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十三回深入毒窝
    上回说到小神女附耳轻轻对燕四娘说了一句,燕四娘顿时惊震得雷击似的呆住了,半晌才问:“这是真的?”
    小神女说:“我没有必要在四姐姐的面前说假话吧?再说,他对我尊敬有加,与我没仇没怨,我中伤他干吗?”
    燕四娘说:“三小姐,请原谅,我是说三小姐这般的肯定是他了?”
    小神女将救三眼神前前后后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听得燕四娘又惊愕不已,其中既有感激之情,更有愤怒之情。她感激的是小神女及时出手救了三眼神,也感激婷女侠这么关心暗中保护三眼神;她愤怒的是她一向敬仰的老寨主,竟然如此的奸险和狠毒,枉他以往的一副仁义嘴脸。
    小神女最后说:“要是四姐姐不相信,以后见到了端木堂主,便一切清楚了。”
    “我怎会不相信三小姐?初时还以为是我寨某一位护法长老,或者是某一位堂主所为,想不到竟然是他!”
    “四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这里已不是我呆的地方了,明天我就离开,去紫竹山庄找三眼神,永远也不来这里。”
    “四姐姐,你千万别这么做。”
    “哦?为什么?难道他敢派人来追杀我?我不找他讨回公道已算好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四姐姐这么突然不辞而别,一定引起了老贼生疑,就坏了婷姐姐和我一番的苦心用意了,也负了端木堂主装死的苦心。”
    “你的意思,要我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留下来为这伪君子效命?这个令人心寒的假仁义长者,休想我为他再出半分力。”
    “我当然不是劝四姐姐留下来为这老贼卖命效力,只是想不惊动他,令他有所防范而已。四姐姐最好不动声色耐心留下三天,等老贼去了全州之后,到时再离开也不迟。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人,我求姐姐在暗中护着他。”
    燕四娘困惑地问:“谁要我暗中护着?”
    “至化禅师。”
    “什么?至华禅师?”燕四娘愕异了,“他不是在全州么?”
    “那个禅师是假的!”
    “假的?”
    “四姐姐,你记不记得,不是曾经有一位疯疯癫癫的老和尚来回龙寨要见邵老贼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老和尚。”
    “这个乔装打扮的老和尚才是真正的至化禅师。”
    燕四娘困惑了:“三小姐,他就是至化禅师,怎么我认不出来?”
    小神女又将至化禅师在全州湘山寺遭人谋害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说:“可怜至化禅师还不知道邵老贼是这一事件的主使人,仍以为他是一个什么仁义长者,乔装打扮特意从全州赶回来,要向邵老贼说明这件事。这个老和尚用心太好了,他感到黑风教既然能混入了少林寺谋害自己,恐怕也有人混入了回龙寨,对邵老贼不利。他为避免混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知道,所以乔装打扮,改换面目,不辞辛苦赶来要见邵老寨说出这件事来,请邵老贼注意和提防黑风教,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奸计,挑起一场武林中的大仇杀。这个好心而不懂人心阴恶的老和尚,他怎么也想不到邵老贼就是这伙神秘之徒的首脑,反而将他当假的,秘密关起来。而对你们说,这是一个老疯子,连夜派人将他送走了。”
    燕四娘听了又是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怪不得这个老和尚,说有重大的事要面见老寨主才能说,更惊震邵老贼连少林寺的至化禅师也敢下手,哪还有谁人不敢下毒手的?他要杀三眼神,更是小事一桩了。便问:“现在禅师在哪里?”
    燕四娘虽然极重义气,尽管邵老贼的丑恶狰狞面目令她触目惊心,她仍念在邵老贼以往对她的礼厚恩加,不愿与邵老贼为敌,想一走了事。但她到底是侠义中的一位女侠,见死不能不救,所以急问禅师在哪里。
    “给邵老贼关在密室下的一个地下监狱中。”
    “好!我去救他出来,将他送走。”
    “四姐姐,你千万别这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和尚是怎么想的,他一定要邵老贼弄清楚他是真的,才肯出来。”
    “禅师怎么这般的傻?”
    “是嘛!我要救他出来他也不愿意,说要等他的师弟至空禅师前来,辨明真假。”
    “三小姐,你要我怎么看顾禅师?"
    “四姐姐,邵老贼为了想从他身上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暂时还不会杀害他。其实以他一身的武功,要走出来,恐怕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只求四姐姐在暗中看顾,千万别让邵老贼在面目暴露时,下令炸毁了地下室,将禅师活埋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好!我一定不辜负三小姐所托。再说,这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该做的事。”
    “那我多谢四姐姐你啦!”
    小神女说完,身影一闪,人已悄然从窗口飞逝在夜空里,燕四娘一下子怔住了,想挽留也挽留不了。
    小神女到了外面,一阵风迎了上来问:“丫头,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她的为人一切如叔叔所说,办妥啦!留下来在暗中看顾那个老糊涂和尚了!”
    “丫头,你现在就离开?”
    “这里有叔叔和燕四娘,不久,老顽童也会赶来,我留在这里干吗?跟你像老鼠似的呆在那地道里,不将我闷死了?”
    一阵风一笑:“你打算去哪里?”
    “去全州一带呀!婷姐姐告诉我,小飞侠和聂十八哥都在全州一带,我要去与他们会合,看看邵老贼怎么在全州的大会上表演。”
    “好!到时,我也会去全州。丫头,你去全州,最好弯去阳明山走走。”
    “去阳明山干吗?”
    “因为我偶然一次听到邵老贼说起了阳明山。丫头,我想你去阳明山走走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好的,那我去啦!”
    小神女闪身而去,在天色微明时,她已离回龙寨有百里之遥。她沿途向人打听去阳明山的道路,在下午申酉时分,小神女便出现在阳明山中了。
    在湘南的众多名山之中,阳明山不但不及南岳衡山有名,也不及湘南的武陵山有名气,就是连它南下不远的九巅山也比不上。虽然这样,但它也是一处山明水秀、密林修竹的风景胜地。小神女先是登上阳明山的高处四下打量,只见山坳深处,竹林溪旁,都有点点人家,星罗棋布地散落在阳明山群峰秀岭之中。然后,小神女选择了一处山溪畔坐下来休息。望着乱石穿插的清清的山溪水,心想:风叔叔叫我来这里干吗?这一带都是宁静的山村人家,也没有什么武林中人,会有什么发现了?风叔叔也真是,邵老贼和人谈话随便说了一个地方,就叫我去走走看看。要是邵老贼一连说出几十个地名,我就是有孙猴子一样的七十二变,有通天入地之能,恐怕也跑不了。再说,除了今天,还有两天,邵老贼就要去全州掀起一场江湖上的大屠杀,我说什么也要赶去才好。算了,我明天再到阳明山各处玩玩,不管有没有发现,我都要离开。
    小神女略略吃了一些干粮,便靠石而在草地上躺下,打算闭目而睡,养足精神,在夜里行动。她刚刚蒙蒙入睡时,蓦然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惊醒过来,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面色惊恐,没命地向自己的方向奔来。她身后有两个麻衣的中年大汉在追赶,一个吼道:“快!别让这贱人跑了,不然,就坏了大事。”另一个说:“老子抓到了她,就先将她的衣服扒光,看她今后怎么跑。”
    小神女一听,心下愕异:这两条大汉怎么这般的凶恶?用这种办法对付一个女子?这个少女又是什么人?她逃出来,会坏了他们的事了?这事我没碰上没什么,现在碰上了,我能不管吗?想不到这么一处风景秀美而又宁静的山岭,也会有这种凌辱的妇女的事情发生。
    那少女突然翻倒在地,大概她慌不择路,给树根或石头绊倒了。在她挣扎要爬起来时,两条大汉如狼似虎飞扑而来,一前一后立在少女的前面身后,狞笑着说:“跑呀!你小贱人怎么不跑了?”另一个说:“别跟她多说,老子将她的衣服扒光,我们哥儿们先享受一下,然后带回去交给大爷处理。”
    这个大汉正想伸手去扒少女的衣服时,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他“呀”的一声叫起来,因为他伸出的手不知给什么敲了一下,痛得他入心入肺。另一个愕然:“你怎么了?”
    但更叫他惊愕的是,眼前跌倒在地的少女突然不见了,仿佛她一下钻进了地下似的。他睁大了眼问:“咦!这个贱人怎么会不见了?”
    那一个正大叫痛的大汉顿时也忘了痛,睁眼四下打量自己前前后后的地面:“奇了!七哥,怎会不见了?难道我们追赶的不是人,而是她的鬼魂?她不会早已死了吧?”
    正当他们惊疑时,小神女从树林走了出来,一副天真好奇的样子问:“你们在找什么呀?”
    原来小神女在恶徒伸手要抓少女时,以不可思议的行动,用手指轻轻敲了这恶徒的手腕骨一下,尽管是轻轻一下,以小神女的内功,已痛得他入心入肺了!跟着她又抱起了绝望的少女,闪身进入了树林深处。由于小神女的行动快如电闪,两个恶徒只感到眼前黑影一闪,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地下的少女就不见了踪影。
    小神女放下惊愕害怕的少女,轻轻说:“姐姐,你别害怕,我去对付这两个恶人,但你千万别出声别走出来。”
    少女还来不及反应,小神女已闪身而去,出现在两个恶徒的面前。
    这两个恶徒正奇怪要抓的少女无端端突然不见了,蓦然间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小丫头来。他们愕异相视一下,叫七哥的凶徒问:“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
    小神女指指山的那边说:“我是从那里走来的呀!你们在找什么?是找磨菇还是木耳?”
    手腕骨仍痛的恶徒不耐烦地吼道:“去你的蘑菇木耳,给老子滚开!”
    小神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凶呀!”
    “你——!是不是想老子将你扔了出去?”
    叫七哥的恶徒慌忙说:“老十,别吓坏了这小丫头。”他和气地问小神女,“女娃子,你看见了一个比你大的姑娘没有?”
    “比我大的姑娘?没有呀!”
    老十说:“别跟这小丫头说了,我们四下搜索一下,我不信这贱人能飞上了天或钻进了地下。”
    小神女说:“我看你们别找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过。我爷爷说,这溪边一带,经常闹鬼的,你们不会撞到了鬼吧?”
    两个恶徒一怔:“什么?这一带闹鬼?”
    “是呀!我爷爷说,每到黄昏和夜里,有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经常在溪边一带走来走去,时隐时现。”
    两个恶徒听得心里发怵了。难道自己要抓的那个小贱人不是人,是一个女鬼?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他们越想越感到害怕。尤其是老十,他感到自己刚才一定给鬼打了一下,他不由说了一句:“七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别找了!”
    七哥却有点生疑,盯着小神女问:“这里既然闹鬼,你怎么敢一个人跑来?”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因为鬼害怕我呀!”
    “什么?鬼害怕你?”
    “是呀!爷爷说我心地好,喜欢帮助人,身上有一股正气,鬼见了我,不但不敢害我,还远远避开,所以鬼怕我了。要是一个人心地不好,干坏事,一身邪恶之气,鬼就会来找上他了。凡是见过鬼的人,一定是时运不好,干了很多坏事的人。看来,你们两个,一定是干了不少坏事的人吧?”
    “小丫头,你敢说我们干了不少坏事?”
    “要不,你们怎会见了鬼的?我怎么见不到?说呀!你们干过什么坏事了?”
    两个恶徒听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说才好。叫老十的恶徒说:“七哥!我们快走,别再呆在这里了。说不定我们刚才捉拿的不是那个小贱人,而是一个鬼。”这个恶徒,刚才他还凶神恶煞地要将少女衣服扒光,原来是一个胆小如鼠,既凶恶好色又怕死的小人。看来他以往残害了不少妇女,才如此害怕鬼神出现。
    七哥见四周暮色降临,树林中似乎有一阵阵的阴气扑来,也有点胆怯了,便说:“好!我们走!”
    小神女说:“哎!你们可不能走!你们还没有说了你们干过什么坏事的。”
    七哥一声怒喝:“小丫头,你是不是想找死了?信不信老子一刀劈死了你?”
    “你要是劈死了我,那些女鬼就会马上出现,因为有我在,她们才不敢出现呀!”
    老十情急,想一刀向小神女劈来。七哥慌忙说:“别乱来,既然这小丫头说鬼害怕她,我们就将她捉回去好了,以免一路上有鬼魂出现。”
    “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看这小丫头比那贱人还俏,捉回大屋,够我们乐的了。”这个恶徒,真是死神来临,仍色心未退。他简直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
    老十便伸手要抓小神女。这两个恶徒,可以说是既愚蠢又凶残,恐怕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平日只会依附主人仗势凌人。要是一般行走江湖的人,在黄昏的深山树林里,见出现了这么一个不知道生死、又追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的小丫头,早已心生戒意了。因为凡是单身出现的少女、尼姑,必有一门防身的绝技,不是武功了得,就是有一门施毒的本领,或者特别诡计多端。不然,她们不敢单身一人在荒山野岭中出现。这两个恶徒,没有这方面的江湖经验,以为是附近农村的不懂事的小姑娘,要捉她,简直是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
    老十刚一伸手,手腕骨又给小神女用食指敲了一下,这一下,他不但痛得入心入肺,手腕骨也断了,不啻废去了他一只右手,同时小神女也不见了。
    老十惨叫一声,用左手急握住已断了的右手。七哥又一时愕然,急问:“你怎样了?”老十说:“我,我,我的手腕骨断了!”
    “什么?断了?咦!那个小丫头呢?怎么又不见了?”七哥急忙四下寻找。
    老十握住断了的右手,更吓得忘了痛,恐惧地说:“七哥,我们是真的碰上鬼,这个小丫头也是一个鬼。”
    七哥一听,心更怯起来。的确,这小丫头也是这溪边的一个鬼,要不,老十的右手怎么会突然断了?她又怎么一下不见了?急说:“我们快走!”
    他首先飞奔起来,老十说:“七哥,你等等我!”也忘命地跟在他身后飞跑。他们没跑出几丈远,给一股掌风吹得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了脚跟,定神一看,只见小神女在苍苍的暮色之中,似幻疑真的身形立在他们的前面,似笑非笑地说:“你们还想跑吗?你们到了这里,别想能活着跑了出去。”
    两个恶徒惊恐地问:“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溪边,你们看我是什么人?”
    “你是一个鬼?”
    “是呀,我当然是一个鬼了!不然,我怎么在溪边出现?谁叫你们身上有一股浓厚的邪恶之气,将我招惹了出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我刚才的那位姐姐,却想要你们偿命!因为你们害得她死得太惨了!”
    “这,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是,是,是我家大爷逼死她的。”
    “你们难道没有份吗?”
    “我,我,我们……”
    “好了!你们想怎么死法?”
    老十哀求地说:“求鬼奶奶饶命!”
    “你现在才求饶命,不嫌迟了吗?正所谓阎王叫你们三更死,我不敢留人到五更。这样吧,说出你们和你们的大爷的种种罪恶来,我或者可以在阎王爷面前给你们求情,免你们受刀山油锅之苦。”
    老十问:“那我们还是不能免死?”
    “你们想免死?那我得去求观音菩萨了!”
    七哥一听,又生疑起来:一个小小的女鬼,求阎王还可以说得通,求观音?一个女鬼可以去见观音的吗?便问:“你可以去求观音?”
    大概小神女说溜了嘴,说:“我干吗不能去求观音的?我就是去见玉皇大帝也可以。”
    小神女虽然古灵精怪,仍不失小姑娘的好胜心,有时受不了别人一激,便信口开河地说起来,忘记了鬼、神、仙有一定的区别。
    七哥问:“你到底是鬼还是神仙的?”
    小神女又眨眨眼皮说:“我是鬼,也是神仙呀!你们没听过有一种鬼仙的么?”
    老十愕然:“你是鬼仙?”
    “是呀!我当然是鬼仙了!你们说,我能不能向阎王、观音说情的?”
    老十还想说,七哥道:“老十,我们说出大爷的事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既然都是死,我们拼了她再说。”七哥说完,骤然一刀向小神女猛劈过来,刀势虽然猛,但比起一流高手来,就差得多了。小神女身形一闪,顺势将他的刀夺了过来,暗运真气,顿时将这一口刀震成七八截散落下来。
    两个恶徒顿时又吓呆了,半晌后老十说:“七哥,她真是个小鬼仙,一般人哪有如此的法力?”
    七哥只能傻了眼,连话也说不出来。
    小神女笑着说:“这下你们相信我是鬼仙了吧?说,你们干了什么坏事?”
    这时,那位披头散发的少女奔了出来:“不用他们说,我说,我要先杀了这两个恶贼。”她拾起地下的断刀片,疯狂般地向七哥这凶徒身上乱划。七哥本来已惊震得呆了,给少女划了三四刀,痛得他本能地要反击,少女手中的利刀片,早已插进他肚子里去了。他捂住肚子连退几步,最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老十一见,早已吓得没命地飞逃。他哪里逃得脱小神女的手?转眼之间,他给小神女扔了回来,摔在地上又断了一条腿,连跑也跑不动了。
    少女已捅死了七哥这凶徒,仍不解恨,又拾起另一截断刀,要向老十砍去。小神女慌忙拦着:“姐姐,别杀他,我有话要问他的。”
    少女丢下了断刀,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小女侠,我一家人给他们害得太惨了!我不杀了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小神女一听,感到这位姐姐怨恨如此的深,报仇行动几近于疯狂,不知道这两个恶徒和他们的大爷,如何害了她的一家。便说:“姐姐,这样好不好,等我问了他的话后,就交给姐姐处置怎样?”
    这少女一下跪在小神女面前叩头说:“小女子多谢小女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更恳求小女侠活捉了那姓唐的老贼,让小女子亲手宰了他,祭奠我惨死的父母和姐姐兄弟。到时,小女子愿变牛变马,伺候小女侠一辈子!”
    “姐姐,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要是小女侠不答应,小女子就长跪不起了!”说着,又连连叩头。
    “好好!姐姐,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
    这少女大喜,又叩了一个响头:“小女子今后生生世世,就是小女侠的人了!”
    小神女感到这时要是说不要这样,就会令这复仇心切的少女认为自己不想为她报仇了,说不定她一时情急,会自尽以死相求。只好说:“姐姐,你先到一旁,我去问那个恶贼,为什么将你一家人全害死了!”
    小神女走到老十的面前问:“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害了她一家人?”
