了,要不就来不及了!”
    小燕又问:“金姐姐,他们在哪里?”
    “玉,玉垒山中。”
    小燕朝墨明智说:“傻哥哥,我们快赶去,金姐姐由玉姐姐照顾好了!”
    秀姑不知是服下了怪医的丹药,还是有墨明智体内怪异真气相助,内外伤竟然好了大半。她一下站起来:“不要照顾,我也去!”
    墨明智说:“金姐姐,你的伤——”
    “我的伤好了。”
    玉罗刹说:“金姐姐,要去也不在一时,救人如救火,让他们先去,我们随后跟着不是一样么?”
    小燕说:“玉姐姐说的是。傻哥哥,我们走吧!”她拉拉墨明智,往玉垒山方向而去。
    玉垒山离成都有一百里左右,也就是都江堰的地方。小燕就是在玉垒山的二王庙前,战胜了雾中楼的第一号杀手千幻剑,所以小燕对玉垒山的路十分熟悉。百里之遥,对小燕和墨明智来说,片刻便可到。
    在他们快接近玉垒山时,墨明智凭着自己特异的真气,很快便找到了双方交手的地方。小燕一看,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与神龙怪丐交手,尽管神龙怪丐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一条打狗棍几乎无人能敌,可是在这蒙面黑衣人诡异快速的剑法下,也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招之力。而另一蒙面黑衣人正对付武林骗子夫妇。武林骗子夫妇已身中剑伤多处,要不是他们夫妇联手,又有一手上乘的分花拂柳掌法,恐怕早已是这蒙面黑衣人剑下的冤魂了。也正在这时,小燕和墨明智及时赶到了。小燕一下看见两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形和剑法,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其中的一个,不正是自己在紫岩山下所遇到的少有的劲敌——神秘黑箭么?但两个人都是蒙面黑衣,身手剑法一样,不知谁是黑箭,怪不得神龙怪丐老前辈战他们不下了。她急对墨明智说:“傻哥哥,你小心了,这两个蒙面人,其中有一个就是神秘的黑箭,千万不可大意和心软。你快去救金大伯夫妇,我去助神龙怪丐他老人家。”小燕说完,人似幻影飞魂,已跃进场中,一剑刺出,跟着叮叮当当两剑相碰的响声,眨眼之间,小燕已与黑衣人交手了七八个回合。她一边交锋,一边说:“东方老前辈,你休息一下,由我来对付他好了。”
    神龙怪丐一见是小燕赶来了,不由透了一口大气:“好,好,你来得太好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要摆在这玉垒山了。”
    蒙面黑衣人见小燕突然出现,一转眼就出剑七八招,快速诡异不下自己,不由骇然,急跃出了圈子,阴沉地问:“你是谁?”
    小燕停下来反问:“怎么?我们不是在紫岩山下交过手吗?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蒙面黑衣人一怔:“什么?你就是那个自称为九幽小怪的人?”
    “是呀!这下你想起来了吧?”
    蒙面黑衣人一声长笑:“好好,老夫素闻你武功高深莫测,今天却要试试。”
    小燕疑惑:“什么!?你不是黑箭?”
    蒙而黑衣人一声冷笑:“等你临死之前,老夫再告诉你不迟。”
    “想不到你这么一把年纪,简直是白活了,说话颠倒,比小孩子还不如。”
    “老夫说话怎么颠倒了?”
    “你呀!应该说,等你临死之前,再告诉我不迟。我担心的,就是你临死了,也不想告诉我哩!”
    “小怪!你太放肆了!看剑!”蒙面黑衣人一剑挥出,杀气逼人。
    小燕迎着剑风一闪,一招西门剑法。“麻姑贺寿”随手而出。而那一边,墨明智挟带凌厉逼人的劲风,凌空而下,拍出一掌,逼退了另一黑衣人,早已将金大伯夫妇从剑气中解脱出来。这黑衣人见墨明智拍出的掌风,宛如一股骤然而来的狂风恶浪,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身形也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几步,不由大惊。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了这么强劲的掌风。当他站稳脚步,立神一看,更是讶然。因为发出这么强劲掌风的,竟然是一位衣冠不整的青年书生,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武林高手,惊问:“你是什么人?”
    墨明智来时,小燕已在路上叮嘱过他,千万别向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免惊动了武林。所以他不回答,却问黑衣人:“你怎么这般凶恶的?”
    武林骗子夫妇一看是墨明智,惊喜极了。虽然他们早已从秀姑的口中知道墨明智仍活着,秀姑也叮嘱他们千万别说出墨明智来,但骤然一见,惊喜之情,仍溢于言表,一齐问:“少侠,是你!?”
    墨明智知道面对的是凶恶、阴险、神秘的武林高手。他记住小燕的话,不敢大意,所以只对金大伯夫妇点了点头,仍警惕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听墨明智这么问话,却愕然了。这显然不是武林中人和惯闯江湖人的口吻。这个蒙面黑衣人,正是小燕所说的神秘人物黑箭,因为他在青城山上暗袭小燕时,与小燕对掌,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因而功力略逊于以往。自从小燕大闹青城山后,黑箭感到最危险的敌人,不是什么九幽小怪,而是神龙怪丐,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要先除掉神龙怪丐才放心。他敏感到神龙怪丐不时在成都附近出现,一定是隐藏在成都附近一个什么地方了。这一次他查到了神龙怪丐的踪迹,便约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前来,想一举而将神龙怪丐干掉,正要得手时,想不到小燕和墨明智赶了来。刚才看见了小燕的剑法和听到了小燕与师兄的对话,更是吃了一惊。他困惑地望着墨明智暗想:这一个又是从哪里跑来的,怎么和九幽小怪在一起呢?看来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一个胜似一个了。他又问:“阁下到底是哪一门派的人物?”
    “我没门派,我问你怎么要杀人的?”
    “嘿嘿?老夫要杀的是江湖败类,武林中的骗子,阁下要是名门正派的人,千万不要插手。”
    “不行,他们是好人,我不准你杀他。”
    显然,这话更不像武林人士所说的。黑箭又狡猾地问:“你要与他们为伍?”
    “我,我,总之我不准你杀害他们!”
    神算子这时说:“我虽然不是好人,但阁下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正派人物哪有像你们这样蒙了面孔,不敢亮出真相的?”
    黑箭突然隔空一指,“嗤”的一声,一道指劲发出,想隔空封了神算子的穴位。神算子早有准备,一招分花拂柳掌,将这一指劲化开了。神算子夫妇全靠这一套太乙门的上乘掌法,才能与黑箭苦战到现在。金夫人也冷冷地说:“阁下突然出手想伤人,想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了,而且比我们更不如。”
    神龙怪丐哈哈大笑:“你不但不是好人,更是武林中制造仇杀、挑动武林不和、最近出现的神秘人物黑箭,你以为我老叫化看不出来吗?”
    墨明智一怔:“他就是黑箭!?”
    神龙怪丐说:“浑小子,别让他跑了!想办法先将他的面罩撕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
    墨明智一想不错,对黑箭说:“你快将面罩撕下来!”
    黑箭嘿嘿冷笑:“这就看你有没有这份能耐了!”
    神龙怪丐说:“浑小子,他不动手撕,你就动手撕啊!”
    墨明智说:“好!你不动手,我动手了!”
    可是黑箭哪里等墨明智动手。突然一剑刺出,真是快若电闪。墨明智纵身一跃,不但闪过了黑箭的剑,更伸手去抓黑箭的面罩。他这一招,是太乙门的折梅手法,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抓来。黑箭不愧是武林中一等一少有的上乘高手,为人更是机警,及时闪开了这一抓,更顺势一剑劈出,墨明智这时的灵猴百变身法,已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境地,轻灵一闪,竟从黑箭身后来抓他的面罩。墨明智与人交手,从来不主动出击,只是被逼还手而已。这一次就不同了,他为了撕开黑箫的面罩,出手就是深奥莫测的折梅手法,逼得黑箭不得不抖出自己的平生绝学防范,刹那间,剑光飞闪,人影倏没倏现。面另一边,小燕与黑衣人与已化成两团剑光,倏合倏分,杀得难解难分,两个九幽小怪,面对两个神秘莫测的蒙面黑衣人,就是连神龙怪丐这样武林中少有的老前辈和老江湖,也看得目眩眼花,惊震不已。
    这时,玉罗刹和金秀姑也赶来了,一见如此场面,也惊震了,就是自己想出手相助也不敢。突然,有人一声厉叫,一条手臂带剑从剑光人影中飞出,鲜血四溅,小燕与黑衣人这边顿时剑光人影全消。神龙怪丐等人一看,只见小燕头发散乱,左手捂着右臂,鲜血从手缝中流出。面黑箭的师兄,一条右臂齐齐给斩断了,一双惊悸出目光望着小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大漠上横行一世,所向无敌。今天竟然叫人把右臂给砍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间,黑箭一声惊叫,人影倏分,他的面罩不但给墨明智撕了下来,就是他的面孔,也为墨明智的指劲所伤,一副清癯无表情的冷酷面孔,留下了四道血淋淋的指痕,变成了奇丑无比、恐怖异常的面孔。幸而他具有一身颇厚的真气护体,加上墨明智并不想立取他性命,只用了五成的内力,不然,他不但早巳丧在墨明智的指下,就是一张面孔,也将烂得无人能认出来。尽管这样,他也惊得魂魄齐飞,再看见自己的师兄已断了一条手臂,更是心胆俱裂,心想,再不逃走,自己的一条老命就会丢在这玉垒山了。他再也不说话,急忙拖了师兄,抖展轻功而逃,转眼之间,便逃得无踪无影。
    神龙怪丐等人因担心小燕的伤,也无人去追赶。就是要追,除了墨明智和小燕,恐怕也没人能追得上他们。
    墨明智丢开了手中黑箭的面罩,首先奔过来关切地问,“小妹,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玉罗刹和金秀姑也奔过来关心地问:“小妹,你让我们看看,有没有断了经脉。”
    小燕喘过一口气说:“不要紧,我只不过中了一剑而已,要不这样,我还无法斩断他的一条手臂哩!”
    神龙怪丐说:“丫头,不可大意了,邪派人物,往往兵器上沾有毒物,你看看伤口有没有黑的。”
    众人一听,急切要看小燕臂上的剑伤。小燕也暗晴运气,感到并没有什么中毒的征兆,一笑说:“放心,我没中毒。想不到这个蒙面黑衣人,剑法之高,在我意料之外。现在好了,我终于冒险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减去了一个劲敌,只可惜没杀了他。”
    玉罗刹说:“小妹,先别忙着说,先服下怪医的接筋驳骨丹,医治你的剑伤吧。”
    “多谢姐姐啦!”
    “哎!你这小丫头,还跟我客气的?”
    玉罗刹给小燕服下两颗丹药的同时,也将丹药给了神算子夫妇。神算子夫妇早巳从自己女儿口中,知道这位女扮男装的侠士,却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罗刹女,连忙多谢。玉罗刹笑说:“我和金姐姐如姐妹,金大伯这样说,不显得生疏吗?”
    神算子说:“这是武林中难得的良药,我夫妇怎不多谢的?”
    神龙怪丐说:“你们两个也真是,既然知道这是世上的良药,怎不想办法从怪医处骗来,却去骗他一坛酒的。”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金秀姑却叫了起来:“师父,你老怎么尽揭我家的短呵!”
    “武林骗子,人人皆知,还用我老叫化揭吗?”神龙怪丐说时,又对玉罗刹说:“玉丫头,你得小心提防着,别让你这瓶丹药,连瓶也给他们骗了去。”
    众人更是大笑。小燕说:“你这个老叫化,还亏金姐姐是你的徒儿,要是我是金姐姐,才不拜你做师父哩!”
    神龙怪丐故意皱皱眉搔搔头:“我,我老叫化这张嘴怎不上把锁的?”他问金秀姑,“你恼不恼我?”
    “哎!我怎会恼师父呵!谁不知你老人家这张嘴没遮拦的?尽爱说笑。”
    “对对!”神龙怪丐对小燕说,“你这个真正的九幽小怪,是不是想绝我老叫化的后?”
    “我怎么绝你的后了?”
    “我老叫化没有了徒儿,那不绝后了吗?”
    金秀姑说:“师父,你别尽说笑了,现在小妹有伤,我爹妈也有伤,该找个地方养养伤才是。”
    玉罗刹说:“这里离二王庙不远,我们不如就去二王庙吧。”
    “对!我们去二王庙歇下来再说,”神龙怪丐说完,又看了看一直在旁憨笑的墨明智,问:“你这浑小子怎么啦?怎么只知笑,不会说话的?是不是你在华阳山中跌下去跌伤了脑袋了?”
    “我,我没有跌伤脑袋呵!”
    “没跌伤脑袋,怎么只知笑,不会说话的?你不怕变成了少林寺里的那个大肚笑和尚吗?”
    小燕啐了他一口:“你才变成大肚笑和尚哩!”
    玉罗刹噗嗤笑起来:“好了!我们走吧。”玉罗刹已看出神龙怪丐的这句玩话,犯了小燕的忌了,要是墨明智成了和尚,那小燕怎么办?金秀姑也看出来了,对神龙怪丐埋怨起来:“师父,你再乱说话,我就不认你做师父啦!”
    神龙怪丐一时愕然,但看了看小燕的神情,一下明白了,拍着自己的脑袋说:“不错,我老叫化这次真的说错话了!小丫头,你放心,要是这浑小子敢当和尚,我老叫化负责将他拖到你面前来。”
    小燕顿时面红了,“呸”了神龙怪丐一声:“看你还说什么!”
    墨明智更不明白他们说话的意思,愕然问:“我怎么会当和尚了?”
    玉罗刹忍住笑说:“你当然不会,要是你当了和尚,首先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你的小兄弟。”
    一提到小兄弟,墨明智一下又着急起来:“玉姐姐,我们去二王庙,小兄弟在成都找不到我们,不着急吗?要不,你们到二王庙去,我去成都找小兄弟。”
    神龙怪丐看看小燕,有点愕异:“什么!?浑小子,你还有个小兄弟的?”
    “老人家,你怎么忘了?我不是来成都会我那不知道的小兄弟么?也就是小妹的哥哥呀!”
