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侠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回客栈之夜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惟一希望的是小丹在马车上找回失去的银两。可是小丹回来,这惟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小丹没有在马车里找回失去的银两,却拾回了两片金叶子,显然这是那少年丢失的。小丹说:“少爷,我们有那小贼的两片金叶子,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用这两片金叶子,可以付今夜的房钱和饭钱了。”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不!小丹,我们不能动用这两片金叶子。”
    “为什么不能动用?那小贼偷去了我们的银两,我们用他的金叶子付房钱饭钱,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
    “小丹,古人说,路不拾遗。现在我们拾到了,更不该占为己用,应该交回失主才是。”
    小丹给公孙不灭说得哭笑不得,少爷读书读得腐迂了,变成了一个书呆子,这算是什么路不拾遗的?他问:“难道我们还要交给回那小贼?”
    “应该交回。”
    “那我们给偷去的银两怎么办?”
    “小丹,现在我们不能肯定是他偷去了我们的银两,万一不是,那不冤枉了人家?”
    “少爷,马车上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我们,我们不见了银两,不是他偷,又是谁偷去了?这些道理,比一字还浅,怎么是冤枉他了?”
    “就算是他偷去了我们的银两,我们也不能去用这两片金叶子。”
    “为什么不能用?”
    “万一这两片金叶子也是赃物,我们用它,那不跟小偷一样?再说,一旦失主和官府中人追查起来,那不更麻烦?”
    “少爷,那我们今夜房钱饭钱怎么办?”
    “小丹,我身上还有一块玉佩,大概也可以值几两银子,用它付今夜的房钱饭钱好了。”
    “那以后呢?我们又怎么办?”
    “以后?我们只好和赶车的老伯说一下,看看他有没有银两,请他为我们代付?我写一张欠条给他,请他回无锡县梅林山庄取回。”
    “他答应吗?”
    “他不答应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和我们的总管那么好,不会不答应的。”
    说着,店小二已将热气腾腾的饭莱端了进来,请他们用饭。
    公孙不灭和小丹不见了银两,哪里还有胃口,就是吃山珍海味,龙肝风髓,也咽不下。公孙不灭说:“小二哥,你放下好了,我们想吃,自己会动手。”店小二看了看他们,关心的问:“公子是不是路上累了没胃口?”
    公孙不灭忙说:“不,不,我们是想再休息一下,然后再吃。”
    “是,是,那小人告退。”
    店小二转身出去,突然又转了回来。小丹瞪着眼问:“你又有什么事了?”
    “是,是这样,有人托小人告诉公子一声,今夜的房钱伙食费和明天早上的饭钱,请公子不用付了,他已全部付清。”
    小丹一下跳起来,惊喜讶然的问:“谁给我们付清了?”
    公孙不灭问:“是不是我们赶车的老伯?”
    “不,不是!”
    “哦!?是谁?”
    “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小丹一下傻了眼:“年轻的公子?是不是跟我一般大的少年?”
    “不错!不错!看来他比小哥还年轻,为人可大方极了!”
    小丹急问:“他现在在哪里?”
    “就住在对面第十三号的客房。”
    “你快带我们去见他。”
    “你们不用饭就去见他?”
    公孙不灭忙说:“小丹,我们吃完饭再去见他吧!小二哥,只要你指给我们看他住在哪里,我们自己去,不用你带。”
    店小二指了指对面一排房间的最南的一间说:“公子,有灯光的那间,就是他住的。”
    “小二哥,多谢你了!”
    “公子别客气,小人告退。”
    这一回,店小二才真的走了。小丹埋怨起来:“少爷,怎么我们不马上去找他的?”
    “我们吃过了饭去也不迟。”
    “少爷,不怕他跑了吗?”
    “他既然叫店小二带话给我们,就不会跑;要跑,他又何必叫店小二带话我们?他真的要跑,就是我们现在去见他,他也恐怕早走了!”
    小丹说:“少爷,我真不明白,他玩的是什么花样?”
    “小丹,我们吃饱了再说吧。”
    由于失去的银两有了下落,小丹也放心吃饭了。他感到公孙不灭的话有理,他要跑,早跑了,何必叫店小二带话过来?还为自己付清了一切的费用。在用饭中,公孙不灭问:“小丹,你看这个少年是什么人的?”
    “少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说他是小偷吗,又不像。小偷哪里偷了人家的银子,不远远跑开,反而为人代付一切费用和叫人带话来?”
    “小丹,我还有一件奇异的事没有告诉你。”
    “哦!?少爷有什么奇异的事没告诉我了?”
    “小丹,你还不记得,夏家庄的人要上马车搜查时的情景?”
    “记得,我正为他担心给人搜出来。”
    “我为什么答应夏家庄的人上车搜查?”
    “是呵,当时我着急得要死了!怪少爷怎么答应他们的,搜了出来,我们怎么说话?”
    “小丹,因为我们当时听到了他好像在我耳边说话。”
    “少爷,你有没有弄糊涂了!他当时怎么在你耳朵边说话了?就算我没看见,别人也没有看见么?”
    “小丹,的的确确,他是在我身边说话,声音像蚊虫一样的细小,却字字听得十分清楚。他叫我放心,让夏家庄的人上车搜查,不会搜出他来的。”
    “少爷,你不是给我讲(西游记)里的故事吧?”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惊奇得很,当时夏家庄的人一逼再逼,所以我答应下来,夏家庄的人果然没有搜查出他来。我们上车后,他却在座下睡大觉,故意装死来捉弄我们。”
    小丹听得连饭也忘记了吃,睁大着眼睛,半晌说:“少爷,这么说,不会是我们真的碰上了狐鬼之类的妖魔鬼怪吧?”
    “可他却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他真的是狐鬼之类的妖怪,干嘛还害怕夏家庄的人追杀他的?”
    “那,那,那他一定有邪术,是邪道上的人物。不错!一定是。”
    “你这么肯定?”
    “少爷,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一身邪气,举止不同常人。”
    公孙不灭不由得点点头,既然不是妖魔鬼怪,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只能以邪术来解释了,说:“不管他妖也好,邪也好,他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少爷,他偷去了我们的银两,还说没有恶意?”
    “他要是有恶意,在我们睡着时,不杀了我们?他偷了我们的银两,不远走高飞?还干吗代我们付银两?”
    “那,那……。”
    “小丹,看来他不是真的要偷我们的银两,是善意的捉弄我们,谁叫我们在车上得罪了他。”
    “那我们去见他时怎么办?”
    “小丹,没有办法啦!只有向他赔礼认错,多谢他代我们付银子。”
    小丹叫起屈来:“少爷,他偷了我们的银两,我们反而向他赔礼认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那你见他干什么?”
    “问他要回银两?”
    “他不给又怎样?”
    “我,我和他拼了!”
    “他既然是邪道上的人,会邪术,你拼得过他吗?弄得不好,银两要不回来,他用邪术弄得你不能动,不能出声叫喊,那不更辛苦、难受?”
    小丹又是半晌不能出声。公孙不灭说;“小丹,我们已在常州府惹上是非了,你总不愿我们在避祸的路上也惹上是非吧?我们想讨回银两,只有向他认错赔礼。”
    半晌,小丹说:“好!只要他给回我们的银两,我愿意向他赔礼认错。”
    “小丹,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别去见他,由我一个人去见他好了。”
    “不!我不放心少爷一个人去。”
    “你要去,就得听我的话,别乱来!”
    “我听少爷的。”
    公孙不灭这才放心下来,他惟一担心的,是小丹太过正直和太过爱护自己了,受不了半点委屈,更不能让别人欺负自己,要是这样,小丹真的会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他不能让小丹遭到任何意外。商量好后,他们吃饱了饭,就去拜访那位行为怪异的邪少年了。
    聪明俊气的少年一见他们主仆两人到来,眉毛眼睛尽是笑意,问:“咦!你们怎么跑来见我了?你们不是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公孙不灭一揖说:“在下和小丹,特意前来多谢阁下。”公孙不灭不敢以“兄弟”相称了,改称“阁下”,以示尊敬,但少了一份亲切感。
    “你们多谢我什么?”
    “多谢阁下慷慨大方,代我们付银子。”
    小丹脸上却感到很不自然,心想:我要是偷去了你的金银珠宝,花起来恐怕比你更慷慨大方,用人家的银子,当然慷慨大方啦!有什么心痛的?
    少年用眼角瞟了小丹一眼,对公孙不灭说:“我看你们不是来向我道谢的。”
    公孙不灭:“怎么在下不是来向阁下道谢的了?”
    “有你这么道谢的吗?”
    “那在下应该怎么道谢?”
    “你在车上对我还不错,称我一声‘兄弟’。现在开口‘阁下’,闭口‘阁下’,完全将我当成路人似的,没半点亲切之意,这算是那一门道谢了?”公孙不灭和小丹没想到这古怪少年会这么说的,一时不知怎么应付才好,几乎将事先准备的话,完全打乱了。这位少年也真怪,不喜欢人家敬称他为“阁下”,反而喜欢人家称他为“兄弟”,不含任何尊敬之意。公孙不灭顿了一下说:“在下知道阁下是位高人,以前鲁莽无知,不知礼仪的以‘兄弟’相称,还请阁下见谅。”
    “嗨!你越说越远了。既然这样,你们也不用向我道谢。请回去吧。”
    公孙不灭想不到这个少年会这么快下逐客令,要将自己赶走,他怔了一会:“你,你要赶我们回去?”
    “谁叫你不称我为兄弟的?”
    公孙不灭又怔了一下,一揖说:“既然这样,我也只好称阁下为兄弟了!”少年笑起来:“这就对了,你们请进来坐呀!”
    “多谢兄弟。”
    “我们既然是兄弟,那就是自己人,用不了这么客气。”
    “兄弟说的是。”公孙不灭进来,坐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小丹心里几乎要骂出来,谁跟你是自己了?鬼才跟你是自己人!有自己人偷自己人的银两吗?但他怕坏了事,不敢骂出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邪门的少年,也暗暗埋怨公孙不灭干吗和他称兄道弟的。
    少年对小丹视而不见,在公孙不灭对面坐下来,含笑地问:“我叫你为解兄长好呢?还是叫你为公孙兄长好?”
    公孙不灭顿时愕然:“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是姓解呀还是姓公孙?”
    小丹忍不住问:“你怎知道我家少爷是姓公孙的了?”
    少年狡黠一笑:“是你家少爷带着的玉佩告诉我的呀!”
    “玉佩!?”
    “是呀!玉佩上刻有‘公孙世家’四个细小的篆体字,这不是在告诉我了?以你家少爷的人品,不会是偷公孙世家的玉佩吧?”
    小丹顿时哑口无言,公孙不灭说:“不瞒兄弟说,我的确姓公孙,为了避免别人的注意,只好以家母的姓为姓了!请兄弟见谅。请问兄弟贵姓?”
    “我呀,没姓。”
    “什么!兄弟没有姓?”
    “是呀!所以你叫我兄弟好了!”
    显然,这个带邪气的少年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少年又问:“兄长,你这次来,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公孙不灭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后悔不愿与我在一起么?”
    “这,这……”公孙不灭不知怎么说才好,说不是,怕得罪了这个不可理喻的邪门少年,不知又会给自己吃什么苦头。说是,那是违背良心之言,公孙不灭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想欺人欺己。
    灵气的少年似乎看透了他的窘境,一笑问:“你是因其他事来找我吗?”这一问,公孙不灭一下从窘境中解脱了出来,连忙说:“不错!不错!我有件事想求兄弟帮忙的。”
    “哦!?兄长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
    “我,我,我带的银两,不知怎么不见了。”
    公孙不灭不敢说自己的银两被人偷去,担心少年的面子一下转不开,宛转地只说不见了。要是这少年真的取去了自己的银两,就会说出是与自己开个玩笑,交还给自己,双方的面子都好过。
    可是,这时少年的脸上却现出惊讶之色,反而问:“兄长的银两怎么不见了?在哪里不见了的?”
    小丹一听,又几乎要破口骂出来,你装什么蒜的?不是你偷去,我们的银两怎会不见了?还好意思问在哪里不见的!说大话也不脸红,真是一个惯偷。
    公孙不灭为难的说:“好,好,好像在车上不见了的。”
    “什么!?在车上不见的?会不会是兄长上车、下车时忘记带?叫人偷了去?要不,恐怕就是夏家庄的人,在搜查车子时,顺手牵羊盗了去?”
    “这,这不大可能吧?”
    “兄长,你丢失的是多少银两?”
    “我,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一百两吧。”
    “嗨!我还以为兄长丢失了一万几千两的。区区一百两银子,那是小事兄长别为这小事发愁。”
    小丹忍不住开口了:“我家少爷怎会不发愁的?我们身上一个钱也没有今后还要走这么长的路途,我们怎么办?”
    少年一笑:“好办!好办!”说着,将自己的那一袋装有珍珠、金叶子的钱袋拿了出来,对公孙不灭说:“兄长,你要,只管取,别跟我客气,单是其中的一颗珠子,就值一千几百两银子。”
    公孙不灭说:“我怎敢要兄弟的珍宝?”
    “你不是要求我帮忙的吗?怎么不要?”
    “兄弟,我只想取回自己不见了的银子。”
    不论是公孙不灭和小丹,心里都认为这少年故作大方,以示自己没有拿取公孙不灭的银两,他们要是真的要了这袋珍珠和金叶子,这少年会大方的给他们?说不定以后又会用什么邪门方法取走,结果还是落得一场空。再说,万一这一袋是贼赃,那不啻引火烧身?所以说,公孙不灭怎么也不会要的。少年愕然:“兄长只想要回自己的银两?”
    “是!”
    “那么兄长来找我,是想我给兄长找回不见了的银子?”
    “那请兄弟费心了。”公孙不灭说这话再宛转明显不过了。言外之意,就是请少年交回自己的银子,不论这少年借故去寻找追查也好,用其他的方法找到也好,只要交回自己银子,除了感激之外,再不问其他的事。
    少年仍故作痴哑,说:“兄长既然这样信得过我,我就不能不尽心了。我想问清楚,兄长在车上几时不见了银两的?”
    小丹说:“就是我们下车住这客钱时,打开行囊一看,就不见了!”
    “在没有下车之前,这银子还在?”
    “在!”
    “哦!你那么清楚?”
    “我怎么不清楚?在夏家庄的人搜查过之后,我曾看过了行囊,银子仍然还在。”
    “那么说,是刚刚不见的了?”
    小丹毫不考虑的说:“是!”
    少年沉思的说:“这就奇怪了!银子怎么会不见了的?车上除了我、你们和那赶车的老头儿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这么说,不见了银子,同我们四个人都有牵连。”
    小丹心里说:“就是你偷的,还同什么人有牵连了?难道是我们偷的吗?”少年又问公孙不灭:“你看,会不会是那个赶车的老头儿,在我们睡着时偷了?”
    公孙不灭吓了一跳:“不,不可能。兄弟千万千万不可怀疑他。”
    少年点点头:“不错!那老头儿过去在江湖上是颇有名气的一位大侠,不屑去干这样狗盗鼠窃之事,而且一百两银子,他也不会看在眼里。兄长说的是,千万不可怀疑他,给他知道了,他一怒之下,会将所有的人都杀了!”公孙不灭一怔:“他,他会杀人!”
    “兄长,看来你虽然是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人,却不是武林中的人,不知武林中的人和事。这个老头儿,在江湖上号称冷面神鞭叟,怎么不会杀人的?而且他杀的人可不少,没有一百,也恐怕有几十人。死在他神鞭下的,大多数是江湖上一些有名气的人哩!他杀起人来,听说神态漠然,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当没有事发生一样。”
    公孙不灭和小丹听了,又是惊讶愕然,他们除了惊讶那赶车的老伯外,也惊讶这个邪门的少年,怎会知道这么清楚?似乎这一辆马车上的人,他一个个都了如指掌,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呵!
    少年又说:“既然将那老头儿排除,那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小丹说:“我和少爷,总不会自己偷自己的吧?”
    少年一笑问:“那么是我偷了?”
    公孙不灭忙说:“兄弟,你千万别这样说,是不是兄弟故意和我们开个玩笑,将它取走了,叫我们着急。”
    “哎!这事能开玩笑吗?原来你们来找我,不是什么多谢我,也不是什么求我帮忙,而是黄鼠狠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好!你们既然疑心是我,请你们搜查我和我这房间吧!”
    公孙不灭说:“兄弟,你千万别多心。既然不是兄弟开玩笑,那就算了我们怎能搜查兄弟?”
    “不!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怎么也脱不了关系。”
    “兄弟要怎么弄个水落石出?”
    “要找出那不见了的银两呀!”
    “兄弟怎么找?”
    “兄长,你有没有去过街市和坪场?”
    “去街市和坪场?”公孙不灭简直不知道这个少年要说些什么,丢失银两与去街市、坪场有什么关系呢?”
    “是呀!街市和坪场一些叫喊得最响亮的小商贩,说自己所摆卖的东西是最好的,往往他摆卖的全是一些假货或用不得的烂东西。”
    “这又怎么样?”
    “兄长,现在我想到是什么人偷去你的银两了!”
    “哦!是谁?”
    少年一指小丹:“就是他!”
    小丹一下傻了跟着跳起来:“你胡说八道,怎么是我了?”
    少年嬉笑着:“不是你,你干吗要大喊大跳的?那不是作贼心虚了?”
    “你——”小丹怎么也想不到这少年会倒打一耙的,反而诬告自己偷了银两,他又气又怒;“唰”地一声,将利剑拔了出来。
    少年更是一笑:“显然是你偷了你家少爷是的银两,要不,干吗想杀了我灭口?”
    公孙不灭慌忙喝着小丹,对少年说:“兄弟,小丹自小和我在一起,一向对我公孙家忠心耿耿,我是非常了解他的为人。他为了我。可以连性命也不要,怎会偷银子的?”
    “兄长,世上的事很难说,往往认为是自己最可靠的人,就偏偏是自己最可怕的人。不错!他过去可能对兄弟极为忠心,但兄长这次惹上了官非,离家远走,今后是祸是福,难以预料,说不定他现在变了心,想卷带银两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离开兄长。兄长是读书人,不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么一句么?”
