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十七回至化禅师
    上回说到,行踪莫测的鬼脸帮人,蓦然在深谷中出现,令正想捉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心寒,脱口而问:“是你们?”
    戴了鬼脸具的穆娉娉说:“是呀,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穆娉娉早已从小兰的口中,知道那一次的详情。她更从黑衣老者的声音听出,这个黑衣老者,就是昨夜在深林山庄中没露面、凌空出指而杀了误事的手下,又喝令总管派人前来深谷寻找至化禅师尸体的山庄主人。此刻她更加肯定这恐怕就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了!不然,武功哪有如此的高,连小雨也不是他的对手。小雨这江湖狂生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凭他身怀太乙门的三门绝技,可以说在江湖上少遇对手,就算赢不了,也可以从容而走,几乎没人能伤害他。然而这个黑衣老者,似乎通晓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上乘武功,不是教主又是什么人了?只是不知他与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有什么联系。
    而黑衣老者,却以为穆娉娉就是上一次的小兰,因为上次小兰一直没说过话。
    黑衣老者问:“你们来干什么?”
    穆娉娉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这江湖狂生而来!”
    “你们是来救他?”
    “哎!我们是来找他。”
    “找他?”
    “是呀,他乱说了一个藏宝的地方,画了一张假地图给我们就走了,害得我们白忙了一场,当然是来找他问罪啦!不过,你说我们是来救他也可以,不然,他死了,我们找谁问去?”
    黑衣老者见不是来找自己的,略为放心了,说:“原来这样,但你们现在不能带他走!”
    “哦?为什么?”
    “因为他体内的毒性未完全化解,需要老夫的解药。何况他目前又受了老夫一掌,伤势不轻,你们带走他也没用。要是不及时医治,他迟早会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有这么严重?”
    “老夫绝非虚言。”
    “这么说,我们得将他交给你了?”
    “最好如此。”
    “你以为我们会答应吗?”
    “那你们是准备看着他死去了。”
    “这狂生的死活,我们才不放在心上,我们的目的,是要从他口中得到宝藏的地点。你也别忘了,我们还有你那一瓶解药,他是一时死不了的!”
    “你们是不愿意将他交给老夫了?”
    “我们才没有那么笨哩,一个活宝藏能交给你吗?你想要他,除非问过我手中的这一把剑!”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哎!我怎么敢欺你了?我们只不过想要得到我们的东西而已。”
    “好!老夫就领教你的高招!”
    这位黑衣老者所以急切要得到江湖狂生,除了想从狂生口中知道至化禅师的真正下落外,更想将狂生收为己用。眼见煮熟的鸭子叫别人抢去,他怎能甘心?再说,他心中暗暗认为,这个女鬼脸帮人,武功未必在那男鬼脸帮人之上,因为上一次,这女子没有出手,只在一旁看。她要是武功好,也就不会让鬼脸帮中的一个小孩子和那男的出面了。就是自己与那男鬼脸帮人交锋,自己也未必不敌。那一夜所以不想交锋,主要是地点、时间对自己不利,自己的一个手下又身受重伤,鬼脸帮却有三个人,只好忍气而走。今夜里不同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手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要暗运体内的真气为狂生医治内伤。而自己在这两人到来之前,已用密语命令三位汉子迅速回去搬人马来,并且封锁了谷口。现在黑衣老者不但要得到狂生,更想得到这两个鬼脸帮人。黑衣老者不过想拖延时间,等自己的得力手下赶来再出手。
    穆娉娉一听黑衣老者要领教自己的高招,点点头说:“对!看来我们应该交一次手了!在江湖上,不但没有什么真理可言,也没有道理可说,只有凭武功实力来解决。好!你出招吧!我接你的招。”
    也正在这时,有五条人影乘着月色凌空跃下,顿时将聂十八、穆娉娉包围了。其中一个是一脸戾气的光头和尚,一个是身手极为矫健的剑手。要是小神女在场,便会立刻认出这两个人来:光头和尚就是铁衣凶僧,身手矫健的剑手,却是黑风教主跟前四大卫士之一的追魂剑独孤燕。其他的黑衣人,要是亮出名号,哪一个不是令江湖上人闻名而色变的一流上乘高手?或者一方的魔头人物?
    穆娉娉一见凌空跃来的五条人影,个个身手不凡,心想:看来今夜里有一场恶战了!笑着对黑衣老者说:“我还以为我和你单打独斗决胜负哩,原来你是早有准备,要联手围攻我!”
    铁衣凶僧不屑地说:“凭你,配与洒家的主人单打独斗么?更不需要联手对付你,单洒家一个人来对付你就够了!”
    黑衣老者说:“大师,不可大意,他们是行踪神秘的鬼脸帮人!”
    在一旁的追魂剑独孤燕一听是鬼脸帮人,不由心头一怔:“什么?他们是鬼脸帮人?那真的是不可大意了!”
    铁衣凶僧仍一脸霸气地说:“洒家才不管什么鬼脸帮、神脸帮,洒家先来领教他们的武功是不是真的那么高超。”
    穆娉娉说:“好呀,你这秃头出手啊!”
    铁衣凶僧对黑衣老者和独孤燕等人说:“主人,各位,你们先行退下,看洒家打发他。”
    黑衣老者说:“大师,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洒家知道。”
    黑衣老者不亲自出手,是想养精蓄锐,准备对付鬼脸帮那个男的高手,认为那才是可怕劲敌。他以为今夜来的就是那夜略为交过锋的钟离雨。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夜来的,竟然是惊震江湖,令所有黑道上人物闻名而魂飞魄散的黑豹聂十八。
    这时,铁衣凶僧早已向穆娉娉出手了,一袖出击,袖力足可以开碑裂石。对穆娉娉来说,可能她一身的真气,还不及小神女的易筋神功,但轻功却比小神女还轻灵敏捷。何况她临敌交锋经验又比小神女丰富十倍,越女剑法更可以与西门剑法相媲美。她在那一股凌厉而带霸气的袖力扑来之时,身似巧燕凌空飞起,又似隼鹰突然降落。人到剑出,剑尖直取凶僧的眉心,已吓得凶僧滚地避开。凶僧又一袖击出,穆娉娉何止轻似疾燕,更敏捷如闪电,只用剑轻轻一转,不但化去了凶僧大部分的袖劲,更是人在空中,剑如流星般击出,直刺凶僧的脑门了。
    穆娉娉这两招击出,不但令凶僧心惊胆战,也令其他群贼色变,鬼脸帮人的武功,真是轻功超绝,剑法奇诡,身形如鬼魅一般快。眼见铁衣凶僧失利,黑衣老者目视独孤燕等人齐上。
    独孤燕一声喝喊:“各位弟兄,我们齐上,联手打发了这婆娘。”他首先一剑刺出,其他三位高手,纷纷挺兵器跃出,从而解了铁衣凶僧之危。不然,穆娉娉在三招之内,便可重伤了他,哪怕他有沾衣十八滚的武功,也挡不了穆娉娉人、剑、气合一的剑招。这是剑法中最高的境地。
    穆娉娉见四般兵器扑来,只好放开了凶僧,身似矫燕冲天而起,令四般兵器一齐击空。只见她又似急电破云直下,一招越女剑法中的“天女散花”抖出,宛如流光横空扫过,叮叮当当一阵兵器相碰乱响,这四位上乘高手手中的兵器,不是给震到一边去,就是震得他们连连后退。
    在群贼惊恐之中,穆娉娉剑锋一转,有人一声惨叫,血飞人倒,一个黑衣高手首先魂归西天。这才是当今武林不可思议的快剑。独孤燕等人还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使剑高手,也看不清穆娉娉抖出的是何种剑招剑式。
    黑衣老者更看得傻了眼。他一生从没有见过如此奇高的剑法,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想不到这位鬼脸帮女子,武功竟在男的之上,怪不得那一夜她只在旁静观,并不出手了,原来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武功。想不到鬼脸帮人的武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可怕。
    穆娉娉威慑了群贼后,用剑指着黑衣老者说:“老贼!你干吗不上?别叫你手下人为你送死了!”
    黑衣老者勃然大怒:“好!老夫就来领教!”说着,一股劲力,从黑衣老者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激射而出,这宛如太乙门的无形之剑,可杀人于无形之中,穆娉娉交锋经验丰富,见黑衣老者的右手一举,早有防范。跟着听到一种细小似暗器之声破空而飞来,迅即挥剑护身,“当”的一声,黑衣老者的指劲,击在剑面上,劲力的确不小。要不是穆娉娉一身真气灌输在这把利剑上,手中之剑,几乎给击得脱手而飞。
    黑衣老者本来想一击得手,就像他在大深林山庄中杀了那个出事的手下人一样。但他这一指劲力击出,却不想取穆娉娉之命,只想伤了穆娉娉,将穆娉娉抓过来,进而要挟。不但要聂十八将江湖狂生交出来,更会要他们今后为自己办事。他想不到穆娉娉的剑法已达到化境,竟能在一挥剑之间,将自己的偷袭挡住了。剑法奇,对手一身的真气也十分深厚,又令他一时惊讶,赞了一声:“好剑法!”
    穆娉娉也不禁说了一句:“想不到你的指劲竟是这样凌厉,真可杀人于无形之中了!”
    聂十八一跃而来,对穆娉娉说:“你去看顾那狂生,让我来对付他们!”
    穆娉娉说:“你以为我不能对付他们吗?”
    “不!你累了,让我来。”聂十八跟着轻轻说,“注意四周,防贼人暗算!”
    穆娉娉点点头:“好吧!那你去对付他们吧!”
    聂十八向黑衣老者拱拱手说:“请前辈示招!”
    黑衣老者讶然:“阁下似乎不是老夫上次所见过的人。”
    “诚如前辈所说,那是在下的一位弟兄。”
    “那老夫献丑了!”黑衣老者话音一落,一股指劲凌厉击出,准备在聂十八闪避时再射出第二道指劲。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聂十八身形纹风不动,指劲击在他的身上,全无任何反应,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老者哪里知道,他目前的对手,是二十年前,在湖广大洪山白龙池畔,一战而扑灭天魔教后,在江湖上不多露面的黑豹。聂十八这时的太乙神功,已达到炉火纯青、可夺天地造化之能的功力。别说黑衣老者这一指伤不了他,就是各种如雨点般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射来,也只可落在他的脚下;他要是再一运气,更可以将这些暗器反射回去,这样,那就伤人无数了。聂十八不想伤害人,除非迫不得已。所以他凭一身真气,将黑衣老者激射而来的指劲,化解于无形之中,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黑衣老者惊愕:“老夫刚才没击中你?”
    聂十八说:“击是击中了,不过在下还能承受得起。”
    “好!老夫再来。”黑衣老者又一指劲激射而来。上一次,他出手只用了五成的功力,而这五成功力,足可以将一般人击成重伤,没武功的人,更会当场毙命。这一次,他便用上八成功力了,可是聂十八仍然纹风不动。仿佛他的身形,如一道真气凝结而形成,没任何实体。试问一团气,你怎么能击中?顶多穿过而已。但聂十八并不是没有实体,只不过他浑身上下,形成了一道柔软的真气墙,任何东西击来都给吸住了,然后又卸了下来。
    黑衣老者见自己射出的第二道指劲,依然伤不了聂十八,骇然了:“你是人还是鬼魂?”
    “在下是人。前辈,从你击出的指劲看来,造诣颇为深厚。前辈又似乎通晓当今武林各大门派各种精湛上乘的武功,在当今武林来说,是屈指可数的一流上乘高手。可惜前辈权欲熏心,野心极大,要想一统江湖,称霸武林,又不惜用一切手段,挑动江湖仇杀,四处征服高手为己所用。在下劝前辈及早收手为好,以免后悔莫及。以前辈目前的造诣,完全可以成为一代宗师,造福江湖,何必一定要凌驾在他人之上,令天下群雄在你面前俯首下拜称臣?这又有何好处?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扌不黄土,长眠地下,落得遗臭万年!”
    “你也说老夫遗臭万年?”
    “难道前辈一切的所作所为,还不臭吗?”
    穆娉娉从后面飞来一句话:“你这个神秘的黑风教教主,以为自己很香吗?我们今夜就要揭下你那假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老者骤然一指劲力,向穆娉娉击去。他这一下,可以说是用心十分险恶,因为穆娉娉已收剑入鞘,没法挥剑抵挡,这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必定能重伤穆娉娉。就算她能侥幸闪开,那也会击中坐在地上调息疗伤的狂生。他没有向聂十八击去,因为聂十八的身形太不可思议了,凌厉的指劲完全对聂十八不起作用,只有向穆娉娉下手。
    可是他却没想到聂十八身形也骤然跃起,挡在穆娉娉的面前。他十分生气,黑衣老者用心竟然是这样歹毒险恶,便暗运真气,将击来的指劲反震回去。“咔嚓”一声,这一股用劲十成的指力,反弹而击中了黑衣老者自己的手腕骨,腕骨碎了,痛得黑衣老者惨叫一声,面色全变,丢下他的手下人不管,忍痛飞身逃走了。
    穆娉娉恼恨黑衣老者的无耻,对聂十八说:“快!快追!别让这老贼跑掉了!”
    聂十八正想纵身追赶,想不到黑衣老者留下不管的四位高手,不顾死活扑来,拦截聂十八,掩护自己的主人逃命。聂十八皱皱眉头:“难道你们不畏死么?”聂十八不用其他武功,只用“流云飞袖”之功,双袖挥动,单是袖劲之风,已逼得铁衣凶僧等四人不能近身。转眼之间,聂十八以衣袖之余力,一一击中他们四人的穴位,使他们全部倒地。
    聂十八击倒铁衣凶僧等四人后,想去追赶黑衣老者,举目四下一看,黑衣老者早已逃得无踪无影了。
    穆娉娉因为照顾狂生,否则早已去追赶了。她对聂十八说:“你也别去追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迟早会找到他的。”
    聂十八一想也是,何必急着去追赶?便问穆娉娉:“狂生的伤势好一点了没有?”
    史小雨说:“我得你一股真气输入,又调息了一会,伤势好多了。多谢你们相救。”
    穆娉娉因为有铁衣凶僧、独孤燕等四人在,不想将自己的真正面目露出来,故意说:“你这狂生,别以为我们是好心救你。要不是为了那一批宝藏,你的死活,我们才不管哩!”
    聂十八对铁衣凶僧等四人说:“在下不会杀你们,只劝你们今后各自珍重自爱,别再为你们的主人卖命了。在下现在只用袖力封了你们穴位,并不重,只要你们运气,不消一刻,便可自行冲开。”
    聂十八一直以来,以忠厚老实、助人为乐出了名,现在他连制服了的敌人,也告诉他们点得不重,很快可自行冲开,不用担心卧在深谷中度过黑夜。他这么一说,却防止了铁衣凶僧等四人咬破口中毒药而自杀,不啻救了他们四人之命。
    穆娉娉说:“你怎么不杀了他们?就算不杀,废去了他们的武功也好,以免他们今后助纣为虐,危害江湖。”
    聂十八说:“算了,一个练武之人,一旦废去了他们的武功,不如杀了他们的好。我总感到他们是身不由己,或者受到黑衣老者的某种威胁,才这么做,并不是什么罪行累累、十恶不赦的魔头人物,还是给他们一条生路的好,让他们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狂生说:“你真是太过仁慈了!”
    “什么仁慈,我只不想多杀人!来!我们走吧!”