    老十这时早已面无人色了,废了一只手,又断了一条腿,不但无力反抗,连逃跑也不可能。他恐惧地说:“这不关小人的事,是我家大爷叫小人做的。”
    “你家大爷为什么叫你这样做?”
    “我,我,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你家大爷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杀害她一家人吧?”
    “因为,因为他一家人闯入了我家大爷的禁地。”
    “哦?闯入禁地就要将人全杀了?这是什么禁地?”
    “这,这,这……”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是皇家要地?还是军事重地?”
    “不,不,不是。”
    “哪是什么禁地了?”
    “小,小,小人真的不知道,你杀了小人好了!”
    这个怕死的老十,现在宁愿求死,也不敢说出是什么禁地,看来是一处不让人知道的十分秘密的地方了。这样,更引起了小神女的好奇之心。便说:“不说,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会一刀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直到你说出为止。”
    老十睁大了眼:“你,你,你真的会这样?”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你,你不是什么仙吗?一个神仙,会这般残忍么?那不同我家大爷一样了?”
    “原来你家大爷是个残忍之人!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只是地下的一个鬼仙而已。鬼仙嘛,对恶人、坏人来说,会比你家的大爷更残忍,对一切好人和善良的人来说,会连一根头发也不碰一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会一刀刀割了你。”小神女说完,就取过了老十身上佩带的一口刀,扬了扬说,“现在我数一二三,数完,要是你仍不说,我就要割下你身上的一块肉下来。我现在开始数,一!二!……”
    老十叫道:“你别数,我说了!”
    “好!你说呀!”
    “那是一个制药的禁地!”
    “哦,制药?制什么药?”
    “制什么药,小人真的是不知道,总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一种药。”
    小神女一下联想起来了,风叔叔说邵老贼说起了这一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老贼制造那可怕的魔鬼之花毒药的神秘地方?看来风叔叔说对了,叫我来这里走走看看没错,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原来邵老贼制药的秘密窝点,竟然是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宁静而又极少江湖人所在的深山里。要是制一般的药物,又何需这么神秘?连外人闯入也惨遭杀害?一个不留?一定是制造这种可怕的毒药了!这一下,我非要问清楚明白不可。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药?”
    “小人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凌迟了小人,小人也说不出来。”
    “好!就算你不知道,制药的地方你总会知道吧?”
    “是在唐家院后面的一个山洞里。”
    “你进去过没有?”
    “小人怎能进去的?就是在外面多望两眼,也会掉脑袋,连唐大爷也不能轻易进去。洞里洞外,守卫十分森严,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唐家院的人,也不敢接近后院半步。”
    “你说的是真的?”
    “小人只求速死,以减少痛苦,怎敢说假话骗你?”
    小神女看了看他一眼,知道这个恶徒再问也问不出说什么来,便转头问少女:“姐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看,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们到唐家院找那个姓唐的,讨还姐姐的公道。”
    少女看了看老十一眼,不知是她刚才疯狂报仇之心平静了下来,还是感到老十断手断脚已变成废人了,已算解了自己的恨,杀了他也无用。现在她急切的是想宰了那个姓唐的老贼,便叹了一口气说:“我听小女侠的话,放了他算了,让他留在这里,是生是死,我也不管他了!让天老爷来决定。”
    小神女对老十说:“你听清楚了,像你这样的恶奴,杀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想活命的,就千万别回唐家院。今夜里,唐家院是注定要遭天火毁灭,你的唐大爷,也注定今夜三更死。你最好往东方逃命,逃得越远越好。只要你不作恶,说不定你可以长命百岁。不然,我们虽然放了你,你也活不到明天。记住,千万别回唐家院通风报信。”
    老十说:“我怎敢回唐家院报信的?我一说出,你们不杀小人,唐大爷也会要小人的一命。”
    “唔!你知道就好了!还有,唐家院在哪一个方向?离这里有多远?”
    “在南面,离这里有五里左右,在一处山坳中。”
    小神女问少女:“你还能走不?”
    “小女侠,小女子能走。为了杀这姓唐的,小女子就是走不动,爬也要爬去。”
    “好!姐姐,我们走吧!我来扶你。”
    “多谢小女侠,小女子不是娇生惯养之人,穿州过府,爬山涉水,从小就跟随父母、姐姐在江湖上四处走动混饭吃。”
    “哦?姐姐是干什么的?”
    “不瞒小女侠说,小女子一家是在江湖上卖艺为生的江湖艺人,跟讨吃的叫化差不多。”
    “原来这样,那姐姐也会武功了?”
    少女苦笑一下:“这算什么武功?是一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强身可以,与人交锋就不行了。要是我会武功,我一家人就不会落到姓唐的手中,遭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少女说着,在惨然悲痛的面色上,又燃起了一股复仇的怒火。
    小神女听了暗暗点头:怪不得她能从唐家院里逃出来,跑了五里之地才给恶奴追上。在杀那个七哥的恶奴时,她的身手倒是十分快捷的,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所为。小神女略为放心了,在自己行动时,不必花太多的时间去照顾她。
    在去唐家院的路上,小神女又问她:“姐姐,你一家人怎么会闯进了他们制药的禁地内去了?”
    少女说:“我们怎么知道那一条山道是他们的禁地呵。既没挂牌,也没禁止通行的路标。我一家人从新田县而来,沿途卖艺,取近道过阳明山,想到永州府城去。刚走上那条山道时,突然七八个恶奴拥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要是早知道那是唐家的禁地,说什么也不敢从那条山道走过,宁愿绕道而走别处。”
    小神女问:“他们就这样杀了你一家人?”
    “差不多是这样。”
    “哦?怎么差不多是这样了?”
    少女一说出,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
    少女一家是广东乐昌人,农忙时在家中种田,农闲时便出外卖艺为生了,会一些刀枪拳脚的功夫,江湖上人称田家班。村中有两个青年农民,也跟随他们一家五口走江湖,帮忙干些杂活,敲锣打鼓搭帐篷等等,也算是田家班的徒弟,田老爹也不时指点他们一些拳脚功夫。
    他们走宜章、过桂阳、上新田。三天前,他们路过阳明山时,便遭到了不幸。唐家院的唐大爷,疑心他们是来窥探制药的秘密地点。而田家班却以为遭到了一伙山贼的拦路打劫。田老爹想息事宁人,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班子,愿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奉上。谁知唐大爷不屑一顾,下令将他们全捉拿了。田家班不得不反抗,以死相拼。田家班怎是武功精堪的唐大爷和一伙恶奴的对手?田家班所有男子,全在刀下横死。田大娘和她两个女儿,给唐大爷活捉了。当天夜里,田大娘便遭众恶奴轮奸撞柱而死,她姐妹二人,却给唐大爷看上了,本来也想当夜奸污了她们,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唐大爷要连夜离开院子,叫人将田家姐妹暂时关起来,等他回来再享受,玩厌了,再卖到青楼去。
    今天,唐大爷回来了,处理了一些事务后,便叫人将她姐妹带到自己的房间去。她姐妹两人,在带到房间的途中,骤然发难,冷不防夺下恶奴手中的刀,砍死了两个恶奴。她姐姐一边与恶奴们交锋,一边叫她快逃,不然,姓唐的赶来,就逃不了!她不得已便跳墙逃了出来……
    小神女听得气愤填胸,急问:“那你姐姐呢?现在怎样了?”
    田二妹悲痛地说:“看来我姐姐恐怕早已遭到不幸了,不是惨死在恶人的刀下,就是自杀而亡。我姐姐性子比我更刚烈,她宁死也不愿落到姓唐的手中。”
    小神女急说:“我们快赶去唐家院,看看你姐姐还在不!”小神女提起了田二妹,施展轻功,转眼之间,便出现在唐家院一侧的山坡上了。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势,俯视坡下唐家院的情景。院大门有两个佩刀的武士守卫,在山坳来路的坳口上,也有两个武士站岗,此外似乎就没什么动静。
    小神女在月夜之下,视力极好,长年的山野中的生活,练成了她一对与众不同的夜眼,在微弱的光线之下,也可以看清楚自己身边四周一切景物。至于听力,那更超乎常人了,她要是凝神倾听,可以听到五里之内一切野兽和人的行动声和说话的声音。
    她现在凝视院后山崖之下的一个洞口,看见不时有人在洞口来往巡视,看来老十这个恶奴没有说错,唐家院内倒没有什么,后院之内,就戒备森严了。戒备得如此森严,这一定是邵老贼制毒的黑窝了!小神女暗想:是先进岩洞查明情况呢,还是先将这姓唐的干掉?要是进洞查明,弄得不好,就惊动了这姓唐的,让他跑掉了,就不能给田二妹一家人报仇雪恨;要是先干掉了姓唐的,同样也惊动了洞内的贼人。小神女感到,要是有风叔叔和钟离雨任何一个在,就好办得多了,就是有小三子在也行。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办才好呢?身边的田二妹,不但不会轻功,连武功也不行,对付一些不会武功的人,她还可以,要是对付一个会武功的壮汉,她能自保已算不错了,别说叫她去对付院子内的众多武士和打手。小神女想了一下,便轻轻地对田二妹说了一番话,然后提着她闪身飞入了唐家大院。
    唐家大院的一处阁楼上,灯光通明,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精壮半老头儿,正不满地责备一个护院的武师:“你手下的武士们是怎么搞的?我一时事忙,就让田家两个小姐一死一逃跑,到了现在,怎么还不能将那逃跑的小妞儿捉回来?”
    武师说:“大爷放心,老七和老十都是两个精明能干的武士,想必他们正在搜寻那个小妞儿,不久就会将小妞儿捉回来见大爷。”
    “你知不知道,那小妞儿逃了出去,后果会有多严重?这一二天内,就会有不少的武林中人前往全州,有的可能路过阳明山。要是给小妞儿撞上了一些侠义道上的人物,他们就算不知道岩洞里的事,也会跑来给我们添麻烦。现在回龙寨的麻烦已够多的了,我们再不能出半点差错,坏了主子的大事。”
    武师说:“大爷,想那小妞儿不会武功,又是人生地不熟,夜里,她能跑去了哪里?恐怕走不出这四周十里之内。”
    “我不管,总之,天亮之前,你得给我抓到。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放心。你最好连夜再派些人出去寻找。”
    “是!大爷。”
    武师告辞了出去。他在下楼时,低声嘀咕道:“什么麻烦,还不是你惹的?要不是你看上了那两个小妞儿,叫在下的兄弟好好看顾,不可为难她们,是我,早将她们干掉了,那什么麻烦也没有了。现在却来找我出气。坏了大事,也是你这老色狼坏的,关我什么事了?”
    他嘀嘀咕咕转了出去,将一些武士从梦中吼醒过来,将他们分成四组人马,连夜出去搜山了。恐怕不到天亮,他们不会转回来。这却方便了小神女的行动。
    唐大爷在武师走了后,便转进了自己的寝室。他关上房门,刚一转身,一下在灯光之下看见一个口嘴含笑、天真有趣的小丫头,心下愕然,睁大眼睛问:“你是谁?”
    小神女笑着说:“唐大爷,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我几时认识你了?你是哪一处的丫头?”
    “你大爷是贵人善忙,可能不认识我,但总知道我的名字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侯三妹,江湖中人都称呼我为侯三小姐的。”
    “什么?侯三小姐?”唐大爷惊疑了。
    “是呀!现在你想起来了吧?”
    “是参加武林大会,邵老寨主敬若上宾的侯三小姐?”
    “你看我像不像?”
    “你真的是侯三小姐?”
    “我这深夜里能够在这楼阁中出现,总不会是假的吧?”
    唐大爷虽然不像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能够环坐在椅子之中,但却混杂在回龙寨各大堂主之中。当时见邵老寨主对侯家兄妹礼仪有加,敬若上宾,感到异常的惊讶。后来听到有关侯三小姐的各种传说,更是惊愕异常。暗想:要是邵老寨主得到如此奇人的相帮,那真是如虎添翼了,何能不称霸武林?
    由于唐大爷的身份特殊,就是回龙寨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是邵老寨主一房远亲,有时来回龙寨走走。邵家父子在表面上是对他不冷不热,来不相迎,去不相送,任其出入。至于他干什么,住在何处,就没人知道了。他不说,别人也不便多问,就是问,他也是打哈哈不说,王顾左右而言他。他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是女人他都看一眼,燕四娘最为讨厌他了。
    现在他听说眼前站立的小丫头,自称为侯三小姐,哪能不惊愕的?侯三小姐他也远远见过,他在灯下再定神细看,的确是侯三小姐,没有错。他愣着眼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奉邵老寨主之托,来这里走走,看看你呀!”
    “看我干什么?”
    “老寨主想知道你制的药怎样了,制出了多少‘神丸’,他急着要用的。”
    唐大爷顿时疑心大起。他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少寨主,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老寨主怎会托一个外人来问这件事?除非是邵老寨主老糊涂了。而且邵老寨主每次打发人来取药,不是猫头鹰,就是摧心掌练无情,没第三者。就是他们两人来,也要有老寨主的手谕才行,哪能随随便便取走的?更不会打发像侯三小姐这样的人来取。
    唐大爷为人极好色,几乎每夜没一个女人陪便不能睡。但他为人却极为警觉和狡猾,不然,他就得不到邵老贼的信任了。他顿时装得十分愕然地说:“侯三小姐,你说什么?我这里制什么药了?我这里只种些木材和果树,哪有什么‘神丸’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小神女一笑:“你信不过我?”
    “侯三小姐,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就是我跟回龙寨邵老寨主,平日也极少来往。侯三小姐,你别和我说笑,你要是想在我这里借宿,我热情欢迎,其他的,恕我不奉陪了!”
    “这么说,你是一点也不相信我了?”
    唐大爷心里说:我相信你什么,你既不是猫头鹰、练无情,又没手谕,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有老寨主的手谕,我也不会给你,便说:“侯三小姐,我一生不大喜欢说笑话,请别跟我开玩笑。”
    小神女笑着说:“好!既然这样,请你跟我走一遭。”
    “什么?我跟你走一遭?去哪里?”
    “我们一块去见邵老寨主呀,因为你不肯将‘神丸’给我,我没法向他交代,只好麻烦你跟我去见他了!”
    “我没时间,再说我也跟邵老寨主不大相熟,凭什么要去见他?”
    “你要是不去,就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
    “捉你去见老寨主呀!”
    “你敢?”
    小神女一笑:“我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侯三小姐,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听说你武功极好,但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声呼喊,你就是武功再好,也飞不出我唐家大院。”
    “是吗?我却想看看。”
    唐大爷正想高喊来人时,小神女像一只轻灵的小猎豹似的,一跃而到,手指像一个铁钳似的,要扼住他的喉咙。这又是丐帮中一门锁喉手招式。的确,慕容白没有评错了小神女,她一身的真气已达化境,只要她与人交锋过,看见对手武功的上乘招式,一看即会,哪怕是一般普普通通的招式,在她使出,皆成凌厉的招式。小神女这锁喉手招式,是在风雨桥上,与那已死的黑风教锁喉手在交锋中学来的,出手却比锁喉手快多了!
    唐大爷来不及高喊,慌忙就地一滚,闪开了小神女的这一招。但他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行动飞快,跃起时一掌就向小神女拍来。小神女身似幻影一闪,顺势一招分筋错骨手法抖出,这又是从猫头鹰的招式中学来的,刁毒歹狠,“喀嚓”一声,唐大爷右手登时脱臼了,痛得他冷汗直冒。他想大喊,小神女的手指已卡住了他的喉咙,说:“叫呀!你干吗不叫了?你信不信我一下打发你去地府?”
    可以说,小神女不但集各派武功的大成,也集正邪两派武功的大成。小神女为了速战速决,信手使出了锁喉手、分筋错骨的刁毒歹狠的招式。对付恶人,小神女从来不会手软,连恶毒双仙、丐帮的门长老等人,也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唐大爷的武功,顶多只可以和厉志行看齐,又怎是小神女的对手?小神女只出三招,便伤了他,将他活擒了!
    唐大爷这时惊得面无人色,不但不能叫喊,连气也没法透了!小神女并不想取他性命,出手封了他穴位,松开了扼住了他喉咙的手指,令他喘过一口气来。小神女的左右两手,皆可同时出招,而且还招式各异,这又是一般武林人士所不及。
    小神女对他说:“你最好是乖乖地听话,不然,我就是不杀你,也有人要杀你!”
    唐大爷身不能动,早已惊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这时他才真正感到侯三小姐的武功,比人们传说的还高,自己和她动手,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唐大爷垂头丧气地说:“侯三小姐,你想怎样?”
    小神女一下又想起什么来,骤然出手,熟练地一下从他口中挖出了暗藏在嘴里的致命毒药来,说:“好了!这下你想服毒自杀也不可能了!”
    唐大爷更是傻了眼,暗想:她怎么知道我口中含有毒药了?难道是老寨主告诉她的?蓦然之间,他更傻了眼,因为一个披头散发、面含悲怒的少女从床后转了出来。这正是他命令武师派人去追捉的田家小妞儿,她怎么也在这里了?
    田二妹咬牙切齿悲痛地说:“小女侠,让我先宰了这老贼,为我的亲人报仇。”
    小神眨眨眼说:“姐姐,先别杀他,不然,我就没办法向邵老寨主交代了!”然后对唐大爷说,“姓唐的,邵老寨主这般信任你,叫你在这里负责制药,你不好好干,却在这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奸淫妇女。你想,我将你交给了邵老寨主,他会怎样处置你?”
    唐大爷一听,更惊恐得呆了!连忙说:“不不!侯三小姐,你想我怎样?”
    “带我们去岩洞看看制药的情况呀!我要知道你们制成了多少神丸。”
    “这,这,这……”
    “你不愿?还是不敢?那我只好带你去见邵老寨主了!将你在这里的一切行为,全都告诉了他,还田二姐一家人惨死的公道。而且我还要在武林群雄面前说出,到时,邵老寨主就是想庇护你,恐怕也不可能了!”
    “不不!我带你们去!”
    “这就对啦!”小神女对田二妹说,“姐姐,我已封了他的穴位,没我给他解开,没人能解。你在他身旁看住他,万一有什么不妥,你就给我一刀将他宰了!”