    “兄弟,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是小丹偷的。”
    “看来你对小丹很不错呵!怪不得他对你以死相报了!不过,我仍然有几个理由,怀疑是他偷了你的银两。”
    “这就是兄弟说出一万个理由,我也不会相信是他偷了。”
    小丹气急的说:“少爷,你就让他说说,看他有什么理由说我偷了银子。”
    “是吗?我说出真相了,你可不能用剑杀了我,要不,我就不敢说了。”
    “你说!你说!”
    “那你听着!除了刚才我说的原因外,第一个说不见银子的是不是你?”
    “是呀!”
    “第一个说是我偷的是不是你?”
    “是!”
    “以后你又上车去搜查对不对?”
    “不错!”
    “既然这样,那一定就是你偷的了!”
    小丹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理由来的?这就能证明是我偷的了?”
    少年眼里眉里尽是笑:“这还不够吗?足足可以证明是你偷的有余了。”小丹骂起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胡说八道,荒谬之极,你要是官府中的人,那不知会冤死了多少人?”
    “哎!我可没有冤枉你。”
    “你还说没有冤枉我?”
    “要是我一一说出来,你就会感到一点也不冤枉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明的?”
    “怎么没有?你家少爷的行囊,你是时时刻刻不离身,走也背着,坐也傍着,睡也挨着,真的人有盗去了行囊中的银两,你还有不发觉不叫喊起来的?怎么你一直进了客钱,到了房间才发觉?贼人既能偷走了行囊中的银两,干吗不连行囊也一起偷走了?还那么麻烦,冒风险打开行囊取出里面的银两?然后又给你包扎好,放回你身边,让你依然握着,世上有这样的笨贼吗?所以行囊中有没有银两,你早已心中有数,除了你偷,没有别人偷!”
    “你——”
    “哎!我还没说完哩,你先别着急。第二,你到了房间,打开行囊,才故意大惊小怪的说银子不见了,这是监守自盗的一种伎俩。第三,你说是我偷去了,这又是贼喊抓贼的手段之一,因为车上的四个人,你家少爷是绝不会做的,赶车老头儿你不敢去说,所以最好就是赖到我的身上,才使你家少爷深信不疑。你还以为我一走,就不会再见到了,怎么也没有想我也在这客栈里投宿吧?以后呀,你就更被动着急了,迫不及待的说来找我,打算先下手为强一日咬定是我偷了,让我来当你的替罪羔羊。更没想到,我会揭发你出来,使你落得个自讨没趣。我说的这一切,没有冤摄你吧?”
    少年口似悬河,牙如利箭,说得天衣无缝,头头是道,要不是公孙不灭信得过小丹,真的会相信了,就是现在,也给少年的话弄得糊涂起来。小丹更是给气得手脚冰冷,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既没有这个邪门少年机智灵活,善于应变;也没有少年这么好口才。他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几乎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邪门少年。他要不是当事者而是局外人,也不能不相信这少年所说的一切了。
    少年又对公孙不灭说:“兄长,可能我说的你还不大相信,要是我能将你不见了的银两打出来,你就会相信了!”
    公孙不灭原打算把这事不了了之,不再追问了,丢失的银两就让它丢失,息事宁人,现在听说能找回来,不由睁大了眼睛:“兄弟!你真的能把银两找回来?”
    “兄弟,这事我能判断出来,要是不能找回来,你不会说我胡言乱语么我看兄长不见了银两,不用到其他地方去找寻,只要到你书僮走过的地方细心看看,就可以找到了。”
    “真的!?”
    “兄长,风水先生骗你十年八年,我说的却马上见效。”
    小丹问:“你能在我走过的地方找回银两?”
    “是呀!我既然能判断是你储了银两,怎么不能在你走过的地方把银两找出来?”
    “好!你要是能把银两找出来,我将脑袋割下给你!”
    公孙不灭连忙喝道:“小丹,你糊涂了?怎能这样做的?他又对少年说:“兄弟,你别找了,不见了的银子我不要了。”
    小丹叫着:“少爷!我没有偷,不怕他去找。”
    少年笑着:“兄长,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要他的脑袋?放心,我要他的脑袋干什么?脏死了!我只要他向我叩头认错就行了!”
    小丹问:“你找不出来又怎样?”
    “找不出来,我不但将我所有的珠子、金叶子全给了你,也向你叩头认错好不好?”
    “你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你别后悔就行了!”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现在你打算上哪里找?”
    “自然先去你住的房间中找呀,找不到,再去马车上和马车附近的地方找。”
    “你一个人去找?”
    “我要是一个人,就算找到了,你不疑心我做了手脚?要去,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谁也不准走开。”
    小丹就是担心这个少年自己一个人去会做手脚,说不定他将那包银两已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取了出来,说是自己走过的地方找出来,哪自己不是有苦说不出来?现在听说三个人一起去,就不怕他做了手脚了。小丹放心了,但又不禁暗暗想:这邪门小子在玩什么花样?不是有意来害自己吧?但自己所住的房间和马车上,绝不会有失去了的银两。因为,自己已在马车内外都搜查过,就连座椅也翻转来检查了。讲到自己和少爷所住的房间,就更不用说,自己和少爷进房间后,银子早巳在车上丢失了,怎会出现在房间里?除非这包银子自己会飞到房间里。所以小丹很快的答应下来,三个人便一块去寻找银两。
    小丹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那一包在车上不见了的银子,真的会飞,而且还飞到了小小丹和公孙不灭所住的房间里。当少年从床上的褥垫下搜出了那一包银子时,小丹和公孙不灭全傻了眼。那不是自己不见了的银子又是什么?他们真是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包银子怎么在床上的褥垫下的?他们越发感到这少年够邪门。
    少年含笑问小丹:“这下,你没有话说了吧?还不跪下给我即头认罪?”公孙不灭和小丹怔了半晌,首先小丹叫喊起来:“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弄鬼。”
    少年说:“你说,什么人弄鬼了?不会是我吧?我没有来过这房间,又是跟你们一块来,他们也亲眼看见我从褥垫下搜出了这一包银两的。除了你弄鬼,就没别的人弄鬼了!你偷了银两,藏在这褥垫下,还到处贼喊捉贼的,这下赃物搜出来了,你想赖也赖不了!”
    小丹叫起屈来:“我要是偷了银两,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发誓有什么用呵!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跪下来,叩头认罪才是。”
    公孙不灭明知其中有蹊跷,但也说不出原因来,对小丹说:“你跪下来,向人家叩头认错吧!”
    “少爷!我是冤枉的。”
    “小丹,现在不是什么冤不冤的事,是你和人家打赌睹输了。要是人家找不出来,不是也要向你叩头认错吗?”
    少年说;“是嘛!谁叫你和我打赌?可不能说过的话不算数。”
    小丹问:“那,那偷银两的事……”
    “哎!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你得给我叩头认错!至于银两是不是你偷的,我不管了。”
    “好!我给你叩头认错。”小丹赌气的跪下,咚咚咚的向少年叩了三个响头。
    “你这叫认错吗?”
    “我头也叩了,你还要我怎么认错?”
    “起码也要说声对不起呀!”
    “是!我小丹对不起你了!”少年笑着:“唔!这还差不多。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有什么厉害了?”小丹不服的问。
    “判案如神,明察秋毫呀!我说不见了的银两,会在你走过的地方搜出来,这不灵验了?”
    “这——”
    “这下,你可明白了吧,对我不礼貌或得罪了我的人,会有什么结果。”
    “你是故意在捉弄我?”
    “是呀!”
    “那银两不是我偷的了?”
    “当然不是你偷的呀!”
    “那是谁愉的?”
    “我呀!”
    “你?!”
    少年眨眨眼皮:“这是我对你一次小小的惩罚,下次你再对我无礼,我就不是要你只叩头认错,说不定会弄得你自己割自己的舌头,或者你自己会挖下自己的眼睛。”
    小丹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公孙不灭慌忙对少年一揖说:“小丹为人过直,得罪了兄弟,请兄弟宽宏大量,饶恕他这一次。”
    “兄长!我要不宽宏大量,他的脑袋,不早就自己砍下来了?”
    公孙不灭又是一揖:“我在这里多谢兄弟了!”
    “好了,现在你们不翼而飞的银两已飞回来了,我也没事了!可以回房间睡啦!”
    “兄弟不多坐一会?”
    少年挤眉弄眼的看了一下小丹,笑着说:“不啦!你的书撞现在这气还没有顺下来,等他顺了这气,我再来坐吧!”说完,一笑而去。
    小丹心里骂着:“你这么捉弄我、害我,还要我向你叩头认错,我这气能顺吗?”但小丹对这个古灵精怪的邪门少年,心里实在有些害怕。他行动莫测,形如鬼魅,他能不声不响的盗去了行囊里的一包银两,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归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要是没有邪术,就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办到,自已真的骂了出来,得罪了他,他今后又不知给自己什么苦头吃。说不定真的会弄得自己要割了自己的舌头,挖了自己的眼睛。
    公孙不灭说:“小丹,委屈你了!”
    “少爷,只要弄清我没有偷银子,我一点也不委屈。”
    “小丹,就是真的丢失了银两,我也不会相信是你偷的。”
    “小丹多谢少爷。”
    “小丹,今后我们不可得罪他了!”
    “少爷!我还敢得罪他吗?我避他也避不及,这个少年实在邪门,简直不是人。”
    “小丹!你又来了,你这样说,不怕他听到了吗?”
    “少爷,要是他以后一直缠着我们怎么办?”
    “小丹,你放心,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捉弄一下我们而已。不过,我们还是避开他的好。”
    “对!明天我们一早动身启程,别惊动了他。希望他别跟着我们好了!”
    “小丹,我们睡吧。”
    不知是昨天累了,还是前夜里一直没有好好睡过,公孙不灭和小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一看,热辣辣的阳光已从窗户透射过来。公孙不灭说:“小丹,我们睡过头了!现在恐怕已是辰时了!”
    “少爷,那我们不能一早动身啦?”
    店小二这时在外面叩门,说:“公子!应该起身了!江大叔在等着公子用完早点动身。”
    小丹说:“我们已起来了。”
    “那小人给公子打水和端早点来。”
    小丹跳下躺,首先便看看那一包银两还在不在,他实在害怕银两又给那邪门少年盗去。一看银两还在,才放心下来,他想了一下说:“少爷,我看,我们还是将这包银两分开来,少爷身上带一些,我身上也带一些,剩下的仍放在行囊里。这样,就是出了事,我们也不至于弄得分文全无。”
    公孙不灭说:“这也好!”
    于是公孙不灭和小丹,身上各带了二十多两的银元宝和一些碎银,其余的五十多两,仍放在行囊的包袱中。用罢早点,公孙不灭和小丹走出房门,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的最南一间房望去,只见房门紧闭,全无动静。小丹心想,难道那邪门少年仍高卧不起?这样,就太好了!他忍不住问店小二:“对面的那位客人还有没醒过来么?”
    店小二的回答,又出乎小丹的意料之外。他说:“那位公子天蒙蒙亮就动身走了。”
    “什么!他已经走了?”
    “是!他说他有事,要早一点动身。”
    公孙不灭问:“小二哥,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的?”
    “没有说。他是在湖边了雇了一条船而去。”
    “他是坐船而走?”
    “是!是小人亲自送他上船走的。”
    小丹这下透了一口大气,暗想:太好了!他终于不再跟着少爷了!不然,自己真不知怎么提防他才好。公孙不灭问:“小二哥,这个小镇是什么地方?”
    “是金林镇,从这里去湖州府的长兴县不远,你们坐马车,中午时分便可以进城。”
    “多谢小二哥指点。”
    公孙不灭和小丹在店小二的陪同下,刚要转出客栈的店面,蓦然一对青年男女从外面闯了进来,迎面与他们碰上。他们的服装打扮,几乎和公孙不灭所见的水月宫那一男二女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男的是一套谈青色的劲装衣裤,女的是一身浅绿色,各都佩带一把宝剑。
    公孙不灭和小丹连忙闪身站在一边,打算让他们过去,可是他们站着不走了。男青年一双敏锐的目光向公孙不灭、小丹上下扫了一眼,又看看店小二,然后和自己的女伴相视一下,点点头,便问公孙不灭:“我要是没有看走眼,你就是公孙不灭公子,这位是小丹兄弟吧?”
    公孙不灭和小丹一下怔住了。小丹脱口而问:“你认识我们?”
    男青年一笑:“我没有看错,果然是你们。很好,很好!”
    公孙不灭一揖,问:“请问两位高姓大名,如何认识在下?”
    绿衣女笑着:“公孙公子,你别问我们是谁,也别问我们怎么知道你。总之,我们认识你就够了!”
    “两,两位不是来捉在下的吧?”
    青衣青年一笑:“公孙公子别误会,我们怎么会来捉你的?”
    绿衣女子妖笑着:“别人在常州府救了你们,我们敢来捉你吗?不怕那救了你的两个女子找我们过不去?我们只是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太湖边上的—个小镇上碰上了你们。你们很好吧?”
    公孙不灭惊疑不已,只好应着:“多谢姑娘,我们还好。”
    青衣青年说:“我们这次来这小镇,主要是追踪一个人。”
    “哦!?你们是来追踪一个人?”
    绿衣女子说:“是呀!是一个跟小丹兄弟年纪差不多的人。”
    小丹愕异:“跟我年纪差不多?是不是一位异常古灵精怪,一身带邪气的少年?”
    绿衣女子掩嘴笑起来:“不错,不错就是他了!小丹兄弟,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公也不灭连忙喝住小丹别说下去,对两位一揖说:“两位跟这位公子有仇?”
    “没有呀!”
    “那么两位为什么要追踪他?”
    “公孙公子,你别误会了,我们和他一没仇,二没怨,我们是奉命请他回去。”
    “请他回去?回去哪里?”
    “当然是他的家了,要不回去哪里?”
    青衣青年说:“公孙公子,我们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任性胡作非为,会闯出乱子来,所以才来寻他回去。公子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请告诉我们,我们将感激公子之情。”
    “原来这样,在下几乎误会两位了!”
    绿衣女子说;“你以为我们要杀他吗?”
    “在下的确有这种误会。既然这样,两位不必在这里寻找他了。”
    “什么!?不必在这里寻找?”
    “不瞒两位,他今天一早坐船离开了这家客栈。两位不信,可以问这小二哥。”
    店小二忙说:“是,是,小人亲自带那位公子到湖边上船的。”
    绿衣女子说:“这事我们已知道了!”
    公孙不灭茫然:“两位已知道,还来这里寻找?”
    “因为他朝湖里走了不久,远远看见了我们,便逃回镇上,还跑进了这客栈里。我们问的,是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过他。”
    “刚才?没有呵!不知小二哥有没有见到过?”
    店小二说:“没有,那位公子真的又回到了小店里么?小人真的没有看见。”
    绿衣女子对青衣男子说:“看来公孙公子没有骗我们,我们只有在这客栈里寻找一遍了!”
    青衣男子点点头,对公孙不灭说:“我们打扰你了。”
    便与绿衣女子到客栈各处去搜查了。小丹怔了一会,问:“少爷,奇了!他们怎么认识我们的?”
    公孙不灭说:“我也为这事感到奇怪。小丹,是不是以前我们在哪里见过他们?”
    “少爷,会不会是因为官非之事,他们认识我们,而我们并不认识他们?”公孙不灭一想也是,自从蠡园之事闹了以后,自己和小丹,变成了人人注意的人物,的确有一些不相干的人认识自己,而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便说:“也有可能,看来我们今后不可多在人们面前露面了!”
    “少爷!他们和那邪门少年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受那少年父母之托,前来找他回去的。小丹,我们走吧,不然,老伯可能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走出客栈大门口,果然是冷面神鞭叟早已坐在马车上等着,以不满的目光盯了他们一眼,冷冷的说:“天不早,快上车吧!”
    公孙不灭带歉意的说:“老伯,劳烦你久等了!”说着,便和小丹上了马车,在车厢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神鞭叟说了一句:“坐稳了!便“驾”的一声喝着马匹,缰绳一抖,长鞭在空中一挥,“叭”的一声,仿佛在空中响起了一个炸雷。拉车的骏马顿时放开四蹄,骨碌碌地拉着四轮马车,奔出小镇,在驿道上奔驰起来。转眼之间,已去了二三里路。
    在马车里,又发生了一件令公孙不灭和小丹大为吃惊的事,就是那位邪门少年,竟然从座椅之下钻了出来。小丹惊愕得叫喊起来:“你——”
    少年用手指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小丹别叫喊,然后伸头往车后的—窗口看了看,说:“好了,没人追来。这下我可放心了!”
    公孙不灭问:“兄弟,你几时躺在这车子上了?”
    “我藏在车子里恐怕有半个时辰了!”
    “赶车的老伯没有发现你吗?”
    “事情也有那么巧,他刚刚去客栈里打酒,我就不声不响的溜上车啦!想不到我们又在一起了。兄长,你没想到吧?”
    “我的确设想到。兄弟,你不是一早就雇船走了么?”
    “是呀!可是我坐船没走多远,就远远看见了那两个捉我的人,吓得我叫船家赶快撑我转回岸边,故意越墙溜回到客栈中,然后又悄悄地溜出客栈,趁那两个人搜查过马车后,便轻手轻脚的爬进了这马车里。”少年说到这里,又笑了笑,“他们想捉我,没那么容易。”
    “兄弟,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他们两个是多事、饶舌讨厌的小人。”
    公孙不灭不以为然地说:“兄弟,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我看他们为人顶好的。”
    “好!?好个屁!兄长,是不是你见过他们了?和他们说过话?”
    公孙不灭点点头。少年叫起来:“你千万别看他们一脸是笑,说话有礼貌。他们是口蜜腹剑,一个是笑面虎,一个笑脸狼,专跟我过不去,我憎死他们了!”
    “兄弟,他们也是一片好心寻找你回家,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乱闯,会有危险。兄弟,我看你还是跟他们回去吧。”
    少年眨了眨他那晶莹漂亮的眼睛:“好呀!那你跟他们回去吧!”
    公孙不灭愕然:“我干吗跟他们回去?”