    他们三人略为施展轻功,便走出了深谷,来到一处山坡上。穆娉娉突然说:“不好!”
    聂十八愕然:“什么不好了!”
    “这一次,我们真是跑了和尚又跑了庙了!”
    狂生困惑:“少夫人,什么跑了庙了?”
    “你们看看西面天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抬头往西一看,只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几乎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穆娉娉说:“这个老贼,真是有过人之处,似乎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他先行一把火,将自己的老巢烧得干干净净,令我们无从追踪。”
    其实聂十八在出深谷时,早已闻到了一股焦味。还以为是某处山林失火,没想到黑衣老者会放火毁去了自己一座大好的庄院。他急问娉娉:“那处就是老贼的出没之地?”
    “不错!正是那里。”
    “这个老贼真是太狡猾了!要是不除掉他,真是江湖上的大祸。不过,他还是跑不了!”
    狂生问:“哦?他怎么跑不了!”
    “他的右手骨,给我的真气反震回去而受了重伤,只要我们今后在这一带留意,要是有一个老者右腕骨受伤,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穆娉娉说:“十八哥,你想得太简单了,他受了伤,还不匿到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医治疗养么?还会跑出了让人们看见?”
    狂生说:“不错!就是我也会这样!”
    聂十八说:“那我们怎么办?”
    穆娉娉说:“我们今后只好走着看了。但愿鬼使神差,使他跑出来让我们撞见。”
    这样,他们三人便离开了断魂崖。他们走后没有多久,铁衣凶僧、追魂剑独孤燕等四人,在深谷中也先后运气冲开了被封的穴位,站了起来。
    铁衣凶僧一向凶悍异常,自问少遇对手,就是败在小神女的手下,也不认为是自己武功不及,只是自己太看轻了对手,没想到小神女的轻功那么超绝,一时大意而受了伤而已。但今夜里,他想到男女两个鬼脸帮人不可思议的武功,既惊震也令他心怯,一脸乖戾之气也没有了。四个黑道上响当当的一流高手联手,竟然斗不过一个女鬼脸帮人,在教主面前丢人献丑。至于那一个男的,自己更是不堪一击。从哪里跑来这么一伙厉害的人物?连教主也是负伤逃走了。
    追魂剑独孤燕,他是早已见过鬼脸帮人的惊世武功。今夜里所遇上的两个鬼脸帮人,似乎武功更胜以往在贵州雷公峰下所见到的。他早知道自己等四人不敌,但在教主面前,他不能退缩,不然,他回去后,只有惨死的一条路。死在鬼脸帮人的剑下,胜过死在教主的掌中,起码自己的家小不会受牵连。
    至于其他两位高手,更是一脸惶恐。其中一个说:“怎么鬼脸帮人的武功这么的不可思议?真是太可怕了!”
    独孤燕说:“我们今夜里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的了。今后我们要是碰上鬼脸帮人,最好避开他们走,切莫去招惹他们。”
    铁衣凶僧疑惑地说:“这伙鬼脸帮人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似侠非侠,似盗非盗的。洒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却从来没听说过鬼脸帮,怎么在这一带出现了?”
    独孤燕说:“管他们是什么人,但愿他们今后不与我们为敌就好了。我们走吧。不知教主他伤成怎样了。”
    于是他们埋葬了同伴的尸体,离开了深谷,消失在月夜之下。
    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暗暗尾随着化了装的至化禅师。一路上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就是有些地方上的流氓无赖,曾欺侮、戏弄至化禅师,至化禅师也一味忍让,不去计较。
    至化禅师现在化装成一个单眼的四处云游的老和尚,引起不少人的同情,就是一路上出现的一些武林人士,也认不出至化禅师来,更加想不到眼前这位白眉白发的单眼老和尚,会是在武林中极有名望的高僧,江湖上人人敬仰的一位武林前辈。武林中人都知道,现在的至化禅师,在全州一带,与武当、峨嵋的两位掌门人调查猫儿山的罪行,出入不但有湖镜等四位少林弟子相随,更有一批回龙寨人的保护,怎会单身只影在这里出现?何况出现的还是一个老和尚。
    四天之后,至化禅师便出现在回龙寨的大寨门口了。守卫的武士不屑地望了望他,挥手叫他滚开,说这里不是化缘之地,要化缘到镇上去。
    至化禅师见此情景,不禁感叹万分。回想不久前自己来到回龙寨时,邵家父子不但亲自到寨门外山道上迎接,身后还率领一批回龙寨高手在两旁伺候,恭敬有加。现在却叫两个武士凶狠地赶开了。至化禅师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老衲有要事求见寨主,请两位施主通传一下。”
    一位武士问:“什么?你要见我们的寨主?你是哪里来的和尚?”
    “阿弥陀佛,寨主见了老衲,自会知道老衲是什么人!”
    另一位武士喝问:“你有什么要事了?”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机密大事,只有见了邵寨主,才能说出来。”
    两个武士听得愕然了,心想:这么一个风尘仆仆的眇目老和尚,还有机密大事要向寨主说的?不会是一个穷得发慌的老和尚,要见寨主化缘?要不,就是一个老得糊涂的和尚胡言乱语。要是不问清楚,寨主责怪下来,谁担当得起?于是又喝问:“什么机密大事,你不能说清楚?”
    “阿弥陀佛!既然是机密大事,怎能随便向人说的?”
    “老和尚,你以为我们的寨主,能随随便便见人么?”
    另一个说:“不错!你不说明,我们能随便向寨主乱禀报么?”
    “老衲还是请两位施主速去禀报的好!”
    “我们要是不禀报又怎样?”
    “这样,老衲只好硬闯了!”
    “什么?你要硬闯?”
    “两位施主既然不去禀报代传,老衲只有如此。”
    “好呀!你这野和尚,你若敢乱闯寨门一步,我们就将你扔下山去!”
    “阿弥陀佛!两位若肯代传,老衲又何必硬闯?老衲再说一句,要是误了大事,两位恐怕担当不起。”
    “你想吓唬我们吗?老和尚,我们一向可是吓大的。”
    “两位是一定不肯为老衲代传了?”
    “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为你代传?”
    至化禅师不由叹了一声:“好吧!你们说,有一位少林寺的老僧,特来面见寨主。”
    “什么?你是少林寺的老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两个守寨门的武士不由相视一眼。一个问:“你看!他像是少林寺的老僧吗?”一个说:“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少林寺的僧人。”
    “不错,听说少林寺内的年老僧人,一般都深居寺内,不会随便跑出来。能出来走动的,都是得道高僧。他像是一位高僧吗?”
    “他怎么像一位高僧了?少林寺的高僧外出,身边起码带有几位弟子,就是不带,也有一位小沙弥随行。他什么也没有,像吗?”
    “你看,他不但不像,连他身上穿的那一套僧衣,也不是少林寺的僧衣。”
    这一点,两位武士没有说错,至化禅师一身的衣裤,全给人脱掉了。至于这一件僧衣,还是十二郎在小镇上买来的。布料、色料,全没有少林寺的特色。
    武士说:“看来,他是一个假冒少林寺僧人的老和尚。”跟着便对至化禅师吼道,“老东西,快给我们滚开。你以为回龙寨能让人白撞胡闹么?”
    另一个也骂道:“快滚!要不,我们就将你抓起来!”
    至化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老衲只好硬闯了!”说时,身形轻闪,便闪过了这两个守门的武士,人已进入大寨内了。
    两位武士急得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呀!有人来闯大寨了!”“快!快!快拦住那个老和尚,别让他乱闯!”
    大寨内两旁瓦屋内,顿时涌出十多个劲装的武士来,刀剑纷纷出鞘,一下将至化禅师包围了。为首的一位青衣武士喝问:“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来回龙寨撒野,不想要命了?”
    至化禅师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老衲不过要面见邵老寨主,守门两位施主不肯代传,老衲迫不得已,只好闯进来。望各位施主恕罪!”
    青衣武士不由目视两个守门人,他们慌忙说:“斑爷!这个老和尚说有要事要见寨主,后来又自称是什么少林寺僧人。小人见他穿的全不像少林寺的衣服,动疑盘问,他就硬闯进来了!”
    青衣武士又问至化禅师:“你到底是什么人?”
    “出家人不打诳言,老衲的确是少林寺的僧人。”
    “那你一身僧衣为何与少林寺不同?”
    “这自有一番原因,老衲要面见邵老寨主才能说出来。”
    这时,负责警卫的朱雀堂堂主燕四娘也闻声而来。她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后,问至化禅师:“老和尚,尊号如何称呼?”
    “老衲目前不能说。”
    “哦?什么原因不能说?”
    “燕堂主,请别多问,老衲目前不能说。”
    “哦?什么原因不能说?”
    “燕堂主,请别多问,老衲见了邵老寨主之后,自然明白。请燕堂主务必给老衲行个方便。”
    燕四娘思疑不已,感到这位突然而来的眇目老和尚十分跷蹊,说不定他真的有重大的事要见寨主。便说:“那请大师先到会客室坐坐,我立刻打发人去向寨主禀报。”
    “多谢燕堂主!”
    “大师请!”
    燕四娘打发身边的一个佩剑侍女,立刻去向寨主禀报,自己便陪同至化禅师到会客室坐下。燕四娘自然不时用言语试探这位风尘仆仆的眇目的老和尚,谁知至化禅师缄口不说,更令燕四娘思疑。
    原来至化禅师听从穆娉娉的吩咐,未见到邵老寨主之前,不能露出自己的真相,更不能说出来见的原因,以免有不测之事发生。
    至化禅师初时还不明,问:“为什么?”
    穆娉娉一笑说:“这没有什么,只是为了禅师的安全而已。”
    “哦?为了老衲的安全?”
    “禅师!黑风教的人既然能打入少林寺,他们更有办法混入回龙寨了。你一露出真相,他们不会在暗中向你下毒手?说不定也危及邵老寨主的安全哩!”
    至化禅师见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连说:“娉女侠放心,老衲自会听从。”
    穆娉娉又叮嘱说:“禅师,你就是见了邵老寨主后,也要十分警惕,注意四周,注意一切人的细微行动,就是对邵老寨主,也要怀一定的戒心。”
    “哦?对邵老寨主也要存戒心?”
    “是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呀!”
    所以至化禅师到了回龙寨后,一切如穆娉娉的吩咐行事,就是见到了燕四娘,也不多说,一切见了邵老寨主再说。
    不久,侍女进来对燕四娘说:“堂主,寨主请来访者到大堂相见。”
    燕四娘站起来,对至化禅师说:“大师,请随我来!”
    “烦堂主引路。”
    至化禅师随燕四娘来到大堂。大堂守卫森严,邵老寨主端坐不动,他左右两旁,都有两位护法长老护着,其中一位是有名的杀手叶飞。叶飞与小神女交锋受伤后,现在已完全恢复了。至化禅师进来之后,向邵老寨主合什稽首说:“邵寨主,老衲有礼了!”
    邵老寨主略微欠身说:“不敢!大师请坐!”
    “老衲谢座!”
    至化禅师坐下之后,邵老寨主便问:“大师有何要事要见老夫?”
    至化禅师看看四周说:“寨主能不能屏退左右说话?”
    “哦?这事十分机密么?”
    “异常机密,老衲只想和寨主单独说话。”
    邵老寨主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个似乎从未谋面的眇目老僧,略为想了一下说:“好!那我们到一处密室说话好了!”
    “寨主请!”
    邵老寨主将至化禅师带到大堂后面一处房间,吩咐手下:“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闯入!”
    四个贴身武士说:“是!寨主。”便退了出去。
    邵老寨主坐下后说:“大师,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了,有话请说。”
    “邵寨主,你认不出老衲了?”
    邵老寨主摇摇头:“老夫似乎从未见大师,十分面生。”
    “难道连老衲的声音也听不出么?”
    “不错!声音是有点耳熟,可是……”
    “老衲就是少林寺的至化。”
    邵老寨主一听“至化”两字,仿佛如遭电击似的,全身大震,一时间全呆住了。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表现出讶然的神色说:“什么?至化?少林寺的住持至化禅师?”
    “正是老衲。”
    “你真的是至化禅师?至化禅师有你这副模样么?”
    至化禅师将戴着的一只眼罩除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精神面貌:“寨主,你看老衲是也不是?”
    邵老寨主这时才真正讶然了,问:“禅师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老夫听手下人报告,禅师正在全州附近一带,与武当、峨嵋两位掌门调查猫儿山一伙山贼的罪行,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难道在下手下人所报不实?”
    “全州那位至化是假的,并非老衲本人。”
    邵老寨主似乎一时间愕然了:“假的?禅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至化禅师於是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但有关聂十八、穆娉娉、小神女和小三子之事,一个字也没有说。
    邵老寨主怔了半晌不能出声,跟着大笑起来。至化禅师愕然:“寨主,你为何大笑?”
    “你以为你所说的,老夫会相信么?”
    “寨主不相信?”
    “禅师,现在老夫姑且称阁下为禅师,老夫也不敢说你是不是真的禅师。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太过令人怀疑了。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老夫怎不感到好笑?”
    “寨主认为老衲是在胡编乱造?”
    “好好,老夫问你,以至化禅师一身不测的武功,就是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也不可能暗算到禅师。你这么就轻易遭人暗算了?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老衲是怎么也想不到湖镜这个弟子,竟然是老衲身边的一只豺狼,他勾结外人,突向老衲下手,老衲又怎么提防?”
    “就算有这种可能,你说你给人点了昏睡穴,又怎知道自己给人装进了布袋里,还知道有人假扮了你?”
    要是至化禅师事先没有与穆娉娉、小神女等人详细商量过,在邵老寨主这一盘问下,势必讲出聂十八等人来。不然,不能自圆其说了。幸而他与穆娉娉商量过如何应付这一盘问。便说:“不知他们点穴的手法不到家,还是老衲一身的真气深厚,尽管穴位给点了不能动,也昏昏欲睡,但老衲的心,似乎十分清楚,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也知道他们的一切行动。”
    邵老寨主一听,内心是十分的震动与惊愕,心想:这么说来,这个老和尚一身的真气真是匪夷所思了,怪不得武林中人说他有一身不测的武功了。但仍怀疑地问:“那么说,你心中一直很清醒,也知道他们将你扛到断魂崖上,连同扛你的人,一块摔到那万丈深渊中去了?”
    “不错!老衲当时不但清醒,被封的穴位也给老衲运气冲开了。不知是老衲在袋中挣扎,还是扛老衲的人不小心,突然一下摔到那悬崖之下。幸而他们没有用麻绳、铁链之类的东西捆住老衲的手脚,不然,老衲也无法暗运体内的真气冲破布袋,腾空而起,落到峭壁上一株古松上,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不幸的是,那位扛着老衲的人,在深渊中摔死了,老衲一时也不及出手相救。”
    邵老寨主一听,更是听得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是在武林中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事。至化禅师问:“邵老施主,你不相信老衲所说的一切?”
    邵老寨主说:“不是老夫不相信,而是老夫心中实在难以相信,你既然从深渊中逃脱出来,为什么不去全州揭露那个假的至化禅师,严惩你那个不肖的弟子湖镜?还改容换貌来见老夫,这似乎不近情理。”
    “老衲当时的确想这样做。但事后冷静一想,感到事态十分严重。他们这伙人这样干,必然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老衲实在怀疑,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会不会是这伙人在暗中挑动制造的结果?说不定武当云道长和丐帮姚长老在猫儿山下离奇的死,就是他们在暗中干的。侯府商队遭人血洗,以及回龙寨与猫儿山发生的种种瓜葛纷争,也是他们在暗中做了手脚,目的是挑起江湖上的大仇杀,他们从中取利。”
    “你就是为这事来见老夫?”
