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回两个豹儿
    上一回说到莫长老一下看见苞儿,却不知他是何人?无名老人说:“这是老朽新认的螟蛉孙儿。苞儿,你过来拜见莫长老。”
    苞儿走过来,对莫长老深深一揖说:“苞儿拜见莫老前辈。”
    莫长老更惊愕了,苞儿不但面貌、身材、神态像豹儿兄弟,就是声音也—模—样。他连忙说:“不敢!不敢!”之后,他问无名老人,“你几时收了这么一个孙儿的?”
    “—年多前,老朽进山釆药,在一处悬崖下的乱草丛中,见他奄奄—息,躺卧着,老朽急行施救,以后抱回来,一直医治了大半年,才将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
    莫长老一听,正与点苍派的少掌门失踪日子相符合,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真正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苞儿真的跟豹兄弟一模一样,怪不得连点苍派的掌门夫妇也认不出了!便问:“老弟,不知你收下的孙儿,是哪一家子弟?”
    “哪一家的子弟老朽不知,但老朽知道他是点苍派的弟子。”
    “你没问他么?”
    “老朽问了。他说他父母不在,所以老朽也没再问。”
    莫长老又凝视了苞儿一眼,见苞儿目光避开,又试探问:“老弟,你知不知点苍派万里掌门夫妇失踪了一位儿子?”
    无名老人一笑:“老叫化,你别骗老朽,点苍派少掌门正在江湖上走动,最近因仗义救人而身受重伤,才来求老朽医治,怎么说失踪了?”
    苞儿在旁一听,先是有点惊慌,继而是愕然。他暗想:我在这里,几时在江湖上走动救人呀?莫长老说:“难道那一个是假的,冒充货?”
    无名老人愕异:“假的!?”
    “假的,而老弟你所认的孙儿,却是真正的点苍派少掌门。”
    无名老人惊疑地看了看莫长老:“老叫化,你不是跟老朽说笑吧?”
    “这个笑话可说不得,不信你问问你的孙儿。”
    无名老人严厉的目光盯着苞儿,问:“苞儿,是不是这样?”
    苞儿即时跪下来:“爷爷,请恕孙儿无罪!”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爷爷,我害怕回去。”
    无名老人奇怪:“你害怕什么?”
    “爷爷,我父亲要我和—个我不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所以才逃了出来。我求爷爷你千万别送我回去,我愿意终身伴随爷爷。”
    无名老人面色缓和下来,说:“你起来吧,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是!爷爷,你不会送我回去吧?”
    “苞儿,你就是不想回去,也应该告诉你父母一声才行。”
    “爷爷,我害怕告诉了,爸爸、妈妈会寻到这里来。再说,爷爷所住的地方,不是不让,人知道吗?”
    无名老人摇摇头:“苞儿,这事以后再说好了!”
    “爷爷,我真的不想回去啊!”莫长老说,“小兄弟,你知不知你父母正在千辛万苦地在寻找你啊?”
    “现在不是有人冒充我吗?就让他冒充我好了!我不回去,除非他们不强要我和那女子结婚。”
    无名老人问老叫化:“点苍派掌门仍在寻找苞儿?”
    莫长老摇摇头:“他们以为这个冒充的人是他们真正的儿子,所以不再寻找了。”
    无名老人又是奇异。初时,他以为点苍派掌门人不想让家丑外扬,有意叫一个人冒充自己的儿子在江湖上闯荡;另一方面又暗暗寻找。现在一听,不是这么回事,不禁问:“那个人冒充苞儿,难道他们连半点也没看出来?”
    “老弟,说起来,这恐怕是武林中最奇的—件奇事了。那个人和这位小兄弟,不但容貌、身材、神态、年龄一模一样,就是连说话的声音和举动也—模一样,叫人半点也无法分辨出来。”
    “真的?”
    “老弟,我老叫化绝不骗你,等会他来了,你看看就知道,也证明我老叫化没说谎。”
    跟着他们又谈了一会。莫长老说:“老弟,我走了!”
    “你不到寒舍坐下喝杯酒?”
    莫长老大笑:“老弟,别引诱我老叫化,办正经事要紧。要喝酒,你与那什么跑买卖的商老弟喝最好了!”
    说完,莫长老便一闪而去。
    莫长老一走,无名老人问苞儿:“苞儿,你有没有兄弟?”
    “没有!”
    “连叔伯兄弟也没有一个?”
    “没有。”
    无名老人沉思,自言白语说:“这就奇了。什么人要冒充你呀?恐怕这里面不简单。”
    苞儿问:“爷爷,怎么不简单呀?”
    “苞儿,江湖上种种的阴险、狡诈,往往是人们所想象不到的。”
    “爷爷怀疑其中有阴谋?”
    “起码这个冒充你的人居心不良,说不定内中有更大的阴谋!”
    苞儿怔了怔,半晌才说:“爷爷,莫长老不是说他害怕我父母伤心难过,才冒认他是我么?而且他这一次出来,也是为寻找我的呀!”
    “老叫化是这么说过,但爷爷总感到有两个令人怀疑的地方。”
    “爷爷!哪两个怀疑呀?”
    “第一,你失踪不到半年,就有—个跟你面貌一模—样的人跑出来了,而且又偏偏在点苍山出现,不叫人怀疑?”
    “爷爷,这是巧合也说不定。”
    “就算巧合。第二,—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年,其武功再好,就能将黑、白两道闻名而丧胆的大魔头——黑箭之—的澹台武惊走么?只有墨明智和慕容小燕,才可能将他惊走,中原任何一个掌门人,都不可能将他惊走。”
    “这,这又怎样呀?”
    “只有这样解释,是黑箭和他事前商量好,在你父母面前故意演这场戏,做给你父母看的。”
    苞儿睁大了眼睛:“做戏?那你是黑箭的人,干嘛要这么做?”
    “对了!爷爷问你,黑箭在掌击你下悬崖时,知不知道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他知道,所以他要我跟随他,为他所用,还要我拜他为师。我死也不答应,他恼怒起来,追我到山峰上,一掌便拍我下悬崖了。”
    无名老人说:“这就对了!黑箭在这半年之中,找了一个跟你面貌相似的人,经过一番整容化装,便打发他以你的面目出现,混入点苍派去了。”
    苞儿又怔了半晌问:“爷爷,那他干嘛对人说不是我?还特意跑下山来寻找我的?”
    “苞儿,这可能是他极其精明之处。一个人不论怎么化装改容,总多多少少有些破绽叫人看出来。尤其是他混入了点苍派,四周都是熟悉你的人,何况还有你的父母,而且他对你的儿时情景和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恐怕不能全部了解,就算一时骗过了,但日子一长,就会让人察觉出来。所以他只有以退为进,装着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说他不是你,对你儿时的种种情况,全忘掉了。这样,就使人更相信他不是冒名顶替的人了!”
    “爷爷,他这么用心险恶?”
    “说到他跑出来寻找你,第一,他明知你已经死了,世上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他乐得这样说;第二,更主要的是,是想在江湖上扬名显性,让所有武林人士都知道他武功极好、行侠仗义,一旦在武林中有了名望,他就进一步夺取点苍派掌门这个位。如果点苍派掌门由他来做,那整个点苍派也就落在黑箭的手中了,从而操纵中原武林。”
    苞儿听了心中悚然:“爷爷!那我们怎么办?”
    “黑箭最大的失算,就是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没有死,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爷爷,你要我回点苍山?揭露他们?”
    无名老人叹了一声:“苞儿,你爷爷极不想再卷入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仇杀中去,但为了你,也算为了武林,让我做一点好事,我只好再次重现江湖了,而且不想出也不行。”
    苞儿说:“爷爷,都是苞儿不好,累了爷爷你呀。”
    “苞儿,别这样说。我知道我自从碰上了那个老叫化,就注定我再难以隐居了,迟早都会再次卷入到江湖中去。但愿这一切,爷爷的想法、看法全都错了,又当别论。”
    “爷爷,我要不要与那个冒充我的人当面对质,先揭露了他?”
    “苞儿,别鲁莽。你先别露面,让爷爷先看看再决定怎么行动。”
    “是!爷爷。”
    无名老人又嘱咐苞儿:“这事,你更不能说出来,应装得什么也不知道,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懂吗?”
    “是!师父。”
    所以,苞儿便回避与商良等人见面……
    现在,苞儿见青青恢复了少女身时,不禁惊讶地问:“你,你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青青说:“少爷,我们出来,就是来寻找你啊!少爷,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离家出走后,夫人伤心得几乎要死。夫人、老爷为了你,打发了所有的人,四处去寻找你——现在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苞儿问:“是我爸爸、妈妈打发你们来寻找我吗?”
    青青愕然:“少爷,你怎么这般问?”
    “你告诉我是不是?”
    “少爷,我们不瞒你,我和小翠下山,是在保护那个极像你的人。夫人和老爷都以为他是你,要寻找你的却是他。于是;我们也跟着他在寻找你了!”
    “你们已经知道他是假的了?”
    “初初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那你们怎么还跟着他?不向我爸爸、妈妈说明呀?”
    翠翠忍不住问:“少爷!你以为他有意来冒充你吗?”
    “不是吗?”
    “他半点也不想冒充你!要不是我们劝他,他早巳走了!”翠翠愤愤不平地说。
    无名老人见事情有蹊跷,便说:“两位小侠先坐下来,这事慢慢说。”
    翠翠仍不满地说:“不敢。我们只是少爷跟前的小丫环,有少爷在,我们怎敢坐?”
    苞儿说:“小翠,你怎么这样说?我—直将你们看成我的姐姐和妹妹。”
    商良说:“丫头,老前辈叫你们坐,你们就坐吧。”
    无名老人说:“两位小侠,在老朽的眼里,你们不但是商大侠的千金,也是江湖上闻名的两位小杀手,老朽可不敢得罪。”
    苞儿近乎央求地说:“爷爷叫你们坐,你们就坐下吧!”
    翠翠说:“那我们告罪坐下啦!”她便拉青青一块坐下。
    无名老人说:“两位小侠,你们能不能将你们的豹兄弟前后情况说给老朽知道?”
    青青和翠翠便一五一十,将豹儿详详尽尽的情况说出来,一直从他救了段丽丽公主,怎么下山,如何碰上了管飞,以及在点苍山的种种情景,以后又怎么下点苍山以及丐帮帮主的试探,几乎是事无大小,全说了出来。听得无名老人惊愕不已,连苞儿、商良也动容了!
    无名老人感叹地说:“老朽一生阅人不少,也从来没看错过什么人。这一次,老朽完全看错和想错了。”
    商良问:“老前辈,你以为豹兄弟是什么人?”
    “老朽以为他是黑箭澹台武经过改容,精心策划派去点苍派的人。”
    翠翠几乎嚷起来:“你怎么这样看我豹哥哥的?他跟黑箭还有杀师之恨哪!他改不改容,难道还看不出?”
    无名老人说:“老朽承认看错了人。想不到豹小侠,是人间之龙,武林中奇珍,心地高尚,可照口明!老朽得亲自向他赔罪。”
    商良说:“老前辈,你有这种看法和想法,也并不为错,这是江湖上人应有的警觉。何况这只是老前辈的看法,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怀疑、察看的行动,又何必去赔罪!我看,这事别让豹兄弟知道的好,以免加重了他的伤势。”
    青青也说:“我知道豹兄弟的为人,他不会计较这些的。老前辈去赔罪,反而叫他心中不安。”
    苞儿说:“爷爷,我想去看看这位豹兄弟,感激他不但安慰了我父母、也救了我父母的大恩。”
    无名老人说:“苞儿,现在夜已深了,恐怕他早巳入睡,要去,明天去拜谢他吧。”
    商良说:“不错!夜深了,不要去惊动他才好。看来,我们也应该休息了。”
    青青却问苞儿:“少爷!你几时回去?”
    “回去?”
    “少爷!夫人在日夜的挂惦你啊!你怎不回去看看她的?”
    “可是,父亲他……”
    “少爷,你放心!夫人说过,这头婚事吹了。老爷也同意,不管这件事啦,由你自行作主。”
    无名老人说:“苞儿,你应该回去才是,别令你父母伤心。”
    “爷爷——”
    “苞儿,别说了!你日后想我,也可以来看看我。”
    “爷爷,你能不能和我去点苍山?我要一生侍候爷爷你的。”
    “苞儿,别说孩子话啦!爷爷正是远避武林,才在这深山幽谷中隐居下来。你日后有心来看看我就足够了!”
    青青说:“老爷爷,我们点苍山也有很多极幽静的地方,你去那里隐居不也行吗?”
    无名老人一笑:“这事以后再说吧!”
    一轮酒后,众人便散去。第二天一早,无名老人又来看望了豹儿和钟离堂主的伤势,又为他们洗涤伤口,包扎好。然后他笑问豹儿:“小兄弟,你感到如何?”
    “前辈,我感到好像好多了!”
    “能不能下床走动?”
    “我试试下。”豹儿说着,便坐了起来。
    翠翠关心地问:“你痛吗?”
    不知道是药力的作用,还是豹儿本身奇异功能的自行医疗,除了胸口剑伤有些疼痛外,其他的不感到怎么痛了。便说:“不太痛了。”
    无名老人点点头,对奇儿、异儿说:“你们两个好生扶着小哥到竹林小亭上坐坐,让他好好运气吐纳山里清晨的天地大气。”
    “是!师父。”奇儿、异儿应答着。
    豹儿说:“不用!你们给我一支拐杖,让我慢慢走走看。”
    翠翠说:“豹哥哥,你别逞能了!让我来扶着你好了!”
    豹儿因见翠翠恢复了少女的装束,连忙摇手说:“不,不,我自己走。”
    可是奇儿、异儿已将他扶下床,跟着扶着他转到外面去了。
    豹儿似乎敏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商良、青青不见了,而无名老人、陈少白等人似乎以一种特别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跟他出来的又只有翠翠一人,不由得问:“翠翠,青姐呢?怎么不见她,她去哪里了?”翠翠含糊地说:“她有些事,等会便回来看你的。”
    豹儿看出翠翠不似往日那么精神、活跃和爱讲笑,似乎有某种心事似的,问道:“翠翠,你怎样了?昨夜里没睡好么?”
    昨夜里,翠翠可以说一夜没睡过。她想到真少爷出现了,豹儿将怎么办?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和青青陪着少爷回点苍山?再说豹儿见到少爷又怎样?他会不会一个人走了?他为了点苍派,结怨了不少人,让他一个人孤单地离开,不危险么?何况他对江湖上的事什么也不懂,心地又这么好。有两次,翠翠从朦胧中惊醒了过来,她好像梦见豹儿孤单单在深山中行走;又好像看见豹儿遭到了意外。总之,她心情难以平静下来,联想到今后许多许多的事情。
    到了茅草盖顶的竹林小亭中。这草亭搭架在小溪上,竹林边,搭盖得十分清雅巧致。亭的四周,草木山色如画,令人感到清爽舒适。这时,奇儿、异儿会意地告辞而退,只留下翠翠一个人在小亭中伴着豹儿。
    半晌,翠翠微微叹了—下,问:“豹哥哥,你以后会不会离开我们?”
    豹儿愕然:“翠翠,我怎会离开你们呀?”
    “豹哥,我是说,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会离开我们呢?”
    “有什么事发生了?”
    “思!我问你离不离开我们嘛!”
    豹儿疑惑:“翠翠,是不是我胸部上的伤不会好了?”
    “哎!你别乱说的,你的伤没事,会好起来的!”
    “那干嘛我会离开你们?我们不是还要去寻找你们的少掌门人吗?”
    “豹哥!我要你说,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答应千万别离开我们。”
    “好!翠翠,我答应你,你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呀?”
    “豹哥,我要你发誓。”
    “翠翠,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不,不,你发誓了,我一颗心才定下来。”
    “翠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会令我要离开你们?”
    “豹哥哥,你别问,我只求求你千万别离开我们。你答应了,我才告诉你。”
    “我不是答应了你吗?”
    “豹哥哥,我们的少爷找到了!”
    豹儿一怔:“翠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少爷,也就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找到了。”
    豹儿惊喜:“真的?在哪里找到了?”
    “就在这里!”
    豹儿看了看四周,无人,不由得望着翠翠,问:“翠翠,你不会跟我说笑的吧?”
    “是真的,我不骗你。豹哥哥,等会他就和青青来见你了!”
    豹儿心想:原来点苍派的少掌门跑到深山险峻的幽谷中,怪不得点苍派上上下下的人也找不到他了!就是自己,也恐怕找不到!他也真会躲藏,也不担心他爸爸、妈妈心急难过。他不禁问:“你们怎么发现了他?”
    “昨夜深夜里。据说是无名老人在一处悬崖下的深涧中救他了。”
    “哦!他怎么在深涧中?”
    “豹哥!他也是给黑箭拍下了悬崖,幸而无名老人救活他了!”
    “这个该死的黑箭!”豹儿不禁骂了起来,跟着又问,“他很像我吗?不,不。我很像他吗?”
    “像!像极了!要不,我们怎么会认错了人?”
    说着,无名老人、商良、青青伴着一位少年郎君,从竹林中朝草亭而来。那少年来到草亭前不远,便趋前几步进了草亭,站在豹儿的前面。四目相望,两人同时都惊讶了!他们仿佛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似的。苞儿首先朝豹儿深深一揖说:“小弟万里苞,前来拜见豹哥。”
    豹儿连忙回礼说:“不敢!不敢!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小弟正是!多谢豹哥两次救了小弟的父母,也救了点苍一派。”
    “不!不!你千万别这样说。现在总算青姐和翠妹找到你了,这真是太好了!我也算完成了一件心事。少掌门,你快和她们回点苍山去!你不知道,你父母找得你好苦啊,尤其是你母亲,心急如焚。少掌门,不是我说你,你妈妈那么好,那么心疼你,你不该跑出来令她伤心难过才是。”
    “豹哥说的是!小弟知错了!”
    “那你就快点赶回去啊!让你父母早日放心,高兴。”
    他们两人在一起,众人看到更惊讶、喜悦了!这真是人间的奇事,两个人真的一模一样,五官、面貌、身材、神态、举动和说话的声音,不论众人怎么看,都分不出来,简直是一个饼印印出来的!就算—个饼印印出来,恐怕多少都有点差别,而他们两个人,简直是毫无半点差别,要不是他们现在穿着的衣服颜色不同和豹儿受了伤,众人真的没法分出谁是谁了!
    苞儿说:“我回去,也希望豹哥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跟你们回去干嘛?”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豹儿愕然:“你这是干嘛?你不回去怎行?你不担心你父母伤心难过?”
    苞儿说:“你不回去,我妈妈会更伤心。”
    “少掌门,我可不是点苍派的什么人啊!你妈妈伤心什么?”
    “青姐、翠妹说,我妈妈已将你当成她的儿子了!”
    “少掌门!你别听她们说的。”
    青青这时说:“你没叫过我们夫人做妈妈么?”
    “那、那是你们夫人找不到少掌门,认错人了!我怕夫人伤心难过,才不得已这样。现在找到少掌门你了,我怎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欺骗夫人了!”
    无名老人听了后,不禁和商良相视一眼,心里想:这个豹儿,一颗心真比金子还来得可贵,这样毫无私念,完全为了他人,恐怕在当今武林中,找不到几个出来。
    翠翠说:“豹哥!刚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怎么就忘记了?”
    “我,我没有说要跟你们回去啊!”
    “不行!你说过,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离开我们!”
    “这,这……我不知道已经找到了你们的少掌门。”
    “我不管,你说过的话要算数,不能离开我们!”
    豹儿呆住了,用眼光向商良求援,希望商良跟自己说话。
    商良笑了笑说:“豹兄弟,有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是出来寻找点苍派的少掌门,现在找到了,你不能一走了事,应该送他回点苍派,然后将他交给点苍派掌门夫妇才行。从这里去云南大理的点苍山,千里迢迢,万一他们在途中出了事,你又怎么向点苍派掌门夫妇交代?”
    豹儿怔了半晌:“大、大叔!我的伤可没有好,不能走路啊!”
    无名老人说:“豹小侠,老朽可以在两三天内,令你的伤基本全好,不妨碍你施展功力,照样可在江湖上走动。”
    “那,那不是耽搁了他们回点苍山吗?”
    “苞儿已有一年多没回去,就是要回去,也不在乎迟这两三天的。”
    苞儿说:“豹哥,我们可以等你伤好了才回去的。”
    “我,我要是两三天不好怎么办?”
    “那我们就等你—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我们也等你。”
    豹儿在人情、道理全给人扣死了,推脱不掉,只好说:“好!那我就陪你们回去吧!”
    苞儿、青青和翠翠大喜。青青说:“豹兄弟,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么?其实,我们在一起不更好?”
    豹儿心里说:你们—家人团圆,当然好啊!可我算什么?能长久跟你们在点苍山么?但他不愿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翠翠说:“是啊!就是到了点苍山,你也不能离开我们,在点苍山长住下来。”
    豹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出声。他内心上也不想与青青、翠翠离开的,但想到自己与万里一家无亲无故,人家只不过一时认错了,能长住下去吗?长住,人家不生厌?就是你们和夫人不生厌,点苍派那么多弟子也不生厌?要是别人说我想赖在点苍山白吃白喝,或者想当掌门人的儿子,那不更丢人?
    翠翠问:“你苦笑什么?不愿意?”
    商良说:“丫头,别说了!这事去了点苍山再说吧。现在就是豹兄弟答应了,你能说以后不发生意外?”
    “爹!有什么意外呀?”
    “丫头,世上意外的事可多了!就拿你在这深山幽谷中碰上了少掌门,这事意外不意外?你能事先想得到么?”
    翠翠不出声了。
    在豹儿治伤养病的两三天里,商良抓紧了时间,将薛家的幻影魔掌神功传给了青青和翠翠。由于青青、翠翠练的是无回剑法,商良重点是叫她们学幻影神功,魔掌其次。
    幻影,是以轻功为主的一门独特的身法,快和奇一展开,对手几乎弄不清是从哪个方向逼近过来,一逼近便出手,令对手几乎无法招架。幻影神功练好了,就更能助长青青、翠翠无回剑法的威力。
    由于青青和翠翠已将幻影魔掌的心法记熟在脑,所以学起幻影来便事半功倍,只两天他们便将幻影的各种招式全学上手了。商良说:“好啦!今后,就是你们如何抓紧时间苦学苦练了!—句话,就是熟能生巧。爹的这一点本事,算是全倒给你们啦!再也倒不出了。”
    翠翠笑问:“爹!你不会留一两手吧?”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样问的?如果给你妈知道了,爹这双耳朵还要不要的?”