    “你不是说他们顶好的么?
    “兄弟,他们找的不是我。”
    “正因为找的不是你,你才不知道害怕,我要是真的跟他们回去,今后一生—世就别想出来了,不是给关进黑房里,就是给他们打断了一双腿,再不然就给他们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弄得我不死不活的。”
    公孙不灭愕然:“他们那么狠心!”
    “不狠心,会是笑面虎、笑脸狼吗?你没听说,世上只有中错了状元,没有取错了的绰号吗?”
    公孙不灭对这个机灵古怪,行为作风与人不同的所谓兄弟,不知是信好,还是不信好,他疑惑地问:“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寻你回家的?”
    “他们不是真心的寻找我回家哩!”
    “那他们是坏人了?”
    少年眼转了转,反问:“我要是说他们是一对可怕的人,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
    “兄弟,我怎会丢下你不管的?他们要是真的那么狠心对你,我只有尽全力保护你了!”
    “兄长,那我多谢你啦?他们是世上最可怕的人,杀起人来,恐怕比你们赶车的老头儿还凶狠得多。老头儿是面无表情的杀人,他们可是笑嘻嘻的杀人,不知道他们底细的人,死之前,还以为他们闹着玩的哩!”
    “他们真的那么阴险可怕?”
    “兄长,你没有在江湖上混过,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世上接着笑脸杀人的人、可不少,你千万可别上了他们的当。”
    “多谢兄弟的指点。”
    “他们万一追来,兄长千万别说出我来,更不能说曾经见过我,不然,我就会给你害苦了。”
    “兄弟,看来他们是不会追来了,恐怕现在还在那小镇上寻找兄弟。”
    “但愿如兄所说。”少年看了看一直不出声的小丹,问:“你干吗老听着,不出声?”
    小丹对这邪门的少年,可以说是又怕又恼恨,对他的说话,半句也不相信,只有少爷,才那么稀里糊涂的去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和鬼话连篇。现在见他问到自己了,苦笑一下,反唇相讥:“我怎敢说话?弄得不好,我不怕你耍什么花样,叫我自己割舌头,挖眼睛的?”
    “哎!你现在还在记我的仇呀!”
    “我敢记你的仇吗?”
    “我昨夜里只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别认真了!小丹兄弟,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小丹受不起。”
    “你是一位堂堂的男子汉,不会这么小气吧?”
    “公子,你想要我怎样?”
    “我们大家有说有笑的,多好?”
    “小丹害怕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你。”
    “好啦!你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弄你啦!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我对你家少爷,没有半点的恶意。”
    “这个,小丹也看得出来。”
    少年笑着:“这就好啦!以前你提防我,主要是害怕我对你家少爷不利,才会有那些不礼貌的行动。这一点,我很理解,我更不会怪你,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小丹心想:你这个玩笑开得还小吗?”
    少年又对公孙不灭说:“兄长,我真羡慕你,有小丹这么一个生死相随的好兄弟。可惜跟随我的那个小厮,却胆小怕事,不愿意跟随我跑出来,我身边要是有了他,就好办多了!”
    “兄弟,他怎么不愿意跟随你跑出来?”
    “谁知道他哩!在家里,他与我形影相随,也能为我死。可是,我要跑出来时,他不但不愿跟随,反而劝我别跑出来。”
    “兄弟,这么说,他也是为你好,看来他是对你一片忠心,才这么劝你。”
    “好什么!老是蹲在家里,还不把我闷死了,那有在外面这么好玩的?”少年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我那小厮,武功不错,只是人太老实了。要是有他在我身边,路上我就不寂寞了,也不会老是跟着你们了,使你们误会我有什么不良的意图。”
    公孙不灭听了他这么说,同情心顿时一下涌起,说:“兄弟,请原谅,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怕连累了你。兄弟要是不怕,我们就在一起好了!”
    少年的目光顿时明亮起来:“兄长,你是说真的吗?”
    “我骗兄弟干吗?”
    “那太好了!兄长,我看你别去投什么亲,靠什么友了,干脆我们去杭州西湖、丹山普陀、福建武夷、江西翻阳、庐山、湖广洞庭、衡山跑跑,玩它十年八年,跑遍了神州各处名山胜景,那不多好?何必反看人脸面求庇护?就是好吃好住,心里也不大舒服。”
    公孙不灭和小丹一听,不由心有所动。公孙不灭一向就不愿在公孙家长住下去,希望自己能游遍祖国的名山胜景,拜访各地的奇人异士,充实自己的一生。现在听少年这么说,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他神往了半晌,最后略叹一声:“兄弟,我们先去淳安县任大侠家看看,然后才作决定好不好?要是我不去,就令我家兄和任大侠担心了,以为我在路上发生了不幸的事情。”
    少年感到有些失望;说;“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到处去玩。”
    “兄弟,我怎么不想?”
    “就是想,你也下不了决心。”
    “兄弟,我的确是担心在下家兄和任大侠惦挂我们。”
    “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你写下一张字条,说明你和我到各地游览名山大川,交给那赶车的老头儿带回去,不行就行了?”
    公孙不灭一听,不由怔住了。不错,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但公孙不灭毕竟是个没在外面走过的书生,不似武林中那么干脆果断;说干就干。这么大的行动,他不能不考虑再三。他一时沉吟不语,小丹还是一个孩子,好动不好静,巴不得公孙不灭答应下来,不去淳安什么任大侠的家中,而到杭州西湖去玩,可以不受任何人约束。不然去了淳安,任大侠不知怎样管教自己的少爷,说不定把他关在家中,一步也不让少爷出门走动,就别想今后到各地去玩了!小丹好玩心切,不但忘记了目前是去避祸,也忘记了这个少年的一身邪气,更不去考虑今后路上有什么危险,问:“少爷,公子的主意很好呵,少爷还考虑什么的?”
    “不!这事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才定。”
    少年叹了一口气:“兄长先想想也好,我听人说,淳安县在新安江之畔,那一处湖光山色十分迷人,危崖重叠,急流飞瀑,一滩连一滩,壮丽江景,令人惊叹不已,去淳安县走走也不错。”
    小丹惊喜:“公子!你怎么知道新安江好玩的?”
    少年眨眨眼:“因为我家里的人,每年都到各地跑跑,甚至天山、岭南都去过,他们回来,告诉了我神州各处的胜境,我怎么不知道?全家人,就除了我没出去过;其他人都出去过了,所以这一次我下了决心,才跑了出来的。”
    “公子,你家是干什么的?”
    “你看呢?”
    “是不是跑卖买的?”
    “不错!不错!我家正是跑卖买的,要不,怎能到各处走呵!小丹兄弟,看来你比你家少爷聪明得多。”
    “公子别拿我说笑了!我怎比得上我家少爷的?我家少爷读的书可多了,就是这一辆马车,也装不下。”
    “读那么多的书干什么呵!那不越读糊涂吗?”
    “书,只有越读越聪明的,那有越读越糊涂了?”
    “你没见那书院里的书生秀才们,整天摇头晃脑的,开口子曰,闭口子曰,说话之乎者也,简直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小丹笑起来:“我家少爷不是这样的人。”
    “要是你家少爷是这样的人,恐怕早把我吓跑了!我还敢接近你们吗?”这么一来,小丹反而和这少年谈得更投合了,完全忘记了这少年曾捉弄过自己,令自己在他面前叩头认错。这也是小丹得人喜欢之处,不会长久的记人之恨。
    小丹突然问:“公子,你那么有本事,干吗还怕人捉你的?”
    “我有什么本事了?”
    “先不说公子一身令人惊叹的轻功,就是你那叫人不可思议的行动,便弄得人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本事的?它只能逃跑或与人开开玩笑,没法与人交锋。要是跟随我的那个丫头随着我跑出来就好了,他可以与人交锋。”
    “跟随你的是个丫头!?”小丹奇怪了。
    少年眼睛一转:“就是我那小厮呀,他的名字叫丫头,你说怪不怪?”
    “他怎么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叫什么不好,怎么叫丫头的?”
    “因为他长得像个小姑娘一样,就是说话和行动,也像一个小姑娘,所以我家的人,都叫他做丫头了!”
    “他听了不恼?”
    “他恼什么?他高兴还来不及哩!”
    小丹听了又是惊讶,一个男孩,怎么喜欢别人叫自己为丫头的?要是别人这么叫自己,自己不恼才怪。这少年的行为怪异,看来跟随他的人,多多少少,行为也有些怪异了。小丹又问:“丫头的武功很好?”
    “小丹兄弟,在常州府公堂上救你们的那两个丫头的武功好不好?”
    小丹茫然:“她们的武功当然好极了!”
    “我那丫头的武功,也跟她们差不多,你说好不好?”
    不但小丹,连公孙不灭听了也惊愕起来。问:“真的!?”
    “你们不相信?可惜他没有跟来,要不,什么夏家庄的人,我的丫头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哩。”
    说着,飞奔的马车突然放慢了,最后停在路边大树下的一间饭店前面。
    冷面神鞭叟已下了车,说:“解公子,我们就在这路边饭店用饭,然后休息一会上路。”
    公孙不灭一看,日已中天,真是快乐不知时辰过,想不到已到了午时,问:“老伯,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长兴城郊外,我们不进城了!”冷面神鞭叟说完,自己便朝饭店走去,在店前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这间路边饭店,坐落在三岔路口。进饭店吃饭的客人不多,只有三四位贪这路边饭店价钱便宜,在饭店吃饭。
    公孙不灭不明白为什么赶车的老伯,要在这里吃饭、休息?
    大概是怕城里来往人多,认出了自己吧。
    问少年:“兄弟,你下不下车吃饭?”
    “不不,你千万别叫我去,我不想那老头儿知道我在车上。”
    “兄弟不吃饭?”
    “你给我实些馒头上车来就行了。”
    “兄弟说的也是。”
    公孙不灭和小丹下了车,走进饭店。神鞭叟扫了他们一眼,毫无表情的说:“解公子,你怎么不叫你的新交小兄弟吃饭?他不肚饿么?”
    神鞭叟这轻轻的一句,仿佛如雷轰电击一样,一下将公孙不灭和小丹震呆了。公孙不灭半晌才问:“老伯,你已经知道了?”
    “我老头儿眼不盲,耳不聋。”
    公孙不灭问:“老伯,你打算怎样对他?”
    “我敢对他怎样?”
    “你老不会赶他走吧?”
    “你是我老头儿的雇主,你都答应他了,我能赶他走吗?”
    “话不是这样说,要是你老……”
    神鞭吏一挥手:“少罗嗦!请他下车吃饭吧,在车上吃饭,我害怕他弄脏了我的马车。”
    少年这时似一片轻时般的从马车上飘了出来:“不用请啦!老头儿。”
    少年这一举动和这番言语,神鞭叟会有什么反应?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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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江湖情义
    上一回说到那邪气的少年似片树叶飘出马车说:“不用请啦!老头儿。”公孙不灭和小丹一听,不由大惊失色,这少年怎么这般不知进退,当面这样称呼冷面神鞭叟的?不怕神鞭叟大怒么?背后叫人家为老头儿还可以,当面这样说,就太不礼貌了。公孙不灭更是暗暗着急,害怕神鞭叟一下就把这少年赶走,那自己就不知如何是好。
    神鞭叟的目光似冷电般的一闪,上下打量着这大胆放肆的少年,跟着闪过一道讶异的目光:“你!?”
    少年含笑说:“你老别恼呀!这不关他们两人的事,都是我不声不响的溜了上车,赖着不愿走。”
    神鞭叟目光扫了饭店四周一眼,说:“我们可不可以到树林中说话去?”
    “在这里不能说话?”
    神鞭叟淡淡的说:“你不怕露出本来面目,不怕惊动路人,我们在这里说话也可以。”
    少年一怔:“我什么真面目了?”
    “你真的要小老头儿说出来?”
    “好好!那我们就到树林中说话也好。”
    少年首先奔到树林中去了。神鞭叟对公孙不灭和小丹说:“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论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准过来。”
    公孙不灭担心的说:“老伯,你不会伤害他吧?”
    “放心,我伤害不了他,但求他别伤害小老就好了。”
    小丹愕然:“他能伤害你!?”
    “哼!这小子,别看他年纪跟你差不多,他的武功,不知比你高出多少倍就是小老,也恐怕胜不了他。”
    公孙不灭和小丹都惊怔了,愕然相视一眼,神鞭叟是名动武林的一位老前辈,连夏家庄的少庄主见了他也不敢乱说乱动,敬畏他几分。他怎么会胜不了那少年?要是这样,那少年是什么人?怪不得那少年对他毫不客气的直呼老头儿了。
    神鞭叟不再理公孙不灭和小丹的惊怔,直朝树林中走去。那少年笑眯眯地早已坐在林中草地上等候他了。他见神鞭叟到来,也不起身,问:“老头儿你有什么话要向我说的?我的真面目又是什么了?说呀!”
    神鞭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辈,尽管近十年来,隐藏在江南常州的市井之中,但听说过的人,莫不对他肃然起敬,就是武林中的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见了他也以礼相待,别说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了。哪有像眼前这个少年大大咧咧的坐着,毫不为礼,嬉笑相问。他是从小娇横惯了,不懂礼貌,还是自视清高,身负绝技,目中无人?
    神鞭叟江湖经验极为丰富,阅历极广,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丫头,便说:“你是一个丫头,女扮男装,以为小老看不出来么?”
    少年怔了征,扬扬眉问:“老头儿,你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凭小老的目光,绝不会认错了你!”
    “好了,我不管你看错也好,没看错也好,你想要我怎样?”
    “小老求你离开我们。”
    “哦!为什么?”
    “小老不想你祸及公孙公子。”
    “我怎么祸及他了?”
    “你胆大包天了,招惹了夏家庆不算,还去招惹了水月宫的人。”
    “我几时招惹水月宫的人了?”
    “既然没招惹,为什么他们要捉你?夏家庄的人,小老还不怎么看在眼里,水月宫的人,小老可惹不起,更不敢去得罪他们。”
    “嗨!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行侠仗义的老英雄哩,原来你是个贪生怕死,见死不救的胆小鬼,怪不得龟缩在常州府一带,不敢出头露面。”
    “小老不想卷人你与水月宫人的恩怨仇杀中去。”
    “别说得好听了,你是胆小鬼,怕死鬼!”
    “请你别激怒小老。”
    “我激怒你又怎样?我说的不对?”
    “你最好别逼得我出手!”
    “我听说你的一条赶马鞭子使得出神人化,少有敌手,我却想见识一下。”
    “大胆丫头,你太过放肆了!”
    “我就是这样,你能奈我何吗?”
    “看鞭!”神鞭叟“嗖”的一鞭拍出,长鞭倏然拍到,想将这少年卷飞,给他一点教训,叫他今后再不可目中无人。
    这一鞭拍出,少年反应极为敏捷,一纵而起,闪过了这一鞭。神鞭叟“噫”了一声:“好轻功!”但长鞭似灵蛇似的,第二鞭又凌空卷来。少年又身似轻燕,竟能在半空中一扭身形,轻巧敏捷的闪过,飘然落了下来,说:“老头儿,你的鞭法是有两下,但恐怕神鞭两字,有点言过其实吧?”
    神鞭叟抖出的两鞭,兄用两成功力,并不想击伤拍死少年,不过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想不到这少年竟是这般的调侃。他微怒的说:“好,那你就看看小老配不配称神鞭两字。”顿时运劲七成,鞭似游龙巨蟒,一连抖出十多招,挥东击西,指南拍北,鞭法莫测。少年以武林极少有的轻灵轻功和多变的身法,宛似水中游鱼,在重重鞭影中忽东忽西,上飘下浮,一一闪过了这快如流光急电般的十多招变化莫测的鞭法,就是江湖一流的上乘高手;不还招,单凭身法轻跃纵跳,是怎么也闪避不了的,只能跃出战斗圈子,闪到鞭长莫及的地方才可以躲避神鞭叟的鞭法。
    神鞭叟见少年有如此敏捷的轻功和奇妙无比的身法,心中惊讶不已。这不是中原武林一般的轻功和身法,而是水月宫人独步武林的“滑鱼戏浪”的特有轻功。这种轻功,是轻功和身法巧妙糅合的一种极为上乘的武功,可以闪过武林中任何一流高手的突然进攻和奇袭。神鞭叟感到自己再出手,也无法击中对手,那是白费劲力,不由得只好停了下来。
    鞭停,少年也停,问:“老头儿,你怎么不出招了?”
    神鞭叟迷惘的问:“你是水月宫的人?”
    “哎!你别瞎说,我怎么是水月宫的人了?”
    “你不是水月宫的人,这‘滑鱼戏浪’的轻功从哪里学来的?”
    “老头儿,看来你的目光比鞭法好,看出了这是水月宫的功夫。”
    “你是水月宫的叛徒?”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是水月宫的叛徒了?水月宫里有叛徒吗?”
    “不是叛徒,那水月宫的人为什么要追捕你?”
    “和桥夏家庄的人也追捕我,难道我又是夏家庄的叛徒吗?”
    “小丫头,别强词夺理,夏家庄的人追捕你,是你盗取了他们的珍宝,伤了他们的人。与水月宫人追捕你是两码事。”
    “你肯定我是水月宫的叛徒了?”
    “就算不是叛徒,也起码是水月宫的私逃者。丫头,小老只求你离开我们,别祸及了我和公孙公子。”
    “老头儿,你怎么那么害怕水月宫?”
    “小老的确不敢去招惹水月宫的人。小丫头,小老不管你是叛徒也好,不是叛徒也好,你还是早点走吧,别叫水月宫的人捉到你了。”
    “小老头儿,你放心,他们不会捉我的。”
    “不捉你,那你为什么看见他们就逃跑躲藏起来?”
    “因为我不高兴看见他们!”
    蓦然间,树林里一阵笑声飞起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原来是小公主不高兴看见我们啦!怪不得远远的一见我们就跑开了,害得我们四处寻找。”
    声落人现,一男—女似轻叶般的从浓密的树叶中飘落下来。这正是在太湖边上金村客栈中寻找这少年的水月宫的一双青年男女。不知何时,他们隐藏在这树林中。
    少年怔了怔,奇异问:“你们几时来到这树林里了?”