    “老衲正是这样。”
    “那你尽可以光明正大来见老夫,何必化装成这般的模样?似乎不是禅师以往的所为。”
    “老衲之所以这样,是因感到那伙人似乎广布耳目,无处不在。为了不惊动他们,便乔装打扮来见寨主,并且避开所有的人,单独与寨主面谈,商量今后如何对付这伙人之事。”
    “你怀疑回龙寨也有他们的人?”
    “老衲身边,也有他们的人。回龙寨人员众多,他们更可以轻易混入,老禅不得不存戒心。”
    邵老寨主听了打量着至化禅师,长久沉吟不语。至化禅师问:“寨主,你将作何打算?”
    邵老寨主说:“真如你所言,这事的确是十分的严重。但老夫心中仍有一个难以回答的疑问。”
    “寨主有何疑问?”
    “你说在全州的至化禅师是假的,就算我回龙寨的人分辨不出来,可是武当、峨嵋两大掌门人也看不出来?就算他们一时看不出,但你手下另外的三个弟子,与你朝夕相处,不离你左右,难道他们也看不出来么?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或许此人易容化装之术太高明了,所以认不出来。”
    邵老寨主摇摇头说:“世上再高明的易容术,容貌和身形可以扮成一模一样,可是音容和举止,是怎么也化装不来的,尤其是武功更扮不来。”
    “寨主,你怀疑老衲不是真的?”
    “事关重大,老夫不能不存戒心。而且你所讲的经历,太过离奇了,几乎不可能发生。”
    “寨主,要怎样才相信老衲?”
    “老夫听说至化禅师是少林寺一个唯一知道易筋这一门武功绝学的高僧,只要你能将这一门武学背诵出来,或者默写出来,老夫就相信了!”
    至化禅师不由一怔,摇摇头说:“这可不能。”
    “不能?那你不会这门绝学了?”
    “不是老衲不会,但这门武学,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别说外人,就是少林寺的一般高僧也不能接触,一般弟子更不用说了。只有历代的住持和达摩院院主,才可以学这门绝技。老衲怎敢犯少林寺大忌,将这绝学背诵、默写出来让外人窥探?”
    “既然这样,老夫怎敢相信你就是至化禅师?”
    “难道寨主与老衲来往多年,音容举止也辨认不出来么?”
    “连武当、峨嵋两大掌门和少林寺的弟子也辨认不出来,老夫一时又何能辨认?诚如你所说,江湖上的确有一些易容术十分高明的人,化装得叫人真假莫辨,或者阁下就是这样的人呢。”
    “寨主疑心老衲是假的了”
    “老夫不敢断言你是真是假,除非——”
    “除非老衲写出易筋的绝学来?”
    “不不!易筋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老夫不敢强求。”
    “那寨主想怎样?”
    “你最好走近让老夫仔细观察你的面容,看看有什么破绽之处。没有,老夫有九成相信你了!”
    至化禅师只好走近几步,让邵老寨主仔细观察。突然,邵老寨主出指如风,一连点了至化禅师身上的两三处要穴,而且所点的要穴十分奥妙,一穴扣一穴,令人无法运气冲开,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至化禅师想不到一向在江湖上素有仁厚长者之称的邵老寨主,竟会如此欺诈,下手如此狠毒,愕然地问:“寨主,你——”
    邵老寨主说:“阁下,对不起,老夫无法分辨你是真禅师还是假禅师,但事关重大,只好如此了。等全州那位禅师调查回来后,老夫在诸位掌门面前,再分辨谁真谁假。”
    “就是如此,也不必对老衲下此歹毒的点穴封血手法,叫老衲留下来就可以了。”
    “在没有辨别真假之前,老夫只好暂时将你当假的办。不这样,不能将你留下来。”
    “老衲既然来了,难道还会走么?”
    “当今江湖上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夫既防阁下会不辞而别,在江湖挑起事端,更担心阁下的生命安全,遭人暗算,不得不委屈阁下在老夫这里呆上两三个月。要是阁下真的是禅师,老夫再向你请罪好了。”邵老寨主说完,轻喝一声:“来人!”
    刚才那两个贴身武士应声而进,邵老寨主指着至化禅师说:“你们两人,秘密将他关到密室中去,日夜派人加以保护。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将这事说了出去,知道了没有?”
    “属下知道!”
    “好!你们去吧!”
    “是!”
    令至化禅师感到惊奇的是这两个武士,竟然用一块黑布将他的一双眼睛蒙上,随后又听到一阵物件轻轻移动的响声,他的身躯给人架起来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当他蒙上的黑布给解开时,睁眼一看,自己似乎给关进某处岩洞或地下室了,只有一盏幽幽的油灯在墙壁上挂着。他愕然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两个武士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回答,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铁栏栅门,上锁,轻轻对另外一个黑衣人吩咐几句,便从通道扬长而去。至化禅师又愕了半晌,问那黑衣人:“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将老衲关在这里了?”
    这个黑衣人似乎是一个哑巴,摇摇头,不出声,也冷淡漠然地离开了,消失在通道里。
    至化禅师在暗淡的灯光下,略为打量了室内一眼。室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干草,平铺在室内一角,看来就是他今后卧睡的地方了。这简直是官府一处囚禁死刑犯的牢狱。
    至化禅师初时以为邵老寨主将自己留下来,起码也有一个干爽的房间让自己居住,谁知是一个死囚的地方,与他来参加武林大会时所住的地方,真是天渊之别。
    至化禅师简直不敢相信,素有仁厚长者之称的邵老寨主,待人一向热情、大方,恭敬有礼,哪怕是对付一个上门来挑衅的人,也彬彬有礼,一派君子作风。就是迫不得已与人交锋,也往往点到为止,让挑衅者自惭而去。现在怎么这样对待自己了?就算自己真的是假至化,也不该这样呵。顶多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内,不让自己随便出入就可以了。何况他还出手封了自己的三处要穴,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用不着如此关禁自己。
    幸而至化禅师不是一个追求享受的高僧,一向过惯了清淡的日子,出门在外,更是随遇而安,只要有个打坐的地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去讲求。
    至化禅师坐下来,打算暗运真气,将被封的穴位冲开。可是他不但不能运气,稍为一运气,三处被封的穴位有如针刺一般的痛楚,他不由暗暗惊讶,邵老寨主用的是什么点穴手法?怎么三处穴位如中了暗器一样?他想起邵老寨主突然向自己出手时,似乎用的是左手,不像武林中人用的是右手。难道他那只右手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反抗?用左手点穴,在武林中不多见,除非他一向是左撇子。可是邵老寨主一向并不是用左手的人,更不是一个左撇子。难道他左手练成一套与众不同的点穴手法?这真是第一次见到了。
    至化禅师怎么也没有想到,邵老寨主用的根本不是什么点穴手法,而是用三只细小如梅花针的有麻痹作用的暗器,迅速刺入至化禅师三处穴位。这是一种金针刺穴手法,不需要什么内力,一般郎中都可以做得到。只是被刺的人不知道,以为是邵老寨主与众不同的点穴封血手法。邵老寨主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金针刺穴手法,而且武林中没人知道邵老寨主会这门医学上的绝技。
    讲到金针刺穴,原名金针度危,是百多年前四川白龙会刘夫人家传的一门绝技,它的奥妙神奇,是可刺激人体内的一股惊人潜力,使之发挥到极大的作用,可以令垂死之人重生,白骨生肌,专治世间的一切奇难杂症。更可刺激一个人的神经,刹那间凝聚起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令学武之人一时武功大增,可战胜自己不能战胜的对手。当然事后,这个人便会萎靡不振,全身无力,要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所以会金针刺穴的人,非万不得已不敢去用。它好像是逞一时之快,而自戕了自己的身子,弄得不好,甚至终身残废,再不能言武了。
    金针刺穴,可以说是神州医学上的一门独特绝技,它可以令人生,也可以令人死;令人重病转好,也可以令人一生疾病缠身,难以痊愈。金针刺在不同的穴位上,便起到各种不同的效应。有时几个穴位同时刺入,更起到令人不可思议的效应了。
    邵老寨主连刺至化禅师身上三处穴位,便能令当今武林一代宗师形同废人,尽管一切行动如常人一般,但已无力动武。
    金针刺穴这一绝技,以后就成为了江南名医卢家世代相传的一门绝不外传的绝技,所以有江南金针圣手卢大夫之称(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和《黑豹传奇》一书)。
    不知邵老寨主怎么能从卢家学到了这一绝技,而且还不为武林中人知道。看来他手下的能人异士的确不少。
    至化禅师见自己不能运气冲开穴位,也只好泰然处之,不像武林人士那么惊恐和焦躁不安。反而静心打坐,闭目养神,不理外面一切变化。只不过邵老寨主以往仁厚长者的君子风范在他心中完全崩溃,也领悟了小神女、穆娉娉所说的,对邵老寨主这一人物,应有一定的戒心,要是他有一定的戒心,以他一身功力,三根金针根本不可能刺入他的体内,早已给他的真气震飞得无踪无影,邵老寨主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金针刺穴虽然是一门绝技,但也必须在人毫无防范之下才能刺入,或者先点了人的穴位不能动弹之下刺入。要不就像求医之人一样,任其针刺,甘愿承受,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医者手中。不然,只要任何有内力的高手一旦防范反击,金针就不能轻易刺入,何况是少林寺的一代宗师。
    不知过了多久,至化禅师听到通道上有人走来的脚步声,略为睁眼一看,是邵老寨主来了。他叫看守的黑衣人打开铁栏门之锁,然后挥手命黑衣人离开,自己面含笑容步入室内,对至化禅师问:“怎样,你在这里呆得习惯不?”
    至化禅师说:“老衲只求有一席坐地,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这么看来,你真的是禅师了?”
    “老衲本来就是。”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证明自己就是真的禅师?”
    “要老衲默写出易筋神功之秘笈?”
    “只有这样,老夫才能相信。”
    “老衲不敢违犯少林寺的寺规,更不敢违犯历代先师的遗训!”
    “老夫也知道,易筋这门绝学,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但这里只有你和我,没第三者听到,老夫也不过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至化禅师,你背诵或默写出来,老夫绝不会记在心中,更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只是证明你是真禅师而已。那么老夫立刻恭请禅师出去,并且立刻与禅师一起,秘密前往全州,擒拿那位假的禅师,顺藤摸瓜,消灭那伙在暗中进行阴谋活动的人,这是为武林除害,为江湖造福,望你三思。”
    “阿弥陀佛!邵寨主有这般打算,真是善莫大焉,但老衲仍不能将易筋经说出来。”
    “那老夫怎么相信你?”
    “要相信老衲,还有其他多种办法。比如将老衲和那假的一同送往少林寺,由少林寺众僧辨认,立可见真假。或者用飞鸽传书,请少林寺达摩院主至空禅师率一批高僧前来辨认,同样也可以。”
    “你想借此拖延时间而逃走么?老夫明确告诉你,你想从这里逃脱出去,那比登天还困难。”
    “阿弥陀佛!老衲既然前来,又何必逃走?老衲要是存心逃走,怎会对邵寨主毫无防范?老衲稍有戒心,试问施主能封闭老衲穴位么?”
    “因为你自以为自己聪明,认为老夫会相信你,会信了你的奸计。要是稍有防范,老夫更会一眼看穿了你的假面具,你又怎能得施展其奸计?老夫更会用其他办法制服你。”
    “阿弥陀佛!正因为老衲太过相信邵寨主你了!”
    “到了现在,你还想假装下去么?”
    “老衲又何须假装?真的变不成假,假的也变不成真,日后自有分晓。”
    “要是你是真的禅师,怎么置武林的安危于不顾,不愿将易筋经默写出来,证明自己是真的至化禅师,从而迅速扑灭那一伙人?”
    至化禅师要不是事先听了小神女、穆娉娉等人的话,没看到邵老寨主对自己不择手段的突然出手,听了他这一番为武林着想的话,说不定要动摇起来,将易筋神功的秘笈背诵出来。现在他心存戒意了,尤其是想到湖镜等人没有将自己毁尸灭迹,就是因为那神秘的黑风教主,想从自己口中得到易筋神功的秘笈而已。更不能将易筋神功说出去了。于是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要是邵寨主真的为武林着想,就是不放老衲出去,也应该迅速通知少林寺的达摩院主前来辨明真伪,又何必苦逼老衲说出易筋神功来?”
    邵老寨主一声冷笑:“这是老夫应做的事,用不着你来吩咐,不错,老夫的确难辨出你的真假,只好请你在这里再呆上一二个月了。”
    “阿弥陀佛!为了武林的安危,老衲愿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也不会后悔。”
    邵老寨主心里不由暗骂一句:你有这么长命能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么?但面部仍带微笑:“好好!那委屈你了!”说完,便拂袖而去。黑衣人从黑暗中转出来,又将铁栏门锁上,送上一些水和食物,似鬼卒般隐退到黑暗中去。
    至化禅师完全没有食欲,对送来的水和食物望了一眼,仍闭目静坐。他具有一身的易筋神功,就是一二个月不进食,也不会饿坏。
    在地下狱中,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至化禅师隐隐听到三更鼓过的声音,看来这地下通道中有一些气孔,声音就是从这些气孔中隐隐传来。那么说,外面已是三更了。至化禅师打算提起那个盛水的罐子来饮。他东西可以不吃,水却不能不饮。蓦然间,他耳中响起了一种似蚊蚋般的细小声音,声音虽然细微,却字字听得清清楚楚:“禅师,你千万别饮,水中有毒。”
    至化禅师愕然。声音似乎是侯三小姐那稚气的声音,心想:难道侯三小姐也来到了这地下室中?她是怎么进来?不会是老衲精神恍惚而听错了,想到他们在暗中护着老衲,才有如此的幻觉?
    至化禅师正思疑中,又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精乖伶俐、眼角眉梢尽含笑意的小姑娘已立在自己面前了,这不是侯三小姐又是谁?
    至化禅师愕然地问:“小女侠,是你?”
    小神女笑着说:“老和尚,当然是我啦!”
    “小女侠怎么进来的?”
    “我当然有办法进来啦!”
    至化禅师更是愕异。要是说侯三小姐能从外面进到这地下通道中,半点也不出奇,可是侯三小姐竟能穿过铁栏门,没任何响动进入室内,就令人不可思议了。除非她不是实体,是一道轻烟,那任何铁栏网也阻挡不了。至化禅师问:“小女侠不会是仙女吧?”
    “哎!禅师,世上真的有神仙吗?那你见过没有?”
    “老衲是没有见过。可是小女侠怎么能进到室内来?”
    “老和尚,你没听说世上有一门缩骨的武功?”
    “缩骨之功?”
    “是呀!”
    “小女侠会这一门超绝的武功?”
    “我要不会,能进来吗?”