    “小女侠放心,小女子就是死,也要将他先捅死了才死。”
    “姐姐,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小神女又对唐大爷说,“姓唐的,你最好老实点,别玩花样。免得我性起,我不但会杀了你,也会宰了全大院的人,更会放一把火,将大院烧为一片废圩。其实你不带我们去,我也会去岩洞走走。我敢说,没有什么能拦住了我,不信,你看看。”小神女说完,随后抓起了一只古玩架上的玉狮子,暗运真气一握,玉狮子顿时变得粉碎,似面粉般散落一地。这一下,唐大爷看愕了,田二妹也看愕了!她几疑小神女不是凡人,是天仙下凡,降落人间,为民除害。
    小神女又说:“姓唐的,邵老寨主急需要神丸用,更想知道制成了多少,托我来办。我不这样,就没法完成邵老寨主之托。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了!”
    唐大爷先是听小神女要硬闯岩洞,已感到侯三小姐根本不是邵老寨主派来的,是有意来踩盘子。后来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又狐疑起来:难道邵老寨主这么急需神丸,在全州大会上用,才托侯三小姐来?
    小神女对他说:“走呀!”
    田二妹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快走!”
    唐大爷在她们一前一后的押解下,无可奈何地带她们来到后院的岩洞口。尽管路上碰上一些巡更守夜的院丁打手,因为见是唐大爷,不敢动问,让他们过去。
    到了岩洞口,洞门紧闭,两个守卫的武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见是唐大爷带着两个少女而来,感到意外,同时也愕然,问:“唐大爷,你这时要进去?”
    小神女在旁说:“是呀!唐大爷要进洞去看看,快将门打开。”
    两个武士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唐大爷,对不起,白四爷吩咐下来,夜里,谁也不能进去。唐大爷,请你明天来吧。”
    小神女一听,有点意外,怎么唐家院又出现一个白四爷?这里不是姓唐的话事么?怎么姓唐的不说清楚,他在玩花样?小神女说:“什么?唐大爷有急事,也不能进去么?”
    田二妹用刀尖顶了顶唐大爷的腰部轻说:“你快说!”
    唐大爷只好板着脸对那两个武士说:“你们少废话,快给我大爷将门打开!”
    “大爷……”
    小神女说:“你们敢不听从大爷的命令?是不是想死了?”
    武士又说:“大爷!小人只能听从白四爷的命令,夜间,一律不能放人进去。”
    小神女说:“那请白四爷出来好了!”
    “白四爷早已入睡了,小人不敢去惊动,还是请唐大爷明天一早来吧!”
    小神女骤然出手,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这个武士的脑袋就飞了出去,连叫喊也来不及,无头的身躯也倒下去了!
    另一个武士吓了一跳,问:“你……”
    小神女说:“谁敢不服从大爷的命令,就是这样!你想不死,快将门打开!”
    唐大爷说:“你快开门!她是奉了邵老寨主之命,前来视察和取药的。”
    这个武士愕了一下,只好掏出锁匙,将洞口的铁门打开。顿时一股浓浓的药味,从岩洞里扑鼻而来,小神女一闻,一下嗅出这正是那一股魔鬼之花可怕毒药的药味,更加肯定这就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黑窝了!今夜非得将它全部端掉不可!小神女出手就封了这武士的穴位,令他像木头人般立在洞口一旁,对唐大爷说:“我们进去呀!”
    她们在通道中没走多远,在转弯处,闪出两个拿刀的武士,喝问:“谁?”
    小神女说:“是唐大爷。”
    “唐大爷?”
    唐大爷说:“不错!是我。”
    一个武士问:“谁叫你进来的?”
    这一问,不论怎么样说,不但不给姓唐的半点情面,岩洞里的人,根本没将唐大爷看在眼里。唐大爷感到自己颜面无存,也生气了,喝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本大爷进来,得要别人叫么?本大爷喜欢几时进来就进来,给我让开!”
    小神女说:“是呀!快带到我们到制药的地方看看,唐大爷想知道你们进展得怎样了!”
    “这——!”两个防守武士迟疑了。
    小神女喝着:“你们敢不服从唐大爷的命令?”
    “我,我们得请示白四爷才行。”
    “那快去请示!”
    “是!请你们在这里等等。”其中一个武士朝洞里跑去了。不久,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随身护卫走了出来,远远问:“是老唐吗?”
    唐大爷在小神女的威胁下说:“不错!是我。”
    中年汉子出现了,小神女在石壁上的灯光下一看,不禁怔了怔:这不是在猫儿山中出现的白无常吗?自从在那深山小镇上失踪后,一直再没出现,原来他跑到这岩洞里制造可怕的毒药了!这真是山不转水转,想不到在老岩洞里碰上。这么一来,更证明了邵老贼是黑风教教主。
    原来白无常好大喜功,想活擒猫儿山的林中飞狐,事败而暴露了他的面目,不能再以姓邱的商人面目在猫儿山一带活动了。黑风教主一怒之下,将他调去了江南和福建一带。不久,又将他调回来,负责在岩洞里制毒药的工作,等于将他关闭在岩洞里,不让他在江湖上露面。好大喜功,却坏了大事。他,自然不将姓唐的看在眼里了。洞外,是姓唐的话事;洞内,就由他指挥一切了。
    白无常看见姓唐的带了两个少女进来,心下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已认不出小神女了,而小神女却认出了他。
    白无常愕了愕,跟着便皱起一双眉来,问:“老唐,你怎么坏了这里的规矩?你夜里进来已是不妥了,怎么还带两个女子进来?”
    小神女说:“唐大爷喜欢带谁进来就进来,你管得了吗?”
    白无常目中顿时凶光一闪,盯视着小神女,喝着:“你是什么人?我和老唐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给我滚出去!”
    小神女说:“哎!你那么凶巴巴的干什么哟!想吓死人吗?你也太不给唐大爷面子了!”
    白无常见小神女敢这么大胆顶撞自己,反而一时间怔住了,不知小神女是姓唐的什么人。他转向唐大爷:“老唐,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任何人也不准随便闯入,你最好带人马上离开这里。”
    唐大爷还没出声,小神女又说了:“什么?你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知不知我们进来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
    “奉命前来视察你的工作!你最好带我们在岩洞里四处走走,看看你制药的情况。”
    白无常见姓唐的一直不说话,反而是他跟前的小丫头说,顿时生疑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奉谁的命来视察了?”
    “白四爷!我叫你是白无常好呢,还是称呼你是邱商人才好?看来,你已不是什么使者了,只能在这岩洞里做看守。”
    白无常这下真正愕然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
    就连姓唐的,也迷惘起来。他可不知道白四爷的过去情况,反而侯三小姐知道了。难道侯三小姐一早就是老寨主身边的心腹人?手操生死大权?随便可以将违抗命令的人处死?
    小神女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情况啦!那你可以想到,我是奉谁人的命令吧?”
    白无常不由迟疑起来:“你有何凭证和手谕?”
    “哎!我这双手就是手谕!”
    “你这双手?”
    “你过来看看呀!”
    白无常以为小神女的手掌上,握有教主的令牌或者写下了什么字,不能让人知道,不由走近前来看。当他弯下身子观看时,小神女以不可思议的快速骤然出手,一手捏住了白无常手腕上的命脉,一手连续封了他几处的要穴。
    作为白无常这样在江湖上极丰富的老手,为人更比姓唐的奸猾,不应如此的大意而上当才对。可是,有三种情况令他错觉了,一、不是别人带她进来,是自己人老唐带她进来。要是小神女单独闯进来,白无常根本不会如此的上当;二是小神女好像全部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唐家大院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教主才知道,有点相信小神女是教主打发而来,不然,老唐为什么如此不敢出声?三、是小神女的神态,言语迷乱了白无常,小神女的神态自若,言语无忌,不是教主身边的心腹人,谁敢这么放肆,对自己毫无半点惧色?再加小神女目光神蕴收敛,似乎不会什么武功,所以白无常放心走过来弯腰察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会骤然出手,出手快而准确,白无常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命脉就给小神女捏住了,既不能运气,更不敢反抗。只要自己稍微反抗,小神女内力一吐,自己的心脉皆断,变成了一具尸体,真正到地府去做白无常了!
    小神女就凭她的机灵心慧,随机应变,大胆刁钻,前后制服了毒窝里的内外两个头子。不然,她可以活擒了姓唐的,但对白无常这样的上乘高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白无常不但武功高过姓唐的,人更狡猾。何况在岩洞的通道交锋,白无常只要见机转身而逃;小神女对岩洞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不但活擒不了白无常,说不定在岩洞里的黑暗之处,反受白无常的暗算。
    白无常在这瞬息之间,完全呆住了。等到他手腕命脉松开,人醒过来,穴位已被封住,人已不能动弹了!他又恨又怒地说:“小丫头,你敢如此暗算我,你不要命了?”
    小神女笑着:“我当然不要命啦!我要命的,还敢来这里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不要命的小丫头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蓦然间,两条黑影骤然从通道飞来,两把闪耀的刀尖,一上一下,直取小神女。这是白无常贴身的两护卫武士,为了救白无常,他们不顾生死突然进行偷袭了。小神女不想拖延时间,身形如幻影在刀光中闪了出来,双掌分左右拍出,便是“口彭口彭”两声闷响。这两个武士身躯横飞了起来,一个撞上了岩顶,一个撞向了石壁,惨叫两声,摔下来时,全魂归地府了。小神女抖出这一手功夫,顿时又威慑了岩洞中的贼人。
    小神女对白无常说:“你最好叫你手下弟兄别乱动,不然,他们全部会死于我的掌下,今后,你得另找人来制造神丸了!”
    白无常是位上乘高手,见小神女拍出两掌的掌法,不但快如电闪,一身的真气,难以估量。因为他贴身的两个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他们骤然发难,哪怕是一流高手,也难以招架。武功好的,可纵身跃开侥幸避过;差一点的,莫不血溅当堂。而小神女不但从刀光中闪出来,更能迅速出手反击,并且一击而中,掌法快而凌厉。就是自己也在这刹那之间来不及闪避而血染通道。他心头凛然了。但一听小神女这么说,似乎真的奉教主之命来视察这里的工作了。要不,她就不会叫自己今后另找人来制药了!教主的阴险可怕,冷酷无情,动辄杀人,他是知道的,难道这小丫头也学了教主这种可怕的作风?
    白无常急令岩洞的人千万不可乱动。小神女说:“这就对嘛!快带我去看制药的地方。要是你敢不从命,我就先废了你一身的武功,然后再慢慢处死你。”
    白无常尽管狐疑不定,但一想到,以后真的出事,那也是姓唐招惹来的,自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于是他便叫人带小神女去岩洞里巡视了。
    小神女仍不放心,拍开了他一处穴位,令他能走动,而不能提气运力,当然更不能动武了。说:“不行,你也得随我去,不然,出了事,你便推到我身上了!”
    白无常一听,又添二分相信她是教主打发而来的了,只好带小神女等人到岩洞各处走走看看。小神女看了制毒的岩洞,也察看过存放毒药的秘密石龛,她从石龛中取下一瓶神丸,倒出来看看,不错!这正与她过去所得的毒药一模一样,药味更浓,大概是新制成的原故。
    在岩洞里的人,其中有一位是云南来的药师,不知是邵老贼重金聘请他来,还是强将他掳了来,当时小神女不方便问,看完之后,小神女心中有数了。他问药师:“要是将这些神丸全部毁掉,用什么办法?”
    药师愕然:“什么?要全部毁掉?”
    白无常也怔住了:“要毁掉?”他几疑自己听错了!
    小神女说:“你们知不知道,漠北的怪丐一阵风和慕容家的婷女侠等人,已在暗暗追查这神丸的事了,外面风声这么吃紧,要是让他们查到了这里,你们想,后果会怎样?所以,我们只好将它全部毁掉,而且不留丝毫的痕迹。”
    药师心痛地说:“毁掉它太可惜了!也叫人心痛。”
    小神女想当面骂起来,心想:你心痛?外面的人为这种毒药所控制,不由自主的为老贼卖命、杀人放火、残杀无辜,你怎么不知道心痛?但小神女想尽量减少阻力,只好说:“我们毁掉了这一处,只要有人在,可以到别处另起炉灶呀!”
    白无常说:“就是毁了这里,这些神丸,我们完全可以带走,不需要毁掉。”
    小神女心里骂道:你这白无常,还想将这些毒药带走,去继续害人?你别梦想了!便说:“你们带走,万一碰上了一阵风和慕容家的人,你们死了是小事,给他们发现神丸,那可就坏了大事了!不然,我连夜赶来这里干吗?”她又对药师说,“你要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我就一把火烧了!以免你们带出去误事。”
    药师说:“要毁掉它也容易,只要将它倒进石灰里,用水一浸,那就什么效力也没有,人也不能服用。小姐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将这些石灰水倒入山溪中,或者埋在地下,更会化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是吗?这里有没有石灰?”
    药师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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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风云全州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有没有石灰,药师说有,小神女说:“那快将石灰拿来。”
    药师立刻叫自己的助手去将一桶石灰提来。小神女将石龛里所有的神丸全倒进了石灰里,用水一泡,石灰遇水,发出“吱吱”的声音,更发出一股热气。石灰分解了,毒药也分解在石灰之中,这比用火化更为彻底。
    药师问:“要不要将石灰埋入地下?”
    小神女说:“不用了,我就将它埋在这小小的石洞里。”小神女暗运真气,双掌同时拍出,首先将石壁上的石龛连同石壁,震得四分五裂,整面石壁全倒了下来,将那一桶石灰水全掩埋了,连木桶也砸得粉碎。小神女又连续拍出两掌,岩洞里作为存放神丸的小石洞,全部倒塌了下来,石洞顷刻变成一堆乱石。
    众人见小神女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的掌力,一个个骇然而惊愕。要是有人给小神女拍中了一掌,不变成了一团肉饼,那还成人形么?白无常更是心头大震,感到小神女拍飞自己身边两个武士时,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用劲只不过三成而已。要是用尽全力,他们横飞出去的就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四散横洒的一块块血肉了。就是自己武功莫测的教主,恐怕内力也不及这小丫头一半。教主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奇少女?
    小神女彻底捣毁了小石洞后,又将其他的一些制毒工具工场,彻底捣毁或破坏,然后叫人全部离开岩洞。她在岩洞里大展神威,几乎将整个岩洞全用掌力震坏了。当她飞身出来时,轰然一声巨响,唐家后院半个山头几乎全陷落下来,进洞的一条通道全给巨大的岩石封死了。这一声巨响,有如地动山摇,声震数十里,将山中的一些飞禽走兽,惊得四处乱飞乱跑,仓惶逃命。就是唐家大院,也有些房屋震得倒塌下来。唐家大院内人人惊得面无血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山崩地裂了。
    这时,天色已微亮,远山近树已清晰可辨。小神女以惊人的内力,彻底毁了这一个毒窝,还胜过用炸药。
    在晨曦之中,护院武师带了七八个武士奔了进来,急问:“出了什么事?”
    小神女说:“山崩呀!”
    “什么?山崩?”武师惊愕着。
    也在这时,唐大爷一声惨叫,小神女急回头一看,只见田二妹锋利的匕首,已捅进了唐大爷的肚子里,他正惊恐而凶狠地望着田二妹,随即倒下。这个老淫虫,一生不知污辱了多少妇女,最后却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上,也是他应有的报应。
    小神女问:“姐姐,你杀了他?”
    田二妹悲愤地说:“他不老实,趁乱想跑开,我将他捅死了!”
    原来这个老淫贼,见武师带人奔进来,想趁大家不注意,在晨曦中悄悄离开。他哪里知道田二妹带着一颗强烈复仇雪恨之心,时刻盯视着他,一见他想趁乱跑开,锋利的匕首一下插进了他的肚子里,而且还愤怒地用力一划。别说唐大爷穴位被封,无法运气反抗,就是穴位未被封,田二妹这愤怒要命的一刀,也可以即刻送他去见阎王。
    这突然的变化,众人一时来不及反应,全愕住了。武师也愕住了,他定神一看,杀死唐大爷的,竟然是要追杀的田家班的二小姐。他睁大了眼:“你敢杀我们的唐大爷?”
    田二妹用带血的匕首一指武师,悲愤地说:“我不但要杀他,也要杀你这恶贼,你也是杀害我一家人的凶手!”
    武师怔了一下,跟着吼道:“上!给我将这小妞儿拿下了!”
    武师和他手下的武士,不知道有一个小神女在场,也不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而白无常手下的武士,早已看过了小神女那骇人惊世的武功,愕着不敢乱动。同时他们只听从白无常的命令,白无常没下令,他们更不会行动了。
    有两个护院武士如饿狼般扑向了田二妹,小神女身形一闪,“啪啪”两声,这两个武士身躯凌空横飞了出去,一摔在岩洞口的乱石上;一身形打横撞在围墙上滚了下来,都成了尸体。
    武师看得傻了眼,盯着小神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是你家的祖奶奶。恶贼!你也受死吧!”说着,小小的玉掌轻出,去抓武师。
    这一抓人的招式极为平常,任何会武功的人,不但可以轻易闪开,更可以反手将小神女揪过来。这位护院武师也的确是这样的行动。他闪开、伸手,面带狞笑,可是瞬息之间,他再也笑不出来。他闪不开小神女这平平常常的一招。其实小神女这一招,暗藏无穷的变化,半点也不平常。他巨大的身形,给小神女揪了起来,扔到了田二妹的跟前,说:“姐姐,我将这恶人交给你啦!”同时,小神女身形骤起,飞落到护院武士们之中,出手如风,将所有护院的恶奴全封了穴位,一个个似木偶般站着,姿态各异。
    此时的田二妹,对着被扔得头晕脑涨,同时也被封了穴位不能动的武师愤怒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你杀了我的兄弟,带头污辱了我的母亲。现在,我要为死去的亲人讨还血债了!”说着,匕首直插进了他的胸膛。
    田二妹亲手杀了两个仇人后,对天跪拜,悲恸地说:“父亲、母亲、姐姐、兄弟,女儿已代你们复仇雪恨了!”说着,泪珠滚滚而下。
    小神女走过来劝着:“姐姐,你已经手刃了仇人,应含笑才是。再说,人死也不能复生,姐姐要节哀顺变,今后多多保重自己。”
    田二妹又一次叩拜小神女,感激她不但救了自己,更助自己手刃了仇敌,才能为父母亲人复仇雪恨。
    在这期间,白无常和他的手下以及岩洞里的人,一个个哑然无语,面面相觑、不敢乱动。他们见小神女走过来,一个个心中升起一种恐怖感。只有白无常,却面无表情,抱着一死之心。小神女看了看他和他手下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我要是想杀你们,也不必叫你们离开岩洞,将你们活埋在岩洞里不更好?”