    “爹,我跟你说笑的嘛!”
    青青伺:“爹!你跟不跟我们去点苍山?”
    商良眨眨眼:“点苍山有好酒管我醉?”
    青青说:“爹!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啊!”
    “算了!爹可不是豹兄弟,不会……”
    翠翠急道:“爹!你说什么?”
    “好好,爹可什么也没有说啊!”
    青青拉着翠翠:“小翠,别将爹的话当真,他尽没正经话儿。”
    翠翠说:“我说他没半点父女情!”
    “不错,如果我再多—点情,像豹兄弟一样,给你们捉去点苍山长住了!”
    “爹!”翠翠叫起来。
    可是,商良却笑着跑开了!翠翠的心事,别人没看出,商良却看出来了!这个早成熟的少女,一颗芳心,早巳萦回在豹儿的身上,千方百计,不想豹儿离开自己。她这件心事,最害怕别人说出来,哪怕含蓄的影射也不行。
    三天后,豹儿身上的伤,果然如无名老人所说,除了胸口的剑伤还没有全好外,其他都全好了。他能与往日一样,施展轻功,也可与人交锋。他们辞别了无名老人、陈少白、钟离羽。苞儿更与奇儿、异儿道别,又再次拜别无名老人,含泪说:“爷爷,我见过父母之后,会回来再看看你的。”
    “苞儿,不用了!有奇儿、异儿在我身边够了!记住爷爷的话,我传你的剑法,不到必要,千万别在人前抖露出来。”
    “爷爷,孙儿会记住的。”
    他们一行五人,在商良的带领下,又转回到温泉寺的江边上,只见王向湖早已在船头上焦急地等候着他们了!
    豹儿却惊讶地问:“大伯,你们没走?”
    王向湖笑着说:“我们本来想走,可是没有人雇请我们,我们走不了。”
    “你,你们没去湖广?”
    “豹小侠,我们可不能空着肚子开船去湖广的。”
    豹儿一肚的狐疑,心想:你们不是去湖广洞庭湖安置侯叔的家小么?怎么不去了?那侯叔的家小怎么办,不担心黑箭加害?至于说没有人雇请,豹儿才不相信。这点不但豹儿不明白,就是连青青、翠翠也不明白。
    翠翠说:“王大伯,你总不会专在这江边等候我们吧?”
    商良笑着:“这个船家,是吃定我们了!他不等我们等准?”他又问王向湖,“老叫化呢?他没在船上?”
    “他刚上岸去了!”
    “是不是又去弄酒了?”
    “我可不知道啊!大概是吧。大家先进舱去坐下谈话。”王向湖在说话时,早巳惊愕、诧异地注意商良身后的一位少年。因为这位少年,简直就是豹小侠的化身。
    一进船舱坐下,商良故意苦笑着对王向湖说:“王老兄,我们从山里出来时,碰上一个妖怪了!”王向湖眼里在打量着两个豹小侠。因为一进舱时,众人错乱,他一下竟分不出谁是豹小侠。两个人的衣服装束一样,服装颜色也一样。现在听商良这么一说,愕异了,问:“你们碰上了妖怪?”
    商良向众人眨眨眼,说:“是啊!这妖怪突然从密林中窜了出来。当时将我们全吓坏了,豹兄弟上去与他交锋,交锋不到三四十个回合,我上前想去相助,谁知一看,我眼也定住了,手也举不起来。”
    “那妖怪对你使了妖法?”
    “那妖怪并没有对我使妖法。”
    “那你怎么手也举不起来??
    “因为妖怪一下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却是两个豹兄弟。我弄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要是帮助假的,打死了真的,那不糟糕?王老兄,你想,我的手怎么能举起来?”
    豹儿、苞儿、青青和翠翠,初初听商良说什么碰上了妖怪,同时愕然,不知商良为什么要胡编乱说,又在弄什么花样了?现在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家都“哈哈”地笑起来,原来商良是在捉弄王向湖。
    王向湖也愕然地听着,心想:难道缙云山真的出现妖怪了?他行走江湖以来,听的妖怪鬼魔的故事也不少,但在自己所认识出入之中,没听说过有人碰上妖怪,现在却是第一次听到了。他有些不信,见青青等人发笑,知道自己可能让这商良捉弄了!但眼前却明明摆着有两个豹小侠,一模一样,这又怎么解释!他困惑地望着众人,又看看商良,问:“商老弟,别捉弄我,这是怎么回事?”
    商良说:“我怎么捉弄你了?难道你面前坐着的不是两个豹兄弟?”
    “他们其中—个是妖怪变的?”
    “可不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你王老兄正气凛然,可能压压妖精的邪气,请你帮帮我们分辨—下,谁是妖怪了!”
    “你们也分辨不出来?”
    商良摊摊手:“可能是我们身上的正气不足,邪气太重,尤其是我两个宝贝,更是邪气冲天,怎能分辨得出来?”
    翠翠笑着:“爹!你身上的邪气才冲天!”
    这时,早已惊动了侯方和江家兄弟,都好奇地跑进舱里来看热闹的。他们—看,也惊异非常。侯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向湖说:“商老弟说,其中一个是妖怪变的,你信不信?”
    侯方惊愕:“真的!?”
    江波说:“师父!不会是老鼠精又跑出来作怪吧?”
    翠翠好奇问:“什么老鼠精呀?”
    江波说:“哦!小侠,是这样,我小时曾听人说过‘五鼠闹东京’。说有那么五个老鼠成了精,变成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个老鼠精看中了—位美丽的少妇,便变成这位少妇的,丈夫——一位潇洒的秀才。两个秀才同时在美妇面前出现。美妇弄不清谁是自己真正的丈夫,闹到公婆面前,惊动了四邻,连秀才的父母也没办法弄清谁是自己的儿子。两个秀才又互相指责对方是假的,后来告到县太爷的面前去了!”
    说到这时,商良瞅着两个豹儿问:“豹兄弟,是不是你家里有位美丽的妻子,给老鼠精看中了?”说时,目光却向青青、翠翠看去,又说,“这个可糟糕了!”
    翠翠嚷嚷起来:“爹!你才是老鼠精!”
    商良故意愕然:“我怎么是老鼠精呀?”
    翠翠忍不住“噗嗤”—笑:“爹不是老鼠精,那准有一个老鼠精变成了爹,想去重庆骗妈的。”
    商良大声说:“避邪!避邪!你怎么这样说呀?不罪过么?”
    青青笑着:“爹!你别担心,妈是观音,神通广大哩!老鼠精在她面前准会现出原形,那是死定了!”
    商良慌忙说:“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你们的妈妈是观音菩萨了!”
    众人更是大笑,笑得江波不知怎么说下去。苞儿却对这个“五鼠闹东京”的故事很感兴趣,问江波:“以后呢?县太爷怎么判断?”
    江波茫然的望着苞儿。商良说:“江波,不用害怕,你说下去,就算他是老鼠精,也不敢动手打你,一打你,就说明他真的是老鼠精了,我们一起来捉住他!”
    “好!我说下去。那个县太爷在审问中,后堂又跑出了一个县太爷。两个县太爷又互相指责对方是假的。公堂上的人,谁也弄不清谁是真正的县太爷了!”
    翠翠问:“怎么又多了一个县太爷的?”
    江波说:“这是另一个老鼠精变的。”
    苞儿问:“两个县太爷又怎么办?”
    江波说:“他们互相揪着,去请包青天包公大人明断了。包青天,民间说他日审民事,夜判鬼案,判案如神。”
    翠翠说:“那这位包青天一定判出来啦!”
    “没有!因为另一只老鼠精又变成了包青天,弄得包青天也没办法判下去。后来告到皇帝那里,又出现了两个皇帝。于是请皇太后出殿辨认。谁知又出现了两个皇太后,将东京闹得一塌糊涂。”
    青青问:“这就是五鼠闹东京?”
    “是!”江波问商良,“商大侠,你们初初见到妖怪时,是不是老鼠精?”
    商良愕了愕,立刻说:“不错!初初妖怪从树林中窜出来时,嘴脸的确有些像老鼠,我追打它,打打下,它就变成豹兄弟了!”
    江波极其认真地说:“那一定是老鼠精了,它现在又出来作怪,变成了豹小侠!”
    苞儿感到好笑,豹儿也微笑不语,青青和翠翠却笑得前合后仰,心想:“世上有爹这么一个喜欢捉弄人的人,也有江波这么一个浑人,去相信这些荒唐无稽之谈。唯一是商良扬着脸不笑,对王向湖说:“王老兄,我劝你别去分辨他们谁是谁不是了,说不定从船尾又会走出一个王老兄来,那我们船也不用坐啦!”
    众人又是大笑。王向湖问:“你们真的分辨不出来?”
    商良说:“王老兄!要是我们能分辨得出来,不将那老鼠精捉了起来?还将两个一齐带来呀?你老兄有本事,你来分辨吧!”
    “好!我就来分辨一下,侯老弟,你也来帮帮眼,首先看看其中一个有没有改过容貌的。”
    王向湖不愧是老江湖,他根本不大相信妖魔鬼怪之说,而想到了商良找到一个与豹儿相似的少年来,经过一番化装改容来捉弄自己。侯方也感兴趣的说:“好!”
    他们两个人前前后后绕着豹儿、苞儿走了一转,上上下下都仔细地察看,尤其是面部,甚至用手去摸摸。苞儿从小就有点喜欢捉弄人,这时更微笑不出声。豹儿呢?也想看看别人能不能分辨得出来,难道自己就真的跟点苍派少掌门一样,没半点不同?
    王向湖和侯方打量了好一阵,仍然分辨不出来。两个豹小侠,面部没经过半点改动过。
    商良问:“怎样?看出了没有?”
    王向湖说:“商老弟,我真佩服你,去哪里弄到了—个跟豹小侠一模一样的小哥来?”
    “噢!我不是说这是妖怪变的么?我去哪里弄来了?——啊呀!不好!船尾上真的又出现一个老鼠精了!”
    众人急忙队后舱走道上往船尾看去,船尾的确出现了—个人,老是老了,可不是老鼠精,而是老叫化莫长老。他又捧了两坛酒回来。
    老叫化从通道上来到前舱,朝商良问:“你说什么!?我老叫化怎么变成老鼠精了?”
    众人又是大笑。老叫化愕然望望众人:“你们笑什么?我老叫化是老鼠精?你们别以为我这两坛酒是偷的,而是我老叫化辛辛苦苦讨来的。”说时,将两坛酒放了下来。
    翠翠说:“好呀!大概不知哪一户老财又办大喜事,有这么多酒让你讨。”
    “小丫头,你别来挖苦我老叫化,我……”
    翠翠早已叫嚷起来:“你说什么?谁是小丫头了?你老叫化才是小丫头。”
    老叫化无可奈何说:“好好!小杀手,我老叫化一时说溜了嘴,揭开了你的本相,对不起!算我是小丫头好不好?”
    老叫化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弄得翠翠是位少女身便人人皆知。
    翠翠急得直跺脚:“老叫化,你想死了!”
    商良说:“丫头!就是老叫化不说,船上的人都早已知道了。”
    老叫化说:“是嘛!其实女儿身有什么不好?我老叫化想是女儿身也想不到。准叫我老叫化的父母贪心,给我添多了一件东西。”
    众人一听,越发大笑。翠翠和青青顿时红云上脸。青青嗔了老叫化一眼:“你真是越老越没正经。”
    翠翠说:“青姐,他跟爹一个样。我们进后舱去,别听他们胡言乱语的。”
    青青和翠翠转身进后舱,老叫化问众人:“你们刚才笑什么?不是笑我老叫化吧?”
    王向湖说:“老叫化,你来得太好了!商老弟带来了两位豹小侠。你看看,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老叫化是明知故问:“什么?两个浑小子,不会吧?”
    王向湖一指说:“你看看,那边坐着的不是吗?”
    老叫化看了看:“怪了!怎么跑出两个浑小子出来了?”
    “商老弟说,其中一个是妖怪变的哩!”
    老叫化望了商良一眼,心想:—定是这个跑买卖的商老弟在捉弄王向湖了。好呀!我老叫化也来趁趁热闹,便愕然问:“是妖怪变的?”
    商良说:“王老兄的高徒,说什么‘五鼠闹东京’中的老鼠精变的哩!”
    老叫化问:“你们要我老叫化来捉妖?”
    王向湖说:“我只想清你老分辨一下,谁是真正的豹小侠。”
    “王老弟,你找我老叫化,算是找对人了!我老叫化别的不会,分真伪吗,可是看家的本领,一看,便能分出真假来!”
    商良笑着:“老叫化,先别将话说绝了!我担心这一次,你看家的本领栽筋斗!”
    “好!你敢不敢跟我老叫化赌?”
    商良看了看老叫化面色,摇摇头。老叫化问:“你不敢赌了?”
    “不!我想劝你别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见你印堂颜色不太好,恐怕是十赌九输,我赢了你不好意思。”
    “你是认定了我分不出他们来?”
    “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不敢赌?”
    “老叫化,你真的要赌?”
    “真的!”
    “那我们赌什么?”
    “随便你赌什么都行。”
    “老叫化,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别怪我。”
    “我老叫化在赌字上一向光明磊落,会怪你吗?”
    “那我们一言为定,请王老兄当我们的公证人,不然,你老叫化输了不认帐。”
    王向湖笑着:“好!我愿当公证人。”
    老叫化催着:“快说,赌什么?”
    “老叫化,你听清楚了,谁输了,谁就不许喝酒!而且马上离开,不准在船上停留。”
    “赢了的呢?”
    “那当然可以喝酒啦!留在船上不走。”
    “好!就这样赌了!是不是我老叫化现在就开始分辨他们的真假?”
    商良神秘兮兮的笑着:“请!”
    老叫化问:“你笑什么?”
    “哎!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我哭?”
    “你以为你赢定了?”
    “老叫化,你怕没酒喝,没船坐,最好就别赌。”
    “我老叫化怎么不赌呀?”
    “那请呀!”
    老叫化走到了豹儿和苞儿的面前凝视,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搔搔头:“是不大好分辨啊!”
    “老叫化,你认输了吧?”
    “谁说我输了?”
    “那快说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呀!”
    老叫化突然问:“谁是我老叫化的小兄弟?”
    豹儿、苞儿同声应着:“我是!”
    老叫化说:“嗬!你们两个应得好快啊!协调一致。”
    商良笑着:“他们心意相通,怎不协调一致呀?何况其中一个是得道的妖怪,更是善晓人意哩!老叫化,没办法分出来吧?”
    老叫化说:“这难不倒我老叫化。”他突然又高声问:“谁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豹儿、苞儿又同时不出声,互相望望。
    老叫化叹了一声说:“好!我老叫化输了,我走!”
    豹儿、苞儿同时跳了起来,一齐来拉老叫化,说:“老爷爷,你不能走!”
    老叫化出手一架,将两人推开,哈哈大笑:“我老叫化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因为他一推之下,便分出了两人的劲力强弱,内力强的,当然就是豹儿。
    王向湖不明,商良也没想到老叫化来这一手试探,一齐愕异问:“你分出来了?”
    老叫化一指豹儿:“他就是豹兄弟!”一指苞儿:“他就是点苍派少掌门!”
    王向湖愕然:“老叫化,你是不是糊涂了,多喝了两杯酒?”
    “我老叫化怎么糊涂了?”
    “豹小侠不就是点苍派少掌门吗?”
    商良有意起哄:“是啊!你老叫化怎能将两者分开来呀?那不是还没有分出来?”
    老叫化急了:“商老弟,你别想耍赖不认帐!”
    商良眨眨眼:“这可是公证人说的,不关我的事。”
    豹儿和苞儿却愕异问:“老爷爷,你怎么分出我们来的?”
    老叫化神秘地说:“这是我老叫化的看家本领,可不能说出来,一说出,以后就不灵验了!”他转向商良说,“你听听,他们都承认我老叫化认出来了,你还不认输?”
    商良说:“好,我算输了!”
    王向湖仍奇异的问:“老叫化,你怎么认出来了?你那看家本领能不能说出来?”
    商良说:“什么看家本领,你别听他吹牛的,这老叫化在用奸计。”
    “奸计,什么奸计?”连豹儿、苞儿也同时问了。
    “他借故要走,你们两个去拉,他出其不意出手推开你们,一下便试出了你们两人内劲的大小了!要是你们心中有准备,他这一招不—定就能分出来。”
    豹儿和苞儿这才明白老叫化为什么一下就分出来了。王向湖点点头:“这真是一个好办法,我却没想到。”
    “你当然没想到啦!因为你不知道世上竟然会有一个人与豹兄弟这么相似,也没看见过他,不了解他们两人的内劲不同。而老叫化却知道,也了解他们两个内劲有差别。”
    “原来这样!”
    老叫化说:“我老叫化这—招不灵,还有第二招可分出来。”
    王向湖问:“第二招是什么?”
    “脱了他们的衣服。”
    王向湖愕然:“脱衣服?”
    老叫化眨眨眼:“因为其中—个是妖怪变的呀!脱了衣服,假的不露出原形了?我老叫化想,既然是妖怪,他里面的—些皮毛不一定完全能变化掉。”
    王向湖笑着:“老叫化别说笑,我知道怎么分出他们的原因了!因为豹小侠伤好没多久,尤其是胸口上的剑伤更明显,脱下衣服,就分辨出来了。”
    老叫化故意愕然:“你,你怎么偷了我老叫化这一看家的本领?”
    侯方、江家兄弟和豹儿、苞儿都不由得笑起来。
    老叫化又说:“王老弟,你是公证人,这跑买卖骗人的输了怎么办?”
    王向湖说:“老叫化,你不会那么认真吧?叫商老弟走?”
    “喂!公证人,我老叫化能不当真?”
    商良笑着:“好,好,我走!你老叫化可要留在船上,不能离开。”
    老叫化一下感到不对头了,怔了怔问:“你说什么?”
    “老叫化,我们怎么赌法?不是说输了的走,赢了的留在船上么?”
    “不能离开?”
    “既然留在船上,当然就不准离开了!”
    “那我老叫化不就永远要呆在船上了?”
    “那还用说吗?永远留在船上可不错嘛!不用走路,躺在舱板上看看河两岸不时变化的风景,多惬意。”
    “不,不!我老叫化不赌了!”
    “老叫化,你不是说你一向在赌字上光明磊落的么?别说过的话又不认帐!”
    老叫化扯着自己的乱头发叫起屈来:“我老叫化怎么这般的糊涂!”
    这时,青青和翠翠也笑着出来,看看自己的爹怎么捉弄老叫化。青青说:“老叫化,别喊冤了!谁叫你赌的?”
    翠翠说:“老叫化,你可是一个大赢家啊!赢家怎么反而叫天喊地了?这恐怕是世间上的一件大怪事吧!”
    老叫化发起恶来:“赢!赢!赢!赢你们的头去!我完全上了你们奸诈百出的爹的当了,他才是大赢家,我老叫化是大输家。”
    翠翠说:“没办法啦,愿赌服输嘛!不,不,应该说,愿赌服赢才对。”
    众人一听,又是好笑。老叫化说:“那我老叫化不是给判终身监禁?今后一生都囚在这条船上了?”
    商良笑着:“这可是你老叫化自己定的,怪不得谁!”
    “商老弟,我老叫化求求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想怎么通融?”
    “酒,你可以喝,囚我老叫化的日子,能不能缩短一些?”
    “你想缩短多久?”
    “你囚我两三天好了!”
    “那可不行。”
    “你想囚我多久?”
    “这样吧,老叫化,我看在酒的情分上,就囚到他们到了云南后。他们上岸了,你也就可以上岸了。不过,有个条件,你老叫化沿途得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让人伤害了他们。”
    “你这奸商,原来设诡计,要我老叫化保护你两个宝贝女儿去云南,大概也要保护这两个浑小子了!”
    “你答不答应?不答应,以后只好永远留在船上,不能上岸。”
    “好,好,总好过终身监禁在这船上。你这狡猾的小商贩,总有一天我老叫化想办法报复你。”
    商良笑着,拍拍老叫化:“你千万别吓我,我这跑买卖的小商贩胆子最小不过了!”
    “你胆子小?你胆大包天!连我老叫化也敢捉弄,你还有谁不敢捉弄的?”
    豹儿上前一揖说:“老爷爷,我豹儿先多谢你了!”苞儿也上前一揖说:“老爷爷,苞儿也多谢你老了!”
    老叫化扬着脸说:“别多谢我,我老叫化上了人家的大当,多谢我干嘛?在挖苦我?”
    豹儿说:“老爷爷,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多谢我什么?”
    翠翠说:“他多谢你沿途保护呀!”
    商良说:“好了!老叫化,我也给你赔不是好了!我现在先陪你喝酒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豹儿和苞儿齐说:“那我们也陪老爷爷喝几碗。”
    青青对翠翠说:“你看,这下好了!几个酒鬼聚在一块了,准弄得这条船酒气冲天!”
    翠翠问:“青姐,要不要禁止他们只准喝一碗?”
    商良急说:“你别乱来,我好不容易才弄得老叫化火气压了下来。只准喝一碗,你们不怕老叫化跳起来走了?”
    青青说:“小翠,算了,别说我们没法禁得了他们喝酒,恐怕就是妈在这里,也禁不了他们。我们走开,眼不见为干净。”
    翠翠说:“好!到了重庆,我们找妈告状去!”说着,便与青青走了。
    老叫化瞅着商良,说:“好!我老叫化想到一个报复你的好办法了。”
    商良有点害怕起来:“喂!老叫化,你要怎样报复我。”
    “我老叫化现在说出来,不叫你有准备了?那还有用吗?”老叫化又对王向湖说,“还有你,哼!什么公证人。”
    王向湖茫然:“老叫化,这关我什么事呀?”
    “你先叫人开船才说。”
    “好吧!”王向湖对侯方说,“侯老弟,你负责开船掌舵,我恐怕要受老叫化的审判了!怪不得有人说,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看来,我这个公证人给卷进麻烦里去了。”
    侯方和江家兄弟笑着出舱,起锚,收跳板,将船荡离江岸,然后掉转船头,扬帆,往重庆方向而去。
    船到江心后,老叫化对王向湖问:“你怎不陪我老叫化喝酒?”