    “刚到不久。”
    “你们不是在金村那客栈吗?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是不是这赶车的老头儿告诉你们我在马车上?”
    男青年说:“小公主,别误会了别人。我们在金村找不到小公主后,往北看,没有什么人来往;往南看,却见一辆马车飞奔而去。东西方向,也没小公主的踪影,所以我们猜疑,小公主恐怕是藏在马车上跑了,因此追踪寻来,想不到小公主果然是在马车上。”
    女的笑问:“小公主,要不要我们杀了这赶车的老头儿?”
    小公主一怔:“你们杀他干吗?”
    “这老头儿不但对小公主无礼,而且也看出了小公主女扮男装的面目,杀了他灭口,小公主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不好吗?”
    “噢,你们别乱来,这老头儿为人顶好,也不是多话头的人。”
    “那我断去他一只手好了,谁叫他对小公主这般无礼,用马鞭来抽打小公主的。”
    “你断去他一只手,叫人家今后怎么套马赶车的?你们常说我胡闹,我看你们比我还胡闹,我不准你们伤害这老头儿。”
    “小公主,你几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这样在江湖上行走,是会吃亏的。”
    “心狠手辣,也不能乱伤人性命呵!”
    男的说:“既然这样,小公主,你随我们回去吧,别在外面胡闹了。”
    “我不回去,我要到处去走走看看,老是关在宫里,一点也不好玩。”
    “小公主,我们是奉宫主之命。寻找你回去,请小公主别为难我们。”
    “你们不能说找不到我吗?”
    女的问:“小公主是不想回去了?”
    “我还没有玩够,回去干吗?”
    “那小公主莫怪我们无礼了。”
    “什么!?你敢动手?不怕我恼了?”
    “对不起,我们是奉宫主之命,不得不如此。再说,小公主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实在太危险了!”
    小公主突然惊叫起来:“不好,我母亲来了!”
    这一双男女一怔:“什么!?宫主也来了?”他们回头一望,哪里有什么人来?小公主趁这刹那间,身似流星,飞也似的隐没在树林深处去了,还嘻嘻哈哈,抛回来一句话:“你们回去吧,别来追踪我了!”
    男的一跺脚:“好狡黠的小公主,我们快追,别让她又跑掉了!”说完,身形一晃,飞入树林深处。
    女的对神鞭叟说:“老头儿,今日之事和小公主女扮男装之事,你千万别说出去,要是让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们的小公主跑了出来,不单是你保不住恼袋,恐怕连车上那主仆两人,也会丢掉性命。”
    神鞭叟知道事情严重,说:“放心,小老不是饶舌之人。”
    “好,江前辈,我相信你。”这水月宫的女子,也追入树林中去了,神鞭叟怔了半晌,才默然转回路边饭店,公孙不灭和小丹早已在焦急的盼望着他们回来,他们主仆两人,十分担心神鞭叟会伤了少年或杀了少年。虽然神鞭叟临去树林前说过恐怕胜不了那位少年。但公孙不灭总感到神鞭叟的武功太好了,少年怎么也敌不过神鞭叟。现在,他见神鞭叟一个人转回来,没见那位少年回来,不禁心慌起来,与小丹相视一眼,急问神鞭叟:“老伯,那少年呢?没回来?”
    神鞭叟脸色十分难看,盯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走了。”
    “公孙不灭心头大震:“老伯,你不会……”
    “放心,你那位小朋友没事,她走了。”
    小丹问:“走了!?老伯,是你赶走他?”
    “小老没这个本事能赶走了她。”
    “那他怎么走了?”
    “小子,别多问,闹事少理,不然惹下了大祸,小老不但不能护送你们去淳安,自己的脑袋也会掉下来。”
    小丹、不灭主仆又是愕相相视。神鞭叟说:“快吃饭,吃饱了上车赶路。要不在日落前就进不了湖州城。”
    用罢饭,公孙不灭在临亡车时仍向那片树林投去了一瞥,希望能看到那神秘和行为古怪的小年一眼,他有点担心那少年出事了。不然,那少年不会这样不辞而别的。上车后,他轻轻的问小丹:’那位兄弟,不会给老伯杀害了吧?”
    小丹睁大了眼睛:“少爷,不会吧?他轻功那么好,打不过老伯,也会逃走的。”
    公孙不灭轻轻的叹了一声:“但愿他没事就好了。”
    可是马车还没有跑出半里路,公孙不灭担心的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年,竟出人意外的从椅子下面爬了出来。公孙不灭和小丹瞪大了眼。小丹说:“你……”
    少年“嘘”了一声,示意小丹别大声叫喊。闪着一双聪明过人的明亮的眼睛轻声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公孙不灭不知是惊喜,还是困惑、问:“兄弟,你几时藏在这马车上了?”
    “在你们用饭的时候.我就悄悄的溜了上来呀!他们想捉我。没那么容易。”
    这个狡黠过人的水月宫小公主,在飞身逃入树林深处时,以不可思议的敏捷,一下隐藏在荆棘丛里,并扔出一块石子,激射南方,石子磨擦着树叶,发出轻微的响声,使人感到她直往南面山岭的森林中逃去了。等到水月宫的那双男女,一前一后往南方追去后,又悄然转了回来,溜进了马车里躲藏起来。她感到往往事发的地方,就是最好藏身的地方,因为谁也不会去注意逃走的人会大胆的溜了回来,甚至连老江湖神鞭叟也没注意到。
    公孙不灭愕然:“兄弟,谁要捉你了?是赶车的老伯吗?”
    “那老头儿怎么来捉我?”
    “那是谁?”
    “水月宫的人呀!你们没看见他们?”
    “水月宫的人?没有呵!他们出来了?”
    “怎么,老头儿没对你们说?”
    “没有呵!他只说兄弟走了,叫我们别多问,其他什么事也没有说。”
    小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这老头儿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那么我放心了。公孙不灭和小丹听了她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不是赶车的老伯赶他走,而变成了水月宫的人来捉他?水月宫的人几时来了呢?公孙不灭又问:“水月宫的人来捉兄弟?”
    “是呀!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一直往西南方向追去了,同我们走向东南的湖州城正好方向相反。”
    公孙不灭叹了一声:兄弟,你怎么去招惹水月宫的人?水月宫的人可不是好人呵!”
    “哎!我没有说他们坏呀!”
    “兄弟,那他们干吗来捉你?”
    小公主眨眨眼睛:“我怎么知道?”
    “兄弟,水月宫的人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思,为人极为仗义,你怎么去招惹他们了?”
    “喂!你是不是为了报恩,想将我交给了他们?”
    “兄弟,我怎会将你交出来的?就是报恩,我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去报答他们,绝不会出卖兄弟去报答。这么做,我不成了卑鄙的小人了?”
    小公主笑着:“我还以为你会出卖我哩!”
    “兄弟,你到底因什么事,惹得他们要捉拿你?”
    “我说出来,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兄弟,你不会杀了他们的人吧?”
    “嗨!我怎会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一个个那么有本事,我能杀得了他们吗?我一见到他们,远远躲开还来不及,还敢去杀他们?他们不来杀我就好了!”
    “兄弟,你到底因什么事?”
    小公主眼睛一转:“因为我偷了他们一件最心爱的宝贝。”
    公孙不灭吓了一跳:“什么!?你偷了他们一件最心爱的宝贝?”
    “是呀!”
    “兄弟,你怎么这般胡闹?”
    “现在我不偷也偷了,有什么办法?”
    “兄弟,你还是送回给人家的好。”
    “现在我怎么送回去?”
    小丹说:“你轻功那么好,神出鬼没,干吗不能送回去?你不声不响的偷去了我们的银两,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回来?”
    小公主咯咯的笑起来:“你还在记恨我啦!你叫我送回去,那不叫我去送死吗?”
    公孙不灭说:“兄弟怎么是去送死了?小丹说的不错,你轻功那么俊,悄悄的送回去,然后对他们说,你没有偷,宝贝还在原处,不就行了吗?”“你们以为水月宫是客栈吗?愿来就来,愿走就走?第一次去,人家不大注意;第二次去,人家还不提防?我这一去,不啻是自投罗网,就是不杀我,也会将我关起来,那我一生一世,就别想能跑出来。”
    “兄弟,事情不会这样严重吧?”
    “你真是个书呆子,你以为水月宫的人好说话吗?他们杀起人来,半点也不会手软。”
    “兄弟,那怎么办?”
    “跑呀,见了他们就远远的跑开,那不就行了?”
    “兄弟,偷人家的东西,总不是好的。”
    “不好,现在也迟。”
    “兄弟,这样好不好,要是今后水月宫的人再来,你将那件主贝给我,由我交还给他们,向他们求情,放过了兄弟、怎样?”
    “不行!”
    “不行!?”
    “你别书呆子气啦,你将宝贝交给了他们,他们就疑心你是我的同伙了,说不定将你杀了,那我不是害了你吗?”
    “兄弟。水月宫的人不是这样石讲道理的。水月宫的那值黑衣大哥和红衣、白衣两位姑娘,为人极好,我去和他们说说就行了。”
    “就怕水月宫来的人不是你的那位黑衣大哥和那两位姑娘,你还没说话他们就把你先抓起来了。”
    “兄弟,你放心,你说的那一男一女,我在客栈里也见过他们,还和他们说过呢。我看出,他们为人也很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真的!?你见过他们?”
    “兄弟,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
    小公主一笑说:“好呀,要是他们再找到我时,你就代我向他们求情吧。不过,最好他们还是别找到我。”
    “兄弟,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是说跟你们在一块吗?我听说淳安县的新安江,也是很好玩的,青山夹岸,危崖重叠,急流飞瀑,景色十分引人人胜,而且江水清澈如镜。”
    公孙不灭说:“不错,那里风景是美。”
    小丹奇异问:“少爷,你从来没有去过,怎知那里风景美了?”
    “小丹,我是从古人的两句诗里知道的。”
    “哦?哪个人写的两句诗?”
    “他是这样写的:‘湖经洞庭阔,江人新安清。”
    小丹愕然,这两句诗他牛点也听不明白,便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觉得它美的?”
    公孙不灭说:“小丹,看来你只会舞刀弄剑,不懂得诗词之美。这位古人。就是唐代的诗人孟浩然。他是说,天下之湖阔,就数洞庭湖了:江水之清,就是新安江了。由此可见新安江的江水清澈如明镜。要不是两岸的峰青岗翠江水有这样的清吗?其实,这位诗人,在富春江、新安江就写下了不少的诗句,令人神往。”
    小公主也感兴趣了,问:“他写过什么好的诗句了?能不能念来听听?”
    “兄弟,孟浩然写过的好诗可多了,他在建德县江边舟上夜宿时,就写下了这么一首五言绝句:‘移舟泊烟诸,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他将建德城外江上月下的夜景,写得像一幅画一样的美。”
    小丹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是公孙不灭吟咏得不清楚,还是他听得不明白。他将这一首五言绝句听成了‘—周怕烟煮,一幕客愁心,眼眶添低树,江清越近人。’这稀里糊涂的四句,是什么意思?怎么像一幅画了?它美在什么地方?
    小公主对这么忧愁的诗也不感兴趣,她原以为这个什么孟浩然古人所写的诗,大赞新安江神奇般的地方,和两岸迷人的风光,以及江滩的惊险、壮丽,想不到是什么愁呀忧的,有点大失所望,这又有哪一点令人神往呢?
    由于小公主和小丹的身份、地位不同,所处的环境也不一样。小丹是一个孤儿,为公孙家收养,一向伺候人,除了认识几个字外,就没读过什么书,这样用词简练,高度概括的诗句,他是一句也弄不懂的。小公主是水月官的一只凤凰,一向高高在上,受人伺候,有一定的文化修养,也读过不少的书,但她所读的书,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而是《三字经》、《百家姓》《女儿经》、《增广贤文》等启蒙的书,更多的是读各派的武学及本门派的武功秘笼。就是读诗,也读一些写英雄气概,叱宅风云,振奋人心的诗句。如岳飞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如辛弃疾的“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王维的“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等等诗句,尤其是杜甫所写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这一首七言古诗,小公主可以说是一字不漏的能背诵出来,那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卿卿我我的诗词歌赋,小公主却不感兴趣。
    小公主和小丹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喜欢练武,不喜欢读书。小公主还多少读一点书,小丹却一点书也不喜欢读,一叫他读书就感到头痛,他宁愿去打柴挑水。所以他们两人听到公孙不灭吟出这么一首诗来,小丹是完全不懂,小公主是懂而不喜欢。她问公孙不灭;“还有没有好一点的诗?”
    公孙不灭:“还有一首五言律诗,他这样写着:‘山瞑听猿愁,沧江急夜流。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建德非吾士,维扬忆旧游。还将两行泪,遥寄海西头。’这是孟浩然夜宿桐庐江的写所富春江夜景。”
    小公主对这一首诗更不感兴趣了,说:“好了,你别念了。”
    公孙不灭问:“兄弟,你感到它不好?”
    小公主说:“我不是秀才,听不出它的好处来。”
    小丹却说:“不但不好,简直不通,叫人听了一塌糊涂,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东西。”
    公孙不灭愕然:“不通!?”
    “是呀,什么‘怕烟煮,添低树和什么江清越近人’的。那不弄得人稀里糊涂吗?世上有‘怕烟煮’的吗?再说,我也没听说煮东西用烟煮,只有用火来煮。用烟煮,煮得熟吗?煮的饭菜能吃吗?”
    公孙不灭一张脸听得难看了,小公主却咯咯的笑起来:“小丹,哪来的怕烟煮?是你听错了,是‘怕烟消’,不是‘怕烟煮’。要是用烟煮东西,别说孟浩然这古人怕,我也怕的。”
    “怕烟消是什么意思?”
    “就是将船停泊在江心无人、轻烟弥漫的小荒州上。”
    小丹说:“他怎么不写清楚呵!写停在荒州上不更好吗?再说,这个孟浩然也真是,干吗将船停泊在小荒州上的?停在人多的地方不好吗?”
    公孙不灭摇摇头说:“你怎么懂得诗的意境?要是写成‘移船泊荒州’,不但下面的用词要改动,而且也太白了,令人索然无味。”
    小公主这时“咦”了一声:“怎么马车放慢跑了?”
    小丹说:“那一定是到湖州城了。”
    小公主看看窗外:“不可能,哪有这么早到湖州城?不会是前面有人拦路吧?”小丹说:“谁人敢拦道的?那他不要命了吗?”
    公孙不灭一下担心起来:“兄弟,可不是水月宫的人追了上来吧?那你快躲起来,我去对他们说。”
    马车果然停了下来,小公主说:“要是他们真的追了上来,我就盼你救我啦!”
    “兄弟,我怎么也不使他们为难你的。”
    小丹说:“我下车去看看。”
    公孙不灭说:“你去看看也好,但千万别乱说话了。”
    “少爷,我知道。”
    小丹跳下车去了,一看,道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拦道,马车是停在一处路边树下的小野店前面,野店里有一些人歇脚,饮酒用饭。小丹有些愕然,刚刚吃过饭不到一个时辰,肚子还没饿,怎么又停下来吃饭了?他愕然的问神鞭叟:“老伯,我们停下来干吗?”
    神鞭叟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去买一打肉包子上车。”
    “买肉包子!?买肉包子干吗?我们今夜不是不住店,连夜赶路吧?”
    “你吃饭了不肚饿,你家少爷的那位小友可没有吃过饭,不肚饿?快去!”小丹怔住了:“你,你知道他在车上?”
    “小老耳朵不聋,你们又说又笑的,我听不到?快去,别多说。”
    “是!”小丹赶忙进野店里买包子。
    小公主在车上听得一清二楚,笑着隔窗对神鞭叟说:“老头儿,我多谢你啦!”
    神鞭叟神情冷漠的说:“小……”
    小公主担心他一下露出了自己的女儿身,慌忙打断他的话说:“老头儿,我叫小茜茜,你老叫我茜茜好了。”
    神鞭叟说:“茜茜公主,小老不敢这么放肆,小老只求你别给我们添麻烦,其他的别客气。”
    “嗨,这你放心,我怎会给你们添麻烦呵!我保证不再生事好不好?”
    “那小老就多谢了!有公子这么一句话,小老放心多了。”
    公孙不灭在一旁听了十分愕异,他初时还十分担心神鞭叟知道小兄弟在车,会不高兴,就算不责备自己,也恐怕要赶小兄弟走。想不到神鞭叟对小兄弟这么关心,还停车叫人去买包子。他对小兄弟这么敬重,他放心了。
    公孙不灭怎么也想不到改变神鞭叟的态度,主要是小公主的身份和行动。当神鞭叟一听说眼前这位大胆异常的小丫头,竟然是神秘莫测,震惊武林的水月宫的小公主,当时真的震惊得色变。怪不得她—个人敢独闯江湖。有这么好的轻功和身法,他当年,走遍大江南北无敌手,一条软鞭,击败了多少武林中的成名英雄。但却败在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的剑下,令他不敢再言武,隐退在江南的肆井之中,与一般小贩,车夫为伍。
    神鞭叟羞愧的不是败在上官无极的剑下,而是羞愧自己误救了一位淫贼,而与上官无极为敌,当上官无极一支利剑贴在他的眉心时,一脸含霜的问:“说!你跟这淫贼爱弄花是不是一伙的?”
    神鞭叟心头大震,愕然的问:“什么?他就是江湖上的采花大盗爱弄花?”
    上官无极冷笑:“你以为你故意这样反问,我就相信你和他不是一伙的了?”
    神鞭叟一脸忿色的说:“我江某人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就是,非是非,又何必故意装假反问。
    “哦!?你姓江?大概你就是江湖上人所传说的什么冷面神鞭叟吧?”
    “我江某人在你的面前,这神鞭两字,算是浪得虚名,你要杀就杀好了,不必多问。”
    “我听说阁下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条仗义行侠的好汉子,怎么出手相救这淫贼?”
    “在下要是早知道他是采花大盗爱弄花,就不会贸然出手了。就是姑娘你,在下也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只不过见你重伤了他后,还要置他于死地,才忍不住出手。”
    上官无极一笑,收剑道:“好,你走吧!”