    “浑小子,你将我老叫化搞糊涂了,我……”
    神龙怪丐还想再说下去,金秀姑已在身后扯了他的衣服一下,打眼色说:“师父,你老真是健忘了,墨少侠的小兄弟你怎么也不记得了?”
    神龙怪丐眨眨眼睛:“是呵!我真是老糊涂了。”
    玉罗刹说:“墨兄弟,你那小兄弟机灵得很哩,你不用去成都找他了,说不定他会跟踪寻到这里呢!”
    “他会来这里?”
    玉罗刹只好说:“因为我和金姐姐来时,沿途都留下了暗号,他怎不会寻来?”
    “暗号?他看得出吗?”
    金秀姑说:“这是我跟他约好了的,怎会看不出来?”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神龙怪丐说:“浑小子,你不放心,我老叫化去成都找你那小兄弟吧。”
    “不,不!老人家,这怎能麻烦你的。”
    “什么麻烦不麻烦,我老叫化去成都还有些事要办哩!”
    金秀姑担心说:“师父,黑箭已盯上了你,你一个人去不危险?”
    墨明智也说:“是呵!你一个人千万不能去,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浑小子,这里你走了,我走了,你小妹等四个人身上都带伤,万一黑箭的人来了,靠你玉姐姐一个人保护行吗?”
    “这——”
    “浑小子,我老叫化要是不敢独闯江湖,来去自由,叫神龙吗?”
    玉罗刹这时问:“东方前辈,你老人家和金大伯怎么会在这里碰上那神秘黑箭的?”
    “看来我老叫化在青城山上已露了脸了,成了他们剪除的人物。自从离开青城山后,不久就发现有人盯上了我。也是我老叫化一时大意,又想到黑箭在青城山上与小丫头对掌后受了伤,不将盯踪的人放在眼里。想不到这一次我回四姑娘山时,这黑箭竟约了一个同伙来伏击我,而这同伙的武功,又竟然与黑箭的武功一样。他们两个联手一围攻,便打得我老叫化手忙脚乱了。偏偏这时,我这宝贝徒儿带了她爹妈又闯来了这里。”
    “哦?!你们原来不是在一起的?”
    金秀姑说:“我和你们分手,便回四姑娘山找我爹妈,打算将爹妈带来找你们的。以便去那个什么岩洞。想不到在这里看见师父给两个蒙面黑衣人联手围攻,我们一家便上前相助。谁知我出手一两招,便给蒙面黑衣人的剑挑伤了两处。我师父大概怕他老人家绝了后吧,吼着叫我快走!所以我便带着伤奔去找你们了……”
    神龙怪丐又说:“玉丫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问,我老叫化要走啦!”
    “你老人家真的要走?”
    “我老叫化几时说过假活了?”
    “是谁盯踪了你老人家?”
    “白龙会的人。”
    “你老人家不怕打草惊蛇吗?”
    “放心,我老叫化会做得无声无息的,最好能查出黑箭的狗窝窝来。”神龙怪丐说完,身形一闪,真的走了。
    是夜,玉罗刹等人便在二王庙住下来。二王庙四周古木森森,环境幽美。墨明智正在房间里熄灯要睡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走了过来,他凝神屏气倾听。来人到了窗前,轻轻扣着窗扉,叫着:“傻哥哥,你睡了吗?”
    墨明智一下惊喜极了,这不是小兄弟的声音吗?小兄弟真的从成都寻到这里来了。墨明智所住的房间,是二王庙的一间单身厢房,窗口面对大殿前的广场。而神算子夫妇和小燕、玉罗刹、金秀姑她们,住在他房门对面的两间大房里,这是玉罗刹、金秀姑特意安排他在这房间住的,不但可以观察外面,也可以倾听二王庙四周的动静,如有意外之事发生,墨明智更可从窗口一跃而出。现在他一听是小兄弟的声音,惊喜得连忙说:“我没睡。”一下从窗口跃了出来。他满以为是小兄弟来了,可是在星光下—看,不由又愕然了,惊问:“小妹,是你?”
    小燕微笑一下:“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嗨!我以为是你哥哥来了!”
    “我来你不高兴?”
    “不,不,我怎不高兴的?小妹,你怎么还没睡的?”
    “睡不着呀!”
    “睡不着?是伤口痛吗?”
    “不痛。”
    “不痛?那……”
    “我想跟你说说话不行吗?”
    “行,行,小妹要说什么话?”
    墨明智对少女之心,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哪有这样问的?一个少女深夜来找自己的心上人说话,当然说的是情话啦!还有什么话说的?所以小燕有点生气了:“你想要我说什么话的?”
    墨明智一见小燕生气了,有些茫然:“小妹,你怎么啦?”
    “我生气了,你没看见?”
    “你,你怎么生气了!”
    “问你自己去!”
    墨明智更茫然了:“问,问,问我?”
    “不问你问谁去?你是不是不高兴跟我说话的?”
    “小妹,我怎会不高兴跟你说话呢!”
    小燕见墨明智那股呆呆的傻气,不禁又吃吃地笑起来。
    墨明智对小兄弟这个妹妹一时喜来一时怒的性格,感到莫明其妙,心想:大概女孩子的性格是这样的吧,何况小妹的年纪还小哩,总之她高兴就好了。又傻呼呼地问:“小妹,你不生气了吧?”
    “我们到外面的树林子说话吧。”
    “到外面,万一这里出了事怎么办?”
    “你内力那么强,怕听不见么?再说我们到那高高的树上去,将庙里庙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有人来,我们也会看见。”
    “到树上去说话?”
    “那不是更有趣么?”
    “小妹,你手臂上的伤,能上树吗?”
    “放心,我不会掉下来的。”
    “好吧!那我们到树上去。”
    他们顿时像两只轻巧的夜鸟般,越过围墙,跃上一棵高大的树上,双双坐在一枝横桠中,浓密的树叶把他们遮盖得严严密密的。
    玉垒山,小燕不但来过,也曾在这里跟雾中楼的杀手们战斗过,当时她对二王庙四周的幽美风景根本无心欣赏。现在不同了,心爱的人就在她身边,她在满天星斗的夜空之下,不但感到这四周景色分外的美,也特别的幽静。她轻轻问墨明智:“傻哥哥,这里美不美?”
    青山、密林,对于墨明智这个深山大野中成长的人,可以是司空见惯了,无所谓美不美。但小燕这么一问,他怕小燕不高兴,便说:“美!美呀!”
    “傻哥哥,你喜不喜欢我们长久在一起?”
    “我当然喜欢!”
    “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墨明智一怔:“回家!?你不是说我们要长久在一起么?”
    “傻哥哥,那也要我爸爸妈妈和奶奶答应呀!”
    墨明智又怔住了:“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傻哥哥,这就看你了!”
    “看我!?”
    “是呵!看你能不能讨得我爸爸妈妈,龙其是我奶奶的欢心。”
    墨明智一下不出声了。
    “傻哥哥,你怎么啦?”
    “你哥哥也要回家么?”
    “他不会回去。他这次出来,是要和你一起,给刘爷爷伸冤雪恨,是奶奶同意他出来的——哎!我还以为你舍不得离开我,原来你是舍不得离开我哥哥。”
    墨明智听小燕这么说,便放了心。但听到最后两句,便连忙说:“小妹,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你先别回去好不好?”
    “不行哪!奶奶说我再不回去,她就要打断我的腿。”
    “你奶奶不是同意你们出来吗?”
    “我奶奶只同意我哥哥,并没有同意我。”
    “那你——”
    “我呀,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什么!?你是偷跑出来?”
    “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吗?”
    “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呀!因为我哥哥将你说得那么好。”
    墨明智不由心里一热:“小妹,其实我并不好。我什么也不懂,人又傻……”
    “我呀,可是顶喜欢你这傻呼呼的蠢样。其实你并不蠢,只不过太老实了,老实得不知道有人想害你。好啦!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庙了。”
    “小妹,我们不能多呆一会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妹,你和我们多住几天才回去好不好,再有,你手臂的伤……”
    “不行了,我奶奶已追到成都来了。”
    “哦?你奶奶已到了成都?”
    “是呵,本来今天我就得回去的,只是想见你一面,求奶奶多给了一天。”
    “你哥哥也见到你奶奶了?”
    “见到了,他不跟你同来见我,大概是奶奶叫他去了。”
    “你奶奶现在哪里?”
    “成都呀!”
    “小妹,我跟你一块去见你奶奶好不好?”
    其实小燕有心编了这么一段话,好让墨明智今后见了女扮男装的自己,不会疑心。现在这个傻呼呼的老实人竟然全相信了,还要去见自己的奶奶,不由眼睛转动了一下:“不行,我奶奶脾气古怪,你还是先别去见她。”
    墨明智一下想起自己在广西黄晃小镇和桂林叠翠山上见到的那个凶恶古怪的老太婆,的确是脾气古怪,又问:“小妹,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你跟我哥哥办完了刘爷爷的事后,来我家不是可以见到我了吗?”
    墨明智又一下不作声了。小燕问:“你怎么啦?”
    “小妹,我是惦记你的伤,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要不,我和你哥哥一块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放心,我奶奶本事可大哩!有她同我一起回去,什么人也别想伤害我。再说,我这一点点剑伤,过两天就会全好的。”其实小燕服下怪医的接筋驳骨丹后,手臂上的剑伤早已好了。
    墨明智说:“小妹,夜已深了!我们就回庙睡吧。”
    于是他们又双双从树上跃下来,翻墙回到了二王庙。第二天一早,墨明智正睡得迷迷糊糊时,给人拍醒了过来,一看,一张笑嘻嘻的俊脸望着自己说:“懒猫,快起来,你看,太阳快晒热床头啦!”
    墨明智一跃而起,疑惑地问:“小妹,你昨夜没睡么?”
    俊脸噗嗤一笑:“什么!?你只记住小妹,不记得我了?”
    墨明智这时才注意到来人一身书生打扮,十分惊喜。“小兄弟,是你!?”
    “你以为是我小妹吗?”
    “嗨!小兄弟,你们两个太相似了,我简直分不出来。小兄弟,你几时来的?”
    “看你睡得像猪一样,连我进来也不知道,只好将你拍醒了。”
    其实墨明智昨夜里根本没有睡过,为了防意外,一直在床上静坐,不时聆听庙内外的动静,只是在临天亮前才睡了一小会。墨明智问:“你见到你妹妹了么?”
    “见到了,她已经走啦!”
    墨明智一怔:“她怎么这样快就走了?”
    “我奶奶亲自来这里捉她回去,她敢不走吗?”
    墨明智十分惊奇:“你奶奶也来这里了?”
    小燕见他眼睛也瞪大了,忍不住笑起来:“谁叫你睡得像头猪似的。我小妹不忍惊醒你,只好和奶奶走了。”
    “嗨!我怎么睡得这么死呵!”
    小燕眨眨眼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妹妹走了?”
    “不,不……”
    “哦!?你舍得?”
    墨明智给小燕逗得说不是又不是,说是又说不出来,只好问:“你奶奶没骂你小妹吧?”
    “骂了,骂得可凶哩。”
    “你奶奶怎么骂小妹的?”
    “骂她怎么不小心,叫人刺伤了。”
    “嗨!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妹。”
    “算啦,这事也过去了,你快去洗脸,玉姐姐她们在等你吃早点呢!”
    “我,我马上就去。小兄弟,咱们一起去吧。”
    “还有,你那件给小妹划破了的衣服,金姐姐连夜也给你缝好了,你穿去吧。”
    他们一行六人吃过早点,离开了二王庙。墨明智问:“玉姐姐,我们现在回成都么?”
    小燕说:“我跟玉姐姐商量好了,我们先去那岩洞,安置金姐姐一家在岩洞住下。然后让玉姐姐去大娄山找她义父索命刀,带他回来与金姐姐一家见面,商议到京师、南京两地开古玩珠宝店的事。”
    “去大娄山?那玉姐姐要和我们分开了?”
    玉罗刹说:“有聚有散,人之常情。再说我去见义父后,也会回来和你们相会的。”
    “玉姐姐,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路上有危险。”
    “放心,有金姐姐陪我一块去。回来时,还有义父他老人家呢。”
    “那我们在成都什么地方见面?”
    金秀姑说:“最好在望江楼,川去望峨楼了。”
    “望江楼是白龙会的人开的,去那里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燕说:“好呀!我去成都将它一把火烧掉。”
    墨明智一怔:“小兄弟,你真的要一把火烧掉?”
    “不烧掉它干嘛?谁叫白龙会干的好事太多了!”
    玉罗刹说:“小兄弟,这么一来,到明年的青城山聚会日,就给上灵他们有藉口了!”
    “放心,我会令他们感到莫明其妙,疑心是自己不小心失火的。”
    说着说着,他们已走过了一座树林。墨明智突然停了脚步,凝神倾听。小燕问:“傻哥哥,又有什么情况了?”
    墨明智说:“前面十多里外,有人在打斗。”
    神算子夫妇和金秀姑奇异了。问:“墨少侠,十多里外有人打斗,你怎么听到了?”
    “是真的,好像有七八个人追杀一位女子哩!”
    小燕说:“追杀一位女子了我们快去看看。”
    “对!我们快去。那女子好像受了伤,我们不快去,她就会给那几个人杀死了!”
    “傻哥哥,那我们还不快走?”
    小燕是天生的侠义心肠,别说七八个人追杀一个女子,就是一个人追杀一个女子,也会动了她的侠义心肠的。而墨明智,更是一位好心人,哪会见死不救的?所以他们两个,早巳身形一闪,急赶去了。
    玉罗刹江湖经验丰富,更知道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无处不有,她担心小燕和墨明智救人心切,误救了恶人而伤害了好人,便对神算子夫妇和金秀姑说:“大伯,大婶,金姐姐,我也得赶去看看,你们慢慢来。”
    玉罗刹赶到时,远远便看见墨明智身如苍鹰凌空按住了给人拍飞了的那一个女子,缓缓地落了下来,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汉子惊问:“阁下是谁!?”
    此时小燕也似惊鸿般飘落,她见那女子一身是血,不但身中多处刀伤,而且内伤极重,面色苍白,已晕迷过去了,急说:“你快抱她离开这里,用真气先护住她的心脉,然后再给她治伤,这些人由我来打发好了。”
    墨明智点点头,也不答话,抱着受伤女子跃入树林里。那几个汉子见霎时间来了这两个青年书生,轻功又是极为上乘,更惊愕了,一齐望着小燕,任由墨明智将那受伤女子抱走。半晌,那中年文士打扮的汉子首先清醒过来,一揖而问:“两位少侠高姓大名,能否赐教?”