    白无常一想也是,他的手下人一听,也去除了恐惧之心。小神女看了看唐大爷和那武师的尸体说:“他们之死,完全是罪有应得。他们滥杀无辜,也不知污辱了多少的良家妇女,像我这位田姐姐一家,只不过路过唐家大院,就遭到了他们无缘无故之杀戮,她母亲还遭到众恶奴的污辱而撞墙惨死。如此神人共愤的恶贼,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白无常不由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也是瞧不起姓唐的,白无常是武林中人,为教主信任,曾一度成为教主的使者,杀人自然不在话下,也曾杀害过了些无辜之人。但他从来没有奸淫良家妇女,也不齿这种禽兽行为。
    小神女又说:“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教主派来的么?”
    “哎!我几时说过是你们教主派来的了?我还想砍下他的脑袋哩!”
    白无常愕然:“那你是……”
    “我是江湖上人称的侯三小姐!”
    白无常惊震了:“你就是侯三小姐?”对侯三小姐,白无常并不陌生,他听得多了。在他看来,那是神乎其神的,当今武林一个传奇似的人物,击败过铁衣凶僧,恶毒双仙对她知难而退,教主身边的两位一流高手,在桂北风雨桥上一伤一死,也令丐帮中的第一高手门长老折腰。教主更隐隐感到,在黔、桂、湘三地交界出没的神秘小山妖,以及以后出现的圆形大头山妖,都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所为。要是侯三小姐真的是大头山妖,自己和云雾居士联手也胜不了。
    侯三小姐对黑风教的人来说,无疑是山中精灵的化身,将智慧、诡异集于一身,无人能敌。不单白无常惊震,他手下的武士也同样惊震了。何况他们在岩洞里目睹小神女的武功,刚才不需一招,就将护院武师活擒扔了过来,这可是一流上乘高手中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说:“是呀,我当然是侯三小姐呀,骗你干吗?”
    白无常问:“三小姐想怎样处置在下?”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看来你也和厉志行、独孤燕、云雾居士一样,身不由己,为你们的教主控制或威胁利用。我也没听说你有什么天大的罪行,不像姓唐的,奸淫妇女,胡乱滥杀无辜。我不杀厉志行、追魂剑他们,当然也不会杀你了。现在厉志行,追魂剑独孤燕都已幡然醒悟过来,不再跟随你们的教主为恶了,甚至要找控制、利用他们的教主复仇雪恨哩!”
    白无常惊愕:“那他们不怕……”
    “你是说教主不赐给他们神丸,他们就会死得异常痛苦吗?放心,我们已找到了能化解这一神丸的灵药了,他们再也不怕教主了,不受其控制啦!”
    白无常的惊震不下于看见了小神女的武功,知道她是侯三小姐一样,急问:“真的?”
    药师也惊愕地问:“你有了这种解药?”
    “当然啦!要不,我来捣这个毒窝干什么?你别以为这种毒药没法化解,天下之间,一物相生,便有一物相克,只是一时没找到而已。其实你这个药师比我更清楚,这种毒药,只要凭人的坚强意志,今后哪怕再难受,绝不去碰它,也可以不药而愈。药师,我说得没错吧?”
    “诚如小女侠所说。但毒发起来,如万蛇嚼心,的确叫人异常难受。在下也暗暗研制能化解此毒的药物,至今仍研制不出来。现在小女侠有了这种化解之药就太好了!”
    小神女这时突然拍开了白无常的穴位,白无常反而有点愕异,问:“你这是——!”
    “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女侠就这么放了在下?”
    “你不是也受了药物的控制,向我要化解之药吧?”
    “不不!这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是想说,小女侠就这么轻易放了在下,不怕在下再继续为恶么?”
    “从你这句话听来,我相信你今后不会再继续跟随你的教主为恶了!不然,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白无常不禁感动,深深向小神女一拜:“在下多谢小女侠的信任。在下……”
    “你是向我要解药?”
    药师在旁说:“小女侠、白四爷早已听在下的劝告,以非凡的毅力和意志,已杜绝服用这种神丸了。现在已完全不受这药的控制,只是不让教主知道而已。”
    小神女讶然:“真的?那你干吗还为他卖命?留在这里,不早离开?”
    白无常苦笑了一下:“在下虽然侥幸逃过了药物控制,但在下家属仍在教主的严密监视之下。而且在下的武功,怎么也战不了教主,所以强忍下来,以待变化。”
    “哎!你怎么不早对我说?要不,我就不会这样对付你了!”
    “在下怎知道小女侠的用意?在下还以为小女侠真是教主派来的人,怎敢乱说乱动?”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必再害怕你们的教主了!不出三天,他就会身首异处,再也不能为害江湖了!”
    白无常讶然:“真的这样?”
    “风水先生可以骗你十年八年,我所说的,三天后就见分晓。因为不是我一个人在对付他,漠北怪丐一阵风、慕容世家、点苍派老掌门夫妇,还有少林寺一批高僧,都在合力对付他!”
    白无常说:“可是他这么神秘,来往莫测,无人能识其真面目。就是在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们又怎么能找寻到他?”
    “放心,我们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和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我们不愿过早惊动他,以免打草惊蛇,让他闻风而逃了!”
    “可是小女侠捣毁了这处毒窝,不惊动他了?”
    小神女说:“这就要靠你们合作啦!”
    “靠我们?我们怎么合作?”
    “要是他亲自来,或者派人来询问,碰上你们,你可以说这是一场意外的天灾,山突然崩塌了下来,还引起了一场大火,将唐家大院烧得干干净净,你们是侥幸逃脱出来,不就行了吗?”
    白无常点点头:“不错!这是最好的推搪了!”
    “不过,你们的教主恐怕已无暇来过问这一件事了,他在全力应付在全州召开的武林大会。你们不用过多的担心。现在,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小女侠,在下不是不放心。在下只想问,小女侠有什么需要在下等人做的?比如,火烧这唐家大院,就不需小女侠亲自动手。”
    小神女从这一句话中,已知道白无常真正和他的教主决裂了!便说:“好呀!你最好叫人将唐家大院中的金银细软,全部搜寻干净,分发给你的手下和唐家大院的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和妇女,使他们今后的生活有着落。然后再放一把火,将它化为平地。”
    “小女侠放心,这事在下做得来。”
    “还有,我想带这位药师走,日后好见证你们的教主是如何制造这种毒药,威逼众多高手为他卖命的。”
    药师说:“我愿随小女侠!”
    小神女随后便拍开了那几个护卫武士的穴位:“我不杀你们,但你们听清楚了,今后再不可为非作歹,欺压妇女,同时今天的事,只能向人说是天灾,不然,我只好杀了你们!”
    这几个武士慌忙答应。他们一来惊震小神女的武功;二来要是不答应,别说教主今后会杀了他们灭口,眼前的白四爷就不会放过他们。果然白无常说:“小女侠放心,他们胆敢将今天的真相说出去,我白某首先就不会饶了他们,叫他们永远也不能说话。”
    小神女说:“那我托拜白四爷了!”
    白无常慌忙说:“小女侠别这样称呼,今后直呼在下为白四或白老四就行了!”
    “好呀!”小神女对药师和田二妹说,“我们走吧!”
    田二妹和药师便跟随小神女而去。她们走了二里地左右,便见唐家大院方向火光冲天而起。小神女知道白无常不负自己所托。看来邵老贼以武功征服和用药物控制一些江湖上的高手,除了少数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之外,没有几个愿意为他效劳。云雾居士固然是这样,就是连白无常,一度是黑风教的使者,也早起了二心。但白无常似乎比厉志行、独孤燕的意志强多了,能自行解毒,不受药物控制。的确,人,是有自尊心的,不甘愿似狗一般任由别人呼来喝去,尤其是江湖上的高手,更是如此,只有那些完全没有自尊心的人,才愿甘心当别人的奴才,看主子的面色行事,而且还引以为荣,恬不知耻,他们活在世上,连狗也不如。
    小神女捣毁了邵老贼的毒窝,可以说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今后,她要全力来对付邵老贼了,不必再花心思去追踪所谓的神秘黑风教的活动了。现在看所谓神秘的无人知晓的黑风教主,等于清水缸里看王八,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只王八还不知道。
    他们到了山下一处小镇。为了防回龙寨人的耳目,他们在一处树林里化了装,扮成一家人,药师扮成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出远门投奔亲戚的模样,在小镇里的一间饭店里用饭,向人打听去全州的道路。
    以小神女来说,根本用不着这般费事,只要施展轻功,今天下午便可以到达全州。可是现在不行,田二妹虽是江湖上的卖艺少女,却不会轻功,就是武功也不行。药师更不会武功了,小神女更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一个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重要证人;一个是流落异乡、举目无亲,誓要终身跟随自己的可怜少女。
    小神女想了一下,只有雇请一辆马车,走大道,取道永州府,再日夜兼程直奔全州了。从永州到全州,有二百多里的路程,马车一天一夜能赶到吗?人不累,马不累吗?要是赶不到怎么办?那不误了大事?
    小神女正为难之时,蓦然眼前一亮:有一对中年夫妇,神态飘逸,男的潇洒,女的俊美,步入这间饭店了。小神女惊喜地叫起:“雨哥、兰姐,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你来得,我们来不得吗?你不会不准我们来吧?”
    “哎!雨哥!我是说真的。”
    “我也不说假呀!”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故意逗你。是一阵风告诉了我们,说你来了阳明山,他有点不放心,叫我们来看看,担心你有什么意外。”
    “你们见到风叔叔了?”
    钟离雨说:“要是没见到,我们怎会跑来这里?我们总不会是神仙吧?”
    “你们来得太好了!来,我介绍他们给你们认识。”
    “不用介绍了。一个是你从没见过的爹,一个是你举目无亲的姐姐。”
    小神女讶然:“你们怎么知道了?”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山崩,将我们吸引过去了。小妹,你干得不错呵!”
    “你们干吗不露面的?”
    “露面,不但不好玩,也看不到你古灵精怪的举动。”
    “那你们干吗现在又出现的?”
    “肚子不听话,咕咕的叫,不出现也不行了!”
    小神女笑起来:“原来这样,那我们一块坐下来吃饭。”小神女又立刻叫店小二加三道菜,打一壶酒来。
    店小二应声去张罗了。
    钟离雨坐下来和药师、田二妹说了几句话后,便问小神女:“你现在愁的,恐怕是赶不及去全州吧?”
    “是呀!你怎么也知道了?”
    钟离雨眨眨眼笑着,轻轻地说:“因为我是夜游神呀!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哎!你有什么办法了?”
    “别问,我们吃饱了饭,你就会知道。”
    小神女一时不知钟离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他们两人的来到,事情就好办多了。
    吃饱了饭,小神女想会帐离开。她感到在饭店里谈话太不方便了,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比如风叔叔现在怎样了?钟离雨他们又怎会见到风叔叔的?邵老贼离开了回龙寨没有?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又如何等等的事。
    钟离雨却说:“别急!别急!我们坐一会再离开不迟。”
    小神女问:“这里好坐吗?”
    “好坐,好坐,这里要茶有茶,要水有水,又不怕日晒雨淋,风吹雨打,怎么不好坐呵?而且店外的一派风光,也很好看呀!”
    小兰却在一旁微笑不语,小神女又感到奇怪了,心想:钟离雨又玩什么花样了?他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由问:“我们要坐到几时才离开?”
    “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从镇口驶了过来,赶车的车夫是一位精壮而又老练的汉子。小神女一下从这车夫的眼神看出,这不是一般的车夫,而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小神女讶然了,暗想:这辆马车坐的是什么富豪人家的人?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吧?不能不小心了!
    钟离雨却站起来:“好了!我们该离开了。小妹,走呀!”
    这辆豪华马车也在店门口停下来。小神女想看看马车里走下的是什么人,小兰却挽了她的手说:“小妹,走呀!刚才你不是急着要走么?怎么反而不走了?”
    小神女轻声说:“兰姐,我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不用看了,这辆马车是特意来这里接我们的。”
    小神女怔住了:“什么?是来接我们的?”
    钟离雨笑着:“当然是来接我们的了,要不,我在这里等干吗?”说着,他丢下一两银子,问店小二,“这两银子够不够饭钱?”
    店小二慌忙说:“大爷,它有多了!”
    “好!有多的就打赏给你!”
    “多谢大爷!”
    小神女一行五人,上了马车,车里座位仍绰绰有余,令人坐得十分的舒服。小神女可从来没坐过这样豪华、宽大、舒适的马车。田二妹更想也不敢想。这样的马车,只有富豪人家才坐得起。
    钟离雨一上马车,坐下来伸伸腿说:“好啦!昨夜,我们为了找寻你这个小丫头,几乎跑遍了整个阳明山,直到那一声巨响,才找到了你。看见你一招就将那个武师抓了起来,扔在田二姑娘的跟前,事后还叫什么白无常放火,现在我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哎!你想休息,没那么容易,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哩!”
    “你不会当我犯人似的审问吧?”
    小神女笑着:“差不多!”
    “我做了什么错事了?”
    “你做的错事可多了!最大的错事就是,你干吗一直在捉弄我?你又几时弄来了这辆马车的?”
    小兰笑着说:“小妹,别闹了,我告诉你就是。”小兰告诉了小神女来阳明山的前后经过。
    原来他们夫妇两人,从穆婷婷的口中,知道小神女重闯回龙寨,探望一阵风的事,既担心小神女,同时也想看看一阵风,到了回龙寨见到一阵风后,才知道小神女赶去阳明山了,便一路追踪而来,看见了小神女在彻底毁掉了毒窝后的一切行动。
    因为永州府城里,也有幽谷大院的人开了一间大杂货店,杂货店的老板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高手,老板知道他们不熟悉阳明山的地形,便亲自陪同他们前来寻找小神女。当小神女大功告成,带着药师和田二妹离开时,钟离雨看出药师和田二妹都是不大会武功的人,不可能及时赶去全州,立刻请杂货店老板赶回永州,派出一辆马车到山下小镇上来接小神女等人。而这赶车的汉子,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飞虎队员,不但武功一流,更善于驾车赶马,就是没有小神女等人在,他也可以保护药师和田二妹两人的安全。
    以上,便是钟离雨夫妇来阳明山的原因和经过。小神女听了感动不已,说:“兰姐,真辛苦你和雨哥了!”
    钟离雨问:“你现在不会将我当犯人似的审问了吧?”
    小神女笑着说:“谁叫你整蛊弄怪的!不跟我说清楚?”
    药师和田二妹在旁听了激动不已。小神女和他们两人所表现的一切,这真是人间的真情,江湖上难得的友爱。想人之想,助人之所助,这更是江湖上朋友之间万金也难以买到的真正义气。
    当小神女告诉他们,钟离雨是名动武林的穆婷婷女侠的亲弟弟,小兰更是威镇江湖的黑豹聂大侠的妹妹时,药师和田二妹听了更是惊愕不已,暗喜自己三生有幸,认识了这样的侠义人士。
    在夕阳的西下时,马车已来到了永州零陵城郊外,但并不进城,而是绕城而过,上了一条通往西南方向的驿道,驱马狂奔。车夫真的是星夜赶路了。马车上,已准备了水和食物,更有美酒,不必投店用膳。
    钟离雨问小神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可要睡啦!”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不问你了,你去见周公吧!”
    “我去见那老东西干什么?我要去拜见玉皇大帝,叫他记我这夜游神一功!”
    “他干吗要给你记功的?”
    “因为我昨天一夜,干了三夜的工作,不应该记功吗?不然,我抢了他的玉皇宝座,自己来当了!”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信口开河的,我们一起闭目入睡,让他一个人去说梦话。要不,他谈个没完,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药师和田二妹,一个半夜里给惊醒过来,一个是整夜都没有睡,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他们早累得连眼皮也睁不开来,靠在软椅上已呼呼大睡了。
    小神女也是几天几夜里没有好好睡过,现在坐在马车上,又有钟离雨夫妇在旁,不用自己担心。她说:“兰姐,那我睡啦!”
    “小妹,我们放心睡,天大的事我们不必去管,一切有他这夜游神担当。出了事,他别想记功,准备挨骂好了!”
    钟离雨说:“那我今夜又不能睡了?”
    “谁叫你是夜游神的?夜游神在夜睡,那还成什么夜游神了?”
    “好好!那我到前面去和赶马的排排坐,吃果果去。”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睡吗?”
    小兰说:“小妹,别为他担心,他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他只要静坐半个时辰,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不但有精神,还鬼话连篇的,尽想办法去捉弄人,寻开心。”
    深夜,马车到黄田铺小镇,换过了两匹骏马,又继续赶路了。第二天天亮,马车已到了黄沙河小镇,一过黄沙河,便进入广西境内。看来只需要半天,他们完全可以到达全州。小神女放心了。她从钟离雨的口中知道,大会不在今天,而是明天才举行,用不了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去全州了。
    小神女利用了在马车上的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大闹全州,叫邵老贼在群雄面前彻底露出他丑恶的面目。
    马车过了黄沙河,大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各色各样的江湖中人,有的是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和尚、尼姑、道士、刀客、游侠、浪子都有,看来他们都是去全州赴会的。幸好马车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麻烦。
    马车奔了一段路,蓦然停了下来。钟离雨探头出窗外张望,问赶车的:“出了什么事?”
    赶车的飞虎队员说:“雨爷,前面镇口有官兵查过往的行人。”
    原来马车已到了全州北面一处叫永岁的小镇。从永岁到全州,只有三十里的山间大道。这一带同样是崇山峻岭,这条来往的大道,正是在越城岭和海洋山间的唯一的一条山隘,形势险要,也是湖广来往广西的要道。
    钟离雨问:“以前也是这样盘查过往行人的?”
    “没有。”
    “哦?难道这镇子出了什么事?”
    “雨爷,小人不大清楚。不过,请雨爷放心,小人可顺利通行。”
    “哦?你有什么办法?”
    “因为小人多次在这一条路上来往,守在这里的官兵,小人都认识。”
    小神女从马车的窗口一下发现,在离官兵不远的地方,有几位带刀的劲装汉子,也在虎视眈眈地打量过往的行人。他们是回龙寨全州堂堂主郝海天的手下。他们怎么与官兵们混在一起了?不由低声对钟离雨说:“雨哥,小心了,其中有回龙寨的人,你看,那不是?”
    钟离雨看了一下说:“看来,我不能露面了。”
    “雨哥,你怎么不能露面的?”
