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五回波谲云疑
    上回说到,胭脂虎怔住了,问:“你是说有人在暗中设下了圈套?”
    “老姐姐,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你不了解小怪的为人,要是你和小怪相处过一些日子,就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轻薄的人。这小怪老实敦厚得像头牛,要说到这方面,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你那么信得过小怪?”
    “是!老姐姐。小怪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几乎什么事也不懂,所以在武林人士眼中看来,他成了一个不可理解的小怪。他还是一个大孩子,根本不解风月之情,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看,他一定上了别人的当,我师伯也被人利用了。”
    “那么说,玉姑娘来成都是为九幽小怪复仇的了?”
    “不错,只要我玉罗刹不死,那些暗算九幽小怪的人,就别想过好日子。”
    胭脂虎摇摇头:“玉姑娘,我劝你还是暂时离开成都的好。”
    “我为什么要离开成都?”
    “玉姑娘,令师伯柳大侠因与九幽小怪对掌,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现仍在成都青羊宫中养伤调息。”
    玉罗刹一怔:“我师伯受了伤?”
    “是呵。玉姑娘,试想一下,要是令师伯知道你前来为九幽小怪复仇,他老人家不震怒么?”
    “老姐姐,这样,我更不能离开成都,我得去看看他。”
    胭脂虎愕然:“难道玉姑娘不怕令师伯在震怒之余,对你不利么?”
    “师伯固然不易改变他的看法,但我相信他老人家终究是个明理之人。”
    “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多说了,望玉姑娘小心,我走了。”
    “多谢老姐姐的关心。”
    胭脂虎一走,玉罗刹正想关门,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人无声无息地飘然进来。玉罗刹一怔,一看,是墨明智的小兄弟。她有些愕异:“兄弟,你还没睡?”
    “有人夤夜拜访姐姐,我怎能放心睡?”
    “我们的对话你都昕到了了”
    “听到了!多谢姐姐那么信任我傻哥哥,为我傻哥哥辩白。”
    玉罗刹微笑:“我这是依实情说话,你何必多谢我?”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多谢姐姐的。看来我傻哥哥的确上了别人的当了,我以前倒没想到这一点。姐姐,你看,是谁在暗中设下了这一可恶的圈套?”
    玉罗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就要我们去细细查访了。”
    小燕想了一下,又问:“姐姐明天真的要去青羊宫见你师伯?”
    “师伯受伤,我怎能不去看望的?”
    “姐姐,我想你还是别去的好。”
    “怎么?你也劝我不去?”
    “姐姐,我了解你师伯为人,虽然正直,但却异常固执。”
    “兄弟放心,我自会应付。”
    “姐姐一定要去,我只好暗中相随了。”
    玉罗刹一怔:“你不会对我师伯出手吧?”
    小燕眨眨眼睛:“就算他误杀了我傻哥哥,看在姐姐的份上,我也不会出手的。”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好吧!姐姐不要我跟随,我就不跟随好了!”说罢,人便悄然离去。
    玉罗刹虽然久闯江湖,阅人不少,可是对这位不知道小兄弟,却真有点摸不透他。
    第二天,玉罗刹正想出门,突然店小二跑了进来说,“玉小姐,外面有人要拜见你。”
    “哦!?是谁?”
    “不知道,他们有张拜帖叫小人交给小姐。”
    玉罗刹一看拜帖,原来是白龙会的新任总堂主黄如龙和白龙会的长老王大业登门拜访。玉罗刹感到有点意外,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前院的会客厅上,小姐,是不是小人请他们进来?”
    “不用了!我去见他们好了!”
    “是!”店小二转身出去。
    玉罗刹暗想,他们来见自己有什么意图?昨夜,他们不是打发胭能虎来探自己的行踪么?玉罗刹走到前院大厅,黄如龙和王大业一见,慌忙站起拱手说:“玉女侠,在下黄某等前来打扰了!”
    玉罗刹想不到白龙会堂堂一位总堂主,不但屈尊拜见,还这样谦恭有礼,也慌忙回礼说:“不敢。不知总堂主和王长老见小女子,有何赐教?”
    黄如龙说:“黄某不知玉女侠大驾光临,昨夜派人冒犯,现前来请罪,请玉女侠多多宽恕。”
    玉罗刹想:原来白龙会的总堂主竟是为这事前来道歉,一笑道:“总堂主客气了,霍四姐与小女子原是朋友,深夜前来相见,怎说是冒犯了?”
    王大业说:“难得玉女侠宽宏大量,可敬,可敬。现我总堂主特在望峨楼设下酒席,一来赔罪;二来为玉女侠洗尘,以尽地主之谊,请玉女侠务必赏脸才是。”
    “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相烦总堂主和王长老的?”
    “玉女侠别客气,玉女侠是昆仑派的高徒,一向侠义过人,除暴安良,江湖谁不敬仰?要是玉女侠一点薄面也不肯赏,我们白龙会也不敢强求,只怕以后,冷了我会数千弟兄的心。”
    玉女侠不由一怔,暗想:白龙会是四川的一大帮会,正所谓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说不定今后暗查墨兄弟下落时,得靠他们相助才行。何况白龙会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名门正派的帮会,既然人家堂主亲自来请,不去也说不过去。便笑道:“看来,我不去是不行了。”
    王大业连忙说:“玉女侠,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堂主是真心相请,要是玉女侠真的不方便,那只怨我们无缘。”王大业见黄如龙最后一句话,似有威吓之意,便慌忙打圆场。
    黄如龙一听,也慌忙说:“玉女侠,请原谅我黄某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似玉女侠这样一位江湖上有名望的人,我黄某早就想结识了。”
    玉女侠说:“我有什么名望?一些人背地里骂我是女妖精,又与九幽小怪为伍,你们不害怕接待了我,会引起某些侠义人士的侧目么?”
    “玉女侠说笑了!”
    “既然你们不怕,我就去吧!要是今后惹出什么大祸,可别怪我呵!”
    “哪里!哪里!玉女侠肯赏脸,我黄某并不在乎。”
    玉女侠便跟随他们往望峨楼而去。望峨楼,不愧为成都的名楼,雄伟奇秀,屹立在江边上。登上望峨楼,不但整个成都尽收眼底,在天色晴朗之时,还可遥望西南方向的峨嵋山峰和西北方向的青城山与四姐妹山。上望峨楼饮酒喝茶的,都是一些豪商大贾和文人雅士,当然其中也不乏武林中人。
    白龙会在望峨楼临窗外包了三桌酒席。白龙会总堂有头面的人物几乎都来了,陪酒的除了白龙会护法霍四娘外,另有三四位副堂主和香主。玉罗刹登上楼时,放眼略略打量了四周的客人一眼,似乎看不到有著名的武林人士。可是当她目光扫视到临窗的一个雅座上时,只见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书生,容光夺人,神态飘逸,独自酌饮。他身旁站着一位俊童,俊童秀美,而书生更是秀美,这主仆二人,眉宇之间,都含着一团英气。玉罗刹一眼便看出这主仆二人,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不由惊讶异常,他们是哪—门派的弟子?可从来没见过呵!这秀美书生对玉罗刹微笑一下,便掉头观望窗外景色了。仿佛他这一微笑,只是无意之中而已。
    玉罗刹正思疑时,霍四娘已起身拉她入座了。玉罗刹说:“老姐姐,你干的好事呵!”
    霍四娘笑问:“我干什么好事了?”
    “老姐姐,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你这不是叫我出丑吗?”
    “我们总堂主和王军师对你仰慕得很哩!”
    玉罗刹一听“王军师”三个字,便有所触动。神龙怪丐不是说,要想知道上灵为什么苦逼九幽小怪,最好去找白龙会总堂出那个什么王军师,但这是一头异常狡猾的老狐狸。问:“王军师!?谁是王军师?”
    霍四娘“卟嗤”一笑,手一指说:“他就是我们王长老。本会的人,都称他为王军师,外边的人则称王长老。”
    王大业听了霍四娘的话,便把头转过来,对着玉罗刹微微一笑。
    玉罗刹暗想:原来这样,怎么神龙怪丐说他是一头狡猾的老狐狸?他人并不老呵!三十多岁,面黄须稀,对人一面诚恳之色,没有半点奸诈之神情,是我看错了,还是神龙怪丐说错了?不管怎样,我对他还是提防些好。便展颜笑道:“原来王长老有此称号,失敬失敬,想必王长老一定足智多谋了。”
    王大业一笑说:“这是本会兄弟们对我的一句戏言,当不了真,玉女侠别取笑。”
    “我知道世上只有中错了状元,却没有取错了绰号,王军师,希望今后多多指点小女子才是。”
    “玉女侠说笑了,我知道玉女侠—向机敏过人,我王某应该多向玉女侠请教才是。”
    黄如龙笑道:“我看大家都别客气,来!”他举起了酒杯,“玉女侠,我黄某代表白龙会先敬你一杯!”
    主人敬酒,玉罗刹不能不饮了。她也举起酒杯:“多谢总堂主。”便一口干了。玉罗刹落落大方,一杯酒下肚,面不改容,众人都大声叫好。王大业也举起酒杯说:“玉女侠,我王某人也敬你一杯。”
    玉罗刹笑问:“你们要是一个个敬酒,不会想将我灌醉吧?”
    霍四娘说:“这样吧!我们大家都一起敬玉姑娘一杯,好不好?”
    “好!”
    众人一齐站起,举杯相向玉罗刹,这一杯酒,玉罗刹更不能不喝了。她说:“各位,我喝醉了,发起酒疯来,你们可别见怪呵!”
    众人都笑了。霍四娘说:“玉姑娘,我知道你海量,两杯怎会醉呵!”
    酒过三巡,宾主畅谈江湖上的一些见闻,自然而然谈到九幽小怪的事来。玉罗刹有意想从王军师口中套出上灵贼道为什么苦逼九幽小怪的原因,突然,一位中年剑客登上了望峨楼,玉罗刹一见,“咦”了一声:“麦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昆仑派的弟子,柳小剑的第二位徒弟麦冬生,江湖上人称无情剑麦二侠,为人也像柳小剑一样,不苟言笑,疾恶如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无情,因而得了“无情剑”之名。他冷冷地对玉罗刹说:“小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师兄为我而来?”
    “唔!正是找你。”
    “什么事?”
    “我师父在青羊宫养伤,你知不知道?”
    玉罗刹一向不喜欢这位二师兄言语无礼,盛气凌人的态度,眼睛一转说:“小妹也是在不久前知道,正想去探望他老人家。”
    “唔!那就走吧。”
    玉罗刹看了白龙会的人一眼,正想说什么,王大业却抢先说了:“玉女侠,别介意,既然尊师伯相召,我们就改日再相请吧。”
    “那我失陪啦!”
    麦冬生也一拱手说:“各位,得罪了!”说完,便带了玉罗刹而去。
    霍四娘说:“总堂主,我跟去看看,我担心柳小剑因我们而怪罪了玉姑娘。”
    黄如龙点点头说:“你去看看也好。要是柳大侠因我们相请,而责备玉女侠的话,你得将罪承担下来,别难为了玉女侠。倘若是他们师门之事,你就别乱开口了。”
    “我知道。”
    霍四娘也匆忙下楼,玉罗刹一走,那边雅座上的俊美书生低声吩咐了俊童几句话,俊童应声而去。不久,俊童书生也会了帐,离开了望峨楼。
    玉罗刹跟随麦冬生进入青羊宫,在青羊宫后院一处雅静的楼阁中见到了师伯柳小剑。这个在江湖上天不怕的侠女,见到了柳小剑时,平日的笑容一下收敛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师伯,弟子玉芙蓉前来拜见您老人家。”
    柳小剑端坐在云床上,双目如冷电,盯了玉罗刹一眼,“哼”了一声,问:“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伯么?”
    “弟子不敢!”
    “你敢与少林、峨嵋、华山、弓帮等掌门人为敌,还有什么不敢的?我问你,你在江湖上混出了什么名堂?得了个什么称号?”
    “这——”
    “你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玉罗刹!?”
    “江湖上人是这么叫。”
    “玉罗刹,玉罗刹,单听其名,就知道你平日的为人了,我不知道我妹妹平日是怎么骄纵你的,使得你在江湖上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败坏了昆仑派的名声。”
    玉罗刹说:“师伯,弟子并没有败坏了昆仑派的名声。”
    “大胆!难道我会冤枉了你?嗯?”
    麦冬生在旁说:“小师妹,你怎能这般顶撞师尊的?”
    “麦师兄,我的确没有败坏昆仑派的声誉,我所惩罚的,都是罪有应得的败类。”
    柳小剑一听,须发皆张,怒道:“你公然与九幽小怪为伍,在断魂坡上与所有正派人士为敌,还剑伤了白衣女,这是为昆仑派添光彩?难道他们都是败类?”
    “师伯,弟子自问这件事没有做错。”
    “什么!?你还敢说没有做错?难道错的都是他们?”
    “是的,师伯,这件事,他们都错了!”
    “反了!反了!看来,你已决心背叛昆仑,决心同武林人士为敌,那么还留你何用?冬生,你与我先将这丫头的武功废了再说。”
    麦冬生叫了一声:“师父!”
    “什么!?你不敢动手?”
    麦冬生嚅嚅说:“师父,你老人家是不是暂时息怒,小师妹年轻不懂事,一时任性做错了事是有的,能不能给她一段日子好好反省?”
    “还有什么好反省的?我不杀她,已是看在你师叔的情份上了。”
    玉罗刹平静地说:“师伯要杀我,要废我武功,我不敢反抗,只怕师伯今后会后悔无穷。”
    “我废了你的武功,是清理门户,有什么后悔的?”
    “师伯,你认为我最大的罪状是与小怪为伍?可是,你老人家了解到小怪的为人吗?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柳小剑怒道:“别的不说,单是他在华阳山中奸淫妇女,杀害无辜,就足以叫他世上除名!”
    “师伯,小怪绝不是这样的人。”
    “丫头,你还敢强辩?”
    柳小剑一下从云床上跃起,举掌就朝玉罗刹头顶拍下,眼见玉罗刹必死无疑。蓦然人影一闪,一只手臂快似电光火花,轻轻接下了柳小剑这凶狠的一掌,不但将柳小剑的掌劲化掉,更令柳小剑后退几步。柳小剑一时惊愕,定神一看,是位英气逼人的青年书生,神态飘逸,有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高贵气质。
    柳小剑瞪眼问:“你是何人?”
    玉罗刹更惊讶了。这位悄然而来的书生,竟然就是在望峨楼上独踞雅座、自斟自饮的俊美秀才。玉罗刹虽然知道这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但不敢想象他能这样从容自若而接下了师伯的一掌。师伯的追魂掌,可以说在当今武林,几乎没人敢去硬接。的确,就连浑身怪异真气护体的墨明智,一时情急,没用分花拂柳掌法,以平常的手法硬接,结果是两败俱伤,身堕深涧……
    柳小剑所练的六阳真功,虽然没达到过去黑蝙蝠那样的境地,但也可摘叶飞花伤人。在内功方面,当今武林,除了奇侠子宁夫妇、方慧大师、巫山怪医和墨明智外,便该数到他了。可是这位一表斯文的俊书生,不但接了柳小剑的一掌,而且还接得轻轻巧巧,从从容容,将柳小剑的掌力化得干干净净,散于空间,先不说来人的轻功之俊,单是这一掌法,就足以令人佩服之极,不但玉罗刹惊愕骏然,就是柳小剑,也感到怵然。
    俊美书生一双明澈人的眼睛不怒而威,淡淡地说:“柳掌门,我是何人,不必相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要管老夫之事?”
    书生摇摇头说:“昆仑派门内之事,本人并不想管,但牵涉到九幽小怪的声誉,我就不能不管了。”
    “你是小怪的什么人?”
    “本人与小怪有一面之缘,柳掌门,你们正派侠义中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难道要有什么关系才肯相助?”
    “你要帮九幽小怪?”
    “我不想令小怪的名声为人中伤。”
    “小怪是武林的公敌,名声嘛,就不用我多说了。”
    “柳掌门,我不客气说一句,小怪为什么会成为武林的公敌,你了解了没有?你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柳掌门,当年尊师耶律大侠,何尝不是武林公敌?”
    “小子!你敢侮辱我师父?”
    “我怎敢侮辱耶律大侠的?耶律大侠不愧为武林中的一个伟人,浩气凛然,顶天立地?无人可及。”
    柳小剑的怒气平缓了下来:“那你怎么将小怪与我师父相比?”
    “柳掌门,你认为小怪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但他起码是个淫贼!”
    书生微笑一下:“柳掌门,你了解真相了?还是问过受害之人了?”
    “老夫目睹,还有诈么?”
    “柳掌门,你不怕过于武断么?好!我们就看看受害人怎么说吧!”
    不但柳小剑,连玉罗刹也疑惑了。受害人?哪来的受害人?俊美书生不理会他们,拍掌说:“将人带上来!”
    跟着门外霍四娘吃惊地说:“呵!萧堂主,是你!?”
    两名俊童,将—位女子带了进来。其中一位,也是在望峨楼见过的。玉罗刹仍不知是怎么回事。俊美书生说:“柳掌门,你看看,这位女子是讹?”
    柳小剑愕然:“疯妇人!”
    书生说:“不错,她正是柳掌门所见到的疯妇人,你不妨问问她,她是不是受到了小怪的非礼?”
    “她的疯好了?”
    “柳掌门,她根本没有疯。她只是奉命装疯而已。”
    柳小剑皱皱眉问“疯妇人”:“你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同时也瞟了书生一眼。
    书生一笑问:“柳掌门,你是不是疑心她受了我的威胁而不敢说实话?这样吧,我避开,你与玉姑娘亲自问她吧!”
    柳小剑说:“不用了!说不说实话,老夫分得出。”
    书生说:“不错,以柳掌门的武功,自然可以保护她的安全,谁也威胁不了她。”
    柳小剑朝疯妇人说:“姑娘,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有老夫作主,你不必害怕有人伤害你。”
    书生含笑问:“柳掌门,你以为她是一般的乡间女子吗?”
    “哦!?她是谁?”
    “她是白龙会总堂下内堂堂主萧玉笛姑娘,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话一出,柳小剑、麦冬生、玉罗刹全惊讶了,玉罗刹心想:怪不得胭脂虎在外惊愕地叫了,我还以为白龙会的什么萧堂主也来了,原来就是这个所谓的疯妇人。玉罗刹叫道:“老姐姐,你进来!”
    胭脂虎霍四娘进来了,玉罗刹一指疯妇人问:“老姐姐,她是不是你们白龙会的什么内堂主。”
    霍四娘说:“她正是我们的内堂主萧玉笛姑娘,现在,我什么也明白了。”
    “老姐姐,你明白了什么?”
    “玉姑娘,的确是有人在暗中设计暗算了九幽小怪,说不定暗算小怪的人,就是我会的军师王大业。”
    萧玉笛突然说:“王大业何止暗算小怪,他还暗下毒手,杀害了我们的刘总堂主,将刘总堂主之死,嫁祸给小怪。”
    柳小剑一怔:“那么说,刘奉天不是九幽小怪杀的?”
    “不是。是王大业。”
    霍四娘咬着牙说:“好!我去找这王贼算帐!”
    玉罗刹一下拉住她说:“老姐姐,你冷静些,别冲动,你一个人这样去,会有人相信你吗?再说,你一个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恐怕谋害你们刘总堂主的,不只是姓王的一个人。”
    “玉姑娘,我胭脂虎咽不下这口气。”
    玉罗刹望了望柳小剑说:“老姐姐,看看我师伯他老人家怎么说吧。”
    柳小剑这时已铁青了脸,此事不用多问,已知八九了。但他仍问萧玉笛:“萧姑娘,那么说,小怪没对你非礼?”
    “没有,他是好心跑来救我的。”
    “这么说那个横死在林中的人是匪徒?是他非礼你?为小怪杀死?”
    “那人根本没有死,是装的。”
    书生这时说:“柳掌门,难道你还看不出萧姑娘现在仍是个处女么?她根本没破身。”
    书生一说,萧玉笛顿时红了脸。
    柳小剑问:“装死的是什么人?”
    “也是我们白龙会的一个弟兄。”
    “你们是故意将小怪引来的?”
    “这一切都是王军师安排好了的,因为我们知道柳掌门和方慧大师将从这一路经过华阳山,柳老前辈一生正直,疾恶如仇,闻声必然赶来。”
    柳小剑怒道:“想不到老夫一生正直,疾恶如仇,竟为小人所乘。芙蓉女,师伯险些错杀你了!”
    “师伯,这也是你老人家疾恶如仇之所至,弟子决不敢怨你。只要师伯明白过来,弟子就是因此而死了也高兴。”
    “想不到老夫一生没错杀一个人,却错杀了小怪,这——”
    “师伯,小怪不一定会丧生深涧的。”
    “你怎知道他不会死?”
    “神龙怪丐曾亲自下涧看过,没发现小怪的尸体,这就是说,小怪可能没有死。”
    “要是小怪死了,老夫将终生内疚,只有自行废掉武功,退出武林,再不言武。芙蓉女,你与我查出这暗算小怪的主谋人来,有什么要我出面,你来找我。”
    “是!师伯。”
    胭脂虎霍四娘说:“这主谋人显然就是王大业,还用查吗?”
    书生摇摇头:“姓王的,只不过是小卒而已,更有一个野心极大的隐藏着。”
    “是谁!?”众人不由追问。
    俊书生摇摇头:“我要知道,早将他揪出来了!好了,这事已毕,我也该走了!”他对萧玉笛说,“萧姑娘,看来白龙会,你是怎么也不能回去了,还是跟我走吧,好不好?”
    “好的,公子。”
    玉罗刹暗暗称奇,怎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手观音,白龙会总堂下的内堂主,武功虽不属一流,但袖箭却令人害怕,一些武功高过她的黑道人物,也往往死于她的袖箭之下,同时生性桀骜不羁,宁死也不低头的人,怎么会乖乖地听从这位俊书生?要是说她屈服于书生的武力,似乎不大可能,只有一个解释,她爱上了这位俊美而武功莫测的书生,的确,一个多强的女子,往往在“情”字上戡不破。世上有多少有才能的女子,一旦堕入情网,就会牺牲一切。这不由使人想起这么一句话:“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而玉罗刹也从俊美书生的目光中看出,他并不爱毒手观音,只是同情而已。恐怕是毒手观音萧玉笛—厢情愿罢了,不禁暗暗叹息。
    胭脂虎霍四娘却不满地说:“萧堂主,难道你忘了刘大龙头对你的信任?而不思为他雪恨?”
    书生微笑道:“霍四娘,要杀姓王的容易不过了,只恐怕从此而断了线头,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些好,最好不动声色,像以往一样,当然,更不能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玉罗刹点点头:“是呵,老姐姐,你想为刘总堂主报仇,还是先不动声色的好。”
    书生满意地瞟了玉罗刹—眼:“玉姑娘果然不愧是柳女侠的弟子,慧敏过人,胆色出众,怪不得不畏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在江湖上独来独往。”
    玉罗刹说:“公子,你不是笑话我吧?今日要不是你——”
    书生连忙向她使眼色,打断说:“玉姑娘,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他又向柳小剑一揖说:“柳掌门,在下得罪了,话你老宽恕,在下就此告别。”
    柳小剑尴尬地说:“不敢,今日要不是阁下赶来,老夫就会犯了一生不可饶恕的大错。”
    “不,不!此事不能怪您老人家。看来暗害小怪之人,深藏而阴险,请柳掌门多注意。”说完,这位书生便想带人离去。
    霍四娘突然说:“你,你现在不能走!”