    “陪!我怎敢不陪你啊!”
    “陪就一块坐下来,我们每人先喝三大碗才说话。”
    商良等人愕然相视不知老叫化要弄什么花样了。王向湖忍不住说:“老叫化,是我不好,不该拉了你来辨认他们,而令你上了商老弟的当。”
    “就这么轻松?”
    “我,我还有什么呀?”
    “没有什么?你不是与这奸商事先商量串通好,设下了这个圈套,让我老叫化自动将脖子钻了进去?”
    王向湖笑起来:“老叫化,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会这样害你的?看来,我也让商老弟利用了!”
    “他们两个小的,受了小商贩的利用,我老叫化或许还相信。你这么一个久经风浪的老江湖,会受人利用吗?我老叫化会相信?”
    “看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你老实告诉我老叫化,你受了小商贩多少银两?怎么串同计算我老叫化?”
    “老叫化,要是你当了县太爷,那真不知冤死了多少平民百姓。”
    豹儿说:“老爷爷,这真的不关王大伯的事,他只好奇地想弄清我们。”
    “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了?关我老叫化吗?”
    豹儿心里说:当然关你的事啊!谁叫你跟商大叔赌的?他怕说出来,老叫化火气更大,便说:“老爷爷,那关我的事好了!”
    “关你的事?你到底是豹小子,还是少掌门人?”
    豹儿愕然:“老爷爷,你刚才不是认出我们来了吗?”
    “不错,不错!我老叫化认出你是点苍派少掌门。”老叫化又指着苞儿,“他是豹小子,对不对?”
    豹儿说:“老爷爷,你认错人了!”
    “我老叫化会认错么?”老叫化转对商良问,“你说说,我认错了没有?”
    商良一听,感到不妙,因为刚才坐下喝酒时,豹儿和苞儿不知有没有走乱了,现在连自己也分不出谁是谁来,说老叫化没认错吗?万一认错了,不中老叫化圈套?不禁犹豫起来,在暗暗打量着豹儿和苞儿。
    老叫化追问:“咦!你怎么不回答?”他转问王向湖,“你说,我刚才认错了没有?”
    王向湖说:“你当然不会认错啦!”
    “你怎么知道我老叫化不会认错了?你问过他们吗?听到他们承认自己是豹小子还是少掌门?看过他们的身体没有?”
    “这——却没有啊!”
    “你这个公证人是怎么做的?一没看过;二没听到他们自己承认是,就判断谁输谁赢?”
    王向湖只好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我相信你老的看家本领。”
    老叫化问商良:“跑买卖的,你说呢!”
    商良笑了笑:“你刚才说谁是豹兄弟呀?”
    老叫化—下伸手抓住了苞儿:“我老叫化刚才说他是豹兄弟。”
    商良一想:糟糕!我才是真正上老叫化的当了!心里虽然明知老叫化手中抓的不是豹儿,说老叫化认错了!那不是自己赢了?老叫化输了?说没有认错,老叫化必然要王向湖脱下衣服检查下,那也是老叫化输了,自己赢了!要是说老叫化第—次认的不是这个人,那又有什么依据?因为自己现在也弄不清谁是谁了。怪只怪当时疏忽了没问豹儿和苞儿,也没看他们是不是。自己高兴过早了!让老叫化钻了这—?个空子。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说不过老叫化。他笑了笑:“老叫化,我们只是玩玩,你别认真。”
    老叫化故意不明:“你说什么?不认真?你含含糊糊承认你输了,我赢了?要我永远留在这船上?”“不,不!你老叫化喜欢几时离开就几时离开。”
    “你说我老叫化认错了人?看家本领不行?”
    “不,不!我没这样说。”
    “那我老叫化赢了?”
    “好,好。我算服了你老叫化了,怪不得说鬼老灵,人老精。看来,我怎么也斗不过你老叫化!”
    “唔!这还差不多。”
    “不过,我的确想恳求你老叫化平安地送这群小的去点苍,以免路上发生意外。”
    “有你两个宝贝干女儿不行?干嘛还要我这个老叫化?”
    “她们怎及得上你老的武功和智慧?单是你老一出面,那些牛鬼蛇神就吓跑了。”
    “你别给我老叫化戴高帽,我受不了。”
    “不,不,这次怎么也得请你老叫化帮帮忙,我今后对你感激不浅。”
    “那你干嘛要捉弄我老叫化?”
    商良笑了笑:“老叫化,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跑买卖的,有时耍下奸,短斤欠两是有的,你老别见!怪。”
    莫长老笑起来:“你这是不打自招了!那你陪我老叫化喝酒,不然,我老叫化不去。”
    “行,行!我一定奉陪。”
    这时,众人都一笑而罢,坐下来喝酒。
    船快到重庆时,商良向莫长老、王向湖一揖说:“在下的两个观音兵,就拜托两位照看了!”
    王向湖说:“别这样说,送客到埠,是我的本分,主要还是莫长老。”
    莫长老说:“噢!在岸上我老叫化还可以,论水面水下功夫,我老叫化怎么也不及你,你别想将责任往我老叫化身上推,主要的还是你。”
    翠翠说:“爹!你就这么离开我们了?”
    “我要是不离开,你不怕我的耳朵受罪?”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没有唠叨你啊!”
    “不,不,我是说,我不回去见你们的母亲,她要是寻来,我这双耳朵就长一寸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翠翠说:“爹!你怎么尽说笑呀?”
    “不,不,我半点也不是说笑。最好你们今后碰上了你们的母亲,给我这双耳朵留一点情。”
    青青也说:“爹!别说笑话了!女儿希望爹一个人时,千万别喝太多的酒!”
    “什么,一个人不多喝?而在你们母亲面前多喝?那我就别想喝酒了!”
    青青跺脚说:“爹!女儿是担心你。”
    “好,好,我不多喝就是。”商良说时,也不等船靠岸,便跃身落到水面上,以幻影身法的轻功,凌波而去。
    莫长老不禁赞了一句:“好轻功!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身法,真正是独步武林。”
    青青却说:“我这个爹也真是,不沦什么场合,说话尽打哈哈,没半点正经。”
    豹儿说:“商大叔性格如此,却叫人感到随和,愿意接近他。”
    苞儿也说:“是啊!他这种性格,谁又知道他是一位武林的上乘高手?我看,对付敌人却蛮好的。”
    翠翠说:“你们是不是想学他的样,以后四处去骗人?”
    豹儿笑了笑:“要是我能学到他就好了!自己人不骗,专去骗敌人。”
    苞儿说:“学他有什么不好?可惜我没有这么好的武功,学不来。”
    翠翠说:“你还有学不来的?你喜欢捉弄人还少吗?她又朝豹儿说:“还有你,明明已知道我们是女孩子了,还故意装糊涂,不也在捉弄我和青姐吗?”
    豹儿、苞儿两人都相视而笑了。这一对面貌、神态相似的人,令人吃惊的是,连思维、情感也这么接近;想法、看法也几乎一样。的确,他们两年来的遭遇,也几乎是大同小异。两个人都曾经摔下悬崖,九死一生;两人都给黑箭掌拍击伤;两人都是因女子而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所不同的,豹儿摔下悬崖,是在未出山之前,苞儿摔下悬崖,却是下山之后。
    豹儿的出走,是为了救段丽丽这少女,在段丽丽的影响下而离开;苞儿的出走,却是为了逃避一个少女的婚事,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似乎他们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心灵感应似的。
    船出嘉陵江,便沿长江上游而去,经泸州,过宜宾,又转入了金沙江。大概是豹儿、苞儿那多灾多难的日子已过去了,这一条水路上,没碰上什么意外,也没遇上什么武林中人。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源,水势急湍,两岸之高,有几十丈,不但是中国,也是世界上最深的狭谷河床之一。幸而王向湖等人驾船功夫极好,一般船只,是不敢在金沙江航行的。
    豹儿见峡谷水势这么险峻,担心的问:“王大伯,能行么,要是不行,我们上岸走陆路好了。”
    王向湖笑着说:“少侠放心,金沙江虽然险恶,但不及岷江。岷江奔流在雪山峡谷之中,号称天险,我还不是一样驾船任意来往?这金沙江,我才不将它看在眼里!”
    “那辛苦大伯了!”
    “行船走水,是我们船家的事,习惯了,算不得辛苦。”
    苞儿问:“大伯,那我们在哪里上岸?”
    “到宜川州的一个叫金江的小镇上岸,从那里去点苍山最近了!”
    莫长老问:“不去虎跳峡么?我老叫化听人说,这个虎跳峡可好玩了!两岸山峰相隔不到几丈远,老虎一跳就过去。我老叫化也想跳下看看。”
    王向湖笑着:“我劝你老别去冒这个险。”
    “什么!?你敢欺负我跳不过去?”
    “老叫化,那里两岸山峰极高极险,下临百丈峡谷,水势之急,我没有本事能将船驶法那里。再说,船去了虎跳峡,离点苍山就更远了。”
    “那么说,你怕死了?不敢去?”
    “不错,不错,我的确也真怕死。要去,你老去吧,我可不敢奉陪。”
    的确,从金江小镇要是沿江再往北走,便要穿过玉龙雪山。那一带,木船根本不可以航行,要用木排和皮筏子才能航行,而且只能顺水下,却不能逆流而行。
    老叫化说:“噢!原来你这么怕死,我老叫化只指望你带我去虎跳峡玩哩!”
    豹儿问:“你老人家真的想去虎跳峡吗?”
    “你不会陪我老叫化去吧?”
    “老人家,我陪你去!”
    翠翠叫起来:“你不回点苍山了?去虎跳峡干什么?”
    青青却以恳求的目光望着莫长老,说:“虎跳峡只是一个峡谷,四周荒凉异常,极少人烟,有什么好玩好看的?”
    莫长老会意说:“对,对!虎跳峡没有什么好玩好看的,我老叫化肚饿要向人讨吃也没处讨。再说,王老弟说得那么险恶,其实我老叫化也顶怕死的。小兄弟,我不去了!要去,我们去大理洱海中的金梭岛,那更好玩,好不好?”
    翠翠说:“我看什么地方也别去,先回点苍山才说。”
    莫长老向豹儿眨眨眼:“看,看,有这么个小观音,我们哪儿也别想去了!”
    苞儿说:“老人家,到了点苍山后,你老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我老叫化回漠北,你陪不陪我去?”
    “陪!”
    青青说:“少爷,你怎么不但心老爷和夫人挂心你的?”
    莫长老又慌忙对苞儿说:“少掌门!我老叫化刚才是说说玩的,你别当真的了!其实大理这么好,我老叫化哪里也不想去了!”
    船不知在金沙江上航行了多少天,终于到了宜川州的金江小镇。王向湖说:“你们从南岸上岸,直往南走,不用一天,便可以到宾川城。在那里住一夜,第二天便可以到点苍山了。”
    豹儿和苞儿同时间:“王大伯,你不跟我们一块去吗?”
    王向湖说:“多谢了!以后有机会,我再上点苍山拜访点苍掌门和两位小侠。”
    豹儿问:“要是我以后想见大伯,去哪里找好呢?”
    王向湖似乎有些为难的说:“我们随水漂泊,无一定地方。这样吧,小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力的,到宜宾城里一间广生药材店打听我们好了!我们经常为他载货在成都、重庆一带地方行走。这广生药材店可是我们的老主顾,他会知道我们去了哪里,或者小侠给他们留下话,我们也会来找小侠!”
    最后,他们便扬手分别,取路直奔点苍山。莫长老还没走两步,突然坐下说:“你们走吧,我老叫化可不想跟你们走了。”
    豹儿、苞儿、青青和翠翠都一时愕然。豹儿问:“老人家,你怎么不跟我们走了?”苞儿问:“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得罪了你老人家?”
    莫长老说:“你们没有什么得罪我。”
    青青问:“那你老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呀的?”
    “我老叫化想想下,我这条老命要紧,犯不着跟你们混在一块呢。”
    四人更是愕异。翠翠问:“是不是你老害怕碰上黑箭了?”
    “我老叫化害怕他干嘛?”
    “那你老为什么不跟我们一块走呀?”
    “我老叫化跟你们四个娃娃混在一起上路,那不叫人注意吗?”
    苞儿说:“注意又怎样了?那怕什么的?”
    “你们不怕,我老叫化可怕。万一碰上了眼明手快的捕快、差人,他们不疑心我老叫化拐卖人口?拉我老叫化去坐班房?”
    青青说:“哎!你老人家也真是,什么不怕,怕起这个来!”
    豹儿说:“老人家,真是碰上了,我们不能说清楚吗?”
    莫长老说:“官字两个口,有他们说,还有我们说的吗?小兄弟,你在嘉定州的事,我老叫化一听就害怕。再说,给他们拉进了衙门,他们审也不审问,一下就将我老叫化丢进了班房,那我怎么办?”
    翠翠笑着:“那不更好吗?你可以不用向人讨吃的了,有现成的饭吃!”
    “这个现成饭你去吃吧!我老叫化宁可在外面饿死也不吃。”
    豹儿问:“老人家,那你想怎样?”
    “干脆,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各不相干。”
    翠翠说:“好呀!你是在打退堂鼓。万一我们四个在路上出了事,我看你老怎么向我爹交代。”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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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真假难辨
    上回说到莫长老一听翠翠说自己是打退堂鼓,甚至威胁说出了事,自己怎么向商良交代,便嘻嘻笑着说:“我老叫化宁愿打退堂鼓,也不想去坐监房。”说完,真的丢下豹儿、苞儿、青青、翠翠四人,大笑而去,转眼便不见踪影。
    翠翠跺脚道:“这个老叫化,怎么不顾我们就自己走了?”
    豹儿说:“他老人家或者有什么事,先走一步也说不定。”
    “有事他怎么不说?”
    青青说:“小翠,算了!他既然走了,埋怨也没有用,我们也走吧!”
    他们一行四人,顺着大道,往南向宾川县城而去。
    宾川是大理府属下的一处州城,离金沙江边有一百里左右。要是他们施展轻功,不需一个时辰可到。一来大道上来往行人不少,因为西面有一处鸡足山,又名九曲岩,山巍峨而奇秀,是大理府一处有名的佛教胜地。每日都有不少善男信女前去进香拜佛。大道上每隔十里左右,都有一些茶亭粥棚饭店,方便行人歇脚进食。要是施展轻功,就会令世俗惊异了。二来也怕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所以他们只像平常人一样,在大道上行走。到达宾川县城时,已是临近黄昏。他们在—间悦来客栈投宿时,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大街另一头飞奔而来。驾车的竟然是位少女,宫装打扮。跟在马车后面的又是两位佩剑的劲装少女,骑在两匹白马上。在这骑马少女的身后,却有四名佩刀的彪形大汉。这辆华贵的马车喝叱而来,令街上行人纷纷向两旁闪开。
    豹儿等人看见暗暗猜疑:这是哪一处的富贵人家,声势这么的煊赫?华贵马车在他们面前—闪而过,直向州衙门奔去。他们不想多事。本来豹儿、苞儿已生得一模—样、穿着打扮又相同,已引起不少人的惊奇和注意,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要是再向人打听这辆华贵马车是谁家的,那就更叫人注意了。于是便投店住宿。
    深夜,豹儿暗练内功完毕。蓦然听见窗外轻风吹起,一条人影从窗口闪了进来。他正想喝问,可是在灯光下一看,顿时惊愕住了:来人是位风华绝代、清雅、娇美无比的妙龄少女。一双美目,流盼生辉,含情微笑的注视着自己,豹儿脱门而出:“段姐姐,是你!?”
    来人正是大理段王爷的千金段丽丽。她“嘘”了一声,轻说:“兄弟,你跟我来!”说完,又闪身出窗外。
    豹儿不知段丽丽深夜里来找自己有什么事,便跟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施展轻功,从屋面跃出城郊,在荒野的一丛树林中停下来。
    段丽丽说:“好了!兄弟,我们就在这里说话吧。”
    豹儿打量了四周一眼,问:“段姐姐,有什么事发生了?”
    “没事!”
    “那姐姐怎么带我来这里呀?”
    “这里没人,好说话呀!”
    豹儿又愕然:“来这里说话?”
    “不好吗?兄弟,我问你,你找到了跟你一模一样的点苍派少掌门了?”
    “找到了!”
    “不错!他真跟你一模一样,难以叫人分辨出来。”
    “姐姐,你看见过我们了?”
    “我要是不看见,怎么会来找你?”
    “姐姐,我怎么不见你的?姐姐在哪里见到我们了?”
    “悦来客栈的门口。”
    “姐姐也住悦来客栈?我怎么没看见的?”
    “我坐在马车里,有帘遮着,你怎么能看见我?”
    “原来那辆华贵马车是姐姐的,怪不得与众不同了!姐姐,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去鸡足山金顶寺代母进香,路过宾川,想不到碰见你。”
    “姐姐,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好多人都分不出我和点苍派那少掌门的,就是连青青和翠翠,在船上也有时将我们叫错。”
    “说句老实话,我也没办法认出你和那少掌门,你们真长得一模一样。”
    “那姐姐怎么认出来了?”
    “我是碰巧的。”
    “碰巧!?”
    “是呀!我先到你房间试试下,一听你惊喜地叫段姐姐,我便肯定是兄弟你!隔壁房间那一位是点苍派少掌门了。”
    “要是姐姐先到他房间又怎么办?”
    “那我一定也能分辨出他是少掌门。”
    “为什么?”
    “兄弟,这还不明白?少掌门从来没见过我,怎会惊喜地叫我为段姐姐?他不是愕然问我是什么人,就一定拔剑怒喝我来干什么?”
    “原来这样。”
    “兄弟,要是你和他同在一个房间里,大家都不说话,面无表情,我也实在分辨不出来。不过,我始终有办法分出你们来的。”
    豹儿好奇问:“姐姐有什么办法?”
    “出剑刺你们呀!还手的一定是少掌门,不还手的一定是你。其实,要分辨出你们,我还有好多的办法哩!”
    豹儿一笑:“姐姐真聪明。”
    段丽丽笑着:“这算什么聪明呀?任何知道你们的,都可以从武功或问话中分出你们谁是谁来!”
    顿了一顿,段丽丽又说:“兄弟,这半年多,你在江湖上走动,名声可闯大了。火烧黑峰寨,端掉岷江一霸,大闹嘉定州,弄得武林中人惊奇的侧目而视了!不过,这名声全归到了点苍派少掌门的身上。”
    “姐姐你怎么这般清楚知道?”
    “我有耳报神啦!”
    “耳报神?”
    “你是不是奇怪了?兄弟,你有没有在乐山大佛上碰上了秀才?”
    豹儿惊喜:“秀才!?是那司马青?他是姐姐的耳报神?”
    “兄弟,他是我的兄长。”
    豹儿更惊讶了:“姐姐,他怎么姓司马的,不姓段?”
    “一个大理王子微服外游,能用真姓名吗?那不更叫朝廷的锦衣卫人注意了?”
    “怪不得他像姐姐这么的好说话了!我要是知道他是姐姐的哥哥,就请他和我们一起玩了!”
    “他不会和你们在一起的。其实他并不是到乐山游玩。游山玩水,那只是一个托辞。”
    “那他去乐山干什么?跟踪我?”
    段丽丽笑着:“兄弟,他怎么跟踪你的?他是暗暗盯踪锦衣卫的什么潘三爷。兄弟,这事你千万别对人说,那更引起朝廷对我家的顾忌了!不过,现在好了!姓潘的在嘉定州给你和你那两位什么江湖小杀手一整,整得他像出了面的麻风,不敢在江湖跑动啦!而且还日夜提心吊胆毒发身亡,没心思去打听我们段家之事。兄弟,这一点姐姐要感谢你!”
    “姐姐,你别感谢我,当时我只恼恨他为人那么歹毒,要暗害我,才动手揪他摔在地上,并没有想到是为姐姐一家而干的。”
    “不管兄弟怎么说,我总忘不了兄弟之恩,更忘不了兄弟在那荒山古刹中救我之情。”
    “姐姐,你怎么老是提这件事的?其实,我也忘不了姐姐教我功夫之恩!你关心我,带我离开那古刹……对了!姐姐,你有没有再碰上那个独角龙呀?”
    “碰上了,在虎跳崖给我干掉了!”
    “姐姐杀了他?”
    “不杀他,留着他再来暗算我吗?”
    豹儿想起独角龙这么—个大盗,不但给肥瘦双侠烧了他的窝,更追得他像丧家犬似的四处逃命,想想他的遭遇,也够惨的。最后,这个滇西一带巨贼,葬身于虎跳崖下。
    段丽丽问:“兄弟,你认为他不该杀?”
    豹儿说:“他也是罪有应得,姐姐没杀错他。”
    “我还以为你这半年多在江湖上白混了,怪姐姐杀了他呀。”
    豹儿笑了笑:“我怎会怪姐姐呀?”
    “兄弟,你怎会找到那跟你一模一样的点苍派少掌门?”
    豹儿便将自己怎么在白龙会重庆堂受了重伤,怎么去缙云山求医,怎么碰上了点苍派的少掌门等等经历略略说了一回。段丽丽说:“这一下你可完成了心愿啦!今后你打算去哪里?留在点苍山?”
    这一问,正问中了豹儿一路来的心事。他何尝不考虑今后何去何从呢?留在点苍山,自己算什么人?点苍派的弟子怎样看自己?就算好心的白衣仙子当自己是亲人,其他人会这样吗?不会以奇特的目光看自己?不了解的人,说不定说自己意图贪窥少掌门这个位哩!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长久在点苍山住下去,就算万里掌门夫妇、青青和翠翠不猜忌,别人多多少少都会猜忌的。自己不留在点苍山,又去哪里?一个人在江湖上漫无目的闯荡,万一碰上了黑箭和那个黑衣青年剑客,那不危险?到时,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豹儿虽然心地极好,为救他人,甚至不顾及自己的危险,但内心里却极为傲然,他不愿意投靠他人过日子。他既怕麻烦别人,更怕别人瞧不起自己,寄人篱下,哪有像自己在古刹时跟随师父那么的自由自在!
    段丽丽见豹儿一时沉吟不语,又问:“兄弟不想留在点苍山?”
    豹儿摇摇头:“我不想。”
    “不想!?那么兄弟来我家好不好?我一家人会将兄弟当亲人般的看待。再说,我兄长也很喜欢你的。”
    “姐姐,我怕连累了你一家。”
    “兄弟,你怎么连累我家呀?”