    小燕扬扬眉说:“不必问。”
    中年文士更是一怔:“不必问?”
    “是呀!我姓卜,名壁纹。”
    中年文士又是一揖,彬彬有礼地问:“原来是卜少侠,在下久仰了!”
    小燕见这七八个汉子紧紧追杀—个女子,本来是一肚子的怒火,但见这中年文士彬彬有礼,人也颇为清秀,不似凶恶之徒,怒火也消去了大半,便说:“不敢,请问阁下是谁?何苦追杀这位女子?”
    中年文土说:“这女子是本会的一名叛徒,请少侠将这女子交回在下。”
    “哦!她是一个叛徒?”
    “在下不敢欺骗少侠。”
    小燕眼睛一转问:“阁下是那一门派的人?能否赐教?”
    “白龙会。”
    “什么!你们是白龙会的人?”
    中年文士见小燕这般惊讶,以为“白龙会”三字将他震惊了。的确,白龙会在四川一地,人多势众,堂口遍布各个州府,是江湖上极有名望的一大组织,凡是武林中人,谁不知道?他微微一笑:“不敢,在下等人,正是白龙会的人。”
    “原来你们是白龙会的人,久仰了!”
    “少侠何必客气,还望少侠交回那叛徒,由在下带回总堂处置。”
    “慢着,阁下高姓大名,我还没请教哩!”
    “不敢,在下贱姓王,草名大业。”
    “哦!?你就是白龙会中大名鼎鼎的王大业王军师?”
    “区区在下,浪得虚名,少侠见笑了。”
    小燕不动声色地说:“原来真是王军师,久仰久仰。我们还以为你们是什么黑道上的人,追杀那女子,故才出手相救。”
    “见死相救,这也是侠义之士应有的行为,在下心里只有钦佩,并不怪少侠。还望少侠将叛徒交回在下才是。”
    “对不起,恐怕我不能将那女子交给你。”
    王大业面色一变:“为什么!?”
    “没什么,因为我跟这女子有过交情。”
    “你认识她!?”
    “江湖上的胭脂虎,霍女侠霍四娘,我怎么会不认识的?”
    其实小燕与胭脂虎霍四娘并不认识?只不过小燕与玉罗刹第一次入成都投宿时,听过霍四娘的声音,以后又在望峨楼见过霍四娘一面。她从玉罗刹口中知道霍四娘为人极为正直好义,尽管只有一面之缘,连话也未说过,却对霍四娘极有印象,所以当墨明智抢过霍四娘从空中落下来时,她一下认出这受伤的女子是霍四娘,便急忙叫墨明智抱离去医治。
    小燕见王大业一时怔住,又说:“我素知霍四娘女侠为人正直,对白龙会极为忠心,她怎会是叛徒的?你们误会了吧?”
    “这并非误会,霍四娘的确是我会的一个叛徒。”
    “王军师,在下对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在下劝少侠千万别插手管本会之事。”
    “王军师,白龙会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侠义的帮派,你这么说,不像是侠义人所说的话了,哪有见朋友死而不顾的?”
    “卜少侠,所谓知人不知心,我会本来对霍四娘极为敬重,任为一堂的堂主。谁知道她表面正直,其实是个奸险之人,暗中勾结匪人,危害本会,所以本会不得不把她除了,万望少侠见谅。”
    王大业见小燕与同伴轻功极为上乘,想来武功必然不错,不得不忍气相劝,希望不必动武而将霍四娘要回来。小燕猜想霍四娘一定是知道了白龙公极为秘密的重要大事,王大业才会这样苦苦追杀不放,摇摇头说:“不行,事情没弄明白,我怎么也不会把她交给你。这样吧,等我们弄清楚,霍女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奸险,我自然会亲自将她送到白龙会去。这样,我也尽了朋友之义,你们也除掉了叛徒,两全其美,不更好吗?”
    王大业立即变色:“卜少侠,你真要插手管本会之事?”
    “对不起,现在不管也管了,我只有管到底啦!”
    “在下还是劝少侠将人交出来的好,别逼得我们出手。”
    “那么说,你只要动武了?”
    “在下并不希望这样。”
    小燕为避免这只狡猾狐狸怀疑自己是九幽小怪,所以尽量以正派侠义人士的举止管束自己,便说;“我也不希望这样呵!你们要动武,我也只好奉陪。”
    “在下请少侠三思而行,一动起手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算少侠的武功能胜得了在下,恐怕也飞不出成都嘛。”
    “我也知道白龙会势力遍及四川,但为了尽朋友之义,我也不会想那么多了。”
    “既然这样,在下不客气了。”
    “请呀!”
    王大业向那七条汉子一挥手:“上!”
    双方正张弩拔剑时,墨明智抱着浑身是血的霍四娘奔了过来说:“兄弟,霍女侠已经死了。”
    小燕一怔:“什么!?她已经死了?”
    王大业也不禁一怔,同时急问:“她真的死了!?”
    墨明智说:“是呵!她心脏给掌力震乱,我怎么救也救不了,她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就死去了!”说着,他将霍四娘的身体徐徐放下。
    王大业一听,不由向那七条汉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必出手了。因为霍四娘一死,本会的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何况霍四娘死时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呢。他们苦苦迫杀霍四娘,不外乎就是怕霍四娘泄露了白龙会的秘密。
    小燕不由大怒,“唰”的一声,软形宝剑从腰间拔了出来,扬眉冷冷地对王大业说:“现在霍女侠已经死了,你们打算怎样?”
    王大业说:“我们也不想她死呵!”
    “你不想她死,干吗追杀她?”
    “在下只不过想将她生擒回去,交回总堂主处置而已。”
    “那还不是要杀死她吗?这又有何区别?”
    “不错,本会对叛徒的处置一向严厉,但也不至要杀了她,只是废了她一身武功,驱除出本会而已。”
    “嘿,说得倒好听,现在你们也别想走了。”
    “你要为她复仇?”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首先是你,得跟霍女侠一块去。”
    的确,小燕出手相救霍四娘,目的是要知道白龙会的秘密,也想给王大业等人一点惩戒。现在霍女侠一死,她便动了杀机了。
    王大业一声冷笑:“阁下管的事未免太宽了!在下想问一下,阁下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你管我是哪一门派的?”
    “在下只不过想问一句,要是贵门派出了叛徒,又怎样处置?容不容许外人干涉?”
    这一下,不禁将站芳问哑了。的确,在武林中,任何门派处置叛徒,是不空话别门派的人来干涉的。若自己一味任性,那不让这头狡猾的狐狸起疑心?她一下语塞了。这时,有人一声笑道:“是啊!是啊!人家白龙会清理门户之事,你也去插手,的确是管得太宽了!”
    小燕喝声:“谁!?”
    树林中走出一个年青的叫化来,小燕一看,是金秀姑,有点愕然:“你!?”
    金秀姑向小燕使了一个眼色,说:“是我小叫化。既然你们两个酸秀才喜欢管闲事,我也只好来凑凑热闹啦!”
    王大业也在打量这个突然而来的小叫化,他一下看出这个小叫化是丐帮中的人,只是面生得很,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不由思疑地问:“请问小长老高姓侠名?”
    金秀姑一笑:“王总护法是贵人事忙,怎记得我小叫化的?不过小叫化却认识王总护法。”
    小燕虽然敏慧过人,但一时也想不出金秀姑的用意,不由问:“喂!小叫化,你想怎么个凑热闹?”
    “酸秀才,武林中谁不知道我帮与白龙会的人情如兄弟。白龙会的人有事,我小叫化能不管吗?”
    “那么说,你是想代白龙会的人出头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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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真相大白
    上回说到金秀姑要和小燕交手,并说:“不敢不敢,只要你高兴,我也可以奉陪两下。不过在交手前,我小叫化想问问你与霍四娘是何关系?要不要我说出来?”
    “你——!”
    墨明智这时在旁说:“兄弟,人既然死了,我们多管也无用,走吧。”
    金秀姑又向小燕打了一下眼色:“酸秀才,我看你还是早走的好。”
    突然间,小燕耳中响起了玉罗刹密音入耳之功的声音:“小兄弟,你试跟金姐姐过两招,故意装着不敌而退。”
    小燕一时疑惑,但感到这样做必有用意,便说:“哼!你想我走恐怕没有这样容易。”说完,一剑刺出,这不是西门剑法,只是贞女剑法而已。
    金秀姑的打狗棍法应手而出,两三招后,便将小燕逼退了。秀姑嘻嘻咕咭笑问:“酸秀才,还要不要再来?”
    墨明智又说:“兄弟,我们走吧。”
    小燕装得气忿地说:“好!我们走,小叫化,今后你别单独碰上我们。”说完,便与墨明智离开了。
    王大业尽管为人机警,也看不出任何破绽来,因为他亲眼看见双方刹那时的交手,都是全力应付,毫无半点虚假,金秀姑使出的打狗棍法,不单是丐帮中的武功,而且深得了打狗棍的奥妙,这是怎么也装不出来和学不到的,只有丐帮堂主一级的人才会,一般丐帮弟子也不会,他不由向金秀姑一揖说:“小长老原来是丐帮中的一位高手,在下多谢了。”
    “什么高手低脚的,你过奖了。”
    “在下对小长老的确眼生得很,不知在哪里见过?”
    金秀姑扬扬眉:“王总护法的确是贵人多忘了,两三天前,我曾跟随任堂主前去贵总堂拜访一次呵!”
    王大业似乎也想起来了,两三天前,丐帮成都堂的堂主青竹剑任剑辉,的确带了四五位丐帮弟子前来拜访,商议怎么对付九幽小怪的事,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位小叫化,也是其中的一位,当时自己只对任堂主应酬,却忽略了那几名丐帮弟子,又一揖说:“原来小长老也在,在下失敬了!”
    “王总护法别客气,我不过是丐帮中的一个小人物而已。”金秀姑眼睛一转,“王总护法,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两个酸秀才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从轻功看,他们武功不错呵!”
    金秀姑轻蔑一笑:“他们除了轻功,其他武功,也不见得怎么出色,论单打独斗,我小叫化一个人可应付得了。”
    “他们到底是哪一门派的人?”
    “你没听说圣手书生吕子先的名么?”
    “什么!?他们就是那江湖上自称风流客的吕子先?”
    “他们只不过是吕子先的同门师弟而已,但自命风流,也不下吕子先。”
    王大业也知道吕子先在武林中是位亦正亦邪的人物,性好女色但不淫,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两位师弟的,不由皱皱眉说:“霍四娘怎么与他们相识的?”
    “要不相识,他们怎么会相救?王总护法,现在霍四娘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大业不屑地说:“这个叛徒,死有余辜,让她暴尸荒野,也是惩戒本会怀有二心之人的下场。”王大业说完,又对自己手下一个人说:“放讯号,通知附近各县分堂人马撤回,不用再拦截叛徒了。”
    “是!”
    顿时,一个白龙会中特有的绿色讯号升上天空。王大业又向金秀姑一揖说:“小长老,今日多蒙相助,他日在下再登门向小长老和任堂主拜谢。”
    “王总护法何必这样客气呵!”
    “应该,应该!小长老今日相助,怎敢不谢的?”说着,王大业便带了那七条汉子告辞而去。
    王大业等人一走,金秀姑好系在自言自语地说:“霍四娘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气出人,我怎能让她暴尸荒野?还是我小叫化将她埋葬了吧!”说着,她抱起了霍四娘,向树林深处走去。一到树林深处,玉罗刹和神算子夫妇闪身出来,玉罗刹笑问:“那头孤狸走了?”
    “走啦!”
    “金姐姐果然不愧为武林中的女骗子,能将这头狡猾的狐狸打发走了。”
    “玉妹妹,别说了,要不是你出谋划策,我还想不到这么周全哩!妹妹,快将霍女侠的穴位解开吧,我担心她真的会死去了!”
    “放心,我这个昆仑派出独特封穴手法,怎么也死不了。”玉罗刹说时,顺手便拍开了霍四娘的被封穴位。
    原来小燕在与王大业对话时,墨明智早已运用自己体内的真气和怪医的丹药将霍四娘从鬼门关前抢救了回来。霍四娘虽有墨明智的怪异真气输入,但内外伤太严重了,仍浑身软弱无力,她一睁跟看见墨明智和玉罗刹,由于玉罗刹打扮成一个书生,她一时认不出来,微弱惊愕地问:“你们是谁?”
    玉罗刹将头巾除下,散开了自己的一头青丝,说:“老姐姐,是小妹呵!”
    霍四娘更惊喜了:“是你!?”
    “老姐姐,是我!白龙会的人,怎么要追杀你的?”
    霍四娘看看墨明智、神算子等人,似乎有所顾忌而不想说。玉罗刹说:“老姐姐,别担心,他们都是自己人。这两位是神算子夫妇前辈。这位是小妹的金姐姐,神龙怪丐他老人家的高徒。”
    霍四娘顿时双跟亮了:“神龙怪丐老前辈的高徒?我正想找他老人家呵!”
    玉罗刹指指墨明智问:“老姐姐,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霍四娘惊讶问:“他是什么人?”
    “九幽小怪。”
    “九幽小怪!?”
    “也就是武林中传言已死去的九幽小怪。”
    霍四娘更惊愕了:“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而老姐姐你,也是他救了过来的。”
    霍四娘一阵激动,想爬起来向墨明智叩谢,玉罗刹忙说:“老姐姐,你千万别动,现在你的内外伤并没有全好。”
    “玉妹,老姐姐不但感谢九幽小侠救了我一命,更感激他从而不啻挽救了武林的一场浩劫和天下百姓无数的生命。”
    玉罗刹大吃一惊:“老姐姐,这话怎么说?挽救武林浩劫和天下百姓生命?”
    “玉妹,那王大业是蒙古人派来的奸细,与峨嵋上灵贼道勾结在一起,不但想挑动武林仇杀,独霸武林,更想乱天下哩!”
    神算子等人一听,全惊震了。玉罗刹想进一步问清楚,墨明智突然又说:“不好!好像有不少人从洐县方面奔向这里来了!”