    “你别忘了,我和你兰姐曾经扮过猫儿山小魔王的随身武士。显然,邵老贼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害怕猫儿山的人又来破坏大会,所以在全州的各处出入要道,都派人严密监视,防范可疑的人物前去全州捣乱。”
    “现在你可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了,他们能认出你们来?”
    “不不,还是小心好。就是你,也最好别露面,以免多生事端。”
    “我们都不露面,那谁露面好?”
    钟离雨说:“真的要露面,由田姑娘露面最好了。”
    田二妹是江湖上的一位闯州过府的卖艺女子,见惯了各处要塞、路口盘查的场面,有一套应付的本领。但她在三位侠义人物面前,感到自卑,更不敢自荐,害怕坏了他们的大事,现在听钟离雨这一说,不由怔了怔:“我能行吗?”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行的。在唐家大院这样的一个狼窝中,你也敢出手反抗而逃出来。”
    田二妹说:“三小姐,这可不同。那是生死存亡之中,不得不拼了,将命豁了出去。现在,可是……”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放心,有我们在暗暗相助你哩!”
    “好!那我大胆试试。”
    这时,一个军爷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士兵朝马车走过了,赶马的从马车上跃下来,朝军爷一揖:“小的拜见军爷。”
    军爷有点意外:“哦!龙王,是你?”
    显然军爷认识赶马的龙王。龙王说:“正是小人,望军爷行个方便。”
    “车上坐的什么人?”
    “是金老板家的人。”
    金老板,可是全州城内的富商之一,知州大人和镇守全州的参将大人,都受过他的好处。而这位军爷,更是参将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同样也受过金老板的好处了,所以认识赶车的龙王。他一听说是金老板的人,便打算放人了。这时,田二妹从马车窗口探头出来,极其自然地问:“王叔,出了什么事呀!”
    龙王忙说:“二小姐,没事,是军爷过来问问罢了!”
    军爷一看是金老板的二小姐,不是自己要盘问的人物,便挥手说:“龙王,你可以走了!”
    “多谢军爷!”
    龙王跃上马车,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马车便骨碌碌驶进永岁小镇了。也不停留,从另一镇口奔出,直往全州而去。
    当军爷挥手叫龙王走时,小神女却看见了回龙寨的人,正目不转睛地一直在打量着马车,一个小头目似的汉子轻轻吩咐他们一名手下说:“你去跟踪这辆马车,看看它是不是去了全州金老板的家中。其结果如何,即刻向郝堂主报告。”
    “是!”这名手下,立刻飞身上马,去追踪这辆豪华马车了。
    尽管这小头目轻声命令,以小神女和钟离雨一身真气与内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钟离雨向小神女相视一笑:“看来回龙寨的人,已对这辆马车起了疑心。”
    小神女问:“那我们怎么摆脱这耳目?”
    “别管他,让他跟来好了!”
    “那不累了金老板吗?”
    “金老板是全州知名的富商之一,回龙寨自称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谅他们也不敢公然去招惹金老板。看来他们跟踪的目的,不过想证实一下这辆马车,是不是真的去了金府而已。”
    “要是他们以别的面目去招惹金老板怎么办?”
    钟离雨一笑:“那他们是自找苦来受了!别说金老板有一身武功,就是没有,聂十八和我娉姐姐也在金府之中。他们要是明来,金老板请官府出面;暗来,我们叫他有来没回头,丢了人也不敢出声,自认倒霉。何况邵老贼正在忙于要对付猫儿山的人,恐怕他也不想多事。”
    小神女说:“过了明天,他想多事也不行了。他只能到地府里去多事了!”
    说着,全州城已遥遥在望。不久,马车已驶进了全州城,尽管有守门的士兵,但一看是金府的马车,问也不问,便放行了。
    幽谷大院在各地州府以上城市所开的商店,所有的负责人不但善于经商,也善于处理各方面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成了当地有名的商家之一。全州的金老板,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的宗旨是本本分分经商,从不卷入江湖上的纷争,更不过问武林中的事。一旦受到当地土豪劣绅的欺凌,或者遭到黑道上人物的敲诈勒索或抢劫,自有飞虎队的人去对付,也用不了他们出面。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身后的靠山,是不为人知的幽谷大院。更不知道名动朝野、惊震武林的黑豹,是幽谷大院的主人。
    马车进了金府大院。回龙寨那位跟踪的耳目,只在巷口望了望,便转回去向郝堂主报告了。
    小神女他们下了马车后,金老板早已下台阶躬迎他们了,说:“兰公主,少主已等候你们多时了。”
    小兰问:“我哥呢?他现在哪里?”
    “少主正在后院内,兰公主,你们随我来。”金老板带着他们一行五人,穿过大堂,转入一条曲折的长廊,进了一处圆门,步入一条浓叶遮荫的幽径,来到了荷花池畔的水榭,只见聂十八和穆娉娉已在水榭门口笑脸相迎了。
    小神女因为去过紫竹山庄,而且她所住的侯府也不错,所以进了金府的家院,并不为奇。只惊讶的是金府后院占地不多,却布置得别出心裁,小巧玲珑,从大门来到这里,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曲曲有景色,弯弯有亭台楼阁,令人目不暇接。但在田二妹看来,她感到自己已进入了一座人间的神仙府第,是她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她吓得不敢乱动乱摸,只有紧紧跟在小神女的身后,害怕自己粗手大脚,碰落了名贵的花盆和摆设的古董。
    穆娉娉一手挽了小神女的手,亲切地说:“小妹,我听到了你的话了,真是既高兴也惊讶。小妹,真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要不是你,神秘的黑风教不知何时能破!”
    “娉姐姐,你不是给我戴高帽子吧?”
    “哎!看你这小丫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不过,如果说是高帽子,你戴上也正好,别人不配戴。”
    “娉姐姐,我可不想戴什么高帽子的,那多难看。”
    聂十八在旁笑着说:“好了!你们先别忙着说话,还有其他站着的客人呢。我们到水榭里坐下来慢慢说不好吗?”
    钟离雨说:“姐姐也太偏心了,只知有小妹,而不知道有我这个亲弟弟,当我没到。”
    穆娉娉盈盈一笑,对小神女说:“小妹,有人妒忌你啦!”她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兰,步入水榭。
    众人进了水榭,聂十八叫大家坐下来。田二妹见了这么一处高雅洁静之地,不敢坐,小神女说:“田姐姐,你随便坐呀。你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什么也不必客气。”
    穆娉娉亲切随和地说:“田姑娘,小妹说得没错,你随便坐下好了!”
    当下小神女将聂十八和穆娉娉介绍给药师、田二妹认识,又将田二妹和药师的事说给了聂十八、穆娉娉和金老板听。
    对药师和田二妹来说,眼前的事真是令他们惊喜万分。穆娉娉的静雅飘逸,令人不敢仰视固不必说。眼前这个黑黑壮壮貌不惊人的老实人,竟然就是江湖上传说如神龙般的聂十八,就大为惊愕了。江湖上的一些邪恶奸险之辈,一听黑豹之名,无不色变。
    聂十八和穆娉娉听了小神女的叙说后,也暗暗点头赞许。原来药师就是为邵老贼威逼利诱,从云南抓来制造可怕毒药的。小神女彻底捣毁了那毒窝,将药师也请了来,不但斩去了邵老贼控制一些武林人士的魔爪,药师也不会再制造这种危害人间的毒药了。那真为江湖造福不浅!而穆娉娉对田二妹的刚烈十分赞赏,关切地说:“田姑娘,你要是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永久住下来。”她又对金老板说,“老金,你不是愁没有女儿吗?你看田姑娘怎样?”
    金老板一听,顿时大喜:“夫人,不知田姑娘嫌不嫌弃我!”小神女说:“田姐姐,你快拜见义父呀!”
    田二妹多少也是江湖上的儿女,是话头醒尾的聪明女子,别说有名动武林的娉女侠作主,单是小神女的一句话,她也会答应。她即时便起身向金老板下拜:“女儿田二妹,拜见爹爹。”
    喜得金老板一脸是笑。因为金老板同样也是一位江湖上的卖艺人,与田二妹有同样的遭遇,是聂十八出手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金老板慌忙扶起她来:“女儿,不必行此大礼,你叫我一声爹爹已够了。”他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送给田二妹,作为第一次的见面礼。田二妹又说:“多谢爹爹!”
    穆娉娉也笑说:“田妹妹,现在我们真是一家人了。”随手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给田二妹戴上,说,“妹妹,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贺你,这金镯就作我的一点心意。”
    接着小兰也取下自己颈上的一条珍珠链,送给田二妹作为贺礼。小神女摸摸自己身上,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说:“田姐姐,我可是一个穷光蛋,可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的。不过,我今后一定送给姐姐一件好礼物。”
    田二妹激动地说:“三小姐,你早已送给我两件终身难忘的礼物了!”
    “哦?我几时送给你两件礼物了?”
    “一个是‘恩’,一个是‘义’,这是任何钱财也买不到的。”
    “哎!这算什么礼呵!”
    金老板向小神女一拜说:“三小姐,你不但送给了我女儿两件最珍贵的礼物,也送给我世上最宝贵的礼物。”
    “嗨!我又几时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我这个女儿,不是三小姐送的么?”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田二妹可以说是喜从天降,祸去福来,今后自己不但有了一个家,更有了许许多多的亲人。这些亲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一个个都是武林中拔尖的侠义人物。她要是不碰上小神女,恐怕跟她父母一样,早已尸横阳明山,哪里有如此的好归宿?所以小神女的救命之恩、侠义之情,令她怎么也忘不了。小神女才真正是她的重生父母,是她的幸福天使。的确,小神女对一切为非作歹的凶徒们来说,是一个可怕的煞星、要命的使者;对受苦受难的善良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位天使。
    家人们将酒菜送来了,这是聂十八、穆娉娉叫金老板特意为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洗尘的酒宴,现在又增添了一件喜事,大家饮起酒来,特别的高兴。金府的家人,知道老爷认了一位义女,奔走相告,一齐来祝贺金老板,叩见新小姐了。
    是夜,聂十八、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五人,在金府后院一处小厅里挑灯夜谈,商议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聂十八和钟离雨自从在湖北大洪山、白龙池畔扑灭天魔教之后,近二十年来,从来不过问江湖上各门派纷争之事,一个隐居在幽谷大院里,一个退隐在海岛之中,只是不时在江湖上行走,干些侠义之事,来时不留名,去时不说姓,就是被救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救了自己。他们更不像其他武林人士,四处走亲访友,拜访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相互切磋武学、交谈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他们除了去慕容家拜访外,就是连点苍派也少去。所以武林中人,一直以为他们隐退山林,不再过问世事。年青一辈的武林人士,只听过父辈们说起有黑豹这一奇人,但他们连黑豹是什么样也没有见过。
    这一次,聂十八等人见黑风教闹得太不像话了,尤其是以可怕的毒药,控制黑、白两道的高手,掀起一次江湖大仇杀,他们不能不过问了。
    聂十八夫妇卷入这一江湖纷争的另一原因,就是为了他们心爱而又敬重的小神女。因侯府三支商队遭到血洗,令小神女不由自主地卷入了这一场斗争。因为小神女的卷入,穆娉娉的亲妹妹穆婷婷也卷入了,这样,聂十八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现在他们商议的大事,并不是如何战胜邵老贼,而是如何防止在他狰狞面目大暴露之后,会怎么逃跑的事。总之,绝不能让这个老贼跑了,不然后患无穷。
    在他们议论时,聂十八突然凝神倾听起来。小神女一见聂十八这一神态,不由也凝神倾听,跟着说:“有人来夜探我们了!”
    小兰一怔:“谁这么大胆,敢夜探我们?他不要命了?”
    聂十八一笑:“放心,是自己人。”
    话言刚落,一条人影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小神女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怪丐一阵风,轻功称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只是在他掠过之后,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而已,因而人称一阵风。不是上乘的高手,就连这一阵微风也察觉不出。但他来时,仍给聂十八察觉了,随后小神女也察觉了,可见这一对武林奇人,一身真气有多深厚。
    一阵风又恢复了以往一副乞丐装,他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不是要我叫化永远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道里吧?”
    “哎!我怎会要你永远呆在地道里呢?我是问,你来了这里,那个老和尚怎么办?”
    “没事,没事,他平安出来了,不然,我叫化能来这里吗?”
    小神女说:“这样,不惊动邵老贼了?”
    穆娉娉含笑说:“小妹,你别一味急着问,也让你的风叔叔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吧!”
    一阵风说:“娉女侠,你不是这样的节俭吧?只让我叫化喝口水?要喝水,我叫化到处都有水喝,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干吗?”
    穆娉娉一笑:“看来我得叫人准备两坛好酒,炒上八味下酒的菜才行了。”
    “不错!不错!这样才像一个大方好客的女主人嘛!”
    穆娉娉立刻叫人去准备酒菜,小神女笑着说:“叔叔,你怎么这般爱吃的?”
    “我叫化要是不爱吃,能活到现在吗?”
    “叔叔,你快说,老和尚这么一走,不惊动邵老贼了?”
    “放心!放心!邵老贼还以为老和尚早已活埋在地道里了,消除了他心头上的大患。”
    “哦?这是怎么回事?”
    “慢着!慢着!等我叫化喝够了酒才说。”
    因为这时,家人已将酒菜端了进来,真的有两坛上好的茅台酒。下酒的菜更丰富了,足足摆满了一桌,有各色各样的卤味,还有几碟热炒。
    大家一齐坐下来陪一阵风喝酒,一阵风左一碗右一碗开怀畅饮。小神女说:“叔叔,你别喝醉了,到时,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十八说:“小妹,你放心,别说两坛,就是十坛八坛,也醉不了你风叔叔。”
    一阵风三碗酒落肚,便将老和尚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一早,邵老贼带了回龙寨几位长老和一些堂主,离开了大寨,取捷径而来到全州。他们比小神女等人晚两个时辰进入全州。
    在老贼离开回龙寨三个时辰后,少林寺的至空禅师,也带来一批少林寺的武僧,出现在回龙寨山下的回龙小镇上了。一阵风从燕四娘的口中,知道了这一情况,不由暗吃一惊,至空禅师的到来,就是要炸毁地道的一个讯号,负责炸地道的不是别人,却是邵老贼颇为信任的盖老九。
    一阵风和燕四娘商议了一下,由燕四娘去稳定盖老九,自己飞身赶去回龙小镇,找到了陪同至空禅师前来的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夫妇。当老怪物和小芹知道邵老贼就是黑风教教主时,一时间也愕住了!老怪物在小事上糊涂,大事却一点也不糊涂。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打草惊蛇。老怪物带了一阵风直接去见至空禅师,说明情况,大家商量好一套办法后,一阵风又飞身赶到回龙寨,会见燕四娘,告诉她如此这般,便闪身回到了地道。
    不久,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到了回龙寨,燕四娘闻讯,亲自到寨门迎接,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他们到会客大厅。暂时代理寨主职位的秦长老秦向天,早已接到了燕四娘的报告,在大厅门前降阶迎接,并假惺惺地说:“在下不知禅师突然降临,有失远迎,望禅师恕罪!”
    秦向天长老无疑是邵老贼的心腹,当然也是黑风教的长老。他在武林大会群雄面前丢了丑后,本应无颜再留在回龙寨,应该告辞而去才是。可是他不但留下来,仍能委以重任,还令他代理寨主一职,掌管回龙寨的事务,可见不简单了。
    至空禅师等人一到回龙小镇,他就接到报告了。当然接到报告的第一人是燕四娘。本来他想下令叫盖老九炸掉地道,活埋了至化禅师。盖老九却得到了燕四娘的指示,不敢下手,推脱说:“秦长老,这时炸掉,会令少林寺众僧生疑,反而不好。”
    秦长老问:“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事不迟不早,刚好少林寺众僧来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不叫他们起疑心么?就是回龙寨内的人,也会起疑心的。他们追问下来,小人死不足惜,而长老怎么向他们交代?”
    “你的意思——”
    “小人感到,至空禅师他们来,恐怕不知道至化禅师的事,说不定他们前来,恐怕是为相助寨主扫平猫儿山一事而来。”
    “万一他们是为那老和尚而来怎么办?”
    “长老不可以故作愕异么?何况那个至化禅师不是在全州么?请他们去全州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秦长老一想也是。看来这事鲁莽不得,等弄清了至空禅师的来意再作打算。不然弄巧反拙,老寨主一怒之下,就会要自己的脑袋了。所以秦向天不再坚持,便前来接见至空禅师等人,说了那几句假惺惺的话。
    至空禅师说:“阿弥陀佛!秦施主何必客气,老衲是前来拜见邵老寨主。不知邵老寨主在否?”
    “禅师,太不巧了,邵老寨主今早已离开大寨前往全州了。来!禅师,请到大厅先坐下,我们慢慢长谈。”
    秦向天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一众到大厅坐下,奉上香茶之后问:“不知禅师找敝寨寨主有何要事?”
    “老衲带了我寺十多名高手,相助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群匪,所以特来,相约一道前往全州而已,并无其他。”
    秦长老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盖老九没有说错,他们并不知道至化禅师之事,更不是前来兴师问罪。幸好没鲁莽行事。便说:“可惜邵老寨主不知禅师前来,要是知道,一定会等候禅师了。”
    “既然这样,老衲等就告辞了!”
    “禅师怎不多坐一会?在下已命人为禅师和各位高僧准备了两桌素酒素菜……”
    “不了,老衲等还是早一点赶往全州才是,不敢多打扰施主了!”