    “姐姐,我得罪了锦衣卫的人,要是他们看见我在姐姐家里,那不更叫他们顾忌了?”
    “那兄弟打算去哪里?”
    “姐姐,我想回到我原来生长的地方。”
    “那个荒山古刹?”
    “是!”
    “你近两年没回去过?那占刹恐怕早已荒芜倒塌了!”
    “不怕,我想办法盖好它。只要有一间房,我就可以住下,要不,我住岩洞里也行。”
    “兄弟,你一定要回去,不跟我在一起?”
    “我不想害姐姐—家。”
    段丽丽想了想:“兄弟,你去那古刹也好!最好找寻到你师父留给你的武功秘芨。只要学到了你师父八成的功夫,就不怕什么黑箭、黑衣青年剑手找你寻仇了!同时还可以完成你师父的心愿,仗剑游侠江湖。以你现在的武功,盘龙十八剑法怎么也敌不了他们奇诡莫测的剑法和掌法。”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
    “兄弟,关于你的衣食起居,我会派人来给你打点。”
    “不!姐姐,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再说姐姐这么派人去,不担心引起锦衣卫人的注意?”
    “兄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同时,我更不想让人知道我这么干。”
    “姐姐最好别派人来,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再说……”豹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凝神侧耳倾听。
    段丽丽奇异问:“兄弟,你怎样了?”
    “姐姐,我听出远处有人寻来。”
    “哦!听出什么人来了?”
    一会,豹儿说:“是翠翠。”
    “江湖小杀手?”
    “是!”
    “兄弟,那我先走了!别对这小杀手说你见到我。我们今夜里的事,你也别对任何人说出来!”
    “姐姐,我知道。”
    “兄弟,那你快出去见她,别让她大呼大叫的。我走了!后会有期。”
    段丽丽说完,便抽身急去。
    豹儿本来想将话再说清楚,但段丽丽已走了,只好走出林子,迎着翠翠而来。他听到翠翠几乎带哭的喊着:“豹哥!你在哪里?你应应我啊!”
    豹儿急展轻功来到她面前,说:“翠翠,别喊,我在这里。”
    翠翠骤然在月下看见了豹儿,又惊又喜,又怨又怪的说:“豹哥!你怎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客栈了?我好害怕。”
    豹儿想不到翠翠这么的惦挂着自己,惭愧的说:“翠翠,我没去哪里!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的?”
    “翠翠,我在追赶一个人。”
    “追赶一个人?什么人?”
    “我不知道,追到那林子边,就不见!”
    “你追他干什么?”
    “他在我住的客栈瓦面上行走,我害怕对我们不利,便跃上瓦面。谁知他一见我就走,我来不及叫你们,就追出来了。”
    “不会是黑箭打发来的人吧?”
    “我不知道。”
    豹儿为了不暴露段丽丽的行踪,第一次在翠翠面前说了谎。幸好在月夜之下,翠翠没看见他脸红,不然,以翠翠的机灵,准会起疑心,—直会不停的追问下去。
    翠翠埋怨起来:“豹哥!我害怕你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们了!”
    豹儿一听,又触及到自己的心事。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她们,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去。
    翠翠见豹儿不出声,带颤抖地问:“豹哥,你不会真的要离开我们吧?”
    “翠翠,我要是离开又怎样?”
    “不,不!我不准你这么说,也不准你离开我们。今后,我要寸步都不离开你!”
    豹儿更是一个重情感的人,说:“翠翠,我也不想离开你们。”
    翠翠高兴起来:“那我们就永远也别离开,永远在一块。”
    “翠翠,现在已找到你们的少爷了!我不离开,能长住点苍山吗?”
    “为什么不能?”
    “就是可能,我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别说你对点苍派有大恩,两次救了老爷和夫人,也救了点苍一派,就是没有,夫人见你长得和自己的亲儿子一模一样,也会认你为义子的。儿住父母处,有什么不好意思呀?”
    豹儿听了好笑,这不是江湖上所说的施恩望报吗?连王向湖大伯也不愿意在陈少侠家中住,自己年纪轻,长久住在别人家中,别人不生厌,自己也生厌了!至于面貌相同,强拜人家为义父义母,更不成理由,更会引起人们的猜疑。豹儿的这些想法,却不愿意在翠翠面前说出来,那更会引起翠翠的没完没了挽留。他苦笑一下说:“翠翠,别说了!我们回客栈去。对了,你跟出来,青姐和你家少爷知道不知道?”
    “青姐知道,我家少爷却不知道。青姐看住少爷,亦害怕他也像你一样的走了!只有我跟了出来。”
    “那我们快回去,别叫青姐着急。”
    “不!你还没有将话说清楚。”
    “我不是说清楚了吗?”
    “你以后真的要走?”
    豹儿只好暂时敷衍她:“好,好,我不走。”
    “真的?”
    “真的。”
    翠翠好像有一种预感,豹儿会突然离开自己似的。她幽幽地说:“豹哥!你要是走了!我就会到天涯海角四处去寻找你。找不到你,我也不回点苍山。”
    豹儿吓了一跳:“翠翠,你别乱来!”
    “我一点也不乱来。”
    “万一我死了呢?”
    “那我也自刎而死,跟随你到地府去。”
    豹儿怔住了,他想不到翠翠对自己竟是这样的情深,以死相随。忙说:“翠翠,你千万可别这样。”
    “你想我不这样,你就别离开我们。”
    “好,好,我答应你,我们快回去吧!”
    他们一同回到客栈。青青在客栈院子里的一棵树下焦急盼望着,见他们从瓦面轻轻飘落,心里才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惊喜地说:“你们回来了!”
    青青说:“豹兄弟,你怎么在深夜里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跑了出去?”
    豹儿只好将对翠翠说过的话重复说了一遍。青青关切的说:“豹兄弟,你以后千万别这样,要是那人真的是黑箭,你一个人迫去不危险?”
    “是!青姐。”
    “豹兄弟,天也不早了,快去睡会,明天我们还要赶回点苍。”
    “好的。”
    豹儿回到自己房间后,翠翠说:“姐姐,我真有些担心,他会突然离开我们而去。”
    “妹妹,你多心了!豹兄弟是一个重情感的人,一旦与人相处,往往不愿分离。何况他也像我们一样,无父无母,不和我们在一起,又和谁在一起?豹兄弟真的要走,他恐怕早已走了,还会随我们回云南大理?”
    “姐姐,你不知道,他的心太好了!我想,他随我们回.大理,只不过要送少爷回点苍山,将少爷交给了老爷和夫人,才会放心离开。”
    “你是说豹兄弟到了点苍山,就会离开我们?”
    “我是这样担心的。”
    “老爷、夫人会放他走?”
    “姐姐,就是老爷、夫人能留住他,恐怕也留不了多少天。”
    “噢!我知道夫人的性格,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走的,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
    “不!我还了解他,他心地虽好,人也顺和,但却是一个不愿给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更不想增加别人的负担,他会走的。”
    翠翠是这样想,青青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她更看出翠翠的一颗心,萦回在豹儿的身上了!作为她来说,更将豹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也害怕豹儿突然离开。但她怕增添了翠翠的不安,故意用话来安慰翠翠,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于是说:“妹妹,别太担心,到了点苍,我想夫人会有办法将豹兄弟长留在点苍山。我们只是提防、绊住他,别让他在半路上,像老叫化那样走了!”
    翠翠说:“那他是不会在半路上走的,要走,他今夜里完全可以走了。”
    “那这样就更好!妹妹。我们也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青青和翠翠就在宾川雇了四匹川马,取路直奔大理。这两个江湖上的所谓小杀手,担心走路耽搁时间,更担心半路上出意外,早一点赶回点苍山才放心,所以才雇了这四匹马的。中午,到了大理,他们将马匹交回给大理的马店,便取路上点苍山。这时,青青和翠翠才放下一颗心来,总算没出什么事,回到了自己的门口了。她们不由相视会意一笑。
    有人说:“回到家乡心更怯。”别人没有什么,苞儿正是这一句话的心情写照。他自从走上点苍山的路时,想起一年多前自己鲁莽的私自下山,在江湖上闯荡,几乎一脚踩进了鬼门关。要不是无名老人救了自己,精心的医治,自己早已是他乡的孤魂野鬼。所以一上船后,他的一颗心早已飞回点苍山了,希望早日能见到父母,现在到了点苍山下,他反而有些心慌起来,问青青和翠翠:“我爸爸、妈妈不会打我吧?”
    翠翠见到了点苍山下,豹儿又在自己身边没离开,心情转好了,恢复了她以往的性格,笑着说:“老爷、夫人打不打我不敢担保,关十天半月,那恐怕免不了!”
    苞儿慌了:“那,那我怎么办?”
    青青忙说:“少爷,你别听她说的,老爷、夫人看见你和豹兄弟一块回来,惊喜、讶然、高兴,快乐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骂你的?说不定所有点苍派的人,看希奇似的看着你们,谁也没办法分出谁是谁来。”
    苞儿一听高兴的说:“豹哥!那我们在一起,这样,我爸爸妈妈就不会打我了。”
    豹儿还没有说,翠翠却抢了过来对豹儿说:“哎!你千万别跟他在一块呀。”
    苞儿愕然问:“你这是干什么?”
    豹儿也不明的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呀!担心老爷、夫人分不清你们谁是谁的,一下弄错了,将你当成了少爷,将少爷当成了你,挨打挨骂挨关的就是你,而不是我们少爷了!”
    苞儿笑着:“那不好吗?爸爸;妈妈骂错了人,就不会再骂我打我了!”
    翠翠啐了他一口:“少爷,这话也亏你怎么说得出来!豹哥辛辛苦苦去寻你回来,你不感谢,怎么反而让他代替你挨打挨骂呢?”
    豹儿笑了笑:“要是这样,我挨打挨骂也没什么,只要苞兄弟不挨打挨骂就好了!”
    翠翠说:“好呀!那你也代替他给关十天半个月吧!”翠翠说到这里,一下触及到心事,心想:豹哥给关十天半个月,那不更好吗?这样,他就离不开点苍山了!要是关一年二年,那不更叫人满意?她秀目一转又说,“豹哥,你代我们少爷坐坐黑房也不错,最好,你们两人都给关起来,谁也走不了。”
    苞儿拍手说:“对对!我们一起坐在黑房里,就不怕孤独了!说不定更好玩哩!”
    青青笑着说:“别胡说八道了!怎能叫豹兄弟跟你一块坐黑房的?”
    翠翠说:“要是老爷、夫人问谁是苞儿、谁是豹小侠,你们谁也别应答,要应就一齐应。老爷、夫人弄不清楚,不会将你们一起关起来的。”
    苞儿说:“对对,豹兄弟,我们就这样办。”
    豹儿听了感到好笑,原来苞儿这么好玩、大胆,怪不得他一个人私自跑出点苍山了!其实豹儿也是好玩大胆的。不然,他小时一个人敢在荒山树林里到处乱跑?去追捉什么小兔子和小野兽?他听了苞儿和翠翠的话,要是对别的人,他会答应下来,一块闹着玩玩。他终究是个孩子,还未成年,孩子好玩的心是有的。可是玩的对象是万里掌门和白衣仙子,这怎能闹着玩?他说:“苞兄弟,他们是你的父母,怎能这样,你不怕他们恼怒吗?”
    翠翠说:“不怕,说不定这样一来,老爷、夫人反而更高兴哩!”
    青青笑着骂道:“你这妮子!尽瞎胡闹,老爷、夫人也能逗着玩吗?”
    他们四人,说着笑着走着,刚登上一个山坡,蓦然见路边凉亭中赫赫睡着一个老叫化。一看,全都愣了眼,这不是莫长老吗?他几时到这凉亭里睡觉了?他不是在金沙江上岸时走了的么?
    豹儿走进凉亭里,老叫化莫长老突然跳了起来,一边说:“你,你、你别赶我老叫化,我、我、我睡、睡一会。”
    豹儿说:“老人家,是我们啊!”
    莫长老擦擦眼,再望望,愕异:“怎么是你们的?我老叫化不是做梦吧?”
    翠翠笑着:“老叫化,你别演戏了。说!你怎么跑到点苍山下睡觉了?是不是想睡到夜里,上点苍山偷东西?”
    “喂!你怎么这样乱说?我老叫化是小偷吗?”
    翠翠笑道:“是不是我不敢说,但我知道你老叫化曾经偷过人家的酒。”
    青青说:“翠翠,别说笑了!”她转问莫长老,“你老人家几时来了这里?”
    豹儿说:“我知道了!老人家,你担心我们在路上出事,所以一路上悄悄跟着我们,到了大理,你就先来这里等我们是不是?”
    苞儿一听,连忙向莫长老—揖说:“莫长老,我苞儿在这里拜谢你了!”
    莫长老慌忙说:“哎!哎!少掌门,别这样,我老叫化受不起!现在你们没事,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点苍,我老叫化也算了结了一桩事。”他又朝翠翠说,“小杀手,这下,我可以向你那刁钻跑买卖的爹交代了吧?”
    翠翠笑着:“恐怕还交代不了!”
    “怎么我老叫化还交代不了?你们在路上受了伤,还是少了一个人?”
    “我们正是少了一个人。”
    莫长老望望四人,问:“少了谁?”
    翠翠说:“你呀!”
    “我!?”
    “我说得不对?我们五人上岸,一路上只有四个人,你说,不少了你少谁?”
    “你现在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你跟我们走呀!”
    “跟你们走?去见点苍派掌门?”
    “你向他交割清楚了,才可以向我爹交代呀!”
    苞儿也说:“是啊!老人家,你跟我们上山吧,见见我爸爸和妈妈,他们一定很高兴你老人家光临点苍山。”
    莫长老眨眨眼:“你父母—高兴,就来不及打你骂你了,对不对?”
    苞儿笑起来:“对,对,是这样。”
    “还有,也不会将我老叫化和你关起来,对不对?”
    翠翠叫起来:“老叫化,我们说的话,你都偷听到了?原来你根本没有睡,在骗我们。”
    青青说:“老人家,请你跟我们走,我家老爷和夫人看见了你老人家,一定大为高兴,将以一派宗师迎接你!我们跟着你身后也有光彩。”
    莫氏老连忙拱腰作揖的说:“不,不,求求你们放过我老叫化。不知怎样,我老叫化一看见你们老爷、夫人,就会吓得手脚也不知怎么放了!你们还是让我老叫化走的好。”
    四人一时愕然:“你不跟我们去?”
    “对不起,我老叫化也真想跟你们一块上山玩玩。可是我老叫化在半路上碰上麻烦了,非要我在黄昏前去见他们不可。”
    豹儿奇异问:“你老人家碰上什么麻烦了?他们是谁?”
    “是一对不可理喻的怪夫妻。我老叫化要是不去,以后碰上了,就会给他们打得半死,剥去一层皮。”
    翠翠笑问:“总不会是我爹和娘吧?”
    “不,不!是另外一对!尤其是那个女的,简直不容我老叫化开口说话。”
    豹儿问:“你说到底是谁?”
    “男的像只大肥猪,女的却瘦得像一枝干枯了的树枝。”
    豹儿惊讶:“是他们!?”
    青青和翠翠也同时惊讶:“你说的是无量山的肥瘦双侠?”
    “可不是他们?你们看看,我老叫化倒不倒霉?什么人没碰上,偏偏碰上了这么一对要命的怪夫妇。”
    “你老人家招惹了他们?”
    “没有啊!”
    “他们干嘛要你去见他们?”
    “我老叫化知道就好了!”
    豹儿问:“你在哪里碰上了他们?”
    “鸡足山!不行,我老叫化没有时间和你们说话了!不然,我老叫化在黄昏前没法赶到鸡足山的金顶寺。”
    豹儿—怔:“你是赶去金顶寺?”
    “是啊!是啊!”莫长老说完,像在金沙江边上岸时一样,闪身走了,声音留了下来,人却不见了。
    翠翠说:“这老叫化不会在糊弄我们吧?他不想去见我们老爷和夫人,故意拢了这么一个借口跑了。”
    青青说:“或者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也说不定!他老人家行为怪异,叫人难以捉摸,但必然是事出有因,才离开我们而去。”
    苞儿却自语:“奇了!肥瘦双侠干嘛要找他的?”
    只有豹儿沉思不语,他想起了段丽丽前去鸡足山金顶寺代母进香,老叫化现在又赶去金顶寺,不会是段姐姐出事吧?自己要不要赶去看看?自己去,青青、翠翠会放自己走吗?追问起来,那不将段姐姐的行踪暴露了?
    翠翠见他沉思不语,问:“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呀?”
    豹儿从沉思中醒过来,笑了笑说:“哦!我想,莫长老赶去金顶寺会肥瘦双侠,会不会有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青青问:“你担心莫长老?”
    翠翠却问:“你是不是学莫长老,借故离开我们?”
    “这——”豹儿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青青说:“豹兄弟,以莫长老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没有人能伤得了他。肥瘦双侠虽然行为叫人不可理喻,也是侠义上的人物,不会与莫长老为敌的。他们找莫长老,恐怕是别的事,你不必为莫长老担心。”
    豹儿并不是担心莫长老,而是担心段丽丽。他听青青这么一说,—想,莫长老武功这么好。肥瘦双侠的武功更是不错,曾将独角龙戏弄于掌上。他们本来就是在暗中保护段丽丽了,再加上莫长老赶去,就算是段姐姐真的有事发生,有他们三大武林高手相助,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何况段姐姐本身的武功也极好,手下又有四个男女武士。豹儿想到这里,也就放心下来,说:“姐姐既然这么说,我们就不必去看看了。”
    “豹兄弟,那我们走吧!”
    翠翠疑惑地问豹儿:“你真的关心那老叫化,不是借故想走?”
    “翠翠,你怎么会这样说的?我的确是关心他啊!”
    翠翠还想说,青青拉着她说:“妹妹,走吧,别多说了。”
    他们四人才继续上山。谁知没走多久,迎面便碰上了点苍派的弟子管飞和欧阳鹏正下山来。青青一见他们,首先高兴的叫起来:“管二哥,欧阳七哥,你们看看,谁回来了?”
    管飞和欧阳鹏—看,也惊喜的说:“是少掌门回来了?掌门师父和师母正挂惦着哩!”可是他们一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少掌门,顿时又傻了眼,问:“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翠翠故意问:“是怎么一回事呀?”
    管飞说:“怎么有两个少掌门的?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少掌门?”
    苞儿从小就喜欢捉弄人,现在,他更不会放过机会了,一指豹儿说:“他是少掌门!”
    豹儿想不到苞儿会指自己是少掌门的,先是一怔,继而慌忙说:“不、不、不是我,是他,他才是少掌门。”
    苞儿说:“你是少掌门啊!怎么不认的?”
    豹儿说:“你怎么这样说的?你才是嘛!”
    “你才是!”
    “你才是!”
    苞儿和豹儿互相指着,更弄得管飞、欧阳鹏愣大了眼望着。他们想分辨清楚谁是少掌门,可是,他们怎么也分辨不出来。青青和翠翠却在一旁抿着嘴笑,感到实在有趣。
    半晌,管飞苦笑着说:“你们别捉弄我们了,到底谁是?”
    苞儿说:“他是!”
    豹儿同时说:“他是!”
    豹儿哭笑不得,问苞儿:“你怎么这样说的?”
    苞儿仿佛似他的分身,原话回敬:“你怎么这样说的?”
    “苞兄弟,别闹了!”
    “豹兄弟,别闹了!”
    青青和翠翠更给他们两人逗得笑弯了腰。一个好玩,爱捉弄人;—个老实,不大会说话,他们这么—配搭,看起来,好像双双串同好,故意在捉弄管飞和欧阳鹏了!逗得管飞、欧阳鹏十分尴尬,瞠目结舌。他们只好问青青和翠翠:“他们两个,谁是我们的少掌门?”
    翠翠笑着道:“我分不出来啊!分得出,我怎么将两个都带来呢?”
    豹儿说:“翠翠,你怎么也这样说?”
    苞儿也说:“翠翠,你怎么也这样说?”
    青青几乎笑痛了肚皮,对管飞和欧阳鹏说:“你们快去向老爷、夫人报告吧,说少爷回山了!”
    管飞说:“对,对,我们分不出,师父和师母一定分得出来的,师弟,我们先回去向师父报告。”他们飞也似的奔回龙泉峰碧玉崖了!
    管飞、欧阳鹏一走,豹儿埋怨苞儿说:“苞兄弟,你怎么这样?”
    苞儿笑了笑:“这样不好玩吗?”
    “你不会真的要我代你捱打捱骂吧?”
    “豹兄弟,我不会这样,我只不过想和他们开开玩笑罢了!”
    “苞兄弟,见了你父母,可不能这样了!”
    苞儿眨眨眼:“你不想我父母不能分出我们来吗?”
    翠翠说:“是啊!最好你们两个先别出声,看看老爷和夫人能不能认出来。”
    豹儿说:“这不大好吧?”
    苞儿却求他说:“豹兄弟,你答应吧!我求求你,看看我父母能不能分辨出我们来。”
    “你不怕你父母恼吗?”
    苞儿连忙说:“他们不会恼的,会更高兴!豹兄弟,你难道不想我父母高兴?”
    “他们万一恼了怎么办?”
    翠翠说:“豹哥,这个你一百个放心!老爷、夫人绝不会恼,只有更高兴。”
    苞儿说:“是啊!豹兄弟,只是这一次,下次绝不会了!”
    豹儿心想:以前苞儿不在,万里掌门夫妇思子心切,没认出来也是有可能的。现在苞儿回来了,两人一比,别人认不出不足为奇,总不会他的父母也分辨不出来吧?他们二定会认出来的!我又何必令苞儿、青青、翠翠不高兴?豹儿想罢,便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们,先别出声。”
    苞儿大喜:“豹兄弟,你真好!以后,我们就永远别分开,一起玩。”
    豹儿感到好笑,串同别人来戏弄自己的父母,还说我真好?翠翠更是高兴,说:“少爷,那我们永远别让他离开我们。”
    再说,管飞和欧阳鹏奔回大厅向万里云报告。万坚云正与两位前来拜山的武林高手谈话:一个是武当剑派的侯玉峰大侠,一个是峨崛派的冯辉大侠。三人商量怎么应付近来出没的大魔头黑箭澹台武。他们一听有两个少掌门回山了,一时都愕然。万里云问:“怎么会有两个苞儿的?你们看清楚了?”