    神鞭叟一怔之后,困惑的问:“他真的是采花大盗爱弄花?”
    “你要不要去问他?这里是华山脚下,要不要将他带到华山派人的面前去弄清楚?”
    爱弄花原是华山派的弟子,行为不肖,早已为华山派驱逐门外。神鞭叟见对方这样说,不由冷冷地看了重伤倒地的爱弄花一眼。爱弄花慌了,说:“你们要杀我就在这里杀我好了,千万别带我上华山。”
    神鞭叟一听,已知道这是淫贼无疑,叹了一声:“在下不分是非,误救淫贼,请姑娘恕罪。”
    “阁下要行侠仗义,最好事先弄清楚,别先人为主,以为杀人的一定是恶人,被杀的就是什么好人了。”
    “姑娘教训的是。姑娘高姓大名,能否见赐?”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在下只想知道败在何派何人的手上。”
    “你想今后寻仇,以雪今日之辱?”
    “在下不是知错不能改的人。”
    “你在江湖上行走,有没有听过水月宫的名?”
    神鞭叟更是心头大震:“姑娘是水月宫之人?”
    “不错!我正是水月宫的人,复姓上官,名无极。你今后想找到我寻仇也可以。不过,你是怎么也寻找不到水月宫的。这样吧。只要你在江湖上扬言找我,我就会来找你。”
    “在下不敢。”
    爱弄花一听是水月宫的上官无极,登时惊恐得睁大了眼睛:“你就是水月宫的新任宫主上官无极?江湖上人称的百变冷观音?”
    “淫贼,你想不到戏弄的女子是我吧?”
    爱弄花说:“在下该死,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上官宫主。”
    “淫贼!这是你应有的罪恶报应。你说,你今日怎么个死法?”
    “宫主,不用你动手,在下自断好了。”这淫贼说完,自撞山边岩石而死。这个采花大盗,奸污不少的良家妇女,最后终于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下,了结了他的罪恶一生。
    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见淫贼自尽而死,看了神鞭叟一眼,扬长而去。
    神鞭叟嗟叹一声,草草埋葬了这个淫贼。从此,他便在武林中消失,以一位腰弯驼背的马车夫而出现在江浙道上,所作所为和处世交友又是另一种行为。
    神鞭叟想不到在十多年后,在江浙道上又碰上了上官无极的女儿上官茜茜。他对上官无极除了感激她不杀之恩外,还有一种敬意。所以他一听到上官茜茜是水月宫的小公主,除了惊讶之外,也带有一种关怀之情。当然,他更感谢这位小公主帮助了自己解脱了在树林中的困境。叫水月宫的人不准伤害自己。不然,势必与水月宫的人有一场交锋了。他感到这位行为怪异狡黠过人的小公主,心地却是十分善良的,固然她喜欢捉弄人,行为叫人不可理喻,但却不伤害他人的性命。这又对小公主起了厂几分敬意。希望自己今后有机会。能报答小公主”
    神鞭叟的这种改变,是公孙本灭怎么也个明白的,因而感到十分的奇异和惊讶。
    当小丹买了一打包子上车,马车继续奔驰时,公孙不灭对上官茜茜说:“兄弟。看来你很有人缘的,连冷漠的老伯也对你改变了态度,他在树林中你说什么话?”
    小公主茜茜不客气的抓起热腾腾的肉包子吃。笑着说:“你们别看赶车的老头儿冷面冷眼的,他的—颗心呀比任何人都热情,只是喜怒不形于面上罢了!”
    小丹问:“你怎么知道他的?”
    “其实昨夜在客栈里我捉弄你们,他就在暗中不声不响的盯上我了。见我只是捉弄你们。尤其是捉弄你这个小丹,而不是存心想害你们,他才悄然的离开。”
    小丹问;“他怎么知道你故意还是存心害我们了?”
    “他见我将你们的银两悄悄地放回你们的房间不就清楚了?世上有那偷到的银两送回原处的小偷没有?”
    小丹一下不出声了,半晌才埋怨地说:“你干吗要捉弄我的?”
    “谁叫你在车上得罪了我?小丹,你可小心了,今后你再得罪了我,到时我偷的可不是银两了。”
    小丹瞪大了眼:“那你要偷什么?”
    “偷你家的少爷呀!”
    公孙不灭笑着:“兄弟别说笑,我这么大的人,你怎么偷呵!”
    小公主笑着:“要偷你还不容易?三更半夜点了你的昏睡穴,用麻包一装,不就将你偷走了?到时呀,小丹不见了自己的少爷,我看他不哭鼻子才怪呢。”
    小丹说:“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会哭鼻子吗?”
    “好呀!到时,我就看你这个大丈夫,怎么流血不流泪的。”
    “不不,你别来真的,我小丹算怕了你好不好?”
    “那你今后可别得罪我了。”
    “连赶车的老伯都那么尊敬你,我小丹还敢得罪你吗?”
    “这样,就算你走运了。”
    在日落黄昏前,马车驶进了湖州府城,在城中一家客栈投宿。公孙不灭下车时说:“老伯,你也和我们在一块食住吧。”
    神鞭叟玲冷的说:“不用了,小老自有自己食住的地方,跟你们在一起,我还像个赶马车的人吗?公子,湖州府城是一处繁华的地方,住店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们也别太露面了。尤其是公子的那位小友,千万别让他生事才好。”神鞭叟说完自去了。
    小公主走过来问:“那老头儿嘀嘀咕咕的跟你说些什么?”
    “他叫我们别太露脸,尤其是兄弟,千万别生事了。”
    “嗨!这个老头儿,怎么这般的不放心我?我是生事的人吗?”
    小丹心里说:你不生事,还有谁生事的?但他怕得罪了这个行为古怪的少年,不敢说出来,他担心弄得不好,真的会将自己的少爷偷了去。
    他们在店小二按排好住的地方后,公孙不灭打算在房间里用晚饭,但小公主茜茜说:“在房间里吃饭有什么好?不如我们到大厅上去吃饭,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听听他们谈话,知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更好?不然,一味像老鼠一样的躲躲闪闪,不但耳目闭塞,更引起别人的注意。”
    公孙不灭说:“我就怕有人认出了我,就连累了兄弟。”
    “嗨!要是有人认出了你,你刚才一进客栈,就有人认出了,也不等到现在。干脆大大方方的,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味的躲闪,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公孙不灭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心想: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又何必怕见人?小兄弟说得不错,一味的躲闪,那自己什么也不用看了,还怎么观赏各地的风光和增广见闻?便说:“好,我们到大厅上吃饭,不过,兄弟千万不可生事了!”
    “你怎么听那老头儿的话,我怎么会生事呵!你叫你的小丹,别生事才好。”
    小丹说:“我怎么生事的?”
    “你不生事?在无锡的蠡园中,还不是因你惹起的祸端?”
    “那,那是他们欺负了少爷。”
    “你就不能忍一下么?”
    “忍!?这也能忍吗?”
    小公主狡黠地说:“那你准备生事好了。”
    公孙不灭说:“小丹,兄弟说得不错,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忍下来。”
    这样,他们三人,便来到客栈的大厅上吃饭。所谓大厅,实际上是客栈中的一处饭店、酒楼,什么人都可以进来饮酒吃饭。
    神鞭叟说得一点也不错,湖州府是近太湖的府城,也是一座热闹的繁华府城,除了富商大贾、王孙公子来往之外,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有人来往,甚至太湖上的水寇,也扮成商人而来,出售他们劫来的赃物。
    公孙不灭、小公主茜茜和小丹来到大厅,只见饮酒吃饭的人不少,他们猜拳差枚、呼朋唤友,高谈阔论,将整个大厅闹得热哄哄的。公孙不灭虽然来到大厅,仍不想引起太多的人注意,选择了一处靠塘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吃饭,刚好在他们不远的桌子上,也来了四五条劲装的大汉,另一位是秀才打扮的模样,显然他们都是武林中人,一坐下来,叫过酒菜后,便高谈阔论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几桩大事。公孙不灭起初还不怎么注意去听,可是一听到他们谈论的是无锡蠡园和常州府公堂的事,就不能不去听了。
    一位脸部略为瘦削的汉子,神秘兮兮地问:“你们知不知道大闹无锡、常州的是什么人?”
    另一个红脸大汉说:“不就是水月宫的人吗?还会是什么人了?”
    “不对,我听公门中的人说,他们根本不是水月宫的人,而是东厂中的大内高手。”
    “东厂的人!?”秀士打扮的人问,跟着摇摇头,“不可能,东厂的人不可能有如此的举动。他们除了捉人、杀人,根本不会去救人。”
    “公门中人说的还有假的吗?”
    “就算是皇帝老子说的,我肖某也不相信,公门中的人,向来是大话连篇,不可信。”
    另一位黄衣汉子问:“那就是水月宫的人了?”
    姓肖的秀士又说:“就是水月宫的人,我也不大相信。”
    其他汉子愕然了,几乎一齐问:“那你认为是什么人干的?”
    “以我肖某看,这是白道上侠义人土的行为,只有他们,才那么多管闲事。”
    瘦削汉子问:“那他们为什么要自称为水月宫的人?”
    “水月宫是武林中最为神秘的一派,行踪诡异,武功极高,至今还没有人知晓水月宫在何处何方。以水月宫的名声说出去,没人敢惹,也令官府中人无从捉拿。”
    红脸汉子说;“那他们不怕水月宫的人知道了,找他们的麻烦吗?我知道水月宫的人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更容不得别人冒他们之名行事。”
    黄衣汉子跟着说:“以他之名,行侠义之事,这也不是白道上侠义人土所为。他们不想人知道他们所为,也顶多不留姓名而去,绝不会去用水月宫这名称行事。”
    肖秀士说:“你不准这些侠义人士与水月宫人的人有过节么?故意烧一把野火,叫官府的人去找水月宫的麻烦?”
    “这更不像侠义人士所为了!说是黑道上的人这么干还差不多。”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褐衣汉子说:“我看大家不必去争了,管他水月宫的人干也好,不是水月宫的人干也好。你们细不知和桥夏家庄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夏家庄发生什么大事了?”
    “夏家庄一门四雄,在一夜之间,四雄死了三雄,只有老大夏志英逃脱了出来。夏家庄也给人一把火夷为平地,从此夏家庄在江湖上已除了名,再没有夏家庄这一名号了。”
    其他大汉听得愕然相视,就是连公孙不灭、小公主茜茜和小丹,也听得愕异起来。小丹要不是一直都和小公主茜茜在一起,他就会疑心这是茜茜干的了,因为只有他跟夏家庄的过不去,给夏家庄的人追拿。
    跟着肖秀士问:“这是不是真的?我知道夏家庄是太湖边上一霸,四雄个个刀法了得,还有两位武功不错的护庄武师,庄上武士不下一百多人,谁人能在一夜之间将他们赶尽杀绝了?”
    褐衣汉子说:“我从和桥坐船而来,眼见夏家庄变成了一片焦土,还有假的吗?”
    “是什么人干的?“会不会是公孙世家人干的?我知道,他们两家一向不和。”
    褐衣汉子说:公孙世家一向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是什么人干的了?”
    “我也不知道,听当地人说,是一位绿衣少女干的。”
    众人怔住了,半晌问:“一位绿衣少女?她一个人?”
    “否错,就是她一个人。当地人说,只看见她一个人去了夏家庄,至于她有没有其他的同伴,就不清楚了。”
    “她一个人能战胜了夏家四雄?”
    “这一点不假,她一个人便杀了三雄,伤了一雄以及杀伤了庄内几十名武士。”
    肖秀士问:“你亲眼在场目睹?”
    褐衣汉子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认为老子在夸张说假话?”
    “殷兄别误会,在下是问殷兄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是夏家庄两名逃生出来的武士所说,他们总不会故意说假话吧?”
    红脸汉子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这位绿衣少女一上门,夏家庄的人,简直没一个人将她看在眼里,甚至对她起不良之意。只见她手中的宝剑一闪,两位武士就“咕咚”一声,倒地爬不起来。跟着十多个打手一齐拥上,转眼之间,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夏家四雄看得心头凛然,但却认为不屑自己出手,由一位护庄武师与她交锋。谁知不到三招,这名护师便尸横地上。三少庄主夏志豪看得大怒,挺刀来战这绿衣少女,但不满十招,也伏尸地下。”
    肖秀士听了骇然:“这少女是哪一门的剑法?这等厉害?”
    “没人清楚。”
    黄衣汉子说:“毒书生,你别打岔。殷兄,你继续说下去,以后怎样?”褐衣汉子继续说:“其他三雄见了又怒又惊,一齐扑上。另一名武师也提棍参战,四人联手,齐战少女。那位绿衣少女,身似飞魂幻影,剑似游龙穿云破雾,绝诡异常,不但挑倒了夏志雄和夏志杰,也挑翻了武师,更重伤了夏志英。要不是数十名武土扑上,拼力将夏志英抢救下来,夏家一门,恐怕从此绝后。绿衣少女在杀散了众武士之后,夏志英和其他人已跑得无踪无影了。绿衣少女在夏家庄搜寻了一遍后,便一把火烧了夏家庄,然后离去。”
    有人说:“这个绿衣少女怎么这般的心狠手辣?将夏家庄赶尽杀绝的,她与夏家庄结下了什么仇恨?”
    另一张桌子上有人冷冷的说:“夏家四雄,在江湖上的结怨还少么?别的不说,单在和桥一带,欺男霸女,凌辱乡民,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大牢之中,至于过往和桥的江湖流浪艺人,稍为有一些姿色的女子,都难以逃过他们的魔掌,我看夏家庄现在的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半点也不过分。”
    说话的人是一位满脸风霜,面孔黝黑的中年汉子,与两位同伴在一起饮酒。原来毒书生等五人在谈论夏家庄的事件时,引起了左右邻桌客人们的注意,一齐停下了自己的话头,倾听毒书生等五人的谈话。
    毒书生他们高谈阔论,旁若无人,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注目和反应,现在听到有人答话过来,一看,才知道自己五人已成了大厅上众人注目的对象,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首先找那答话过来的中年汉子发作。红脸汉子喝问:“老子们谈话,你来插什么嘴?”
    跟着黄衣汉子朝四周的人们喝问:“你们朝老子们看什么?谁敢再往我们身上瞧,我就挖下了他的一对眼珠子。”
    人们见这五个人来得凶恶,胆小的吓得掉头不敢去看他们,就是连那搭话的中年人,也不敢说话了,怔住在那里。
    小公主茜茜忍不住了,一声冷笑:“说得好笑了,这客栈是你们五个人开的吗?只准你们说话,就不准别人说话吗?你们怕人看,那最好别来这里喝酒,回到你们家里去喝?”
    小公主茜茜的说话,一下便引起人们的注意,不啻为他们出了一口气,有一些人暗暗赞好起来。但更多的人,却以惊讶的目光看着茜茜,感到他还是一个童子,竟敢面对五个凶恶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是小丹,也十分赞同小公主的说话,他要不是担心拖累了公孙不灭,也会这样说。这五个人,太过横蛮霸道了。
    首先红脸汉子跳了起来,目视小公主:“小子,你说什么?”
    小公主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牛肉,朝这红脸汉子一扔,“啪”地一声,这块红烧牛肉,便贴在他的左脸上,击得他火辣辣的痛,不啻给小公主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小公主冷冷地说:“红脸儿,今后给你小爷爷说话放尊重一点,不然有你苦受的。”
    这一下,附近所有吃饭、饮酒的客人们都愕然震惊了。公孙不灭更是吓了一跳,他初时还想叫小公主别生事,忍耐一下,现在就是说也来不及了,人家给一块牛肉掌嘴,能罢休么?果然,红脸汉子在众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丑,一跳三尺高,窜过来,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想抓起小公主扔了出来。小丹突然利剑出鞘,剑尖对准了红脸汉子的胸口说:“你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伤了你。”这一下,又将红脸汉子吓了回去,睁大了一双铜铃似的眼腈,望着小丹:“你!?”
    公孙不灭慌忙站起来:“各位,有话慢慢说,千万别打起来。”
    毒书生肖秀士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先动手打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黄衣汉子说:“跟他们说什么?先放倒了他们才说。“说着,便拔出腰刀,对小丹说,“老子试下你这小子的斤两,竟敢在我们面前舞刀弄剑。”
    小丹说:“你要比试,我们到外面去,别在这里打拦了人家的碗碗碟碟。”
    “小子,你还想到外面去么?就在这里给老子躺下来!?”说着,一刀凶狠直朝小丹头顶劈下。小丹正想用剑接招,蓦然,“啪”地一声,一条软鞭骤然凌空而来,鞭梢不但卷住了黄衣汉子提刀的右手更将黄衣汉子连人带刀被扯了起来,直往窗外飞出去。
    神鞭受早已在大厅另一边墙角饮酒,见一场刀剑交锋的场面势必发生弄不好会闹出人命,引起大乱。他并不担心小公主和小丹有什么危险,却担心不会武功的公孙不灭,同时也担心小公主露出了水月宫的武功来。因为在大厅上的武林中人不少,黑白两道上的人都有,就是公门中的人也有一两个,其中还有一位是湖州府的捕头,所以不得不出手,以“天外飞龙”这一招鞭法来一个先声夺人,威镇毒书生这五人,令他们不敢再轻易动手。
    果然,神鞭叟这神奇的一招,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不但令大厅的人们骇走,同时也令毒书生等人惊震了。当然,一些胆小怕事的人纷纷离开,怕祸及自己。
    神鞭叟这时才慢慢的走过来,面无半点表情的对毒书生说:“小老劝你们别在这里生事的好,走吧!”他说话不重,却极有分量。
    毒书生震惊后问:“你老……”
    神鞭叟目光一闪,宛如一道冷电,直射得毒书生心中发冷,跟着轻轻的说:“小老姓江,过去在江湖上人称神鞭叟。”
    神鞭叟这三字一出口,毒书生等人顿时面色大变,这是过去名动武林的一个响亮的名号,曾令黑道上的人物闻风丧胆,谁也不敢去招惹。毒书生慌忙改变了刚才旁若无人的态度,拱手作揖说:“在下等人有眼无珠,不知你老大驾在此,请原谅。”
    神鞭叟一挥手:“走吧!”