    众人一时惊异,书生也问:“为什么我不能走?”
    “我刚进后院时,便听说蜀王爷的一个什么郡主带人前来进香,整个青羊宫内外,都有王府的侍卫守着,一概不准人接近,我知道公子武功极好,也犯不着去招惹官府的人吧?是不是等他们离去后再走?”
    的确,凡是武林中的人,尤其是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一般不与官府的人碰面,更不愿去招惹他们,能避就避,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这书生一笑:“恐怕王府的侍卫,拦不住在下的往来!”说完,他便带了毒手观音和两名俊童,飘然而去。
    霍四娘惊讶地望着玉罗刹:“玉姑娘,这位公子是何处高人?你怎么与他相识的?”
    玉罗刹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与他会面,根本不认识。”
    “这就奇了!武林中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人呵!也没听人说过。他是九幽小怪的好朋友?”
    “大概是吧!”玉罗刹也暗暗惊讶,墨兄弟几时结识得这样一位异人的?墨兄弟也没有对我说过,难道是他与我分手后认识的?不然,墨兄弟一定全对我说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气质高贵,神采飘逸的俊书生,竟然便是朱家王朝的一位郡主,而且也是曾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太乙门的弟子——朱玲玲。本来她一直不愿在武林人士中露面,可是因墨明智的原故,这样一位深闺中的奇人,不得不出来了!
    玲玲郡主带了两位女扮男装的俊仆和毒手观音出来,当要穿过一座曲池假山时,她皱了一下眉头,低声交待两位俊仆后,由俊仆带着毒手观音先行离去,自己却留下来,欣赏这处的假山曲池。突然她身形一闪,宛如一道轻炯,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假山的背面。假山背后的一棵树下,一位俊雅的书生正负手而立,仰望白云蓝天,低吟着:“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玲玲一笑问:“仁兄,一个人在这里不嫌孤单么?”
    这书生回身一望,面露惊讶:“你是何人?何能来此?”
    玲玲见这书生不过十四五岁,几乎还是个童子,也有些惊讶了,跟着含笑问:“你这问不多余吗?”
    书生也含笑问:“难道我不该问么?”
    “小兄弟,我看我们之间,就引人不说暗话了吧。我问你,是谁打发你来这里的?”
    这书生眨眨动人的眼睛说:“我,我不懂你的话呀,我是自己来的,又有谁打发我来了?”
    “你不想说?”
    “你要我怎么说呢?”
    “好,你说,是谁打发你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看看青羊宫幽雅宜人的后院景色,你不是这样么?”
    “那么说,你是不想说真话了?”
    “我这不是真话么?”
    玲玲郡主不再说话,身形骤然欺近,一招折梅手法,便想扣住这书生手腕上的命脉。她这种不轻易抖出的武功,不抖出则已,一抖出誓必制服对方。玲玲满以为这一招能将这书生抓住。的确,太乙门的折梅手法,任何上乘高手恐怕也闪避不了。可是这书生身形如一片轻轻的柳叶一般,竟然闪开了。玲玲郡主更露惊讶之色,说:“小兄弟,想不到你竟然是天山派的弟子,会迎风柳步,失敬了!”
    这童子般的书生,正是刁钻的小燕。她暗暗跟踪玉罗刹而来,见柳小剑—掌要击向玉罗刹时,她正想出手,不料一阵微风急过,她一看,一位俊气而又高贵的书生,已接下了柳小剑一掌,出现在房中了。
    小燕惊愕异常,暗想:这人的武功极俊呵!能接下柳小剑一掌已不简单了,而且还能将柳小剑震开,而没受半点伤,要是自己出手,起码内脏也会受伤,这位高手是谁?他为什么出手救玉姐姐的了她便不动声色,留在外面屏息观看。
    当玲玲郡主事毕带人出来时,小燕便闪列假山背后去,打算暗中跟踪,看看傻哥哥结交的是哪一位高人,想不到给玲玲郡主发觉。她一时躲避不了,只好负手在一棵柳树下装着观看景色……
    小燕说:“我怎么会是天山派的弟子?你看错了!”
    “是吗?”玲玲郡主又是一掌拍出,—边说,“我想看看天山派的迎风柳步能闪得我几招。”
    小燕这时不以迎风柳步,而是一招灵猴百变身法,闪开了玲玲的一掌。她的功力,虽然不及墨明智,但身段的轻灵和优美,又似乎胜过墨明智。玲玲郡主一见,反而怔住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这套身法的?”
    小燕眨眨眼睛—笑:“我会这套手法,你还看不出我是什么人吗?你没听说九幽小怪有位小兄弟么?”
    玲玲郡主愕异:“你是小怪的小兄弟,叫不知道?”
    “听你这么一说,你真是我那傻哥哥的朋友了!怪不得你出手救玉姐姐。”
    “噢!你怎么不早说的?”
    “不这样,我相信你是我傻哥哥的朋友吗?江湖上奸诈的人多哩!”
    “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相信了。”
    “小兄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以后会见面的,我现在得先走了。”
    “你不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玲玲郡主想了一下,说:“我姓朱,以后你叫我朱哥哥好了。”玲玲一说完,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小燕不死心,还想暗中跟踪,可是耳边传来她密音入耳之声:“小兄弟,你别再来跟踪我了,注意你自己,别露了面目。”
    小燕一怔,暗想:这位朱哥哥为人可机灵极了!知道自己想跟踪他,看来再跟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便打消了跟踪的念头,舒展轻功,越墙而去。
    而柳小剑、玉罗刹等人此时正在房中商议今后的行动,一时没注意外面的动静。等到蜀王府侍卫们在郡主上香完毕,离开了青羊宫后,胭脂虎霍四娘也告辞而回白龙会了。不久,成都便传出玉罗刹在昆仑派柳掌门的一怒之下,给废去了武功的消息。当天下午,白龙会的人也亲眼看见柳掌门和麦冬生,押着玉罗刹离开成都,转回昆仑山。
    这消息一传出,成都的武林中人,有人暗中高兴,感到除去了一个心头之患;也有人摇头叹息。但这是昆仑派门内之事,别人也干涉不了。只有小燕,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独自一人在望峨楼上倚窗自酌,等候她那生死渺茫的傻哥哥到来。
    小燕遥望远处的华阳山而沉思,心想:要是傻哥哥真的像玉姐姐听说没有死,他也该来了。他怎么不来呢?不行,明天我得上华阳山看看。小燕正沉思着,突然听到楼下店小二大声喝道:“喂!你这个老叫化,怎么往楼上跑的,快下来!你要讨吃,在楼下好了!不准上去。”
    接着是一阵蹬蹬的脚步声,在楼上的店小二们闻声往楼梯口一看,一个鹑衣百结,汗土满面的老叫化己站在楼梯口了,他们连忙喝叱道:“下去,下去!你这老叫化是不是想找死了?这是你上来的地方么?”
    这个老叫化不理不睬,目光扫视了四周一下,一见小燕,似乎看到了宝贝似的,一晃身,便闪开了店小二的阻拦,来到了小燕的桌旁,透了—口大气,说:“好了!我老叫化终于找到你了,不然,我老叫化一世就别想自由自在了!”店小二奔过来要拉走他,小燕—挥手。说:“别拉他了,他是我的朋友。”
    老叫化说:“好了,好了!我老叫化还担心你这小——”
    小燕害怕他一下说出小丫头三个字来,连忙眨眨眼问:“你是怕我这个小朋友不认识你吧?”
    “是呵!是呵!要不,店小二就会把我老叫化赶下搂去了,说不定还来一顿拳脚相加,扭送官府去。”
    小燕笑道:“这样不更好吗?”
    “当然好了。”
    “那你就用不着到处向人讨吃了,坐享官府之福呀!”
    “就怕官饭没吃到一粒,屁股先挨了二十大板,这个福你去享罢!”
    说着,两人都笑起来。
    他们便坐了下来,边吃边谈。店小二惊愕地站在一边,他不敢相信一个文静的公子哥儿,会与一个老叫化交上朋友,不但是店小二,连—些饮酒吃饭的客人,也惊讶地望着他们。
    小燕朝着惊愕不动的店小二问:“你在看什么?一个叫化也没见过吗?”
    店小二连忙堆着笑脸说:“是,是,公子,要不要再添上什么酒菜的?”
    “好吧!你给我添上一个蒸全鸡和一大碟红烧牛肉来。”
    “是!小人马上就去给公子端来。”
    老叫化说话了,“再给我老叫化打上三斤沪州大曲,快!”
    “是!”
    店小二一走,老叫化用眼睛力量了四周一眼,问:“怎么?你那傻哥哥没来?”
    小燕一听,面色便沉下来,不出声。
    老叫化奇异了:“他没跟你在一块?”
    这个老叫化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著名的独行侠丐,曾在柳江河上与小燕相赌,约今午四川这一天在成都望峨楼上相见面的没影子莫长老,也是武林中三大怪丐之一。
    小燕摇摇头:“你先别问,我们相赌之事,你打探清楚了没有?”
    “你是问上———。”
    “哎!老叫化,在这酒楼上,我们不能指名道姓的说出来,我只问你,他过去的为人怎样?”
    “小兄弟,你先将十颗丹交给我老叫化吧!”
    小燕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他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你以为什么事能瞒得我老叫化的吗?不过,他在年青时,干过一两件荒唐的事,但仍不失为侠义上的人物。”
    “他干过什么荒唐之事?”
    “他呀,在青楼上与人争夺一位名妓。”
    “再没其他的了?”
    “没有了,小兄弟,你输了吧?”
    小燕摇摇头:“老叫化,你还不算赢?”
    “小兄弟,你别想耍赖,我老叫化怎么不算赢的?他的确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
    这时,店小二将鸡、红烧牛肉和泸州大曲都端上来了。莫长老毫不客气,筷子酒杯全不用,一双瘦骨嶙峋的手齐出动,—手端起三斤重的酒瓶,对口便饮,一手撕下一只鸡腿,大嚼起来,弄得满桌鸡汁点点,店小二看得摇摇头走了。
    莫长老一边吃—边说:“我老叫化知道,跟你这古灵精怪又刁钻的小东西打交道,准没什么好下场。算了,我这一年算白跑了—场。”
    “你很想要我的玉女黑珠丹吗?”
    “以前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现在我真的想要两颗了!”
    “哦!?为什么?”
    “我老叫化碰上一群毒物了!”
    小燕一怔:“毒物!?你中毒了?”
    “没中毒,但有两颗防身,心也踏实些,不怕与他们打交道。”
    “你碰上什么毒物了?”
    “会走动的。”
    小燕笑起来:“毒物当然会走动啦!”
    “不!他们是用脚走的。”
    “除了蛇,其他的毒物都用脚呀牙,难道用头走么?”
    “他们还会说话。”
    “会说话?那是什么古怪的毒物?”
    “人!”
    “人!?哎!我知道了,你碰上四川陶家的人?”
    “不!九龙门的。”
    “九龙门?是苗疆中的九龙门?”
    “小兄弟,看来江湖上的事你知道不少,我在成都的确碰上了他们。”
    “奇怪了,九龙门的人一向不出苗疆,他们怎会来成都的?”
    “我老叫化怎么知道?看来他们是去找白龙会的人麻烦。”
    小燕心里一动,问:“你怎知他们要找白龙会人的麻烦?”
    “他们向人打听白龙会总堂在什么地方呀,不去找麻烦,他们打听干嘛?”
    “老叫化,我们再打一次赌好不好?”
    莫长老摇摇头:“我老叫化今年运气不好,逢赌必输。再说,跟你打赌,我老叫化就是赢了,也会变输,我才不跟你打赌。”
    “老叫化,你知道我要赌什么?”
    “赌什么?”
    “我赌九龙门的人绝不会去找白龙会的麻烦,输了,我马上把两颗丹给你。”
    “我老叫化要是输了呢?”
    “我什么也不要。”
    “有这么大的蛤蟆随街跳?”
    小燕笑道:“现在这只蛤蟆不是在街上跳着么?”说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了两颗晶莹发亮的玉女黑珠丹。
    “小刁钻,你玩的什么花样?”
    “没有呀!不过我知道我一定会赢。”
    “我老叫化输了你什么也不要?”
    “当然啦!”
    “也不要我老叫化跑腿?”
    “不要!”
    “好!我老叫化跟你赌了!”
    “是吗?那你吃饱了,立刻去白龙会总堂打听,看看九龙门的人有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莫长老将鸡、红烧牛肉和三斤泸州大曲全装进了肚里,问:“我老叫化打听到后去哪里找你?”
    “我在这里等你呀!”
    莫长老疑惑地问:“你不会躲起来吧?”
    “要不,我先将两颗丹交给你怎样?我可不担心你跑掉。”
    “行呵!这样,我老叫化就不害怕这班毒物了。”
    “不行,我可不准你与九龙门的人交手。”
    “为什么?他们伤了白龙会的人,也不准我动手?”
    “对!要不,我就不先给丹了。”
    “小兄弟,你与白龙会的人有怨?”
    “你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就拉倒。”
    “好,好,我老叫化昕你的,只打听,不介入。”
    “这就对啦!”小燕将两颗玉女黑珠丹交给他,说,“快去快回,我等你。”
    莫长老真不敢相信小燕将这千金难求的无价宝交给了自己,有了这两颗丹,可以说是不畏百毒了。他把丹放在手心中看了看,不放心问:“它不会是假的吧?”
    “噢!你怎么这样多疑呵!”
    “跟你这个刁钻的小东西打交道,不能不多长两个心眼。”
    “你快去吧!我不骗你。”
    莫长老疑疑惑惑地下楼去了。一个时辰后,莫长老便转了回来,小燕迎了上去问:“怎样,打听清楚了吧?”
    “小古怪,这下你输定了!”
    “哦,他们真的去找白龙会人的麻烦?”
    “嘿嘿,他们伤了黄总堂主,还毒死了一两个人。”
    小燕感到有些意外:“真的?你不是虚报军情吧?”
    “嘻嘻,你想后悔也没用了!不信你自己去打听。”
    “你没动手了?”
    “我老叫化去迟了,那群毒物打死打伤人后早巳走了!”
    “那你怎么知道打死打伤人的?”
    “我老叫化亲自登门拜访,也看到了黄总堂主的伤处,难道还有假的么?”
    “九龙门的人凭什么过来找白龙会的麻烦?”
    “听说,这群毒物为九幽小怪报仇,找上白龙会,双方交谈没几句便动手。”
    小燕又是感到意外:“他们是为九幽小怪报仇?”
    “你感到奇怪么?”
    小燕不出声,锁眉暗思:“奇了,我傻哥哥怎么会与苗疆九龙门的人结识的?这事也没听我爷爷说过呵!我爷爷只说傻哥哥与神龙怪丐、玉罗刹和索命刀等人结识,而没说与九龙门的人结识的。再说九龙门的人一向不出苗疆,也从不主动去招惹中原武林人士,他们怎么会跑出来为我傻哥哥报仇了?我看其中一定有诈。”莫长老见小燕不出声,又问:“怎么,你在怀疑?这事是白龙会的什么王长老跟我老叫化说的,绝不会有假。”
    小燕一听“王长老”三个字,顿时生疑了,问:“是他告诉你的?九龙门的人是为九幽小怪的事而来?”
    “是呀!要不要老叫化带你去见王长老,两下当而对证?”
    “不用了。好啦!我那两颗丹是你的了!”
    “多谢啦!有了这两颗丹,我老叫化这一趟总算不白跑了。”
    “老叫化,你知不知道九龙门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极有可能去少林或昆仑。”
    小燕心头一动:“真的?”
    “我老叫化一路上都听说九幽小怪丧在昆仑和少林两大掌门人掌下,这群毒物既然是为九幽小怪复仇,准是去找他们了!”
    小燕心想:“好呀!不管是真是假,让这群毒物去闹闹少林寺更好。不过,昆仑派我不能不理了!”便说:“老叫化,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去管的?让他们再毒杀人?”
    “不错,我是打算到这两处走走,让他们有所防范。”
    “这样吧,我去昆仑,你上少林,分头告诉他们好不好?”
    “小刁钻,我老叫化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就这样好了。不过,你那个傻哥哥怎么不来的?他去了哪里?”
    小燕心头一沉,打量了四周—眼,看出这楼上没有什么武林中人,轻轻说:“老叫化,你知不知道我傻哥哥是什么人?”
    莫长者诧异了:“他不是没名字的傻小子吗?又是什么人了?”
    “他就是九幽小怪。”
    莫长老一双眼睛瞪得几乎比铜铃还大:“小刁钻,你怎么啦?故意逗我老叫化?”
    “莫大叔,他的确是九幽小怪。”
    莫长老摇摇头:“我不相信,这个傻乎乎的愣小子,怎么会是性格怪异、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九幽小怪了?要是说你这个小刁钻是九幽小怪,我或许还有几成相信,他?不可能。”
    “莫大叔,这事等你从少林回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行!你知道我老叫化的性格,什么事也藏不了,不说清楚,我连睡也睡不着。”
    小燕看了看四周一下,轻轻说:“莫大叔,这里人多,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到一处僻静地方告诉你好不好?”
    “好,好,老叫化在西郊的花溪畔等你,那里有个什么大诗人草堂的,游人虽多,都是一些秀才们,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好!莫大叔,你先走,我就来。”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花溪畔,选了一处背人的地方坐下来,小燕不但将墨明智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长老,更将九幽老怪的真面目和一家惨死,以及与上灵道长结怨的事都说了出来,听得莫长老睁大了眼睛,说:“那么,这愣小子真是九幽小怪了?”
    “噢!莫大叔,我骗你干什么呵!听我奶奶说,要不是峨嵋派那个草上飞认出了他,我傻哥哥就不会出事了。哼!要是我碰上了那个草上飞,我叫他有好看的。”
    莫长老问:“江湖上传说小怪手段残忍,火烧梅林庄,杀了陈庄主满门都是假的了?”
    “当然是假的啦!这事我爷爷亲眼目睹,火是上灵贼道和那个陈小贼放的,他全家连夜坐船逃往广东去了,我爷爷总不会讲假话吧?”
    “他老人家当然不会讲假话啦!想不到一副正人君子的上灵道长,竟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令我老叫化开了眼界。好!我老叫化一定要认真查查他过去的底子!”
    “怎么,你没认真去查?那你跟我赌什么?”
    “不,不!我老叫化认真是认真,但往往被一些小事忽略过去,比如他与人争夺一位名妓……”
    “是呀!这贼道年青时好色,恐怕骨子里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奶奶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看从小,马看蹄爪。莫大叔,你再从这方面打听吧。”
    “好!我去少林寺的事先后,马上去打听他过去的所作所为。”莫长老说到这里,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好了!我来成都之前,似乎听丐帮的人说,上灵又发出了武林帖,邀各大门派和帮会的人云集成都。初时我以为是为了对付九幽小怪。现在九幽小怪已死,这伪君子玩的什么花样?小刁钻,他不是为了对付你吧?”
    “我才不在乎他来对付我,不过我的行踪可没有人注意到呵!除了玉罗刹外,谁也不知道我来了成都。”
    “玉罗刹不会对人说出你吧?”
    “不会。”
    “这可怪了,上灵他发出武林帖为了什么?”
    “莫大叔,别管他了,你还是先赶去少林吧,别让那伙毒物伤害了方慧这老光头。”
    “我老叫化不明白了,方慧是伤害你傻哥哥的凶手之一,让毒物杀了他不更好?”
    “不!我要亲手杀了他才痛快。别人杀了这老光头,我心里不舒服。莫大叔,你赶到了少林,要是毒物们向其他和尚下手,你出不出手我不管,但要是伤了方慧这老光头,你一定要出手。”
    莫长老摇摇头:“这么一来,你不怕招惹了中原武林的公怒?”
    “谁叫他稀里糊涂地杀了我傻哥哥。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恐怕第一个流血的就是他。我也可以不杀他,但非叫他断一臂不可。”
    莫长老说:“丫头,你是不是冷静一下,你应该先去找上灵才是。”
    “上灵这贼道更跑不了!”
    莫长老心想:“中原武林招引了这个小魔头,看来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他们又说了几句,便各各分手。
    再说柳小剑一行人离开成都,不久就出现在松潘一带森林中,这时已是四月中旬,松潘一带,尽是森林和湖泊,泉水四溢,瀑声处处。远处巍巍雪峰数十座,晶莹夺目,横卧天际,这一带几乎是没人居住的旷野,但景色却恬静秀美,瑰丽得迷人。谁也想不到这风景迷人的童话世界中,竟隐藏着一个冷森森的杀人陷阱。当柳小剑主人刚穿出森林,来到一片开阔地带时,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浓眉短髯褐衣的中年汉子,朝柳小剑一揖说:“柳掌门,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
    柳小剑一时愕异:“你是谁?有什么事要见老夫的?”
    “在下是小怪的朋友,特意前来为小怪复仇。”
    “什么?你是小怪的朋友?”柳小剑怔住了,用眼角望着玉罗刹。
    玉罗刹更讶异:“你真的是小怪的朋友?”
    来人一声冷笑:“你们感到奇怪么?”
    玉罗刹说:“当然奇怪啦!我怎没听小怪说,有你这么一位朋友的?”
    来人反问道:“玉姑娘,你配称为小怪的朋友么?”
    “我不配称,你一定配称了。”
    “不敢!在下起码能挺身为他复仇。”
    “现在你想怎样?”
    “玉姑娘这话不嫌多余?没说的,小怪含冤屈枉丧在柳掌门的掌下,在下只求讨个公道。血债血偿。”
    柳小剑修养再好,也受不了来人的轻侮,何况他还是一个近于暴躁之人,一声长啸:“好,好!那么说,你是要与老人决一生死了?”
    来人摇摇头:“在下并不想死,只想生。”
    “你自问武功能胜过老夫?”
    “在下凭这微弱的武功,怎能敌得柳掌门的追魂掌?”
    “你到底想怎样?”
    “柳掌门,你不妨打量一下四周。”
    “不用打量,老夫早已听出四周埋伏了不少的人手。”
    “柳掌门,恐怕你还有一样没听出。”
    “没听出什么?”
    “他们人人都配备了强弓毒箭,这种毒箭,无解药可救,见血封喉,你们要不要试试?”
    玉罗刹笑问:“它比陶家之毒还厉害吗?”
    “陶家有陶家之毒,在下有在下之毒,各有所长。玉姑娘,看来你还不大相信,就看一下好了!”褐衣汉子说完,手一扬,林中便飞出了一支毒箭,劲力极强,显然不是一般的弓箭手射出,箭身直插入一块岩石。霎时间,岩石变色,跟着嗤嗤声响,岩石受毒所蚀,融碎了,一块块剥落下来,发出一股难闻的腥气。玉罗刹突然色变:“这是苗疆的九龙奇毒?”