    管飞说:“师父,的确是两个少掌门,弟子不敢说谎。他们在青姑娘、翠姑娘的伴同下,很快就回来了!”
    欧阳鹏补充说:“师父,他们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弟子实在没办法分辨出来。”
    半年来,豹儿和青青、翠翠在江湖上走动,干出了一连串惊动武林的人事:火烧黑峰寨,为凉山—带群众除了—大害;杀了川中一剑、玉面夜叉等人,又为岷江百姓除去了一霸;跟着又大闹嘉定州。但最惊动武林的,却是重庆一点,使点苍派少掌门之名不胫而走,同时也为点苍派增添了光彩和荣誉。
    万里云和白衣仙子听到了这些消息传来,感到十分的欣慰,也感到有这么一个儿子而骄傲。当然,他们也听到儿子在重庆一战之中,身负重伤。可是,白龙会的总堂主、丐帮的帮主金秀姑、四川陶门的陶十四娘,都先后派人来报告,说儿子并无大碍,不久将痊愈,尤其是白龙会的总堂主来信感激点苍派的少掌门,侠义过人,从大魔头黑箭手中挽救了重庆堂的众多弟兄和整个堂口。白衣仙子本来想亲自去重庆探望儿子的伤势怎样,正动身时,白龙会的副总堂主霍四娘派人带来口信,说她儿子伤势已好,由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没影子莫长老护送回点苍山,现正在路途中,不日可到。
    万里云和白衣仙子听了更是高兴,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得到这么多有名望的武林人士关心,更蒙江湖游侠夫妇和莫长老垂青。白衣仙子便打消了去重庆的念头,日夜在盼望成了名的儿子归来,笑对万里云说:“真难为苞儿和两个丫头了!”
    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万里云这时也不禁笑着说:“夫人,这都是你平时教育有方,才令这痴儿成名。”
    白衣仙子欢笑着:“我教育有方?你没份吗?想不到这痴儿这次下山,转了性。”
    万里云又说:“夫人!青姑娘、翠姑娘暗护明助痴儿,功劳不小!又蒙江湖游侠夫妇认她们为义女,我们今后可不能再将她们当下人看待了!应视为弟子才是。”
    “你现在才说不迟了吗?我早巳将她们两个当成了自己最亲信的弟子,要不,我会派她们去协助痴儿吗?”
    “夫人说的是。我是说,我们今后更应尊重她们。”
    他们夫妇二人,都在口夜盼望儿子的归来。现在万里云一听说有两个苞儿回来,而且—模一样,无法辨认,他简直不敢相信,认为绝不可能!看来是喜欢捉弄人的儿子又在玩什么花样了!过去,万里云正因为儿子不生性、爱捉弄人,不专心练武,不知给他打骂过多少次,所以才想早早给儿子找—个媳妇,收收儿子的心,想不到这样—来,反而逼得儿子离开了点苍山……
    万里云暗想:莫非儿子丧失神志,失去记忆的怪病已经全好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本性,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与他面貌相同的人,一同回点苍,捉弄人?这个痴儿,也闹得太不成样子了!
    不但万里云疑惑,就是连侯玉峰和冯辉也不大相信。他们早巳仰望这个最近名动江湖的点苍派少掌门,希望早一点能睹其风采。他们笑道:“要是万里掌门真的有两位令郎,不妨叫过来看看。”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天下间有两个—模一样的人,会叫人分不出来!
    万里云一笑:“这个痴儿,又不知玩什么花样,望两位莫笑。”
    不久,青青和翠翠一身风尘仆仆,伴着两个穿着—模一样的苞儿、豹儿走入大厅。万里云一看,几乎和管飞、欧阳鹏说的情形一样,傻了眼。心想:这个顽皮的畜生,真的弄来了一位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回来了!他定定神,凝神着豹儿和苞儿,想分出谁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竟然分辨不出来,一时间怔住了!
    侯玉峰和冯辉,可以说是武林中成名的大侠,目光敏锐,阅人极多,任何化装、改容也难以逃过他们的目光。他们看出,这两个点苍派的少掌门,没有经过什么化装和改容的,不论面貌、身材、神态,都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化身,半点也分不出来,心想:难道点苍派的少掌门会分身术?这不可能,世上哪有人会分身术的?除非是妖魔鬼怪。其实,连苞儿的亲生父亲万里云都认不出来,他们又怎么分得出真假!
    侯玉峰惊讶的说:“真的是一模一样!万里掌门,谁是令郎?”
    万里云苦笑着:“连我也一时分不出来,让两位见笑了!”
    冯辉惊愕、讶异:“万里掌门也认不出来?”
    这事,竟然惊动了点苍派所有的弟子,纷纷前来大厅观看。他们惊讶、愕喜、猜疑,无不在交头接耳悄悄议论。这事,也惊动在内院的白衣仙子了,一个丫环飞奔着来告诉她:“夫人,大厅上出现了一件稀奇事了!”
    白衣仙子问:“什么稀奇事?”
    “少爷和青姐,翠姐回来了!”
    白衣仙子一喜:“他们回来了?现在哪里?看你那么大惊小怪的,这稀奇吗?”
    “夫人!有两个少爷啊!”
    “两个少爷?”
    “是啊!两个少爷,都在外面大厅上,连老爷也分不出谁是真少爷来!”
    白衣仙子惊讶:“有这等事?”
    “夫人!是真的啊!好多人都跑去大厅上看了!没一个人能认出谁是真的少爷。”
    “好!我去看看!这个痴儿,在外面闹出了不少的名堂,怎么在家里也闹的?”白衣仙子的想法,也跟万里云一样,认为痴儿一回来,又在捉弄人了。
    白衣仙子出现在大厅上,点苍派的弟子都纷纷说:“师母出来好了,这一下准认出谁是我们的少掌门来。”
    万里云见白衣仙子出来,连忙站起来说:“夫人!你出来就好了!这畜生不知从哪里弄回来一个跟他—样的人,闹得太不成样子了!”
    侯玉峰和冯辉见白衣仙子出来,早巳连忙站起,施礼说:“夫人有礼!”
    白衣仙子回礼说:“两位大侠有礼!不肖子生性胡闹,望两位大侠原谅。”
    “夫人客气了!”
    “两位请坐。”
    “夫人先请。”
    白衣仙子只好先坐下,侯、冯两位大侠才相继坐下来。白衣仙子美目—转,首先扫向了在大厅中的苞儿、豹儿一眼,心内也暗暗惊讶,怎么真的是—样啊?她问万里云:“你认不出他们来?”
    万里云说:“夫人,我真的认不出来。”
    “你没问过他们?”
    “他们说,让我们先认认才说。”
    “他们两个都这么说?”
    “是!”
    “说话声音也听不出来?”
    “听不出。”
    白衣仙子一笑:“我不信就认不出他们来。来!你们两个都到我面前来。”
    豹儿首先应着:“是!夫人!”
    谁知苞儿也这么应着:“是!夫人!”
    本来白衣仙子一听豹儿回答,说“夫人”二字时,心里便判断了这个不是自己的儿子,儿子哪有称自己的母亲为“夫人”的?跟着苞儿也是这么应着,一下又将她的判断推翻了。现在两个同样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弄得她这个看看,那个望望,似乎感到两个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丝毫没半点区别,一时间也看得发怔起来。这真是人间一双无可挑剔的璧儿,一个模型制作出来的一样!要是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多好!可惜其中有一个不是自己的儿子。
    白衣仙子望着望着,不禁触动了她多年藏在心中的一件伤心悲事:自己的确是生下了双胞胎……要是那一个不死,不就像目前的情景一样么?可是,这是万万不可能的,那一个的确是死了!连带他的女仆都死了。婴儿被摔下万丈深渊,肯定是肉血模糊,不成人形。自己的儿子能活着吗?而且四周,还有不少的豹子足印。
    万里云见她长久望着不山声,忍不住问:“夫人,还没认出来吗?”这一下,使白衣仙子从往事中回醒过来,定了定神说:“我还在看哩!”
    豹儿看得不忍,对苞儿说:“苞兄弟,我们别在玩了,你还不快认你的母亲?”
    苞儿却眨眨眼睛,说:“是啊!我们不再玩了,你快拜见母亲呀!”
    豹儿愕然:“她是你的母亲啊!”
    苞儿也同样奇怪说:“她是你的母亲啊!”
    “苞兄弟,你怎么这样的?”
    “豹兄弟,你怎么这样的?”
    白衣仙子笑着:“你们两个别装神扮鬼,以为我认不出来吗?”
    豹儿已给顽皮的苞儿弄得啼笑皆非,一听白衣仙子这么说,大喜:“你认出来就好了!”
    苞儿疑惑:“你真的认出来了?”
    白衣仙子—指豹儿说:“他是我的儿子!你不是,你说,你到底是谁?”
    白衣仙子从两人的目光神采中,感到豹儿目光神韵,与自己儿子在半年前下山时一样。在这—点上,白衣仙子的确比万里云细心,她没有认错、但她整个前提却弄错了!她所看到的是半年前的豹儿目光,而不是—年多前自己儿子的目光。
    豹儿一听白衣仙子这么说,连忙说:“我不是你的儿子,你认错了!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苞儿仍捉弄地说:“已认出你了!你不认也不行啦!”
    豹儿着急起来:“苞兄弟,你再这样,我走了。”
    苞儿笑着:“你走得了吗?”
    这一情景,所有大厅上的人,除了青青和翠翠,都感到愕异。一个假冒别人的人,本来应当千方百计说自己是真的才对,怎么反而不承认的?
    白衣仙子困惑地问豹儿:“你不是我的儿子?”
    豹儿说:“是啊!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他才是真的。”
    白衣仙子又问苞儿:“你是我半年前下山的儿子?”
    苞儿说:“我不是。”
    豹儿急说:“你怎么不是呀?”
    苞儿反问:“半年前我几时下山呀?”
    豹儿一怔:“你——!”
    豹儿说:“我说错了吗?半年前,是你离开点苍山,我没有啊!”
    白衣仙子越发感到事情有些古怪,转头叫道:“小青,小翠,你们两人过来!”
    “是!夫人。”
    “你们说,谁是我的儿子?”
    翠翠说:“我不知道!好像他们两个都是。两人都是夫人的儿子,不更好吗?”
    白衣仙子笑骂起来:“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是不是讨打了?”
    “夫人,我真的分不清啊!我希望他们两个都是。”
    白衣仙子不再问翠翠了,转问青青:“小青,你说,我知道你老实,不会说假话,他们到底谁是我的儿子?”
    青青迟疑了一下,问:“夫人,我说出来,你不会责备少爷吧?因为少爷虽然好玩,却心存孝意,用这种方法,想使夫人、老爷惊讶、高兴和开心。”
    白衣仙子笑着:“你这丫头,怎么也学翠丫头牙尖嘴利了?好!你说出来,我不责备他就是。”
    青青一指苞儿说:“夫人!他才是我们的少爷。”
    白衣仙子反而怔了怔:“他是?”
    “夫人,他真是我们的少爷。”
    “小青,你不是在骗我吧?”
    “婢女怎敢骗夫人的?”
    “那么,另—个是谁?”
    “豹小侠。”
    “苞小侠?”
    “夫人,不是苞,是豹子老虎的豹。我们以前都将他认错了是我们的少爷。”
    白衣仙子又打量豹儿一眼,点点头:“小青,他长得真和我的儿子一样,也难怪你们认错了!你们在哪里碰到了这位豹小侠的?”
    “夫人,婢女是说,我们,是包括老爷、夫人和所有点苍派的人,都将他认错了!还说他受了严重的伤,丧失了记忆的少爷。”
    这一下,白衣仙子震动了,万里云震动了,所有点苍派的弟子们全都震动了!半晌,万里云问:“青姑娘,你是说管飞、欧阳鹏以前带上山的是豹小侠,不是我们的不肖子?”
    “老爷!正是这样。那时,我们全认错了!真正的少爷仍没回山,而是在缙云山中养伤;豹小侠为人心地极好,当他明白老爷、夫人思子情切,怕老爷、夫人悲痛伤心,不得已认了老爷和夫人。他千方百计要下山去寻找老爷,夫人的真正儿子。豹小侠从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半点也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和人情世故。他为了不使老爷、夫人伤心悲痛,不辞万水千山,世道人心险恶,为的就是去寻找我们失踪了一年多的少爷。夫人,皇天不负好心人,豹小侠在一次与黑箭的嫡传弟子黑衣青年剑手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前去缙云山求医中,意外的找到了少爷,又一直护送少爷回来。”
    青青这—席话,说得人人动容,个个惊愕,敬仰的目光,全都向着豹儿投来、就是武当派的侯玉峰和峨嵋派的冯辉两位大侠也不例外。
    半晌,白衣仙子激动的对万里云说:“云郎,豹小侠第一次惊走了大魔头黑箭,救了全点苍派;第二次在山下与那黑衣青年剑手交锋,救了我们夫妇二人;现在又千辛万苦的为我们找到我们的儿子,如此的大恩大德,我们还不拜谢,等到何时?”说完,她与万里云双双拜在豹儿的前面。
    他们一拜,苞儿、青青和翠翠跟着下拜。大厅上所有的点苍派弟子,全都下拜了。刹那间,大厅里黑沉沉跪满了人,吓得豹儿手忙脚乱,“卟”的一声,他也下跪了,嘴里说:“你们,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这样啊!”
    万里云见豹儿“卟”的跪在自己前面,连忙说:“豹小侠使不得,快请起来。”
    豹儿说:“你们不起来,我也不起来!”
    侯玉峰和冯辉见此情景,也是激动万分!侯玉峰说:“万里掌门,豹小侠既然这样说,大家都起来的好。”
    的确,武林中一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率众下拜一个人,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大礼,这是武林中破天荒的一件奇事。
    万里云夫妇见侯玉峰这样说,便说:“豹小侠,我们都起来吧!”他们首先站起,双双齐扶豹儿起来。但苞儿和点苍派弟子仍跪在地下,豹儿问:“他们怎么不起来呀?”
    万坚云说:“大家都起来吧!”
    由管飞带头说:“多谢豹小侠的大恩大德!”人们叩了一个头,便全都站了起来。
    侯玉峰和冯辉相视一看,感到点苍派掌门父子相会,豹小侠在旁,必然有好多话要说,自己在此不便,便双双拱手,告辞说:“万里掌门,今日你们有事在身,我们不便打扰了,就此告辞!”
    万里云和白衣仙子也知其意,武林中人向来讲求坦率,也拱拱手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多留了。以后,我们夫妇再到武当、峨嵋拜访贵掌门和两位大侠。”
    “不敢!”
    侯玉峰和冯辉又向豹儿—揖说:“豹小侠仁心宅厚,义薄云天,是武林中的奇少年。他日有空,请光临敝处,我们当率众降阶相迎,望豹小侠赏面。”
    豹儿也回礼说:“不敢!不敢!两位大侠不多坐会儿才走么?”
    侯玉峰笑着:“不了!请小侠见谅。”便与冯辉联袂而去。
    万里云和白衣仙子一直送他们到大门外,又命管飞代自己送他们下山,互相挥手分别时,侯玉峰说:“万里掌门,白女侠,在下有句话想说,不知两位见不见怪?”
    万里云说:“侯大侠有话请说。”
    “我看豹小侠是位人间奇人,武林少有,又与令郎长得一模一样,要是你们认他为义子,那就太好了!”
    万里云连忙说:“这怎么行?豹小侠有恩于我夫妇,有恩于点苍派,岂可屈为义子?我夫妇两人不但视他为平辈,也视他为长辈才是。”
    侯玉峰—拜说:“在下失言了!”
    白衣仙子慌忙说:“大侠出于好心而言,我夫妇俩从心里感谢大侠的好意,请大侠千万别见怪。”
    侯玉峰况:“哪里,哪里!”
    挥手告别后,白衣仙子埋怨万里云:“你怎么这样的?我们认豹小侠为义子有什么不好,你怎么一口说绝了?”
    “夫人,你千万不可有此念头,豹小侠的武功,不知胜我们多少倍,又有这样的大恩大德于我们,我们怎能将恩人当义子?别说豹小侠暗笑我们不自量,不答应、就是他答应,我们也为江湖上人讪笑。”
    白衣仙子说:“我没有你这么迂,咱什么江湖上人的讪笑呀!”
    “夫人,总之,你千万不可在豹小侠面前提出来。”
    “好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而在山下,冯辉对侯玉峰说:“玉峰兄,万里掌门为人耿直,也自负,你这么说,不是说他们点苍派无人,要靠收一个义子来支撑门面,他怎会接受呢?”
    侯玉峰说:“我没想到这—点,我是担心,这么一位武林少有的新秀,点苍派留不住,为其他门派得去,就太可惜了,要是为名门正派的人得了去还好,要是为一些邪派或黑道上的人得了去,恐怕非武林之福。”
    冯辉不由得望了管飞—眼:“玉峰兄说得也是,豹小侠要是成为点苍派的人,将来掌门人这位子,必定由他继承,那么其他门派,恐怕就不敢小视点苍派了!这多好!管二侠,你说是不是这样?”
    管飞心有所思,随口而应道:“两位大侠所说的对极!不过,点苍派不是没有人。”
    冯辉笑了笑:“对对,我险些将管二侠忘了。管二侠是点苍派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轻功无人可比,剑术上也与万里掌门不相上下。”
    管飞连忙说:“大侠过奖了!在下怎敢与掌门师父相比!在下要是有师父的二成功夫,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管二侠的过谦!”侯玉峰似乎感到冯辉的为人心术不正,现在武林中出了黑箭师徒两人,已闹得武林不安,要是再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从旁煽风点火,那不更乱了?他不想再与冯辉同行,便借口说:“在下想去昆明办些小事。冯兄,我们就此分手了!”
    “玉峰兄请!”
    他们三人,便在点苍山下分手。管飞回山,侯、冯两人各奔东西。
    管飞,的确是点苍派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自从他在半年多前,与豹儿比武试剑,没走满十招,便败在豹儿的剑下,令他大惭。不知是他生性不服输,还是进取心极强,这半年多来,他日夜苦练剑法,更虚心的向师父和其他师伯、师叔们请教,尤其得胡刚师伯的精心指点,剑术日渐大进。万里云见他能勤学苦练,心里暗暗高兴,便将盘龙十八剑最后几招变幻莫测的剑法,全部传授给他,从此,他的剑术更是日进千尺、一次在与胡刚师伯比剑试武时,竟能接下了胡刚三百多招而不败,令胡刚大为欣慰,说:“飞儿,以你目前的剑术,大可以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了。”
    管飞摇摇头说:“师伯,恐怕我的剑法,还胜不了少掌门。”
    “以我看,你目前的剑法,只与他在伯仲之间,不相上下。但他的内力深厚,出招凌厉,只要你在内功上再苦下功夫,说不定你可以胜过他,成为我们点苍派的第七代掌门人。”
    “成为掌门人,飞儿不敢存这个奢望,但师伯的勉励,飞儿将铭记在心,希望在武功上有所成就,为点苍派尽一分薄力而已。”
    “飞儿,为人谦虚,这是美德,但也要有雄心壮志。点苍派的掌门一职,向来不是父子相传,独家独姓所占,除人品外,便以武功取胜,继承掌门。希望你别负我所望。”
    “飞儿尽力不负师伯的所望。”
    “好!你今后好好练功了。”
    点苍派的规矩,不论由谁传授武功,都一律称现任掌门人为师父,其他都称师伯师叔。当然,传授武功中,掌门人也传授指点,但具体和经常指导的,就是掌门人的各师兄师弟了。管飞由胡刚亲自传授,以关系说,他们是真正的师徒。但点苍派的规矩,只能称师伯,为的是防止派内分派分支,形成派内的门户,不能团结,互相在明争暗斗,发生内部残杀的悲剧,而削弱了点苍派的实力。点苍派能在武林中长久屹立,成为武林的一大门派,其主要原因就在这坚。
    管飞听了师伯的鼓励后,除练剑法外,更苦练内功,希望自己真正成为点苍派的佼佼者,有朝一日,在比武上,能胜过豹儿,继承第七代掌门人之位。
    今日,他听到了曾战败过自己的不是真正的少掌门,他先是惊讶,继而暗喜,心想:将来掌门人一位,不属自己,又属何人?真正的少掌门,不论轻功和武功,都不及自己。
    现在他送侯玉峰、冯辉下山,听到了冯辉的一番话,不禁心有所动,暗想:要是师父师母将豹小侠收为义子,夺取掌门一位,的确是自己的一个劲敌,自己实在没有把握能战胜他,因为内功的修练,不是能在短短日子练得成的,需要几年或几十年才能达到上乘。自己苦练,豹小侠难道不能苦练,同时增长?这样,豹小侠永远也比自己深厚得多。何况豹小侠的人品,不但为点苍派所有人敬仰,也为武林中人所敬仰。要是他不是点苍派的人,那自己夺取掌门人的职位,就轻而易举了!想到这里,管飞不由得沉思苦想: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豹小侠成为师父的义子或成为点苍派的弟子,逼他自动离开点苍山……
    当管飞回到山上时,嘴角已挂着一丝的微笑,似乎已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一个人有雄心壮志,成为一个门派的掌门人,这是无可非议的。公平竞争,凭人品、武功取胜,那是光明磊落的行为,也为人敬重和悦服。要是不择手段,暗算他人而夺取,这是小人和枭雄们所干的可耻勾当!财色可以动人心,腐蚀一个人的灵魂。那权势,就更能动人心,不但腐蚀人的灵魂,更会将-—个善良、正直的人,变成了凶残的豺狼。往往一些人本来不错,为人很好,但经不起权势的诱惑,采取不正当的手段,—颗心逐渐染黑,最后沦落为可悲可耻的下场,甚至成为出卖朋友,残杀同门的千古罪人,—些人往往说:“胜则为王,败则为寇。”其实这是野心家和枭雄们的口头禅,甚至成为他们的座右铭。的确,—些野心家和枭雄们当时成了王,令人们不敢说话,篡改了过去的历史,歪曲了事实,为自己涂脂抹粉,成为什么一派宗师或什么英明伟大的掌门人。可是,历史的长河并不按照他们的愿望行事,公道自在人心。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历史迟早还他们的本来面目,人们并不以成败论英雄。如民族英雄、精忠报国的岳飞。尽管他的愚忠今后人叹息,与奸贼的斗争,他是失败了,但他光辉的形象永远留在人们心中,风范与天地同寿,与山川永存。又如卖国投敌的秦桧之流,虽然他当时胜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永远遗臭万年,这是淮也改变不了的。
    管飞回到山上,见大厅上已无人,他问欧阳鹏:“七师弟,师父师母和豹小侠呢?”