    霍四娘神色大变:“那一定是王贼发出了讯号,通知附近各县白龙会的分堂,来围捕我了,你们快走。”
    玉罗刹不由眉毛竖起:“那他们就逼得我们大开杀戒了!”
    金秀姑说:“玉妹,这样不行,我有一个办法,既可救了霍女侠,我们又可安全而退。”
    “呵!金姐姐有什么好办法的?”
    当金秀姑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后,神算子说:“丫头,霍女侠装死,能骗过了他们吗?”
    “是呵!最难办的就是这一关,怎么才使得他们相信霍女侠是真正死了。”
    玉罗刹说:“这个容易。”
    “哦!?难道你有怪医的一种药,使人服下假死过去?”
    “用不了服药,我昆仑派有种独特的封穴手法,封了穴后就像死去一样,任何人也看不出来。”
    金秀姑说:“这样就太好了。”
    于是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就由墨明智抱着假死的霍四娘转出树林,跟着不久,金秀姑以丐帮弟子面目出现了……
    一会,霍四娘从假死中醒过来,问:“他们全走了?”
    金秀姑说:“全走了!连白龙会各处分堂的人马,全都退回去了。”金秀姑说时,四周望望,问,“咦,小兄弟和墨兄弟呢?”
    玉罗刹说:“为防万一,他们给我们在高处望风去了。”
    “那他们几时回来?”
    秀姑话音刚落,墨明智和小燕宛如两片残叶,无声无息,飘然从树上而落,其他人不怎么奇异,而霍四娘却奇异了,单这一轻功,已是武林少有,她更讶针的是小燕。因为小燕,她从来也没看见过。
    玉罗刹微笑问:“老姐姐,你知道他是谁?”
    “是谁!?”
    “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真正的九幽小怪!那—个,只不过虚有其各罢了。”
    “真正的九幽小怪!?”
    “老姐姐,你没听说过又有个新的九幽小怪么?”
    “哎!我听说过了!”霍四娘有点茫然地说,“我听说过新的九幽小怪是位少女,武功奇高,行为特别怪异,可是这位小侠……”
    小燕忙说:“那是我妹妹,她也称九幽小怪。”
    “那么说,有三个九幽小……侠了?”
    小燕说:“其实呀!真正的九幽小怪只有我—个,他们都是冒充的,霍女侠,你看我这傻哥哥,他怪吗?他傻得像块木头。”
    霍四娘不由一笑:“少侠说笑了!墨少侠人可忠厚老实哩!”
    “对啦!所以玉姐姐才说他虚有其名。”
    金秀姑说:“小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赶路吧!”
    玉罗刹问霍四娘:“老姐姐,你的伤怎样?”
    “我似乎好多了,可以行动。”
    “老姐姐,还是小妹背你走吧。”
    “这,这怎么行呵!”
    “我们老姐老妹的,还客气什么!”
    金秀姑说:“我们这样上路不行,在荒山野岭中没怎样,但一上大道,太叫人注目了,一个叫化,三个秀才,两个行商,再有一身是血迹的霍女侠,走在一块,不令人奇怪?”
    玉罗刹说:“不错!的确太令人注目了。”
    墨明智问:“那我们应怎么走?”
    金秀姑说:“依我看,我们最好分三批走,第一批是墨兄弟和小兄弟,第二批是我爹妈、霍女侠和玉妹妹,化装成护送病人到成都看病样子,雇上—辆马车而行;第三批是我小叫化在后断道,这样,就没人注意了。”
    玉罗刹点点头:“这是一个好办法,就是出了意外,前后也有呼应。”
    小燕也说:“我同意。金姐姐,我看人家称你为武林女骗子,实在太冤枉了,你应该是武林女诸葛才对。”
    “小兄弟,别夸奖我了,聪慧冠武林,应该是你。没有大智大勇,谁敢将几大掌门人玩弄于掌上?只有你才敢。”
    “哎!那是我胡闹,怎是大智大勇了?”
    玉罗刹说:“好啦!我们分批起程吧。”
    星夜的华阳山下,墨明智、小燕—行七人,已悄然地来到了那奇异而又神秘的天葬悬岩峭壁之下,七人之中,以小燕和墨明智轻功最好,其次是玉罗刹。霍四娘因负伤,自然无法攀上这百丈悬岩峭壁,就是神算子夫妇,也无法攀登,金秀姑勉强可以。所以由小燕背负霍四娘,墨明智背负神算子先攀登悬岩,来到那神秘的岩洞口,掀开棺木盖,带他们进入岩洞,因为摆放棺木的那个峭壁上小岩洞,顶多只能容下四五个人,人多就没办法转动了。然后,小燕和墨明智再次跃下来,由墨明智背负金夫人,小燕扶着金秀姑,玉罗刹随后,先后都攀上了峭壁。
    进入岩洞,来到原先大厅,小燕将自己的夜明珠又放回大厅的石壁上,顿时满厅光亮如白日,神算子等人惊讶自不必说,霍四娘更是感触万分,暗想:这样的奇珍异宝和神秘的山腹中的洞府,一旦在江湖上传了出去,不知在武林又掀起多大的风浪,为争夺奇珍界宝引起了多少血腥的惨杀,只有这两个为武林中人视为公敌的邪派人物——九幽小怪,对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毫不动心,更不据为私有,坦然地奉给为天下老弱病残、无依无靠的鳏寡孤独人所有,这恐怕连侠义人士也不可能完全办到,多多少少也将其中一部分化为私有。这两个九幽小怪,才是侠义人中的侠义人,怪不得玉罗刹那么相信他们了!与他们成为生死之交,在断魂坡上敢冒武林的大不讳,为小怪力排非议。霍四娘想到这里,对玉罗刹说:“玉妹,你心中一定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他们这等机密吧?”
    玉罗刹说:“老姐姐,你身体还没有复原,先休息一夜,明天再说也不迟。”
    “不!我今天在马车上已休息过了,再不及时说,我担心他们会提前行动了!”
    “哦!?他们提前什么行动的?”
    “血洗少林寺,火攻武当山,挑丁点苍派,而且成都的陶门,恐怕是他们先下手的第一个目标。”
    金秀姑问:“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霍四娘不由将目光望了望小燕说:“因为九幽少侠的令妹曾在青城山说过,万一她的哥哥死了,就要血洗武林,首先拿少林等派开刀。所以他们准备在这一串屠杀后,将这罪嫁在少侠身上,一来挑起全武林对少侠的仇恨,再一次飞帖传武林,声讨少侠,就是杀不了少侠,也令明年的青城大会开不成,就算召开,在全武林人士的仇恨之下,也不会听少侠的分辩;二来这儿派势力一弱,上灵便救踞武林霸主地位了!从而与蒙古人配合,大乱天下。”
    这一计划果然阴险毒辣,神算子等人听了不禁心头悚然,小燕却冷冷地说:“他们有这等武功能血洗少林、武当吗?”
    霍四娘说:“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能这样计划,看来必有一些武功极好的高手,才敢血洗少林、武当,招惹四川陶门。”
    金秀姑说:“小兄弟,昨天在玉垒山伏击我师父的黑箭和那个蒙面黑衣人,武功不是极好吗?要不是你和墨兄弟,恐怕真没人能制止他们哩!他们真的要去血洗少林、武当,也不是不可能的。”
    玉罗刹说:“一个黑箭,他的武功在中原武林恐怕已少人能敌,还有那个断了一臂的蒙面黑衣人,武功也不在黑箭之下,这使人不能不担心。”
    霍四娘突然问:“断了手臂的蒙面黑衣人?他们在伏击东方老前辈?”
    “是呀!老姐姐,你看见他们了?”
    “玉妹,正因为昨夜里我在白龙会里巡夜,发现了他们,偷听劲他们和王贼的谈话,事后我潜入王贼的书房中,进一步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给人发觉后我才逃跑了出来。看来他们也一定是蒙古方面的人了。”
    “老姐姐,你怎知他们也是蒙古方面的人?”
    “因为王贼称他们为大师兄、二师兄。”
    玉罗刹一怔:“王大业称他们为大师兄、二师兄?”
    “是!”
    “王大业武功怎样,你知不知道?”
    他的武功,从来也没显露过,但他提升钓几位堂主,都对他异常敬畏。”
    玉罗刹说:“看来这个王大业,才真正是深藏不露的一头老狐狸了!恐怕他比黑箭来得更神秘、更可怕。”玉罗刹又对小燕说:“小兄弟,看来我们得连夜赶去成都,通知陶姐姐,以防意外。”
    金秀姑说:“也要通知一下少林、武当和点苍派他们一声才好。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成都,找寻我师父。请他老人家火速派人去通知这几派的掌门。”
    小燕“哎”了—声:“金姐姐,你何必为他们担心的?让黑箭去找找他们的麻烦不更好?说不定他们死了一些人,一颗颗的糊涂脑袋会清醒过来。”
    玉罗刹道:“小兄弟,别说气话了!真的让黑箭他们挑了少林、武当、点苍等派,到时,他们的脑袋会变得更糊涂,你这个九幽小怪,在群情怒火之下,就是浑身是口,也难以在武林大会上分辩清楚了。”
    “这个武林大会,不知开不开得成哩!就是开,也乱七八糟,最后恐怕还是要动武。”
    神算子说:“卜少侠,我们还是以尽人事,不然,就会在武林中挑起更大的仇杀,何况他们所谋甚深,所图事大。”
    墨明智却担心会死人,说:“小兄弟,我们还是赶去成都通知他们才好。”
    小燕笑道:“那我们走吧!”
    于是,玉罗刹、小燕、墨明智和金秀姑四人,安排了一些在岩洞的事后,便连夜赶去成都了。
    四川武林名门陶家,住在成都东北郊外的一处山麓之丛林中,背靠山崖,四周古木参天,有一条浓荫大道直通陶家堡。陶家堡,可以说是武林中的禁地之一,一般武林中人,绝不敢在夜里来窥探陶家堡,更不要说来踩陶家堡的盘子了。因为陶家堡里的一草一木,都含有莫名其妙的毒,没有陶家的人带领,谁也不敢在陶家堡中乱走动,一不小心,沾上了毒,不是痛苦难受,便是身亡。所以武林人士要来拜访陶家堡,都在白天,而且还要事先投帖,由陶家的人出堡迎接才行。
    是夜,四更左右,玉罗刹、小燕、墨明智和金秀姑便出现在陶家堡外了,他们正要入林,由林中大道直叩陶家堡堡门,金秀姑不大放心问小燕:“小兄弟,你那什么化毒丹,真的不怕陶家之毒?”
    小燕说:“放心!包你死不了!”
    玉罗刹一笑说:“金姐姐,你知不知她给我们服下的是什么丹?”
    “什么丹?”
    “玉女黑珠丹。”
    “玉女黑珠丹!?”金秀姑一怔,“这可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只有奇侠一枝梅夫妇才有,小兄弟怎么得来的?”
    “金姐姐,这点你就不必问了!”
    小燕眨眨眼说:“陶家堡在武林中号称禁地,我们今夜里就闯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大吃一惊。”
    墨明智突然说:“慢点!”
    小燕问:“你又怎样啦!?”
    “好像有不少人也朝这里来了!”
    玉罗刹一怔:“真的!?谁敢在深夜里来陶家堡的?”
    金秀站说:“别不是黑箭他们吧?”
    墨明智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来的人不少哩!一个个轻功极好,行程极快。”
    小燕说:“那我们先别去陶家堡,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玉罗刹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跃上树去隐藏着,别让他们发现我们。”说时,她首先跃上一棵高大浓密的古树上去了。跟着小燕、墨明智和金秀姑也分别跃上别的高树上来,隐藏在浓叶中。
    不一会,十多位蒙面黑衣劲装人先后无声无息来到了陶家堡外,金秀姑不禁从心里折服了,墨明智内力之深厚,真的当今武林少有,竟然远远便听到了来的人不少,而且个个身手非凡,从他们的轻功造诣上看,显然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这伙蒙面黑衣人似乎根本无视陶家堡为武林禁地,而且早有计划,不动声色,扑入丛林,从四面八方跃上了陶家堡的围墙或一些房屋的瓦面,有的跃进了陶家堡的大院中。玉罗刹等人又看得暗暗惊讶,这伙人怎么不畏陶家之毒的?难道他们也服下了能化解万毒的药物?要不,就是陶家堡中的人,才敢这样无忌地进入陶家堡。不然,那是自寻死路了。
    小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对玉罗刹等三人说:“我们快去看看,这伙是什么人。”
    玉罗刹点点头,于是各展轻功,像四只黑夜中的飞鸟,从一棵树轻跃到另一棵树上去,分别跃到了陶家堡围墙外的几株高大树上,隐藏在浓叶密林中,可以不动声色俯视陶家堡内的情景。也在这时,一阵哈哈大笑从堡中飞起,在夜空中滚动,惊动了林中夜宿的鸟儿,扑扑乱飞。显然,这人的笑声中气十足,功力深厚,这笑声也可震人心魄,跟着本来全无动静的陶家堡突然灯火通明,一位身材高大,红光满面,双目如寒星的老老,在两名手执火把劲装汉子的照耀下,徐徐步出了陶家堡的迎宾大厅,极有风度地说:“何处高人。既然夤夜而来,怎不现身相见?”
    回答他的说话,是两支激射而出的冷箭,分击他身上两处要穴,只见他衣袖一拂,跟着是两声“哎晴”的叫声在围墙的黑暗处响起。显然这位月光如寒星的老者抖出的是流云飞袖之功,将擞射而来的冷箭反击回去,令发箭之人自作自受,中了自己的冷箭。老者微笑说:“朋友,请现身吧!你们已经中毒了,这是我陶家的化血毒,再过一个时辰,连老夫的解药也救不了你们。”
    那人惊问:“我们怎样中毒了?”