    来人笑说:“玉姑娘不愧是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九龙奇毒。”
    玉罗刹皱皱眉:“你们是九龙门的人?”
    “不错,想不到我们一个小小无名的门派,也为中原武林人知道,实在荣幸。”
    “我真不明白,小怪怎么有你这样一位朋友的?”
    “恐怕玉姑娘不明白的事多哩!”
    玉罗刹突然出手,想将这汉子制服。谁知这汉子反应极为敏捷,一跃后退两丈多远,两声阴森森的冷笑:“江湖上传扬玉姑娘给废了武功,可不像呵!在下劝玉姑娘千万别轻举妄动,不然,在下一声令下,这空旷之地,便是你们葬身之处。”
    “我们不动又怎样?难道你会让我们离开此地么?”
    “只要你们答应在下两个条件之中任何一个条件,我们就让你们走。”
    “哦?你们不为小怪复仇了?”
    “在下为小怪而来,怎不为他复仇的?不过,在下也知道柳掌门为人所用,才伤害了小怪,情理可原谅,所以才要求不高。”
    “好呀!你说,你的两个条件。”
    “第一,请你们服下在下的一颗圣丹;第二,请你们各自断右臂,这两个条件,你们选吧。”
    “你那颗圣丹是毒药吧?”
    “绝不会令你们马上死,但一年后,得不到我们的赐药,就死得极惨了。”
    “看来这个条件我们不会答应。”
    “那么你们就各自断右臂吧!”
    “我断了一臂,今后怎么嫁人呀!”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玉罗刹在这么一个严峻的生死关头,竟会说出这么—句话来,柳小剑不禁皱皱眉,而埋伏在四周的人都失声笑起来,连这褐衣汉子也笑了:“玉姑娘,这样吧,在下看在你以往与小怪的交情上,你可以不断一臂,但柳掌门和麦二侠,就非断不可了,要不就服圣丹。”
    “你不怕我会找你算帐?”
    “在下并不在乎玉姑娘。”
    “那么说,你武功高过我了?”
    “不敢说,在下自有对付玉姑娘的办法。”
    玉罗刹再不出声了,麦冬生冷冷望着她问:“小师妹,你打算怎样?”
    “麦师兄,别出声,让小妹再拖他一些时间,便有办法闯出他们的包围。”
    褐衣汉子问:“你们打算怎样?答不答应?我数一二三?你们不答应,我就下令了。”
    “你这样,不连我也射杀了?”
    “对不起,要是柳掌门不答应,在下只有玉石俱焚了!”
    “我们不能再谈别的办法么?”
    “玉姑娘,你别想拖延时刻,在下要数一二三了。”
    “你不能让我先离开么?”
    “不行!除非你砍下柳掌门和麦二侠的右臂!”
    “要是这样,我不成了贪生怕死,叛师灭祖的大罪人吗?我叫你砍下你掌门人九龙婆婆的手—臂,你答不答应?”
    “玉姑娘,你这是找死了!在下现在开始数,一!”
    柳掌门和麦冬生、玉罗刹开始暗运体内真气,以应付四面八方飞来的毒箭。
    褐衣汉子说:“柳掌门,在下也知道昆仑派的六阳真气,惊震武林。不过,恐怕也准挡在下的强弓连弩射,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颗心。二!”
    玉罗刹想不到这褐衣汉子对昆仑派的武功这么熟悉,暗想:怎么还不见小兄弟的动静的?
    褐衣汉子大喊一声:“三!”
    “三”字一落,柳小剑等三人凝神聚气,手持青锋,满以为必然飞来满天的毒箭。可是除了轻轻吹来的风外,什么动静也没有。这不但令柳小剑等三人愕异,连褐衣汉子也愕然了,难道四周埋伏的弓射手没听到自己的命令?这不可能!
    这时,一个非常悦耳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你喊呀!再喊一二三呀!”
    褐衣汉子回身一看,只见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神蕴飘逸,眼角眉捎,尽是机灵,带笑地说:“喊呀!你再喊一次嘛!”
    褐衣汉子睁大了眼睛问:“你是谁?”
    “不知道。”
    这位少年,正是精灵而又刁钻的慕容小燕,墨明智的小兄弟。她在成都,已从莫长老口中,敏感到九龙门人在途中要暗害玉罗利和柳小剑师徒了,便不动声色地远远盯梢而来。当褐衣汉子出现与柳小剑对话时,她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玉罗刹说:“玉姐姐,你别担心,你想办法拖一些时候,我有办法将他埋伏的人全搞掉。”
    玉罗刹心领神会,采取一连串的拖延手段……
    褐衣汉子听小燕说“不知道”,以为在轻侮自己,怒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罗刹笑起来:“喂!你不是说你是小怪的朋友吗?怎么连小怪的小兄弟也认不出来了?”
    这话一出,不但柳小剑和麦冬生感到愕然,褐衣汉子也怔住了问:“你是小怪的小兄弟?”
    “是呀!我真该多谢你为我傻哥哥报仇。可是,你带来的人怎么不出手呵!是不是你叫他们喝多了?”
    褐衣汉子茫然:“我叫他们喝酒?”
    “不喝酒,他们怎么一个个醉倒了呢?你也真是,办这么一件大事,怎么事先给他们灌酒呵!看来,你不是真心给我傻哥哥报仇,是来故意吓唬人的。”
    玉罗刹笑道:“怪不得哩,原来他是在故意吓唬我,没动手。”
    小燕道:“看来你不是我傻哥哥的朋友,说不定你就是暗中伤害我傻哥哥的人。”
    玉罗刹说:“一定是了,要不,他怎么连我也想伤害的?”
    小燕道:“说呀!你到底是我傻哥哥的朋友,还是暗害他的人?”
    褐衣汉子感到不对路,—声怒喝,呼地一掌,朝小燕拍来,说:“我看你也不是小怪的兄弟。”
    小燕轻灵一闪,顺手一招六合掌法,朝褐衣汉子拍去,褐衣汉子急忙滚开,眼露惊愕之色:“你,你会六合掌?”
    “我是九幽小怪的小兄弟,怎么不会六合掌法?这不是假的吧?你要不要再试两招?”
    褐衣汉子骤然跃起,凌空朝小燕一掌拍来。别说小燕会迎风柳步,能闪过任何上乘高手的舜然袭击。就是不会,也会灵猴百变身法,足以避敌有余了,她不愿让人看出自己的武功套路而惊动武林,却以灵猴百变身法应敌。只见她如灵猴一般,闪到了褐衣汉子的身后。这一身法,变化快得出人意料,快如电闪,不等褐衣汉子转身,又一招“天地合一”双掌拍出,褐衣汉子似败草般被拍飞。小燕对敌,不像墨明智心慈手软,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七成以上的功力,何况六合掌法是专拍人身上的要害部门,掌劲凌厉,一给拍中,不死也身带重伤。小燕恨这褐衣汉子太过阴险歹毒,出手更不容情,褐衣汉子—声惨叫,腰骨断裂,摔在地上,别说站起,连坐也坐不起来了!
    小燕走近他,微笑地问:“怎么样?六合掌的滋味不大好受吧?”
    褐衣汉子忍着痛苦,狞笑一声:“我死了,你也不比我能多活一个时辰。”
    “难道我一个时辰后会死么?”
    “不错,在我拍出第二掌时,你已经中了我赤蝎粉之毒了,没我独门解药,一个时辰后便死。”
    玉罗刹大惊:“小兄弟,你快运气试试,看看中了毒没有。”
    麦冬生也说:“小师妹,快叫他拿出解药来,可饶他一命。”
    小燕说:“玉姐姐,你们放心,别说是赤蝎粉,就是他们毒箭中的腐肉蚀骨水,我也没放在心上。”
    褐衣汉子惊恐问:“你不怕我的毒?”
    小燕说:“我可以让你多活一个时辰,看看我会不会死。你是不是想用你的解药,换回你—条命?”
    玉罗刹又是暗暗惊讶,难道小兄弟也像墨兄弟一样,身上有化解百毒的特异功能,可将毒力转化为自己的功力?要是这样,九幽一派的武功,真令人不可思议了!玉罗刹怎么知道,小燕是奇侠夫妇的亲孙女,不但有家传的武功,更有能化万毒的玉女黑珠丹。小燕在对敌时,早巳服下一颗玉女黑珠丹,不怕任何毒的侵犯,又怎会怕九龙毒门之毒?
    小燕又朝褐衣汉子说:“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说出是谁叫你们来这里的?”褐衣汉子一咬牙:“你杀了我吧!”
    “哦!?你宁死也不愿说?”
    “不错,我说了,我以后会死得更惨。”
    玉罗刹笑问:“你以为你现在会死得舒服么?”
    褐衣汉子惊恐地问:“你们想将我怎样?”
    “我点你的冒仑穴,再点你的天突穴,你想你会怎样?”
    “你真的这么心狠?”
    “要不,江湖上会称我为玉罗刹么?”
    褐衣汉子突然一掌朝自己脑门拍去,顿时气绝身亡。这一突然举动,使小燕和玉罗刹等人都感到意外,想制止也来不及了!
    玉罗刹说:“想不到他却是—个烈性的汉子。小兄弟,我们再找其他人来问问。”
    小燕摇摇头:“不用找了,他们早巳都不会说话啦!”
    “你全都杀了?”
    “我能放心他们的毒箭出手吗?只要一个活着,你们就危险了!”
    “你担心他们射出的毒箭?”
    “姐姐,你们可以挡开他们的毒箭,但只要你们击中任何一支毒箭,毒水便会迸飞四溅,挡得了毒箭,可挡不了横溅的毒水。这种毒水,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死亡。我不杀他们行吗?”
    玉罗刹他们全怔住了!想不到眼前这个小怪,杀人在无声无息之中,他用的是什么武功和手法?同时也想不到毒箭竟是这么的厉害,不但箭头有毒,箭身还藏有毒水,要不是小兄弟暗中赶来,今日昆仑派的人,恐怕无一幸免了。首先柳小剑放下了一派宗师之架子,朝小燕一揖说:“老夫师徒三人,多谢少侠相救之恩。”
    小燕慌忙闪开还礼说:“你们别多谢我,我也是为我傻哥哥的事情而来。”
    玉罗刹又是一怔:“小兄弟,你不会是来找我师伯的吧?”
    小燕狡黠地眨眨眼睛:“要不,我暗暗盯踪你们干吗?”
    柳小剑—声大笑:“好,好,这也是老夫枉杀小怪之报,少侠,你说吧,你想要老夫怎样?就是要老夫的人头,老夫也会割给你。”
    玉罗刹说:“小兄弟,你千万别这样,我师伯也是上了别人当的。”
    小燕说:“姐姐,我现在不想要柳掌门的人头,你们在青羊宫的事,我都知道了。”
    玉罗刹更是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姐姐一出客栈,我就暗暗盯踪啦!”
    “你去了青羊宫?”
    小燕点点头:“去了!也看见了那位神秘的俊书生。”
    “小兄弟,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也奇怪,我傻哥哥怎么会结识这样一位神秘的武林高手,他可不是一般武树中人。”
    “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想暗暗盯踪他,却叫他发觉了,只好知难而退。姐姐,我现在打算跟柳掌门单独谈—次话。”
    “我不能听?”
    “姐姐还是别听的好。”
    “你不会对我师伯不利吧?”
    “姐姐,我要是想取柳掌门的人头,就不出手制止九龙门的人了。”
    玉罗刹不出声,凝视着小燕。的确,她对眼前的小兄弟实在不大放心,对他的行动捉摸不清。对墨明智,她可以一百个放心,对这个九幽小怪,却实在不放心!墨明智心地仁厚,为人诚实,而这个小兄弟,精灵机敏,刁钻异常,往往谈笑中突然出手,令人防不胜防。这才是一个行为怪异的真正的九幽小怪,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想的什么诡计。
    小燕微笑道:“姐姐不放心?好吧,要是柳掌门有半点损伤,我割下我的人头给你。”
    “小兄弟言重了!”
    “那你放心了吧?”
    柳小剑说:“芙蓉女,既然少侠要与我单独谈话,你们就避开吧,就算我万一不幸,你们也不可为难小侠。”
    小燕笑道:“柳掌门果然不失一派宗师风度。柳掌门,我们到树林里谈吧。”她又对玉罗刹和麦冬生说,“你们千万别悄悄跟来,要不,别怪我翻脸无情呀!”
    玉罗刹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不动,好不好?”
    “那太好了!柳掌门,我们走。”
    玉罗刹和麦冬生不知道这位小怪的兄弟要跟柳掌门谈什么?连自己也不能听。眼看着他们走进密林中去,相互看了—眼,感到一肚的狐疑和不安。
    小燕和柳小剑来到密林中后,看了看四周无人,柳小剑问:“少侠,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小燕笑道:“你先看看我是什么人。”
    柳小剑疑惑,看了看小燕,似乎感到这张面孔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问:“你是——”
    “我是谁呀!?”
    柳小剑看了半晌后摇摇头:“你这张面孔我好像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先认你?”
    “你再想想,想不出我是谁,我只好走啦!”
    柳小剑愕然:“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你既然想不出我来,找还跟你说什么?不如走好了!”
    柳小剑简直给小燕不可理喻的行动弄糊涂了!世上哪有先认出人来才说的?他又望了小燕半晌,只见小燕在微笑,霎时间,在他脑海里闪出—个任性而又刁钻的小姑娘的模样来,还缠着自己讲故事呢。可是眼前的人是她吗?不可能,就算是女扮男装,又怎会是九幽小怪的兄弟?而且武功套路也不对呵!他摇摇头:“你是像一个我认识的人,但你绝不会是她。”
    “我像谁呀!?”
    “像我一位舅舅的孙女!”
    “嗨!你怎么当我是女孩子了!你不怕我恼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认不出你来。”
    小燕“卟嗤”一声笑了,散开了束起的头发:“你再看看,我是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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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紫岩山下
    上回说到,小燕调皮地问柳小剑:“你再看看我是谁?”
    柳小剑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你,你真是那个任性顽皮的小丫头?”
    小燕笑了:“表叔!你怎么看了老半天也认不出来?”
    一声“表叔”,将柳小剑残存的疑惑也打消了,“嗨”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地捉弄起我来?”
    “好呀!表叔,我还没怪你,你反而怪起我来了!我还有笔帐没跟你算哩!”小燕说时,一边将散开的秀发束起来。
    柳小剑一向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但唯独是对这个任性的表侄女,怎么也严肃不起来。柳小剑问:“你要跟我算什么帐呢?”
    “你打死了我的傻哥哥,这帐要不要算?”
    “什么,九幽小怪是你的傻哥哥?”
    “奇怪吗?”
    “我不相信。你怎么会认他做哥哥的?这事你爷爷和奶奶知道了没有?”
    “怎么不知道?这次来四川,就是奶奶打发我出来找他的。”
    “丫头,你不是在骗我吧?”
    “表叔,你还不相信我?我爷爷和奶奶也顶喜欢这个小怪的,我爷爷还亲自传授了他武功哩!”
    柳小剑听得有点呆了。
    小燕又说:“表叔,要是他真的是个行为奸险的小魔王,我爷爷会传他武功么?”
    “可是,江湖上怎么说他是九幽老怪的传人?”
    “别说他是,我也是。”
    柳小剑更是愕然:“你也是?”
    “难道表叔没看出我刚才的武功套路?”
    “但我不明白,你家传的武功举世无双,你怎么反而学老怪的武功?”
    “多懂一门武功不好吗?表叔,你知不知道九幽老怪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过去的游侠刘常卿。”
    “游侠刘常卿!?那他怎么成了九幽老怪了?”
    小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柳小剑更震惊了:“原来这样,怪不得上灵与小怪过不去,几次上昆仑找我。想不到我一生正直,却为别人所利用,误杀了小怪。”
    小燕伤感地说:“表叔,要是我不知道事情原由,我真的会上昆仑找你,为我傻哥哥报仇。”
    “小燕,我不怪你,你杀了我为你哥哥报仇吧!”
    “表叔,要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上灵这贼道更高兴了!”
    “他高兴什么?”
    “表叔,依我看,要是上灵真是残杀刘常卿爷爷一家的凶手,那就得要小心提防了。我疑心他挑动武林人士与我傻哥哥为敌,不单单是想杀了我傻哥哥,恐怕会有更大的阴谋。”
    “他会有什么阴谋?”
    “起码想弄得两败俱伤,由他称雄武林。”
    “他敢?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表叔,你知不知道九龙门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埋伏要暗算你们?他们受了何人的唆使?”
    “什么人?”
    “极有可能就是上灵这贼道。”
    “是他?你有根据?”
    “根据没有,但九龙门却是白龙会的人请来的。”
    “白龙会?但与上灵……”
    “白龙会只是峨嵋派属下的一个帮会,我疑心上灵这贼道才是白龙会真正的大龙头。”
    “他暗算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用意是什么,我一时也猜不透,但起码可以挑起武林中的又一次仇杀。”
    柳小剑听了大怒:“好!我找这伪君子去。”
    “表叔,你现在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
    “一来,这只是我的猜疑,没有充分的证据;二来,他要是真正的伪君子,在面目没有暴露之前,你去杀了他,会引起其他名门正派人的误解,甚至仇恨,说不定又掀起一场武林仇杀;三吗?我要亲手宰了这贼道,为我傻哥哥报仇。”
    “丫头,你现在要我怎么样!”
    “表叔最好装得什么也不知道,不妨敷衍他,继续和他来往。”
    “这个奸险的伪君子,我怎能再跟他来往呢?”
    “不!表叔,你一定要这样,不然更会引起他的疑心。”
    “好吧,表叔听你的话就是。”
    小燕大喜:“表叔,那我走啦!”
    “你现在要去哪里?”
    “赶回成都呀!”
    “你—个人去?”
    “表叔,让玉姐姐跟着我吧,不过,你可别将我的真面目告诉她呀。”
    柳小剑心事重重地转出林子,玉罗刹和麦冬生见他平安无事走出来,便放下了心,迎了上来,一个问:“师伯,你没事吧?”一个说:“师父,他走了?”
    柳小剑点点头:“他走了!”
    玉罗刹见他面色阴沉,关切地问:“师伯,他跟你说什么了?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吧?”
    “不会了。芙蓉女,你回成都吧,暗中帮帮她,注意提防峨嵋派的人。”
    玉罗刹略感意外:难道小兄弟以这个条件不来找昆仑派的麻烦?不过这就更好了。
    麦冬生愕然地问:“师父,为什么要提防峨嵋派的人?”
    柳小剑摇摇头:“冬生,江湖上的事,往往叫人百思不解。说不定一些大奸大恶的人,却是真正的君子;一些道貌岸然的人物,却是个伪君子。人们再不能像过去那样,以耳代目,或只看到一点现象就乱下定论了。应多看看,多听听,多问问,多想想,千万不能自以为是,而错杀了好人。冬生,这一点,我们倒是该向芙蓉女学学。”
    麦冬生应声“是”,玉罗刹说:“师伯,你言重了!弟子有很多不足之处,望师伯今后多指点才是。”
    柳小剑叹了一声:“我自成名以来,没做过什么错事,唯独杀了小怪,却大错而特错了!芙蓉女?你去吧!”
    “师伯,我不去!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
    “我想,既然九龙门的人能在这里伏击称老人家,难免没有别的人在另一处设下埋伏。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九幽小怪复仇,其中有真有假。而师伯你又为人过于正直,心又内疚小怪的死,我担心……”
    “芙蓉女,你师伯经过这几次事件,已有所警觉,以后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师伯,是不是让我先护送你老人家回昆仑山后,再去成都?”
    “不用了,那个小兄弟需要你相助。”
    麦冬生这时说:“师妹,你去吧,师父有我沿途伺候就行了。”
    玉罗刹想了一下,不放心地问:“师伯,你的内伤——”
    “放心,已基本好了,只不过功力比过去仍欠两成。凭你师伯的八成功力,就算是一等的上乘高手突袭,也足以应付,何况还有你二师兄在旁。”
    玉罗刹一想也是,师伯有八成的六阳真气,也可以摘叶飞花伤人了,只要沿途小心,不遭暗算,就不怕了。便说:“既然师伯要我去,我遵命就是,望师伯路上多小心。”
    这样,玉罗刹便拜别麦师兄和师伯而去。当她出现在绵竹县城时,已变成一位风流潇洒、落落大方的中年秀才。
    绵竹,不但是成都北部的门户,也是一座古城,是三国时有名人物诸葛亮之子——诸葛瞻父子为国尽忠、壮烈牺牲的地方。一门忠烈,深为世人敬仰,城里城外,都留下了不少的文物古迹,为后人凭吊。所以县城虽小,来往的人也不少,街市颇为热闹。
    绵竹城内,还有一座极为精雅的思贤酒楼,是过往行人歇脚打尖的地方。玉罗刹来到思贤酒楼,登上楼来一看,不由暗吃一惊。原来这酒楼上,竟有不少的武林人士,其中有华山派的高手柳叶剑冷子兴,崆峒派的玉面观音谢婷婷,丐帮的长老一阵风,祁连山飞鹰堡堡主符公望以及鲁东双雄等等。玉罗刹再往西边一看,又怔住了。武林中十大一流上乘高手之一,恒山派的掌门人静圆师太及两位女弟子也在其座。玉罗刹暗想:怎么这么多的武林高手云集在这里了?这里出了什么事?她再往南面望了一眼,更是睁大了眼睛。一位潇洒的少年书生,独自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旁,面带冷笑,自斟自饮。那不是九幽小怪的小兄弟吗?他怎么也在这里了?玉罗刹敏感到会有事发生了,暗想:这位性情怪异的小兄弟,虽然武功极俊,但面对这么多武林高手,恐怕也不易招架呵!她定下了神,落落大方地走近小兄弟的桌旁,一揖说:“仁兄,这里没其他人坐吧?”跟着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小兄弟,是我。”
    小燕一怔,疑惑地打量着她,问:“你是——”
    玉罗刹又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小兄弟,我是你的玉姐姐,认不出么?”
    小燕“哦”了一声,正想问,玉罗刹又轻轻说:“小兄弟,我们最好装着互不相识。”
    小燕便一笑说:“没有!阁下请坐。”暗想:怎么玉罗刹也扮成一个秀才了?她化装的手法很高明呵!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玉罗刹说声:“多谢!”便在小燕对面坐了下来,一边又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小兄弟,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要找他们晦气吧?”
    小燕微笑了,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说:“玉姐姐,你别出声,等会有他们好看的。”
    这时,店小二过来招呼,一边用布抹着桌面,摆上筷子酒杯,一边问:“大爷,你要什么吃的?”
    “给我来碟麻辣豆腐,一碗蛋花汤两碗白饭。”
    “是,大爷,不要酒么?”
    “不要,我吃了好赶路。”
    “是,是!”店小二应声而去。
    店小二一走,玉罗刹又轻问:“小兄弟,你要在这里闹事?”
    小燕狡黠地笑笑:“你不喜欢看热闹么?”
    “不,不,小兄弟,你千万别乱来……”
    小燕不理她了,大声说:“仁兄,你怎么这样悭俭?连酒也不要?”