    秦长老恨不得他们早一点离开,但仍假意盛情挽留。最后,他亲自率众送至空禅师出寨门,望着众僧远去的背影,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才转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秦长老接到了飞鸽传书,知道至空禅师一行人,已出现在回龙寨有百里之远的小镇上了,更为放心。他一回到大厅之后,立刻以飞鸽传书向邵老贼报告至空禅师等人的情况,提醒邵老贼早作准备。
    秦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论是盖老九的话,还是至空禅师的话,都是一阵风事先布置好的,目的就是不惊动邵老贼。当秦长老按照邵老寨主的吩咐行事时,仍不放心。到地道里去看看,看见至化禅师盘腿静坐,不闻不睬,便示意盖老九炸毁这一处地道里的牢狱了。邵老贼可以说对至化禅师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几次试探,至化禅师宁愿一死,也不将易筋这一门武学的秘笈说出来,留下他反而是一个祸害。万一让他跑了出去,对自己的危害更大。所以他临走前,给秦长老下了一道命令,一有不妥,就炸毁了地道。
    为什么邵老贼不亲自下令炸毁?走了之后才叫秦长老下命炸毁?或者悄悄地将至化禅师干掉了不好,何必要炸毁地道?邵老贼何尝不想悄悄将至化禅师干掉?可是他曾两次派自己跟前的武士去干掉至化禅师,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人反而横死在至化禅师的前面。他也曾亲自去试探,可是一接近至化禅师,便感到有一种无形之气网凝聚在至化禅师四周,令人不能接近。邵老贼不由暗暗震惊了。想不到这个老和尚,为自己的金针制住,仍有如此的功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他打消了悄悄将至化干掉的念头,只有炸毁了地道,将他活埋,才是一个万全的办法。
    为什么他在回龙寨不下令炸,而是等自己离开了才叫长老下令呢?这更是邵老贼的阴险可怕之处。以后万一有人追查,自己不在场,一切罪行由秦长老担当,自己下的命令,除了秦长老,没任何人知,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秦长老为人也不傻,所以他不亲自炸,而是叫盖老九执行,最后倒霉的,却是盖老九。
    盖老九点燃炸药前,一阵风早已将至化禅师带了出去,并且还亲自将至化禅师交给了在百里之遥的至空。至于回龙寨地道爆炸的情况,一阵风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爆炸后盖老九也失了踪,生死不明。
    一阵风说出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众人都听得大为高兴。小神女又问:“叔叔,现在这个老和尚在哪里?”
    “他混在少林寺众武僧之中,明天,他们会赶到全州参加大会。”
    “叔叔,那燕四娘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会也走了吧?”
    “这个,我叫化就不清楚了!”
    “叔叔,你怎么丢下燕四娘姐姐不理的?”
    “哎!燕四娘是位女中豪杰,又是一位精明练达的老江湖,为人机警。再说,论武功,恐怕留在回龙寨的一些高手,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小丫头,你放心,她会平安无事,也用不了我叫化去暗中保护的。对了,小丫头,我叫你去阳明山走走,有没有发现了什么?”
    小神女眨眨眼睛说:“我呀!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的?那我叫化的疑心是多余的了!”
    钟离雨笑着说:“她没有发现,我却发现了一些新鲜的事。”
    一阵风说:“哦?你老弟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
    “我发现了一个神奇莫测的小山妖。”
    一阵风一下会意,故意问:“什么?阳明山也有一个小山妖?那不与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崇山峻岭的小山妖成了一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钟离雨一笑说:“是男的。”
    “什么?是男的?你老弟一定是看错了!我叫化敢说,那一定是个女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不错!小山妖会变形,一会是男,一会是女,有时变成了一个没有身躯的圆形大头怪形山妖。”
    众人听得笑起来,小神女也听得咯咯地笑了:“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一阵风喝了一碗酒说:“小丫头,我叫化刚开头哩!怎有个够的?”他又朝钟离雨问,“这个变形的小山妖,怎么个神奇莫测?”
    钟离雨笑着说:“她从一个岩洞里跑出来,轰然一声,那个岩洞竟然全倒塌了下来,连山也崩了一边,你说神奇不神奇?”
    一阵风这下愣了眼。他望着钟离雨,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问:“真的?”
    “是真的,珍珠也没这般珍。”
    “她怎么跑进一个岩洞里去了?”
    “既然是小山妖,她不钻岩洞又钻什么地方了?”
    “那岩洞怎么又会崩塌下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个岩洞里面有害人的毒药,小山妖没办法住,一下恼怒起来,用神奇的力量将它毁了!”
    一阵风一听有毒,顿时起了疑心,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用眼睛瞅着小神女。小神女忙说:“你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十八这时突然说:“你们先别说,有人从远处朝我们这里奔来了!”
    小神女问:“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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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唇枪舌剑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来者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聂十八还没有答,一阵风说:“不用问,是老怪物。”
    钟离雨也跟着说:“不错,是他!”
    穆娉娉说:“那不是当今武林四大怪又相聚了?”
    正说着,老怪物和小芹先后出现了。老怪物一见桌上有上好的茅台酒,话也不说,一手就将它拿了过来,那一副迫不及待的馋相,叫人见了好笑。小芹却没好面色了:“你在路上还嫌灌得不够?”
    “嗬!路上哪有这种上好的美酒?”
    “看你,也不嫌丢人的!”
    穆娉娉站起来,挽了小芹的手说:“芹姨,来!我们坐下,谁不知道飞叔叔一向如此?”
    小兰也说:“是呀,芹姨别为这事生气。要是生气,我身边的那个怪物,早已将我气死了。由他去,我们说我们的。”
    小神女却问老怪物:“你喝够了没有?”
    老怪物放下了酒坛,愕然问:“你不会也叫老怪物别喝吧?你知不知道,我和少林寺那一群整天念‘虾米豆腐’的光头们在一起,没酒喝,也没肉吃,快将我憋死了!”
    小芹顶了他一句:“没那么严重,你还不是不时溜了出去偷酒喝?差一点,人家将你当贼一样抓起来。”
    “这——”
    穆娉娉笑了:“好了,芹姨!我们也喝酒,别管他们。”
    的确,在这些人之中,以老怪物的辈分最高,在座的都是他儿孙一辈的人物,只是他老不化而已。跟着,他们便转入正题。一阵风问钟离雨:“老弟,那个岩洞怎么无端端的崩塌了下来?”
    钟离雨一笑:“因为那是一处秘密的毒窝,专门制造魔鬼之花这种可怕的毒药。”
    老怪物这下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找到了毒窝?怎么我老怪物在回龙寨怎么也找不到?”
    小芹又顶了他一句:“你除了找酒,还能找到什么了?”
    钟离雨说:“那一个毒窝不在高霞山,而是在永州府境内的阳明山中,你怎么能找得到?”
    “那你们怎么找到了?”
    小神女这时将自己去阳明山的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出来。聂十八、钟离雨、小兰听了没有什么,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一阵风听了十分惊喜不在话下,老怪物夫妇听了却非常的讶然。武林大会群雄离开以后,老怪物夫妇所以留下来,表面上是老怪物贪酒喝,实际上他们是在高霞山四周一带明查暗访,既查神秘的黑风教人,也查这可怕毒药的来源和制毒窝点,结果是一无所获。现在却由小神女在无意之中查到了,并彻底加以毁掉。这的确是江湖上的福音。不然,今后武林,不知有多少高手受邵老贼的控制而为害人间。
    小芹一向不大赞人,这时她不能不赞小神女了。她说:“小妹,我芹姨先前只觉得你天真可爱,讨人喜欢,也惊讶你小小的年纪,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现在,你的侠肝义胆,聪明机智,实在令我钦佩和折服了!就是作为我们来说,去阳明山碰上这样的事,恐怕其结果与你不一样。”
    小神女说:“芹姨,怎会不一样的?”
    “小妹,要是我碰上了田二妹之事,极有可能一怒之下,去唐家大院将那姓唐的杀了!就是以后发现了那一个毒窝,会将它毁掉。但这样一来,极有可能惊动了那个白无常,他会连同药师、带着制成的毒药,趁黑夜里悄悄跑掉了,结果仍后患无穷。哪有像小妹这样的机灵,先智擒了姓唐的,后智取了白无常,几乎没经过激烈的交锋,连人带药,一齐将这毒窝毁得如此的彻底干净,并且还不多伤人命,将白无常和药师都争取了过来。”
    穆娉娉听了点点头:“芹姨说得没错,就算是我去,也没有小妹干得如此的干净彻底,只会大开杀戒。”
    小神女说:“你们别赞我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不得不想出这一轻巧的办法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不是轻巧,而是你机智、灵活、大胆、勇敢的结果,其中缺一不可,就是我也佩服你了!”
    穆娉娉说:“这一结果,也是小妹先掌握了黑风教主的为人,了解了敌情,知道了敌人的心理变化。不然,恐怕怎么也智取不了老练而机警的白无常,从而令他倒向过来。这也是兵家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
    这时,老怪物却板着脸孔责怪一阵风:“你这叫化太偏心了!”
    不但众人愕然,一阵风也愕然起来:“我叫化怎么太偏心了?”
    “这样的美差,你怎么不告诉我老怪物,却去告诉小丫头?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害得我老怪物不能立此奇功,你太不够朋友了!”
    一阵风说:“你在回龙寨时,我还没有听到邵老贼说阳明山的事,我怎么告诉你了?”
    “那你也可以赶去少林寺告诉我呀!”
    小芹说:“老东西,你是不是又在发神经了?”
    一阵风笑着说:“好好,以后我叫化听到了什么事,不管千山万水,跑去告诉你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众人听了,不禁相视一笑。小芹说:“这老糊涂,也不怕丢人的。”
    随后,他们便转入商议明天大会的事了。
    在这一夜里,回龙寨全州堂内一处深院大厅上,同样也是灯光明亮。邵老贼风尘仆仆地赶到全州,略为休息一会,便召开了回龙寨长老和堂主以上人的会议,商议明天大会的事项。邵老贼仍是一副仁义长者的和蔼面容,一一听取下属们的报告。但全州堂的内内外外,防守得十分严密,尤其是深院大厅四周,更是戒备森严,不容许任何外人闯进来。与聂十八在金府的情况相比,聂十八等人轻松得多了,互相之间更是亲密。邵老贼虽然是一副和蔼面孔,但上下之间等级森严,更无亲密可言,气氛严肃,人人不苟言笑,如临大敌。当然,邵家父子是高高在上,下属人等,坐在阶下两旁的椅子上。
    这两三天来,邵老贼是有喜也有忧。喜的是扫平猫儿山之事,尽管拖延了几天,终于按自己心意而进行了,武林群雄,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内部的一些阻力,也给自己悄悄干掉。最为让他高兴的是少林寺的所谓至化禅师,完全听从自己的心意行事。这个至化禅师一带头,武当、丐帮等各大门派掌门人,莫不听从。何况他们还与猫儿山有仇,就是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也为猫儿山人对他行刺而恼怒,誓言与猫儿山人不两立。正因为这样,他与九龙门毒蝴蝶闹翻了,令毒蝴蝶一怒而去。
    九龙门和江湖上的一些小帮小派不参加,对邵老贼来说是无关痛痒,他们不参加更好,等扫平了猫儿山后,再给他们颜色看。
    邵老贼忧的是,他得力的心腹手下猫头鹰至今仍音讯全无,不知其生死下落。不但是猫头鹰,就是厉志行、云雾居士也音讯全无,派出去追踪他们下落的人,至今也不见回报。在这两三天来,邵老贼丢了不少的人,伏击猫儿山小魔王的人全军覆没,湘山中的森林山庄,手下的人已剩下不多,潜龙寺内,也是全军覆没。
    这些人的死,邵老贼并不在乎,他有一切野心家残忍冷酷的一面,要成大事,只要达到目的,死一些人又算得什么?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行了。要网罗一些杀手,江湖上有的是亡命之徒,不愁找不到,只是上乘高手难找而已。
    真正令邵老贼担忧的,不是猫头鹰等人的失踪。邵老贼非常自信,谅猫头鹰等给人捉了去,也不敢背叛自己。何况厉志行、云雾居士更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有一个神秘的教主。令邵老贼担忧的是最近突然出现的神秘的鬼脸帮人,他们不但行踪神秘,连武功也深奥莫测。自己曾两次与他们交锋,讨不了任何便宜。最后一次,手腕还带伤而逃。幸而鬼脸帮的人主要不是与自己为敌,是在追寻江湖狂生。
    正因为邵老贼过于自信,满以为这一次大功告成,猫儿山人在江湖上除名,是指日可待。他不知道,一道无形的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正向他包围而来,更不知道,令江湖上一些奸恶之徒和黑道上的魔头人物,闻名而胆丧的黑豹聂十八,也暗暗出动了。
    邵老贼一到全州,便接到了回龙寨秦向天长老的飞鸽传书,向他报告炸毁了地道和少林寺的至空禅师赶来全州的事。从传书中,他知道少林寺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全州,是来助扫平猫儿山,而不是前来追问真假至化禅师。但邵老贼仍担心假的至化禅师给至空识破了,那真是后患无穷。他想了一下,立刻打发铁衣凶僧、老杀手叶飞和一名心腹武士练航练无情,以猫儿山人的面目,前去拦截、伏击这一批少林高僧,就算杀不了至空禅师,杀了几个少林高僧也好,起码阻止至空禅师不能参加明天的大会。就是以后赶来,厮杀开展,至空禅师一定会怒火冲天,没心情去理会至化禅师是真是假了,赶去猫儿山兴师问罪,可谓一举两得。以后,就更好应付至空禅师了。既可以在与猫儿山人交锋中处理假至化禅师,说他遭人暗算而死;也可以暗算至空禅师,令假至化禅师独掌少林寺大权。两者之间,最叫邵老贼满意的是后者了。这就是邵老贼打的如意算盘。直到现在,邵老贼仍不知道在阳明山的秘密毒窝已给人彻底毁掉,连同唐家院也变成了一片白地,白无常已背叛他而去。
    邵老贼听取了下属们的报告后,感到颇为满意,首先杜绝了猫儿山人混了进来,以免像上次武林大会那样,令粉面哪咤骤然而来而坏了大事;其次是天下群雄都先后赶来了,各大名门正派,除了慕容世家和点苍派的掌门没有赶来外,其他参加上次大会的少林、武当、丐帮、华山、崆洞、峨嵋等掌门人,都云集在全州了。另一个连音讯也没有的侯家兄妹,不知所踪。邵老贼以为侯三小姐不知去哪里追踪鬼脸帮人了。
    至于金府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全州堂堂主郝海天虽然接到下属的报告,认为这是与大会无关的鸡毛蒜皮小事。金府是全州的富商之一,郝海天早已知道,他也曾暗暗查访金老板的为人,感到金老板是一般的富商,本本分分,从来不与江湖中人来往,而且有生意经常来往永州、衡阳、桂林、柳州一带。他家有人往来,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他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向邵老贼报告。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竟然是坐了这一辆豪华马车,悄悄来到了全州,与聂十八等人会面。
    邵老贼听取了下属们的报告后,便进一步商议明天大会进程,直到月升中天才散会。深夜里,他在郝海天的陪同下,带了几名护卫,前去湘山寺拜会至化禅师了。两人又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谈。当夜,他就在湘山寺住下。因为湘山寺一侧的松林,便是明天大会的现场。
    邵老贼对各方面的工作颇为满意,唯一不放心的是铁衣僧他们去伏击少林寺众僧的事。他不指望铁衣僧等人能杀掉了至空禅师,只要能杀掉了一些僧人,阻止至空他们不能来参加明天的大会就行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让至空禅师在群雄面前认出假的至化来。要是这事不幸发生,到时只好随机应变了。必要时,就牺牲了赛孔明,指责他是猫儿山派来的人,杀害了至化禅师,令群雄更仇恨猫儿山……
    第二天辰时左右,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先后来到了湘山寺,由桂林堂总堂主一见愁史寅在山门前迎接,一一带各派掌门人到大雄宝殿后面卧佛殿中坐下,假至化禅师和邵老贼早已在卧佛殿等候他们了。现在,至化禅师俨然已成了湘山寺的方丈,原来的空如方丈,不知是不想卷入尘世中的纷争,还是因其他原故,避开了武林中人。有的说他已云游他处,有的说他已去了南华寺讲道。总之,他在临走前,将寺中大权委托至化禅师代管,然后由两个僧人陪同,飘然而去,便再无音讯了。
    假至化禅师赛孔明自然是欣然受命,而寺中日常的事务,便由大弟子湖镜打点了,自己只在方丈室中静养,也少与人接触。就是原来至化禅师其他三个随身子弟,湖心、湖鉴、湖面也不多见,分派他们掌管各殿的事。他挑选了两个小沙弥伺候自己。
    现在,他不能不随邵老贼出来迎接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了。这个赛孔明,模仿至化禅师可以说是惟肖惟妙,言行举止,莫不酷似,连至化禅师原来的三位弟子也看不出来。其他掌门人,自然也看不出来了。他一一招呼各大门派掌门人坐下。
    至于武林中其他门派的掌舵人,全由史寅和青龙堂堂主在外面负责接待,有的,干脆安排他们先去松林中坐下,等候大会的举行。松林中,自有回龙寨的人在接待他们,送茶送水,安排水果和素食。
    这次的全州大会,远没有上次武林大会那么隆重和热闹了,来参加的人,也没有上次那么多,不管有没有武林帖的群雄,很多人不来了。上一次参加大会的群雄,绝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或者是想瞻仰一些知名人物的风采,他们看过了,便不想再来了。有的人感到去扫平一个猫儿山,何必这般的兴师动众?有各大门派的高手们已够了,自己犯不着去争强好胜,所以干脆不来。有的来到全州,就受各处关卡官兵们的盘查,有一怒而回的,有和官兵动起手来的,闹了一场,也走了。更有的远远看见,转头就走。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来参加的人,少之又少,再也没有上次四周山头人头攒拥的场面。
    就是一些有名的门派,也有人不到了,公孙世家、欧阳世家、九龙门,都没有人参加,在卧佛殿坐下的,点苍派和慕容世家的都没有赶来,只有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华山和丐帮六大派的掌门人。其实真正的少林派掌门也没有到。
    邵老贼和赛孔明与各派掌门人略略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转入了正题。他们商议的不是什么猫儿山人的罪行,而是如何兵分几路去扫平猫儿山的行动。他们初步议定,南面由丐帮率领,回龙寨的史寅为副,直逼猫儿山寨的大门;东面由武当派带领,回龙寨的青龙堂主为副,进攻猫儿山东寨;西面由华山派领头,回龙寨的伍元堂主为副,攻打猫儿山的西寨;北面由崆峒派统率,回龙寨的少寨主为副,奇袭猫儿山的北寨门;另一路是东南面,从兴安县出发,以峨嵋派为主,郝海天为副,率领人马穿山过岭,占领鹰嘴峡,拿下一处山锋上的苗寨,以防猫儿山匪徒突围从这里逃跑。
    邵老贼对猫儿山的地形山势,了如指掌,也有一套行兵布阵的计划。他知道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分守在东西南北四个寨门,居中指挥的是林中飞狐宫琼花。
    这一行军路线,是邵老贼昨夜和赛孔明商议好的,今天只不过拿来向大家宣读,征求各掌门的意见。要是各掌门人没什么意见,就由假至化禅师赛孔明到大会上向群雄们公布,那就不是什么征求意见,而是行动的命令,立刻执行。
    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表面上是以假至化禅师为主,邵老贼为副,其实这个至化禅师,不过是他手中的扯线木偶而已,一切听邵老贼的命令行事,不敢有半点违抗。就是赛孔明,他也和云雾居士、白无常、厉志行他们一样,不知自己神秘教主的真面目。他却得到教主的指令,尽力襄助回龙寨的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事情成功后,便是副教主,可统率湖广一地的教徒。可怜他自以为聪明过人,却不知道坐在他前面的邵老寨主,就是他的神秘可怕的教主。只感到教主与邵老寨主关系非比寻常,似乎自己的生死荣辱,都在邵老寨主的手中,他更要效尽全力,以博得邵老寨主的好感。不知他是为药物控制,还是权势熏心的一个小人物。
    在座的掌门人之中,逍遥真人最为积极主张荡平猫儿山众匪徒了。除了他那正邪不两立的偏激之外,他更恼怒猫儿山敢派高手来行刺他,不荡平猫儿山,难忘此恨。武当和丐帮的门长老,因云道长和姚长老之死,也要向猫儿山人兴师问罪。峨嵋派掌门人松阳道长,在来全州途中,也目睹了猫儿山匪徒惨杀无辜妇女儿童的情景,还因为这样,令自己门下弟子上元、张扬等人在云雾居士面前丢了面子,也主张扫荡猫儿山。至于崆峒派掌门杜仲,他不但有几个得意的弟子得到邵老贼的重用,同时他不肖的弟子九重掌巫昶,现在居然是猫儿山的寨主之一,作为清理门户和为武林除害,他更有责任要令猫儿山在江湖上除名了。
    在掌门人之中,只有丐帮金帮主沉思不语。因为他曾经与慕容白、穆婷婷、三眼神,在调查猫儿山人罪行中,已隐隐感到姚长老之死有点蹊跷。他不像其他掌门人高高在上,不与当地百姓接触,只叫手下人去办事,就是接见一些所谓的百姓,大多数也是回龙寨人事先安排好的,查不出真相。他却和婷女侠深入民间,走访一些苗寨,多少了解到猫儿山人一些真相,是一伙劫富济贫、专打击贪官污吏、地方上一些恶霸的英雄好汉,同时也感到姚长老之死,没有任何证据是猫儿山人所为。
    同时婷女侠也暗暗提醒他,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黑风教在这一带神秘活动,猫儿山的事件,极有可能是他们在暗中挑动,以挑起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叫他擦亮眼睛,千万别为这伙黑风教人利用了。这引起了他的震动。由于他过去曾卷入了“蓝美人”的事件中。这一切完全是朝廷东厂的人在暗中所为,所以他不能不小心了(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暗想:这一伙神秘的黑风教是谁?难道又是朝廷的鹰犬,东厂的人所为?又一次挑动江湖上的血腥仇杀?要是真的,事件就复杂了。同样,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神秘的黑风教人所为。黑风教人他从没有见过,反而神秘的鬼脸帮人,他却交锋过。莫非神秘的鬼脸帮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他心中困惑不已。
    邵老贼见他一直沉思不出声,问:“金帮主,你对这一行动计划有何意见?”