    “因为你们射来的箭,也沾上了老夫衣袖上的化血毒粉。”
    四川陶家,果然是武林中的使毒名门,连施毒的手法,也令人不可思议。蓦然间,一阵似夜枭般韵森森笑声从瓦面上响起,一条黑影宛如轻絮飘落下来,单这份轻功,也是武林中少有的绝顶高手了。这黑影说:“陶老三,好俊的使毒功夫,陶门不愧为使毒名门,不能不令老夫佩服。”
    原来这目光如寒星的老老,正是陶家堡的掌门人陶三公,是武林中令人敬畏的—位人物。陶三公见这黑影的轻功之高,直呼自己为陶老三。似乎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也不禁心头凛然。他在火光下打量了这黑影一眼,只见这黑影一身黑袍,连头也罩上了一个黑罩,只露出一双绿森森的眼睛,不露真相,略带惊疑地问:“阁下怎称呼?”
    “老夫无名无姓,江湖上人称九幽老人。”
    陶三公一怔:“你是九幽老怪?”
    黑袍人嘿嘿地说:“陶老三,你这样称呼老夫,不怕老夫血洗陶家堡么?”
    这时,大厅里一位女子一声冷笑,闪身出来,问:“你真的是九幽老怪?”
    “难道老夫有假么?”
    这黑袍人自称九幽老人,不但陶家堡的人感到惊讶,就是连隐藏在树上的玉罗刹等人也愕然了!墨明智更茫然了,他轻对小燕问:“他是刘爷爷?难道刘爷爷没有死么?”
    小燕说:“他根本不是刘爷爷,一个冒充货。”
    “他干吗要冒充刘爷爷的?”
    “傻哥哥,还有人冒充你去杀人哩!他干吗不能冒充来陶家堡杀人?”
    金秀姑说:“对了!我听爹说过,九幽老怪一向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合作,更没什么朋友,他怎会一下带了这么多的人来?这一定是冒充的了。”
    玉罗刹想得更深远,说:“过去所说九幽老怪残杀了不少武林人士,说不定就是此人所为,将罪名嫁在九幽老怪身上,才使刘爷爷变成了杀人恶魔,成为了武林的公敌。”
    墨明智问:“他跟刘爷爷有仇么?”
    “仇不仇,就不清楚了!说不定这是一项阴谋,今夜里我们千万别让他跑了。”
    小燕说:“你们听听,看陶姐姐怎么说的。”
    原来从大厅里闪身出来的女子是陶十四娘。她说道:“奇怪了!江湖上传言九幽老怪早已逝世,几时又跑出了称这个九幽老怪来?”
    “胡说八道,谁说老夫死去了?”
    “所说之人,正是九幽小怪。”
    “那是老夫有意骗这个浑小子。嘿嘿,就是你们这些什么侠义之人死光了,老夫也不会死。”
    黑袍人这么说,玉罗刹等人又动摇了。的确,九幽老怪一向行为怪异,行动莫测,这并不是不可能,说不定他真的骗了墨明智哩!让墨明智傻呼吁地在江湖上传言自己死了,然后自己突然出现,令人一时手足错失。只有小燕心思缜密,她根本不相信这黑袍人是刘爷爷。她对玉罗刹等人说:“玉姐姐,你们先在这里别露面,我先将那些伏在瓦面上的黑衣人收拾了,再下去会会这个所谓的老怪,傻哥哥,你—定要盯住这个老怪,别让他跑了。”说完,小燕如飞魂般地离开大树,消失在星夜中。
    而这时间,陶三公问:“门下夤夜而来,有何赐教?”
    黑袍人说:“你先解了老夫手下两个人的毒再说。”
    陶十四娘说:“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黑袍人骤然出手,一股暗劲,从手指中激射而出,隔空一下将陶十四娘点翻在地,陶三公大惊:“你—一!”
    黑袍人冷冷地说:“这是老夫独门的封穴手法,时辰一过,没老夫去解,将终身残废。”
    突然,从大厅里闪出一位彪形汉子,神态威严,目光如电,也隔空出手,“丝”的一声,便解了陶十四娘被封的穴位,哂然地对黑袍人说:“阁下的独门点穴,也不过如此。”
    黑袍人一怔:“你是何人?”
    “在下任天行。”
    “江湖上人称一刀红?”
    “不错。”
    原来任天行和一竿竹在青城山与陶十四娘分手后,经成都暗察雇请雾中楼杀手的雇主,恰好今天前来拜访陶家堡,与陶十四娘相会,想不到碰上了黑袍人带人前来陶家堡挑衅闹事,他本想不出面,但见陶十四娘给黑袍人点翻在地,一急便出面了。
    黑袍人嘿嘿地说:“原来是过去武林八仙东海怪杰白老前辈的传人,怪不得能解老夫封穴的手法了!不过,我还是劝你马上离开陶家堡为好。老夫看在白老前辈的份上,决不会与你为难。”
    “对不起,在下素性好打抱不平,眼睛里容不了逞凶的狂徒。”
    黑袍人变色问道:“你是决定要淌这一浑水了?”
    “不错,阁下这问话不嫌多余么?”
    “好,好,老大要看看你到底习得了白老前辈几成的功力。”
    “就是一成,也足可以对付你等邪魔。”
    “青年人,你太狂妄了!”
    “不敢,诚如贵言。”
    “青年人,你出手吧!”
    任天行朝陶三公一揖说:“堡主,恕在下抢先与他交锋了!”
    陶三公见任天行是自己女儿的心上人,也是自己将来的女婿。便点点头:“贤侄小心,此獠敢深夜来踩陶家堡,必有不凡的武功!”的确,要是外人,陶三公怎么也不能让他先出手,是自己人就不同了。
    任天行说:“在下记住了!”他又对陶十四娘说,“十四妹,请与三伯退到—边去。”
    陶十四娘关切她说:“任大哥,你要小心才是。”
    “放心,我自会懂得。”
    这时,一位黑衣人从黑路处闪身出来,对黑袍人拱拱手说:“对付这厮,何需你老人家亲自出手,让在下来打发他好了。”
    黑袍人也想先看看任天行的武功如何,便微微点头:“也好!你就先会会他。”
    这黑衣人“嗖”地一声,拔出利剑,对任天行说:“来!我来先领教你的高招。”
    任天行不再说话,鱼鳞宝刀亮出,顿时涌现出一片杀气,说:“请!”
    黑衣人一剑挥出,疾若电闪,直挑任天行的天突穴,这真是剑法怪异辛辣,出手一招,便想取任天行的性命,任天行宝刀一挥,“当”的一声,架开了黑衣人的来剑,略带奇异地问:“你是雾中楼的杀手?”因为任天行对这全无半点虚招的剑法太熟悉了。
    黑衣人说:“等你临死前再说吧。”又是一剑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任天行宝刀只略略一摆,便封住了黑衣人的剑势,冷冷说:“你不是在下的对手,请退下,免得你成了在下刀下的冤魂。”
    黑衣人冷笑一下:“不见得!”剑法骤然一变,剑如游鱼,一下欺到了任天行的左侧胁下,剑尖又如闪电般地往上一挑,竟直取任天行的太阳穴,这一招,真可以说是变化莫测,迅若惊电走雷,连陶三公、陶十四娘也看得心内暗惊,这已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看来,今夜陶家堡是碰上了有史以来最强劲的敌人了。
    任天行在闪开黑衣人这变化莫测,快如走电的一招后,“咦”了一声说:“看来阁下并不是雾中楼的杀手了。”说时,人如捷豹刀如龙,身法刀法,快得无与伦比,任天行抖出了东海怪杰的上乘刀法,顿时刀光缭绕,刀势逼人,七八招过后,只听见黑衣人一声惨叫,火光下一蓬血雨迸飞,刀光一停,黑衣人巳身为两截,躺在血泊之中。任天行徐徐斜视黑袍人一眼:“现在轮到你了。”
    黑袍人眼露无穷杀机:“你敢杀老夫的人?”
    任天行微晒道;“在下号一刀红,阁下不知?”
    “今夜里你死定了!”
    “你这话不怕说得过早了么?”
    “看掌!”黑袍人已起杀心,出手便是八成的功力,掌劲如怒涛狂浪,直扑任天行,任天行身矫敏如灵豹,一闪避开,跟着人进刀进,刀光如白练卷来。黑袍人又是一掌拍出,竟然将任天行的宝刀震偏,掌风刮过任天行的脸部,像刀刮似的,隐隐发痛。任天行不禁心头悚然,暗想:这老魔果然功力在自己之上,不可力拼了。
    黑袍人嘿嘿地说:“你的刀法,也不过如此,奈何不了老夫。”一边说,双掌连连拍出,刹时间,掌影如山,掌劲如狂风,竟然将迎宾厅前所有的盆栽花木,全部吹翻震飞,任天行全仗在水中练出来的灵敏轻捷身法,既似滑鱼,又似灵豹,柔身闪避,但一口宝刀,几乎不能接近黑袍人,十多招过后,任天行已几次从险死中闪身出来,明显已处在下风的地位,只能闪避,不可能还手反攻。陶十四娘几次想出手相助,陶三公忙说:“丫头,不可乱来,此獠一身真气护体,暗器毒气,伤不了他,反而会伤了任大侠。”
    “爹!那我们怎么办?”
    “必要时,点迷魂酥骨散。”
    “那不连任大哥也迷倒了?”
    “迷倒是小事,最怕任大侠内力不及老獠深厚,先迷倒了!老獠却迷不倒。”
    也正在任天行危险时,一竿钓突然从大厅里射出,直取黑袍人,逼得黑袍人只好暂时收掌,衣袖一挥,劲力之强,真是江湖少见,竟将—竿竹震飞了,幸而一竿竹轻功极好,人虽然给震飞,却轻飘飘地落下来,但他这一突然出手,却将任天行从黑袍人的掌下解脱了出来,使任天行又逃过一次死亡大关。
    陶三公、陶十四娘也趁此机会挺身而出,双双护住了任天行。
    黑袍人一声怪笑:“好!你们一块都上吧,省得老夫一个个打发掉!”
    一阵咯咯的笑声从瓦面上飞起,说:“还有我哩!你打发不打发?”声落人也飘落下来。
    黑袍人一时愕然:“你是谁?”
    因为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位年约十四五的青年人,一脸含笑,双眼更闪耀着狡黠之笑意,而陶十四娘一下认出了是小燕,惊喜地叫起来:“是你!?”
    小燕眨眨眼睛:“想不到吧?我这个九幽小怪,也光临贵堡了,这下有你们受的啦!”
    黑袍人更是一怔:“你是九幽小怪!?”
    “哎!你自称为九幽老怪,怎么连我这个九幽小怪也不认识了?那不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家人认不了自家人?”
    “胡说!你是什么九幽小怪的?”
    小燕故意愕然:“什么?你真的认不出我来?”
    “那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来杀人呀!你不是要杀人么?”
    黑袍人一指陶三公等人说:“好!你去将他们杀了,你杀了他们,我才相信你是九幽小怪。”
    “好呀!不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九幽老怪,你要不是,我不很冤枉么?”
    “你要怎样才相信?”
    “最好你将头罩除了下来让我看看。”
    “老夫的头罩能乱取下来么?”
    “你不取下,我相信吗?”
    “好!你杀了他们,我将头罩取下。”
    “不行,到时你不取下来,我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老夫的面目,只能让你一个人看,其他任何人也不能看。”
    “既然这样,那我们到外面没人的地方,你取下让我看看好了,然后我回来再杀人。”
    “不行!我们走了,他们不跑了?”
    “那么说,我一定要先杀了他们了?”
    “只有这样。”
    “好,那我就先杀了他们!”
    小燕一下跃起,她的灵猴百变身法,明显是扑向了陶十四娘等人,可是竟然在空中一转,出人意外的扑到了黑袍人的一侧,一伸手便将黑袍人的头罩抓了下来,这行动不但突然,也可以说是迅如惊雷走电,说多快有多快,连黑袍人也防不了!他头罩一给掀开,一张清秀、斯文、中年人的面目顿时在火光下暴露无余,陶十四娘首先惊愕地叫了起来:“这不是白龙会的王军师么?”
    小燕说:“好呀!原来你是白龙会的人,竟然敢冒充我们的九幽老怪来了!”
    王大业一怔之后,神厉声严地说:“好!今夜里,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他大吼一声,“给我施毒放火!”
    小燕问:“你叫谁施毒放火呵!”
    王大业满以为自己命令一下,伏在四周的黑衣人立刻执行,可是一看,四周全无动静,现听小燕这么一问,杀机毕露,问:“是不是我的人暗中叫你干掉了?”
    “没有呵!你再叫一声,或者他们刚才没听到。”
    王大业呼地一掌拍出:“小贼!看掌!”他这一掌,已暗蓄了自己十成的功力,而且又是骤然出手,可是小燕早有准备,人似轻燕,一招灵猴百变身法,平地腾空而起,王大业出手极快,未等小燕降落,又是一掌发出,满以为小燕身在半空中,怎么也闪避不了自己的这掌,可是小燕的灵猴百变身法,虽然达不到墨明智那样的境地,但轻灵敏捷,却胜过墨明智,在其他人的眼光中看来,已是不可思议的身法,只见她在半空中曲身一翻,明明坠落下来的身形,竟然又直冲而起,不但避开了王大业的掌劲,更跃到瓦面上去了!
    王大业见小燕居然在空中能出人意外闪避了自己掌力,也不由暗暗惊讶,这个小怪的身法是什么身法?他虽然感到小燕身法与众不同,但也只能闪避,而不敢与自己交手,正想纵身跃上瓦面,而小燕落在瓦面上时,灵机一动,将一个被自己点翻了的在瓦面上的黑衣人抓起,朝王大业抛去,喝声:“王贼看招!”
    王大业刚刚跃起,蓦然一条黑影朝自己扑来,以为是小燕回身反击,急忙出掌相迎,“蓬”地—声闷响,那黑影给自己拍中了,像败草般地飞了出去,王大业顿时大喜,暗想:你这个九幽小怪,师兄说你武力如何惊人,现在你终于丧生在我的掌下了吧!可是他走近在星夜下—看(因为大厅前的火光全给王大业拍出的掌风吹灭了!他内力深厚,仍能在星夜下视物),给自己拍死的不是小怪,而是自己带来的一个手下,一时呆住了。
    小燕在瓦面上咭咭地笑起来,说:“王贼,再来一个。”又将一个在瓦面上给自己点翻了的黑衣人朝王大业迎面丢下来。王大业不敢用劲力了,只好轻轻拍出—掌,将这黑衣人拍到一边去,正要动问这黑衣人是什么回事,怎么给制伤了?小燕又在瓦面嘻嘻地笑着:“王贼,又来一个了!”