    “二师兄,师父师母少掌门和豹小侠,到内院的翠竹阁去谈话了。”
    “师父有什么交代没有?”
    “没有什么交代,师父叫我们今后敬重豹小侠,以上宾之礼相待,千万不可怠慢了。”
    管飞说:“豹小侠是我们点苍派的大恩人,怎能怠慢?就是豹小侠今后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我们也应该以死相报才是。”
    “二师兄,我也这样想。”
    管飞的话,是不是由衷之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欧阳鹏的回答,却出自肺腑。
    点苍派内院,万里云夫妇待豹儿以上宾之礼,白衣仙子更将豹儿当成亲人似的,除了命人给豹儿烧水洗澡换上—套新衣服外,更命铁嫂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摆设在翠竹阁中,为豹儿和自己的儿子洗尘。当然,单是苞儿,就没有这么隆重了,万里云更不会亲自陪同。
    白衣仙子亲自下厨指点,青青和翠翠跟了进来,想帮助白衣仙子和铁嫂。白衣仙子说:“哎!你们两个丫头刚洗完澡,换上一身十净的女装,别弄脏了,这里没你俩的事。”
    翠翠说:“夫人忙着,我们怎敢偷闲呀的?”
    “丫头,你们先到那小亭里坐着,我一会有话问你们。”
    青青说:“我们做完了事,才去小亭里也是一样。”
    翠翠说:“要去,夫人先去才是。我和青姐帮完了铁嫂做事,再听夫人的问话。”
    铁嫂说:“夫人和两位姑娘,这里有我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白衣仙子看了看,说:“铁嫂,那辛苦你了!”
    “夫人!奴婢半点也不辛苦。”
    白衣仙子微笑:“好!丫头,我们到小亭里说话去。”
    她们到了小亭坐下,白衣仙子问:“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想说什么话?”
    青青说:“夫人是想问少爷和豹小侠的详细情况吧?”
    “我想骂你们新认的爹和娘!”
    青青和翠翠一时怔着。白衣仙子“哼”了一声:“你们爹娘不愧是跑买卖的,也真会做生意,冷手捡了两个热煎堆,一下将我辛辛苦苦养大了的两个弟子抢去了,而且还不花一文钱。我真不知道他们做的是哪一门的生意。”
    青青和翠翠面面相觑,—齐在白衣仙子面前跪下来。白衣仙子说:“哎!你们在干什么?快给我站起来坐好。”青青说:“请夫人原谅,都是婢子事前没请示,擅自作主张,婢子愿受夫人的惩罚。”
    翠翠也说:“都是婢子不好,不关我们爹娘的事。夫人尽管打我们骂我们好了!”
    白衣仙子—笑:“起来吧!我是跟你们说笑的。”
    “说笑!?”
    “其实,你们认了这么一对有名声的爹娘,我也为你们高兴,而且也感到光彩。你们要是将我当师父看,以后不许叫我什么夫人夫人的,应该叫师父!”
    青青大喜,叩了一个头:“师父!”
    翠翠更口乖:“师父!您就是不说,弟子心里早巳认你是我们的师父了,只不过夫人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
    “那你们还不起来,跪着好看吗?”
    “是!师父!”
    青青和翠翠又叩了—个头,一齐站起身来,翠翠又说:“师父,刚才你几乎吓坏我们了。”
    白衣仙子笑着:“你这丫头,古灵精怪,—肚子的计,能吓坏你吗?再说,不吓吓你,你以后不飞天了?”
    翠翠笑着:“弟子怎么会飞,就是会飞,也飞不出师父的手掌心。”
    白衣仙子欢笑:“就数你会说话。其实,要不是你们爹娘事先托人带信来向我赔礼道歉,我真会骂他们了!而且带信来的人,在武林中辈分极高,我更不能不给面子。”
    青青和翠翠一齐惊讶:“师父!是什么人带信来?”
    “老叫化莫长老。”
    “是他!?他几时来的?”
    “昨天下午,我怎么留也留不住他。”
    翠翠问:“师父,这老叫化没说起少爷和豹小侠之事?”
    “他什么也没说,只代你爹娘赔礼。临走时还说了这么一句:‘你们等着,明天会有一件令你们惊喜的意外好事。’我问他什么意外惊喜的好事,他笑了笑便跑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们将我的儿子找到了。”
    青青笑着:“他老人家也真会捉弄人的。”
    翠翠说:“这个老叫化,我以后见了他问问,捉弄我们算了,怎么连我们师父也捉弄起来了?”
    老叫化为什么连她师父也捉弄起来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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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不辞而别
    上一回说到老叫化连她师父也捉弄起来,白衣仙子问:“他怎么捉弄了你们?”
    “师父!我们上山时,在山下的亭子里看见他在那里睡大觉。”
    白衣仙子愕然:“什么?他老人家在那里睡?怎不愿在我这里住呀?”
    青青说:“师父!莫长老性格与众不同,更怕拘束,有时行为荒诞得叫人难以理解。师父,你别怪他了。”
    “莫长老是位世外高人,我怎会怪他!他怎么捉弄你们呀?”
    翠翠说:“这个老叫化说话没半句真,说是刚到不久,就给我们吵醒了。青姐请他随同我们上山见师父,他也没说已见过,只说他害怕见我们老爷。没说上几句,便说有事,转眼便跑得无踪无影的。我们根本想不到他身上带了我们爹娘的一封信,他一路跟我们在船上,一个字也不提这回事,这不是捉弄我们吗?”
    白衣仙子—笑说:“丫头,他这样做也没有错。在信中,你们爹娘说传给了你们山西龙门薛家的独门武功,请我代她检查你们的进展,千万别半途而废。现在你们学到了什么地步?”
    青青说:“我们学是学会了,但不精。一路上也没练过。”
    “那你们今后一定要好好的练。薛家的幻影魔掌,是武林中别树一帜的武功,学好了,对无回剑法会产生出人意外的威力,你们千万别辜负了你们爹娘的期望。不然,他们会怪我抓得不严,弄得不好,会登门问罪。”
    青青和翠翠都笑起来:“师父说笑了。”
    白衣仙子说:“我可不是跟你们说笑。从今以后,你俩搬到临崖轩去住,那里有悬岩,奇石,果林,地方也清静,是你们练幻影魔掌的好地方。我会再派两个小丫头去伺候你们,其他的事,你们就别管了,一心练武,知道吗?”
    白衣仙子这样安排青青和翠翠,不啻一下提高了她们的身份,与苞儿平起平坐。青青和翠翠受宠若惊、激动、惊喜,—齐拜谢。
    青青说:“师父如此厚爱,弟子怎敢接受?其实我们跟随师父身边,一样也可以练的。”
    翠翠说:“是啊!我担心别人会说师父太偏爱我们了!不如我们还是像以往一样,伴随师父的好,时时伺候师父,听师父的指点。”
    白衣仙子说:“你们这两个丫头也真是,快起来!今天一早,我们已向点苍派上下人等,宣布你们是山西龙门薛家的大小姐了!有谁说的?就是你们不是薛家的小姐,单是你们这次下山,劳苦功高,扬名江湖,细心看顾豹小侠,已受人尊敬!何况你们还找到了我失踪的儿子,我要不这样,别人才骂我哩!”
    青青说:“我们能有今日,也是师父平日教导的结果。”
    翠翠说:“找到苞少爷,那也是上天的安排,弟子没半点功劳。”
    白衣仙子笑着:“我才不相信什么上天不上天的。今后,你们再不能叫什么少爷、老爷了!你们是无回剑门的弟子,跟苞儿兄弟相称,跟点苍派吗,也平起平坐,按武林规矩称呼,以免失了身份。”
    翠翠说:“师父,那我们对老爷怎么称呼啊!”
    “按武林规矩,称掌门人!要不,称他为师伯也可以。”
    青青和翠翠一齐笑起来:“这行吗?”
    “不行也得行。好了!我们回阁吧,要不,就让他们久等了!”
    她们师徒三个回到翠竹阁,万里云父子和豹儿已早在酒席旁等候她们了!这是家庭内宴,用不了怎么客气。万里云也没有以往的严肃,随和地问:“夫人!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对不起,我跟两个丫头谈了一会话,叫你们久等了!小青,小翠,来,在我身边坐下,一块吃。”
    青青和翠翠想推辞,万里云说:“你俩别客气,今后都是自家人。说句实话,我应该感谢两位姑娘才是。”
    青青说:“老爷言重了!我们怎担当得起呀?”
    万里云不由得对白衣仙子问:“夫人!两位姑娘怎么还这样称呼我的?你没向她们说?”
    “我说了!谁知这两个丫头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她们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夫人!那不行,一定要改过来!”
    苞儿说:“青姐姐,翠妹妹,你们像我一样,叫爸爸啊!”
    “这,这行吗?”青青不由红了脸儿。
    万里云看了苞儿一眼,又看看青青,似有所说:“行啊!两位姑娘不嫌弃,就这么叫我好了!我有你们这样的两个女儿,那是我的荣幸和骄傲。”
    翠翠高兴笑着:“那我和青姐,今后就叫老爷为掌门爸爸啦!”
    白衣仙子笑起来,戳了翠翠一下:“你这丫头,爸爸就爸爸了,怎么添上‘掌门’两个字的?有你这样的叫法吗?”
    众人一听,连一旁伺候的一些丫环,也都笑起来。
    翠翠变得没有了拘谨,恢复了以往的狡黠多话,问:“那我们怎么叫师父呢?”
    白衣仙子笑着:“你总不会叫我做师父妈妈吧?”
    众人更是一发好笑了!严肃的气氛,几乎一扫而光。翠翠望了望憨笑的豹儿一眼,问:“师父!那豹少侠怎么称呼你和爸爸呀?”
    万里云夫妇一听,一下不出声了。他们夫妇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和想法。白衣仙子极希望豹儿成为自己的儿子,而万里云却有顾忌。豹儿却说:“要是两位不嫌弃,我就叫大伯、伯母可好?”
    万里云夫妇还没说,苞儿却叫起来:“豹哥,你也跟我叫爸爸、妈妈不好吗?”
    万里云连忙喝声:“苞儿,不可造次!豹少侠是我一家的大恩人,更对点苍派有恩,怎能这样冒犯和不尊敬的?”他又对豹儿说,“豹小侠请原谅,小儿不懂规矩,请千万别见怪。”
    豹儿慌忙说:“大伯!我怎会见怪!”白衣仙子说:“豹少侠不见怪就好了!豹少侠今后随便称呼我们什么都好,只希望别将我们当外人。”
    “伯母客气了!我怎会将伯母和大伯当外人呢?”
    “有豹少侠这句话,我们夫妇就放心了。”白衣仙子带苦笑地说。作为她来说,她真希望豹儿拜认自己为母亲,只要豹儿愿意,就是自己的丈夫反对也没有用,可是事与愿反,给丈夫一口说绝了,她只好苦笑地说,希望豹儿别将自己当外人,在点苍山长住下去。
    这一夜,万里云、白衣仙子陪伴着豹儿喝酒吃饭,询问豹儿下山后的种种经历,尤其是白衣仙子,哪怕豹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她都愿意听,几乎不厌其烦问豹儿的一些小事。她在灯下越看豹儿,越感到豹儿是自己的儿子,甚至比自己亲生的儿子还要好。的确,论人品,论武功,豹儿实在比自己儿子强多了!她真希望掉转过来,豹儿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苞儿不是才好。
    酒饭过后,他们又闲谈了一会,白衣仙子说:“豹少侠,我们夫妇希望你长久在点苍山住下来,这座翠竹阁就是你起居、练武、读书的地方,好不好?”
    豹儿问:“那苞兄弟呢?”
    “苞儿跟我住另一处。”
    “不不,伯母,我知道这里是苞兄弟住的,你们随便安排我住另一处地方吧!”
    “豹少侠别客气,从今以后,这翠竹阁就是豹少侠的了!希望豹少侠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千万别推辞,叫我们失望。”
    万里云也说:“豹少侠,你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跟铁嫂说一声就可以,我们会立刻派人办到。”
    豹儿本想再推辞,说自己随便有一个地方住下来就行了,而且自己只住一两天便走。但他见万里云夫妇—片热情,话到嘴边,也咽了回来,只好说:“那我就打扰大伯和伯母了!”
    “豹少侠千万别这样,自己人,怎能说打扰的?豹少侠能答应住下来,我夫妇就感到十分荣幸了!”
    是夜,豹儿就在翠竹阁住下。翠竹阁,是豹儿曾经住过的地方,并不陌生。而且翠竹阁的—切陈设,就是自己所看过的盘龙十八剑谱,也依然摆放在那里,没有变动过。似乎白衣仙子有意保留着与豹儿下山时的一模一样,专等自己回来居住。所不同的,楼下住的不再是青青和翠翠,而是另外两个小丫环。
    豹儿独自一人坐在书桌灯下。不知怎样,他感到心中有说不出的寂寞和孤独,仿佛住的不是以前的楼阁,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万里云夫妇对自己是非常的热情和尊敬,他反而感到不似以往的亲切,中间好像隔了一道墙似的。伺候自己的铁嫂和两个小丫环,更是对自己异常的尊敬有礼,毕恭毕敬,几乎不敢越雷池半步,左一句豹少侠,右一句豹少侠,害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这更弄得豹儿浑身不自在。
    豹儿对着窗外的夜空沉思,这是自己的家吗?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吗?显然不是。这是点苍派少掌门万里苞的家,是他住的地方,自己完全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过去,自己在这里那么随便,感到别人十分亲切,感到温暖,只不过点苍派的人,将自己当成了少掌门,当成了是他们的少爷而已。
    豹儿在点苍山住了两三天,万里云夫妇对他更是热情有加,彬彬有礼,不论自己去到哪里,人们都一致的起身相迎,施礼问好,尊敬异常,这更弄得豹儿手足失措,浑身不舒服,尴尬得很。到了后来,他不敢到外面随便乱走动了,更不敢与点苍派的弟子们见面。
    这时,豹儿渐渐体会到了,一个人受别人的报恩礼遇,是这么的不好受。怪不得商良叔叔像躲债似的躲开报恩拜谢之人,也体会到王向湖为什么不愿到陈少白家中去长住了。看来,自己得尽早离开点苍山才好,以免打扰麻烦了人家,同时也弄得自己不舒服,不自在。
    豹儿正考虑自己怎样向万里云夫妇告辞时,不知是他内力深厚,还是时时留心,他隐隐听到有人在私下的悄悄议论自己:说什么自己要长久留在点苍山,将来成为点苍派的第二个少掌门;有的说自己极会做人,讨得万里云、白衣仙子的欢心和尊敬,日后恐怕会将真正的少掌门压了下去。这些议论,几乎在点苍山不胫而走,越说越刺耳。还说什么别看豹少侠外表老实忠厚,恐怕是用心长远哩,将来要夺取点苍派掌门人之位;更有的说自己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武功,说不定是黑箭有意打发来的,施苦肉计,阴谋控制点苍派。这更弄得豹儿如坐针毡,再也住不下去了。
    豹儿虽然心地极好,但到底还是个少年,没有什么人生经验,受不得半点委屈,所以在第五天深夜,他在翠竹阁留下了一张字条,便不辞而别。
    第二天一早,白衣仙子刚督促苞儿练完功,伺候豹儿的一个小丫环神色惊慌的奔了过来,说:“夫人!豹小侠走了!”
    白衣仙子一怔:“什么!?他走了?”
    苞儿也问:“他几时走的?”
    丫环说:“夫人,婢子不知道他几时走的,我们一早上楼去叫他时,他已经不在了。”
    苞儿说:“他一早恐怕到外面练功吧?”
    白衣仙子问:“你们有没有去找过他?”
    “夫人!豹少侠真的是走了!他在书桌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白衣仙子急问:“字条呢?”
    “在书桌上,婢子不敢动。”
    白衣仙子骂起来:“你这傻丫头,怎么不带来给我?”
    “那婢子现在去取来给夫人看。”
    “别去了!我自己去,你快去前厅向老爷报告!”
    “铁嫂已去向老爷报告了!”
    白衣仙子不再说话,对苞儿说:“跟我来!”便急奔翠竹阁,一到翠竹阁,见另一伺候豹儿的丫环六神无主的站在阁楼的阶梯上,见了白衣仙子和苞少爷赶到,像见了救星似的说:“夫人、少爷,你们来了!”
    “豹少侠的字条呢?在哪里?”
    “在楼上房间的书桌上。”
    白衣仙子心急得也不蹬梯上楼,立展轻功,跃上楼阁栏杆走廊上,奔进寝室,往窗前的书桌上一看,果然有一张字条,压在玉砚之下,便急取了看,上面写着:
    万里掌门和夫人台鉴:
    蒙盛情款待,甚是感激。打扰多日,于心不安。今有他事,不辞而别,万望宽恕。他日有期,再来拜谢。
    豹儿叩上
    这短短的留字,使白衣仙子的一颗心,顿时受到了沉重的—击,几乎全碎了!比两年前走失的亲儿更心碎!她虽然略知豹儿是个孤儿,从小由方悟禅师抚养,但豹儿详细的身世,却不知道,一时也不方便去打听。她一心只想到怎么将豹儿挽留下来,长在点苍山。昨天夜里,她才从青青、翠翠两人的口中,知道死去的方悟禅师,是从豹子窝坚将豹儿抱回来的。—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她的心顿时震动了!一下触动了她长久埋在心中的—件伤心事。难道豹儿就是自己在十多年前被人抛下悬崖的儿子?他竟没有葬身于豹腹中,反而豹子带大了他?这太不可能了!说出来也令人难以相信。
    白衣仙子急切的问青青和翠翠:“你们说说,当时的情景怎样?方悟禅师怎么从豹子窝里抱了他回来?他当时有多大了?”
    青青说:“师父,我们也不大清楚。不过我们听他说过,有一次方悟禅师告诉他豹儿的名字的来由,是因为在一个豹子窝里发现了他,方悟禅师引开了那头母豹子,将他抱出来,因而取名为‘豹儿’”。
    翠翠补充说:“方悟禅师还告诉他,他当时还不会站立起来哩,只会在地上爬。禅师说他大约有八九个月大,看见方悟禅师奔进豹子窝时,还想逃跑,抱起他时,他还不老实,乱抓乱咬禅师哩。”
    白衣仙子似自语说:“八九个月?”一下不出声了。暗想:自己产下双胞儿时,还不满三天,便遭到强敌突然偷袭……难道这孩子福大命大,豹子喂了他八九个月的豹奶?以后又碰到了方悟禅师?还是这是别人的孩子?可是,要是别人的孩子,怎么又这般与苞儿一模一样?连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翠翠又说:“师父,我和青姐都这么想,豹少侠极有可能就是师父丢失了的儿子,要不,他怎么与苞哥这么的相似?只有双胞儿才这么相似的,叫人分辨不出来。”
    白衣仙子更心动了,说:“要是这样,就太不可思议了!”
    青青问:“师父!他们两人生下来时,有什么记印没有?”
    青青这一问,顿时提醒了白衣仙子,说:“我恍惚中记得,当时接生婆说过,他们身上某处有一个什么痣的,才能分出他们谁是谁来,可是我当时没问清楚,以后又忘了。”
    翠翠问:“师父,苞哥哥身上有没有这么一颗痣呀?”
    “没有!”
    “那么,如果豹少侠是,他身上必有一颗痣了!师父,你怎不叫豹少侠脱下衣服,仔细看看?”
    “丫头!突然叫他脱下衣服,他不生疑?愿意脱吗?就是他愿意让我看,我们不事先说出这是一颗什么痣,在他身上某处地方就是看见了痣,才说他是我的儿子,他会相信吗?别人不生疑?说我有意冒认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万一没有,那不难堪?”
    “师父,那我们怎么办呢?”
    白衣仙子蓦然想起:“对了!你们快把铁嫂找来,她当时在旁,可能听到接生婆在说什么痣和在什么地方?”
    翠翠急忙将铁嫂找来了,一问,铁嫂想了半晌,为难地说:“夫人,是有这么回事,我忙于烧水,煮姜汤,事隔这么多年,什么痣?在什么地方?我也不记得了!”
    翠翠几乎叫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忘记了的?”显然,翠翠比白衣仙子还着急,急切盼望豹儿是师父的亲生儿子。
    铁嫂说:“我好像记得是什么红痣的。夫人,要是将当时的接生婆找来,她恐怕会想起来。”
    青青问:“接生婆现在哪里?”
    白衣仙子担心了:“这么多年,不知她还在不在世间!”
    翠翠说:“师父,不管在不在,先派人去找她吧!要不,我和青姐去。”
    “丫头,那是在川藏稻城的一个小镇上,你们人也不认识,怎么去找!”
    铁嫂说:“夫人,我去吧。”
    白衣仙子说:“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看来,只有我去一趟了!”
    青青和翠翠一齐说:“师父,我们跟你一块去。”
    白衣仙子摇摇头:“你们还是抓紧时间练功的好!要去,你们只能一个随我去,一个人留下,看顾下豹小侠。在点苍山,好像只有你们和苞儿,才能与他谈得来。”
    最后决定,白衣仙子准备带着铁嫂和另一名随身丫头前去稻城寻访那位接生婆,青青和翠翠都留下来。没想到豹儿突然留字,不辞而别,白衣仙子怎不心碎?昨天的谈话,白衣仙子心中已有九成断定,豹儿就是自己丢失了十多年的亲生儿子,现在只等向稻城的接生婆问清楚,印证一下,便可相认。
    白衣仙子心碎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怒问两个伺候豹儿的丫环:“是不是你们两个得罪了他,将他逼走了?”
    两个丫环吓得跪下来:“夫人,婢子们怎敢得罪豹少侠呀。”
    “你们两个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话?”
    “我们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什么话呵!”
    “那他怎么会突然走了?”
    这时,万里云和铁嫂也匆忙的赶到了翠竹阁,见白衣仙子一脸怒容,两个丫环跪在地下,苞儿束手立在一旁。急问:“豹少侠是不是走了?”
    “云郎,你自己看吧!”白衣仙子将豹儿留下的字条交给了万里云。
    万里云看后说:“他怎么突然走呀?”
    白衣仙子怨恨的说:“你问你自己去,他怎么走了?”
    万里云愕然:“夫人,我得罪了他么?”