    “是!在下等人马上离开。”
    给扔出窗外的黄衣汉子这时却怒冲冲的闯了进来,毒书生慌忙拦住:“兄弟,别生事,我们快走。”他不理会黄衣汉子的愕然、困惑;和其他三个人拉了黄衣汉子而去。
    一场眼见要流血出人命的冲突,就这么给神鞭叟乎息下来。其实神鞭叟刚才的一鞭,不窗救了毒书生等五人。不然,小公主茜茜出手,他们五人不死也会重伤。
    小公主不知是赞赏还是讥讽:“老头儿,你很会做和事佬呵!”
    神鞭叟苦笑了一下:“公子,小老只不过不想多生事。”说着,走回自己原来的座处继续饮酒吃饭。
    大厅上没走的客人,尤其是武林中人,都十分惊奇的望着神鞭叟,感到这位貌不惊人的驼背老车夫,竟能一下惊走了五个横蛮凶恶的大汉。他们听不清楚神鞭叟对那五位大汉轻声说些什么,只听到叫那五人离开,心中暗想:这个老车夫是哪一道上的高手?当他们听到小公主和老车夫的对话时。更是惊愕、讶然,老车夫能惊走了五条凶汉,制止了一场冲突,大厅上的人莫不敬重,但这位秀气的小童,居然对老车夫那般的不敬重,语气中有调侃之意,而老车夫竟不动怒,反而退回。这秀气的小童又是什么人?难道他还比老车夫更有本事?或是他身后有显赫和可怕的大人物?人们又不禁纷纷的贴耳轻议了,目光不时朝神鞭叟和小公主投来。
    公孙不灭害怕小公主和小丹再生事,同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感到浑身不舒服,对小公主轻声说:“兄弟,我们快吃完饭回房吧!”
    小公主说:“好呀!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坐下去。”
    在他们吃完饭结账时,神鞭叟已悄悄地离开了。小公主将两片金叶子交给店小二,问:“这够不够饭菜钱的?”
    店小二见她出手这么大方,慌忙说:“用不了这么多,就是一片金叶子,小店还有找的。”心想:这是哪里来的财神爷?显然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怪不得跟前身后有保镖的。
    小公主一笑说:“我见刚才惊走的客人们中,有的不付账就走了,有多的银两,就作为我给他们结账好了。”
    “这怎能叫少爷付的?算啦,你收下吧,我可不能让你们因我而受到损失。”小公主丢下两片金叶子,和公孙不灭、小丹一齐离开。
    小公主回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看,险些吓了一跳,神鞭叟不知几时已坐在房间里了。小公主嚷起来:“老头儿,你想吓死我吗?”
    “小公主,请原谅。”
    “你不声不响跑来干吗?是不是想偷我的金银珠宝?”
    “公主别说笑,小老有经正经事想和公主商量。”
    “你不会是又想赶我走吧?”
    “小老不敢这么大胆。”
    “那你还有什么正经事了?”
    “小老想在今夜里离开湖州城,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出了事了?”
    “还没有,小老担心会发生。”
    “那个什么毒书生会来暗算我们?”
    “他恐怕没有这分胆量。”
    “那谁敢来招惹我?”
    “小老要是没有看错,在饮酒吃饭的客人们当中,有一两个是朝廷东、西两厂的武林高手,不但对小公主不利,更对公孙公子不利。”
    “他们敢?”
    “小公主,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所以你要离开,连夜上路?”
    “小老不能让小公主有任何闪失。”
    “放心,我用不了你的保护,你还是多多保护公孙公子才是。”
    “小老也正是为了公孙公子的安全,才连夜赶路。”
    “不走不行吗?”
    “请公主别为难小老,不论公主和公孙公子,只要是你俩其中有一个人遭到不测,小老都担当不起。”
    “你怎么对我那么的关心?”
    “不瞒公主说,小老在十多年前,曾经是令堂剑下的游魂,蒙她不杀之恩。”
    “哦!?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没听母亲说起过?”
    “这事,对令堂来说,恐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小老来说,就终身难忘了。”
    “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
    “小老只想尽一点心意而已。”
    “嗨!这事你何必记在心上?你丢开它好了,也别来报答。”
    “小老其他的事可以丢开,但知恩必报,是小老做人的准则。”
    “那么说,江南公孙世家,也对你有恩了?”
    “小老跟公孙世家没有来往,但他的总管家公孙通,却是小老的生死朋友。朋友所托,不敢不尽责任。”
    “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要我连夜上路也行,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公主请说。”
    “你得认我做干女儿!”
    神鞭叟疑心自己听错了,征了征,问:“小公主,你说什么?”
    “认我做干女儿呀!你答不答应?”
    神鞭叟不禁怔了半晌,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令当今武林人士震惊的水月宫小公主,会认自己为干爹?这不可能。他慌忙说:“小老不敢这么放肆。”“你不答应,那我不走了,要是我出了事,看你怎么向我母亲交代。”
    “小公主,别胡闹,小老担心会折寿。”
    “那你答应啦?干爹,请你在上,受干女儿茜茜一拜。”小公主正正经经的朝他跪拜。
    神鞭叟慌忙扶起她来:“小公主,小老怎么受得起?”
    “干爹,现在我拜也拜过啦!你还叫我做小公主么?”
    神鞭叟会不会认小公主为女儿?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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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绿衣少女
    上一回说到小月宫小公主茜茜问神鞭叟:“我拜也拜过了,你还叫我做小公主吗?”
    神鞭叟感叹、喜悦、激动交集,他一生行侠万里,伏剑傲云的慷慨烈性男子汉,不但没有妻子儿女,就是连兄弟亲人也没有一个,他一生在江湖上飘泊了大半世,也孤独寂寞了大半世,想不到现在却得了一个武功奇高、聪明伶俐过人的少女为女儿,而这个女儿的母亲,却又是令当今武林人士惊震的水月宫宫主,又怎不叫他激动万分?他激动得浑身抖动,说:“好,小老头就斗胆叫公主为女儿了。”
    小公主笑着:“这就对嘛!干爹!你以后不会赶我走了吧?”
    “干爹怎么会赶你走的?不过,茜女,话说回来,你应该回到你母亲的身边才好,别再在江湖上闯荡了,江湖上风险浪恶,人心奸诈,你一个人四处走动,是十分危险的。”
    小公主说:“我现在不是有了干爹你吗?怎么是一个人了?”
    “干爹恐怕不能陪你在江湖上四处闯荡。”
    “那我来陪干爹好了!”
    “茜女,这事我们以后说,现在先离开这里,你和公孙公子他们一起出来,我就在客栈门外等你们。”
    “好的,我收拾一下就出来,不过干爹在人们面前不能暴露女儿的身份呀。”
    “这个我知道。”
    “干爹!公孙公子他们知道要连夜上路吗?是不是让女儿和他们说清楚?”
    “不用,我已和他们打了招呼,可能他们在房间里等你。”
    神鞭叟闪身从窗口而去,小公主收拾了一下,便去找公孙不灭。果然见公孙不灭和小丹在等侯着自己。小公主问:“你们准备好了?”
    公孙不灭说:“兄弟,我们准备好了。”
    小公主带歉意的说:“都是我多事,害得你们要连夜离开这里。”
    “兄弟别这样说,那几个人太横蛮霸道了,叫人难以容忍。”
    小丹也说:“就是少爷不说,小丹也忍不住要出声了!”
    小公主笑着:“我还以为你们会埋怨我多事的。”
    公孙不灭说:“我怎会埋怨兄弟?”
    “好!我们立刻离开,我干爹他在客栈门外等我们了,迟了会关城门。”
    公孙不灭和小丹一时愕异:“干爹?”
    “你们还不知道呀!我已经拜那赶车的老头儿做干爹啦!他今后再也不会赶我走了。”
    公孙不灭和小丹不由怔住了,一个是冷面冷口的怪老头,见人话也不多说一句,好像人人欠了他的债似的;一个是精灵古怪,行为怪异的王孙般的公子。这样两位性格截然相反,几乎互不相容的人,怎么会结为义父了?这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小丹问:“少爷,你不是跟我们说笑吧?我们见了他就感到害怕,和他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你会拜他做干爹?受得了他冷冰冰的面孔吗?”
    公孙不灭也不相信,认为这位行为古怪的小兄弟在故意说相反的话,要不就故意逗自己,但感到小丹说得太露骨,太过分了,万一让神鞭叟听到,那还得了?说不定一恼怒起来,丢下自己不管,便喝着小丹:“你别乱说话,不怕他用鞭子将你抽飞了?”又问小公主,“兄弟,这不是真的吧?”
    “嗨!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相信就去问问他。我干爹虽然冷面冷口的,心里可是一副古道热肠,当今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兄弟,那是真的?”
    “珍珠也没有这样真。”
    小丹问?“你几时拜他做干爹了?”
    小公主眨眨眼说:“刚才呀!”
    “刚才!?”
    “对呀?别多说了!我们快动身,不然,我干爹就等急了!”
    公孙不灭和小丹困惑的跟着小公主离开客栈,来到客栈门外,神鞭叟已套好马车在等着他们。小公主轻轻亲切的叫了一声:“干爹!让你等急了!”神鞭叟仍然是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见喜悦:“唔!上车吧!”
    公孙不灭和小丹这时才相信了,这位精灵古怪的少年,真的认神鞭叟为干爹了。他们主仆两人,感到世上最奇怪的事,莫过了这少年认赶车的老头儿为干爹了!他们一上车后,神鞭叟说声:“坐稳!”长鞭一挥,便催马直奔南门,刚一出城没走二丈远,城门便关上。小公主说:“好险!我们要是迟走一步,便出不了城啦!同时也不担心有人会盯上我们了!”
    公孙不灭和小丹的心情,没有放在有没有坏人跟踪而来,而是奇异他怎么会认神鞭叟做干爹。小丹忍不住问:“少爷,你怎么会认他做干爹的?”小公主笑着:“这是有缘吧!要是无缘,就是相处多年,也形同陌生,没有什么奇怪。”
    公孙不灭和小丹怎么也想到,小公主的母亲和神鞭叟会有那么一段的恩怨历史。是夜,他们就在施家桥小镇上投店住宿。施家桥离湖州城二十里左右,是驿道上的一个小镇,有酒家也有客栈。
    他们离开湖州城不久,真的有人在打听他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打听的不是一处人,而是有三处各不相属的人:一处是官府中的捕快,一处是黑道上的人物,再有一处是神秘不明身份的人。店小二只能告诉来人:“那两位少爷和那个书僮,连夜坐上一辆马车走了,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这三处打听的人,都没有难为店小二和给他添什么麻烦谁知到了半夜,有一个人给他添麻烦了。几乎吓得他丢了魂。当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一件冰凉的东西弄醒了,一看,房中的灯不知几时给人点亮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横在他的脖子上,一双晶莹的大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这是一位梳着髻的少女,仍带稚气的声音说:“哎!你千万别大声嚷,也别动,不然,你的脖子断了,不关我的事。”
    店小二哪里还敢动,害怕的说:“我我不动。”
    “我问你,住在你店里的那位公子哥儿,现在去了哪里?”
    “小姐,我店……住的公子哥儿?”
    “就是那位。在吃晚饭时闹事的公子哥儿呀!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小姐是问……解公子他们吧?”
    “什么,他姓解吗?”
    “是,他在登记簿上写的。”
    少女收了剑:“好!你坐起来,好好回答我的问话,他现在去了哪里?”
    店小二这时才感到自己捡回了命。心想:这么一个毛丫头,舞刀弄剑,一下不小心,不怕要了人家的命吗?他坐了起来,定定神,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有没有出血。
    少女笑道:“放心,还没有割破你的脖子,死不了。不过你要是不说出老实话,你的脖子一定会给割断。”
    “小人说真话,小人说真话。”
    “说!他去了哪里?”
    “他们吃过晚饭不久,就坐着一辆马车出城了。”
    “出哪一座城门?”
    “南城门。”
    “你没骗我?”
    “小人怎敢骗小姐?不要命了?”
    “唔!我去看看,要是你敢骗我,小心我回来割下你的脑袋!”少女说完,身形一晃,悄然飘出了窗外,消失在夜空里。
    店小二又震惊了半晌,说:“我的妈呀!这是人还是神仙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这位眼睛晶莹明亮的少女在店小二的震惊中,已飞身掠过了城墙,直往南面而去。她认为公孙公子等人连夜赶去德清县,没想到他们出城二十多里路时,便在施家桥小镇投店住宿,所以她跑到他们的前面去了!德清县的西北,有座风景如画的名山,叫莫干山,相传春秋点国时,是莫邪、干将铸剑的地方。至今山中仍有剑池、莫干坞等名胜,供武林中人凭吊。这位少女一口气飞奔了六十里,来到了莫干山下一处叫域溪的小镇上。
    这时天色大亮,远山远岭展现眼前,山道上已有一两个早起的赶路行人。现在看清楚了,这位梳着双髻的少女,身穿浅绿色的劲装衣裤,背插宝剑,就是披的那件披风,也是浅绿色。年纪约十二三岁,脸上仍带稚气,就像一户富贵人家的一个丫髻。人们一眼望去,怎么也不相信她有这么一身极俊的轻功,两个时辰,在黑夜中竟奔了六十多里,而且仍不见气喘。
    她前后望望,仍看不见有一辆马车在驿道奔驰。心想:难道那一辆马车仍在前面,我还没有追上?还是店小二骗我,那辆马车根本没有南下,朝另一个方向走了?不会的,那店小二给我用剑逼着说话,怎敢骗我?这少女仍带着希望,登上一处高峰四下眺望。这时,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朝霞满天,染红了山峰、层林,一条宽阔的驿道,宛如一条金色的巨蟒,由北面而来,蜿蜒的穿过丛林,绕过山岗,在莫干山中盘旋,又一直往南奔去。少女极目往南远眺,仍看不到一辆马车在驿道上出现,只出现了点点的行人。少女有点失望了,看见前面不远,路边树下有一间野店,感到自己奔了半夜的d路,也有些口渴了,便朝那一间野店走去,顺便向人打听一下,昨夜里有没有一辆马车经过。
    路边树下的野店,是由一对年老夫妇摆卖,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帮手。他们正在蒸馒头、炸油条、滚汤熬粥,店前树下摆放了四张八仙桌,给路过这里的行人打尖歇脚。绿衣少女的到来,令他们愕异了。因为一般路人,没有这么早来光顾的,早来的路人,都是附近村子的人,也只是经过这里的行人打尖歇脚。绿衣少女的到来,令他们愕异了。因为一般路人,没有这么早来光顾的,早来的路人,都是附近村子的人,也只是经过这里,既不打算歇脚,也不会买东西吃,顶多来店里讨一碗水喝。他们见绿衣少女风尘仆仆,衣裤鞋袜都给露水打湿了,怀疑她是从附近大户人家逃走出来的丫鬟。
    绿衣少女对他们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似乎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微笑地问:“有可吃的东西卖吗?”
    店里两老和小厮一听少女的口音是外乡人,又愕异了,显然这不是什么附近大户大家的女子,而是外地人,这是从哪里来的姑娘?一个人上路了,不怕危险吗?但看见她背上插着一把宝剑,更怔住了,两者慌忙说:“有,有我们店里有明火白粥,新炸起的油条,还有刚刚蒸好的馒头、包子,不知姑娘喜欢哪一样?”
    “请给一碗白粥,两个包子和两条油条好吗?”
    “好,好,姑娘先请坐。根儿,你快招呼姑娘坐下。”
    小厮连忙应声,招呼绿衣姑娘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一边在打量着她背上的把剑,绿衣少女问:“你在看什么?”
    小厮笑了笑:“你背上的这把剑,是不是真的?”
    绿衣少女眼睛一转,故意愕然:“你怎么看出它不是真的了?”
    “嗨!姑娘,你怎么将一把假的剑背在身后的?用来吓人?”
    “是呀,我一个人在路上,背上这么一把剑,既够威风,又能吓吓人,使哪些起坏心眼的人,不敢轻易来招惹我,这不是很好吗?咦!你怎么看出我背的不是一把真剑了?”
    这位绿衣小姑娘,显得一派天真无邪,而且还没半点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给人随随便便一说,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小厮像卖弄自己聪明似的:“姑娘,你不知道莫干山是一个铸剑的地方?我从小在莫干山上长大,见过了不少女的剑,真剑假剑,我一眼就看出来。”
    “真的!?小哥,我背的假剑,你千万别向人说出来,不然,就会有人来欺负我了!”
    其实这个小厮根本就没有看出她的剑是真是假,他只是根本不相信一个比自己还小的毛丫头,懂什么武功?怎会有一把真的剑背在身上了?一定是位刁蛮好玩的小丫头,背一把假剑跑出来显显威风,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便说:“我看你别背这把假剑了!”
    “哦!?为什么?”
    “说不定这一把假剑,会给你带来危险。”
    “不带剑,那不更危险吗?”
    “因为你没有剑,就不会有人注意你了。你不知道,近来莫干山上,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伙强人,不时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要是你给他们碰上了,他们以为你会武功,就会先来对付你了。”
    “哦!?这一带有强人?那你们怎么还敢在这里开店的?”
    “不瞒你说,我家大伯大婶,都会武功,一般强人;不敢来招惹我们,何况我们小本主意,强人要抢,也不会来抢劫我们。”
    “是吗?那我怎么办?我要去城里,不会碰上那伙强人吧?”绿衣少女装得害怕起来。
    小厮正想说,店里的两位老人在叫喊他了:“根儿,快来给客人端粥、端包子。”
    “是,来了!”根儿应着,来不及回答绿衣少女的问话了,便跑进了店里,他大婶轻轻的埋怨他说:“你别自作聪明,多嘴多舌,那位小丫头不简单,小心给我们惹出祸来。”
    根儿傻了眼:“她不简单?”
    老人严厉的盯了他一眼:“浑小子,记住,我们是生意人,只管买卖,殷勤热情招待来店的客人,其他的事少管少问!”
    根儿嗫嚅应着,将粥和包子、油条端到绿衣少女的桌上,说:“请姑娘慢用。”
    “小哥,多谢了!你说,我碰上那伙强人怎么办?”