    王大业一看,果然是—条黑影从瓦面上朝自己扑来,他又气又怒,但也不能不管自己手下人的死活,又只好轻轻拍出一掌,可是,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功力袭来,想运气已来不及了,手掌一与这黑影的手掌相碰,“砰”然一声,王大业给震飞了,人落下来时,只感到心血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原来小燕这一次并没有将人抛下来,而是自己跃身飞下来了,一个有心计算,一个大意不防,王大业又怎不吃大亏?幸而小燕并不想要王大业的性命,只想活擒,要问口供,所以她只用了自己五成的功力,要是小燕想取他性命,刚才跃下就不是出掌,而是出剑了。就算王大业的内力再深厚,也挡不了小燕给他的一剑穿心。不过在刚才的交掌中,小燕也暗暗惊震王大业的内力极为深厚,功力恐怕不在黑箭之下,因为她已感到自己交掌的手臂,也为王大业的掌劲震得有些微微发痛。要是他以全力相迎,那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小燕身形飘落地面上时,微笑问:“王贼,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王大业急运气调息,“哼”了一声,“以诡计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是九幽小怪,当然不是英雄好汉啦!你这不是多余说吗?我问你,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王大业突然大吼一声:“小怪!今夜里我跟你拼了!”声落人起,凶狠狠地朝小燕扑来。
    小燕想不到王大业竟然这么凶悍,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有这样的劲力,急以迎风柳步闪开,可是王大业一阵风起,竟跃上围墙逃跑了!他也像紫岩山下受了伤的黑箭一样,以进为退,逃之夭夭,丢下他的手下全不管了。
    小燕急叫道:“傻哥哥,快些拦住他,别叫他跑了!”
    “小兄弟,我知道了!”墨明智在隐藏处应道,身似疾鸟,一冲而起,直向王大业逃走的方向追去。玉罗刹担心墨明智为人太过忠厚老实,江湖经验不足,也跟着追去了。临去时对金秀姑说:“金姐姐,你和小兄弟留下来,恐防还有别的高手到来。”
    “是!”金秀姑应着,纵身而跃进陶家堡,正逢小燕也想追去,金秀姑连忙说:“小兄弟,有玉妹妹跟去了,你放心,玉妹妹说,怕有别的高手到来,你得留下来照顾。”
    小燕本不放心墨明智一个人追去,现见有临敌和江湖经验丰富的玉罗刹跟去,也就放心下来。
    这时,五更天已过,天色渐为明亮,陶家堡内的景物已隐隐可见。陶十四娘迎上来,一脸感激之色,说:“小兄弟,姐姐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赶来,陶家堡真不知会变成怎样哩!”说时,一双目光却望了望一身叫化打扮的金秀姑,略现讶异。
    小燕说:“陶姐姐客气了!姐姐,你不认识她吧?”小燕指指金秀姑。
    陶十四娘点点头:“是有点眼生。”
    “她呀!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武林女骗子!”
    “什么!?武林女骗子?”
    “是呀!我是小怪,她是骗子,都是正派人士视为邪派的人物。”
    “小兄弟说笑了。”
    小燕又说:“不过,她比我来得正派些。”
    陶十四娘笑问:“怎么来得正派些了?”
    “因为她是神龙怪丐的高徒,也可以说是丐帮中的人,不比我正派些吗?”
    一听说是神龙怪丐的高徒,连陶三公也为之动容了,神龙怪丐虽然游戏人间,但一生视恶如仇,侠名远播,武林中人谁不敬重的?除了陶十四娘,陶三公和任天行、一竿竹等人,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武林中的女骗子,竟然是神龙怪丐的高徒,陶十四娘连忙说:“原来是金女侠,小妹久仰了!”
    金秀姑说:“陶女侠,你别听小兄弟胡说的,什么高徒,我只是他老人家不成器的一个弟子。”
    陶三公这时走上来一揖说:“老朽多谢二位侠士前来相救。”
    小燕和金秀姑连忙还礼,小燕说:“哎!陶三伯,你这样,会折了我的寿了!我可想长命百岁哪!”
    陶三公早巳听女儿说过这个九幽小怪行为的怪异,说话的风趣,同时也知道小燕是位姑娘,与自己女儿结为金兰姐妹,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如此,不由笑道:“少侠果然人如其名,不愧为小怪了。”
    “陶三伯,你不嫌我行为怪诞么?”
    陶三公大笑:“老朽已闻人说,少侠慧冠武林,技压群雄。就拿刚才少侠智伤王大业来说,便令人心折了,怎说是怪诞?”
    “陶三伯,你这样高高捧我,不怕我摔下来断了腰么?看来,一定是陶姐姐在你老人家面前瞎说乱吹的。”
    陶十四娘笑问:“我怎么瞎说乱吹你了?”
    陶三公说:“就是她不说,少侠激战紫岩山、大闹青城山之事,武林中又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来,少侠,金女侠,请到大厅里坐。让老朽引见你们与任大侠,李大侠相识。”
    小燕望了望任天行和一竿竹,笑道:“他们两个呀!我早已认识了!而且还是不打不相识哩!”
    原来陶十四娘并没有将小燕与任天行、一竿们的事对自已父亲说,因为这牵连到自己难向人开口的事。陶三公略为愕异:“你们曾经交过手?”
    一竿竹苦笑一下:“别说了!我们两个,在她面前栽了个大筋斗!”
    小燕说:“你何必这样说?要不是我知道你的绝技迎风柳步,乘你一时大意,骤然出手,我呀,怎么也没办法接近你。”
    陶三公笑道:“这才是不打不相识了!大家请进大厅坐。”他又对两位劲装汉子说,“你们快去派人将厅前花圃中的尸首抬去埋了,同时将受伤的贼人,抬到后面医治。”
    厅前花圃中,一共有四具尸体,两个中了化血毒粉的黑衣人,早巳死去,一个为任天行所杀,一个却给王大业的掌力拍得血肉一团,只有一个活着的黑衣人,仍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那是因为给小燕封了穴位,但摔下来时也受了重伤。
    两位劲装汉子应声“是”,小燕忙说:“陶三伯,瓦面和围墙外还有些埋伏的黑衣人,都给我出其不意地封了穴位,叫人去捆了他们吧,千万别让他们跑了,问他们的口供,为什么要来侵犯陶家堡的。”
    陶十四娘问:“你要不要给他们拍开被封的穴位?”
    “不用了!时辰一过,穴位自解。”
    “那时辰过了没有?可别让他们跑了!”
    小燕眨眨眼:“放心,我的点穴手法,没有三个时辰,是不会解的。”
    陶十四娘对那两个劲装汉子说:“那你们快叫人先将贼人捆了,这些尸首,捆好了人后再去埋葬不迟。”
    “是!小姐。”两位劲装汉子应声而去。
    陶十四娘恨恨地说:“白龙会的人,今后我陶家会跟他们没完没了。”
    小燕说:“哎!陶姐姐,你可别一竹竿打倒了一船人。我们这次能及时赶来,还是一位白龙会的人告诉我们哩!”
    “哦!谁?”
    “胭脂虎霍四女侠。”
    “是她!?她知道了这王贼昨夜里来袭击我陶家堡?”
    “她并不知道是昨夜,只知道他们要袭击陶家堡。”
    金秀姑说:“他们不单要袭击陶家堡,还准备血洗少林、武当、点苍等各大门派哩!”
    陶三公等人一时怔住了:“真的这样?”
    陶十四娘说:“爹!我们到大厅里去说吧。”
    “对,对,我真老糊涂了!竟怠慢了客人,两位侠士请。”
    小燕笑道:“陶三伯不是糊涂,只是心急,关心武林大事罢了!同时,也别叫我什么侠士侠士的,干脆叫我燕丫头好啦!”
    “老朽怎敢如此称呼少侠的?请!”
    他们进入大厅坐下,小燕便将昨天的情形,如何碰上了霍四娘,以及霍四娘怎么发现了王大业韵秘密,除了不说那岩洞的事外,其他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陶三公等人听了更是惊震不已。问:“那么说,王大业这贼子是蒙古派来的奸细了?”
    “是!”
    陶十四娘说:“这贼子隐藏得好深,武功也出入意外地好。”
    陶三公说:“看来,我们得先通知少林、武当,点苍等派,以免遭到不测。”
    一直不出声的任天行这时说:“这一点,让在下与末兄去办吧。”
    陶十四娘关切地问:“任大哥,你的伤……”
    “放心,我那一点点内伤,早已好了!”
    一竿竹说:“既然这样,这事宜早不宜迟,任兄,我们现在就走吧。”
    “噢!”陶十四娘说,“你们也不必急在一时,先吃点东西上路不好?再说,小兄弟的那位傻哥哥,你们不想见见?”
    一竿竹说:“对,对,这个名动武林的人物,我真想见见他了!看看他怎么怪异法。”
    金秀姑笑道:“其实他一点也不怪异,忠厚老实得像块木头。我说,真正名副其实的九幽小怪,是这位小兄弟,而不是他。”
    小燕一笑,望望外面天色,早已大亮,说:“咦!他怎么还不回来的?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正说着,大厅前的花圃中已飘落一个人来,正是墨明智,跟着玉罗刹也出现了,小燕和陶十四娘连忙迎了出去,小燕看看他们,又望望他们身后,问:“咦!人哩?你们没抓到?让他跑掉了?”
    墨明智摇摇头:“我没抓到他。”
    小燕嚷起来:“你视力听力都比人强,轻功也不慢,你怎么让他跑掉的?何况他还是一个受伤的人哩!”
    玉罗刹说:“小兄弟,你别责怪你傻哥哥!这王贼的确比什么人都狡猾,轻功也出乎人意外的好,他往城墙外的一个居民处一钻,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他钻进哪一户人家。”
    “你们不搜?”
    “那里有十多户人家,几乎户户相连,我们总不能逐户去搜吧?”
    陶十四娘说:“小兄弟,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去白龙会的总堂去要人,不怕这王贼不露面,也不怕他们不交人。”她转向墨明智,“墨少侠,你还认得我不?我们可在断魂坡上交过手哩!”
    墨明智早已在路上昕玉罗刹说过,更知道她与小燕、玉罗刹义结为姐妹兄弟,便说:“我认识陶姐姐。”
    陶十四娘近乎一年没再见过墨明智了,现在一见,人也长高许多了,似乎也成熟多了,脸上没有以往一团天真无知的孩子气,但忠厚老实的神态,仍如昔日。现在听他称呼自己为姐姐,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欢喜,她也知道玉罗刹将义结金兰之事告诉墨明智了。突然她耳中响起了玉罗刹密音入耳之声说:“陶姐姐,燕丫头的女儿身,这傻小子还不知道,你千万别在他面前说穿了!”陶十四娘一笑,点点头,又问墨明智:“墨兄弟,你不会怪我这个姐姐吧?”
    “我怎会怪姐姐的?姐姐当时只不过吓唬我罢了,那针上没有毒。”
    陶十四娘愕异:“没有毒?”
    “是呀!”
    玉罗刹又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这傻小子体内有一种令人想不到的特异功能,不畏巨毒。”
    陶十四娘更惊讶了,要是他连陶家之毒都不畏,放眼武林,又有谁家之毒能毒倒他了!她本想问清楚墨明智怎么不畏毒的,但大厅里自己的父亲已起身相迎了,便说:“来,我带你们见我爹去!”
    陶三公见陶十四娘带着两位书生打扮的青年入厅,其中一位目光清澈如秋水,英气逼人,俊美潇洒。心想:这位一定是名动武林的九幽小怪了!想不到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这才是武功俊人也俊了,便一揖说:“老朽迎接墨少侠有迟,万望宽恕。”
    陶十四娘在旁说:“爹!你弄错了!她是江湖上人称的玉罗刹玉妹妹。”
    玉罗刹慌忙回礼说:“陶老伯,晚辈是玉芙蓉,这位才是墨兄弟。”
    陶三公一看墨明智,不由眼露疑惑之色了!不单是陶三公,就是连一竿竹和一刀红任天行,也惊疑了。因为墨明智在他们的目光中看来,只不过是轻功颇好的一个神情拘谨的青年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腼腆人。的确,墨明智一身奇厚的怪异真气,已达到内象修为最高的境地——反朴归真。再加上他又学会了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传给他最高的运气方法,一身真气收放自如,神韵隐藏得丝毫不外露,哪怕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也看不出他是会武功的人。要是不说,谁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位忠厚、老实、腼腆的青年人,竟然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绝顶高手,与奇侠夫妇和巫山怪医武功在仲伯之间。更不相信他在断魂坡上一举而击败中原武林几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从而惊震了整个武林。
    陶三公虽然疑惑,仍不失礼貌地一揖说:“恕老朽眼花,一时认错了人,望少侠莫怪,恕罪,恕罪。”
    要是别人,有墨明智这样的绝技,见陶三公居然看小了自己和认错了人,就是不悦,也会晒笑,可是墨明智心中不但不存介蒂,更是满心诚意溢于言表,深深倒拜说:“老伯,看错人也是常有之事,晚辈怎敢怪老伯的?倒是我们前来打扰,望老伯宽恕才是。”
    陶三公欢笑了:“少侠客气了!来,老朽引见两位大侠与少侠和玉女侠相识。”他指指一刀红任天行,“这位是以往武林八仙之一的东海怪杰的门人任天行大侠,而这一位,也是以往武林八仙之一天山怪侠的门人李大侠。”
    本来玉罗刹在青城山上曾与一竿竹、—刀红见过面,不过那时玉罗刹是以无回剑门白衣女侠身分出现。她现在只好装作初次见面一样,一揖而客气地说:“两位大侠早已名动江湖,小女子久仰了!只恨无缘相见。”
    任天行和一竿竹连忙还礼说:“不敢,不敢,玉女侠客气了。”
    墨明智却老老实实一揖说:“在下拜见两位大侠!”