    至化禅师又惊震了。缩骨之功,在武学上不是没有,这似乎只有在佛门的易筋神功中,才有这门武功。那可是一门最为上乘的武学,没有异常深厚的易筋真气,根本就不可能练成。就是自己虽然学会了易筋神功,也不能练成这种超乎常能的武功。那是易筋神功中八九层的高境界了,自己才练到五层左右,对这种武功,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小女侠怎会这门武功了?难道除佛门易筋神功之外,另有一门武学,也可以达到如此的境界?至化禅师哪里想到,小神女所练的,正是佛门的易筋神功。小神女练这门缩骨功,有得天独厚的优越。她先是有一身深厚的真气,加上她年龄小,体形柔软,可塑性大,练起来,比成人事半而功倍。就是小神女的爷爷,也练这门武功,由于骨质老化,也难以练到小神女这种境界,顶多全身骨骼,可以缩些小而已,不能如小神女这般随心所欲。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别管我怎么进来,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至化禅师叹了一声说:“老衲一身的真气和经脉,给邵寨主不知用哪一种的点穴手法,全封锁了,令老衲无从提神运气。这样出去,只会累了小女侠。”
    “哎!你以为那伪君子真的有这种独特的点穴手法吗?”
    “哦?没有?那老衲……”
    “老和尚,我隐藏在暗中,什么都看清楚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点穴,而是藉口要观察你是真是假时,有意走到你身后,趁你不防,迅速出手,将三支细小的银针,插入你背上、腰间的三处要穴上。他虽然出手极快,但我伏在屋梁上暗处,在阳光的反射下,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金属之光。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后才知他用暗器暗算你了。”
    至化禅师心头大震:“他怎么这般的暗算老衲?太不是君子所为了!”
    “你还以为他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仁义君子吗?怪不得你不去提防他了。老和尚,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用内功,将你身上三支细小的银针逼出来!”
    “小女侠能将银针逼出来?”
    “能不能逼出,我也不知道。老和尚,你不妨让我试试。”
    “那不要消耗小女侠体内大量的真气了?小女侠功力减半,老衲于心不忍。”
    “哎!你以为我用真气给你疗治严重内伤和打通你的奇经八脉吗?三支小小的银针,我只要输一些真气入你体内就可以了,消耗不了我多少内功。老和尚,你掉转身来。”
    “小女侠!慢着,万一在输气之中,有人闯了进来,那不危险?老衲死不足惜,只是累及了小女侠,那老衲的罪过就大了!”
    “嗨!老和尚,你有个完的没有?你怎么这般的左思右虑?放心,那个看守你的黑衣人,给我点了他的昏睡穴,不到两个时辰,他不会醒来。外面,有我小三哥看守着哩,在这三更半夜里,没人会闯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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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千里追踪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在这三更半夜里,没人会闯到这地下室来。至化禅师才放心,将身体转过来,背向小神女。
    小神女说:“老和尚,我在给你逼出银针啦!你可要放松肌肉、神经,千万别运气相抗才好。”
    “老衲知道,小女侠只管出手好了。”
    小神女暗运真气,双掌按在至化禅师的背上,顿时一股浑厚、强劲的佛门易筋真气,似急流般输进了至化禅师的体内。至化禅师练的恰是这一门绝技,所以小神女输入的真气,不但没受阻碍,反而如鱼得水,十分融洽,令至化禅师精神大振,“嗤!嗤!嗤!”三声,三支细小的银针,一齐给逼出来了,飞射到地下室的墙壁上面,更插入墙壁之中。可见小神女这一股真气,劲力有多大了。
    三支银针给逼出来之后,至化禅师顿时感到浑身轻松,经脉血气畅通无阻。他略一运气,似乎精神倍添,一身功力,完全恢复过来了。他哪里知道,小神女这一股真气的输入,何止将三支银针逼出来,更增添了他的功力,不啻助他练了一年的易筋神功。
    至化禅师感到异常惊讶。他惊讶于小神女年纪轻轻,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何以一身真气,比自己还深厚?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其中更叫至化禅师惊讶的,是小神女所练的内功,与自己所练的佛门内功,非常的吻合,似乎是同一宗源。他从地上轻轻一跃而起,合什深深向小神女稽首说:“老衲多谢小女侠相救之恩。”
    “哎!老和尚,你不是这么见外吧?”
    “相救之恩,老衲不敢不谢。”
    “好了,老和尚,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小女侠,你看老衲该怎么办?”
    “你不会继续呆在这里,看清楚邵老寨主的为人吧?”
    至化禅师想了一下说:“老衲真想继续留在这里,看看邵老寨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他为何要这般对付老衲。”
    “那还用看吗?他想从你身上得到易筋神功这一门绝学。”
    “那么说,他早已知道老衲是真正的至化禅师了?”
    “这个我也说不准,或者他不知道,一时难辨真假,想以易筋神功来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或者他早已看出你是真正的至化禅师,若是这样,就更可怕了!”
    “可怕?”
    “当然可怕了!那说明他就是那个一直没人知道的神秘黑风教教主。就算不是,起码也是黑风教中一个重要的人物,全州一事,完全是他在幕后策划的。他不但要在你身上得到易筋秘笈,还会将你杀了灭口。这不可怕吗?”
    “要是这样,老衲更应该留下摸透他了。”
    “老和尚,这样做,你不危险吗?”
    “小女侠放心,老衲恢复了这一身的功力,哪怕他们全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也奈何不了老衲。”
    “你不担心他们再用其他的阴谋诡计?”
    “正所谓事不过三,老衲上过两次的大当,知道如何提防他们了。”
    “他们在你饮食中下毒怎么办?”
    “老衲有神功护体,世上一般的毒药,奈何不了老衲。”
    “哎!老和尚,你别大意了!要是他们在饮食中下的是‘魔鬼之花’的毒药,就可以控制你的意志了。”
    “魔鬼之花?这是什么毒药的?”
    小神女将魔鬼之花的毒性略略说了一下后,至化禅师惊愕地说:“世上竟有这种没任何解药的可怕之毒?那老衲只好不吃他们送来的食物了!”
    “你不饮水吃饭,不怕饿死吗?”
    “小女侠放心,老衲练成了一门辟食之功,可以在二三个月内,不进饮食,仍然无事,并且功力丝毫不减。”
    “真的?”
    “老衲何必在小女侠面前打诳言?”
    “老和尚,你既然这样就好。不管邵寨主是野心极大的伪君子也好,是黑风教人也好,起码没有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惕与注意,甚至还可以使他的真面目暴露无遗,挽救了一场武林浩劫。”
    “老衲用意正是如此。”
    “老和尚,我带来了一皮囊的水和一些馒头。本来我担心你大半天没进饮食,肚饿走不动,不能脱身出去,让你吃饱了,我们好一块走。现在,我将它全给你了。”
    至化禅师又是感激:“小女侠,要是这样,我可以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了。”
    “哎!你就是想,恐怕他们也容不了你呆这么长久,会想办法来日夜折磨你。为防万一,我还给你带来了三粒‘玉女黑珠丹’,它能化解万毒。”
    “玉女黑珠丹?是慕容家的万能解毒药?”
    “是呀!”
    至化禅师激动地说:“这可是武林至宝呵!慕容家一般是不轻易给人的,小女侠怎么有如此至宝了?”
    “当然是穆婷婷姐姐给我的呀!老和尚,我走啦!”
    “小女侠,请慢一步。”
    “你还有什么话要向我说?”
    “请小女侠到少林寺一走,代请老衲师弟至空前来回龙寨辨认老衲。”
    “这恐怕没有用。”
    “怎么没用?”
    “邵寨主处心积虑对付你,就是至空禅师前来,他也会一口推说你不在回龙寨,而在猫儿山一带。甚至会说根本没有你这么一个人。”
    “老衲来时,不少回龙寨的人目睹过,怎说没老衲这个人了?”
    “哎!你还不知道呀,那个伪君子将你秘密关在这地下监狱里,除了他身边两三个心腹知道,就是连那燕堂主也不知道。”
    至化禅师愕然:“燕堂主亲自接老衲进来,怎么不知道了?”
    “她怎知道邵寨主将你关在这里了?邵寨主对他们说:‘那个眇目老者,事关重大,已连夜悄悄将他送走了!’更吩咐他们将你来的事别说出去。燕堂主他们还以为你走了呢。由此可见,这个伪君子用心如此,连燕堂主他们也欺骗。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黑风教的人。不是教主,也是一个重要的成员。老和尚,现在你要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不!老衲更要留在这里了!”
    “老和尚,那我走啦!不过,至空禅师,我会叫人带口信给他,请他赶来回龙寨见你。”
    “那老衲更多谢小女侠了!”
    “老和尚,你今后凡事要小心啦!我真的走了!”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已穿过了铁栏门,悄然消失在甬道中。
    小神女走出地道,来到外面,小三子从隐藏处出来,埋怨地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的?我担心你在下面出了事了。咦,禅师哩?你没救他出来?”
    “不是我不救他,是那老和尚不想出来。”
    “什么?他怎么不想出来的?”
    “因为他在地下室里住得蛮舒服呀!”
    “舒服?”
    “先别说了,天快亮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才是。”小神女说完,拉了小三子便施展轻功而去。小神女对回龙寨内的地形地势,颇为熟悉。因为上一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燕堂主似乎对小神女特别有好感,在带她进寨时,热情地告诉她回龙寨的地形地势。这一次,她为了要救至化禅师,伏在暗处,观察了良久,知道什么地方有明岗,什么地方有暗哨,什么地方不时有人巡视。所以她带着小三子,飞过无人之处。在天色还没有明亮时,已离开回龙寨,悄然落在附近一处的丛林中。
    小三子忍不住问:“妹妹,至化禅师怎么不出来的?他不会遭到了不测吧?”
    “放心!他安全得很啦!”
    “那怎么不出来?”
    小神女突然说:“不好,有人在跟踪我们!”
    小三子一怔:“什么?有人跟踪?”
    “不错!有人跟踪,他已进到这丛林里来了!”
    “是谁?”
    小三子话音刚落,一条人影如幻影般在他们面前出现了,笑哈哈地说:“你们这两个小贼,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小三子看不清来人,一时间呆住了。小神女却咯咯咯地笑起来:“你这个老贼,跑来想和我分赃吗?”
    “哦?你有什么赃可分了?”
    “有呀!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酒,你这小丫头有吗?”
    小神女更笑了起来:“分赃有分酒的吗?怪不得芹姨姨说,你快变成一个老酒鬼了!
    小三子这才放下心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点苍派的老掌门人,老怪物。
    老怪物的幻影魔掌称绝武林,行动悄然无声,怪不得小三子没发现他跟踪自己了。老怪物问:“你们两个三更半夜里,跑来回龙寨干什么?怎么也不跟我老怪物打一声招呼?”
    小神女说:“当然是偷东西呀!能跟你打招呼吗?”
    “小丫头,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骗你干吗?”
    “哦?你们想偷什么东西?说给我老怪物听听。”
    “偷人!”
    “什么?偷人?”
    “你不相信?”
    “好好!我老怪物姑且相信。你这小丫头想偷什么人的?”
    “一个光光头的老和尚。”
    “什么?偷光头老和尚?”老怪物又笑了起来,“回龙寨里有光头的老和尚偷吗?小丫头,你是摸错了地方。偷和尚,你应该跑去和尚寺里偷才是。”
    “老怪物,难道你不是知道回龙寨里,有一个老和尚么?”
    “哦?有一个老和尚?是谁?”
    “我说出来,恐怕吓你一大跳。”
    “没这么厉害吧?什么老和尚能吓我老怪物一跳的?”
    “至化禅师!”
    “至化禅师?”老怪物虽然没有吓一跳,却愕住了,“这老古董不是在全州吗?怎么倒在回龙寨了?他几时回来的?怎么我老怪物半点也不知道?”
    “你没听人说,回龙寨来了一位眇目老僧人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位神神怪怪的人来过,说有什么机密大事要面见寨主才能说。我老怪物正想打听来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但给邵寨主请到密室里去了,一直不见出来。在入夜时,又听说邵寨主连夜将他送了出去。小丫头,你不会说这个眇目老僧就是至化禅师吧?”
    “他正是至化禅师!”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不过那个老伪君子不是连夜将他送了出去,而是密室里有个地道,连夜将他关进了地下的监狱里。”
    “什么?密室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道?”老怪物更是愕住了。
    小三子说:“万里老前辈,我三妹说的完全是真的。”
    老怪物故作讶异地说:“哦?你也会出声说话了?我老怪物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哩!”
    小三子笑着说:“老前辈别取笑。”小三子于是一五一十将前后的经过说了出来。
    老怪物又是惊奇不已了:“嗬!事件这么曲折起伏,惊险万状,实在太好玩了。可惜我老怪物不能亲身经历,只会在回龙寨中一味喝闷酒。不行!小丫头,我们换换,你去回龙寨呆着,我老怪物到外面跑跑。”
    小神女笑了:“老怪物,你别说笑了!现在老和尚呆在那地下监牢里,随时会有危险的。”
    “小丫头,你不是说他功力完全恢复过来了么?”
    “是!他功力是恢复过来了!”
    “那这老秃驴不会有危险了。我老怪物曾经领教过他的功夫,回龙寨的人,恐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别看他平常像只懒猫,发起威来,比老虎更厉害。就是那个假仁厚长者,也接近不了他身前半步,没人能害得了他。”
    小三子担心地说:“要是邵家父子弄阴谋诡计再暗算他怎么办?”
    “这个老秃驴上过两次当,吃过两次亏,会有所警惕了。要是他再招人暗算,那是活该!谁叫他成日念‘虾米豆腐’的!以往也太过相信那个老伪君子了。”
    小神女说:“你不会丢下他不管吧?”
    “我老怪物怎么管呵!小丫头,你不会要我老怪物跟他在地下监牢一起呆吧?”
    “哎!我怎会要你跟他一起呆的!”
    “那你们放心,我了解那老秃驴。他既然要留下来,自有一套应付的办法。我说,今后邵家父子,对他有一番头痛了。咬又咬不动,放又放不得。邵家父子惹恼了这尊活佛,活该他们倒霉。对了,那个老秃驴不是要你们去少林寺通知另一个老秃驴么?我老怪物正好趁这个时机,去少林寺走走,散散心,再说少林寺那一伙念虾米豆腐的,对你们这两个小偷不会完全相信,对我老怪物就相信了。我去将事情一说,他们会火速赶来的。”
    小神女说:“你走了,那至化禅师一旦遇上危险怎么办?”
    老怪物故作神秘地说:“放心!放心!老秃驴身边有个神通广大、极为厉害的保护神,用不着我老怪物去照顾。”
    小神女愕然:“他身边几时有个神通广大的保护神了?是谁?你不会说是我们吧?”
    “不不!我怎会说是你们了?这个保护神,昨夜不但保护了他,也在暗中保护着你们两个小偷哩!”
    “什么?也在暗中保护我们?”
    “是呀,要不是他,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在地下监牢中自出自入么?”
    小神女和小三子更惊愕了,问:“是谁?”小神女又说了一句,“怎么我一点也没发觉?”
    “要是让你这小丫头发觉,他就不那么神通广大了!”
    “是不是芹姨姨?”
    “嗨!这个醋罐只会日夜保护我。”
    “好呀!你敢说芹姨姨是醋罐子,我去告诉芹姨姨,看她不将你这两只耳朵揪了下来!”
    老怪物一下着急了:“别别,你千万别告诉她,不然,我两只耳朵何止给揪下来,两个膝盖骨恐怕也没有了!”
    “你不想我告诉她可以,那你快将那神通广大的保护神说出来。”
    “小丫头,你是在威胁我老怪物么?”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芹姨姨。”
    “好好!小丫头,我老怪物算是怕了你了!”