    根儿回头望望店内,说:“姑娘最好还是回家,别在外面一个人走动了!”
    “可是我要找寻一个人呀!”
    “姑娘要寻找谁?”
    “一个坐在一辆马车上的人。小哥!有没有一辆马车经过这里?”
    “马车?我们店前每天都有不少马车经过,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样的马车?”
    “哎!我是问昨夜里有没有一辆马车经过这里?”
    “昨夜!?没有呵!”
    “或者是在今天天未亮前经过这里。”
    “天亮前我没听到有什么马车经过这里。”
    “小哥!你是不是睡着了,不知道?”
    “我在寅时就起床磨粉,升火烧水,怎会睡着了?”
    “在寅时以前,你没睡着?”
    “有人在半夜三更赶马车吗?”
    绿衣少女给这热情、直率的小厮反问得怔怔,不是没人在三更半夜赶车,而是马车在湖州戌时出城,就是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寅时前来到这里。显然,那一辆马车不是走这一条路,店小二在欺骗了自己。她望了在看着自己的小厮一眼:“你说得错,是没有在三更半夜赶马车的。好了,我不问你了。”根儿问:“你不回家?”
    “我出来找人,人没找到,回家干吗?”
    “你不怕碰上强人?”
    “碰上了我可以跑呀!”
    根儿听了微微点头。蓦然,一阵马蹄声从野店对面的山助上传来,跟着,在山助的小道上出现了十一匹奔腾的怒马,九匹马背上骑着八男一女,另外两匹马背上驮着不少货物,朝这间路边店而来。
    根儿用手搭在额上,遥望了一下,惊恐的说:“不好!这是一伙强人。”
    绿衣少女也看了一下:“小哥!你别吓我,事情有这么巧吗?说强人,就有强人来了?”
    根儿有点紧张的说:“姑娘!我绝不会骗你,你快点到店里避避,别让他们看见你了!”
    “那你们不避?”
    “我们只是卖吃的小店,他们不时都从这里经过,都没有动过我们,只是吃东西不给钱而已。”
    “我才不相信他们是强人哩!”
    “姑娘,我说的是真的。你现在进店里躲避还来得及。”
    “我才不怕你吓唬我,他们明明是一伙跑买卖的商队,怎么是强人了?”
    说着,已有两匹马飞奔到了店前,马上骑着两位骠悍的中年人,腰插朴刀,略略讶异的打量了绿衣少女一眼,便一跃下马,朝根儿说:“快给爷们准备好九人的酒菜来,快!”
    “是!大爷先请坐!”
    一个汉子用马鞭一指绿衣少女,问根儿:“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
    “大爷!这是路过这里的一位姑娘。”
    “叫她滚到一边去!”
    根儿慌忙对绿衣少女说:“姑娘,你到店子里去吃,那里暖和,风沙也没有这么大。”一边向绿衣少女打眼色,示意她趁这个大好的时机躲开。
    绿衣少女似乎没有领会根儿的好心用意,问:“店子里好吗?那里的油烟味呛得人直咳嗽,也熏坏了我的衣服,我不去。”
    根儿担心了,急说:“姑娘,这几位大爷要在这里坐。”
    “不是还有三张桌子吗?他们坐不下,连我这张桌子也要吗?”
    袒胸露肚的骠悍汉子喝声:“小丫头!你是不是想早投胎做人?”
    绿衣少女似乎听不明白,问根儿:“小哥,他在说什么?”
    根儿近乎哀求的说:“我的小姐,你让让吧,不然他们真的会杀了你。”
    “杀我!?”绿衣少女吓了一跳,“他们真的是强人了?”
    执马鞭的凶汉,倏然一鞭向绿衣少女抽来,绿衣少女一慌,脚下一滑,连人带凳翻倒了,恰恰这一翻倒,闪过了这一鞭;马鞭抽打在桌面上,“啪”的一声,碗碟飞起,粥倒泻一地,包子、油条飞到远处。绿衣少女似乎狼狈的爬起来:“你这么凶恶干吗?”
    这凶汉想再一鞭抽去,后面的七位强人纷纷赶到,一位女子喝道:“老七,给我住手!”便从马背上跃下,跟着其他汉子也纷纷下马。叫老七的汉子停了手。
    这位女子三十多岁,身穿一身黑色的劲装,披着一件黑披风,背上插着两把柳叶刀,含笑的走过来,看看绿衣少女,见她背插一把宝剑,有点讶异,又望望首先奔到的两名汉子,问:“你们怎么欺负一位小姑娘的?”
    老七说:“辛大姐,我和六哥到来,这小丫头大咧咧的坐着不让座。”
    “哦!?”辛大姐柳眉扬了扬,望着绿衣少女,问:“小妹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绿衣少女明亮的大眼打量着她:“你叫辛大姐?”
    “是呀!我就是江湖上人称黑蝴蝶的辛大姐。小妹子,你叫什么?”
    “我叫小丫头。”
    “什么?你叫小丫头?没名没姓?”
    “一个小丫头,有名有姓吗?”
    “小丫头名字也不错,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人呀!”
    “找人?找什么人?”
    “找我的主人。”
    “小妹子,我看你别找你主人了,跟着我吧,做我身前的丫头好不好?”
    “不好!”
    “哦?你不愿跟我?”
    “你们那么凶恶,一来就赶人打人,连我吃的粥和包子油条也打翻打飞了,还吓了我一跳,我跟你们干吗?”
    袒胸露肚的老六喝道:“小丫头,我们辛大姐看上了你,这是你的好运气,你敢不答应?现在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老七马鞭一扬:“快过来拜见我们的辛大姐!”
    “世上有你们这般强要人下拜的吗?”
    “要你下拜,是看得起你,要是别人,我们早将她砍了!”
    绿衣少女看了看他们,问:“世上有这个理吗?现在我看得起你们,你们拜不拜我?”
    除了辛大姐,所有大汉都大怒了:“小丫头,你说什么?”
    绿衣少女吓得退后几步:“哎!我只这么说一句,你们这么大声大气的干什么呵!”
    别人看不出,辛大姐却看出了这位绿衣少女不同寻常的举止来,表面害怕,而一双眼全无惊恐之色,所说的话,天真中而带嘲弄,似乎根本不将他们九个人看在眼里,心想:“难道她是一位身怀绝技的小丫头?这却要试试她的斤两了。”便说:“小妹子,看来你会两下功夫了!”
    绿衣少女说:“是呀!要不,我背一把剑出来干什么?”
    辛大姐说:“好!那我看看你这把剑管不管用!老七,你上去会会她。”
    “哎!你们别过来,我这把剑拔出来,会割破人的。”
    根儿在一旁实在担心了,心想:这姑娘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一把假剑,吓吓一般人可以,怎么能吓倒这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人?连忙提醒她说:“姑娘,你别忘了,你背的是一把假剑,千万别拔出来。”
    绿衣少女嚷了起来:“嗨!你这么说出来,我还能吓人吗?”
    一伙强人愣了愣,什么!?她背的是一把假剑?用来吓人?老七问:“你背的是把假剑?”
    绿衣少女埋怨起根儿来:“都是你,将事情揭穿了,现在吓不倒人了!我不玩啦!这桌子就让给他们坐好了,我走开!”说完,绿衣少女真的转身向店里走去。
    老六、老七同时大喝一声:“小丫头,你给我们站住!”
    绿衣少女转身问:“你们想怎样?”
    老七问:“你这么就想走开?”
    “我将桌子让给了你们还不行吗?我算怕了你们好不好?”
    “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们想把我怎样?”
    “滚过来拜见我们辛大姐,做我们辛大姐跟前的丫头!”
    “我这样做,我家小主人会骂我的。”
    辛大姐问:“小妹子,你家小主人是谁?”
    “小主人就是小主人了!还有谁的?”
    “他也没名没姓?”
    “我不知道,我只叫他做小主人,整天伺候着他的。”
    袒胸的老六说:辛大姐,别跟她多说,我去将她揪过来给大姐下拜。”
    “老六,你可不能伤害她。”
    “辛大姐要的人,我怎敢去伤害?”老六说完,便大步跨过去,伸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去抓绿衣少女。
    一件令人愕异的事情突然发生了,那绿衣少女身形一闪,“叭唔”一声,凶恶骠悍的老六,不知为什么翻倒在地上了。这一交跌得他四脚朝天,一时爬不起来。
    绿衣少女故作愕然:“你怎么跌倒了?可不关我的事呵!这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千万别来怪来。”
    辛大姐等人全怔住了,他们都没有看见绿衣少女出手,老六就莫名其妙的仰面翻倒,他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给地上的草根绊倒了?老六一下又跳了起来,狰狞地说:“小丫头,老子要扭断你的腿。”他刚伸手又要去抓绿衣少,“哎呀”一声叫起来,双手连忙叉着腰,一阵难言的痛苦,令他蹲了下来。
    提马鞭的老七慌忙奔上去问:“六哥,你怎样了?中了暗器?”
    老六苦着脸说:“不,不!刚才的一交,将我的腰骨掉断了,我没有中暗器。”
    老七瞪着眼望绿衣少女:“你弄的什么手脚,令我六哥摔断了腰骨?”
    “哎!你别诬赖人,我刚才只闪身避开,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了,关我什么事?”
    “那我六哥也是因为你而摔倒的!”老七一鞭凶狠向柯绿衣少女抽去,将辛大姐不可伤她的话全忘了。
    老七这一鞭之劲,可以打得绿衣少女皮开肉裂,甚至昏迷倒地,可是绿衣少女身形轻闪,右掌如电似的一挥,老七左腹下的章门便挨了一掌,“呀”的一声惨叫,身躯便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不是什么摔断了腰骨和手脚骨,而是一具不会说话尸体。
    黑蝴蝶和他的六条大汉全震惊了。他们这时才感到自已所碰到的绿衣小丫头,并不是什么背假剑、不会武功的一般少女,而是一位怀绝技的笑面小杀星。四位缥悍的汉子一齐拔出自己的朴刀,扑向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见他们来得凶恶,也拔,出了自己的宝剑顿时寒光四射,冷气逼人。根儿远远看见,登时傻了眼,这哪里是一把什么假剑?而是一把蓝光流动的真正宝剑。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大婶说这姑娘不简单了!绿衣少女持剑凝神应敌,目光流盼,说:“你们最好别逼我杀人!”
    其中一个大汉大吼一声:“小丫头,你能杀得了我们?”首先一刀横扫过来,绿衣少女宝剑轻出,无声无息,后发先至,奇诡莫测,一剑就刺中这大汉右肩,令他横扫过来的一把刀,立刻就收了回去,人也跃开。这更是一招不可思议的剑,出手快、奇、准,一招就制服了对手,进—伙天目山的山贼,哪里见过这等剑术的?
    黑蝴蝶是天目山傲云寨的第三号人物,是黑道上妇女中的佼佼者,轻功颇俊,双刀曾战胜过不少的江湖高手。她年纪不大,但黑道上的人们都敬称她为辛大姐,有的称她为三寨主。莫干山,是天目山东北角的一组山峰。昨天,她带了寨中的八名飞骑,连夜洗劫了山下一户大富大家,满载而归,路过这间路边野店,打算在这里歇脚、吃饭再上路,想不到碰上了这位绿衣少女辛大姐见自己八位飞骑悍汉,转眼之间就伤了二个,死去了一个,心头不禁骇然,知道自己碰上了江湖上少见的一流高手,又见自己三名手下联手战绿衣少女,不由说一句:“小心!这丫头不是一般的人物,不可大意了!”三名飞骑缥汉相互打了一个眼色,联手齐攻,再不一个人单独上阵。绿衣少女身似轻灵燕子般的,在三把刀光中左穿右插,凌空翻腾,说,“你们既然找死,别怪我出手无情了!”她的剑光从刀光中破闪而出,寒光似急电闪过,跟着刀断血飞,三名悍汉倒了一个,重伤一个,一名急跃了开去,但他的身出,也留下了一条剑痕。
    这一战,杀得天目山的山贼傻了眼,黑蝴蝶双刀一摆:“好!小妹子,我来会会你。”
    这时,一辆马车从北面山道上飞驰而来,赶车是位面无表情的驼背老者,这正是冷面神鞭叟。他见店前有人交锋,便勒紧了马缰,将马车停在离店不远的路边上。车内的小公主一见到绿衣少女,“呀”的一声,人似疾燕飞了出来,弄得公孙不灭、小丹和神鞭是里都诧异了。
    小公主高兴得欢叫起来:“芸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绿衣少女叫芸芸。芸芸一听见小公主茜茜的叫声,也惊喜极了,忘记了自己正在与人交锋,似飞蝶般的扑向了小公主,欢喜得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又跳又抱又笑又哭的说:“小公主,我找得你好辛苦呵!”
    芸芸那里像刚才独对群贼、挥洒自如的女侠士?十足像一个久不见亲人,受尽千般委屈的小姑娘一样,一旦见到亲人,喜极而泣,语气带着埋怨。连黑蝴蝶等人也看得愕异起来,这一对少年男女什么关系?是主仆还是兄妹?小公主轻抚着她有些散乱了的秀发,在她耳边轻说:“芸芸,你千万别在人面前叫我为小公主,要叫我哥哥,知道吗?”
    芸芸睁大了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叫哥哥?你可是我的小主人呀!能这样叫吗?”
    “芸芸,现在是在外面,不同在家里。好了,你别哭了,现在你不是找到我了吗?”
    “小公……”
    小公主急忙打断:“嗯!你又来了?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叫小公主和小姐。”
    “那婢子叫公子行不行?”
    “那也行,最好叫哥哥。”
    “我怎么叫得出口呵!”
    除了神鞭叟外,不论店里的两者,还是天目山的贼人和公孙不灭主仆,见他们一见面又跳又抱,又哭又笑的,吸哩吸啦的轻声细语,大家都看得稀奇起来。
    小公主大声问:“芸芸,你怎么和这伙人交起锋来?”
    “公子,他们欺负我啦!”
    “哦!?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我跑出来找你,在这里买些吃的,他们一来,就要我滚出去。那个黑衣女人,还要我做她身边的丫头,伺候她哩!我不答应,他们就要捉我。”
    小公主问:“他们这么可恶?”
    “是嘛!要不,我怎么会和他们交手的?”
    “好!我去给你出气!”
    “不!公子,还是让婢子来,以免他们玷污了你的手。”
    黑蝴蝶一听,明确了他们是主仆的关系,心想:这一对主仆也真是世间少有,亲密得比亲兄妹还亲,不避嫌疑,在众人面前又搂又抱,成何体统?但想到一个娘子的武功已经这么厉害了,她的小主人,武功恐怕就更好了。他们要是联手,自己能战胜么?她渐渐感到这一次惹出了麻烦。要是不交锋,就这么退走,有损天目山傲云寨面子;交手吗,也没有战胜的把握,何况那一辆马车,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武林高手在。黑蝴蝶想了一下,主动走过来和小公主打招呼,拱拱手说:“公子请了!”
    小公主说:“哎!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欺负了我的芸芸怎么算?”
    “公子!可是我死了两位兄弟,伤了四位兄弟又怎么算?”
    芸芸说:“那是你们来招惹我,我又没有去招惹你们,关我什么事了?”
    小公主说:“不错,不错!那是你们自找的,活该!”
    黑蝴蝶忍气的问:“请问公子,想对我们怎样?”
    这时,神鞭受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公主说:“茜女,这是天目山傲云寨的三寨主,黑蝴蝶辛绩秀,为人不恶,在江湖上劫富济贫,颇有侠盗之名,以你的武功,要杀她不在话下,但从此得罪了天目山傲云寨的人,会给公孙爷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你最好不要伤了她,让他们走吧!这样,可以在江湖多一个朋友,少一些敌人。”
    小公主本来打算要给芸芸出气,杀了黑蝴蝶,但听到芸芸已杀了她的两个手下,伤了她的四个人,又见她对自己以礼相见,再杀她似乎过分,有理变成了恃艺凌人了。现听了神鞭叟这一番话,再下不了手了。她问芸芸:“芸芸,你看我们怎么打发他们?”
    芸芸说:“公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婢子没意见,不过,这妇人还算好,叫她手下不可伤了我,只是要捉了我去给她当丫头!”
    小公主转问黑蝴蝶:“你现在还是不是想要我的芸芸当丫头?”
    黑蝴蝶拱手说:“在下一时有眼无珠,冒犯了芸姑娘,请公子原谅。”
    小公主说:“辛三寨主,这样吧,你死伤了一些兄弟,就这么走,对自已活着的弟兄不好交代。而我这么收手,我芸芸心里恐怕不太高兴。不如我们交锋分个高低,你胜了我,我的芸芸给你;要是我胜了你,你就带你的人离开,今后再不来麻烦我们,怎样?”
    黑蝴蝶说:“好!我们就这么一言为定。”
    “请辛三寨主亮兵器,先出招。”
    “也请公子亮兵器。”
    小公主摇摇头:“我与人交手,极少动用兵器,请!”
    “你那么小看了我?”
    “不是我小看了你,放眼武林,值得我用兵器的人,恐怕不多。”
    “好!那我就领教公子的高招了!”黑蝴蝶双刀一摆,“公子小心了!”
    “请!”