    玉罗刹只好说:“在下要赶路,怕醉了,不敢饮酒。”心想:看来这小兄弟真的要在这里闹事了,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突然间,在另一张桌上,一位醉汉—拍桌说:“什么侠义人士,老子看,尽是一群莫名其妙的糊涂虫。”
    他对面的一个大汉也说:“不错,什么华山派,崆峒派的,不如叫做糊涂派好了!”
    此言一出,所有吃饭饮酒的人都愕然了,尤其是谢婷婷、冷子兴等人,更将目光朝他们射来。玉罗刹也吃了一惊,不由也朝这两条汉子望去,心里疑惑: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难道他们身怀绝技,公然在这酒楼上朝华山、崆峒派,的人叫阵?小燕却诡秘—笑,轻说:“玉姐姐,你看,不是好看的来了么?”
    这两个汉子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继续说:“不错,不错,何只糊涂,简直是一群傻瓜。尤其是什么鲁东双雄,他们称什么雄呵?是狗熊!”
    这指名道姓的漫骂,别人忍受得了,鲁东双雄首先就忍受不了,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胡说什么?”一个酒杯飞来,劲道凌厉,直朝其中一个汉子的面部击去,眼看要击中这个汉子了。小燕却手腕一动,不知怎样,这只劲道凌厉的酒杯,“咣当”一声,便四分五裂碎开,散落在楼板上。
    这两个汉子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问:“怎么,这个酒杯怎么会碎的?”一个说:“谁将它打来的?”
    鲁东双雄一声冷笑:“好,好,原来是两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我们要领教了!”首先是鲁大雄一跃而起,落到了这两个汉子的面前。
    两个汉子一时傻了眼:“你,你是什么人?我们可没得罪你呵!”
    鲁大雄怒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来?”
    “刚才!?刚才我们说什么了?”
    玉罗刹看得又是惊讶。从外表上看去,这两个汉子只是一般的常人,无论行为说话,都不像是有武功的人,难道他们真的是深藏不露、身怀绝技的奇人?装傻扮懵,如此戏弄鲁东双雄?
    鲁大雄又是一声冷笑:“两位别跟我装蒜了,你们骂了我,还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们骂了你?几时骂你了?”
    另一个说:“这个人一定是疯子,要不就是饮醉了酒,我们别理他。”
    鲁大雄怒吼一声,一出手,就将其中的一个汉子摔翻。令人奇怪的是,这汉子不但被摔翻,还弄得头破血流。这么一来,鲁大雄反而怔住了。他这一出手,只不过是试探对方的武功深浅,怎知一下就将他打翻。这哪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显然这汉子不会武功,是一般的粗人。
    另一个汉子惊恐了:“你,你,你怎么打人的?”
    鲁大雄打量了他一下,问:“谁叫你们刚才出言不逊,骂我们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鲁东双雄。”
    这汉子吓了一跳:“你,你,你,你就是鲁东双雄?我,我,我不知道呵!”
    “那你为什么骂我?”
    “不,不,有人给我们十两银子,叫我们这么骂骂,说骂完了,再给我们十两银子。”
    这话一出,众人又愕然了。是谁这般捉弄人,胡弄这一对傻瓜?玉罗刹不由朝小燕望去,而小燕却抿嘴微笑。
    鲁大雄问:“谁叫你们来骂我们的?”
    “是,是……”
    小燕这时说:“是我呀!”
    鲁大雄有点意外:“你!?”
    “是呀!”小燕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了十两银子给那两个大汉,说,“辛苦啦!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汉子接了银子,其中一个连伤口也顾不得包扎,慌忙下楼而去。玉罗刹心想:这个小兄弟也真是,做事令人捉摸不透,怪不得神龙怪丐说他才是真正的九幽小怪。
    鲁大雄盯着小燕问:“你为什么叫他们来骂我们?”
    小燕说:“你们不是喜欢骂人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叫他们来骂你?亏你还自称什么侠义人士,被人家骂骂,就将人打伤了,而且打伤的,还是个不懂武功的人,不害羞么?”
    “我们骂什么人了?”
    “你们骂九幽小怪呀!说他什么性格怪异,心狠手辣,又什么滥杀无辜的,满口胡言乱语,也不怕面红。我看呀,那两个汉子没骂错,你们就是一群糊涂蛋!”
    “你!”
    “我说错了你们吗?”
    谢婷婷在那边说话了:“看来你是为九幽小怪鸣不平了?”
    “谢女侠,你说对了,听了那些混帐话,我就是不高兴。”
    鲁大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奇怪,你们口口声声骂九幽小怪,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你是——!”
    “我才是真正的九幽小怪呀!不认识?”
    众人一听,全都愕然了。群雄中,除了祁连山飞鹰堡的堡主和静圆师太师徒三人没见过九幽小怪外,其余的人几乎全在断魂坡见过墨明智。而谢婷婷,更是两次见过九幽小怪了,哪有不认识九幽小怪的?玉罗刹心想:这小兄弟真的闹事了!看来这思贤酒楼上就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因为她了解这个真正的九幽小怪,的确是性格怪异,出手无情,不像墨明智那般心地仁厚善良。
    谢婷婷一笑:“你是九幽小怪?那么,那个在华阳山中死去的是谁?”
    “他呀!是个浑人,冒牌的九幽小怪。可笑你们这群糊涂蛋,真假不分,是非不明,苦苦追逼他不放,人死了,还在骂,不怕太过分么?你们有哪点配称侠义之人了?”
    谢婷婷忍住气,冷冷地问:“你现在打算怎样?”
    “谢女侠,你这话问得不多余么?我当然是来找你们算帐的,同时也为我那傻哥哥报仇。”
    谢婷婷一时不明:“傻哥哥?”
    “傻哥哥就是你们所称的九幽小怪呀!”
    “那么说,你是九幽小怪的兄弟了?”
    “不错,我才是真正的九幽小怪,也是他的兄弟。”
    鲁大雄说:“好!我先来领教你的高招,小怪,你出手吧。”
    小燕摇摇头:“你还不配让我先出手。”
    鲁大雄大怒,“呼”地一掌拍出。鲁东双雄,向以刀法称雄江湖。虽不善掌法,可是他拍出的掌劲,却也劲道凌厉。他想一掌就给小燕一个下马威。可是小燕轻轻一闪,顺势一袖拂去,才用两成的功力,就将鲁大雄拂得摔在一张桌面上,撞得这张桌也烂了,再滚落在楼板上,跌得个鼻青头肿。群雄一看,又怔住了。看来,这个九幽小怪,武功不在断魂坡上那个小怪之下,怪不得他敢独自一人前来挑衅寻仇。
    小燕不屑地看了鲁大雄一眼,掸掸衣袖,说:“我说你不配嘛,你怎么不自量的?什么双雄,连狗熊也不如。”
    在那边的鲁二雄,“当”的一声,将雪亮的鱼鳞刀拔了出来,吼道:“好!我跟你拼了!看看我们是不是狗熊。”
    酒楼上的普通客人,一见鲁二雄拨出了刀,一个个吓得慌忙滚下楼去,玉罗刹也连忙摇手说:“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小燕说:“酸秀才,你不走,就退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你们不能不打么?”玉罗刹装成一副书呆子的神情。
    “酸秀才,武林的事,你是不懂的,你还是快走开的好。”小燕又睨视了鲁二雄一眼,“要动刀吗?我劝你还是别动刀的好。不错,我也久闻鲁东双雄深得过去乌家兄弟双刀合壁的上乘刀法。但你们太不争气了,简直给乌老前辈丢尽了丑。双刀合壁,在断魂坡上,在一位无名剑手下却不堪—击,想不到你们还有脸面跑到四川来。”
    这时,鲁大雄早已从地上爬起来,也拔出闪闪发亮的鱼鳞刀,说声:“兄弟,我们上!”双刀齐出,宛如涌出满天雪浪,分左右向小燕一齐劈来。小燕抖展了九幽老怪的灵猴百变身法,身段优美轻盈,在雪浪中上腾下翻,功力虽不及墨明智,轻盈优美的动作,却又胜过墨明智了。谢婷婷一看,才真正相信这少年书生,是九幽老怪的传人。因为武林中,没任何人会这一套身法。
    小燕在闪过四五招后,突然双掌齐出,宛如迅雷走电。这又是九幽老怪的六合掌法,名为“日月争辉”,“砰嘭”两声,便将鲁东双雄拍飞。六合掌法不出则已,一出手便伤人。鲁东双雄摔下来时,一口鲜血喷出,肋骨断了两根。幸而小燕仍算手下留情,没取了他们的性命。
    群雄一见小燕只还手一招,便令鲁东双雄身受重伤,全都惊震了。鲁东双雄虽然不是武林中的上乘一流高手,但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就是在断魂坡上,鲁东双雄也与时不遇交锋十多回合后才败北。而这一次,小燕只一招,便令他们伤重惨败。这个九幽小怪武功之高,招式之狠,又怎不令人骇然?就连玉罗刹也倒吸几口冷气,自问武功远远不及。
    小燕从从容容,面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在鲁东双雄的刀光中上腾下翻,只不过闲庭信步而已。她不屑地扫了重伤躺在楼板上的鲁东双雄一眼,轻蔑地说:“鲁东双雄的刀法,也不过如此。”
    玉面观音谢婷婷的长鞭突然一抖,如怪蟒腾空,更快似风驰电掣,“啪”的一声,直朝小燕卷来,说声:“小怪,我们跟你拼了!”
    谢婷婷的鞭法,深得过去武林八仙子之一刘如梅的真传。刘如梅在五十年前,就凭手中的一条鞭闯荡江湖,打败了不少的武林高手,被人们称为青衣女魔(详情见拙作《武林传奇》),大闹马家庄,而惊震武林。而谢婷婷这时的鞭法,功力虽然不及青衣女魔刘如梅,可是招式的灵巧和多变,又胜过青衣女魔了。何况她又是突然出手,事先不打招呼,形同偷袭,恐怕就是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难以闪过这一招。只见小燕身形随鞭儿一闪,又突然凌空冲起,不但闪过了谢婷婷的突然出手,也闪过了谢婷婷快如闪电的第二招。她在空中,手一扬,一丝不为任何人注意的光亮一闪,跟着是谢婷婷“啊哟”一声叫喊,长鞭落地。而小燕人也落在原来的地方,冷笑一声:“什么女侠,简直不如江湖上下三流的无耻之徒。”
    这变化只是在刹那间,群雄不知是怎么回事,急问谢婷婷:“谢女侠,怎么样了?”
    谢婷婷说:“我中了这小怪的暗器。”
    “暗器!?”
    众人一看谢婷婷右手的手腕上,不知几时,已插上了一支细细的银针。这一银针,就是过去碧云锋罗刹女翠女侠独门暗器——无形梅花针。小燕在松潘的树林中,就是以这种无形梅花针,不声不响地将九龙门埋伏的弓箭手解决了,从而救了昆仑派出柳掌门和玉罗刹。而现在,小燕看在自己祖母与刘如梅交往的情份,没取谢婷婷的性命,只射中了她手腕上的穴道,令她不能再挥动长鞭。群雄中,只有丐帮长老一阵风见识丰富,他一看,不由面色一变。说:“这是无形梅花针!过去翠女侠前辈的独门暗器。”
    众人一听,更怔住了。这个九幽小怪怎么会这门暗器的?翠女侠仙逝后,武林中除小魔女,已没人会使这门暗器。而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在武林中已几乎无人能敌,早巳不屑使用这门晴器了。所以几十年来,无形梅花针已在武林绝迹。因为要学会这门暗器,除了手法巧、认穴准之外,更得要有一定深厚的内力才行。一支轻飘飘的细小梅花针,没有内力,怎么也急射不出来,靠吹筒或弹簧射出来的细针,既为人看见,也听出响声,已不是无形梅花针了。只有用内力发射,才无声无息。而有深厚内力的高手,又不屑用暗器来对付对手。因此,武林中人没有学这门暗器的。可是这小怪怎么会这门暗器了?难道这小怪是翠女侠的传人?不可能,这小怪不过才十五、六岁,翠女侠仙逝已有三十多年了,怎会是翠女侠的传人?同时,也不可能是小魔女的传人。小魔女慕容老夫人为一代奇女侠,这暗器她本身已不使用了,又怎会传给别人的?更不可能传给这个九幽小怪。玉罗刹也疑惑地暗暗再次打量着小燕。
    一阵风惊疑地望着小燕,问:“何人传授给你这门暗器的?”
    群雄中,以武功来说,静圆师太最高,其次便是一阵风了。一个是一派宗师,一个是一帮的长老,在武林中都极有名望。他们不愿失身份出来与小燕交手,只在—旁静观,当看到小燕的武功后,不由感到骇然。这的的确确是九幽老怪的武功:身法怪异,掌势刁狠,感到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一阵风先用密音入耳之功对静圆师太说:“静圆掌门,老叫化先出手,不行,你再出手吧!”静圆师太点点头。一阵风正要出面时,却看到了无形梅花针,更是惊疑,总感到这门暗器,多少会与一代奇女侠小魔女有关,因而动问。
    小燕一笑,反问:“这种眼见的功夫,雕虫小技,也要人传吗?”
    一阵风一想也是,一个人具有深厚的内力,要学任何暗器还不容易?看来这小怪与一代奇女侠小魔女没有什么关系了,便打消了心中的顾忌,哈哈一笑说:“好,好!我老叫化要领教你的高招了。”
    小燕摇摇头:“不错,你人是老,称老叫化吗?恐怕还不配。”
    “我不配谁配?”
    “贵帮的神龙怪丐和漠北的没影子莫长老,他们才配称‘老叫化’这三个字。你吗?不如叫老懵懂,或者老毒物还差不多。”
    一阵风微愠道:“小怪,不管老懵懂也好,老毒物也好,你出手吧!”
    “就在这酒楼上动手?”
    “你要在什么地方动手?”
    “亏你还自称什么侠义人物。在这酒楼动手。你不怕伤及无辜,惊动官府,连累了这酒楼的老板和店小二么?不损了你侠义的名声?我是邪魔上的人,可不在乎,难道你也不在乎?”
    一阵风想不到小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错,在这酒楼上,的确不是交手的地方。正想再说什么,那边—直坐着不语的静圆师太这时说话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风长老,小施主说得不错,我们到城外吧,老尼也想领教小施主的高招。”
    有恒山派掌门亲自出面,群雄更放心多了。小燕微笑问:“老尼姑,你也要赶这一趟浑水了?”
    “不敢!老尼只想小施主少伤害其他人的生命。”
    “你自问能制止得我么?”
    “老尼只尽其心而已。”
    一阵风说:“小怪,我们走吧,由我老叫化先来领教。”
    小燕说:“老毒物,我先说明一句,我可不像我傻哥哥那么心慈手软,不愿伤人。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伤人,你们小心了。”
    谢婷婷冷冷地说:“九幽一派的人心慈手软?那世上就没有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了。”
    小燕微笑道:“你这话不嫌过分?要是我傻哥哥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毫无人性,心狠手辣,试问在断魂坡上,在座的各位,还有几个人能生还而活到今天?恐怕你们大多数人,早已成了我傻哥哥掌下的游魂了。”
    这事,静圆师太,飞鹰堡主羽和一阵风不大清楚,但华山派的柳叶剑冷子兴最清楚不过了。他回想起当时,九幽小怪在一举而击败了几大掌门人和高手后,要想杀人,试问当时,的确没有人能挡得了小怪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异武功,不由暗暗点头不语。
    一阵风说:“小怪,别逞嘴角之利,你走不走?”
    “对不起,我还没喝够酒哩。要走,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要是你们不急着要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今夜里,我在紫岩山下等你们好了。紫岩山下有处凉亭,凉事前是一片草地,那里风景极佳,加上月夜,是最好的交手之地,你们单打独斗也好,联手齐上也好,我都一一奉陪,怎样?”
    “好!小怪,我们一言为定,今夜里,我们就在紫岩山下凉亭前的草地上见面。”
    一阵风话音刚落,一阵楼梯响,又有四、五个劲装的汉子登上楼来了。
    登上楼的汉子,其中一个是峨嵋派弟子草上飞,另一个是白龙会绵竹舵舵主门千石。其他的人,都是门千石的手下,白龙会的会员。
    玉罗刹暗想:怎么他也跑来这里凑热闹了?绵竹这个小地方,怎么这么多武林高手跑来的?要说是来对付小兄弟,可又不像。看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墨明智有这么个兄弟的,否则,思贤楼上谢婷婷、一阵风他们对小兄弟的出现就不会那么惊讶了。玉罗刹正思索间,草上飞已向群雄拱拱手说:“各位大侠和前辈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当他见到静圆师太时,连忙趋前一步长揖说:“晚辈不知静圆掌门仙驾光临敝处。不曾敬候,望静圆掌门宽恕。”
    静圆师太是一派宗师,功力在上灵道长之上,所以草上飞格外敬重。静圆师太合什道:“草侠言重了,敬问令掌门伤势可好?”
    “多谢静圆掌门。敝掌门伤势早已恢复,现在成都大慈寺内躬候前辈,共商大事。”
    趁草上飞与群雄见面问讯时,小燕以密音入耳之功问玉罗刹:“玉姐姐。这上楼来的中年汉子是谁?”
    玉罗刹说:“峨嵋派的俗家弟子草上飞,他轻功极好。”
    小燕一听“草上飞”三个字便说:“原来是这贼子到了,我叫他有路来时没路回。”
    玉罗刹一怔,问:“小兄弟你要杀了他么?”
    “我傻哥哥为武林中人追捕除了上灵,都是这贼子所点下的火。没有他,我傻哥哥也不会为武林人士所注意。我就算不杀他,也叫他终身残废。”
    这时静圆师太微叹一声说:“老尼听闻九幽小怪一死,从此武林无事。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也是天意,非人力所及。”
    草上飞一怔问:“静圆掌门何出此言?敝掌门也知九幽小怪一死,仍有他的一些同伙,但却不足为患。就凭敝派人手,也是可以应付他们有余。”
    谢婷婷心想:你们峨嵋派也未免太自负了吧?凭你们一派便可以应付有余?便冷冷说:“是吗?现在眼前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哦!?谁?”
    “九幽小怪。”
    草上飞一怔:“什么!?九幽小怪?难道他还没有死么?”他不由四周打量着?可是,并没发现九幽小怪,只看见两位秀才在临窗的—张桌上饮酒吃饭。
    谢婷婷说:“草大侠,不是我们在广西黄冕山野中所看见的那位小怪,而是另一个九幽小怪。”
    草上飞又愕然了:“另一个九幽小怪?谢女侠,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谁跟称开玩笑?人家还将鲁东双雄打伤了呢!”
    “鲁东双雄?”草上飞又看了看,并不见鲁东双雄。因为鲁东双雄负重伤后,早已有人将他们抬到酒楼内客房中医治去了。草上飞又疑惑地问:“他们也来了么?在哪里给人打伤了?”
    “就在这酒楼上。”
    “是另一个九幽小怪打伤的?”
    “当然是他了!”
    草上飞困惑地问:“这小怪呢?各位没捉住他?让他走了?”
    小燕这时说:“我没有走,就在这里,你难道没看见?”
    草上飞望着这个少年书生,睁大了眼睛问:“你是九幽小怪?”
    “是呀!你不相信?”
    “鲁东双雄是你打伤的?”
    “这是他们自找的苦,怨不得我。至于你嘛!就是你不来,我也会找上你的。草上飞,你出手吧!你不是说凭你一派的人手,足可以应付我么?我真想看看你们峨嵋派人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
    草上飞勃然大怒。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么一个稚气满面的少年,武功会胜过以往的那个九幽小怪。至于在座的侠土和武林前辈为什么不向小怪出手,他却没想到。他要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举而挑了这少年,喝声:“你找死了!”声落人到,一剑刺出。这是峨嵋派一字穿阳剑的凌厉招式——白龙探心。
    一阵风刚喊出“草侠小心”,便见小燕身如灵猴,侧身一闪,顺手一掌拍出,迅如电光火石,说多快有多快。何况小燕存心要取他的性命,给群雄一个下马威,也为墨明智出一口气,掌劲已用了五成的九阳真气。五成的九阳真气,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水牛,一给拍中,也会骨碎身裂。再说小燕这一掌法,又是九幽老怪的六合掌法,向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拍出,哪有不拍中的?一阵风话音刚落,草上飞惨叫声喊出,人也横飞了出去,摔下楼板上时,不但胸骨齐断,内脏也全碎了,便是怪医前来,也救不了。
    一阵风他们见小燕一掌就取了草上飞的性命,面色突变,一齐将兵器拔了出来。静圆师太喝声:“各位不得鲁莽。”她站起身走到小燕面前说:“小施主,手段太狠毒了!不畏上天震怒么?”
    小燕冷冷地扫了群雄一眼,朝静圆师太说:“老尼姑,你的话不偏心么?”
    “老尼怎么偏心了?”
    “要是我不防备,一剑叫他挑了心,那又怎样?你会不会说他‘太狠毒了’四个字!”
    “以小施主的武功,完全可以闪避他这一招,何必下此重手?”
    “老尼姑,这话你怎不去对少林方慧那老光头说?他在华阳山,完全可以闪避我傻哥哥的一招,为什么他又下重手,将我傻哥哥震落深涧中去?是不是只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所谓‘侠义’人士出手伤人杀人,而不准我们自卫反击?”
    一阵风说:“静圆师太,别跟这小怪多说了!快将他擒了下来再说。”
    小燕微笑一下:“老懵懂,我看你枉活了这一把岁数,不但老懵懂,更老糊涂得蛮不讲理。你配称为侠义之士吗?怎不让人将话说明白的?”
    “小怪,你出手就伤人杀人,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是吗?老糊涂,试问一下,是我先出手的?还是他们先出手的?你们不先出手,我会出手吗?既横蛮无理,又武功不济,伤了,死了,怪谁?”
    玉罗刹说:“是呵!这位小兄弟出手是重一些,可他没有先出手呵!告到官府,他也是出于自卫被逼还手的,顶多关几天便无罪开释,说不定你们反而给官府关起来,判刑充军呢。”
    群雄给这两个机灵刁钻女扮男装的姑娘问得一时答不出话来。一个牙尖嘴利,一个近乎稚气,但说的又是实情。本来是秀才遇着兵,有理也说不清。现在却掉转过来了,一群侠义之土碰上个酸秀才,弄得非常没趣。
    白龙会绵竹舵舵主门千石,到底是个江湖上的粗人,说:“静圆师太、风长老,对付邪魔外道,别跟他讲理了。我们大伙齐上,砍了他们,为草大侠报仇。”
    玉罗刹故意惊恐地说:“你,你,你们怎么不讲理的?连我也要杀了?”
    一阵风说:“秀才,你走,没你的事。”
    “我,我,我可以走吗?”