    “你没有得罪,你礼数太周到了!”
    “那我有什么错呀?”
    “你试问下,他还是一个孩子,你将他当上宾一样的看待,今日请什么师父陪他喝酒,明日又恭请他见众弟子,说话客客气气,没半点温暖,他习惯吗?别说是他,就是我也给你吓走了!”
    “那要我怎么对他?”
    “你应该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像苞儿一样。”
    “夫人!这怎么行啊!豹少侠是我们的大恩人,怎能如此看待的?不怕人耻笑?”
    “我不管,你得给我追回来!你们点苍派的人,一个个都是冷冰冰的正人君子,道学先生,没半点真实情感。”
    “夫人,你冷静一点。”
    “我够冷静的了,你知不知道,豹儿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可怜他一个人在外面十多年,受尽了百般的苦,无父无母照顾,一旦回来,又给你的彬彬有礼赶跑了!”白衣仙子说着,顿时泪盈眼眶,颓然坐下。自语说,“我怎么这般的命苦,一个儿子寻回来了,一个儿子又跑了。”
    苞儿一见,慌忙跪了下来:“妈,都是我不好,害得妈妈气恼。孩儿现在去寻豹哥回来。”说着叩了一个头,爬起来往外走。
    白衣仙子一见,带泪喝住:“你要去哪里?给我站住!”
    “妈!我要去寻豹哥啊!”
    “你是不是想妈早一点死去?”
    苞儿吓得又连忙跪在地上:“妈,你怎么这样说的?”
    “我丢失了一个儿子,已够心碎了;你这么—个人出去,假如又丢失了,妈还能活吗?这不是想妈早一点死?”
    “妈,孩儿不敢!”
    “痴儿,你豹哥武功比你好,轻功与众不同,他昨夜里离去,这时恐怕已在百里之外了,你又去哪里寻找?就是要找,也轮不到你痴儿去!”
    万里云说:“夫人!那我打发众弟子下山,四处去寻找豹少侠的下落,请他回来。”
    白衣仙子这时冷静了下来,叹口气说:“云郎!这是没有用的。豹儿存心离去,就是找到了他,他也不会回来了!要不,他就不会不辞而别。再说,这事在江湖上张扬开来,为黑箭等人知道,对豹儿,对点苍派都不利。”
    “夫人,你说我们该怎样办?”
    白衣仙子又怨恨起来:“要不是你讲求什么顾忌,什么大恩人小恩人的,早认了他是我们的儿子,恐怕就没有这事发生了!多好。”
    万里云默然不敢出声。他心里极不同意白衣仙子的想法和看法,说豹少侠是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依据和凭证?总不能面貌相似就说人家是自己的儿子吧?豹少侠现在已是名动武林,惊震江湖有声望的一个人,甚得武林中人敬仰,万一认错,不为人耻笑?武林中人不暗暗传说点苍派没人,将一个武功极好的晚辈,强认为儿子,以支撑点苍派的门面,那自己还有何面目立足于武林中?这是万万不能同意的。但他也了解妻子丧儿的悲痛,现在她正在气恼之中,再说出一些令她不高兴的话来,那不更惹恼了她?所以默然不出声。
    万里云身为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又受武林中一些不成文的、繁规道德所约束,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白衣仙子出身可不同了,无回剑门在武林中只是一个小门派,没有名门正派讲求那么多虚文繁礼。她的为人跟她的剑法一样,招招都是实招,没半点虚招巧花样,且对人情感真实,不客气,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做人是这样,说话也是这样,心口合一,爽直坦言,没半点虚情假意,敷衍应酬。她可不管人怎么看法和想法,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正,于心无愧,便大胆行事。
    这时,青青和翠翠也闻讯从临崖轩赶来翠竹阁了。她们一进阁,翠翠就急着问:“师父!是不是豹少侠走了?”
    白衣仙子说:“他走了!”
    翠翠性格除了狡黠之外,更似白衣仙子的为人,也不管有什么人在场,跺着脚说:“他怎么不告诉我们—声就走了?师父,他说他去哪里了?”
    白衣仙子叹口气说:“他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字条,也没有说去哪里。”
    “不行!我去追他回来!”
    “丫头,你去哪里寻找他呀?”
    “师父,我知道他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要不去了大理段王府中,就恐怕去了四川的缙云山无名老人那里,也说不定去了王向湖的那条船上。”
    青青也说:“是啊!豹少侠在缙云山寻到了苞兄弟时,就不想回来,要留在那里的。我们好容易才劝得他随我们回来。他要不去缙云山,就恐怕去寻找我们的义父母去了。此外,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白衣仙子说:“丫头,他要去这几个地方就好办了,就怕他不是去这几处。”
    青青说:“师父,豹少侠在江湖上可没有熟人的。他虽然武功极好,但他为人老实、本分,既不会偷,也不会抢,更不会骗人,怎么为生?要是他身上银子用完了,不去这几处去哪里住?”
    翠翠说:“师父,我们快去追他回来吧,他答应过我们的,说不会离开我们!我要问问他,干嘛不声不响的就离开我们了?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白衣仙子说:“丫头,你们刚刚回来……”
    翠翠急着说:“师父,追他回来要紧。”
    “你们的武功不练了?”
    “我们可以在路上练。”
    “路上能练吗?真是胡闹!”
    翠翠叫起来:“师父……”
    白衣仙子说:“丫头,他不走也走了,急也急不来。这样吧,我先派人去打听这几处有没有他的踪迹,有了踪迹,你们再去劝他回来,不然,空走一趟,会误了你们练武的日子。”
    翠翠还想说,青青道:“翠妹,师父既然这样说,我们就在山上等几天吧。其实豹少侠走了,师父比谁都心急。”
    翠翠不出声了!白衣仙子又叹了一声:“还是青丫头知我的心。豹儿走了,我比谁都心急难过。这几天,你们两个安心练武,什么也别想,静候消息。”她又对万坚云说,“云郎,你先派一些在江湖上不显眼的人手去,去这几处打听一下豹儿的下落,看他有没有到过他们那里。要是有了豹儿的消息,也别惊动豹儿,迅速回报,我自有安排。”
    “夫人的意见——”
    “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
    万里云点点头:“好!我安排一下。”说着,便走了。
    白衣仙子对仍跪着的苞儿和两个小丫环说:“你们都起来吧!跪着好看吗?”
    两个小丫环叩了—个头:“多谢夫人开恩。”便站起身。
    白衣仙子说:“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们,我也有错,—时火起,错怪了你们,希望你们别记在心里。”
    “大人!都是婢子不好,没看住豹少侠,又没及时将豹少侠的字条交给夫人。”
    “好了!这事不多说了。你们下去吧!”
    “是!夫人。”
    白衣仙子又对青青和翠翠说:“你们也回临崖轩去吧!”
    谁知第二天一早,临崖轩伺候青青、翠翠的一个小丫环,手中拿了一张字条,慌忙的奔到白衣仙子的住处。白衣仙子一怔,急问:“又出什么事了?”
    “夫人!翠姑娘昨夜里也走了!”
    白衣仙子说:“这个丫头,怎么这般不懂事啊!”她接过小翠留下的字条一看,也是短短的几句话,这样写着:
    师父:请原谅弟子不肖,我实在担心豹少侠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他为人太老实了!易上奸人的当,我不得不去追踪他。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将豹少侠寻回来给你,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到。
    弟子翠翠百拜
    白衣仙子看了后,急问:“青丫头呢?她现在哪里?”
    “夫人,青姑娘去追赶翠姑娘了!打发婢子先来向夫人禀告。”
    “青丫头临走前怎么说?”
    “她说,她不论找不找得到翠姑娘,都会回来见夫人。”
    白衣仙子一听,才略为放心。到了下午,青青回来了。白衣仙子急问:“翠丫头呢?不见她,还是她不肯回来?”
    青青说:“师父!我找不到她。”
    “你去哪里寻找她呀?”
    “大理段王府。”
    “段王府?”
    “是!师父。我知道小翠必定先去段王府,向段郡主打听豹少侠的下落。”
    “翠丫头去过了没有?”
    “师父,段郡主说,小翠大约在寅时左右来过,差一点还发生了误会。当小翠知道豹少侠并没有去段王府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所以我赶去段王府时,小翠早已走了!”
    “段郡主有没有说翠丫头去了哪里?”
    “她说小翠往北而去,大概去豹少侠原先住过的那一座深山古寺,看看豹少侠有没有回到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白衣仙子一听,顿时燃起了一些希望。是啊!豹儿连点苍山也不愿留下来,又怎会到缙云山等地方去住呢?恐怕多数回到他生长的地方去了。便问:“那古寺在什么山岭中?叫什么古寺?”
    “段郡主也不知道。”
    “什么?豹儿曾经在那里救过她,她不知道?”
    “是啊!段郡主说,那是四周几十里之内绝少人烟的荒山老林中。古寺的一块横匾也剥落得辨认不出寺名来。她是给贼人们用药迷晕了之后,装在大麻包袋中扛去那里的。后来豹少侠舍生忘死的救了她之后,她又一心要杀贼人,与贼人交战杀了贼人后,又害怕独角龙带人赶来,与豹少侠躲在一条山谷中,到了夜里,便带着豹少侠匆忙的离开了,顾不了去看清是什么占寺的。”
    半晌,白衣仙子说:“看来,我要亲自下山走一趟了!”
    “师父!由弟子去吧。”
    白衣仙子摇摇头:“青丫头,已难为你了!上次下山,你已经是够辛苦的……”
    “师父,我不辛苦。”
    “不!为师还有一个重担要你挑起来。”
    “师父,你说吧,多重的担子我也敢挑。”
    “为师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师父,是什么重担呀?”
    “我将苞儿交给了你,你要好好看顾他,别让他再下山了!你和苞儿在山上等我回来。”
    “师父——”
    “青丫头,你不会叫为师失望吧?”
    “弟子是担心师父——”
    “你别为我担心,我带着铁嫂—块去,不但寻访豹儿和翠丫头,也要到稻城去寻访当年的接生婆,弄清楚豹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你知道吗?这里,我就交由你打理啦!”
    “是!师父。”
    于是,白衣仙子与万里云商量后,交代内管家云婶,内院的事,由青青负责,又叮嘱了苞儿几句,便带着铁嫂和—名贴身丫环,连夜下点苍山,往北而去。
    再说那夜豹儿悄然的离开点苍山,用他天生的一双夜眼,灵豹似的轻柔敏捷,在高山峻峰中几个无声的轻纵跳跃,便远离了点苍派的所在地。他担心白衣仙子和青青、翠翠会追来,不走大道、山路,专拣峻岭山峰森林而走。第二夫上午,他便出现在剑川州属下的一个小墟镇上。这个小墟镇已远离点苍山有百里之遥。
    豹儿在石板大街边的—间饭店叫莱吃饭,心想:看来今夜里,我便可以回到我生长的古寺了。我离开古寺近两年了,不知古寺变得怎样了?有没有倒塌下来,还是另有一些和尚在里面住?要是有人住,我该怎样?赶他们走,还是自己和他们—块住下来?可是,我不是和尚啊,能住吗?赶他们走,人家答应吗?自己—个人住在古寺中,那不冷清?但是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回到那古寺去,寻找师父留下的武功秘芨,学会师父的武功。要不,我以后碰上了黑箭和那个黑衣青年剑手,那不给他们杀了!
    豹儿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师父临逝世前的说话,要自己练好武功,到江湖上去,多行善事,以赎师父过去的罪恶,更千万不可乱杀人……
    豹儿想到自己虽然没有学到师父的武功,但学到了点苍派的剑法,自己没有违背师父的话,在江湖上行善事。自己不怕危险和辛苦去寻找点苍派掌门失了踪的儿子,这就是自己行善事的行动。但自己在江湖上闯了大半年,不但连黑箭师徒打不过,就是连丐帮帮主、老叫化和商大叔等人也打不过,而商大叔等人又战不过黑箭,尤其是没影子莫爷爷老叫化说,只有自己学会了师父的武功,才可以与黑箭交手,要不,见了黑箭,只有远远的跑开,别枉送了性命。他不由得又暗想:难道师父的武功很高么?可以胜得了黑箭?要是师父的武功那么好,怎么黑箭要杀他时,他为何不反抗呢?
    豹儿正想到这里,蓦然耳边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少爷,你吃饱了没有?”
    豹儿一下从沉思中醒过来,看了看店小二,又望望店内,只见店内吃饭的客人,都哑然不敢出声,有的即时结帐匆忙离开。而店小二身后,站着一位凶恶大汉,便愕然的问:“我还没有用饭啊!只饮了几杯酒,怎么,你们要收铺么?”
    店小二躬身说:“少爷要是没吃饱,请移移位,到那边用饭,这位大爷,要用这张近窗口的桌子。”豹儿不明白地问:“那边不是有好多空桌吗?怎么要用我这张呀?”
    凶恶大汉突然喝道:“小杂种!你让不让呀?”
    豹儿说:“你,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啊!”
    “嘭”的一声,凶恶大汉一把带鞘的大刀放在桌面上:“这就是老子的理!”
    店小二连忙说:“少爷,请你行行方便,到那边用饭也是一样。”
    豹儿一时不明这凶恶大汉是什么人,又见店门口站着三个同样装束带刀的大汉。豹儿虽然不害怕,但也不想生事,说:“好吧!我让开!”
    凶恶大汉又喝一声:“小杂种!你敢不让么?”
    豹儿忍不住了:“我不让又怎样?”
    “小杂种,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横蛮?”
    “老子就是这么横蛮又怎样?”凶恶大汉说着,一张葵扇似的大手突然揪住了豹儿胸前的衣襟,满以为不用吹灰之劲,就将豹儿横扔出店外。可是豹儿居然似座小石山的动也不动。凶恶大汉一下傻了眼:“咦!你这小杂种却有些斤两,老子不信揪不动你!”
    说着,大汉另一只手伸出,要去抓豹儿的脚。豹儿喝声:“你给我滚开!”手一挥,一下就将这凶恶大汉摔出店外去了!
    饭店里的人全傻了眼,连站在门口的三条汉子也惊异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少年,有这么大的气力,竟然将自己牛高马大的同伴摔飞了!顿时一下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脸带刀疤的汉子喝问:“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豹儿说:“我是一个路过这里的人。”
    刀疤脸说:“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人,竟敢来这里撒野?”
    豹儿问:“我怎么撒野了?我先在这里坐,你们不讲理的要我让开,我让开了,你还这般横蛮骂人,是谁撒野了?”
    凶恶大汉这时爬了起来说:“老二,别跟这小杂种多说,先将他捉起来!痛打一顿!”
    豹儿说:“你们千万别乱来!”
    刀疤脸说:“小子,你是要我们动手捉你,还是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我干嘛要跟你们走呀?”
    刀疤脸喝声:“上!”自己便首先扑上,其他两条汉子也跟着扑上,有的拳打,有的掌击。豹儿突然如灵豹跃起,从窗子飞出店外,令三条汉子扑了空。豹儿跃到街上,主要害怕在店里打斗,打烂了人家的桌椅碗碟,不知怎么赔偿。
    这四条汉子以为豹儿害怕了,想逃跑,便追了出来,一边说:“别让这小子跑了!”首先,那凶恶大汉拦住了豹儿,一拳照豹儿头顶击下。豹儿闪开后,三条汉子从后面围上来,他们想活捉豹儿,一个个都不拔刀,伸手来抓豹儿。
    豹儿虽然心地善良,却不愿给人欺负,以指代剑,抖展了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法。因为他只会这一套剑法和莫长老传给他的三掌法,别的武功都不会。
    而这四条汉子,虽然懂刀法,但也只是武林中的三四流人物,更不是什么白道上的人,不是某处恶霸手下的打手,便是一些强梁之徒,根本不懂得什么武林中的规矩,要不,他们四条汉子,就不会合力欺负一个少年了!这样的人物,怎是豹儿的对手!所以豹儿出手两三招后,便将他们打得跌的跌,倒的倒,其中那个凶恶大汉,更给豹儿的一掌,拍飞到几丈远的地上,胸骨也断了三根,口吐鲜血,惨叫起来。其他三条汉子,不是手腕骨断了,就是腿给击伤,他们才知道眼前的小子,不是好欺负的,而是一个力大无穷会功夫的小子。
    豹儿见一个个恶棍惊愕的望着自己,问:“你们还打不打呀?”
    刀疤脸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豹儿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是一个路过这里的人!”
    “好!小子,你有种的就别跑,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我等你们干嘛!我吃饱饭后要赶路,你们要打,现在我们再打好了!我可没有时间等你们!”
    豹儿这句话,简直像个老实孩子所说的话,哪里像什么武林中人所说的话了,当然就更不像行走江湖人所说的了。
    刀疤脸等人以惊愕的眼光望着豹儿,这是从哪里跑来的傻小子?对江湖上的事,好像什么也不懂。刀疤脸所以说以上的话,主要是害怕豹儿趁机痛打自己一阵,或者干脆杀了自己等人,便以进为退,全在于威胁,令豹儿有所顾忌,不敢再出手。他怎么也想不到豹儿是这样回答的,几乎弄得刀疤脸不知怎么说才好,当然,更不能说你走好了!只好说:“总之,你小子有种的就别走!”刀疤脸还害怕豹儿看出自己心虚害怕,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不然,我们就,就一把火烧了这饭店,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豹儿一怔:“什么!?你们要杀人放火!”
    刀疤脸本来说出这句话已有点后悔了!害怕激怒了豹儿,对自己不利,想不到豹儿反而有点吃惊起来。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只有硬着头皮顶下去,回答说:“不错,你走了,我们就杀人放火!”
    豹儿怔了怔:“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要是敢杀我们,这镇子上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豹儿迟疑问:“那我要等你们多久?”
    “我们在落日前就会回来,”刀疤脸等人放心了,心里几乎笑出来,这是一个好心近乎白痴的傻小子。
    豹儿说:“好!你们不能杀人放火,我在这里等你们班人来,在落日前,你们不到,我可不等你们了!”
    “小子!算你有种!”刀疤脸挥手对同伴说,“我们走!”他们互相搀扶而去。
    豹儿转进了饭店,继续用饭,店小二现在对豹儿是另眼相看,格外恭敬,殷勤地给豹儿打饭端菜,在豹儿身边轻轻说:“少爷,你要是刚才杀了他们就好了!”
    豹儿愕然:“杀了他们?那不给你们更惹祸了?再说,他们只横蛮—点而已,罪还不至于死。”
    店主在那边喝着小二:“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在胡说八道。”
    店小二慌忙转口说:“少爷,我什么也没有说。我胡说八道,少爷你别当真的了。”说完,慌忙走开,另一边,有位好心的人对豹儿说:“小壮士,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豹儿说:“我走了,他们回来不杀人放火吗?”
    “小壮士,你心肠好,也太老实了!他们只不过在吓唬你。”
    “吓唬我!?”
    “小壮士,他们回来不见你,要是问我们,我们完全可以说你害怕走了!当然,他们给店里添麻烦是有的,恐怕还不至于杀人放火。”
    店小二也搭口说:“是啊!少爷,你吃饱饭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的好,他们要是班人来,少爷一个人恐怕打不过他们。”
    豹儿问:“他们是什么人呀?”
    好心的人说:“他们是白石堡的打手,堡主刀一锋,财粗气大,威武有力,平日里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欺男霸女,强收保护费等等,弄得这一带的人敢怒而不敢言。他手下的一伙打手,更是狗仗主人势,经常到镇上强抢强买,一言不合,不是打就是骂,要不然,就拉去堡子里吊起来和关起来,没有赎金,就不放人回来。”
    豹儿说:“这样,他们不就是强盗吗?”
    “小壮土,他们比强盗还凶狠!强盗抢劫一次,他们却几乎天天都来。”
    “官兵也不管它们吗?”
    “小壮士,这里是山高皇帝远,几乎是谁也管不了。刀一锋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州府中都有他的人。小壮士,你还是早走的好,一旦叫他们捉了去,那简直是活受罪,你家中不送一笔钱来赎人,那只有等死。”
    “要是这样,我更不能走了。”
    众人愕异:“怎么你不能走呀?”
    “我走了,就更害了大家。”
    那好心人说:“小壮士,刀—锋武功极好。最近,他又新聘请了两名厉害的教头,一个叫白头鹰,一个叫爬山豹,与白石堡原来的教头过天猴在一起,这里的人称他们为白石三虎,单是其中的一虎带人来,少壮士恐怕就打不过他们。”
    “谢谢你,我打不过他们再走也不迟,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们了。”
    店主说:“小壮士,你真的要和他们相打,最好到镇口去,在那里,小壮士要逃走也容易,千万别在这里打斗呀。”
    豹儿说:“我并不想和他们打斗。”
    店小二奇异了:“少爷不和他们打斗,那还等他们干嘛?”
    “我想劝劝他们,叫他们别再欺负这—带的百姓。”
    众人更惊讶起来:“你劝劝他们?”
    “不好吗?”
    “他们会听你劝?”
    “我试试下。”
    众人全都困惑了,心想:这小壮士不会是个神志不清的人吧?劝老虎不吃人,行吗?店主疑惑地问:“小壮士,你是不是认识白石堡刀堡主?”
    豹儿为了不想众人害怕,点点头说:“我认识他。”
    “小壮士就是去见他的?”
    “是啊!要是我早知道那四个人是白石堡的,我就跟他们去了。”
    店小二说:“怪不得少爷在这里等他们了!原来这样。”
    众人见豹儿认识刀一锋,—时不知豹儿与刀一锋是什么关系,心里有所顾忌,一个个的走开了。那好心人向豹儿一揖说:“小老一时多饮了两杯,刚才胡言乱语,望小壮士千万别见怪。”
    “我怎么见怪大伯?”
    “要是小壮士能劝得刀堡主约束他手下的人,少为害乡里,小老就代表乡里感谢小壮士了!”
    店外突然有人说:“爬山豹带人来了!”跟着大街上的人纷纷走避,有的店铺也关了门。豹儿从饭店走了出来,一看,大街一头,果然有十多个人蜂拥而来,带队的正是那刀疤脸汉子。
    刀疤脸看见豹儿,对身后的一个彪形凶悍的大汉—指说:“三教头,就是这小子!”
    爬山豹看了看豹儿,感到愕异:“什么?就是这么—个小娃娃?”