    “那你说呀!”
    “是一阵风!这够神通广大的吧?”
    小三子惊喜地叫起来,“是风叔叔?他也来了这里吗?”
    小神女问:“真的是我们的风叔叔?”
    忽然间,从林深处有人轻轻地叹息说:“我还以为点苍派的老怪物,是个铁铮铮的硬骨头,原来是一只软脚蟹,连一个小丫头的威胁也承受不了,我算信错了人了!”
    小三子惊喜地说:“这是风叔叔的声音。”
    小神女叫道:“风叔叔,你是不是又想装神弄鬼戏弄我们?”
    “我给人出卖了,想装神扮鬼也不灵了。”
    话落人现,不是漠北怪丐嫡传人一阵风又是谁?小三子一看,一时又傻了眼:“风叔叔,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了?”
    原来一阵风一身黑衣黑裤打扮成一个下人的模样。一阵风笑了笑:“不这样,又怎能在回龙寨自由出入?”
    老怪物却盯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一阵风故作愕然,望着小神女、小三子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有听清楚呵!”
    这时,天色已渐渐明亮,黑夜已逝,黎明来临,尽管远处山峦、森林、原野仍笼罩在一片晨雾中,但在丛林中跟前几十步的地方,却清楚可辨,人的面部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
    老怪物恼怒地说:“你们一大一小,别给我老怪物装糊涂。说!我怎么是软脚蟹了?”
    一阵风又故作奇异:“咦!你怎么是软脚蟹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叫化别打哈哈,将来你娶了一个厉害又醋意熏天的婆娘,恐怕比我老怪物还不如!”
    “哦?那我叫化不变成一堆烂泥了?”
    小神女笑着说:“老怪物爷爷,风叔叔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别认真啦!”
    一阵风说:“老怪物,你不会这么开不得玩笑吧?”
    “这事也能乱开玩笑吗?”
    “好好!我今后去回龙寨那个地窖里,给你偷两坛上百年的茅台酒,向你赔不是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一阵风向小神女、小三子眨眨眼睛说:“这下没事啦!”
    “哼!你别说得轻松!谁说没事了?你要不在我去少林寺之前,将那两坛百年茅台给我弄到手,我可不放过你。”
    “这个你放心,等一会我叫化就给你弄到,包你在路上喝个够。”
    小神女见事情已平息,问一阵风:“叔叔,你不是在桂北一带吗?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在这里出现了?”
    “一言难尽,我为了追踪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几乎在湘桂交界的大山大野中,来回兜了几个大圈,最后来到了这里。”
    小三子惊喜了:“那个在松林里的神秘黑衣人,最后来到了回龙寨。”
    “没有!”
    小三子一怔:“没有?”
    “因为我将他丢失了!”
    老怪物这时反唇相讥说:“什么瞬息千里的一阵风,连追一个人也追失了,我看也是浪得虚名。”
    “不错!不错!可是那两坛百年的茅台酒却没有了!”
    老怪物一怔:“叫化!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说了你,你刚才也说了我,大家扯平,我还去偷酒干吗?”
    “叫化!你不是这般的斤斤计较吧?”
    小神女说:“叔叔,你别再逗老怪物了,我有好多的事要问你哩!”
    “好好!”一阵风对老怪物一笑说,“老怪物,那两坛百年茅台,我一定给弄来。”
    老怪物一听,这才放心了。老怪物嗜酒如命,十足有他外公商良的遗风。就是怕老婆,也和外公一样(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
    一阵风问小神女:“你有什么好多的事要问我?”
    “叔叔!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谈好不好?”
    “好好!”
    老怪物说:“你们谈吧,我到丛林外给你们望风,以免给回龙寨的巡山人撞来。”
    一阵风说:“那太好了。看来那两坛百年茅台,我是非弄到不可了。不然,还不了你这个人情债。”
    老怪物一笑而去。小神女、小三子和一阵风在丛林中找了一处略为隐藏的地方坐下。一阵风说;“小丫头,你问吧。不过,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
    “叔叔急着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回龙寨了。你可知道,我在回龙寨里干什么来?”
    “我正想问叔叔在回龙寨干什么,为何有这么一身打扮。”
    “说起来就难听了,我是地下监牢的一个看守人。”
    小神女一怔:“叔叔莫不是那神情冷漠、不言不语的看守黑衣人?”
    “不错!不错!多谢你这小丫头半夜三更摸进我的房间,一下点了我的昏睡穴,令我呼呼入睡。”
    “叔叔,真的是你?”
    “要不,你能这么顺利出入地道口吗?幸好我叫化学会了移经转穴的功夫,不然,我真的睡得像一头死猪,没办法溜到外面暗暗保护小三子了。”
    “叔叔,你怎么不早说的?”
    “早说了,就不好玩了!要不是那老怪物说出了我,恐怕我不会露面与你们相见。”
    “早知道是叔叔,我就不用为那老和尚担心了。”
    “不不!还是你去看看他的好,才能将那三支银针逼出来。”
    “叔叔不能够么?”
    “我就算能够,那老和尚也不会相信我。因为他与我从来没见过面,更不会答应我。并且这样一来,就暴露出我的真面目了,还是你去的好。再说,我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三支银针逼出来。就是逼出,恐怕也耗去我叫化一半的内力。小丫头,你一身的真气,比我叫化想象的更为深厚,令我吃惊不已。”
    “叔叔,你别赞我啦!叔叔,我还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悄悄将他们交给你的毒药,溶进了那罐中?你不知道那是毒药?还是不知那老和尚是至化禅师?”
    “当然,我真不知道他就是名动武林的至化禅师。听到邵寨主在监牢中与他谈话时才知道。小丫头,就算我不知道他是至化禅师,我也不会将毒药溶入水中。”
    “我在暗中明明看见你将毒药放入水中了,难道放入的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给我叫化以飞快的手法换掉了。”
    “原来这样,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场。”
    小三子忍不住问:“叔叔,你几时混进了回龙寨?”
    “三天前。”
    小神女问:“你干吗要混进去?”
    “因为追失了那个神秘黑衣人实在不甘心,非追到他不可。”
    “他是在回龙寨附近一带不见了踪影?”
    “不是,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和几时将他追失了!”
    小三子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叔叔,我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说笑了,哪有追一个人不知在哪里追失和几时不见了的?”
    “小丫头,这个神秘黑衣人的轻功实在不错,他一夜之间,在湘桂交界各处的州府县城都兜了一转,天光时,他在一处小镇上投店住宿,我也暗暗投店住宿,几乎时时盯着他的身影。中午他又起程走了,最后他往一处树林里一钻,我当然也追进树林,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他出来朝一条村子走去,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跟着这户人家跑出来一位妇人,欢喜地叫起来:“孩子他爹,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我一看,顿时傻了眼。这黑衣人,根本不是我要追的那个黑衣人!”
    小三子说:“不会是在那处树林中掉了包吧,换了另一个人走出来?”
    “不可能!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的身影。”
    “那他在树林中干什么?”
    “蹲下大解呀!”
    小神女问:“叔叔,你怎知道不是那个黑衣人了?”
    “因为我还不相信,特意装成过路人似的,到那家讨口水喝,留心观察过他。不错,他背后的身形十分的像,可是他是村子里一般的跑小买卖的人,半点武功也不会。你们说我傻不傻了眼的?”
    小神女说:“那一定在那投宿的小镇上掉了包了!叔叔,你事后有没有到那小镇上看看?”
    “看有什么用?小镇那客栈每天人来人往的,找那个神秘黑衣人,简直如大海捞针。我更怀疑那个投店住宿的黑衣人,已经不是我原来追踪的那个黑衣人。”
    小三子又愕然:“叔叔,怎会这样的?”
    “因为那一夜的追踪,他几起几落,说不定不知在哪一处县城里,就已经换了人了。你们看,我怎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和几时不见了的?嗨!只怪我太贪心,一心想知道他的下落,没去惊动他。想不到他这么机警,老奸巨猾,将我摆脱了,令我白白去追踪那个跑小买卖的乡下人。早知道这样,那一夜里,我拦截了他,直接与他交锋和对话,起码还可以有些线索可寻。现在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小神女不由想起自己在猫儿山中,追踪那个白无常,也同样丢失了,便说:“叔叔,你这是事后诸葛亮,后悔也没有用。那你怎么又跑来回龙寨的?”
    “小丫头,尽管我追踪的线索断了,但我感到,那神秘黑衣人在夜里的几起几落,所经过的地方,都有回龙寨的堂口,也就是有回龙寨的人;所以我混进了回龙寨,打算四处观察,看看有没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出现。”
    “你就打扮成这副模样,呆在回龙寨了?”
    “嗨!你以为我是神仙,知道回龙寨有这么一个哑巴看守人吗?说起来,事情也是这般巧。我在夜里潜入回龙寨,伏在一处假石山中,打算观察四周的地形地势时,蓦然见一条人影朝假山走来,打开了假山中一处地道出入口。我不由愕然,想不到我埋伏的假山,竟然是回龙寨地道的一处出入口。一时好奇心大起,悄然跟随这条人影钻入到地道中去了!”
    小三子问:“叔叔以后就干掉了这个人,便扮成了他?”
    “也可以这么说,我几乎在地道里跟踪了一天一夜,随他在地道四处走动,才知道这个地道中,设有地下监牢,更有一个秘密地道口直通那机密室中。我在摸清了这哑巴看守人的神态、举止和习惯之后,便只好请他永久休息,我来扮成他了。”
    “那没人能认出叔叔来?”
    “你们知道这个哑巴看守人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不会是一个罪行累累的歹徒吧?”
    “小丫头,你说得不错,他正是一个罪行累累、纵横在湘黔一带的劫匪,说起来,你们都与他打过交道。”
    小三子又愕异问:“我们与他打过交道?”
    “朱一刀这个劫匪你们不认识?”
    小神女讶然:“是他?不是听说他已死了么?”
    “他没有死,看来是给人毒哑了。不知为什么,他也混进了回龙寨,成了回龙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监牢看守人,像一只夜老鼠一样,日伏夜出。只有夜里,他才能回到地面上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白天大半日子是在地下室里睡觉。可以说,回龙寨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他。”
    小三子说:“这样说来,叔叔扮成了他,就没人看出来了?”
    “就是邵寨主身边几位贴身心腹卫士,恐怕也认不出我来。”
    “哦?为什么?”
    “小三子,你想在那地下室里,在暗淡的灯光下,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吗?何况还是哑巴,不能出声,更少了一个给人辨认的条件。所以一时间,邵寨主也不会分辨出来。我扮成了这么一个哑巴人,不是很平安吗?”
    小神女突然说:“我现在敢肯定,邵家父子就是神秘黑风教的人,说不定他父子两人,就是不为人知的黑风教教主!”
    “哦?小丫头,你敢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朱一刀就是黑风教的人。看来他那次劫我们的商队失败,邵寨主恼怒之下,没有要了他的脑袋,又疑心他给我们认出,或者受人盯踪,就将他毒哑了,打发他到终日不能见人的地下室当看守人。他根本不是混进回龙寨,是邵家父子有意安排的。”
    一阵风点点头说:“根据种种情况看来,邵家父子极有可能就是黑风教教主。但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这只是我们的猜疑,还不能十分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回龙寨有黑风教几个重要的人物存在。说不定邵家父子与黑风教互相勾结,挑动武林一场大仇杀。”
    小三子问:“怎么还不能肯定邵寨主是黑风教教主?”
    “我们不能凭朱一刀是黑风教的人,就肯定他们是黑风教教主。说不定黑风教教主另有其人。”
    小神女心一动,问一阵风:“叔叔,你混入了回龙寨后,邵老寨主有没有到外面走动过?而不在回龙寨的?”
    “没有。似乎在武林大会结束后,他一直都呆在寨中,从来没出去过。”
    “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呆在回龙寨。”
    “是老怪物说的,老怪物总不会骗我吧?”
    小神女自言自语地说:“这么看来,在全州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不是这个老贼了!”
    “你怀疑这个野心勃勃的伪君子是那武功奇高的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
    小神女点点头说:“既然他一直呆在回龙寨,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了。”小神女又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叔叔,他叫在饮水下的毒药是什么毒药?”
    “我怎么知道?”
    “叔叔,那毒药你没有丢掉吧?”
    “我怎会丢掉?我来这里,正是想将这粒毒药叫老怪物交给你,谁知这个老怪物却将我说了出来。”
    “叔叔,你别说了,快将毒药给我看看。”
    一阵风从怀中将那粒毒药交给了小神女。小神女一看,又闻了闻,一怔说:“叔叔,这就是想毒害江湖狂生的魔鬼之花之毒!”
    一阵风也一时愕住了:“真的?小丫头,你没有看错?”
    “我怎会看错的!”
    “这么看来,那拦截江湖狂生、想控制狂生的黑衣老者,无疑就是这伪君子了!”小三子在旁说。
    小神女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这个老贼了!”
    一阵风又提出疑问:“小丫头,那一次你曾经与他交谈过,以后你又参加了武林大会,尽管那黑衣老者戴了一副假面具,但他们的说话声,你一点也分辨不出来?”
    “不错!他们的声音没半点相同,难道那黑衣老者不是这老贼?”
    小三子说:“难道是他戴了假面具,声音受到面具相阻,因此听起来,声音就大不相同了?”
    小神女说:“不错!有这种可能。正像我装在大头山妖油包里,说话的声音,若是不熟悉我的人,听起来就不一样。”
    小三子又说:“就是我熟悉你,我第一次见你装成大山妖时,也听不出来。几乎给你吓死了。”
    一阵风说:“不管这伪君子是什么人都好,我一定要摸出他的真正面目出来。要是他有这种可怕的毒药,对武林的危害,恐怕比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危害更大!”
    小神女问:“叔叔打算怎样去摸清这老贼的真面目?”
    “要摸清这伪君子的真正面目,那太方便了!”
    “哦?太方便?”
    “这伪君子深夜时常到密室中,与他的心腹手下商议计划大事,刚好密室内有一个地道的秘密出入口,我伏在出入口中窃听,不是可以摸清楚他的真正面目?这不是太方便么?现在明有至化禅师在摸清他,暗有我这个叫化,就算这伪君子是千年老狐狸,我也会将他的尾巴揪了出来,大白于天下,他就成了过街老鼠,天下群雄人人喊打!到时,我就请君入瓮,要他自尽以谢天下!”
    小三子说:“叔叔,这样做太好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看我和三哥,今后应该如何行动?”
    “今后如何行动?聂大侠和娉女侠他们怎么对你们说?”
    “他们叫我们在暗中好好护着那个老和尚。现在老和尚看来不用我们在暗中保护了,有你叔叔就已经够了!”
    “除了护着老和尚,他们没别的吩咐?”
    “没有呀!”
    “小丫头,既然这样,你们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干吧!”
    “一起干?怎么干?一起做地下老鼠吗?”
    “不不!你这古灵精怪的小山妖,怎能干这种事?那太大材小用了。”
    小三子说:“叔叔,这怎是大材小用的?做地下老鼠也不错,日伏夜出,更方便我们今后行动,不用夜夜愁没地方住。”
    一阵风一笑:“看来你还不失以往黑影神偷的习惯,喜欢在夜里活动。”
    小神女说:“叔叔,你别说笑了。我三哥早已不干这行啦。你说,我们干什么好?”