    小燕微笑道:“你们是要在这里决一生死了?既然你们这些所谓正派的有名人物,不怕伤害无辜,不惜惊扰百姓,我就更无所谓了!不过,我绝不会像我傻哥哥那么傻,不敢伤人杀人。你们准备血染思贤楼吧!”小燕说完,顿时目光一闪,宛如冷电,英气逼人。静圆师太从她目光一闪中,看出了小燕内力的深厚,并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心头凛然。眼见群雄就要扑上去,她连忙喝住,转身对小燕说:“小施主,老尼依你的意见,今夜亥时,我们在紫岩山下凉亭前会面,以免惊动官府和平民百姓。”
    “老尼姑不愧为一派掌门。好!那我们今晚在紫岩山下会面!”小燕说完,又对玉罗刹说,“酸秀才,我们走吧!”她不管玉罗刹答不答应,将玉罗刹拦腰横抱,身形一晃,便从酒楼窗口跃到对面的一间屋顶上,转眼之间,便去得无踪无影。单这一灵巧的轻功,又使群雄愕然了。但一阵风却“咦”了一声,眼露愕异惊讶之色。静圆师太问:“风长老,你怎样了?中了他的暗器?”
    一阵风摇摇头:“没有,老叫化觉得这小怪的轻功,却是中原武林少有,似乎是西藏达尼法王一派‘踏雪无痕’的轻功。”
    一阵风毒丐不但阅历丰富,更以轻功见长,熟悉各家各派的轻功,所以当小燕晃身、起步、轻落的刹那间,便看出了小燕轻功的门路。
    静圆师太点点头:“看来这九幽小怪不但内力深厚,武功也杂,恐非中原武林之福。老尼自问,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吧,今晚由老尼师徒三人前去紫岩山会他,各位不必去了。万一老尼不敌,各位只好通知各大门派掌门人,集中力量歼灭此怪。”
    谢婷婷说:“静圆师太,我们怎能让你老人家一个人前去的?要去,我们大家都去。”
    “不!老尼不敌,各位去也没用,徒伤性命,还是听从老尼的话好。”
    “静圆师太,这样好不好,现在不少掌门人已云集成都,风长老的轻功最好,由他老人家赶去成都,通知各大掌门和武林高手在今夜亥时前赶到紫岩山下,我们大家都陪你老人家去。”
    “不错,谢女侠这主意最好,我老叫化辛苦一趟,现在就走。”一阵风说完,身形一闪,立刻走了。这毒丐真如他的绰号一样,来去一阵风,论轻功,是中原武林少有的高手之一。
    静圆师太见此情境,只好说:“各位一定要去,我劝大家还是别出手,由老尼一个人会他好了。”
    谢婷婷说:“到时再说吧。”
    于是他们请白龙会门舵主派人抬了草上飞的尸体去安葬,然后就在白龙会门舵主处休息,以赴今夜小怪之约。也在安葬草上飞时,一只白鸽又从白龙会处飞出,往成都的白龙会总堂飞去……
    再说小燕拦腰横抱着玉罗刹,舒展轻功,快如流星闪电,转眼之间,便越过城墙,来到城外郊野,在一处无人来往的树林里,将玉罗刹轻放下来,说:“玉姐姐,对不住啦!小弟得罪了!”
    玉罗刹十分惊讶小燕这一身深厚的内力和极俊的轻功,横抱着自己飞奔轻掠,仿佛徒手一般,毫不费劲,自问自己,就办不到,说:“小兄弟,好俊的武功呵!叫姐姐我开了眼界啦!”
    “玉姐姐见笑了。”
    的确,小燕身怀几门绝技,可以说是得天独厚。首先她生长在武林世家,不论父亲、母亲,都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而祖父母,更是武林中的一代奇人,小燕从四五岁起,便开始学拳脚之类舒展经脉的功夫了。一到六岁,便练佛门中最为上乘的内功一一九阳真功。一早一晚,从不间断。慕容子宁几乎将自己在绝谷牛所练的九阳真功的方法和步骤,按部就班,逐一不漏地细心传给了小燕。
    对于练武的人来说,首先要有天聪和慧根,其次要有资质,也就是各方面的身体条件。不然,你怎么勤学苦练,顶多可以达到上乘高手的地步,一过四,五十岁,想再进一层就不可能了。小燕的父母,尽管得天独厚,但由于天聪和慧根不及,怎么学,也达不到第一流的上乘高手境地,仅仅可以迹身于高手之列。而小燕却是二者兼而有之,加上她性格酷似祖母,更得到小魔女的钟爱。尽管小燕没有祖父那般专心苦练,也没有祖父那种意外巧合和机遇,可是小燕从小就练这门上乘内功,体内没有半点其他杂气,因而是最为纯粹的九阳真气。武林中人,总爱把武功分为正邪。其实不外乎是练功时,正派武功是循序渐进,进展缓慢,然而基础扎实深厚,不易走火入魔,而邪派武功是另辟蹊径,讲求速成,打破一切陈规旧律,但一下不慎,极易走火入魔。小燕所练的内功,最为正派了,因而基础比任何武林中人都扎实深厚。她练到十三岁时,子宁便运用九阳真气助她打通了任、督两脉,从而使她功力大增,练起九阳真功来,就比以前快速多了。谁知她在打通阳跷、阴跷两脉,九阳真功练到四、五层时,一时顽心顿起,竟然学她祖母的行为,偷偷地一个人跑出去闯荡江湖,碰上墨明智,闹出了一连串的事情来,从而中断练九阳真功。……
    她给祖母从桂林捉回来后,不但又重新练九阳真功,更练西门剑法。一年后,不论内功、剑术,都达到第一流上乘高手境地。尤其在九阳真功上,又打通了阴维、阳维这两处奇经。奇经八脉中,除了冲脉、带脉她没有打通外,其他六脉全打通了,使九阳真功达到了第八层的境界。八层的九阳真功,是可以挥绸成棍,摘叶飞花伤人,功力已胜过五十年前惊震武林的黑蝙蝠了。在当今的武林中,她那一身浑厚的九阳真气,除了不及自己的祖父母、巫山怪医和墨明智之外,功力已在武当、昆仑二大掌门人之上,与少林寺的掌门人方慧大师和太乙门的朱玲玲非驾并驱,不分高低了。何况她还身兼正邪两派最为上乘的武功——西门剑法和六合掌法。她真气不及墨明智,掌法逊于朱玲玲,可是在剑法上,却达到了雄、险、幽,奇、绝的高峰,单凭西门剑法,她便可傲视天下群雄,所以轻功和无形梅花针对她来说,的确是雕虫小技了。
    这时小燕又笑着问玉罗刹:“玉姐姐,你不怪我么?”
    玉罗刹奇异地问:“我怪你什么呵?”
    “姐姐是女儿身,给我这么抱着,不恼?”
    玉罗刹笑了:“我干吗恼呢?”
    “噢!有人说,男女授受不亲。姐姐给我抱了,今后怎么嫁人?玉姐姐,你嫁给我好不好?”
    玉罗刹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小燕的额头说:“你这小妞儿,人细鬼大,说话也不害羞。”
    小燕一怔:“你,你叫我什么?”
    “小妞儿呀!你这个假小子,以为我看不出你来么?”
    “你看出我来了?不对,是谁告诉你的?”
    玉罗刹眨巴一下眼睛:“你呀!”
    “我!?我几时告诉你了?”
    “刚才呀。”
    “刚才!?姐姐,你别打算瞒我,是不是你师伯告诉你的?”
    玉罗刹一怔:“我师伯?我师伯也知道你是个假小子么?”
    小燕从玉罗刹的神情看出,柳表叔没有将自己真面目告诉她。心下疑惑,我有什么破绽让她看出来了?转而一想,暗叫糟了,自已这么一问,不是告诉她柳表叔已知我的面目了?便慌忙说:“玉姐姐都看出我了,你师伯目光敏锐,还有看不出我的?玉姐姐,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我的?使我今后有所防范呀!”
    玉罗刹说:“小兄弟,初时我的确不知道你是假小子。当你拦腰挟起我离开思贤楼时,我心里还有点害怕。可是,你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香,使我顿时醒悟:你原来跟我一样,是个假小子。这不是你告诉我了吗?”
    “噢!看来我今后不能太接近人了!”
    “小兄弟,我们坐下来谈吧。”
    小燕挨着她身边坐下来说:“玉姐姐,今后你可不能将我的面目向任何人说。要是我傻哥哥没有死,你更不能告诉他。”
    “墨兄弟一直还不知道吗?”
    “他呀!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怎么会看出我来?”
    玉罗刹心里感到好笑,暗想:世上恐怕只有墨明智这忠厚老实的小傻瓜,与她几个月来日日夜夜相处,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儿身。玉罗刹也从小燕的言行中看出,这个精灵刁钻而又武功莫测的少女,已将墨明智看成是自己的意中人,要是墨兄弟真的没有死,他们的确是一对幸福美满的侠侣。但若然墨兄弟真的不幸死去,那么,中原不知有多少所谓的侠义人物,会丧在她的掌下。玉罗引想到这里,又不禁暗暗为小燕的安危担心。如果让她一个人这么闯荡,万一中原武林各处高手和几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手来对付她,就是她武功再好,人再机灵,也难免不会落得像墨兄弟般的遭遇。心想: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助她才行,最好将奇侠慕容老前辈、神龙怪丐、巫山怪医以及我的义父一齐请出来才好。
    小燕见玉罗刹沉思不语,问:“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兄弟,我是想思贤楼上你这么一闹,恐怕会惊动所有的武林中人了,何况你今夜里又约了他们……”
    “玉姐姐,你为我担心么?”
    “是有点担心。静圆师太是当今武林中十大高手之一,又有丐帮一阵风这个老毒丐他们,何况白龙会又是当地的地头蛇……”
    “我才不将他们放在眼内哩!”
    “不!小兄弟,江湖上奸诈百出,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静圆师太、一阵风是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他们固然会光明正大地与你交锋。但白龙会的人,却是龙蛇混杂,我不敢担保他们不会使出奸诈的手段来。”
    “是吗?那我叫他们死得更快些。”
    “小兄弟,你不担心他们在紫岩山下像九龙门的人一样,埋伏强弓毒箭?”
    “玉姐姐,你放心,真的这样,我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玉罗刹疑惑问:“小兄弟,难道你在紫岩山下已有布防?”
    “要不,我为什么约他们去紫岩山?”
    玉罗刹虽然为人机智,也弄不清小燕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问:“小兄弟,你不要我帮忙么?”
    “我当然需要姐姐相助啦!不过,姐姐可不能露面,以免令昆仑派的人为难。姐姐在暗中为我注意四周就行了,不到必要,切莫出手。”
    “好吧!到时看情况说吧。”
    小燕又问:“姐姐,你知不知我为什么要在思贤楼上这么闹的?”
    “是呵!同时我也奇怪,怎么这么多的武林高手跑到绵竹来了?”
    “姐姐不知道上灵这贼道发出武林帖,邀请天下各门派帮会,会盟成都么?”
    “哦!?会盟成都?他们会什么盟的?”
    “我也不知道这贼道会什么盟的。”
    “那么说,静圆师太、一阵风他们是赶去成都的?不约而同集中在绵竹城了?”
    “姐姐,绵竹城是他们的一个接待站。”
    “奇了!墨兄弟在江湖上传扬死了,他们还会盟成都?小兄弟,这不是为了对付你的吧?”
    “不会,上灵贼道发出武林帖时,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九幽小怪,更不知道我来到了成都。”
    “那他们要会什么盟的?”玉罗刹沉思起来。
    “姐姐,在思贤楼时,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他们是要选什么盟主,统率武林,重建武林的什么正义秩序。”
    玉罗刹沉思地说:“难道上灵贼道想当武林盟主?”
    小燕轻蔑地说:“这个贼道,凭声望和武功,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当盟主。”
    玉罗刹摇摇头:“小兄弟,上灵这贼道深沉和老练哩!固然,论武功,他不及武当、昆仑和恒山派掌门,更不能与少林寺的掌门相比;论声望,他也不及方慧大师和静圆师太二人。但在为人的机智上,除了四川陶门的陶三公,所有掌门人都不及这贼道。方慧大师和静圆师太是佛门中人,淡泊名位,并不会想要什么盟主之位。我师伯和武当派掌门人,也不大想过问武林中的琐事。看来盟主一席,极有可能落到达贼道的身上,要不,他为什么散发武林帖?”
    “姐姐,我在思贤搂一闹,就是想叫他们会不成盟。原来这贼道还想当什么盟主的,好呀!我叫这贼道到酆都城去当盟主。姐姐,这里的事情一了,我和你到成都去大闹一场,好不好?”
    “我们两个人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起码我们闹得他们手忙脚乱,会不成盟,选不成盟主。”
    玉罗刹本来就是一个喜欢闹事不安份的姑娘,她听了一笑说:“好呀!我们就大闹一场。”突然间,她一下想起一个人来,说,“小兄弟,可能还有一个人会来帮助我们。”
    “谁?”
    “在青羊宫出现的那位武功极高的俊气书生呀,他是墨兄弟的好朋友,可能会来。”
    小燕点点头:“不错,他人在成都,一定会来的。有他来更好,没他来,我们照样闹我们的。”
    是夜,月光似水。四月十五的月亮,似乎比往夜特别明亮,整个紫岩山,仿佛浸在一片银色的世界中,山野、树木、山径,看得清清楚楚,如同白昼。
    山下的凉亭、草地,寂静无人。其实小燕和玉罗刹,早已在酉戌时交替之间,来到紫岩山了。她们并没有在凉亭中等候静圆师太,而是在不远半山上一处岩石中隐藏起来,不动声色地凝视山下凉亭的动静。在这半山上,可以远眺二、三里外一切人和野兽的动静。就在戌时左右,她们便看见一群黑衣人,不下三、四十人之多,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山脚下,然后埋伏在凉亭四周的树木和乱石里。
    玉罗刹轻轻说:“小兄弟,你看,这群黑衣人,恐怕就是白龙会的人了,他们在暗算你哩!”
    “姐姐,我们先别出声,等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侠义人士来了后,看看他们怎样,我会像在松潘草地上,对付九龙门的人一样,用我的梅花针,叫他们全部回姥姥家去。”
    戌时三刻左右,只见远处三条白影,仿佛如三只白鹤似的,舒展轻功,飘然而来,这是恒山派掌门人静圆师太和她的两个女弟子。她们来到凉亭前的草地上,举目四望,不见人影,其中一个女弟子说:“师父,凉亭中没有人,那九幽小怪还没有来,我们到凉亭内等他来好不好?”
    静圆师太屏息倾听了一会说:“冷月,他早已到了,而且不只他一个人。”静圆师太内力深厚,早已察觉到凉亭及草地四周,埋伏了不少的人。
    冷月一怔:“来了?师父,我怎么不见的?他在哪里?”也不出瞧四周凝神打量。
    静圆师太轻说:“小心!提防暗器!”
    这时,远处又跃来七、八个人影,是谢婷婷、冷子兴、飞鹰堡堡主符公望等人也来了。谢婷婷问:“静圆掌门,那小怪还没有来?”
    静圆师太说:“各位小心,不单是小怪一个人,他们有三、四十人,全都埋伏在这四周一带的树林乱石中。”
    众人一听,全都亮出刀剑来,背向背地围成圈子,以应付四周射出的暗器。玉罗刹看得疑惑了,轻说:“小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事先没通知对方?”
    “嘘!姐姐,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谢婷婷又在山下草坪上说话了:“看来这小快约我们来紫岩山是有预谋,邪派果然是邪派,完全不讲江湖道义,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九幽小怪,你为什么不敢出来与我们正面交手?”
    跟着,有人似夜枭般地在树林中嘿嘿地笑起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难道很讲江湖道义么?”
    谢婷婷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出来与我们交手?”
    又是一阵嘿嘿怪笑:“好,好,老夫先来领教崆峒派高招。”声一落,一条黑影从树林中飞出,轻快敏捷,落在凉亭的前面,横刀而立,面对群雄。
    谢婷婷从来人目光中看出,来人是位五十岁的黑衣老者,目光湛湛,显然内外功颇了得。谢婷婷问:“你是何人,与九幽小怪有什么关系?”
    “九幽小怪是老夫的好友,至于老夫的姓名,还是先别说出来的好。等到你们一个个临死之前,老夫自然会告诉你。”
    玉罗刹在半山中疑惑不已。初时,她以为是义父索命刀赶来了,可从身形、声音可以肯定来人根本不是索命刀。后听他说是九幽小怪的好友,不禁低声问小燕:“这黑衣老人是你的朋友?是你预先叫他们埋伏在山下的?”
    小燕摇摇头:“我不认识他,再说我也没有这样的一位朋友。”
    “奇了!难道他是墨兄弟的朋友?”
    小燕问:“姐姐,你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没见过!”
    “也没听我傻哥哥说到他?”
    “没有。墨兄弟只说到你,没影子那老叫化和佟家兄弟,再其次便是教他读书认字的何公,从来没说有这么一个朋友的。”
    “姐姐,你不感到这事有点奇怪么?”
    “是呵!九龙门的人也自称是墨兄弟的朋友,现在这老者也自称是墨兄弟的朋友,这事透着古怪哩!说不定其中有重大的阴谋。”
    “姐姐,我们想办法捉住他,别叫他跑了,更不能让他死去。”
    “可是,他同伙的那三、四十多人……”
    “姐姐放心,我先去将他们放倒了。”
    “你要全杀了他们?万一他们真的是墨兄弟的朋友,那不杀错人了?”
    小燕一笑,便闪身而去。她轻盈灵巧得像疾飞的夜鸟一般,在树木,乱石、野草中倏起倏落,一晃而逝,全无半点声音。玉罗刹看见更是赞叹不已,暗想:这位姑娘是哪一武林世家的千金?怎会有这么一身俊功夫?她听墨兄弟说过,这个小兄弟,只是墨明智下山寻找九幽老怪时,在半路上碰到的,显然她不是从小就跟九幽老怪学艺,更不会是老怪的弟子,看来这小姑娘神秘得很哩!不但武功莫测,连身世来历也莫测。玉罗刹虽然认识奇侠夫妇,但一直没机缘到紫竹山庄拜访过,她当然不认识小燕了。要不,以她的为人机敏,从无形梅花针,早就该想到是奇侠夫妇的孙女了。
    这时,谢婷婷与黑衣老者在山下草坪上早巳交锋了。十多个回合后,谢婷婷已渐渐不敌,在黑衣老者的刀光下,几乎再没法招架。黑衣老者一声狞笑:“崆峒派的武功也不过如此,给老夫躺下吧!”眼见谢婷婷就要丧生在黑衣老者的刀下。蓦然人影一闪,静圆师太人已来到,手中拂尘一挥,便将黑衣老者逼开,从而救了谢婷婷。
    黑衣老者一声冷笑:“静圆师太,你要联手来战老夫?”
    静圆师太合什道:“阿弥陀佛,老尼动问一声,贺兰双雕中的笑雕,可是施主?”
    玉罗刹一听“贺兰双雕”几个字,更是吃了一惊。贺兰双雕,一向纵横漠北,行踪飘忽,出没无常,专劫过往商队,手段残忍,杀人无数,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魔头之一,一把断魂刀,几乎打尽了长城内外的武林高手。黑道上流传这么四句:“南有索命,北有断魂,双刀出现,遍地尸横。”不过这魔头极少窜入中原,就像自己的义父索命刀,极少去江南一样,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墨兄弟又怎么会与远在贺兰山上的双雕交成朋友了?这绝对不可能。
    贺兰双雕中的笑雕似乎暗吃一惊:“你,你怎么认出老夫了?”
    “施主的断魂刀法,独具一格,老尼又怎么不识?”
    突然间,又一条黑影,几乎如幻影般出现,冷森森如带哭的声音说:“果然不愧为一派掌门,认出我兄弟。好,好!你们等死吧!”来人是贺兰双雕中的哭雕,年约四十多岁,一哭一笑,双刀联手,就是武林第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敢大意。
    静圆师太说:“善哉!善哉!两位施主,不畏天理昭昭么?”
    笑雕说:“老尼!你没认出老夫兄弟犹可,认出了,那就别怪老夫兄弟心狠了!”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尼还是奉劝两位施主,回头是岸才好。”
    哭雕说:“老贫尼,你这一套废话,去对你的徒子徒孙说吧,我只知杀人,管它佛不佛的。”
    笑雕说:“佛有什么好?不能吃肉,不能喝酒,还整天咿咿呀呀念什么头痛经,不如杀人痛快。”
    飞鹰堡堡主符公望说:“静因掌门,别跟这两个魔头说了,让我来会会他们的断魂刀。”
    哭雕阴森森地说:“好,好!你号称祁连飞鹰,我兄弟俩号称贺兰双雕,你不战我们,我们也打算上祁连找你了!来来来,今夜里我们一并解决,省得我去祁连山找你。”
    静圆师太说:“符施主,还是让老尼来应付他们。”说时,暗运真气,顿时缁衣飘荡,朝贺兰双雕说:“两施主请赐招,万一老尼胜了,请两施主从此退出江湖,归隐贺兰,别再与九幽小怪为伍。”
    笑雕咯咯怪笑:“老尼,老夫劝你别做春秋大梦。别说你胜不了老夫兄弟,就是胜了,你们也难以活着离开此地。”
    静圆师太微笑:“老尼早已知两施主在这四周埋伏了人手。”
    哭雕阴森森地说:“既然这样,我们别交锋试招了!”说时,向笑雕打了一个眼色,这—双夜枭,立即腾空而飞,跃上凉亭顶上,喝声:“放!”
    声落箭出,—阵箭雨,从西边白树林中发出,而东、南、北三个方面,却不见动静。草坪上的群雄早有防备,兵器齐挥动,将这一排箭击落了。
    贺兰双雕有些愕异,怎么只有西面的人听令,其他方面埋伏的人不听命令的?难道他们没听见?笑雕又厉喝一声:“给我全部放箭!”他中气充足,别说附近四周,就是在半里之内,也该听到了。可是不但没有响应,连西面的人也没动静了。贺兰双雕暗感不妙,怪不得静圆这老尼从容镇定,毫不恐惧,原来她也悄悄地暗派了其他高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我们的人全收拾了。
    静圆师太他们也感到讶异,怎么这双雕埋伏于四周的人不听号令?难道暗中有高人相助?双方的人都不知道,不声不响收拾埋伏的人,竟然是小燕,她以满天散花的手法发出无形梅花针,将埋伏的人都打中了要穴,令他们一个个都不能动弹。
    群雄知道暗中有人相助,更放心了。飞鹰堡符堡主首先喝道:“贺兰双雕!暗箭伤人算什么?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下来与我们交手。”
    柳叶剑玲子兴更恼怒地说:“两个老贼,看你们还往哪里走?”
    贺兰双雕相互看了—眼,他们本想尽快解决,离开此地的。没想到事情没办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同时更感到能在不声不响中收拾自己埋伏于四周那四十多人的,必然是一等一的上乘高手。眼下一个静圆师太,武功就在自己之上,再加上那些在暗中的高手,对自己更有威胁,再不走,恐怕今夜里就是白丧命的时候。笑雕轻说:“老二,我们走吧!”他们再也不打招呼,纵身就想往山上跃去。谁知迎面一条白影冲起,双掌拍出,凌厉的掌劲硬生生将他们逼回凉亭前的草坪上。这个突然而来的白影也同时落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贺兰双雕心头凛然。因为从来人的掌劲中感到,来人内力浑厚,自己简直不敢去比。无疑,这人必然是在无声无息中收拾了自己埋伏的人手的。
    静圆师太他们恐怕比贺兰双雕更感到惊愕,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约自己前来交锋的九幽小怪。他们不明白,这小怪怎么向贺兰双雕出手的?贺兰双雕不是相助这小怪而来的么?难道他恼恨贺兰双雕怕死逃走?