    小燕在旁说:“傻哥哥,他可是陶家姐姐的任大哥,称应该叫任大哥才是。”
    墨明智仍不明小燕说话的含意,有点茫然,他是陶姐姐的大哥,我怎么也叫大哥的?叫大哥,人家高兴吗?但是小燕这么说,他也只好改口说:“是!任大哥,小弟墨明智再次拜见。”
    众人一听,都不禁好笑起来,连一向为人冷漠、不大喜欢与武林人士交往的一刀红任天行,也微笑了。任天行其实为人并不冷漠,只是个外冷内热的铁血汉子。他不喜欢与武林人士交往,一是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二是自己一向在江湖上除恶惩暴,不免有不少的仇人,不想牵连到与自己交往的朋友,更不想他们卷入自己的烦恼中去。所以在表面上,他冷漠、傲然,落落不群,明友极少,但所交的都是一些生死之交的知己,而且寥寥无几,曲指可数。就是这些生死之交的朋友,来往也不密切,相处时也冷冷淡淡。他正如古人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了,他可以说是武林中的真君子。在表面上,他与玉罗刹的心上人时不遇,是同一气质的人,冷漠、孤傲。所不同的,他冷漠、孤傲,是不愿人卷入自己的仇怨中去,也不想多招惹江湖是非。而时不遇的冷漠、孤傲,却是因一家之仇,变得不信任武林中的人,而且在内心深处,自视甚高,瞧不起人。所以说,在人品上任天行比时不遇要胜一筹。但两人在本质上,都是外冷内热的铁血汉子,人品只有高下之分,没有好坏之别。
    任天行想不到墨明智竟是这么一个敦厚、老实如璞玉般无瑕的纯真青年,不禁微笑了,他从心里喜欢墨明智,说:“你既然称我大哥,我就不客气叫你为兄弟了!”
    “任大哥,我也很怕客气的。”
    “好,好,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了!来,兄弟,这位李家兄弟也是我的极好朋友,你叫我大哥,就叫他为二哥好了!”
    墨明智又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李二哥”,一竿竹大喜。一竿竹是个顺和和放形不羁的人,他拍拍墨明智:“好!兄弟,你今后有用得着我二哥的话,尽管出声好了。”
    “那我先多谢二哥了!”
    陶三公哈哈大笑:“难得各位在敝堡相会一起,实在是敝堡的荣幸。”
    这时,一位家丁进来禀告说:“老爷,啸月亭的筵席已摆好了,夫人说,老爷几时可以与众位侠士前去。”
    “你去回禀夫人,现在就去。”
    “是!”家人便转身而去。
    陶三公站起身说:“各位侠士请!”
    小燕说:“陶三伯,你怎么还称我们瞎士亮士的,我们可是一群为正派武林人士视为邪派的人,有刀客,骗子、小偷小怪和女罗刹呵!”
    “少侠说笑了!”
    玉罗刹说:“金老伯,别这样称呼我们,我们都是你的晚辈,你叫陶姐姐什么,就叫我们什么好了,不然,就显得分生了!”
    “好,好,那老朽称各位为贤侄好了!”
    大家随陶三公父女来到啸月亭,这啸月亭建筑在碧蓝色的湖水之滨,湖畔是片青翠的竹林,这时,正是五月,湖中莲花盛开。小燕真想不到一个制造毒物的陶家堡中,竟有这样一处清雅饮酒的地方,亭中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妇人,带了两位丫环已在相候了!不用说,这就是陶家堡的女主人陶夫人了。
    陶夫人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一位人物,说起来,跟小燕还多少有些渊源。陶夫人原来是云南碧云峰司毒帮的一位女弟子,极善使毒和化毒,年青时,她与陶三公一次偶然相遇,互为施毒比试,固然,在施毒方面,她输一筹,但在化毒方面,却又胜过陶三公了!正应了江湖上的—句俗话,不打不相识,从而两相爱慕,结为秦晋之好,成了四川陶家的女掌门人,一时在武林中传为佳话。
    她这时笑盈盈地起身相迎,说:“难得各位侠士光临敝堡,更感激各位昨夜里解救敝堡之危,老身现备薄酒,以表敬意。”
    陶三公说:“老伴,你别跟他们客气了!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儿女,性格豪迈直爽,不拘小节,不喜俗套,你当他们是自己的儿女子侄好了!干脆说我俩老请他们饮酒吃饭。”
    玉罗刹说:“是呵!伯母,不然,我们吃起饭来,拘拘束束,那多不舒服。”
    陶夫人微笑:“既然这样,老身也不客气了,大家随便坐下饮酒吃饭吧!”
    大家都欢笑起来,各自选位坐下,陶十四娘免不了将小燕、墨明智、玉罗刹和金秀姑一一向母亲介绍,俐吃罢饭,一位劲装汉子匆忙奔进亭来说:“老爷,那些受擒的黑衣人都自断经脉死了!”
    大家都一怔:“什么!?都死了?”
    “是!他们被封的穴位一自解后,都忿怒自断经脉死去,只有那一个受伤的,关在另一处,却没有死。”
    小燕说:“这一个千万别让他死去了,不然,我们再也问不到话了!”
    陶三公挥挥手说:“快去!死了的,好好抬出去埋了。”
    一竿竹似在自问:“这伙人怎么要自断经脉的?”
    玉罗刹说:“看来,他们是受了王贼的药物控制,知道放他们回去也是死,不如自断经脉而死的好。”
    小燕问陶十四娘。“陶姐姐,你认不认识白龙会中的人?”
    “除了他们总堂的几个堂主,认识的也不多!”
    “姐姐,最好我们去看看,那些死去的黑衣人中有没有你认识的。”
    金秀姑说:“白龙会的人我也认识一些,我们大家去看看,不过我想,王贼用心这么险恶,他不能不防这些黑衣人有些会落在陶家堡人的手中,就怕来侵陶家堡的黑衣人,陶姐姐一个也不认识。”
    小燕说:“别说了!我们大家去看看吧!”
    一刀红和一竿竹,因为要赶着去通知少林、武当等派掌门人以做准备,便先行告辞而去了。
    小燕他们来到黑衣人的尸首中,一一辨认,不但陶十四娘没认识一个,连金秀姑也认不出—个是白龙会的人。显然这些黑衣人,都是从别处来的,说不定其中有的是从蒙古来的死士,或者是白龙会中从不露面的人。
    当他们来到那个受伤黑衣人的跟前时,墨明智不由“咦”了一声:“是你!?”
    小燕急问:“你认识他么?”
    墨明智说:“这张面孔我认识,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的。”
    小燕说:“傻哥哥,你再想想,在哪里见过他的。”
    玉罗刹问:“是不是白龙会重庆堂的人?”因为玉罗刹知道,墨明智路过重庆堂时,为白龙会重庆堂的马堂主骗进了重庆堂,所以动问。
    墨明智摇摇头:“不是重庆堂的人。”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在华阳山时,见到的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吗?他疑惑地问:“你,你当时没有死?”
    不但玉罗刹、小燕感到愕然,不明白墨明智怎么说出这一句话来,就是连受伤的黑衣人也愕然了:“你,你说什么?我几时死去了?”
    墨明智说:“在华阳山中,你不是给那青胎记的汉子杀死了,躺卧在血泊中吗?他还说你想强奸那位女子哩!他才杀了你。”
    小燕和玉罗刹一听,比什么都明白了,这个黑衣人,是白龙会的人,就算不是,也是王贼的一个心腹手下。因为串同他的毒手观音箫玉笛和青胎记汉子吴法现,一起在华阳山中暗算墨明智,王大业都想杀了他们灭口,唯独不杀他,留了下来,可见是王贼的心腹手下和死党了。
    这受伤黑衣人突然色变:“你,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墨明智说:“我不会认错人的,你的确是那个汉子,我记得你的颈脖上,还有一颗豆大的红痣。”这个黑衣人,他哪里想到,墨明智的记忆力,异乎常人。一页书看了一遍,便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他看过人一眼后,绝不会忘记。
    玉罗刹冷笑一下:“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毒手观音箫玉笛和那个什么堂的堂主吴法现,早已说出你来了!”
    “他们说出了我?”这贼人这一句话,不啻自招。
    “你也不想想,他们的突然失踪,你认为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早已落到了我们手中,你还想不说么?”
    这黑衣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既然你们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
    “过去的事,我们当然不会问你,你说,你们为什么要冒充九幽老怪的名,来侵犯陶家堡。”
    “这是王军师的主意,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而来。”
    小燕“哼”了一声:“大概你不想活了。”
    “我的确不知道。”
    小燕又一笑说:“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我们只不过看看你老不老实而已,能不能改过自新而放你—条生路。因为你们王军师,将什么都说了。”
    “你们也捉到了王军师?”
    “你以为他跑得了吗?要不要我们带他来见你?不过,我们带了他来,你就死定了!”
    “他,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是蒙古派来的人,同他一块来的,还有两位师兄,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想再次夺取中原……”
    玉罗刹在旁边说:“哎!你别全说出来,到时就没有他说的了!”
    这黑衣人听小燕这么说,不由目瞪口呆,半晌出不了声。
    小燕侧头问:“我说的不错吧?”
    “他,他真的那么说?”
    “要不,谁知道他是蒙古派来的人?这下,看你的啦!你知不知道你们落到了九幽小怪的手中,九幽小怪一向行为怪异,心狠手辣,什么残忍的事都会干得出来,说不定会将你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
    陶十四娘说:“单是我们陶家之毒,恐怕你就受不了!会叫你半死不活的,痛苦异常。”
    黑衣人怔了半晌后问:“我说了出来,你们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
    “这就看你愿不愿意老实回答我们的问话了!”
    “我只不过是一名红衣武士,受人差遣,知道的不多,我只能回答我知道的事情。”
    小燕问:“什么叫红衣武士的?”
    “红衣武士,是我们瓦剌国中对勇士一种封号,武功上乘的,为金衣武:七,稍次的为红衣武士,再次的为黑衣武士,其他一律称武士。”
    瓦剌国,对小燕、玉罗刹、金秀姑等人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国名。她们疑惑了,小燕问:“瓦刺国在什么地方的?”
    陶三公说:“瓦刺,是现在蒙古人所建的一个国家,它曾一度侵犯大明,在土木堡地方将朱皇帝也捉了去。后来全靠忠直之臣于谦,另立了一个朱皇帝,领兵抵抗,才打败了他们……”
    金秀姑说:“对了!我也听我爹说,说后来这个被蒙古人捉去的朱皇帝又回来了,他再次做皇帝时,竟然将于谦这样有功之人也杀了,可见忠心为朱明朝办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小燕说:“要是我呀,才不为这个糊涂又狠心的皇帝卖命,让他死在蒙古好了。”陶三公说:“贤侄,话不是这样说,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一个皇帝给人捉了去,不接回来。不叫异族人看不起?于谦虽然身遭冤死,但在所有百姓们心中,仍受尊敬。”
    红衣武士这时插话进来:“是呵,于尚书连我们蒙古人也敬重,大明天子这般昏庸糊涂,怎能坐得如此大位,所以……”
    陶三公怒喝一声:“胡说,你敢这样说,不怕老夫先剥了你的皮?”
    玉罗刹扬扬眉:“就算朱家皇帝再昏庸,也轮不到你们来插手,你们蒙古人入侵中原以来,所残杀的人还少吗?将我们视为贱民,任意残杀无辜,奸污烧杀,令人发指,我曾祖一家一百多口,就是惨死在你们蒙古人的手上,只剩下祖父一个从死里逃生,说起来,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剥你们的皮,你要是有命回去,告诉你们什么瓦剌、砖刺的国王,总有一天,我会到塞北砍下他的头。”
    玉罗刹这一番凛然的话,说得这红衣武士冷汗直冒,连气也不敢透。玉罗刹又厉声说:“说!你们这次跑来中原干什么?陶家堡与你们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来血洗陶家堡?”
    红衣武士不由看看陶十四娘一眼,嚅嚅地说:“我们队长,知道陶女侠与九幽小怪为伍,所以……”
    小燕说:“慢点,你们队长?你们什么队长的?”
    “我们队长,就是王军师,他是我们红衣武士的队长。”
    小燕进一步问;“那个自称黑箭的人,又是什么人?”
    “他是王爷的特使,连我们队长都受他调遣。”
    “王爷!?是你们的国王吗?”
    “不是!是太师准王爷。像你们中原的丞相一样,不过,他的权势比你们丞相大多了,连我们国王也听从他。”
    小燕弄不清什么太师、丞相的,只知道他们都是一些大官儿,更不想懂这些统治官的权力大小,也无心再问下去,说:“好吧,你说下去,那王大业怎么知道陶女侠与我为伍了?”
    红衣武士睁大了眼睛:“与你为伍?你是九幽小怪?”他不由望望墨明智。
    小燕笑道:“我才是真正的九幽小怪,他呀!只不过是我哥哥而已。你说呀!”
    “我也不知道我们队长怎么知道的,他感到先除了陶女侠一家,一来可嫁祸给九幽老人;二来也除了一个隐患;三来更可挑动武林对九幽门的仇恨。”
    陶三公皱皱眉问:“你们挑动武林仇杀,与你们所图的事又有什么牵连的?”
    “这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事牵连到九幽老人身上。”
    玉罗刹问:“怎么牵连到他的身上去?”
    “我不清楚九幽老人怎么会与上灵道长结上仇怨的。只知道九幽老人对上灵怨恨极深,誓必杀了上灵才甘心。而上灵与我们合作。初时,我们特使曾经想使他们两人化解仇怨,更想将九幽老人拉过来,我们特使曾亲自封他为我国的金衣武士,并尊他为国师,带领所有的武士,谁知九幽老人不但严辞拒绝,更与我们特使交起锋来,结果是两败俱伤,不分胜负。因九幽老人知道特使的秘密,这样,我们特使自然不会放过他了。”
    玉罗刹说:“所以你们特使便以他的名称,到处残杀些正派武林人士,使他变成了武林公敌。这样,他的说话,自然没人相信了,而你们特使的面目,也就不会暴露了!是不是这样?”
    “玉女侠,这是一个主要的原因。其次,我们还想将上灵扶上武林盟主的地位上去,能够究率黑白两道的英雄人物,配合我们的行动,朱元璋能取得天下,不就是靠天下武林群雄支持和帮助他么?”
    玉罗刹一声冷笑:“可惜你们不是汉人、南人,要是你们是汉人、南人,这一计划倒是挺不错的。”
    “不,我们现在的国王,也是半个南人。”
    “哦!?他怎么是半个南人了?”
    “因为我们的王太后,就是陈友谅的后人。”
    小燕笑问:“这又怎样了?”