    一阵风说:“小丫头,现在在回龙寨发现了这种可怕的魔鬼毒药,就应该顺藤摸瓜,不但要找出藏毒、制毒的地方,更要找出制毒的人来。”
    小神女说:“这还用找吗?不就是邵家父子又是谁了?”
    “不不!小丫头,事情不会是这么的简单。或者魔鬼之毒这种可怕的毒药,伪君子也可能不知道。”
    小三子傻了眼:“这种毒在回龙寨发现了,他怎会不知道了?说不定制毒的人就是他。”
    “要是说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和伪君子的声音一模一样,可以这么肯定。”
    “就算不一样,现在这种毒药不是在回龙寨发现了?”
    “不错,是发现了,但把毒药给我,叫我在饮水中下毒的,不是伪君子,而是他身边的一个护卫武士。”
    小三子睁大了眼:“这又怎么样?这武士没有邵老贼的吩咐,他敢这样乱来吗?”
    “小三子,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伪君子下达命令,另外,就是伪君子不知道。”
    “他身边的武士敢这般胡作非为?”
    “小三子,退一步来说,要是这个武士是黑风教教主派来的卧底,朱一刀这个已死的劫匪,也是他介绍来的,一切背着伪君子行事,他怎会知道了?别忘了,黑风教教主极想得易筋神功,才深思熟虑打发手下扮成至化禅师,而要将真正的禅师弄到手。现在这个混入回龙寨的武士,有此机会,又怎么不极力讨好教主而立此大功?他背着伪君子行事,完全有这种可能。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今后还会悄悄地将至化禅师劫走呢!”
    “但是邵老贼也同样想得到易筋神功呀!”
    “这点我不否定。但他目前并没有明显说出来,他完全有极好的理由,叫至化禅师背诵易筋经,只是为了证明至化禅师是真是假而已,没任何意图。”
    “那他干吗将至化禅师秘密关起来,还不让人知道?”
    “这个,他更有理由了。他完全可以说这事关系重大,为了不惊动全州那个假的,所以不让人知道,以方便今后行事。再说,他已用三支银针完全控制了至化禅师,不需要再用这种可怕的毒药。”
    小三子顿时哑口无言了。小神女那机灵聪明的眼睛转了一转说:“叔叔,我明白你那顺藤摸瓜的意思了。”
    “哦?你明白了?”
    “就是向这位武士下手呀!”
    “不错!这事,我出手不大方便,就得由你们来做了。”
    “叔叔,你说,我们怎么做?”
    一阵风又跟他们轻轻地说了一会。小神女高兴起来:“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得更好,不负你所望。”
    “好好,那我叫化可以放心回去了。再不回去,万一有人到地下室里找我这个看守人,不见了我,那就麻烦大了!”一阵风说完,身形一闪,便在他们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扬起了一点点轻微的风而已。
    一阵风一走,老怪物就闯了进来,说:“你们说话有个完的没有?快走,有回龙寨的人来这一带巡山啦!”他一看,不见了一阵风,“哦”了一声问,“这叫化走了?”
    小神女笑着说:“他早已走了啦!”
    “好好,那你们也快走吧。”
    小三子问:“老前辈,你不走吗?”
    “我走干吗?谁不知道我老怪物一早来这一带山野晨运练功的?”
    小神女说;“好!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千万别让人看见,不然,就引起回龙寨的人思疑了!”
    “我们知道啦!”
    小神女拉着小三子,闪身到丛林中的深处去了。他们悄然溜到高处一株大树上藏着,打量四周一带的环境。这时,一轮艳丽的朝阳已在远处的山峰上露出了大半个脸儿,万道霞光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向阳处的山崖、森林和田野,晨露早已散去,一条山溪水,像一条金闪闪的金龙似的,从西边云际中奔来,在群峰中迂回穿插,时隐时现,向远处的东北方向而去。回龙寨的上空,已飘起了几处的炊烟。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在的丛林,离回龙寨只有五里左右,怪不得回龙寨的巡山人员来这一带走走了。
    小三子见七八个巡山武士朝丛林处走来,问小神女:“妹妹,我们要不要走远一点,避开他们?”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不用,只要我们不动,没人会发现我们。三哥,你可以放心在这大树上睡,我给你看着。”
    “你不睡吗?”
    “我等他们走了,再休息也不迟。三哥,我们今天一定要养足精神,才好在夜里行动。”
    一天很快过去,回龙寨里,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除了老怪物和小芹要告辞回点苍山,邵老寨主先是热情挽留,最后率众相送到寨门外,就没其他的事发生了。当然,不时有几处远方飞来的信鸽,飞落到回龙寨里,这些飞鸽传书很快便呈送在邵老寨主的眼前,有的叫他心喜,有的叫他皱眉,更有的令他心寒不安,加上他秘密囚禁的至化禅师,令他苦思对策……
    是夜,月明星稀,高霞山夜景,如一幅淡墨的山水画夜景图,回龙寨内宁静如常。燕四娘照常在寨内四处巡视一下,便回房休息了。随后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如两只轻灵、矫捷的夜鸟,从一处不显眼的地方,飞进了回龙寨。他们似乎对回龙寨的山形地势,了解如自己的掌纹,避开了各处的明岗暗哨,迅速落在那座假山之中,便潜伏不动。
    小神女的轻功称绝武林,小三子的轻功,也是当今江湖上少有的高手,就算他们在一些明岗暗哨眼前掠过,那也如飞魂幻影似的,一闪而逃。明岗暗哨还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一下便消失了,既无半点风声,也毫无踪影,以为自己一时眼花而已,并不会在意。
    的确,回龙寨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寨。近几年来,更没有人敢冒险前来。因此,回龙寨近几年从来没出过事。巡更守夜的人,只是照例行事而已,因而也容易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
    燕四娘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和小三子竟然敢前后两次冒犯了这一块武林禁地。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假山中潜伏了一会,便看见扮成看守人的一阵风从地道出入口中走了出来,小神女和小三子轻轻发出一声暗号,便迅速与一阵风会合。一阵风见他们来了,松了一口气,轻说:“你们来了!”
    小神女说:“我们已来了一阵啦!”
    “好好!要是你们迟来,那事情就麻烦了。”
    “哦?事情发生了变化?”
    “不错!发生了变化,伪君子不知为什么,要连夜打发他身边两个贴身近卫出发,那个叫我下毒的,就是其中的一个。要是他连夜走了,你们就白走一趟了,我们的计划就要重新改过。”
    “现在那个护卫武士在哪里?”
    “他正回房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小神女说:“那更好,这样,我们就不用在回龙寨内动手了,更不用惊动了那个老贼,我们在外面将他抓起来。”
    “小丫头,你千万别看轻了这个武士,他的真实姓名似乎没人知道,就是他的面容,也经过了一番化装。但我看出,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江湖一流上乘高手,十指劲力十分惊人,白手可撕裂虎豹,又善于在夜里行动,他的同伴称他为‘猫头鹰’。你们对付他,可别大意了!”
    小三子说:“怎么老贼身边,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其实他身边四个护卫,都是不为人知的一流高手,一个个的武功,都不在回龙寨十个护法长老之下。好了,你们快去盯踪他,别让这个猫头鹰在你们眼前丢失了!”
    小神女说:“叔叔放心,他走不了!”
    一阵风又吩咐他们一些注意的事后,小神女和小三子便轻捷地离开了。很快,他们便悄然出现在猫头鹰的住处。
    猫头鹰在房间的灯光下,打点着自己的行装。他穿着一套密扣劲装的黑色衣裤,外披上一件黑色的短披风,双手戴上了薄钢打制成的一副手套。这副手套,十指尖如利爪,怪不得他能撕裂虎豹了。显然,这个猫头鹰,是属于鹰爪门一派的武功。
    鹰爪门的武功,以轻功为基础,善于飞、跃、纵、跳,身段特别的敏捷,他们杀人的兵器,就是双爪,要是给他们的双爪抓住,那是九死一生,就算不死,也极少有人不残废的。
    猫头鹰穿戴打点完毕,便侧耳倾听外面,回龙寨已响起了三更竹和铜锣的响声,虽然远远传来,在深夜里却听得分外的清楚。猫头鹰再巡视了自己的房内一眼,见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了,将灯吹灭,便穿窗而出,跃上瓦面,打量了一下方向,身如惊鸿,往西南方向而去。
    小神女轻说:“三哥,我们快追。”他们更如飞魂幻影,不动声色地紧盯着猫头鹰身影不放。同时,在回龙寨的另一处房间中,也有一条黑影腾空而起,直往东南方向而去,那是去桂北全州的方向。
    回龙寨的一些明岗暗哨,见两条人影同时飞起,直奔寨外,不以为意。那是他们司空见惯的。这是邵老寨主连夜打发人外出去执行某种任务了。
    猫头鹰不愧是善于夜间行动的高手,轻功实在不错,飞、跃、纵、跳,随心意而动。他不用观察四周的景物,便一直往前走,真是名如其人,仿佛能在夜里视物,像一只猫头鹰在夜间山野中捕食一般,停落无声,起飞无风。转眼之间,身影消失,已不知去向。要不是小神女从小在山野森林中成长,在山野生活习以为常,想要追踪猫头鹰,实在不容易。小三子在追踪时,就感到有点吃力了。要不是小神女带着他,他会将猫头鹰丢失了的。
    天色渐渐明亮,这时,已离回龙寨有百里之遥,猫头鹰骤然飞入一座森林中。小神女和小三子不敢怠慢,也从另一处飞入森林里。小神女一入森林,便发挥了异于常人的优越来。她打发小三子攀上一棵参天古树,监视森林四周的一些出入山径。自己像灵猴似的,一下溜到了猫头鹰的附近。只见猫头鹰在一棵树下,解开背囊,取出一套山区百姓的衣裤,取下短披风,迅速穿上那一套衣裤。转眼之间,便变成了山区常见乡人一样,至于那一套紧身的夜行衣裤,仍穿在里面,人们怎么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暗想:他扮成这副模样干什么?看来他不打算施展轻功上路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小神女这时若要出手活擒了他,不论天时地利,都十分的理想。只要骤然出手,不愁不将他抓了过来。但小神女没有这样做,她继续盯踪这个猫头鹰,不但想知道他要去哪里,更想知道他去干什么。看看邵老贼连夜打发他出来的任务是什么。当然,更想弄清楚这个猫头鹰是黑风教派出的卧底,还是邵老贼身边的真正心腹人?弄清楚了他,就能弄清楚邵老贼。要是他是黑风教派到回龙寨卧底,他这趟出来,必然会找黑风教的其他人,再去完成邵老贼交给他的任务,所以小神女不想过早惊动他。
    小神女一直盯着他继续上路,直到猫头鹰走出森林,转上一条山道上时,她看了看方向,便转回来找小三子。小三子一见她便问:“那个猫头鹰呢?”
    “他已走出森林了,你没发觉?”
    “没有呵,他几时走出去了?我怎么没看见?”
    “你难道连一个人也没看见?”
    “只看见一个山里的汉子走出了森林。”
    “那就是他了!”
    “什么?那就是猫头鹰?他怎么打扮成山里人了?我还以为是森林里一户猎人人家的人,一大早去赶集哩!”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扮成这样?看来森林前不远,有一处小镇,森林四周,也有一些村庄山寨。恐怕这条山道,不时有人来往。要是他仍穿上一套夜行衣裤,不令人注意么?起码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
    “这又怕什么了?这一带都是回龙寨人的天下,各处都有回龙寨人的堂口,他是邵老贼身边的人,何须怕别人注意?回龙寨的人,谁不知道他,他又何需打扮?除非他不想令回龙寨的人知道。”
    小神女一听,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要是小三子所说的是真的,他干吗要打扮成山里人一样?避开回龙寨的耳目?只有一个解释,他明是回龙寨的人,暗是黑风教的人,是教主打发他来回龙寨作奸细,怪不得他有那种可怕魔鬼之花的毒了。便说:“三哥,我们快追,一定要盯死他,别让他在我们眼中消失了!”
    森林前面十多里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山镇。看来今天是市集的圩日,接近小镇,山道上已是人来人往了。路边五里亭内,也有小吃档,猫头鹰并不停下进食,像一个勤俭的山里人,直朝小镇而去。这时小神女和小三子已化装成一对乡下兄弟,混在来往的人群中,远远盯着猫头鹰不放。
    猫头鹰进了小镇之后,既不与任何人接头,也不与任何人交谈,只在圩场中一间小食摊档上吃饭饮酒,吃饱了又离镇而去,沿着来往的山道直往南下。
    这里已是武冈州城步县一带的地方,城步城,更是湘、桂两地交界的一座山城,人口不多,却也有回龙寨一处小小的分堂口。时近黄昏,城步城已遥遥在望。照一般常理来说,猫头鹰是邵老寨主身边的一个心腹武士,应该去分堂投宿才是,不论吃住,都比所有客栈好得多。可是猫头鹰竟然避开了回龙寨城步分堂口的人,也不进城,却在城郊一里左右地方的一个三岔路口上,前后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无人,迅速闪身转进一条直通山野的崎岖小道上去了。
    在暗暗跟踪的小神女和小三子不由相视一眼,施展轻功,跃入小道两旁的草丛杂林中,像两只灵猿,在杂林中穿插,紧盯着猫头鹰的身影不放。
    约摸走了两里多路,小道的尽头半山坡的树林中,有一座红墙绿瓦的寺庙,寺庙大门上横匾写着“潜龙寺”三个金色大字。猫头鹰来到了这里,又警惕地回头四下望望,感到无人,轻轻叩了几下,寺门“呀”的一声打开,猫头鹰便闪身进去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隐藏在一株古榕树上看见猫头鹰的一切举动,相视笑了一下。他们终于没白跟猫头鹰,更庆幸没让猫头鹰发觉,才发现在这么一处小小山城的郊外,一座寺庙,竟然是黑风教人的出没之地。
    小神女对小三子说:“你在这树上守着,我进去看看。”
    “妹妹,你小心了,说不定这潜龙寺里有可怕的陷阱和机关。”
    小神女点点头,在落日晚霞中,像一只飞鸟,扑进潜龙寺去了。
    夜幕降临,小三子在古榕树上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不见小神女出来,也没听到寺内有任何响动声。现在已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小三子不禁为小神女担起心来,心想:三妹不会出事吧?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小三子正焦急着,顿时感到自己身后的树叶有轻微的响动声,急回头一看,小神女已在自己的身后了。小神女说:“你等急了吧?”
    “还问,要是再不见你,我就进寺去找你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的?”
    小神女一笑:“好了,我们离开这里。”
    小三子又是一怔:“什么?我们离开?不捉这个猫头鹰了?”
    “他今夜在这座寺里不走啦!我们呆在这树上没用,到山峰上找一处地方,我们也好好休息一下。”
    “万一他在夜里走了怎么办?”
    “不会的,明天他要去城步城里见回龙寨的分堂口主,了解九龙门毒蝴蝶在龙胜一带活动的情况。看来这是邵老贼吩咐他来的任务。”
    “那他跑来这里干什么?”
    “走吧,这里离寺太近了,谈话不方便,会惊动了他们。有什么话说,我们到山峰上去再说。”
    “你真的放心这猫头鹰在深夜里不会飞走?”