    贺兰双雕不认识小燕,他们看到的是月光下站着一位面带微笑,神态飘逸的美少年,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美少年,有那般奇厚的功力,能将自己逼回来,惊疑地问:“你是谁?”
    这一问,又使静圆师太他们感到愕异了。怎么!?贺兰双雕怎么不认识这九幽小怪的?大家不由相互愕视。
    小燕嘻嘻一笑:“你们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你们不是来帮助我的么?”
    笑雕惊疑:“你是——”
    “我就是九幽小怪呀!”
    双雕骇然齐问:“你就是九幽小怪?”
    “是呀!看来你们不认识我。你们怎么会跑来这里帮助我的?”
    “这——!”
    “你们是我哥哥的好朋友吧?”
    “不错,不错,我们正是令兄的好友。”
    小燕为人慧黠,哪有看不出贺兰双雕的神色?心里“哼”了一声,暗道:“你们这两只贺兰山上的老乌鸦,居然在我面前撒谎?看来你们根本就不认识我那傻哥哥,又怎会与他交朋友?玉姐姐说得不错,这里面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九龙门的人是这样,现在这两只老乌鸦也是这样。你们不说实话,能跑得了吗?”小燕不动声色笑道:“那我多谢你们啦!”
    “不敢,不敢,为了令兄,我们不过尽力而已。”
    “可是你们怎么跑的?不为我哥哥报仇了?你们败给了他们吗?”
    贺兰双雕一心想快点离开,不料给小燕缠住了,只好说:“小兄弟,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他们在暗中埋藏了可怕的高手。”
    “是吗?我却要看看是什么可怕的高手了!你们先别忙着走,由我来与他们交锋,真的不行,我们再走好吗?”
    贺兰双雕真恨不得一刀就劈了这小怪,这时只好苦笑说:“好吧!我们也想看看小兄弟的高招。顺便也……”
    可是她们话还没说完,小怪突然出手,封了他们两人的穴位,令他们僵立在草坪中,只能说话,不能动弹。
    笑雕惊恐地怒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不是要看我的高招?我担心你们未等看完就跑了。”
    “你封了我们的穴道,不担心他们将我们杀了?”
    “你们放心吧!人家是名门正派上的侠义人物,怎会出手伤害无力反抗的人?再说,他们要是伤害了你们,我也会给你们报仇呀!”
    这边静圆师太他们见了,也感到惊讶、愕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九幽小怪会突然出手封了贺兰双雕的穴位的。就算贺兰双雕贪生怕死,不愿再相助,也不能封人穴位呵!怪不得江湖上传盲九幽小怪行为怪异,举止与人不同,喜怒由心,出手无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目前的这个九幽小怪是这样,那在华阳山死去的小怪也是这样。这也活该贺兰双雕倒霉,交了九幽小怪这么一个明友。
    小燕朝着愕然不解的群雄说:“老尼姑,现在我们可以交锋了,是单打独斗决胜负呢?还是你们联手齐上?再不然,你们也可以将藏在树林中的高手叫出来,我都不介意。”
    小燕这话,可以说是狂妄极了,不但将谢婷婷、冷子兴这些武林高手不看在眼里,也根本不将一派宗师静圆师太看在眼下,几乎将群雄气得死去活来。本来静圆师太为人修养极好,从不轻易动怒,现在也忍不住了,微愠地说:“小怪,凭你一个人,用得着我们联乎齐上么?好,你亮出兵器来。”
    “老尼姑,你是一个出家人,干吗这么大的火气呵!我不过将话先说清楚罢了。”小燕笑嘻嘻地说。
    静圆师太压下心中恼怒,仍慢声细气地说:“小施主,还有什么要说清楚的?”
    “当然要说清楚呵!单打独斗有单打独斗的打法,众人联手齐上有联手齐上的打法,我心里好有个准备呀!不然,明明说好单打独斗,你们又突然来个联手齐上,我想变换招式也来不及了,那不吃大亏吗?”
    这简直是小孩子说的话,武林中人交手,瞬息之间,出手变化莫测,哪有一定的打法?就算是单打独斗,也应时刻提防对方的突然变化和暗算,正所谓“兵者诡也”。看来这小怪不是毫无临敌交锋经验,便是故意装傻扮懵。静圆师太说:“放心,只有老尼一个人与你交锋。”
    “是吗?要是你败了怎样?”
    “小施主,你有信心能战胜老尼?”
    “不!我是问,万一你败了怎样?”
    “任由小施主处置。”
    “我要你的人头,你也答应?”
    “老尼真的技不如人,只有一死而已。”
    小燕摇摇头:“我可不想要你的人头。”
    “你想怎样?”“我只想你转回恒山,今后别过问我的行为。”
    谢婷婷等人听了,有些奇异。怎么这小怪会这般仁慈?不想取人性命?那为什么在思贤酒楼上一出手就伤了鲁东双雄,杀了草上飞?只有一个解释,显然这小怪心怯,知道自巳不是静圆师太的对手,给自己留下一条活命的退路。静圆师太点点头:“可以,要是小施主败了怎样?”
    “你不会杀我吧?”
    “阿弥陀佛!小施主败了,老尼只求小施主跟我回恒山,面壁十年,十年之后,也不得为祸武林。”
    “老尼姑,你这样说不太苛刻么?”
    “小施主不答应,老尼只有废去了你一身的武功。”
    “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好吧!老尼姑,你出手吧。”
    “请小施主亮兵器。”
    “既然不是生死决斗,我亮兵器干吗?”
    “小施主凭一双肉掌接老尼的拂云帚?”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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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神秘黑箭
    上回说到,静圆师太见小燕要赤手空拳同自己比试,便说:
    “既然这样,老尼也以—双肉掌与小施主过招了!”
    “不行!我知道掌法不是你所长,拂云十八帚才是你独步武林的绝技,不然,你败了不服气。”
    静圆师太怒了:“小施主,你敢这样藐视老尼?”
    “我说的是实话呀!怎么说是藐视你了?”
    谢婷婷在旁说:“静圆掌门,既然这小怪不知死活这般放肆,你老人家就教训教训他一下,以免他目中无人。”
    静圆师太有些犹豫,感到自己身为一派掌门,以拂云帚来对付一双肉掌,就是胜了,传到江湖上也不光彩。不用吗?的确掌法并不是自己所长,对付其他的上乘高手还可以,对付这小怪,恐怕难以取胜。听谢婷婷这么一说,便明白了谢婷婷的用意,她皱皱眉问:“小施主,老尼用拂云帚,你败了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呵?”
    “小施主,在交手时,你还可以用兵器。”
    “老尼姑,你还有个完的没有?”“好!小施主,请先出招。”
    小燕指指贺兰双雕说:“老尼姑,我得将话说清楚,在我们交手中,你和你的同伙,不得杀害他们,否则不管我是胜是败,你都得履行诺言,转回恒山去。”
    谢婷婷轻蔑地说:“你以为我门像你这邪魔外道的人,会杀害他们么?”
    “谢女侠,你说这话不面红么?”
    “我面红什么?”
    “要是你们真的光明磊落,那为什么在思贤酒楼上。不打招呼,就突然出手,这是名门正派的行为吗?你们不将话说清楚,我才不放心哩!”
    静圆师太说:“小施主,老尼答应你不杀害他们就是。”
    “杀害了就算败,履行一切诺言?”
    “是。”
    “好!老尼姑,那我出手啦!看招!”
    小燕一个灵猴百变身法动作,突然跃起,真是动如脱兔,出手如走电,竟然从静圆师太身后一掌拍出,虽然运气只有五成,这五成的九阳真气之劲,已使掌力如狂风怒浪般地朝静圆师太袭来。
    静圆师太虽然闪开了小燕这一掌,伹心头却感到骇然。她觉得小燕拍出的掌劲,不但招式怪异,内劲的深厚不下于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完全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跟着小燕身形一晃,又似幻影般迫近,一掌竟朝自己的肋下拍来,这是地地道道九幽老怪的六合掌法,刁狠辛辣,静圆师太曾与九幽老怪交过锋,深知这掌法的历害,不等小燕再发招,便一帚拂出,这是恒山派拂云十八帚其中的一招,名为“云消雾散”,便将小燕的掌劲化解了。
    恒山派的拂云十八帚,的确是独步武林的绝技,虽然只有十八招式,但变化无穷,除了少林、武当、昆仑三大掌门人能接下外,其他各大派的掌门人,几乎接不了十招,至于其他一流高手,更在八招之内败北。拂云十八帚的最后三招:“兴云布雨”、“怒云压顶”和“风云雷电”,就是少林、昆仑、武当三大掌门人,也不敢正面招架,只能避其锋而求自保。何况静圆师太功力深厚,拂云十八帚浸淫了十几年,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所以她一招“云消雾散”,就化解了小燕刁钻辛辣的凌厉掌劲。
    小燕见静圆师太只轻出一招,便化解了自己的掌劲,暗想:看来这老尼姑功力不浅,我可不能太大意了。好吧,我先不出手,看看我那集灵猴百变身法和迎风柳步一起的招式,能不能闪避拂云十八帚,于是小燕采取了以守为攻的方式。只见她一时身形一晃,一时又轻轻飘开,一时冲天而起,一时又平地翻滚,闪避着静圆师太连绵不断使出的招式。拂云帚虽然柔软如丝,但在静圆师太真气的贯输之下,却坚硬如钢针,一给拂中,就是金石也为之断裂。可是小燕身形简直如幻影飞魂,在重重如山、排排似浪的拂云帚中,上飞下腾,东穿西插,身段优美灵敏,不但没给拂中,就连衣服也没给碰着,令所有在场目睹的人,都看得瞠目结舌,惊愕不已。
    谢婷婷他们见静圆师太只出手两招,就将小怪逼得无法还手,一味闪避,以为静圆师太稳占上风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大家都有点为静圆师太担心了。末了,静圆师太将自己成名的最后四个绝招抖了出来,只见一团光华,在凉亭前的草坪上滚动。蓦然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团团光华中飞了出来,摔在三丈多远的草地上,顿时光华消失。静圆师太略带气喘,手执拂尘伫立在凉亭前。这—下,连半山中的玉罗刹也怔住了,难道小兄弟已遭了不幸,丧在静圆师太的拂尘之下?突然,她又听到谢婷婷吃惊叫道:“静圆掌门,这死者可不是小怪呵!”这样一来,不但半山中的玉罗刹愕然,连静圆师太也愕然了:“不是他,是谁?”
    “是贺兰双雕中的哭雕。”
    “什么?是哭雕?”
    静圆师太茫然了。自己的一招“风云雷电”,明明拂中的是小怪,怎么会是哭雕了?那么小怪去了哪里?
    众人正茫然,哭雕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咭咭地笑着:“老尼姑,你怎么打得糊涂起来,将哭雕当成我了?”
    这个咕咭发笑而说话的人,不是小怪又是谁?静圆师太瞪大了眼睛,惊疑地问:“你是人还是魔鬼?”
    “老尼姑,我当然是人呀!”
    静圆师太呆了半晌问:“你,你怎么从老尼的‘风云雷电’中闪身出来的?哭雕又怎么跑进老尼这一招中去了?”
    “我怎么知道呀!我还奇怪,你怎么不攻我,反而去攻不能动弹的哭雕?”
    “你不是会变魔术吧?”
    的确,静圆师太对这一突然发生的变化,感到莫名其妙,也难以理解。
    小燕眨眨眼睛:“谁会变魔术了?”
    “好!你再接老尼这一招。”
    “喂!老尼姑,你说话算不算数的?”
    “老尼几时说话不算数?”
    “那好呀!请你带着你的两位弟子,转回恒山,今后可不能再过问我的行动。”
    “你——!”
    “老尼姑,我们有话在先,在我们交手中,你和你的同伙如果杀害了贺兰双雕,就算败了。老尼姑,你身为一派宗师,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这——”静圆师太无话可说了。
    “老尼姑,请走呀!”
    静圆师太面色苍白,半晌,朝两位弟子说:“冷月,我们走!”说完,掉头而去。
    冷月狠狠地盯了小燕一眼说:“小怪,是我师父答应你,我们可没有答应你。今后,你别再碰到我们手上。”
    小燕笑道:“好呀,今后我就领教你的高招好了!”
    冷月一跺脚,追着师父去了。
    静圆师太一走,谢婷婷他们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心里都明白,凭自己的武功,谁也不是小怪的对手,不走,大家只有联手齐上。
    小燕朝他们微笑问:“怎么?你们是单打独斗,还是联手齐上?”
    这时,小燕突然听到玉罗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自己说,“小兄弟,小心,远处又有二、三十个人朝这儿来了!”
    小燕皱了皱眉,也用密音入耳之功对玉罗刹说:“玉姐姐,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千万别露面。不过,眼下这个贺兰笑雕,你得想办法先带走,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玉罗刹说:“好吧,我想办法就是。小兄弟,你小心应敌才是,所来的二,三十个人,恐怕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这时,谢婷婷他们商量好了,只见华山派柳叶剑冷子兴站出来说:“小怪,请原谅!我们自问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只好联手齐上了。”
    “好!你们就联手齐上吧。”
    “小怪,请亮兵器。”
    小燕突然说:“慢点,有人来了。”
    小燕话音刚落,一条人影,似流星般地飞来,转眼已落在草坪上,来人轻功极俊,飘落无声,谢婷婷一看,不禁欢呼起来:“风长老,是你老人家来了!”
    来人正是丐帮的长老一阵风,因他轻功最好,最先赶到。
    小燕冷冷地说:“好啦!你们可来了一个厉害的帮手了。”
    一阵风冷电似的目光—扫,问谢婷婷:“静圆掌门呢?她还没有来?”
    谢婷婷说:“她走了!”
    “什么?她走了?”
    谢婷婷他们不知如何说才好,小燕却说:“她打败了,不走干嘛?”
    一阵风一怔:“什么?她败了?”
    一阵风简直不敢相信,恒山派的掌门人会败在眼前这个九幽小怪的手中。静圆师太是中原武林中的十大高手之一,以武功来说,除了少林、昆仑、武当三大掌门人外,就轮到她了。要是静圆师太真的败在小怪手中,恐怕这次自己所带来的人,没一个是这小怪的对手,一阵风又怎能不吃惊?因为各门派的掌门都留在成都商议会盟之事,所以这次赶来的,只是各门派的一些一流高手和武林中的一些侠义人士,而来人中又以丐帮、峨嵋两派人的武功为最高。各门派掌门人虽然从飞鸽传书和一阵风口中得知,在绵竹又出现了一个九幽小怪,武功也非同小可。但总以为不可能比巴山断魂坡上那个九幽小怪的武功更高,凭静圆师太和一阵风联手对付,再加上丐帮的打狗阵,便可以将这个九幽小怪击败或活擒过来。没想到静圆师太竟败在小怪的手中。那么说,这个九幽小怪的武功,不在以往那个九幽小怪的武功之下了。
    小燕望着惊疑不已的一阵风说:“她当然败了!怎么,你觉得奇怪么?”
    谢婷婷不服气地说:“哼!不要脸,你以为静圆师太真的败了么?她不过中了你这小怪出危计罢了。”
    一阵风急问:“静圆师太受了他的暗算了?”
    谢婷婷略略将情况一说,一阵风才放了心。看来这个小怪的武功并不比以前那个小怪高,凭自己的本事和丐帮的打狗阵法,总可以对付他了。何况还有这么多武林高手在旁,谅这小怪插翼也飞不出去。也就在这时,后面赶来的人也先后来到了草坪上。首先来到的是峨嵋派的高手冯辉,其次是丐帮中几位—流高手,连银笛子也在其中。他们都是丐帮中的八袋弟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独门武功,再次是中州女侠杨柳、鄂西大侠常再兴等人。这些高手中,有的是鲁东双雄的好朋友,听说鲁东双雄负了伤而赶来,要为鲁东双雄报仇;有的是草上飞的同门师兄弟,象冯辉等人;有的是为好奇而来,想看看这个九幽小怪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首先赶到的冯辉,在月色下举目一望,见草坪上横卧着一具尸体,惊喜地问:“你们将九幽小怪击毙了?”
    小燕冷笑一声:“别发你的黄粱美梦,谁将我击毙了?”
    冯辉初时没有注意到小燕,更不认识小燕,见是一个十四、五岁俊美的少年说话,有点惊愕,问:“你是——!”
    “我就是九幽小怪呀!”
    所有陆续而来的群雄一听小燕自称为九幽小怪,都有些吃惊了:“你就是九幽小怪?”
    “不错,如假包换的九幽小怪。”
    中州女侠杨柳问:“你是九幽小怪,那么那个在巴山断魂坡上出现的又是谁?”
    “他是我的哥哥呀!不过他不配称九幽小怪,只有我才是名副其实的九幽小怪。”
    中州杨柳女侠年龄与玉罗刹相仿,性情活泼而好奇,她虽然正直好义,疾恶如仇,却又极有自已的主见,并不盲目听从他人的意见,什么事情她都先看看,先问问,先想想,更不争强好胜。上次她在巴山断魂坡上,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注视事情的变化和发展。她极同情、钦佩墨明智当时的表现,只是不了解墨明智的过去为人,因而—直不出声。现在,她更是带着好奇之心要来看看另一个九幽小怪。听小燕这么说,她忍不住又问:“他为什么不配称小怪呢?”
    小燕说:“他傻乎乎的,老实得像块木头,心肠又软,别说以牙还牙,连一心想害他门人也不愿碰碰,行为一点也不怪,你说,他配称么?”
    “那么你呢?”
    “我呀!可不会那么傻。人家敬我一尺,我会敬他—丈,人家骂我一句,我会骂他十句,人家想要害我,对不起,我先要了他的命,绝不会心慈手软。”
    中州女侠见小燕一脸的孩子气,却说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话来,而且说话的口吻也不像武林中人,感到有些好笑,问:“你这样做不嫌太过分了么?”
    “我有什么过分了?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将我傻哥哥逼下深涧,那不更太过分么?”
    冯辉在旁忍不住了,说:“杨女侠,你别跟这小怪胡扯了。”他转问小燕:“我草上飞师弟是不是你杀害了的?”
    “谁叫他先出手的?”
    冯辉“嗖”的一声,拔出利剑,喝道:“小怪,你纳命吧!”
    小燕轻蔑地睨视了他一眼:“凭你这点功夫,想叫我纳命?你还是回去叫上灵这贼道前来纳命吧!杀你,污了我的手。”
    在弟子面前辱骂其师,那是武林中人的大忌,也可以说不啻找死。冯辉大怒:“小贼!看剑!”一剑便朝小燕劈来。小燕身形一闪,一袖拂去,顿时便将冯辉连人带剑一齐拂飞,摔在三丈远的草地上,晒笑道:“这样的武功,也来献丑,杀你,真坏了我九幽小怪的名声。”
    小燕一招就将峨嵋派的一位高手连人带剑拂飞了开去,没见过她的人自然大吃一惊,大家这才深深感到一阵风长老的话,半点也没说得过分,这小怪也像以前的小怪一样,武功高得令人不可思议。
    冯辉给摔得浑身疼痛,他咬着牙坐起来,峨嵋派的几位弟子早已奔过去间:“冯师兄,你怎么啦?”
    冯辉不出声,暗暗运气调息,却又感到气通血畅,内脏显然没受到震伤。再略略活动手脚,更发现自己浑身骨骼没有半点断裂,只不过像给人举起,狠狠摔了一下而已,又感到茫然了:怎么我没受伤的?他是一个学武的人,也是峨嵋派的一名高手,与人交锋经验丰富,再细心一想,不由以古怪的目光望着小燕。显然,这是小怪手下留情。用劲恰到分寸,狠狠将自己摔—下以示警告而已,明显是不想伤害自己。
    众师弟见冯辉不出声,担心了,问:“冯师兄,你是不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了?”
    冯辉摇摇头,压低声说:“我没事,但这小怪的武功,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众师弟千万不可轻易出手,更不可独自一人去招惹他。”说时,自己也慢慢站了起来。
    也在此同时,一位蒙面黑衣人,蓦然从树林中闪了出来,直向不能动弹的贺兰笑雕奔去。小燕警觉,看出这蒙面黑衣人不是玉罗刹,立刻大声暍问:“你是什么人?竟想劫走我的朋友?”
    蒙面黑衣人不答,手一扬,一支带毒的金钱镖向小燕射出,一手提起笑雕,便朝树林中奔去。小燕闪身避开了金钱镖。这黑衣蒙面人已快进树林了,突然,又是一位青衣蒙面人从树林中闪出,寒光一闪,出手如迅雷走电,一把利剑便将黑衣蒙面人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同时也将贺兰笑雕夺了去,飞入林中,转眼便不见了。在场的其他人看了都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惊愕不已。只有小燕心里明白,后来的蒙面青衣人是玉罗刹,将贺兰笑雕夺走了。却不知道这蒙面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将贺兰笑雕劫走,便跃了过去,出手如风,一下就封了蒙面黑衣人的要穴,使他不能动弹,同时也封住了他断臂之处的四周穴位,以免他流血过多而死去。完了,她又一手将黑衣人的蒙面布撕了下来,一看,是个面孔陌生的中年汉子。小燕厉声喝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来劫走我的朋友?”
    黑衣人面色苍白,一声不响,而谢婷婷却吃惊地叫起来:“这不是白龙会绵竹舵的副舵主独孤魂吗?”
    小燕一惊,心里有几分明白了。看来贺兰双雕在这里埋伏下的人手,必然与白龙会的人有联系,不禁冷笑两声,问:“原来是白龙会的副舵主。说!你为什么要劫我的朋友?”
    独孤魂见自己面目已给人识破,虽然身不能动,但嘴却能说话,便说:“本舵主想问问这魔头,为什么要在这里暗算中原武林人士?是受了何人指使?”
    小燕眼睛一转,微笑道:“这还用你问吗?他当然受了我的指使在这里埋伏啦!说!你为什么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知道?”
    “我怕你知道了,会找到白龙会来。”
    小燕一怔,想不到独孤魂竟是这样的奸猾,竟反咬一口,自己反而不知再怎么问下去了。心想:你这狡猾之徒,你会反咬一口,难道我是傻瓜?便喝问道:“说!那个青衣蒙面人又是什么人?是不是你的同伙?”
    这时轮到独孤魂愕然了:“他,他不是你的人么?”
    “哼!他要是我的朋友,又何必蒙了面孔,不让我知道?快说,你别跟我装糊涂,他是什么人?将笑雕劫去了哪里?”
    “他要是我的同伙,会伤了我吗?”
    “你这样说,以为我会相信吗?谁知道你们不会来个苦肉计,使我上当?好!你不说不要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后我自会到白龙会要人,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本舵主给你擒住,早已不抱存活的希望。”
    “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了你吧。”小燕说完,便举掌想向他拍去,一阵风—见,大喝一声:“小怪,休得杀人!”声落人到,一手就将独孤魂抢了去,又后跃一丈多远。一阵风的轻功,的确是名不虚传,往来如一阵风。这时群雄早已拔出了兵器,形成半月形,拦住了小燕。
    小燕横扫了群雄一眼:“你们是联手齐上?好吧,我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不知道我九幽小怪的厉害。”
    一阵风大喝一声:“各位且慢动手!”他将独孤魂交给了一位丐帮弟子,分开众人,面对着小燕。小燕扬扬眉,问:“老叫化,你要跟我单打独斗?”