    黑蝴蝶武功不弱,首先一刀劈出,这是虚招,目的是试探对手的武功怎样,虽然是试探,但也像一泓秋水,平地涌来,不闪避,虚招就变成了实招,划伤了人。小公主以水月宫的特有的步法——道遥步,略一移步,便闪过了这一刀。黑蝴蝶右手的一把刀劈出了,快如电闪雷劈,这才是真正的实招。当然,黑蝴蝶这一招的用劲十分有分寸,小公主真的闪避不及,这一刀便架在小公主的脖子上,令对手不敢再动。可是小公主的追遥步一个斗换星移,又轻巧的闪过了。黑蝴蝶第三刀劈出,宛如漫天霜雪,骤然飘下,就是武林中的任何一流高手,不以兵器招架,怎么也闪避不了,因为它织成了如网的刀锋,黑蝴蝶这一招刀法,是从当年武夷剑根的一招冰冻歧山演化过来的,这招含八式变化,显然黑蝴蝶是武夷一派的弟子,就算不是,也曾得到武夷剑振的高手指点,才有这一招威不可挡的刀法。
    可是小公主却以她不可思议的步法从刀光剑网中闪身出来了,令黑蝴蝶心中惊然,心想:这公子是哪一个门武功的?这可不是中原九大门派的武功呵!小公主让过黑蝴蝶的三招,说:“黑蝴蝶,小心了!我出手还招啦!”声落人起,身形如丝影飞魂,玲珑掌拍出,逼得黑蝴蝶收刀自卫防身,跟着小公主一招无形手抖出,这才是小公主真正的实招,一下将黑蝴蝶的双刀夺了过来,跟着又是一招水影剑法的招式,刀架在黑蝴蝶的脖子上了。
    逍遥步、玲珑掌,无形手、水影剑法,这都是水月宫的几门惊世骇俗的绝学,任何一门绝学都可以置对手于死地。小公主将这几门绝技巧妙的组合在一起,一连串抖出,令任何武林中的高手都看不出小公主是哪一门派的弟子,那必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招架,何况是黑蝴蝶?小公主刀架在黑蝴蝶脖子上时,说:“你最好别动,不然,你就是自己伤了自己。”
    这真是令人难以思议的武功,自己手中的刀,不但转到了对手的手上,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些奇招怪式,是哪一门的武功?黑蝴蝶感到脖上一阵冰凉的寒意,直透人心,哪里还敢动的?这公子要杀自己,真是易如反掌,自己再动,不蕾拿自己的一条命开玩笑。
    小公主一笑,收刀跃开:“辛三寨主,在下得罪了!”将双刀抛回给黑蝴蝶。黑蝴蝶接过刀,呆若木鸡。呆若木鸡的又何止是黑蝴蝶?黑蝴蝶的手下,饭店里的两者和根儿,车上的公孙不灭主仆,见小公主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全都震惊得呆住了。就是连神鞭叟,也心凛然,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小公主的武功,想到自己在树林中与她交锋,这小公主根本没有还手,只是一味闪避自己的鞭法,她要是出手,自己又能接得了几招?黑蝴蝶呆了一分,跟着就心服口服的拜跪在地上:“小妇人有跟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和芸姑娘,蒙公子大恩大德,手下留情,小妇人格终身铭记今日公子之恩。”
    在武林中,还是以武功高者为尊,当然有高的武功,还要有德。要是一味恃强凌弱,黑蝴蝶宁愿头断,也不能折腰。
    小公主慌忙说:“辛寨主,快起来,你这样就折了我的寿了!芸芸,你快去扶辛寨主起来!”
    芸芸跑过去扶黑蝴蝶:“辛大姐,快起来,我家公子说,他想长命百岁,不想折寿了!”
    小公主笑骂起来:“丫头,有你这般说话的吗?”
    “公子!你不是说她这样做,就折了你的寿吗?婢子说错了?”
    芸芸的天真,又令人垭然失笑。
    黑蝴蝶仍拜了三拜才起来,问:“请问公子贵姓?仙乡何处?改日小妇人再登门谢恩。”
    芸芸说:“哎!你千万别来找我家公子,更不能上门来。”
    黑蝴蝶愕然:“为什么?”
    芸芸还想说,小公主连忙喝住:“丫头,别乱说话。”她走过来对黑蝴蝶说,“辛大姐,这事你最好别问,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大姐的心意,我领了。”黑蝴蝶更是困惑不解,小公主又说:“辛大姐,你记住有我这么一个人就行人,他日有机会,我会上天目山傲云寨拜访大姐。”
    黑蝴蝶大喜:“真的!?那小妇人就在山寨盼望公子的大驾光临。”
    “到时,我还望大姐多多指点。”
    “公子言重了,不过公子有需要用得着小妇人的地方,小妇人将万死不辞!”
    “这可不必。大姐,你带人走吧!”
    “是!”
    黑蝴蝶立刻指挥手下,将伤者都扶到马育上去,再驮上死者,连饭也不吃,告辞而去。
    神鞭叟十分满意,小公主对这事处理得极有分寸,在武林中,要令对手心服,只有亮出自己的真实功夫出来,武功胜过千般道理,就是名门正派,在评理不下时,只有凭武功的高下来说话了,何况黑道上的人?你武功不高,就是你有大条道理,碰上黑道上的人,他根本不听,所以只有先以武功立威,再立德而说以理,才令他们心服口服。神鞭叟暗暗赞扬自己的干女儿处理得极好,他感到自己的干女儿行为虽然是放荡不稽,有的地方不可理喻,但本质很好,没有乱杀人或乱伤害人,不像水月宫出来的一些人,往往恃艺傲物凌人残杀过分,尽管他们站在正义的一面,但多多少少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惊恐和不安,将水月官视为一个可怕的神秘门派,可敬而不可亲。了解水月宫的朋也敬面远之;不了解水月宫的人,更将他们槐为邪魔妖道了。要是小公主他日掌管了水月宫,那将是江湖上的幸福。
    当黑蝴蝶带人离开后,神鞭叟便对公孙不灭说:“公子,日将近午,你们下车在这里用饭,休息一下再上路吧。”
    “是。”公孙不灭和小丹下车。
    小公主茜茜见他们都下车了,笑着说:“现在你们才下车帮手,不嫌迟了吗?”
    神鞭叟一笑:“茜儿别说笑,就是我们来帮手,你也会叫我们闪开。”
    芸芸一听这么一个貌不出众的驼背老车夫,竟敢直呼水月宫的小公主。
    自己心目中不可冒犯的人为“茜儿”,那太大胆了!她睁大双眼问:“老头儿,你刚才称我家公子做什么?要不要我割下你的舌头来?”
    小公主连忙说:“芸芸,不得无礼!这是我的干爹爹。”
    芸芸更愕住了:“什么!?他是你的干爹?”
    “是呀!你还不叫干爷爷?”
    “公子!你不是拿婢子来开心吧?”
    “噢!我怎么拿你来开心了?这是真的。”小公主又对神鞭里说:“干爹,我的芸芸生性直言无忌,说话不知轻重,你老别生气。”
    一向面无任何表情的冷面神鞭叟,也忍不住笑了。姑娘也是像小丹一样,一心只知道有自己的主人,不知其他。神鞭叟一笑:“我怎么怪芸姑娘的?”
    芸芸这才相信是真的了,纳头便拜:“婢子芸芸,叩见干爷爷。”
    神鞭叟连忙扶起这位千里迢迢,出来寻找自己主人的小姑娘,单凭她的武功和这一份胆色,就叫人敬佩了。他说:“芸姑娘,快起来,我也想长命百岁,多活几十年,不想折寿。”
    芸芸笑了:“原来干爷爷这么会说话,使人听了后又得体,又舒服,又感动,怪不得我家小……”芸芸一时口快,几乎将“我家小姐”这四个字说了出来,可是小公主在旁轻轻撞了她一下,她才收住了口,改成为“怪不得我家小公子喜欢你了,认你为干爹。”
    小公主笑骂着:“你少自作聪明好不好?”
    “我,我又说错了话吗?”
    “你少说一句,没人说你是哑的。”小公主一指公孙不灭,“这位是……”芸芸又说:“公子,我知道,”
    “哦!?你知道了?”
    “公子,他一定又是你的什么干哥哥了!”
    “胡说!这是解少爷!”
    芸芸裣衽一下:“婢子拜见解少爷。”
    公孙不灭连忙回礼:“芸姑娘,在下也有礼了!”
    芸芸又说话了:“公子,这位解少爷一定是个迂秀才。”
    小公主“噗嗤”一笑:“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位迂秀才了?”
    “要不是迂秀才,哪有这般的多礼?连下人拜见他也还礼的吗?”
    “好啦!这位是解公子跟前的人,叫小丹,你叫他做小丹哥好了!”
    小丹慌忙说:“不,不,芸姑娘,你叫我小丹好了!”他对这位芸姑娘的武功,实在是佩服。
    小公主眨下眼说:“小丹,这下我的芸丫头找到我了,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对我无礼?”
    芸芸一怔:“什么!?他敢对公子无礼?要不要我教训他?”
    小丹叫起来:“公子,我小丹还敢对你无礼吗?现在我是从心里又怕你又服你了!”
    小公主说:“芸芸,你别当真了,我是在逗逗他的。”
    “哎!原来是公子逗着他玩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啦!”
    神鞭叟说:“好了!我们叫店家给我们开饭,时候不早,我们还要穿过莫干山,黄昏前赶到德清城里住宿。
    在上菜时,芸芸见店里的小厮根儿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又见小丹腰上悬了一把剑,便问小丹:“你这把剑是不是真的?不会是用来吓唬人的吧?”小丹愕然:“我这把剑怎么是假的了?”
    “假不假我不知道,不过这里有一个会看剑的人,他一看,就知道剑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你要不要叫他看看?”
    根儿一听,知道这位武功极好的绿衣少女在说自己了,连忙央求说:“小女侠,小人无知,胡言乱语,得罪了小女侠,求小女侠开恩。”根儿这时见芸芸在转眼之间,杀死两个凶恶的大汉,伤了四个,已将芸芸当成天上的仙女一般的敬重了,深悔自己刚才卖弄聪明,不懂装懂的错误。
    芸芸笑着说:“小哥,你怎么啦!我没有说你呀,你着急干吗?”
    “小女侠,小人知错了!其实剑在剑鞘里,我根本看不出是真是假,是是坏。”
    小公主问:“芸芸,这是怎么一回事?”
    芸芸将刚才的事一说,小公主说:“你也真是,这一点小事也去和人计较。”
    “公子!我是逗逗他开心的。”
    “好了!我问你,夏家庄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公子!你也知道了?”
    “你怎么将夏家庄全毁了?”
    “公子,婢子是向他们打听你的下落,向他们要人。谁知他要捉我,说将我吊起来活活的打死,我不杀了他们,那不给他们吊起来活活的打死了?”
    “你杀了为首的两个人不就行了?干吗要杀那么多的人?连夏家庄也把火烧了?”
    “公子,婢子没办法啦!我先是杀了他们一两个,谁知他们更火了,叫所有的恶奴都来杀我,七手八脚的围住我不让我走,我不杀他们,能走吗?那把火,不是我放的,是当地一些受他们迫害的人放的。”
    公孙不灭和小丹听得面面相觑,睁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行动、说话仍像八九岁小女孩子的丫头,竟然一个人能挑了夏家四雄,将夏家庄夷为平地。夏家庄在太湖一带,也算是江南一带的豪强。夏家四雄,自从武功练成之后,击败了不少武林高手,无人敢惹,而且财雄势大,既与官府有勾结,又与黑道上作恶多端的魔头有来往,势力日增月升,雄视武林想不到给一个天真、稚气、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在一夜之间便令他们在江湖除名,从而震惊了整个江南武林,怎不令人偿然、惊讶。
    神鞭叟说:“茜儿,芸姑娘并没做错,夏家庄在过去还有一些侠义之虚名近一年多来,侠义之名已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地的豪强恶霸,坐收行水,强征渔税,恃艺凌人,任意残害江湖上一些过境卖艺为生的艺人,甚至迫良为娼闹得已无法五天了。现在上天假借芸姑娘之手,为民除害。不然,他们迟早为害江湖,在武林中掀起一场仇杀。他们早想铲除的,恐怕就是公孙世家了,就是芸姑娘没有杀掉他们,荡平夏家庄,我也会叫他们在江湖上消失,以免为祸武林。”
    芸芸高兴了:“干爷爷,那我没有杀错他们了?”
    “没杀错。恐怕江南的武林人土会暗暗的感谢你。因为不用他们出手就除去武林里的一个隐患。”
    “干爷爷,早知这样,我就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了!一去就杀得他们鸡飞狗走的。”
    小公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小丫头,你别高兴过早了,小心与他们结交的那些黑道上的魔头,迟早会来找你。”
    神鞭叟点点头:“不错!这不能不防。”
    饭后,他们坐上马车继续上路。本来马车里有位小公主,已够活跃的了,现在再添上了一位绿衣少女芸芸,马车里就更热闹了。她像从来没出过门似的,见了什么事都感到新鲜、好奇,哪里像一个杀人毫不手软的小煞星?将夏家庄夷为平地的无名女侠?马车在山道上奔驰时,她惊奇的叫喊起来:“马车跑得真快呵!人坐在车上,像腾云驾雾似的,真好玩!”
    小丹问她:“你以前没坐过马车么?”
    “没坐过呵!早知坐马车这样的舒服和好玩,我就不跑路了,尽坐马车的。”
    小丹说:“不用自己跑路,坐着当然舒服啦!”
    “你这话不对,不用跑路,坐着就舒服了吗?”
    “那要躺着才舒服?”
    “躺着也不舒服!”
    “不舒服?”
    “是呀!要不,我将你关在家里,整天让你坐着、躺着的,不准出门一步,看你舒服不舒服的。”
    小丹张大口没话说了。
    芸芸又对小公主嚷开了:“公子,你看看窗外,奇怪不奇怪的?”
    小公主不明:“什么奇怪不奇怪了?”
    “外面的那些山峰呀,树林呀,好像在打转转呢!”
    “丫头,你别叫人笑话了,那是我们坐的马车跑得快,所以看上去,它们好像会一味的打转转了。”
    “公子!跑得快就会打转转吗?”
    “当然啦!”
    “可是,我在路上也跑得够快的,就没看见它们在打转转!”
    这一问,车上的三个人都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小公主说:“丫头,你说话有没有完的?”
    “公子!婢子是不是说话多了?”
    “你问自己去,整天像只百灵鸟似的,一上车就叽哩呱啦没个停。”
    “好啦!公子,那婢子不说话啦厂“那我就阿弥陀佛了!”
    没停一会,芸芸又问小公主子:“公子,我们今后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好玩的地方啦!杭州西湖呀!普陀山呀!雁荡山呀!还有江西的庐山、四川的峨嵋山,我们都去。”
    “公子!那要跑多长的时间呵!”
    “跑它十年八年也不一定。”
    芸芸吃惊了:“跑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不回去了?”
    “什么!?你这么快就想回去?”
    “公子,婢子是担心夫人骂呢。”
    “哦!?你不想跟我到处去玩?”
    “公子!这样好不好,我们玩一两个月就回去?”
    小公主生疑了:“丫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娘打发你出来找我回家的?”
    “公子!你冤枉我了!”
    “冤枉!?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婢子是跑出来寻公子的呀!”
    “我娘不知道?”
    “我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但婢子留下了一张字条,说出来寻找公子,悄悄的跑出来了!”
    “你出来寻找我干吗?”
    “当然是想和公子在一块啦!”
    “我不相信。”
    “公子,我还敢骗你吗?你不知道,自从你一个人走了出来后,我一个,在楼阁上坐又不是,睡又不是,整天惦挂着公子一个人在外面没人陪伴,没人伺候,又担心公子一个人有危险,放心不下,所以便跑出来寻公子了!可……”芸芸说到这里,委屈起来,“婢子千辛万苦的出来寻找公子,现在寻找到了,公子反而不相信婢子……”
    小公主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谁叫你这么快的就催我回去?”
    “要是我们长久不回去,夫人不挂心吗?婢子偷跑出来时,知道夫人曾经打发了珍姐、强哥他们出来寻找公子,并下令他们不管怎样,都要将公子捉回去。”
    小公主想了一下,说:“不好!这辆马车我们再不能坐了!芸芸,我们快下车。”
    芸芸愕然:“公子,我们怎么要下车?不坐了?”
    公孙不灭和小丹同时愕异,公孙不灭问:“兄弟,你怎么突然不坐了?”
    小公主说:“芸芸可以追踪这辆马车,在这条道上找到了我,那两个水月宫的男女,也同样会追踪寻来,何况还在长兴县城郊外的小店上,与他们碰面。”
    小丹疑惑地问:“少爷,以你和芸姑娘的武功,还胜不了他们么?”小丹哪里知道,小公主口里的水月宫的那两个男女就是芸芸所说的珍姐和强哥。小公主见了他们,避都避不及,还敢与他们交锋的?小公主说:“不行,我可惹不起他们,只有躲开。”
    公孙不灭担心的问:“兄弟,你怎么去得罪水月宫的人?我知道水月宫的人为人极好,一副侠义心肠。”
    “哎!他们对你侠义,对我就不侠义了!芸芸,我们打点行装下车。”
    公孙不灭问:“兄弟,那我们今后哪里相见?”
    “兄长,要是我和芸芸没出事,定会在桐庐县城里等你们。”
    “桐庐县?”
    “是呀!你们要去淳安县,最好走桐庐县这一条道。”小公主说完,已从车窗跃出车外。跟着芸芸也跃出来。
    神鞭叟停了下来,愣然的问小公主:“茜儿,出了什么事?”
    “干爹,你别问,恐怕不久就会有人找上来。我和芸芸先到别处躲避,然后去桐庐县找干爹。”
    神鞭叟知道小公主茜茜为人极为机警,她估计有人找上来,九不离十,一定会有人追踪她了。而且追踪来的,多半是水月宫的人,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她根本用不了躲避,便点点头说:“茜儿,那你和芸姑娘小心了,我会在桐庐县城里等你们。”说完,挥鞭驱马而去。
    芸芸坐马车似乎没有坐够似的,望着马车远去,留恋不舍,问:“小姐,我们几时还能坐上马车的?”芸芸见四下无人,由公子改称为小姐了,她感到将自己的小姐称为公子,很是别扭。
    小公主说:“哎!你怕今后没马车坐的?我就怕你今后坐到不愿坐呢!”
    “小姐,坐马车那么好玩,我怎会不愿坐了?要是我和小姐日日坐着马车,到处去玩,那多好。”
    “好!今后我就买下一辆漂亮、舒适的大马车,请爹给我们驾驶,周游天下,玩遍神州的山山水水。”
    “真的!?小姐,那太好了!”
    “我就担心你以后不愿坐。”
    “怎么呵!婢子坐马车一世也坐不厌。”
    “芸芸,我们走吧。”
    “好的。”
    他们主仆两人正谈论着坐马车的乐趣,往下会谈出什么事来呢?或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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