    “到时,我们国王便以陈友谅后人与朱家争天下了!我们知道,陈友谅仍有不少部属的后人,散落在中原各处。”
    玉罗刹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你们特使和队长的师父是不是中原一剑裘斐的传人?”
    红衣武士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玉罗刹点点头:“这就清楚了,中原一剑,原是陈友谅的部属,为黑蝙蝠杀了后,其中一位弟子,远走漠北。看来,他是带走了一位陈友谅的后人去了蒙古了!”
    他们又盘问了红衣武土的一些事后,感到再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小燕说:“不错,你还算老实。”
    红衣武土问:“那你们可以放我走了?”
    玉罗刹反问:“你这样回去,黑箭能放过你吗?我看你还是留下的好,我们可以保证你的性命安全。”
    金秀姑说:“你知不知道,你同来那些同伴,全部都死了?”
    红衣武士一怔:“全死了?是你们杀了他们的?”
    金秀姑眼睛一转:“我们怎会杀了他们的?是你们的队长杀了他们。”
    “我们队长怎会杀了他们的?”
    “我们也不知道呵!因为昨夜他老实回答我们的话后,我们放了他,想不到他趁我们不小心,暗地转回来将那些黑衣人全杀了,幸而你受伤安置在这里,又有人看护,他一时不察,大概以为你在院中死了,才没寻来,不然,你也会给他杀了的。”
    红衣武士困惑地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干的?”
    “噢!我看你还是个糊涂人,你们队长,心狠手辣哩,杀了他们,不正好灭口?他向我们所说的话,不是没人知道了?这样,他可以回去对他的两位师兄说,他力战突围,才走了出去,而其他的人,全给我们杀了。你想,你这样回去,就算黑箭不杀你,他也会杀了你的。”
    “那,那我怎么办?”
    金秀姑看出这位红衣武土是个没有什么心思的武夫,大概也是草原上蒙古人的直爽性格,头脑比较简单,便说:“你想活命,就得只好留下来,等这事过了一段时间后,没什么事了,你再回去吧!我相信陶家堡的人会好好招呼你的,不过,我们在外面,只好扬言你死了,这样,黑箭才不会来杀你。你一定要走,我们只好由你,也不会强留。”
    金秀姑不愧为武林中的高明“骗子”,说话有分有寸,有虚有实,软硬兼施,欲擒故纵,弄得这个只会厮杀和服从命令的红衣武士竟自动地要求留下。
    陶三公说:“只要你愿意住多久,我们都欢迎,陶家堡的人,会将你当客人般的看待,现在,你安心地养伤,我们不打扰你了。”
    陶三公等人离开红衣武士后,回到迎宾厅,小燕对陶十四娘说:“陶姐姐,你千万小心,别让蒙古武土离开了,他知道我傻哥哥没有死,一旦传了出去,就惊动武林了。再说我可以麻痹黑箭王贼他们,使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秘密和行动。”
    陶十四娘不明白地问:“但我们已起码知道王贼冒充了九幽老人,又怎麻痹他们了?”
    “陶姐姐,王贼是个极有心计的人,我们昨夜里没抓到他,他极有可能将昨夜的事推得干干净净,会借口说他昨夜里—直呆在白龙会的总堂处没出去过,这恐怕有人故意化装成他的面目来挑动陶家堡与白龙会的不和。”
    “他真的会这样?”
    “不信,姐姐不妨带人去白龙会总堂问罪,看看他怎么说就清楚了。他要是承认,不但是他,就连白龙会也无法在武林中立足,进一步也将上灵这贼道拖了出来,要真是这样,那倒好了!”
    “好!我马上带人去白龙会问罪,不去,他们白龙会的人还以为陶家堡怕了他们。”
    玉罗刹说:“不错,姐姐是应该去一下,不去,说不定反而使他们起疑心。不过姐姐要去,最好只问他为什么要冒充九幽老怪来找陶家堡过不去的。其他的事,千万别说出来,更不要说出他是蒙古人,就装成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好!我现在就带人去。”
    玉罗刹说:“陶姐姐,别急,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怎么的好!我看,为防万一,最好小兄弟和墨兄弟也去。”
    “他们去,不怕白龙会的人认出来吗?”
    “当然是扮成陶家堡的武士去。”
    他们商议了一阵后,小燕和墨明智便扮成了陶家堡中人,与陶十四娘所带领的十多位武士,前往白龙会总堂了。
    玉罗刹与陶三公留在陶家堡,以防意外。而金秀姑另有任务,去找丐帮成都堂的堂主青竹剑任剑辉,配合陶十四娘的行动。
    四川白龙会,以帮会来说,在武林中,除了丐帮和云南日渐势微的碧云峰外,可以说是武林中最大的帮会了,它人才之多,高手之众,几乎是其他帮会所不能比的,单是会中的一流武林高乎,就不下百人。而它的组织完善和严密,比丐帮更为出色,它不但在成都没有总堂,在蜀中各府建立堂口,更在各县设有分堂,经营当地的茶楼、客栈、当铺等等,更包赌包娟和保镖等行当。所以钱财来源极广,经济雄厚,能以重金招募和聘请武林中—等上乘高手为本会的护法。自从总堂主刘奉天一死,白龙会的大权完全落到了王大业的手中,现任的总堂主黄如龙,只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而已。由王大业掌握大权后,白龙会更恶性膨胀了,几乎一些黑道上的高手和一些来历不明的刀客剑士,都投奔到白龙会来,总堂的内外三堂堂主,都换成了王大业的心腹,原有刘奉天的属下,如胭脂虎霍四娘之类,逐渐受排挤,或者明升暗降为护法,或者外放到各县任分堂主,总堂变成了王大业阴谋划策的老巢,总堂原有的秘密地道和机关,经过王大业的一番改造,变得更为秘密和危险,除了他心腹的一两个护法和堂主外,就是原来的堂主也不知道,误闯入便有生命危险。有一些地道,就是连他心腹的人也不知道,只有他们三位师兄弟知道。王大业能在墨明智的追踪下逃脱,就是从城外一处秘密地道中回到了白龙会总堂。
    在地下秘密的机关处,更隐藏着黑箭、王大业豢养的一批死士。他们从不露面,一旦出外行动,便视死如归,绝不为人活擒,因为他们的家属,都得到一笔可终身享用的经费,要是他们露出了半点风声,那他们的家属就别想活了!他们的一条命,等于卖给了黑箭和王大业。昨夜王大业带领的十八名黑衣人,除了给任天行刀劈而死的是蒙古金衣武士和那受伤被擒的是红衣武士外,其他十六名便是这批死士,这就怪不得他们会自断经脉而死了。
    再说,陶十四娘、小燕、墨明智率领了陶家堡十多名劲装汉子来到了白龙会总堂,这十多名劲装汉子,一个个都是陶家堡的使毒好手,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名汉子单独出外,也会令武林人士心生寒意,何况十多人一涌而来。
    守卫白龙会总堂大门的四位青衣汉子,一见陶十四娘面意不善,带了这么多人到来,不由大吃一惊,其中一个慌忙跑进去报告了,其中一个笑脸迎了上来,拱手问:“陶女侠不知有何贵事,光临敝堂?”
    陶十四娘粉脸含怒,凤目带威,—扫了他一眼:“没你的事,叫王军师出来见我。”
    这青衣汉子一听情形不对,连忙说:“已有人进去报告了,请陶女侠稍等—会。”
    陶十四娘“哼”了一声:“谅这姓王的也跑不了哪里,他要是不出来见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青衣汉子更吓得不敢出声,不一会,黄如龙和两位彪形汉子出来。黄如龙朝陶十四娘一揖说:“不知陶少掌门光临,黄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陶十四娘冷淡地说:“总堂主,不必客气了!我等前来,只是向贵门讨个公道。”
    那两彪形汉子见陶十四娘这样傲慢对待自己的总堂主,顿生反感,正想发作,而黄如龙却略带愕然:“哦!?讨个公道?”
    “不错!”
    黄如龙停了一下,仍不失江湖上一帮会掌门的风度,说:“好说!好说!请陶少掌门先进敝总堂,坐下慢慢说。”
    “也好!”陶十四娘转身对陶家堡的武士们说,“你们就在大门外等着,若发生意外,先给我在总堂门口四周洒上毒粉!”
    “是!”
    陶家堡十多位劲装武士,立刻在大门外分敞开来。陶十四娘昂然带着小燕和墨明智随黄如龙直入总堂大厅坐下,小燕和墨明智扮成陶十四娘的贴身武士,双双立在陶十四娘的身后。黄如龙命人奉上茶后问:“请问陶少掌门,不知要讨什么公道?”
    “总堂主何必明知故问?”
    黄如龙困惑地问:“黄某明知什么了?”
    “你要我直说出来?”
    “请陶少掌门直说。”
    “请问总堂主,昨夜命王大业带了一批黑衣人,要血洗我陶家堡是何用意?”
    黄如龙惊愕:“有这等事?”
    陶十四娘又“哼”了一声:“何必做作,你难道不知?”
    “黄某实不知道。别说我们两家没有什么仇怨,就是有,也不会如此。”
    “总堂主既然推得如此干净,请姓王的出来说话好了!”
    黄如龙身旁坐的两位彪形汉子,其中一位短髭如戟,脸黑似漆的汉子再也忍不住了,说:“陶少掌门,你太过放肆了!视我们白龙会没人么?”
    陶十四娘一看此人,是白龙会总堂外三堂之一的白虎堂堂主黑面神郝思雄,白虎堂堂主吴法现自从莫明其妙失踪后,王大业便派他为白虎堂堂主。
    白龙会总堂的外三堂为白虎、白豹、白鹰三堂,白虎堂是专外行动的一个堂,所以堂中的人员,都是一些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白豹堂是守卫总堂的一个堂,所有白豹的人马,个个都有一门独步武林的功夫。而白鹰堂,那是专门走讯传报联络的一个堂了,人员只是轻功好而已,不负责厮杀之事。
    这黑面神郝思雄原是蒙古草原上的一位黑道人物,专劫行商驼队,不知怎样改邪归正,投在白龙会中了。王大业将他提升为白虎堂堂主,显然是王大业心腹之一。
    陶十四娘目视了他一眼后:“不敢!我只是来讨个公道,不知什么放肆不放肆。”
    “你凭空胡说我会王军师带人血洗陶家堡,有何凭据?”
    “凭据吗?他昨夜所带的十八位黑衣人,全部尸横在陶家堡,只走脱了姓王的,这是不是凭据?”
    黑面神惊震了:“真的?”
    “郝堂主,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黄如龙身旁另一位彪形汉子说:“陶少掌门,你敢肯定那十八位黑衣人是我白龙会的人么?”
    黑面神也说:“对外行动,是本堂的事,本堂的弟兄,没一个出外,哪来的十八位黑衣人了?再说,这样大的行动,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军师真的与你陶家堡有怨,要调动本堂弟兄,又怎不告诉我?”
    黄如龙点点头说:“是啊!陶少掌门,这恐怕是有人挑动我两家的不和,故意冒充我王军师之名,望少掌门三思才好,别上了奸人的圈套,而挑起了我两家的仇杀。”
    陶十四娘微笑说:“可惜姓王所戴的面罩,给我们撕了下来,面目暴露无余。不错,他的确冒充了一个人前来制造仇杀。”
    黑面神问:“他冒充了谁?”
    “九幽老怪。”
    “九幽老怪!?”
    陶十四娘说:“总堂主,要是有人冒充了贵会的王军师,他怎么不自称王军师的?而称九幽老怪?干吗还要戴了一个黑面罩,不敢露出真容来?据我所知,九幽老怪一向杀人是不戴面罩的。”
    顿时,黄如龙等三人愕然相叹,不能出声。半晌,黄如龙才问:“陶少掌门,你真的看清楚他是我会的王军师了?”
    “总堂主,试问一下,我们与姓王的没仇没怨,何必要冤枉了他?这事既然你们推得干干净净,最好请姓王的出来说话好了!”
    黑面神冷冷地说:“你想见我们王军师,恐怕没这么容易。”
    陶十四娘眼眉一挑:“你想怎样?”
    “我郝某不能让人说白龙会没人,平白无事找上门来,说要见谁就见谁,少掌门,有本事你胜了郝某才说。”
    陶十四娘冷笑一声:“看来你是要与我动手了?”
    “要是你客气对我们王军师一些,不声势逼人,或许还可以商量。”
    “他平白无故要血洗我陶家堡,杀害我堡两名更夫,一位巡夜家丁,我恨不得将姓王的头砍了下来,为什么要对他客气?”
    “那请出手吧!”
    小燕这时说:“他只不过是白龙会的一个小小堂主,小姐不必亲自出手,让小的来打发好了!”
    陶十四娘点点头:“也好!你教训教训他一下就行了,不必取他性命,省得武林说我们陶家堡人滥杀无辜。”
    “小的知道。”
    小燕挺身而出:“郝堂主,请出手。”
    黑面神几乎不屑地看了小燕一眼,小燕在他的眼中,矮瘦而小,两个加起来还没有自己高,自己那么身粗,一交手,不怕我一拳打成肉酱?问:“你配与本堂主交手?”小燕眨眨眼说:“配不配,等会就知道。”
    “本堂主还是劝你回去吧,叫你们主人出面的好,我伤了你,也会让江湖人耻笑。”
    “等会你不但会让人耻笑,恐怕还没面呆在白龙会哩!”
    黑面神大怒:“看来本堂主不打发了你,你主人是不会亲自出面了!”说时,一拳朝小燕迎面击去,拳劲刚猛,有如泰山压顶。黑面神虽然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武功也可跻身于武林高手之中,但对身怀几门上乘武功的小燕来说,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她不用灵猴百变身法,只用迎风柳步略略一闪,便闪开黑面神这刚猛的一拳。黑面神这一拳本是虚招,当小燕一闪开,他第二拳又当胸击来,这是黑面神的真才实学,名为连环拳,但他威猛的拳劲之风,小燕似柳叶般的给吹开了,他一连七八拳,没一拳能击中小燕,小燕一笑:“黑大块头,你给我躺下来吧!”小燕以指代剑,以西门剑的一招,一出手就点了穴位,跟着用脚尖一挑,他似一座黑铁塔似的,“轰”然一声,倒在地下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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