    “老叫化是想领教你的高招。”
    “老叫化,要是你败在我的掌下怎么样?”
    一阵风说:“老叫化纵横江湖几十年,还不知败在别人手下的滋味。”
    “是吗?那么你给我傻哥哥震断过一条腿,又怎么说?”
    “你,——!”一阵风一时哑口无言了。
    “老叫化,这样吧,要是你败在我的掌下,从此便退出武林,别再在江湖露面了。”
    “小怪,要是你败在我老叫化掌下,又怎么样?”
    “那我也退出武林,隐居山林。”
    谢婷婷急说:“风长老,这小怪诡计多端,千万别跟他打赌。静圆师太就是上了他这个当的。”
    小燕侧头问:“谢女侠,依你又如何?”
    “除妖降魔,是我们侠义中人的天职。”
    “那么说,我们是生死搏斗了?”
    “在武林中,正邪从来就誓不两立。”
    “不错,不错,看来我今夜显然要大开杀戒了!老叫化,你出手吧,我们是不死不散。”
    银笛子—跃而出:“风长老,弟子与你老人家联手对付这小怪。”
    一阵风一时皱皱眉不出声,暗想:“连静圆师太的拂云十八帚也胜不了,凭自己一个人能胜?若与银笛子联手,那不有损我老叫化一世的威名?”
    银笛子看出了一阵风的心意,又说:“风长老,对付小怪,别与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华阳山上,连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也联手对付九幽小怪,一举而为武林除害,武林中人谁不称赞?我们现在又何必拘泥与这小怪单打独斗?”
    一阵风一想也是,既然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人都可以联手,我老叫化与人联手又有何不可?便点头答应。
    小燕见银笛子跳出来,对银笛子的面孔,她并不陌生,曾在广西黄冕镇见过,当时她对这副面孔就感到讨厌。现在见他手持一根竹笛,而丐帮中使笛子为兵器的除银笛子外再没有别人。不用说,这就是曾在梅林庄上与陈庄主互相串同来暗害墨明智的人。小燕心想:原来是你这贼丐,今夜里我不杀你,也叫你一世残废,她怕一时弄错了人,问:“你就是银笛子吧?”
    银笛子说:“不错,我就是银笛子。”
    “好,好,你自动出来找死,就别怪我啦!”小燕再打量众人,“还有谁要出来的?”她又瞧瞧谢婷婷,问:“你不出来么?”
    谢婷婷早巳想报恩贤楼上一针之恨,也站了出来,说:“小怪,你指名道姓叫阵,我也算一个。”
    “还有没有别的人要联手?”
    银笛子说:“有我们三人,足可以将你打发,又何须再添人。”
    “是吗?小心,我出手了。”
    一阵风三人一听小燕要出手,顿时分开,凝神接招,小燕左手朝银笛子拍出,右手却拍向一阵风。这是六合掌法中自“双龙吐珠”一招,左手是虚招,右掌是实招。银笛子和—阵风见掌劲凌厉,不敢硬接。银笛子纵身闪开,一阵风只侧身一闪,也一掌拍出,而小燕竟借一阵风的掌风,直取谢婷婷。谢婷婷更不敢接了,后跃闪避。小燕只出一招,便逼退了武林中的三大一流高手,不能不令人感到心头悚然。中州女侠杨柳武功虽然一流,却不属上乘,但因为她是五十年前中州大侠杨宇庭的后裔,武学极为渊博,深晓各门派的武功招式。她感到九幽小怪这一招“双龙吐珠”,深得掌法奥妙,既能先发制人,也能借力打人,是一人独斗众人的最妙的招式,看来一阵风等三人,恐怕亦难取胜。正所谓武林高手一招出,胜负已知晓。
    一阵风等三人见小怪一招就逼退了自己,心内凛然,相互看了一眼,示意小心应敌,便从三个方面向小怪出手。三人中若论武功,自然是一阵风武功最高,降龙十八掌除了神龙怪丐,就数到他了,不论功力掌劲,都比丐帮帮主鲁长啸高出一筹。他拍出的掌力,如罡风骤起,如石破天惊,摧木掀石。其次是谢婷婷。谢婷婷的鞭法,深得五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青衣女魔的鞭法真传,动如电闪,起如蛟龙,是武林中少有的女高手之一。银笛子武功虽不及两人,但他手中的一支笛子,却专打人身上的大穴,其中更含一两招打狗棍法妙着,有如奇峰突出,令人防不胜防。这三大武林高手一出招,顿时狂风骤起,鞭影重重,笛光闪闪。尤其是一阵风的掌劲,一浪接一浪拍来,前浪未歇,后浪又至,他已抖出了自己的十成功力。谢婷婷的长鞭尤如飞龙经天,怪蟒出洞。她与一阵风的掌劲一配合,仿佛是龙借风威,风凭龙势,如一条乌龙在风浪中翻腾飞舞,狂浪冲天。再加上银笛子不时伺机突击。他们三人的凶险杀招,更胜过了静圆师太拂云十八帚的威力。静圆师太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出招处处留有余地,志在制敌,而不想取人性命,即使是拂云十八帚,只有在最后的四招中,才隐藏着凌厉的杀机。一般来说,静圆师太的前十招,是可以制服对手了,所以极少抖出最后的四招,而—阵风等三人,—出手就是凶狠的杀着,志在置小怪于死地。
    小燕已明白他们三人的心意,浑身早已运九阳真气护体。在九阳真气之下抖出的灵猴百变身法和迎风柳步,已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境地,她在如浪的掌劲、似刀的鞭影中穿腾飞跃,一时如水中滑鱼,一时似凌空飞鹰,身段优美灵巧得令人惊叹不已。群雄明明看见他在一阵风的重重掌劲中很难闪避,可是不知怎样,她居然似幻影般闪了出来。有时,明明看见她在谢婷婷和银笛子两般兵器的交错中,将必死无疑,可是她又似飞魂般脱身而出,还出手还招,逼退了谢婷婷和银笛子。群雄们惊疑极了,这小怪哪是人,简直是魔鬼。魔鬼有影而无实,人们的兵器如何能伤得了?连半山上的玉罗刹,也看得惊愕了。看来这个小姑娘的武功,真不在墨兄弟之下哩!而她的机敏,又不知比墨兄弟高出多少倍,要是墨兄弟有她一半的机灵就好了。
    转眼之间,一阵风三人联手出招近五十次,竟没一招能击中九幽小怪,有时反而被小怪逼得回招自卫。蓦然间,小燕一声长啸,从谢婷婷的鞭影中冲起,突然逼近银笛子。只听得银笛子一声惨叫,人便平空飞出,狠狠摔在凉亭的石阶上,他手中的笛子,却转到了小燕的手中。紧接着,又听到谢婷婷“呀”的一声,人也翻倒了,满天飞舞的鞭影顿时全消。三大高手联手围攻,已去其二,只剩下一阵风独自一人。小燕冷笑一声:“老叫化,看来你的降龙十八掌,也不过如此。看掌!”呼的一下,小燕一掌拍来,一阵风侧身闪过,谁知小燕第二掌已拍到。这是六合掌法中的一招,名为“子母连环”。头一掌是实中带虚,第二掌是虚中带实。而且双掌可实可虚,变幻无穷。一阵风来不及闪避,便暗蓄内劲,以掌相迎。“蓬”的一声闷响,小燕仍然站立不动,却见一阵风一连后退几步,心头逆血翻滚,一口鲜血直喷出来,人便颓然坐在地上了。试想一下,小燕身内俱有七八成的九阳真气,这七八成的九阳真气,已能摘叶飞花伤人,一阵风又怎能承受得了?幸而小燕不忍他一朝丧生在紫岩山下,只用了五成的功力,才没震碎他的心脏。
    瞬息之间,小燕一举而击败了武林中的三位高手,令在场的群雄震惊,三位高手中,以银笛子伤势最为严重,不但胫骨折断,肩骨也全碎了,就算医好,武功也必全废。小燕恨他暗算墨明智,存心弄得他终身残废,不能言武,因而出手毫不留情。其次是一阵风,内伤严重,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不能完全恢复过来。最轻的是谢婷婷,两支无形梅花针插中了她的要穴,令她不能走动,但只要将针拔出来,一切均如常。这是小燕看在青衣女魔与自己祖母的交情上,又一次手下留情,没伤害她。
    一阵风以怨恨的目光盯着小怪,他仍然不知小燕已对他手下留情,朝丐帮众弟子喝道:“快结成打狗阵,别让这小怪跑了!”
    打狗阵,是丐帮的镇帮绝技,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不可测的魔头和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拔尖高手。它与少林寺的罗汉阵,武当山的七星剑阵,共称为武林三绝阵,绝少高手能闯得过。这次,一阵风率了众多丐帮弟子来,就是以防万不得巳时结成打狗阵来对付小燕的。
    一阵风话一出,丐帮的十八位弟子立即跃了出来,迅速结成打狗阵,将小燕包围了起来。小燕晒笑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可是这一次,—阵风又失算了。打狗阵用来对付黑白两道的高手的确有效。因为黑、白两道的高手,总是自视甚高,采用正规方法破阵,以显示自己的武功非凡,这样,十有八九会被困在打狗阵中,不弄得精疲力倦,也必然伤痕累累。而小燕却不是什么成名的英雄人物,更兼她精灵刁钻,才不管你正式不正式打法,而是你有你的布阵,我有我的打法。况且她这次出来前,祖父母已对她详细解说过武林这三绝阵,对打狗阵的厉害已心中有数,是集十八人的内力和武功合成,阵法变化无穷,只有先下手为强,强闯是闯不过的。所以小燕不等打狗阵完全布好,就突然出手。只见她身如飞魂,快似流星,旋风般地在丐帮十八位高手面前一晃而过,人们所见的仿佛是个—晃即逝的影子。当小燕转回原地时,那十八位丐帮高手,好像中了邪似的,一个个翻倒在地上。威力无穷的打狗阵,不攻自破。群雄骇然,一阵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因为他所带来的这十八位丐帮弟子,都是在六袋以上,各自都有自己的一门绝技。其中有八位,更是丐帮的八袋弟子,武功仅次于自己和鲁帮主,是本帮中有名数的高手之一。怎么没见小怪发一招,他们全都倒了?他惊骇地问小燕:“你,你,你会妖术?”因为十八位高手在同一时刻一齐扑倒,此非武功所能及,故才想到妖术上去。
    小燕眨眨眼睛微笑说:“老叫化,我既然是真正的九幽小怪,是你们这些正派人眼目中的邪派人物,当然会一些邪术啦!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小燕只是暗运九阳真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近身暗发无形梅花针,身法手法之快,劲道之急,令这十八位丐帮弟子闪避也来不及,在电光火石的霎那之间,全都中针倒地,只是别人无法看清罢了。
    一阵风虽然内伤严重,仍忿怒地说:“凭妖术取胜,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就凭真实武功来破我帮的打狗阵。”
    小燕嘻嘻地笑起来:“老叫化,我从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妖术也好,武功也好,只要能打败你们,我就高兴,管它什么英雄狗熊的。”
    一阵风给小燕的话气得一时出不了声。小燕又问:“老叫化,你又算什么英雄好汉了?你不过是个老无赖而已。”
    “我怎么是老无赖了?”
    “老叫化,你去年在湘江上故意向我傻哥哥行乞,突然放出条毒蛇来暗算我傻哥哥,然后又无耻地挟持一位秀才相威胁,这算是英雄好汉的行为吗?不是老无赖又是什么?”
    “你——!”
    “我怎么啦?起码比你这老无赖强多了!老叫化,你现在想生还是想死?”
    一阵风恨恨地说:“我就是死了也不服!”
    “你服也好,不服也好,你到阎王爷面前分道理吧!”说时,便想—掌拍去。
    群雄见小燕要取一阵风的性命,一下从惊骇中醒过来,纷纷拦住小燕。中州女侠杨柳说:“小怪,杀一个无力反抗的人,不怕传到江湖上,让人耻笑么?”
    小燕笑道:“杨女侠,你这话跟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说还差不多,跟我说不白费了唇舌么?”
    一位峨嵋派弟子说:“众位大侠,我们一齐跟这小怪拼了!”说完,一剑便朝小燕直刺过来。
    小燕一跃后退,板着脸说:“你们要群殴了?”
    “不错。小怪,今夜里不是你死,便是我们亡。”一些志在为鲁东双雄,草上飞复仇的豪杰们也恨恨地说。
    “好吧!你们全都上吧!”小燕“嗖”的一声,将祖母给自己的腰形软剑拔了出来。她知道,在群雄当中,有不少人是武林中闻名的一流高手,像冷于兴、杨柳、飞鹰堡堡主符公望和冯辉等人,武功都不在谢婷婷之下,她不得不将宝剑拔出来,今夜里,她要给这些所谓侠士一个教训。霎时间,紫岩山下刀光剑影齐飞。小燕抖出了西门剑法中的一招“天女散花”,只听见一阵兵器相碰的响声,群雄手中的刀剑棍棒,不是给小燕震飞脱手,就是给削断。腰形软剑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小魔女在五十年前,曾以它惊震武林,不知杀了多少黑、白两道的高手,击败了多少一流上乘高手。自从小魔女退隐江湖后,这一剑法便不再在武林中出现。今夜里,它的出现,真如石破天惊,转眼之间,除了中州女侠杨柳和柳叶剑冷子兴,群雄莫不纷纷中剑倒地。小燕素知他们两人平日为人极为正派,故而不忍伤害。小燕一招“惊涛拍岸”将他们两人逼开后,一跃后退收剑说:“冷大侠,杨女侠,我们不必再交手了吧?”
    杨女侠和冷子兴也停了手,紫岩山下的刀光剑影顿时消失,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两人骇然相视一眼,又见群雄有的倒卧在草坪上,有的手腕和大腿中剑,有的给封了穴位不能动弹,不禁木然立着,愕视小燕,不知这小怪怎么不伤害自己。
    小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对他们说:“冷大伙、杨女侠,我知道你们两人为人极好,侠名转江湖,不似某些人自以为址,恃艺凌人,不分是非黑白。我出手伤了他们,都是情不得已,望两位见谅。至于我和我哥哥的为人,是好是坏,请两位别听一面之词,多方面去了解打听,再作决定才好,千万别为奸人所用。”
    冷子兴和杨柳又是愕然,不明白小怪为什么用密音之功向自己说这么一段话。他们曾参加过巴山断魂坡之战,目睹了当时的情景,也听到了玉罗刹为墨明智的辩护之言。说心里话,他们感到墨明智不但不是一个凶恶奸诈之人,同时也觉得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似乎对墨明智逼得太过分了。可以看出,墨明智的出手,是给人逼出来的。所以他们一直袖手旁观,不发言,也不出手。而以当时的场面,几大掌门人都在,也轮不到他们出手和说话。事后,当墨明智一举而击败几大掌门人后,一走了事,不伤害人的行为更令他们对这人人憎恶的小怪反而有了几分敬重。在当时,以墨明智的武功来说,要伤害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因此,当墨明智遭不幸的消息传出后,大多数武林中人都感到高兴,只有他们和四川陶门一家,却为墨明智暗暗叹息摇头,正所谓众怒难犯,他们唯有把对墨明智的同情之心藏于心底。这一次他们两人赶来紫岩山,是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来观察事态的发展。要不是小燕想动手伤害一阵风,他们是不想出手的。听小燕这么一说,他们便收剑回鞘。
    可是这时一阵风却惊骇地问:“小怪,你到底是何人的弟子?”
    小燕一下明白一阵风已看出自已的武功来路了,心想:这老叫化的确不简单,我可千万别给爷爷奶奶招来麻烦,便眨眨眼睛反问:“老叫化,你这话问得不多余吗?我当然是九幽门派的弟子啦!”
    “那你怎么会西门剑法?”
    一阵风这话一出,别说是冷子兴和杨柳,连半山中的玉罗刹也怔住了。小兄弟使出的剑法,是西门剑法?这一门上乘剑法,只有慕容老夫人白燕燕才会,莫非她就是惊震武林的小魔女的孙女慕容小燕?玉罗刹一下又想到小兄弟会无形梅花针,心里全明白了。我怎么这般糊涂,怪不得师伯叫我暗暗帮助她,也怪不得她武功这般出神入化了。山下,小燕却笑起来:“老叫化,这又有什奇怪的?我傻哥哥还会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法哩!难道他是太乙门的弟子么?告诉你,我们九幽门派弟子,任何一门的上乘功夫,都会一两招的。”
    小燕这么一说,又弄得一阵风他们心生狐疑。难道九幽一门真的集武林中的大乘?会各门各派的绝技?小燕又说:“老叫化,你听清楚了,我傻哥哥虽然给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人震落深涧,但深涧中没有我傻哥哥的尸体,他现在仍然生死不明。万一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定要血洗武林。首先我不会放过的,就是峨嵋、丐帮、少林和昆仑派的人。今夜我不杀你,你好好将我的话传给他们吧。”小燕说完,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在月夜中,霎时便去得无踪无影。
    小燕一走,一阵风等人惊愕了半晌。的确,以这小怪的武功,要杀草坪上的群雄,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杨柳和冷子兴不但不能相救,连自保也不可能。怎么这小怪轻易就走了?这又令群雄百思不解。杨柳女侠和冷子兴更是暗暗担心。从今夜的事态来看,这个九幽小怪行为性格可不同以往的九幽小怪,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即使有人能制止这小怪的行动,那也将有不少人丧生。除非以往的那个九幽小怪不死,才能化解这场武林浩劫。
    杨柳和冷子兴分头解开了几个人的穴道,然后一齐为受伤的人治疗,最后大家才相互搀扶着回到绵竹白龙会分舵所在地。
    紫岩山下一战,很快便传到江湖上,不但令各大门派的人感到吃惊,此事更惊震了武林。而且新出现的九幽小怪,在人们的口中越传越玄,不但比以往的九幽小怪性格、行为更怪异,出手更凶残,简直是魔鬼的化身。要是说,巴山的九幽小怪令人感到骇然,武功不可思议,那么紫岩山出现的九幽小怪,却真正令所有武林人士感到不安和害怕了,很多人担心这个魔鬼似的九幽小怪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面前,要了自己的命。因为他一招就取了峨嵋派高手草上飞的性命,废了丐帮高手银笛子的武功,重伤了一阵风,击败了恒山派掌门静圆师太,自己能是这小怪的对手?
    紫岩山—战,第二天使传到了在成都会盟的各门派掌门人耳中。首先感到惊愕和不安的便是峨嵋派掌门上灵道长,其次是丐帮的帮主鲁长啸。上灵道长千方百计除掉了墨明智,满以为从此天下无事,可以放心着手自己的计划。虽然玉罗刹和那个武林女骗子曾联手在成都郊外废去了赵壁玉的武功,但此二人不足为患。后来听说昆仑派柳掌门也废去了玉罗刹的武功,这就更好了。至于说绵竹又出了一个九幽小怪的事,他初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以为是某个武功稍高而冒九幽小怪之名的人,成不了气候。况且有恒山派掌门人静圆师太在绵竹,自然可以制服这个所谓的九幽小怪,用不了出动几大掌门人,因而才打发冯辉带了一些峨嵋派弟子会同丐帮的人前去绵竹紫岩山。没想到这个九幽小怪竟然击败了静圆师太,一举而破了丐帮的打狗阵,重伤了一阵风和银笛子。此时他才大吃一惊,感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那么九幽老怪到底有几个传人呢?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不想办法除掉,不但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更会妨碍自己今后的计划。
    丐帮帮主鲁长啸听到这一情况后,完全惊呆了。这个新出现的九幽小怪,能在转眼之间废了银笛子,重伤一阵风,一举而破了打狗阵,武功可想而知,自己的武功只不过与一阵风平平,自问自己怎么也不是这小怪的对手。就算能将神龙怪丐请回来,恐怕也战胜不了这小怪。唯一的办法,就是象对付九幽老怪一样,联合各门派掌门和各处武林高手,一齐联手围攻小怪才行。想到这里,也便立即去找上灵道长了。
    鲁长啸为人虽然仗义好侠,人也耿直,但却固执而偏见,这一次来成都参加会盟的除了少林、武当、昆仑和恒山派的掌门没来外,武林中所谓正派的掌门人都来了。少林、武当的掌门人虽然没来,却派了人参加。少林来参加的是达摩院首座方圆禅师。武当派参加的是大弟子侯玉峰,恒山派本来要参加,因败在小燕手下,故遵守诺言,转回恒山去了。只有昆仑派,借口掌门人负伤未好,什么人也没有派来。在众多掌门人之中,鲁长啸哪个不找,只找峨嵋派的上灵道长商议,因他认为上灵道长不但声望好,人品高,秉公好义,嫉恶如仇,更极有才智。这么重要的事,只有找他商量才行。
    现在先不谈鲁长啸找上灵道长商议的事。再说小燕来到半山,玉罗刹轻问:“小兄弟,你没事吧?”
    小燕摇摇头:“玉姐姐,你看我像有事吗?这些人休想能碰到我。”
    玉罗刹借着月色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翻,见小燕面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似乎刚才在山下几次生死搏斗,只是松筋脉、小试手脚而已,心里更折服了,不禁说:“小兄弟,你武功太俊了!真真令人折服。”
    “姐姐,别捧我啦!”小燕看了看四周,不见贺兰笑雕,问:“笑雕这魔头呢?你将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卧在不远的草丛里。”
    “好!等山下那群糊涂蛋一走,我们好好审问这魔头,为什么在这里伏下人来暗算静圆老尼的。”
    “小兄弟,这魔头在四周伏下的人手,是不是你全部将他们都打发了?”
    小燕一怔:“不是姐姐你干掉他们的么?”
    玉罗刹也一怔:“没有呵!我下去抢这魔头时,已发觉他们全死了。小兄弟,不是你杀了他们?”
    “当时敌我还没分,我杀他们干什么?莫非是白龙会的独孤魂先杀了他们,来个杀人灭口?”
    玉罗刹摇摇头:“他既然要杀人灭口,怎么不先将笑雕杀了?抢他干什么?那些埋伏的人又知道多少内情?”
    “姐姐,我们先别管它,问问这魔头再说。”
    这时,一阵风他们早巳撤离。她们来到笑雕躺卧的地方,玉罗刹先解了他的睡穴,小燕又拍开了他被封的穴位,只见笑雕仍卧在地上不动。小燕说:“你怎么不站起来?装死吗?”
    笑雕声音嘶哑,软弱无力地说:“我,我,我已中毒了!”
    玉罗刹一怔:“你中毒了?你几时中毒的?”不由警惕地向四周打量。
    笑雕说:“就,就,就在你,你、你动,动手救我时。”
    “是谁暗算你了?”
    “是,是,是独孤魂。”
    尽管月光似水,可清楚看见一切景物,但却看不清笑雕的面。玉罗刹点亮了火熠子,一看,笑雕果然是中毒了,面上一片青黑色,显然中毒不浅。于是,她先出手封了笑雕的心脉,以免毒性入心而无法抢救。问:“他为什么要暗算你?”