    金子玉帮主想了一下说:“邵寨主,我想,是不是等慕容白大侠和婷女侠到来,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到时我们再决定怎样?”
    邵老贼皱了一下眉说:“要是他们不来,我们怎么办?”
    金帮主说:“慕容家一向以侠义为先,以铲除江湖上的邪恶势力为己任,他们既然参加了这次调查,不会不来。可能他们在途中出了一些事,不能及时赶到而已。”
    松阳道长问:“那我们要等多久?”
    金帮主说:“这个……”金子玉感到难以回答。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等一天两天?万一真的在路上遭到什么意外,不能来或来不了,那不误了众人?
    假至化禅师赛孔明这时说:“金帮主,老衲认为,慕容施主和婷女侠,一向信守诺言,他们说来,一定会依时赶到。现在不能来,可能慕容家出了什么事了。老衲认为,不能因一人而误了大事,更不能冷了外面群雄的心。我们还是依时举行大会,慕容白和婷女侠也不会怪我们,金帮主认为怎样?”
    逍遥真人说:“贫道赞同禅师的意见,我们还是依时举行,不能再等了。以我们几派人的力量,扫荡区区猫儿山的群丑,已绰绰有余,何必一定要等他们到来?早一点扑灭了他们,江湖上也早一点安宁。”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一次,我们因为心慈,让他们拖延了一个大好时机,不能早日为江湖除害,让一些无辜的平民百姓遭到杀害,实在是老衲的罪过。我们的确不能再等了!”
    邵老贼说:“既然各位掌门再没别的意见,我们出去和天下群雄见面吧!各位请!”
    金帮主本想说出黑风教的事来,但感到这种无凭无据的话,恐怕没有几人能相信。因为首先第一个不相信的人,就是至化禅师。金帮主在昨天,曾私下和至化禅师交谈了神秘黑风教的事,谁知至化禅师不但不信,反而说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只会扰乱了人心,说不定这是猫儿山人在江湖上散布的烟幕,我们却不可轻信,从而中了猫儿山人的诡计,使我们不战自乱。望金帮主三思。
    因此,金帮主在会议中没有说出来,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说不定真的是猫儿山放出烟幕,而上了猫儿山人的当,落得为其他掌门人讪笑。所以,他一时无语,随大家走了出来。
    松林中有一片青绿如毯的草地,这就是全州大会的会场了。草地上已黑沉沉的坐满了各门派的弟子与群雄。在草地四周松林,也三三两两坐了一些赶来看热闹的游侠刀客之类的武林中人士,他们不属于任何门派,有的有武林帖,有的没有,是自动而来,但场面却没有上次大会的盛况和热闹了。进湘山寺的路口和松林四周,都有回龙寨的人守卫与巡视,不准任何无关的人踏入会场半步。
    大会,依然由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主持,却由假至化禅师来讲话和宣读进攻猫儿山的计划。
    这个假至化禅师,开始仍假仁假义,说什么老衲极不想这次大动干戈,多伤人命,可是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发指了,甚至搬出了一句佛门的话来,说什么除恶即是行善。正当他要宣读兵分五路,进剿猫儿山的计划时,有人飞奔进了会场,向他和邵老贼报告:“慕容家的慕容白和婷女侠到!”
    下面群雄立刻为之动容,因为群雄见台上少了侯三小姐,也少了点苍派的掌门人夫妇,连慕容世家的人也没有到,不由私下议论纷纷,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不参加。现在一听名动武林的婷女侠赶来了,无不高兴,似乎穆婷婷的到来,不但给大会添了力量,也带来了一股正义之风。
    赛孔明和邵老贼一时相视无言,但丐帮的金帮主却大为高兴了。众人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马车之后,有二十多位一色劲装佩剑的男女武士。群雄们看见,又是愕然。这可是慕容家从来未有过的场面,怎么慕容家带了这样一批武士赶来了?往日,慕容白和婷女侠,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他们单身轻装而来,连一两个随从也不带。现在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了?莫非慕容一家要单独荡平猫儿山,不需众人动手?邵老贼和赛孔明,看得更是惊疑起来。他们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了!这才是真正的正邪不两立,凡是奸诈之人,看见一身正气凛然的人,尽管奸诈之人装得一派泰然,但内心深处始终感到忌畏和不安,害怕自己见不得光的事,给人识破。这也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奸诈为恶之徒,尤其害怕一个正气凛然而又机智之人。婷女侠对邵老贼来说,两方面都具有,更令邵老贼忌畏。反而邵老贼对聂十八这样的人并不害怕,就是对小神女这样机敏过人、武功莫测的人也不感到害怕,认为她年幼可欺,不但不怕,还想将小神女笼络过来为己用。但对婷女侠,他不敢施任何伎俩,更不敢指望得到婷女侠。
    慕容白首先从马车上下来,向众掌门和天下群雄一揖:“在下来迟了,请诸位见谅!”
    各掌门人和群雄几乎一齐说:“慕容大侠,不迟不迟!你来得正好!”
    接着穆婷婷也从马车上走下来,含笑对大家说:“我们在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来迟了一步,望各位莫怪。”
    金帮主问:“婷女侠,路上出了什么事?”
    婷女侠一笑:“小事,马车坏了,所以耽误了行程。”
    金帮主一听,说:“原来这样!我们还以为婷女侠出了大事,不能来了!”
    邵老贼和赛孔明一听,初时实为紧张,以为出了一些不利自己的事,尤其是邵老贼,更担心自己的手下人不知死活,去招惹了这一位可怕克星,暴露了黑风教。现在听说不过是马车坏了,一颗心放了下来。
    穆婷婷目视他们二人一眼,含笑地问:“邵寨主,至化禅师,大会进行得怎样了?打算如何?”
    赛孔明合十说:“阿弥陀佛!婷女侠,老衲和邵寨主及各大门派掌门人商议好了,打算兵分五路,扫荡猫儿山……”
    穆婷婷立刻打断说:“禅师,我看,先别忙着去扫荡猫儿山了,先弄清一件事再说。”
    赛孔明一怔:“哦!婷女侠要弄清一件什么事?”
    “一件冤案!”
    “什么冤案?”
    邵老贼含笑说:“婷女侠,别说笑了!要是冤案,这是官府们的事,关我们武林中人什么事了?”
    “邵寨主,我半点也不说笑。这头冤案,因为没有人报官,也就是说没有苦主,官府审不了。恐怕就是有人报官,官府也无从审问。”
    在场的群雄都讶然不已。婷女侠怎么连扫平猫儿山这样的大事,也先丢下不理了,却要弄清这一头冤案?这是什么冤案的?官府都不去理,我们武林中人去弄清干吗?群雄中有人问:“婷女侠,这是什么冤案的?与我们武林中有关系吗?”
    穆婷婷说:“有关有关,而且关系太大了!要是我们不去弄清楚,就会有更多的人,包括我们在场的许多人,都会掉脑袋!”
    群雄们听得更惊愕起来。事情有这般的严重,弄不清楚,就会有更多的人掉脑袋?有人急切地问:“婷女侠,你快说,这是什么冤案的?”
    邵老贼和赛孔明一怔,心里不由凉了一半。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穆婷婷所说的冤案,一定是丐帮姚长老和武当派云道长之死。这事要是弄清楚了,不但这次扫荡猫儿山的事化成泡影,甚至自己挑起来这场大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这个厉害的女煞星,已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这不可能吧?因为布置在桂林一带的耳目,都没有报告。邵老贼不由想起了猫头鹰、云雾居士、厉志行和以后的追魂剑独孤燕等人,至今仍没半点音讯,总不会他们全落到了这个女煞星的手上了吧?但转而一想,这也不可能,因为据耳目的报告看来,潜龙寺事发生时,这个女煞星仍在桂林一带,和史寅以及丐帮的人在一起,她不可能那时出现在潜龙寺,除非她会分身法。
    邵老贼正惊疑中,穆婷婷说:“就是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
    群雄们又是愕然:“这是冤案?”
    穆婷婷说:“是呀!要是我们不弄清楚,不是有更多的人稀里糊涂地掉脑袋么?不死得冤枉么?”穆婷婷转向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云风道长,你认为云道长之死,是猫儿山人干的?”
    云风道长反问:“难道不是?”
    穆婷婷不答,转向丐帮帮主金子玉:“金帮主,你看是不是?”
    金帮主想了一下说:“从我在桂林一带的调查看来,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猫儿山人干的,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不是猫儿山人干的。”
    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说:“不用再找任何证明了,贫道就可证明是猫儿山这伙贼人干的。”
    穆婷婷含笑的问:“真人有何证据?”
    “他们连贫道也敢来行刺,那么暗算,行刺姚长老、云道长半点也不奇怪。而且只有他们,才杀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哦?真人怎知道行刺你的人,就是猫儿山人了?”
    逍遥真人不满地说:“是行刺者亲口说的,难道贫道会冤枉了他们不成?”
    赛孔明这时说:“阿弥陀佛!婷女侠,这事老衲已弄清楚,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的确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巫昶所为,再没有其他人,只有他,才有如此的掌力!”
    穆婷婷心里好笑:你这个假禅师,装得顶像真的,连说话口吻也相似,会念“阿弥陀佛”。好!现在我不先揭开你的假面目,看你如何表演。便问:“那么禅师肯定是猫儿山的二寨主所为了?”
    “阿弥陀佛!老衲听说,发生惨案的地点,曾留下了他明显的掌印!”
    邵老贼这时问:“婷女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猫儿山人所为了?”
    “邵寨主,先别急,我想问一个人再回答你。”
    “哦?婷女侠想问何人?”
    “就是贵寨的桂林堂堂主史大侠。”
    一见愁史寅正在会场边的一角,一听穆婷婷这样说,有点讶然,站了出来:“婷女侠,不知想问在下何事?”
    “史堂主,我听说,在姚长老、云道长遇害前的两天,你曾和姚长老、云道长在一起,并曾在一处山坳处,碰上了九重掌巫昶,是不是有这回事?”
    “不错!是有这回事。”
    “当时九重掌的情景如何?”
    “在下本想杀了他,为江湖除害。可是他的腿受了重伤,不能行动。在下不愿杀了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只好与他约定,等他伤好后,再交锋,以决生死。”
    “史堂主,你是一位武林高手,你看巫昶伤势,几时可以痊愈?”
    “恐怕没有一两个月,不能好起来。”
    “好!史堂主,巫昶伤势这样严重,试问他在两天之后,能不能在那险峻的山上杀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这,这,这不可能。”
    穆婷婷这时转向邵老贼和赛孔明:“你们听清楚了吧?史堂主是一位正直、并且嫉恶如仇的侠义人士,更是回龙寨的一位总堂主,总不会去为猫儿山的九重掌说话吧?九重掌腿伤严重而不能行动,他有可能在两天之后,去伏击、暗算姚长老和云道长吗?”
    群雄们一听,都哗然起来,纷纷交头接耳,都说不会是猫儿山的二寨主所为。赛孔明一时哑口无言,邵老贼更是瞠目无语。他们想不到穆婷婷会用回龙寨的人,来证明不是猫儿山的九重掌所为。
    这时,一条矫健如闪电似的人影,从附近山峰上飞落下来,跟着响起一串银铃似的少女声音:“我也可以证明,不是猫儿山的九重掌所为,就算他想办也办不到!”
    群雄们一看,更惊喜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人称的侯三小姐小神女。她落似隼鹰,奇快异常,可是落地时又似残叶般飘落,风不起,尘不扬,单是这份超绝的轻功,已令群雄拍案叫绝了!各大掌门人不禁心起敬意,自愧不如。
    穆婷婷故作惊喜地问:“侯三小姐,你怎么也赶来了?你不是去追踪那伙神秘的鬼脸帮人么?”
    小神女说:“婷女侠,别问了,那伙鬼脸帮人,行踪莫测,现在不知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听闻在全州又开什么大会,所以赶来了呀!”
    “三小姐,你怎么证明不是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所为的?”
    “因为那两三天内,我和他在一起呀!他伤得走都走不动,靠人扶着抬着走,我一直在他的身边,他几时会跑去远处杀人了?”
    “哦?那时你和九重掌在一起?”
    “是呀!婷女侠,不信你可以去问史堂主,我当时在不在的?”
    史寅忙说:“不错!在下当时也看见了侯三小姐在场。”
    穆婷婷问赛孔明:“现在有两个人都证明九重掌不是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禅师认为怎样?”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老衲一时听信人言,失却细查,罪过!罪过!”
    逍遥真人“哼”了一声:“凶手就算不是九重掌,但也不能证明不是猫儿山人所为,猫儿山的高手,大有人在。”
    穆婷婷一笑:“真人说得没错!但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不是猫儿山五位寨主所为,凶手另有其人。”
    邵老贼一怔,问:“是谁?”
    “是破案如神的神捕!”
    “什么?神捕?是铁面神捕戴七?”
    “不是!戴神捕早已隐退山林,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
    “那是谁?”
    “是贵寨白虎堂堂主端木良,他不是天下第二神捕么?”
    “什么?是他?”邵老贼完全惊震了!他认为端木良早已为追魂剑杀掉了,已不在人世。现在听穆婷婷这么一说,又怎不惊震?暗想:难道他没有死?盖九这奴才骗了老夫?
    穆婷婷含笑说:“邵寨主,你是不是以为他死了?”
    在场的回龙寨人听了如半夜里吃黄瓜,不知头尾。首先邵老寨主的问话神态似乎惊愕,好像不认识端木堂主一样,又像一个闻名而没有见过的名人一般;而穆婷婷的回答又大出人们的意料之外。怎么邵老寨主会以为自己手下的一位堂主死了的?原来三眼神的事,除邵老贼和他身边一两个心腹人知道外,就是连邵老贼的儿子邵震山也不知道。到于史寅、郝海天他们,更不知道了。
    邵老贼顿了一下说:“不错!婷女侠,老朽听人说,端木堂主在回大寨的路上,遭人暗算。老朽不敢相信,急派人去追查,至今仍不见回报。现在端木堂主在哪里?”
    这时端木良从马车上带伤走下来了,颈部扎着绷带,上半身也扎着绷带。尽管三眼神差不多完全好了,完全可以行动,但他听从穆婷婷的吩咐,为了先麻痹邵老贼,故意装得伤势严重,面色苍白而无力。回龙寨的人看得都惊愕不已,是谁将端木堂主弄成这副模样了?
    穆婷婷说:“邵寨主,端木堂主不幸在半路上遭到一位剑法精奇的蒙面黑衣人偷袭,几乎魂归地府了。幸而我路过那里碰上,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横卧在山道上,是我夫妇两人急切施救,先运真气保护了他的心脉,后以九转金创还魂丹医治他的内外伤势,足足过了两天他才醒过来。所以,我才雇了一辆马车,将端木堂主送来了这里,要不我就不会坐马车赶来了。”
    邵老贼不得不向穆婷婷一揖:“多谢婷女侠的侠义过人,救了敝寨的端木堂主,老朽在此多谢了!”跟着,他又立刻命令身边的护卫武士,“你们快去扶端木堂主到寺里休息,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为端木堂主治伤。快去!不得有误!”