    其他打手也愕异了:“是他!?你们四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娃娃儿,能将四条大汉都打倒了。
    刀疤脸说:“你们别看轻了这小子,他气力惊人,手脚十分了得。”
    其中一个柿子般脸的打手说:“老子不相信这么个娃娃有这么好的本事。三教头,让小人先去会会他。”
    凶悍大汉点点头:“好!你先会会他也好,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柿子脸提刀跳了出来,喝问豹儿:“娃娃,是不是你刚才打伤了我们的弟兄?”
    豹儿问:“你是爬山豹?”
    “老子是一把刀,打发你这娃娃,用得着我们三教头出手么?”
    豹儿说:“我不想和你们相打,叫你们的什么爬山豹出来和我说话吧。”
    “什么!?你敢小看老子一把刀。”
    “我没有小看你啊!我只想和爬山豹说几句话。”
    凶悍大汉站了出来,喝问:“小娃娃,我就是爬山豹,你有什么话快说!”
    “你真的是爬山豹!?”
    “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什么真的假的?娃娃,你有话快说!”
    “那好,我说了!请你回去告诉你们什么堡主,叫他以后千万不可为难这一带的乡亲父老了,更不准他欺负大家!”
    豹儿由于有过几次大的交锋,对眼前十多条提刀的汉子,也不怎么害怕。心想:自己纵然打不过他们,完全可以跃上瓦面而走。
    爬山豹听了豹儿的话,瞪大了眼睛问:“小娃娃,这就是你要说的话?”
    “是呀!”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我怎么嫌命长了?”
    “你凭什么敢说这样的话?”
    “难道你们横蛮霸道、欺负乡亲是对的么?说话道要凭什么吗?”
    “娃娃,你是不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了?敢在老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说话也要吃老虎心、豹子胆么?”
    柿子脸一把刀说:“三教头,别跟这傻娃娃多说,待小人捉了他再说!”
    豹儿摇摇头:“怎么你们都不讲理的?”
    一把刀将手中的刀晃了晃:“娃娃,老子不知理字是怎么写的!只认得我手中的这一把刀!”
    “你们要打架?”
    柿子脸虚晃一刀:“小子!你去死吧!”
    豹儿跃开:“喂!你要打架,我们到镇口上打好了,别在这里打,以免打坏了人家的东西。”
    柿子脸见豹儿闪开,又是一刀向豹儿劈来:“去你妈妈的镇口。”
    豹儿身形闪过,也拔出了剑,一招墨龙回首,“当”的一声,就将柿子脸手中的刀震飞了,跟着剑架在柿子脸的脖子上,说:“你最好别乱动,不然,剑划断了你颈脖,可别怪我。”
    这个柿子脸固然不敢动,其他打手全都惊呆了,爬山豹惊得睁大了眼睛。在打手们中,柿子脸的武功已算最好的一个,可是这个看不上眼的小娃娃,才出手一招,就制服了柿子脸一把刀,自己能不能战胜这个娃娃,他已失去了信心。柿子脸的生死,他半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的面子。他不敢一个人上阵,便对众打手喝道:“上!”他不相信,自己十多人,胜不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豹儿喝声:“谁敢上来,我就先杀了他!”
    柿子脸吓得叫道:“三教头!救救小人,你千万别叫他们上。”
    豹儿说:“你们要打架,我们就到镇口去打!”
    爬山豹说:“好!你先放了他,我们到镇口交手去。”
    豹儿收了剑:“走!到镇口去!”
    爬山豹说:“好!我们到镇口外等你。”说着,他便带人先走了。
    镇口,是一片斜斜的山坡地,一条道路,横贯山坡,沿着山下,直通向远处的崇山峻岭森林中。爬山豹先打发刀疤脸回堡向刀堡主报告,说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小伙子,前来闹事。然后又吩咐众打手说:“要是那娃儿来了!我喝一声,你们全跟我上,乱刀先劈了他。”
    “是!三教头!”
    豹儿付了帐后赶来,镇子上—些好奇大胆的人们,也远远跟着来看热闹。
    爬山豹是见过世面的人,按江湖上规矩,先拱拱手说:“请问小侠高姓大名,何处高人的弟子?”现在,他不敢再看轻豹儿了,以小侠称呼。
    豹儿也回礼道:“不敢!我没姓名,也不是什么高人的弟子。”豹儿害怕点苍派的人追来,不愿露出自己的名,以免青青、翠翠跟踪找来。
    爬山豹暗想:看来这娃娃一定是私自一个人跑出来,所以不想人知道,或者怕有辱师门。又问:“我们跟小侠无仇无恨,为什么跟我们过不去?”爬山豹想尽量拖延时辰,等白石堡的人赶到。
    豹儿说:“我没有跟你们过不去,是你们的人跟我过不去,横蛮霸道,无端端要我让位,还无礼骂人,出手打人。”
    “不错,我承认我们的一些弟兄,是横蛮一点,现在小侠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呀!你们不是要与我交手么?”
    “那我们现在言和怎样?”
    “不打了?”
    “是这样,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我走了,你们还为不为难这里的乡亲父老?”
    “小子,看来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了!”
    “我不知什么敬酒罚酒,我只要求你们今后不得为难这一带乡亲父老,更不准欺负他们,收什么保护费的。你们答应了,我就走。”
    爬山豹猛喝一声:“上!”
    十多个堡丁打手一齐举刀向豹儿砍来。豹儿早已有所防备,他一下似灵豹般的跃出了众打手的包围圈,一下又如灵豹般的向爬山豹扑来,人到剑到,直取爬山豹。
    爬山豹举刀相迎。这个爬山豹,他能成为白石堡的教头,武功自然有两下,不同众打手那么不堪一击。
    豹儿与他交锋了两三招后,见他刀法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他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在古寺时救了段姐姐后,看见麻老四与段丽丽交锋时所使用的刀法么?难道这爬山豹是玉龙雪山独角龙的人?他一剑将爬山豹逼开,又回剑挑倒后面袭来的两个打手,突然喝声:“停!”
    豹儿这一喝声,爬山豹和众打手不由得一下全停了手,愣着眼望他。
    豹儿问爬山豹:“你是不是玉龙雪山独角龙的人?”
    爬山豹—下怔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这个爬山豹,果然是玉龙雪山的贼子,他不但是独角龙的手下的一个头目,更是麻老四的师弟,刀法出自一门。他虽然不是独角龙手下的六大悍匪,却也是玉龙雪山的一个头目,可独当一面。当玉龙雪山给肥瘦双侠踏平了以后,他与另一个头目白头鹰见机而逃,一直躲藏在深山老林中不敢出来。肥瘦双侠去追踪独角龙、马义、侯五等人之后,他和白头鹰才敢爬出来,回到山寨,只见山寨已成为一片废墟,倒在地上的没一个活人。他们不敢再追随独角龙了,四处流浪,其中少不了拦路打劫,最后投奔到白石堡刀一锋帐下。刀—锋见他们武功不错,聘请他们当教头,教堡中家丁、打手们学功夫……
    豹儿说:“原来你是玉龙雪山的山贼,怪不得这般横蛮霸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早说过,我无名无姓。独角龙已死了,留下你来,你怎么还不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呀?还在为害人间,看来肥瘦双侠没有杀错你们这伙山贼。”
    “你是肥瘦双侠的弟子?”
    “随你怎么说,我今天是不会放过你了!”
    爬山豹急叫道:“大家快上!杀了这小子!别让他走了!”自己首先提刀凶悍地扑上。
    豹儿昭暗点头:怪不得店小二说,这一伙为非作歹的匪徒,杀了才好。他这时出剑再也不留情了,将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法抖出来。豹儿的内力浑厚异常,就是一般的剑法,在他手中抖出,剑劲也十分凌厉,何况是盘龙十八剑法?他在众打手之中,几乎如虎入羊群,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十多招后,众打手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爬山豹已身带两处剑伤,惊得面无人色,转身想逃跑。他怎能跑得过豹儿灵豹般的轻功?豹儿凌空跃起,一伸手便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剑尖贴在他的心口上,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小侠饶命!”
    “说!你今后还敢不敢为害乡里?”
    “不敢了!”
    “白石堡主呢?”
    “我,我作不了主。”
    “那谁作得了主?”
    “小侠去问刀堡主吧!”
    “好!那你去给我将他叫来见我!”
    蓦然有人应道:“不用叫,我来了!”
    豹儿回首一看,只见一位身形雄伟、高大的中年汉子,身边跟随两位武师,一个一头白发如银,一个眼大面尖、瘦小如猴,身后还跟随十多个一色打扮的打手,走上了山坡。
    豹儿问:“你就是刀堡主?”
    “不错!我就是刀堡主。”
    “我想请求你今后别纵容你的手下人,欺负、为难这一带的乡亲父老!”
    “唔!谁打发你来的?”
    “我是路过这里,没有谁打发我来。”
    “好!本堡主可以答应你。”
    “你真的答应了?”
    “不过,我死伤这么多手下,又怎么说?”
    “对不起,是他们围攻我,我不得不出手自卫。”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那你想怎样?”
    “赔命!”
    “赔命!?命怎么赔法?”
    “你最好自断!”
    “你要我自杀!”
    “不错!”
    “我不自杀呢?”
    “本堡主只好动手了!这样,你会死得很痛苦。”
    “原来说来说去,你根本没有答应我,而是想来杀我。”
    “欠债还钱,杀人抵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一下杀死了七八个人,不应该偿命么?”
    豹儿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了。说不抵命吗?在道理上说不过去。抵命吗?那自己不就死了?
    刀堡主又进一步问:“说!你家住在哪里?父母是谁?”
    “你问这些干嘛?”
    “你杀死我七八条人命,你一个人够抵偿吗?”
    “你还想我一家人也抵命?”
    “正是这样,只有用你家七八条人命,来抵偿本堡主手下人的七八条命。”
    “对不起,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家。”
    “你不说也可以,等本堡主捉到了你以后,不怕你不说出来!到那时,就不是你一家人,而是你全村子的人命了!”
    “你那么凶恶、残忍?”
    白头鹰在旁说:“堡主,这是个嫩娃娃,别跟他多费口舌,我来擒他好了。”
    的确,豹儿的回答和反问,根本就不像是久闯江湖的武林中人,几乎还是个大不透的孩子,更不像是一个武林世家的子弟和什么高人的弟子了。武林世家和武林高人的弟子,就是没在江湖上走动,说话也不至于这般的嫩和幼稚,多多少少带有武林中的—些口吻。而豹儿几乎没有。白头鹰这个黑道上的人物,—看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嫩娃娃,不知道江湖上人的厉害和手段。
    刀堡主说:“好!”
    白头鹰站出来对豹儿说:“你受死吧!”
    论武功,白头鹰比爬山豹胜出一筹;论地位,在独角龙的手下,地位比爬山豹高,是山寨中负责管理—切事务的大头目,仅排在独角龙六大悍匪之下。他一手的鹰爪功,可以说是出自名门。
    豹儿望望他:“你不用兵器?”
    “嘿嘿!我凭一双手,就足可以对付你,何用兵器?”
    “好!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剑了,省得我一下又杀了你,多了—条人命。”豹儿说着,收了剑,一脚将爬山豹踢开。
    爬山豹拣得了一条命,惊魂方定,跟着有两个打手将他扶起来,带到一边去。而白头鹰几乎疑惑地看着豹儿:“你敢小看我?”
    “我不是看小你,而是怕一下子又杀了你。”
    “你太放肆了!”白头鹰宛如一只巨鹰,凌空跃来,双手如利爪,向豹儿抓来,凶狠敏捷。
    豹儿从来没看见这门功夫,因为与他交手的,全都是使用兵器,不是刀就是剑、棍、长鞭,就是不用兵器,也只是以掌拍拳打,哪有像白头鹰这般如鹰样的武功。他不敢大意,又不知如何接招,只好跳跃闪开。
    白头鹰一击不中,第二击又来,豹儿便随手抓起了一具尸体,以迎白头鹰迅速伸出的一抓。“卟”的一声,白头鹰的利爪,一下就洞穿了这具尸体的胸膛,连肉也抓下一大块来。豹儿惊骇,丢了尸体,身如灵豹,跃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问:“你这是什么功夫呀?”
    白头鹰一听,更肯定了豹儿是个雏儿,连鹰爪的功夫也不知道。他嘿嘿笑着:“这是鹰爪功!娃娃,你没看见过吧?”说着又如一头鹰扑来,白发迎风飞舞,凶悍异常。
    白头鹰年纪不过四十多岁,却是少年白发,到了三十多岁,已是白发如银了,不看他的脸面,还以为他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哩!
    豹儿不会拳脚功夫,只会一套剑法与人搏斗。他感到白头鹰的一双手太可怕了,一下将剑拔出,先是一招“兴云布雨”,使白头鹰不敢逼近自己,然后跃下树来,一招玉龙升天,令白头鹰回手护体。白头鹰比爬山豹有见识,“咦”了一声,问:“你是点苍派的弟子?”不由得停下手。
    豹儿说:“我不是。”
    “那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你怎么学到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
    刀堡主和大教头过天猴一听豹儿是点苍派的弟子,一时间愕了眼。他们知道,点苍派可是云南的一大门派,也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招惹了点苍派的人,那将是后患无穷,弄得不好,连整个堡也会给毁了。现在他们一听豹儿说不是,又不由得互视一眼,过天猴轻轻说:“堡主,不管他是不是,先杀了他才好,别走了风声,不然,就惹出大麻烦。”
    刀堡主也害怕给豹儿走掉,今后点苍派的人会赶来,便点点头:“唔!千万别让他走了!你也上去,杀了他再说。”
    “是!堡主。”
    过天猴也跃了出去。刀堡主又对身后的十多名打手说:“你们散开,四面包围,别让这野小子走了。谁让他走了,我就杀了谁!”
    众打手一下散开。这时,过天猴手提齐眉铜棍,与白头鹰联手对付豹儿,战成一团。三人都几乎以轻功为主,扑来跃去。白头鹰迅猛如秃鹰,过天猴轻灵似猿猴,豹儿矫捷如灵豹。
    豹儿幸好跟着青青、翠翠在江湖上走动大半年,与敌交锋的经验虽然说还不十分丰富,但也不是全无经验,不然,他一下面对两位武功不错的强敌,即使内力再浑厚,也不免手忙脚乱会吃亏。现在,他翻腾跳跃,不理会过天猴、白头鹰抖出是什么招式,一味将盘龙十八剑法抖出来。他身段矫敏、内力浑厚、剑势强劲十,多个回合后,便杀得过天猴、白头鹰手忙脚乱,连连闪避。
    刀一锋一见过天猴、白头鹰对付不了豹儿,大吼一声,也提刀扑上,参加战斗。豹儿战得性起,也不在乎敌人多一个或少一个,照样挥洒。这时,豹儿浑身真气激荡,利剑挥出,劲力凌厉无比。剑没近敌,而剑劲之风,便逼得刀一锋、过天猴、白头鹰几乎喘不过气来,哪里能近得豹儿跟前半步?
    他们三人的武功,合起来不但比不上黑衣青年剑手,也比不上风流剑客胡崃。刀一锋只不过是一处地方的土豪恶霸,根本没有碰上过真正的武林上乘高手;过天猴也同是这样。他们两人可以说是井中之蛙,不知道井外的天地有多高多厚。白头鹰虽然见过上乘高手,那也只是在旁边看看而已,根本不敢上去交锋,一看形势不对,便赶忙逃之夭夭了!他初以为豹儿好欺负,交锋之后,才心头大惊。
    这三个人,根本不是豹儿的对手,要不是豹儿不想多伤人命,恐怕早将他们打发掉。
    最后,豹儿连环三招抖出来,剑挑伤白头鹰,震飞了刀一锋手中之刀,劈折了过天猴手中的熟铜棍,吓得他们魂飞魄散,顿时分散逃命。刀一锋一边逃命,一边喝着众打手齐上拦着豹儿,别让他追来。
    豹儿又是一招白龙兴云布雨,剑光掠过之处,众打手手中之刀,不是断了,便给豹儿的内力震飞,吓得众打手一哄四散逃命。豹儿想再去迫刀一锋时,刀一锋在过天猴的保护之下,已逃得远远的了!山坡上只留下七八具尸体和滩滩鲜血。
    躲在远处观看的人们,见豹儿独自一人,杀退了刀堡主等一伙凶徒,几疑豹儿是天神下凡,一齐高兴地奔过来。有的说,“小壮士,你的功夫真棒,狠狠教训了这几只害人的大虫。”
    有位青年说:“小壮士,你留在我们镇子上吧!我们拜你为师父。”
    豹儿说:“对不起,我可要赶路,不能留下来的。”
    “小壮士,你一走,恐怕刀堡主就会为难小镇上的人了!”这青年几乎央求的说。
    “是啊!说不定,他会派人来烧了这个镇子,杀了这镇上的所有人。”
    豹儿一怔:“那怎么办?”
    “小壮土,你留下来啊!”
    “各位父老叔伯,我的确不能留下来。”
    “小壮土难道忍心看见我们给杀害吗?”
    豹儿一时为难了。留吗?自己怎么去寻找师父留给自己的武功剑谱?再说,自己留下来,让点苍派的人知道了还是小事,就怕将黑箭也引了来,那小镇上的人不更危险?不留吗,刀堡主没地方出气,自己一走,他不会拿这小镇上的人出气?豹儿这时有点后悔,不该放跑了刀堡主,要是将他捉住,逼他答应不为害镇上的人多好。
    豹儿一是心地太好;二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本来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事,用不着为小镇上的人操心担忧。因为镇上的人,完全可以将事情推到豹儿身上,说它们什么也不知道,何况豹儿还是偶然路过这里的一个陌生人。刀一锋根本不会想到拿镇上的人出气,更不会杀人放火。当然,恢复以往的欺凌霸道那是有的。镇子上这些人这么说,只不过想将豹儿挽留下来,学他的武功,以后不再受刀堡主打手们的欺凌而已。任何有经验的武林中人,都会想到这一点,会一笑而离开。当然,最彻底的办法,就是像在岷江边五通桥铲除马家大院一样,将白石堡为恶的人全都杀掉,放一把火烧了,那就连根也除掉。可是这一点,豹儿不想以这种以暴除暴的手段,他只是想惩戒刀堡主,令他今后不再作恶而已。他刚才杀了七八个打手,只是在交手时不得已而为之。一是自己收手不及;二是这七八个打手不顾死活的扑来。他没有存心想杀他们,他极不愿意杀人。他要是想杀人,刚才他完全可以将刀一锋等人全杀掉。
    豹儿想了一下说:“各位父老放心,那姓刀的不敢再来为难大家。”
    “小壮士,你怎知道他不会为难我们呀?”
    “因为我不会走多远,白石堡的人要是再来为难你们,我就会很快出现的。这山坡上的几具尸体,就麻烦大家埋了吧,我走了。”
    豹儿说完,便闪身而去。众人一转眼便不见了豹儿踪影,更疑他是天神下凡了。
    豹儿的确没有走多远,他只在附近的山峰上隐藏下来,远远注视白石堡人的动静,只要白石堡的人出来为害小镇,他就会突然出现,再次教训他们。
    他在山峰上隐藏了两天两夜,见白石堡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人来小镇上为非作恶,不由得暗想:难道姓刀的给自己打怕了,不敢再欺负百姓?要是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心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深山古寺中去。第三天,豹儿正想离开时,蓦然看见—个少年,身背宝剑,行色匆匆,从南而来,直奔小镇。豹儿怔了怔:这少年的身形、步法,极像翠翠一样。他心想:不会是小翠跟踪寻来这里吧?不由得伏在山峰一块石上,定神注意这少年的行动。这少年一进小镇,几乎逢;人就打听询问,最后进了一间饭店中吃饭。而这间饭店,又恰好是豹儿曾经吃饭出事的饭店。
    豹儿心想:难道是小翠真的寻来了?不行,我得赶快离开,别叫她找到了,那自己怎么也脱不了身。豹儿正想走时,一下又看见白石堡又有十多个人涌出堡门,一个个提刀带棍,背上更背有弓箭,也直朝小镇而来。豹儿又怔住了!要是那少年真的是小翠,碰上了白石堡的人不危险?自己能走开吗?他不由得想起了小翠为人的性格。这个刁钻精灵的丫头,极喜欢管闲事,惹是生非,就是白石堡的人不去找她,她也会找白石堡的人生事的!现在双方都出现在小镇上,真的是小翠,不出事才怪。豹儿更想起了自己几次在危险中,都是小翠救了自己。小翠的精灵、古怪、爱捉弄人,可以说在豹儿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怎么也忘不了!要是有小翠在自己身旁,似乎自己心也定得多了。
    的确,豹儿对其他人,可以忘掉,但对小翠,却忘不了。他对小翠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离开点苍山时,豹儿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小翠,希望和小翠永远在一起。但他又不能不离开,他受不了点苍派一些人的流言蜚语,好像留在点苍山,是自己用心不良,想谋夺少掌门之位,他只有忍痛的离开了。本来他想在走之前,向小翠告别一声,说自己走后,以后会再回来看她的。但想到这样一来,小翠肯定是不放自己的,说不定会在点苍派中闹出事来。所以,他只好悄然的离开……
    现在小翠孤身一人寻了来,偏偏又碰上了白石堡的人出来闹事,豹儿想走也不敢走了。他担心小翠一个人面对众多横蛮不讲理的凶徒,会有危险。就算这少年不是小翠,豹儿也不想离开,看看事情会怎样发生。
    其实,豹儿并没有看错,这行色匆匆而来的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小翠。她从段丽丽的口中,知道豹儿绝大多数会回到他生长的地方去,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去。连点苍山,豹儿也不想住下来,其他地方,豹儿会住下来么?她了解豹儿的性格,不愿麻烦人,更不想给别人添累赘。只有他出手帮助人,却不愿别人出手帮助他。小翠别过段丽丽之后,就连夜往北面寻来了。她沿途向人打听:询问豹儿的踪迹。今天一早,她向一位路人打听,这路人又正好是小镇上的人。他告诉小翠,是有这么一位少年出现在小镇上,而且还为小镇下了一件大好事,跟着他将豹儿怎么与白石堡的刀堡主交战的事说了出来。小翠听了大喜,急问:“现在他还在镇上吗?”
    “少爷,他两天前就走了。”
    “哦!走了?他去了哪里知不知道?”
    “少爷,当时小人不在场,少爷想知道,最好去小镇上问问当时在场的人,或许他们会知那小壮士去了哪里。”
    小翠连忙谢过路人,匆匆赶路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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