    “我们到山峰上更看得清楚。”
    小三子只有跟随小神女跃到潜龙寺一侧的山峰上。从山峰往下俯视,不但可以将潜龙寺一览无余,在深夜里,就是寺内有人谈话,以小神女的功力,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声音是往上传的。
    小神女在山峰上找了一处既可俯视潜龙观,又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坐下来,向小三子问:“你知道我在潜龙寺发现了什么人?”
    “什么人?是黑风教教主?”
    “我怎么能这么容易见到这个神秘的教主?就是他真的在潜龙寺,恐怕我也看不出来!”
    “那你发现什么人了?”
    “就是曾经在风雨桥上,要捉我们和毒妹妹的那个鹰爪门的厉志行。”
    “什么?是他?”
    “是呀,就是他!他现在成了独眼人了,受伤的一只手臂,还没有完全医治好。猫头鹰来潜龙寺,看来是来会见他的。”
    “这么说来,猫头鹰是黑风教人,这个厉志行也是黑风教的人了!可惜当时我们不知道,没好好盘问他,将他放走了!”
    “我们盘问,他会说吗?恐怕他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你知不知道猫头鹰为什么跑来见他?”
    “为什么?”
    “猫头鹰是特意跑来给他服下魔鬼花之毒,看来他受这种可怕的毒药控制了。我见他从房间出来时,精神萎靡不振,鼻涕口水一齐流,哪里像江湖上一流的上乘高手了,简直是一个可怜虫。看来他毒瘾发作了,猫头鹰是按时给他送这种毒药的。他一服下了这种毒药后,顿时精神大振,目光有神,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恢复了江湖高手的神采了,口口声声多谢教主的恩赐哩!”
    小三子说:“这种毒药太可怕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曾说他是雁门的一条好汉,为人也侠义,想不到他受黑风教主的毒药控制,不得不俯首听从黑风教的调遣,干出种种危害江湖的事情来,实在可怜也可悲。而黑风教主,更可耻可恨!三哥,你要是研制出能化解这种毒药的药物来,那就好了!”
    “三妹,这种毒药是没有什么药物可化解的,全靠一个人的意志不去服它。要是中毒太深,只有等死一条路。”
    “不知韦姐姐能不能研制出来?”
    “韦姐姐比我聪明多了,又比我专心,或许她可以研制出来也不一定。要是她能研制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小神女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们得抽个时间,回去看看韦姐姐才好。”
    “三妹,要不我回去看看韦姐姐?”
    “也好,等我们完成这件事后,你就回去看看韦姐姐研制成怎样。不过,听韦姐姐的口气,似乎希望不大。”
    “回去看,总比不回去看的好,起码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正说着,小神女突然说:“别说,有人朝这里走来了!”
    小三子一怔:“谁?难道我们的行踪,让潜龙寺的人发觉了?”
    “不是,是有人从外面而来。”
    “在哪里?”
    “你看,那不是。”
    小三子顺着小神女手所指的方向看,只见在南方天际下,月光之中,一条人影,如夜鸟般的,飞越山峰而走,直接扑进潜龙寺里。小三子讶然地问:“这是谁?他的轻功比我还俊,显然是一位武林高手。”
    小神女说:“你先别问,让我凝神倾听,听听他是什么人?”
    因为这条人影扑入观内,很快便闪身进入一栋房舍中去了。跟着有人喝问:“谁?”
    “是我!”这是那个夤夜而来的人影说。
    接着便是猫头鹰的声音问:“是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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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真相大白
    上回说到猫头鹰在室内问:“是居士?”
    来人答道:“正是小老。”
    跟着室内灯火点亮,猫头鹰问:“怎么这般早就来了?”
    来人说:“别说了,小老这次,几乎连老命也丢在猫儿山下了!”
    猫头鹰惊讶地问:“居士碰上了厉害的对手?据在下所知,华山派那个逍遥老道,剑法虽然精奇,但也不是居士的对手。”
    “逍遥那一套三脚猫的剑法,又怎是小老的对手?小老一掌击伤他,正想取他的性命时,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一个蒙面汉子,内力异常深厚,掌法更是深奥莫测,他不但凌空接了我一掌,将我的掌劲化掉,更能顺势吐力,几乎将小老的经脉震乱,心血翻滚。小老要不是见机逃走,恐怕尸横山野了。”
    猫头鹰惊愕地问:“这蒙面人是谁?”
    “不知道,看来不是中原武林任何门派的武功套路。”
    “他是猫儿山的高手?”
    “不可能。猫儿山哪有如此厉害的高手?他要真的是猫儿山请来的高手,就不会救逍遥老道,与小老交锋了!”
    “为什么?”
    “因为小老要杀逍遥老道时,曾自称是猫儿山的人。”
    猫头鹰又惊疑地问:“这个人是谁呢?”
    居士说:“看来猫儿山一带,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奇人异士不少。先有什么大头山妖出现,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蒙面人。其实,小老要不是精神欠佳或一时大意,却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败给了这个蒙面人。使者,神丹带来了没有?”
    “在下正是为居士带神丹而来。”
    “那快赐给小老。小老刚才奔走了几百里,耗去了不少真气,再没神丹,恐怕不到一天,躺在地下就任由宰割了。”
    小三子在山峰上听得困惑不已。这个夤夜而来潜龙寺的居士是谁?他的声音,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似的。他问小神女:“妹妹,这个人是谁?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小神女点点头说:“不错,这人的声音我们曾经听过。三哥,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这人是谁?”
    小神女凌空飞起,又如隼鹰似的俯冲扑下,闪身进入潜龙观中去了。没有多久,小神女又飞了起来。小三子急问:“来人是谁?”
    “云雾居士,也是我们曾经救过的那个小老头。”
    “原来是他,怪不得声音这般耳熟。这更加可以肯定,他们都是神秘黑风教的人;这潜龙寺,就是黑风教的窝点。三妹,我们千方百计寻找神秘的黑风教,想不到一下碰到这么多的黑风教人,更在这里发现了他们的一个窝点。三妹,我们打算如何动手?”
    “三哥,你不会打算我们现在就动手吧?”
    “那要等到几时?再跟踪猫头鹰么?”
    “三哥,眼下我们知道的,就有三个黑风教的人,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上乘的高手。要是再加上潜龙寺的那几个和尚,也是黑风教的党羽,凭我们二人之力,行吗?”
    “那么,我们先不去惊动他们了?”
    蓦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眼眉浸水,死到临头了,还想去捉人吗?”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齐吓得跳了起来。小神女更为惊震的是,这个人物,居然不声不响地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事先半点也没发觉,可见来人的屏息之功和轻功十分的高超,武功也就可想而知了。小三子急问;“你是谁?”
    “你连我是谁也不知道,看来只好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小三子问:“难道你是黑风教教主?”
    “不错!不错,你这傻小子也不傻,居然知道我是谁了!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小神女问:“你真的是黑风教教主?”
    “什么?你这个假小子,难道本教主是假的吗?”
    “这很难说了,现在世间什么都有假,有假君子,也有假侠士,更有假禅师哩!连我这个小子也是假的,你为何假不得?说不定下面潜龙寺的和尚们,全部是假的。”
    “好!好!本教主是真是假,你这假小子不妨试一下。”
    小三子不明白小神女在大敌当前,为什么还说这是假是真的废话。莫不是三妹故意拖延时间,分散对方的注意而出手?于是说:“三妹,我们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出手!”
    小神女刚想说:“三哥,你千万别乱来。”可是小三子快如流星,早已向那黑影扑过去了。小三子希望自己突然出手,就算不能击中这个所谓的教主,起码也令他手忙脚乱,到时小神女趁机出手,说不定可击败对手,甚至还可以将对方活擒过来。
    可是小三子这突然迅速的一击,不但击空了,连自己也给人凌空提了起来,而且还给人封了穴位,想挣扎也不可能了。他想不到对手的武功这般的不可思议,手法身形之快,更难以想象。正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连自己也给人活活捉在空中不能动。
    那人哈哈大笑:“你这个有名的侠偷义盗黑影,身法是快,出手也蛮敏捷的,没想到我出手会更快吧?”
    小三子愕然地问:“你想怎样?”他不明白,自己的真面目,对方怎么也知道了?
    “小子,我不想怎样,你想活命的,最好叫你的什么三妹妹乖乖地束手就擒,不然我就先杀了你。”
    小神女问:“你想威胁我吗?”
    那黑影说:“你不想你三哥死,最好别乱动,束手就擒。”
    小三子说:“三妹,你别管我了,你快出手,千万别听他的话。”
    “我怎能不管你的?为了你,我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啦!”
    小三子急了:“三妹,你不会这般的糊涂吧?要是这样,我们两个都落在他的手上了!”
    “你在他的手中,我能出手吗?”
    “要不,三妹,你快走!别管我了!”
    “好好!那我走了!”
    那黑影冷冷地说:“假小子,你想,你能走得了吗?”
    小神女说:“不错!看来,我真的走不了啦!”
    小三子愕然:“三妹,你怎么走不了的?”
    “因为我一走,他会立刻将你摔下山峰去,同时我身后还有他的一个同伴哩!”
    小三子又怔住了:“什么?他还有个同伴?”
    “是呀,你难道没察觉,在我身后的一块岩石背后,站着一个人吗?”
    “真的?”
    “你看看,那不是?”
    小神女话音一落,身形骤起,快如电光石火,扑向黑影,以她不可思议的手法,不但将小三子夺了过来,更将那黑影逼得后退几步。
    那黑影不禁赞了一句:“好功夫!真不愧为惊震江湖、古灵精怪的小山妖。”
    小神女说:“你玩够了没有?再玩,你不怕惊动了下面的贼人么?”
    在岩石背后的人影缓缓走过来:“好好!你别再胡闹了!小妹说的不错,惊动了下面的贼子,那就不好办了!”
    小三子听小神女及从岩后背后来的人影又这么说,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愕着眼问:“你们……”
    小神女说:“三哥,你以为他真的是什么教主吗?”
    “他们是谁?”
    “三哥,你不会连雨哥和兰姐姐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
    “什么?他们是钟离大侠和兰女侠?”
    “不是他们,谁能一招就将你这黑影凌空提了起来?”
    “三妹,你早听出是他们了?”
    “先时,他不声不响突然出现,的确是吓了我一跳;后来他一出声说话,我就有几分怀疑了;跟着,他竟然知道我是个假小子,我就更加肯定他就是喜欢逗人的雨哥哥了!”
    小三子一时呆着不能说话。钟离雨笑着说:“小兄弟,我没有将你吓坏了吧?”
    小兰嗔了他一眼:“你也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般的胡闹。”她跟着对小三子说,“小兄弟,你千万别见怪,他生性一向如此,不分场合,不分事情轻重,都喜欢拿来开玩笑,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小三子慌忙说:“兰女侠,你千万别这样,我怎会见怪的?不过刚才真将我吓慌了,以为是真的哩!”
    小神女却问:“雨哥,兰姐姐,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钟离雨说:“还不是为了追踪那个什么云雾居士,而来到了这里!”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救了逍遥老道、惊走了他的突然而现的蒙面人!”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小兰却问:“小妹,小兄弟,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你们不是去了全州一带么?”
    小神女略略将事情经过一说,钟离雨夫妇听了大为惊讶,问:“那么说,在全州的至化禅师是假的了?”
    “当然是假的了!真的,却给邵老贼当成秘密关起来,还以金针刺穴手法,令禅师成为不能运气、不能动武的废人。”
    小兰叹息着说:“怪不得这个假和尚,以飞鸽传书给逍遥真人,说猫儿山一伙是罪行累累的江湖恶魔,不必去调查了。说调查也没用,因为猫儿山四周一带的平民百姓,不是给猫儿山众匪徒威胁,就是为猫儿山收买,尽给猫儿山人说好话,应火速通知武林群雄,扑灭这伙匪徒才是。完全不像禅师以往慈悲为怀的行径。”
    钟离雨却关心金针刺穴,问:“小妹,邵老贼真的会金针刺穴这一绝技?”
    “是呀!”
    “小妹,今后对付这邵老贼,可要格外认真了!”
    “你怕他的金针能刺中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你一身的真气与轻功,这老贼根本不可能刺中你。就算他能飞针刺穴,也会被你的真气荡开。”
    “那我为什么要格外认真对付他了?”
    “小妹,你知不知道,金针刺穴,不但是医学中的一门绝技,也是中原武林中的一门绝技,他要是用金针刺自己两旁的太阳穴位,霎时间可令他的功力突然增长十倍,就是你我,恐怕也难以与他交锋,一不小心,更会为他击毙。”
    小神女愕然:“那应该怎么办?”
    “那也不必担心。金针刺穴,固然能将一个人的内在潜力,突然爆发出来,但它有个致命的弱点,精力一旦耗尽,不啻自戕,而且也不能长久。所以我们与他交锋,不与他正面交锋,更不可对掌。一味以轻功与他周旋,等他精力耗尽时,就是不用我们出手,他也可任人宰割。一般来说,这老贼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以金针刺穴来伤残自己。
    “好,我以后就以这种方法来应付他。雨哥,你看,下面这几个贼子,我们怎么打发他们?”
    “小妹,你想怎么打发他们?”
    “我看,那云雾居士和厉志行都是为毒药控制,身不由己,才为黑风教卖命。至于那个猫头鹰,我们绝不能让他再活动了,活捉了他,盘问这可怕毒药的来源。”
    “小妹,这恐怕没有多大的作用。”
    “怎么没多大作用了?”
    “他既然是黑风教的人,恐怕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何况这毒药是教主给他的,至于来源,他也不知道,我们拿他有什么办法?何况他口中一定含有毒药,一见不对,就会服毒自杀,我们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那放他走,不去惊动他?”
    “小妹,我们都坐下,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打发这个几贼子。我们一味盯踪着他们,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们在山峰上轻声低语,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好一阵,最后商议出一个办法来。钟离雨看看天色,说:“看来卯时已过,辰时已到,小妹,我和你兰姐先行,你和小兄弟就按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吧!”
    小神女笑着:“好呀!”
    钟离雨夫妇便双双闪身飞下山峰,一前一后跃进潜龙寺里去了。钟离雨首先跃到天井中,故意把脚步放重,弄出响声来,惊动了寺内一位值夜的僧人,从黑暗中闪身出来,喝问:“谁?”
    钟离雨说:“我呀!”
    “你是谁?何为在深夜里擅自闯入本寺中来?”
    “我是夜游神呀!”
    “什么?你是夜游神?”
    “不错!不错!我正是夜游神,游到你们这座古寺中来了,顺便看看你们这些和尚们,看看有没有口是心非、不好好念经吃斋的歪和尚,或者收藏了什么良家妇女,在暗室中胡天胡地的玷污了西天佛祖的臭和尚。”
    值夜僧大怒:“大胆狂徒,你竟敢跑来这里胡言乱语,不怕本佛爷超度你么?”
    “哎哎!我多少也是天上的一个神,虽然在天庭上是个跑腿的,但多少比地府的什么牛头马面强,我怎么是大胆狂徒了?我看你出言完全不像一个出家人,顶多也是一个歪和尚。说!你平常干了些什么不见得人的亏心事,让本神衡量一下,值不值得向天庭禀报。”
    小神女和小三子在山峰上听得清清楚楚,都忍俊不禁。小三子暗想:兰女侠果然没有说错,这么一种认真的对敌大事,他也拿来开玩笑了!小神女却听得顶开心的,感到这种戏弄敌人,实在有趣好玩。自己已是够装神弄鬼的了,想不到雨哥比自己更会装神弄鬼。
    他们又听到钟离雨在下面说:“我本身已是一个神了,你怎么超度我了?你以为我是一般的凡人吗?”