    “我、我,我想不到他、他,他这么心、心,心狠,要、要、要杀、杀、杀我灭口。”
    “哦?是他叫你们在这里埋伏的?”
    “是、是他!”
    “你为什么要向静圆师太他们下手的?”
    “我、我,我不知道。”
    小燕问:“你不愿说?”
    “我,我,我快要死、死,死了,有、有、有什么不、不、不愿说,说、说的?”
    “我可以医好你。”
    笑雕摇摇头:“迟、迟、迟了!就是有,有、有你的解、解、解药,也、也、也救不了我。”
    小燕不再说,为了从笑雕口中追寻线索,她掏出了两颗价值千金的玉女黑珠丹,先喂笑雕服下一颗,问:“你哪个部位中毒了?”
    “在、在、在腰下。我、我、我谢谢你、你、你、你好心,但、但没有、有、有用的。”笑雕根本不相信小燕的丹药能解自己身上的毒。他哪里知道小燕的丹药,竟然是能解万毒的玉女黑珠丹。
    小燕说:“既然你医也是死,不医也是死,何不试一下,或许有活命的希望。”
    “我怕白浪费了你的丹药。”笑雕说话似乎不再口吃了,显然服下的丹药在体内巳起了解毒的作用。笑雕心里惊疑不已:这药真的这般灵,能化解独孤魂的独门毒?
    小燕又仔细检查笑雕的腰,果然见一支短短的利箭,插入肉中,几乎没顶,中箭部位四周已黑成一片。小燕将火熠子交给玉罗刹,拔出利剑,先划开伤口,挑出短箭。只见这支短箭不过一寸来长,却黑得发亮,显然是一种极毒的暗器,连玉罗刹行走江湖多年,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毒。小燕将玉女黑珠丹用指力轻轻捏成粉状,洒在伤口上面,说:“你现在坐起来,运气调息,能不能治好,就看你的命了!”
    玉罗刹问:“小兄弟,不用包扎么?”
    “不用包扎。”
    玉罗刹也思疑了:“这药真的能化解这可怕的毒么?”可是她蓦然想起,要是她真的是奇侠夫妇的孙女,那么她刚才医治笑雕的二颗丹药,必然是千载难逢、价值千金的玉女黑珠丹了,武林中只有这种丹药,才能化解天下万毒。要是笑雕真的解了身上的巨毒,不用问,这精灵刁钻的姑娘,必然是奇侠夫妇的孙女无疑。
    笑雕早已坐起,闭目运气凋息。小燕轻轻拉了玉罗刹一下:“姐姐,我们到那边去说话,别妨碍他运气调息。”
    玉罗刹轻问:“小兄弟,他真的能治好?”
    “好不好我不敢说,等一下看看吧。”
    玉罗刹心里完全明白了,因笑雕在眼前,也不说破,便和小燕在另一处坐下,一边说:“奇怪,笑雕这个魔头,怎么会受名不见闻的独孤魂的调遣?而且又不是为了对付你,却要对付静圆师太他们?”
    “姐姐,这正是我为什么要救话这魔头的原因。从他口中,我们多少会找到一点线索的。”
    玉罗刹启言自语地说:“难道墨兄弟过去对独孤魂有恩?”
    “要是有恩,独孤魂怎么会这般心狠,要这魔头的命?看来魔头所带来的人,也是他在暗中干掉的。”
    “说不定独孤魂怕笑雕他们暴露了自己,难以在白龙会立足而这样做。”
    “就算这样,独孤魂这般心狠手辣,也不是什么好人。”
    玉罗刹点点头:“不过,这魔头也不是什么好人,是黑道上有名的杀人魔王,是某些侠义人士要除掉的人物,只是他行踪漂泊无定,没法找到。”
    小燕狡黠地一笑:“姐姐,我知道索命刀也是黑道上一个有名的杀人劫财的魔头,你怎么拜他为义父了?”
    玉罗刹一怔:“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燕笑道:“我是九幽小怪呀,既然是小怪,当然什么事都知道了。”
    玉罗刹十分奇怪小燕知道自己拜索命刀为义父的事。她追问小燕:“是谁告诉你的?你见到索命刀了?”
    “没有呵!”
    “我不信,你没见过他又怎么知道?”
    小燕眨眨眼睛说:“我会算命呀!”
    这时,笑雕走过来朝她们—揖说:“多谢两位侠士相救,老夫终身感激不尽。”
    玉罗刹睁大眼问:“你身上的毒,全都化解了?”
    “全化解了!老夫真不知怎么报答这位小侠的这份情。”
    小燕说:“你别报答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话。”
    “小侠,你尽管问好了,老夫所知道的,一定如实奉告。”
    本来笑雕十分恼恨这个行为莫名的九幽小怪,他无端端封了自己和兄弟的穴位,使兄弟惨死在静园老尼的拂尘之下,也使自己中了独孤魂的毒箭。要是自己当时能活动,别说一个独孤魂,就算十个独孤魂,也伤不了自己。但九幽小怪的武功,也使他十分惊讶。当小燕用灵药救活了他后,正所谓救命之恩,高于一切。何况兄弟之死,亦不全关小怪,主要是静圆这老尼之过。此时,他心中的恼恨之念才转为感激之情。
    小燕问:“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听命于白龙门独孤魂的?”
    笑雕一脸的鄙夷:“老夫怎么会听命于他?十个独孤魂,也不是老夫的手脚。”
    “那你刚才不是说,是他叫你在这山下埋伏的么?”
    “老夫是受了另外一个人的命令,来绵竹找他,并且听从他的吩咐行事。”
    “哦!?这个人是谁?”
    “这——!”笑雕不由朝四周打量着。
    小燕和玉罗刹相互打量了四周一遍,说:“你放心,这四周一带,没有什么人。”
    笑雕凭自己的内力,也感到四周是没什么人,便说:“这个人是谁,老夫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代号为‘黑箭’,是一位十分厉害的神秘高手。”
    “你没见过他?”
    “见是见过,但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身穿青衣,面戴青纱巾。”
    玉罗刹问:“你为什么要听命他呢?”
    “不瞒两位说,老夫兄弟俩在他手下走不了三招,便给他制服了。他要老夫兄弟俩答应为他做三件事,不然,就杀了老夫兄弟俩。”
    “这样,你就答应了?”
    笑雕点点头。小燕和玉罗刹一时都不出声了。玉罗刹暗想:素闻贺兰双雕也是黑道上一双厉害的人物,刀法不在索命刀之下,曾打败了不少的一流武沐高手,至使一些侠义人士孤身一人不敢去招惹他们。他们怎么会在三招之下,就败给这位神秘人物的?可是武林中一向没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呵!但可以肯定,这位神秘高手一定不会是侠义正道上的人物。可是能在三招之下就击败了贺兰双雕的武林高手可不多呵!就是恒山派的掌门静圆师太,也不可能三招就制服了贺兰双雕。除了少林、武当、昆仑三大掌门人和奇侠夫妇以及巫山怪医外,恐怕再没什么人能在三招内制服这双贺兰魔头了。而这武林中的六大一流上乘拔尖高手,行为光明磊落,也不必蒙了面,更不可能叫他们去暗算一位名门正派的掌门人。
    而小燕却在想:这位武功极高的蒙面人,不会是自己的祖母小魔女吧?她知道自己的祖母,过去常喜欢捉弄黑道上的魔头,让他们吃吃苦头,以后不敢作恶害人。便问笑雕:“这位神秘高手,说话声音怎样?是老年人还是中年人?是男还是女?”
    “当然是男的了,怎会是个女的?老夫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么?”
    小燕扬扬眉:“你瞧不起女的?”
    笑雕说:“要是老夫败在一个女人手中,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痛快。”
    玉罗刹心里好笑:你现在不但败在一个女人手中,更败在一个丫头的手中,你去撞墙吧。但她不便说破,便抿着嘴偷偷地笑。小燕却说:“是吗?那你准备去撞墙吧!”
    笑雕睁大了眼睛:“你们认为他是个女人?绝对不是!”
    “好了,你说,他说话的声音怎样?人是高还是矮?”
    “他的身材跟老人差不多,说话声音冷酷、低沉、苍老。”
    小燕一听,显然不是自已那喜爱捉弄人的祖母了,又问:“他要你做哪三件事?”
    “他当时没说,只说到时自会有人通知老夫。不过,他临走时,警告老夫不得向任何人说出他来。”
    “哦!?说出了又怎样?”
    “老夫兄弟必遭惨死!”
    “那你现在说出他来,不怕惨死么?”
    “老夫经过这—次,想通了,惨死也是死,好死也是死。他们这般心狠,为他们干了事,还要杀人灭口,这样的人值得老夫再为他们卖命吗?再说老夫已死过一次,还怕什么?大不了再死一次而已。”
    玉罗刹和小燕不由暗暗点头赞许,暗想:看来这魔头已下决心与这叫黑箭的神秘高手决裂了。他能这佯做,我们得为他的安全着想才是,便问:“你现在为他做了几件事了?”
    “这是第一件事。”
    “叫你们在这里暗算静圆师太?”
    “不错,要将来紫岩山下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玉罗刹问:“也包括九幽小怪?”
    笑雕迟疑了一会,点点头:“是有这样打算。先杀了静圆师太他们,然后见机行事,能干掉就干掉,不能干掉就走。”
    “你们不是要为九幽小怪报仇吗?”
    “那是一个借口。”
    小燕与玉罗刹会心地一笑。这事早就在她们意料之中。可是黑箭为什么要向静圆师太他们下手而自己又不出面呢?他三招能制服贺兰双雕,难道还不能击败静圆师太和一阵风?只有一个解释,这个黑箭一定为中原武林人士所认识,他出手的武功招式也易为中原武林人士所识破,所以他才叫贺兰双雕出面。这个黑箭为什么要向静圆师太下手?是私人恩怨还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在松潘暗算昆仑派柳掌门的九龙门的人,同黑箭有联系吗?玉罗刹和小燕想到这里,又进一步问:“是黑箭叫你在这里暗算静圆师太,还是独孤魂叫你的?”
    “独孤魂说这是黑箭的命令。”
    “为什么要暗算静圆师太,你没问?”
    “问了。独孤魂只是说,这是黑箭的命令,别多问。”
    玉罗刹又和小燕相视了一眼,看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想知道黑箭是什么人,恐怕只有去找独孤魂。他既然能代表黑箭向贺兰双雕下命令,必然知道黑箭是什么人了。玉罗刹又问笑雕:“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笑雕顿时眼露杀机:“老夫先去找独孤魂这狗东西算帐,他竟敢向老夫下毒手,叫他尝尝老夫的厉害。”
    小燕一笑说:“你杀了独孤魂,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老夫会有什么杀身之祸的?”
    “你怎么这般糊涂?独孤魂敢向你下毒手,必然受了黑箭的意旨,你杀了他,不怕黑箭找你吗?”
    笑雕顿时色变:“这———!”
    玉罗刹说:“要是我是你,从此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就是黑箭,也不会来找你。”
    “老夫不杀独孤魂,咽不下这口冤气,杀了他再远走高飞不迟。”
    “要是这样,你怎么也走不了?”
    “老夫怎么走不了的?”
    “试想一下,你再在江湖上露面,黑箭还有不知道的?以他的武功和为人,还能找不到你?我看呀,独孤魂以为你身中毒箭,必死无疑,他必然会向黑箭报告说你已丧生紫岩山,你何不趁这一机会隐姓埋名?这样一来,今后不但侠道上的人不会找你,黑箭也不会找你,以后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不更好吗?”
    笑雕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后,长叹一声说:“老夫听从两位的意见,从此隐姓埋名。两位要是没有别的话要问,老夫告辞了。”
    “没有了,你今后要处处小心。”
    “谢谢,老夫自会留意。”
    笑雕一揖而别,纵身下山去埋葬死去的兄弟和手下。
    小燕待笑雕走后轻轻说:“姐姐,你听不听得出在我们问他的话时,有一位神秘高手已悄悄来了?”
    玉罗刹一怔:“真的!?”
    “他现在就暗藏在凉亭后面的乱石中。”
    玉罗刹不由凝神屏息倾听,果然有轻微的呼吸声,轻问:“小兄弟,你发现了来人,怎不早说的?”
    小燕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姐姐,我不想打草惊蛇,故意装作不知道,看看他有什么行动,以便分清是敌是友。”
    玉罗刹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说:“这样,那笑雕不危险了?”
    “姐姐,你为这魔头担心?”
    “小兄弟,以笑雕过往的罪行,死不足惜。但他这次也算帮了我们,而且似乎也有改恶从善的决心了,我们总不能忍心看着他死吧?”
    “想不到姐姐在江湖上人称玉罗刹,却有这样的善心,你应改称玉观音才对。”
    “小兄弟,别取笑了,注意,别让笑雕给人害了。”
    “姐姐,我们故意离开紫岩山,然后暗暗盯踪这人的动静。”说完,小燕有意大声说:“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于是她们一前一后向山峰上跃去,然后不声不响转回到山下的树林中,屏息注视凉亭后面乱石杂草中的那位来人的举动。
    贺兰笑雕强忍悲伤,在凉亭一侧挖了一个大坑,准备埋葬形影不离的兄弟和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蓦然间,一个蒙面人影已悄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闻风起,也不闻响动,仿佛如一个鬼魂般,平地冒了出来。笑雕—怔,退后两步,喝问:“谁?!”
    来人以冷酷、低沉的苍老的声音说:“你没想到是我吧?”
    笑雕大吃一惊:“是你!?”
    “不错,是我,我要你做的事做得怎样了?”
    笑雕忿怒地说:“你难道没看见我的兄弟和手下都死了吗?”
    “可惜,可惜!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双雕,一笑一哭,形影不离,既然一个死了,另一个又怎能独生?”
    “你要我死?”
    “你自问你还活得了么?”
    笑雕冷笑一下,当的一声,将刀拔出,说:“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罢罢罢,今天就与你拼了。”
    “哦?!过去双雕联手,也走不了我三招,你自问一下,能挡得了我一招吗?我看,你还是自己自断的好,别叫我出手,不然,你会死得更惨。”
    笑雕不再说话,一刀发出,刀光如雪,快如电闪。这鬼魂一般的来人,行动更快,闪身一招发出,便见笑雕凭空飞了起来,狠狠摔在二丈多远的地方,等笑雕吃力地站起来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人冷冷地说:“我只出手半招,你就挡不了。本来我不想杀你,谁叫你向人说出我来?现在你想死也不容易,我叫你尝够万蛇穿心的痛苦后再死。”
    这人说完,再想出手时,小燕与已从林中跃出,剑光一闪,一招“天姬送子”,直逼得这人向后跃退一丈多远,讶异地问:“你是谁?”
    小燕知道这人武功奇高,暗运九阳真气护体,反问:“我知道你叫‘黑箭’,你怎么不知道我的?”
    这鬼魂般的来人,果然就是神秘的黑箭,他略带惊讶地问:“你就是所谓的九幽小怪?”
    “是呀!而且还是个真正的小怪。”
    黑箭仰天—笑:“好!好!我久闻小怪之名,武功莫测,顷刻之间,伤了一阵风,破了打狗阵,一举而击败了众多武林高手。今日我倒要试试是不是真的如此厉害。”说时,便一掌拍来,掌力凌厉,说多快有多快。可是小燕心里早有防备,轻轻将剑一提,这是西门剑法中的一招,名为“穿云破月”,是专门用来对付高手掌法的。要是其他武林高手用这一招,黑箭的掌劲早将剑震飞震断了,可是小燕的这一剑,暗蓄九阳真气,不但纹风不动,而且剑尖射出一道青光,这就是武林中所说的剑气。黑箭要是不及时收掌,无异将掌心送到剑尖上。黑箭一看,不由心头骇然,及时收掌。但黑箭真如笑雕所说,武功极高,出手如电,是武林中极少见的高手之一。他在收掌时同时,却左掌拍出。而小燕手中的一把剑,像长了眼睛似的,剑一抖动,剑尖又对准了他拍来的掌心,逼得黑箭又收回了掌。霎时间,他一连拍出七八掌,掌劲如巨浪滔天,直可裂石断木。小燕有九阳真气护体,宛如狂风巨浪中一座屹立不动的石像,腿不动,身不摇,只将宝剑轻抖,剑剑都对准了黑箭拍来的掌心。尽管黑箭掌劲惊人,掌法奥妙。小燕所抖展出来的西门剑法,几乎可以说达到了夺天地造化之功的境地,剑剑后发制人。而且小燕只是蓄力以待,还没有还手反击哩!
    黑箭这时才感到骇然,后跃几步问:“你这是什么剑法?”
    出确,小燕这时的西门剑法,正达到她祖母——当年小魔女闯荡江湖的境地了。尽管她对敌交锋经验不足,但因自幼所受的训练方法特别,祖母是以针代剑,亲自与小燕交手喂招,只要小燕一时疏忽大意,出手不快,或者急躁冒进,都会给针刺伤。开始的一二个月,小燕的手脚身躯莫不给针刺得鲜血淋漓,痛得她直哭。祖母严厉地说:“小丫头,将来你到江湖上与人交手,恐怕刺的不是手脚或身躯,而是直取你的小命,这有什么好哭的?”由于小燕经历了半年时间这种严格特殊的训练,使她不但出剑如风,更达到了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剑合的最上乘的境界。何况她还身具几成的九阳真气,内力深厚异常,更会灵猴百变身法与迎风柳步,与任何一流上乘高手对敌,只有她伤人,别人是怎么也无法伤她的。要是她真的战不过敌手,便可以一走了事,在这一点上,与墨明智极为相似。
    黑箭尽管是中原武林人士中少闻的绝顶高手,因为他极少与名门正派的人士会面,他所找的不是黑道上的魔头,便是一些伪君子,往往一出手便制服了对手,逼令对手服从自巳,否则没命,所以武林人士知道黑箭的人极少。就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不但武功极高,武学知识也颇为渊博。现在他见小燕身形不动,而剑剑都封住了自己的掌法,指向了自己的掌心,神奇不已。他虽然武学渊博,但也一时看不出小燕使出的是什么剑法,故骇然而动问。
    小燕笑道:“我这是守株待兔剑法,你见过没有?”
    黑箭愕然:“守株待兔?这是哪一门剑法的?”
    “九幽门呀!这剑法专门等候那些瞎了眼的兔子,自动撞上来的。你呀,恰恰就是这种瞎了眼的兔子。”
    黑箭一听,知道这是挖苦嘲讽自己,勃然大怒:“小怪!你是嫌命长了?”
    “我不知道是谁嫌命长哩!你知不知道,守株待兔只是我的一套剑法,我还有第二套剑法哩!”
    “你第二套又是什么剑法了?”
    “劏猪杀狗剑法,你要不要试试?”
    黑箭怒极而笑:“一派胡说八道!”说时,从袖袋掏出一个小扁圆而有柄的奇门兵器来,如走村串乡货郎手中的摇鼓。
    小燕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兵器,“咦”了一声问:“你这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越是奇特的兵器,越是有出人意外的武功招式或暗藏着怪异的暗器。
    黑箭嘿嘿冷笑道:“没见过吧,你临死时,自然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笑雕在旁惊叫:“小侠!!这是蟠龙剑,剑身就藏在圆盒之中,千万小心。”
    蟠龙剑与小燕手中的腰形软剑一样,一个是蜷缩在圆盒里,一个可以束在腰上当腰带使用,在交锋时,都有出奇制胜的作用。黑箭与人交手,一向从不用剑,凭自己的掌法就可以制服对手,除非是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或高于自己的,才使用蟠龙剑。现在他看见小燕的剑法神奇莫测,已视小燕是自己出道以来所碰上的最厉害的对手了。
    小燕说:“蟠龙剑?我还以为怎么跑来个专干欺诈乡村妇女钱财的货郎哩!”
    黑箭见笑雕说破了自己的兵器,斜视了他一眼,一缕劲风从手指射出,隔空就封了笑雕的穴位。笑雕“呀”的一声,又翻倒了。
    小燕一怔:“你怎么杀了他的?”
    “嘿嘿,我只是先封了他的穴位而已,等下我会叫他慢慢惨死。”
    小燕也一指劲风射出,顿时隔空解了笑雕被封住的穴位,说:“笑雕,你快退出去,别叫这疯狗癫猪又乱咬你了。”
    黑箭见小燕年纪不大,竟然也有这种隔空点穴、解穴的绝技,又是一怔:“你——!”他话还没有说完,蓦然又见一条人影,轻灵地从树林中闪了出来,转眼将笑雕提走了,一怔之下,便动身想追。小燕却一剑将他逼退,问:“你还没试过我的劏猪杀狗剑法,就想走了吗?”
    提走笑雕的,正是玉罗刹。她一直在林中注视着凉亭前草坪的动静,见黑箭突然出手点翻了笑雕,初时也以为黑箭突下毒手,杀了笑雕,也是一怔。后听说不过是封了穴位而已,才放下心来。不管笑雕过去为人怎样,目前一定要保护好笑雕。所以当小燕解了笑雕的穴位后,她恐防黑箭会再次突然出手,于是将笑雕救了去。
    黑箭给小燕的剑逼了回来,怒道:“好,好,我先杀了你,谅他们也跑不了!”
    “黑箭,你还是先为你自己的后事安排一下,别的事就少操心吧。”
    黑箭不再答话,“嚓”地一下,将蟠龙剑弹出,因为蟠龙剑的秘密已为笑雕说破,而且又是面对九幽小怪这样武林中少有的高手,想出奇不意杀害对手已不可能了,干脆以真实武功与九幽小怪交锋。他—剑发出,顿时剑气森森,剑光如练,出招的确不凡。
    小燕凝神应战,顷刻间,只见月下两团剑光骤分骤合,在草坪上腾空飞转,而不见人影,只闻一连串兵器相碰的响声。
    黑箭的剑法,不但诡异多变,而且招招尽是凌厉无比的杀着,没半招虚发。他这一剑法,似武林中名满江湖的白衣女侠的套路,但功力与剑术,却比白衣女侠不知高出了多少倍,达到了剑身合一最上乘的境界,恐怕就是白衣女侠,在他手下也走不了十招。白衣女侠是过去一代杀手裘斐的第四代弟子,使的是无回剑法。所谓无回剑,就是一剑出鞘,不沾鲜血,决不回鞘。难道黑箭也是—代杀手裘斐的第三代或第四代弟子?
    小燕初逢劲敌,不但没半点畏惧和担心,反而感到无比兴奋,就像一位棋艺高手,逢上那些一二招就败走了的棋手,总感到不是味道,没有瘾头,甚至不屑与他们交手。就算是真的要与他们交手,也是随随便便应付一下算了。然而一旦碰上势力相当的高手,不但精神振奋,而且会越打越过瘾。现在小燕与黑箭交锋,正是这样的心情。她将自己一年来苦练的西门剑法,全数抖展出来了。西门剑法的特点,就是敌强我强,敌弱就无法展示出来。黑箭诡异的剑招,凌厉无比的杀着,就更加显示出西门剑出神入化,奥妙精湛的招式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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