    三眼神压住一肚的怒火,冷冷而故意装得有气无力地说:“多谢老寨主,不用了,属下已脱鬼门关,一时死不了。属下之所以赶来,就是要将姚长老、云道长之死说清楚。”
    邵老贼慌忙说:“不不!端木堂主,先治理你的伤紧要,这事日后可以慢慢说,不急在一时。”
    三眼神说:“老寨主,属下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才放心。要是为了属下这一身伤,属下完全可以在紫竹山庄里养伤调理,就不会求婷女侠将属下带来这里了!”但他心里一直暗骂着:你有这么好心?送我去寺里休息,请大夫来治理?说不定你在弄什么阴谋诡计,要杀了我才是。那我就永远也不会说话了!进湘山寺,无异进了鬼门关,那真是直着进去,横着抬出来!我才不听你的鬼话。要是以前我没看穿了你的嘴脸,真会给你的假仁假义欺骗了!并且还感动不已哩!
    穆婷婷说:“邵寨主,你不会不让他说清楚吧?不然他死了也不会瞑目。”
    邵老贼忙说:“婷女侠言重了,老朽只担心他的伤势会加重而已。”
    “是吗?”穆婷婷转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你慢慢将事情说清楚,别急。”
    “在下明白。在下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不知有多少人会掉脑袋,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三眼神略为扬高了嗓子说,“老寨主,诸位掌门和天下英雄们,根据多方面的调查和细心观察事件发生的现场,在下可以用性命担保,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不是猫儿山人,而是另有凶手!猫儿山在这一事件中,完全是冤枉的,有人要他们背黑锅。”
    三眼神这一声明,而且还用他的性命来担保,不但群雄们相信,就是连回龙寨的一些堂主和下面的弟兄,也不由相信了。先不说刚才婷女侠已证明不是回龙寨九重掌干的,因为三眼神在这方面极有威望,破案的才能有目共睹。在事情未完全了解以前,他绝不会轻易下判断,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单是三眼神在回龙寨内部大小十多宗案件,都给三眼神一一侦破了。有的是侵吞回龙寨的钱粮,有的是在外面强奸行凶杀人灭口,有的酗酒杀人而逃,或者转嫁他人,都逃不过三眼神的眼睛。令一些从黑道上参加回龙寨的人,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邵老贼也因此在江湖上和回龙寨中树立了威望。当然,这一切的案件,都是在邵老贼的指令下进行侦破的,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件,邵老贼叫他别理,他就不去插手了。本来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邵老贼早已暗示他别去插手。可是穆婷婷却在会上指名要三眼神陪自己前桂林一带调查,邵老贼在众掌门人面前不敢推脱,只好派三眼神随穆婷婷去桂林,更派了盖老九暗中监视三眼神的行动,以便随时提醒三眼神注意。
    可是三眼神在办案中太过正直、公正和实事求是了,他几乎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一味凭良心办事,从而招到了杀身之祸……
    正因此,所以三眼神在这方面说话比任何人都更有权威,起码在回龙寨,没有人置疑。这时,武当掌门和丐帮帮主几乎同时问:“杀害他们的凶手是谁?”
    三眼神说:“在下可以判断说,是崆峒派中的一位高手!”
    这一下,群雄们惊愕哗然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在场的崆峒派掌门人杜仲的身上。就连小神女也愕异起来:不是猫头鹰和云雾居士么?怎么是崆峒派的人了?猫头鹰和云雾居士,可不是崆峒派的高手呵!他们的武功,全不是崆峒派的武功套路,就是所练的内功,也不相同。
    也怪不得小神女的愕异与困惑。小神女认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是猫头鹰和云雾居士的原因,就是她在套出猫头鹰的天大秘密后,曾问猫头鹰是不是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猫头鹰闭口不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小神女就当他是默认了。何况以后还有云雾居士的证实,小神女就更深信不疑了。
    其实真正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凶手,并不是猫头鹰,三眼神在这方面,又发挥了他特有的才干与智慧。他找猫头鹰和云雾居士谈过了两次话,再根据自己在现场观察到的一些蛛丝马迹,立刻作出判断:无论从武功和时间来说,都不可能是猫头鹰干的。猫头鹰善长的是鹰爪功,可以碎人筋骨,却没有这样浑厚的掌力。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是武林中一门可怕的掌法—摧心掌拍中对手,在表面上不露任何伤痕只留下一个掌印,但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震碎了,立刻死亡。它与绵掌之功同属一脉,但出手时却不同。摧心掌出手刚猛凌厉,而绵掌出手软绵绵似的,却是一种阴柔之劲。但绵掌比摧心掌更为上乘,更为难练。
    摧心掌是崆峒派独步武林的绝技,其他门派不会,所以三眼神初步判断,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是一位崆峒派的高手。三眼神更从云雾居士的口中,知道了埋葬姚长老和云道长尸体的秘密地点,与穆婷婷一起,去检查他们二人尸体上的伤痕。云道长的背后,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掌印,是杀人凶手骤然从背后偷袭,一掌毙命,掉下悬崖。姚长老是胸前有一个掌印,似乎经过一番交锋而中掌身亡,同样也掉下了悬崖。
    三眼神检查观看了尸体之后,不但肯定是崆峒派一位高手所为,更判断出杀人凶手是崆峒派杜仲掌门手下的一位得意弟子练航,江湖上人称练无情所干的。除了九重掌巫昶,只有他练成了这一可怕的摧心掌。
    当时穆婷婷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判断凶手是练无情了?”
    “因为在下在当捕头时,一次追捕一名大盗,去了崆峒山,曾看见练无情与人交锋,当时那人便死在练无情这一掌力之下。后来辞官不做,来到了回龙寨,也曾在一些尸体上发现了这一种掌伤掌印,与练无情在死者身上留下的掌印一模一样。”
    穆婷婷又问:“你敢保证不会看错?”
    “在下自问,绝不会看走了眼。在下武功不高,但对各派的武功却知道一二,可以从死者身上的伤处,知道是何派高手所为,或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掌法之下,便可初步判断凶手是谁。在下还从厉志行的嘴中知道邵老贼这个所谓的神秘教主,身边经常有四位戴了面具的武士,武功各有不同。一个是锁喉手,一个是追魂剑,一个是摧心掌,另一个便是厉志行的鹰爪功。这一个摧心掌,一定是已为崆峒派赶出教门的练无情了。怪不得这几年来,江湖上人没看见他在江湖出现,崆峒派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原来他为邵老贼暗中收了起来,成为了黑风教的一名可怕的蒙面杀手。”
    “可是,云雾居士为什么说凶手是猫头鹰呢?”
    “婷女侠,这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侯三小姐见猫头鹰不答,认为他默认了是杀害他们二人的凶手;二是云雾居士虽然是协助,他只是负责守着谷口,一防姚长老、云道长逃走,二防其他人闯进来,没看清行刺者的真面目。何况黑风教派出的杀手,都是一色黑衣劲装,蒙了面孔行事,云雾居士难以分清谁是谁。他听侯三小姐说猫头鹰已默认了,当然便说是猫头鹰了,并不奇怪。所以说,负责办案的,不可听信犯人的口供,也不可轻信证人一面之辞,应以事实为证,各方对证,多面推测,才可以下判断。不然,就会有冤案、假案,枉杀了无辜者,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穆婷婷不禁从心里佩服,一笑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神捕第二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好!现在真相弄清,我们走吧!”
    “等在下重新埋葬了他们之后,就走。不然,就会给野物叼走了。而且日后,武当、丐帮,都会派人来察看的。”
    三眼神重新将姚长老、云道长的尸体埋葬好,便随穆婷婷赶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这一切的情况,小神女并不知道,所以她一听三眼神说是崆峒派的高手所干,而不是猫头鹰,便感到愕异了。
    三眼神这一句话,何止引起了群雄的愕异与哗然,还引起了崆峒一派人的惊愕与震怒。杜仲虽然恼怒于色,仍保持一派掌门人的风度。但他手下的弟子却忍不住了,喝问三眼神:“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崆峒派人干的?”
    三眼神说:“凭证据!”
    “什么证据?”
    “凭凶杀现场留下的凶手的掌印。刚才至化禅师不是说凶手留下的掌印而疑心是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所为么?这一门摧心掌的掌印,难道不是贵派独步武林的一门绝技么?”
    “你凭这掌印就说是我们崆峒人干的了?难道没有其他门派也有这样相类似的凌厉掌法了?”
    小神女这时说:“这就奇怪了,刚才至化禅师说是九重掌所为,九重掌过去不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么?你们怎么不出声,反而赞同?现在说是崆峒派的高手时,你们怎么这般的沉不住气,严加指责?是不是你们认为端木堂主冤枉了你们?有人冤枉了九重掌又怎样?你们怎么不站出来说话?”
    小神女问得崆峒派众弟子一时不能出声,杜仲却冷冷地“哼”了一声:“九重掌早已不是我派的人了!”
    “哦?不是你派的人,明知他受人冤枉也不出声,就算是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的人了?能伸张人间的正气吗?”
    穆婷婷一笑说:“侯三小姐,话不是这样说。当然大家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至化禅师在武林中又德高望重,他说的一句话,众人自然深信不疑了!”
    “哦!这老和尚说的话很香么?别人说的话就当放屁么?我就看不惯。”
    “好了!侯三小姐,要不,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冤假错案了!”穆婷婷转问杜仲,“为什么端木堂主不说别的门派,而说是贵派的高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杜仲说:“本掌门愿闻其原因。”
    “杜掌门,不单端木堂主到现场去细心观察,我也去了现场,并且还找到姚长老、云道长遇害的尸体。”
    武当和丐帮的人一听,急问:“婷女侠,他们的尸体现在哪里?”
    穆婷婷说:“各位放心,他们埋葬在悬崖下一处不显眼的乱石丛中,等这里的事一了,我自然带各位去拜祭。”随后,穆婷婷又对杜仲说,“杜掌门,不论是现场和死者身上,都留下了明显的掌印。云道长是骤然遭凶手从身后偷袭,一掌毙命;姚长老是经过一阵交锋,也给凶手一掌拍中,心脏全碎,这的确是贵派独步武林的摧心掌。”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不会是杜掌门吧?”
    穆婷婷一听,几乎想笑起来,暗想:小妹也真是,出言无忌。现在杜仲已气得脸色异样难看了,你这么一说,不怕他暴跳三尺么?便说:“侯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杜掌门是有这样的掌力,但不会是他!”
    “那是谁了?”小神女的确也想知道。
    三眼神说:“侯三小姐,凶手是江湖上人称练无情的练航。不过,他也早已不是崆峒派的人了!”
    群雄一听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练无情,都相视愕然了。崆峒派的人,更无话可说。假禅师面色有些变,但邵老贼却镇定如常,只是面露惊讶而已。
    杜仲却恨恨地说:“原来是这个叛徒,端木堂主,现在这个叛徒在哪里?”
    三眼神说:“在下只判断他是真正的凶手,却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穆婷婷说;“现在既然弄清楚凶手是谁了,可以为猫儿山除下这一口黑锅。至于追捕杀人凶手,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我想,武当、丐帮以及崆峒,自然会派出高手去追踪,为死者伸冤。”
    逍遥真人说:“就算这件事不是猫儿山匪徒所为,但其他杀人放火、残杀无辜等罪行,我们也不能放过了他们!”
    穆婷婷一笑:“看来真人是念念不忘行刺一事了。你真的认为是猫儿山派人来行刺你?”
    “不是他们又是谁?”
    “好!我再请一个人出来,真人便知道是谁行刺你了!”
    群雄们听了又是奇异。婷女侠又请什么人出来了?难道能证明行刺者不是猫儿山的人?这时马车上走下了一位蒙面的青衣老者。逍遥真人和他的门下弟子一见,惊讶愕然。逍遥真人问:“是你?”他一下认出这正是行刺自己的刺客。
    云雾居士傲然地说:“不错!正是老夫。”
    “你还敢来这里?”
    “为什么不敢?天下之间,没有老夫不敢去的地方。”
    要是在别的地方和别的场合之下,逍遥真人会立刻大怒,利剑出手了!但现在,他却惊疑和困惑起来,这个老刺客能随慕容家的人一同前来,长久地坐在马车上不露面,这就不一般了。他是慕容家的什么人?是朋友?还是婷女侠捉来弄清真相的俘虏?要是慕容家的人或朋友,干吗要来行刺自己?是俘虏,怎么敢如此的傲慢无礼?
    小神女在一旁笑着问逍遥真人:“你问呀,问他是不是猫儿山的人,是不是那天行刺你的人呀!”随后又对蒙面青衣老者说,“老公公,你将面布除下来,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人呀!”
    老者将面巾除下来了,是一位年过半百、面目清瘦、双目有神的老人。首先峨嵋、武当两派的人认出来了,这是云雾居士,岭南武林中的一位怪人,行为做事不同一般,有时更不依常理,喜怒由心,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他武功极高。群雄中也有人认出他是云雾居士了,有人叫出:“这是云雾居士。”
    邵老贼在他一出现时就认出是云雾居士了,不由全身一震。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云雾居士为自己的药物控制,受自己命令行事。况且云雾居士并不认识自己。反而三眼神出现时他却惊震了。后来从三眼神和婷女侠的对话之中听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下令杀他的人,只知道一位剑法精奇的蒙面黑衣人袭击了他而已。也就慢慢放下心来,认为仍可以用假仁假义欺骗三眼神仍为己用。邵老贼这时不由暗暗打量窗帘垂着的马车来,不知几时,马车上又出现一个令他惊震的人来,他实在防不胜防。看来慕容一家,根本不是来参加大会,是来破坏大会的。现在慕容一家已成功了。他看出,武当、丐帮两派,已无心去扫荡猫儿山了。
    再说,逍遥真人一听有人说出是云雾居士,他不禁一下愕然起来。他从未与云雾居士见过面,但云雾居士之名,他却听得多了,是一位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门派的上乘一流高手,有一身不可测的怪异功夫。不由皱了一下眉问:“想不到你却成了猫儿山的一名杀手,怪不得猫儿山群匪,没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了!”
    云雾居士不屑一顾地说:“猫儿山那伙人请得动老夫么?他们给我提提鞋还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要行刺本掌门?”
    “因为老夫看不惯你这副嘴脸!”
    “你说什么?”
    “好!老夫再说明白一点。因为老夫讨厌你那一副自以为是、盛气凌人、不分是非黑白的嘴脸,再加上老夫当时受了一个人的气,只好找你出气了!这也活该你倒霉!”
    群雄们一听,不禁相视愕然。逍遥真人固然是盛气凌人,没将一般武林人士看在眼里,但他多少也是一位名门正派的掌门,怎么云雾居士这般不给他面子的?逍遥真人受得了么?双方不动手才怪。邵老贼听了却十分高兴,暗暗赞许云雾居士激怒逍遥真人的行为,希望场面混乱起来,越乱越好。
    会场上,也有一个人听了十分的高兴,那就是小神女。她像云雾居士一样,十分讨厌逍遥真人,云雾居士不啻说出了她心中想说的话,只是一时没有机会说出而已。现在云雾居士代她说出来了,又怎不高兴?小神女还怕火上不添油似的,故作愕然地问:“老公公,你受了谁人的气呀?”
    “别提了,老夫受了一位神秘黑风教教主的气。”
    小神女说:“所以你就找真人出气,要行刺他了?”
    “什么行刺,老夫是光明正大找他挑战。老夫真的要行刺他,试问他能活到现在么?就是不死,也该身带重伤。老夫只想教训他而已。”
    云雾居士这么说,更将逍遥真人激怒了。这明显是在群雄面前羞辱自己,“嗖”的一声,他利剑出鞘了,厉声说:“老贼!出招!本掌门看你怎么教训我!”
    华山派的弟子,利剑也纷纷出鞘了,说:“今天,我们誓必杀了这老贼解恨!”
    穆婷婷想出面制止,丐帮帮主金子玉早已跳了出来,劝逍遥真人说:“真人,请暂时息怒。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问清楚神秘黑风教的事。我叫化感到,武林这一场纷争,和近来江湖上出现的风风雨雨,莫不是这个神秘的黑风教在暗中挑动,制造我们之间的仇恨,弄出这一连串的仇杀事件来。”
    穆婷婷也说:“真人,金帮主说得对极了!目前,我们要扫荡猫儿山,看来也是这个神秘的黑风教煽动和挑起来的,我们切不可上当了。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黑风教,既不是猫儿山,也不是其他人。”
    慕容白这时也向逍遥真人一揖说:“真人,请看在下的面子,先不与云雾居士较量,以武林大局为重。要是不消灭黑风教,江湖上,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者丧失了性命。等这事一了,真人再与居士解决互相之间过节如何?”
    逍遥真人见丐帮帮主和慕容白夫妇都来劝自己,算是给足了面子,便说:“既然这样,我听从各位的善意劝说,本掌门以后再找他算帐!”
    这时,金帮主已迫不及待地问云雾居士:“居士,你是黑风教人?”
    穆婷婷说:“金帮主,别误会居士,可以说,居士不是黑风教人,他为黑风教教主用一种可怕的毒药控制了,不得已受黑风教主利用而已。要是他真的是黑风教的人,也不会随同我们这里说明真相了!”
    云雾居士说:“金帮主,端木堂主判断得一点也不错,杀害贵帮姚长老和武当的云道长,的确是黑风教的杀手所为。当时老夫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知道他是教主身边的一位武士,一个可怕的杀手,而不知道他是练无情。”
    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问:“居士,那黑风教教主是谁?”
    云雾居士摇摇头说:“就是老夫,也不知这神秘的黑风教主是谁?”
    “你为他控制,怎么不知道他是谁?”
    “他太神秘了。他从来不以他的真面目示人,他的出现,不但戴了一副假面孔,更在假面孔上蒙了半边的面孔,行踪更是神秘莫测。别说老夫不知道,就是黑风教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老夫不但不知道,连他的出没地点也无法知道。”
    金帮主问:“那居士怎么见到他?”
    “说来惭愧,老夫只见过他两次,都是在荒山野岭之中,其余时间,他只打发身边的一些蒙面使者前来见老夫。不过,老夫可知道,他是一位武功极为上乘的老人,年纪也在老夫之上,不然,老夫会受他控制么?”
    自从云雾居士说出了神秘的黑风教之后,穆婷婷和小神女就一直暗暗注视邵老贼面部表情的变化,当然也防他骤然出手。可是这邵老贼,居然面不改容,镇定如常,表现出来的,如其他不知情的群雄们神态一样,惊讶、愕异。穆婷婷不能不暗暗佩服这老贼有过人的镇定,真正做到处变而不惊,遇事而不乱,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蓦然之间,一件物体凌空从场外飞来,摔在穆婷婷、小神女、金帮主等人面前,在场的人,全都惊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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