    值夜僧更是大怒,跃出来正想向钟离雨出手,蓦然有人喝道:“悟法!不得无礼!”声落人现,看来是潜龙寺的一位住持。他合什向钟离雨稽首说:“请问施主高姓大名?为何夤夜擅自闯入敝寺?”
    钟离雨仍嬉笑着说:“不错!你这和尚还有点像个出家人。但你别弄错了,我是天上的一个神,有什么高姓大名了?还用问吗?”
    “阿弥陀佛!施主别开玩笑。”
    “哎哎!我是说真的呀!怎么开玩笑了?”
    那个值夜僧说:“住持,看来这个人不是疯子,就是有意前来闯事,何必跟他口罗嗦?”
    “哎!我是奉玉帝之命,在夜间巡视人间善恶,怎么是来闯事了?”
    住持僧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问:“施主到底为何事前来?”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前来捉拿一位恶人,你将他交出来,没你们的事。”
    “施主捉拿什么恶人了?”
    “云雾居士!”
    “什么?云雾居士?”
    “对对!是一个老头儿,比你这住持和尚老得多了,你将他交出来吧!”
    “阿弥陀佛!施主,敝寺没有这样一位施主。”
    “什么?没有?不对!不对!本神掐指算过,此时此刻正在你寺中,怎说没有的?要不,你就是说大话,要不你就是不知道。”
    值夜僧悟法说:“我来寺住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再不走,莫怪我佛爷对你不客气了!”
    “哈!你这歪和尚更是在说假话了!现在我已闻到了云雾这糟老头一身的糟气呢!他正在寺内的一处厢房中,你还说没有?怪不得你叫‘无法’了,原来是无法无天的歪和尚。”
    悟法大吼一声,一戒刀骤然朝钟离雨头顶凌空劈下。刀势极为凶猛。凶猛是凶猛,但劈了个空,钟离雨在转眼之间消失了!悟法“咦”了一声,瞪大双眼:“怎么不见了的?”
    钟离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望!别望!我在你身后哩!”
    悟空急忙转身看,钟离雨轻轻一伸手,就将他手中的戒刀夺了过来,同时衣袖一拂,拂得他身形横飞起来,撞在围墙上,“轰然”一声,围墙给他的身躯撞倒了一大片,他连人带砖,一齐滚落地面。悟法即使不给拂伤,掉下来的一堆砖头,也砸得他伤势不轻。
    钟离雨不在意地抖出了这一功力,吓得住持和他身边的几位僧人一齐傻了眼,几疑真的是天神下降。因为悟法是潜龙寺中的一名高手,也这样不堪一击。钟离雨将夺过来的戒刀看了看说:“这样的刀,也能伤得了我么?恐怕连只鸡也杀不死。”暗运一身真气一震,这口精钢打成的戒刀,立刻断成七八截,像纸片似的散落地下。寺中的僧人们,更看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了!
    钟离雨说:“你们再不叫云雾这糟老头出来,误了本神上天庭的时间,本神灵一怒,一把火就烧了你们这潜龙寺!”
    这时天色早已明亮,一条人影从寺内飞了出来,说:“老头出来了!不得与众僧为难。”
    钟离雨点点头说:“很好!你能自己跑出来,也不算怎么糟,还有点骨气。”
    云雾居士大概服下了“神丹”。精神特别振奋,恢复了以往独来独往,傲视人间的风采。他打量了一下钟离雨,不禁露出一丝愕异的眼神。他不认识钟离雨,因为钟离雨在龙胜出现救逍遥真人时,是蒙了面孔,不是现在的真容。他对住持说:“他是来寻老头的,不关你们的事,请你们别卷进来,老夫也不想累及你们!”
    主持一听,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门是清净之地,望两位施主别在寺内开杀戒,请到外面去。”
    云雾居士望了钟离雨一眼:“阁下既然前来找老夫,我们到寺外去吧,以免污了这佛门之地。”
    钟离雨不由打量了云雾居士一眼,暗暗点头:小妹说得不错,这云雾居士也算为人不错,知恩图报。江湖上传他是一位独来独往的黑道人物,但也未听他滥杀无辜。可惜他为黑风教的药物控制,不得不为虎作伥了。便说:“好!我们到外面去。”
    他们一走,住持立刻命两位僧人从砖堆扶起悟法。他没有什么性命危险,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小兰仍然伏在瓦面上,监视暗藏在寺里的猫头鹰和鹰爪门的高手厉志行,提防他们暗算钟离雨。至于小神女和小三子,早已从山峰上悄然下来,以防猫头鹰逃跑。
    到了外面,云雾居士仍一脸傲气,问钟离雨:“老夫似乎不认识阁下,也没有与阁下有什么过节,为何前来找老夫过不去?”
    钟离雨说:“对不起,因为你最近以来,一直在干恶事,本神灵奉上天之命,前来人间收你回去。”
    “阁下别再胡说八道了!老夫一向不信鬼神,阁下到底是何人?奉何人之命,前来捉拿老夫?”
    “我当然是奉玉皇大帝的命了,还能奉谁人之命?”
    “好!老夫不管你奉谁人之命,你自问能捉得了老夫么?”
    “你以为你吃了什么神丹,就能抗拒我的神力神法么?我问你一句,你是自愿跟我走,还是要我出手?”
    “老夫会自愿跟你走么?”
    “那你这糟老头是要我出手了?”
    “不错!老夫看你有何高招。请出手!”
    “糟老头,你小心了!”钟离雨说完,随随便便的伸手要抓云雾居士。云雾居士一看,心下愕然,这哪里是什么武林招式?简直是一般村夫农人去伸手促人,毫无招式可言。心想:难道我碰上了一个疯子?还是一个胡说八道的莽汉?与这样一种人交手,太不像话了!杀了他也落得叫人耻笑。
    当时云雾居士在房间里顾着与猫头鹰说话,没看见钟离雨出手摔飞了悟法,也不知道他暗运真气震断了一口戒刀,只是困惑什么人会跑到潜龙寺来找自己过不去。但猫头鹰却疑心大起,问:“你来这里时,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追踪你了?”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难道这点警惕也没有?何况老夫施展轻功,在桂北兜了一个大圈,发觉没有人盯踪老夫,才来这里。”
    “那是什么人前来寻找你呢?”
    “不管他是什么人,老夫出去会会他便清楚了。”这样,云雾居士才纵身出来。
    现在他见钟离雨毫无招式伸手要抓自己,比官府的一般捕快还不如,身形只略微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而且只用一成的劲力,钟离雨竟然给拍得踉踉跄跄连退几步。云雾居士一声冷笑:“你走吧!老夫不想杀你。”
    钟离雨又故作讶然:“你敢拒捕?好!本神要用法力捉你了!”于是又伸手要抓云雾居士,也是随随便便的出手。
    云雾居士感到不给这个疯子或莽汉一点教训不行了,身形闪开,再拍出一掌,令他身躯横飞出去,摔个半死才知厉害。可是他这一下竟闪不过钟离雨的手,一下给钟离雨抓住了衣袖。“嘶”的一声,将他一半的衣袖撕了下来,他想顺势拍出一掌也不可能了。
    云雾居士大怒:“你这小子,老夫本想让你走,你这般无礼,莫怪老夫起杀心了!”用劲五成,一掌想将钟离雨拍得脑浆迸出而死。可是他这一掌却拍空了,钟离雨已溜到了他的身后,又伸手去抓他。
    云雾居士到底是江湖上一流上乘高手,不同那个值夜僧悟法。他一下纵开,脸露惊讶之色。他不是惊讶钟离雨伸手抓他的招式,而是惊奇钟离雨的身形极快,不但闪过了自己的一掌,更能闪到自己的身后来抓自己。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等好身法的?”
    “我是夜游神呀,又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我从夜游神变成日游神了!法力虽然减半,但要捉你这糟老头,却绰绰有余。你别走,我来捉你了!”
    云雾居士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抖出本身的绝技,出手招招凌厉。钟离雨却满不在乎地、以灵巧的轻功与身法闪开,出些乱七八糟不成招式的抓人手法来抓云雾居士。正如武林中人所说的,是无招胜有招了,几乎是随心所欲的乱出手,令云雾居士这样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也防不胜防,几乎无从招架。不过,他也真不愧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能与钟离雨交战周旋二十多招。最后,钟离雨已摸清了云雾居士的武功套路,看准了他的一处破绽,闪电般的一击,便将云雾居士抓了起来,笑着说:“哈哈,糟老头,我到底将你抓住了!”
    蓦然,猫头鹰凌空扑来,十指如利爪,直取钟离雨。可就在同时,一条矫捷的人影也凌空而来,一支利剑,如闪电击下,要是猫头鹰不迅速缩回,他这一双利爪便给利剑生生切下来了。吓得猫头鹰不但缩手,也向后纵了开去,落下来时定神一看,是一位中年美妇,一脸正气目视猫头鹰:“你这贼子,竟敢突然暗算人?”
    猫头鹰惊愕问:“你是谁?”
    中年美妇小兰说:“我是你的祖奶奶!”
    这时,钟离雨早已点了云雾居士三处穴位,丢在一棵树下,就算云雾居士能运气也冲不开。这是越女剑门独特的点穴手法,钟离雨不解开,就是聂十八一时也无法拍开。他说:“哎哎!你怎么是他的祖奶奶了?那我岂不是他的祖爷爷了?我有这样不孝的儿孙吗?不行,他是乌龟王八蛋的龟孙子。”说完纵了过来,对猫头鹰说,“龟孙子!你这双龟爪子顶会抓人的,我要了你这双龟爪子!”
    至于独目的厉志行,本来也想扑出来。可是他刚一动身,便感到全身一麻,不能动弹了。他一看,不知几时,一个精灵秀气的小姑娘出现在自己身边,出手点了自己的穴位,双眼含笑说:“你千万不能出去,不然,你只有前去送死。”
    厉志行惊震了,这是在风雨桥上,自己曾与她交过手的侯三小姐,脱口而问:“是你?”
    “不错!是我呀!”
    “你想怎样?”
    “我想救你呀!”
    “救我?”
    “当然是救你了!你知不知前面来的是什么人?他是夜游神,武功高出我十倍,你连我也无法应付,是他的对手吗?要不是我风叔叔说你是雁门的一条好汉,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哩!”说着,又骤然出手,捏住了厉志行的嘴角,令厉志行打开了嘴合不拢,用手指将他口中含着的那颗毒药取了出来,然后才松手。
    厉志行又惊愕地问:“你这是干吗?”
    “没什么!因为你是黑风教的人,口中一定含有一颗致命的毒药,必要时就自尽,我要救你,当然不准你死啦!好了!三哥,你出来吧!”
    小三子从隐身处走出来。小神女说:“好了,他不会死了,你看守住他,我到前面看看他们交战得怎样了!”说完,小神女身如幻影飞魂,便在厉志行的眼前消失了。
    潜龙寺的和尚不多,只有十来个人,早已为小三子和小神女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一都点了穴位,一个个像寺里的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不会动了。
    小神女来到寺外,云雾居士如一堆烂泥,横仆在一棵树下不会动,而猫头鹰虽然仍与钟离雨交战,但处处被动,全无回招之力。他为钟离雨所擒,是迟早的事。钟离雨不出手擒拿猫头鹰,就是等小神女的出现。
    钟离雨见小神女出现了,一连三招,手指如剑,连续进攻,这些莫测的越女剑招,猫头鹰怎么也招架不了。眼见命在顷刻之间,小神女蓦然飞来,出掌接下了钟离雨的剑招,还同时将钟离雨逼退,钟离雨故作讶然、惊奇地问:“你是何人,竟敢挡我夜游神要拿人的差事?”
    猫头鹰更是惊讶不已,是谁出手来救自己?一看,他顿时又惊异起来,是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侯三小姐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她不是去寻找鬼脸帮人么?幸好她及时出现,不然,自己不是死在夜游神的指下,也将身受重伤。
    小神女对他说:“你还不赶快走?想死了吗?”
    猫头鹰迟疑地说:“侯三小姐……”
    “你要不走,我可要走了!”
    钟离雨说:“什么?你们想走?不行,一个也不能走。”说时,纵身过来,伸手就要抓小神女。
    小神女一边应战,一边对猫头鹰说:“你还不走?到时你就走不了啦!”
    “三小姐,那小人先走了!”
    猫头鹰凌空跃起,往东北方向逃去。钟离雨故意大叫:“快!快!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小神女说:“你们想追?先问过我才行。”
    猫头鹰在远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奔逃得更快了。他的轻功,也可以算得江湖上一流的上乘好手,一口气飞奔,已去百里之遥。他看看后面已无人追来,才略微放心,最后在一处山坡的丛林中坐下来休息,呼出了一口大气。他心中实在惊疑不已,不明白云雾居士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位自称夜游神的厉害角色,要不是侯三小姐及时出现相救,自己恐怕早已死于非命了!当然,他也十分惊讶侯三小姐怎么会在潜龙寺中出现的。
    猫头鹰不但江湖经验丰富,为人也十分的警惕。他感到在潜龙寺所发生的事绝不会是这般的简单,而且事情是非常的严重,得赶快向教主报告才行。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云雾居士能服毒自杀,什么也没有暴露出来,那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万一云雾居士没有死,那事情就十分的麻烦了!
    随后,猫头鹰更想到了一件可怕事情来,就是侯三小姐的出现。侯三小姐的出现,虽然救了自己,令自己能逃脱大难,但侯三小姐对自己出手相救云雾居士的事不起疑心?万一侯三小姐知道了云雾居士是黑风教人,或者是暗杀逍遥真人的刺客,那事情更不妙了。但愿侯三小姐只是偶然路过这里,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可是以侯三小姐为人的聪明与机灵,就算她目前不知道,事后也必然知道,自己的面目不暴露么?不行,得赶快回去向教主报告这一事件,以防万一。
    猫头鹰想罢,正想站起动身赶路。蓦然,他身后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响起:“咦!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就走了?”
    猫头鹰不禁一怔,回头一看,侯三小姐不知几时,早已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一脸是笑地在问自己。
    猫头鹰心下愕然:“是你,侯三小姐?”
    “当然是我啦!你以为是谁?”
    “侯三小姐,小人还以为是那出剑的妇人追踪来了,怎么也想不到是侯三小姐。”
    “我没有吓坏你吧?”
    “初时,的确是吓了小人一跳。小人多谢侯三小姐相救之恩。”
    “哎!你千万别这样说,谁叫我与邵寨主相识的?邵寨主对我殷勤热情接待之情,我是无以为报哩!”
    “不不!小人主人接待侯三小姐是应该的,三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小人想问……”
    “你是想问那个糟老头吧?”
    “是!不知他……”
    “他已经死了!”
    猫头鹰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什么?他已经死了?”
    “是呀!他已经中毒死了!”
    “哦?中毒死了?”猫头鹰故作愕然,内心里不由暗暗高兴,他死了我好了!
    小神女侧头问:“你很关心这糟老头?”
    “他与小人相交一场,小人不能不关心他的生死。”
    小神女这时便开门见山地直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回龙寨邵寨主身边的人,还是神秘黑风教的人?”
    猫头鹰一听,不由心头大震,愕然地问:“侯三小姐怎么这样问小人的?小人当然是邵寨主身边的人了,怎会是黑风教的人?”
    “是吗?那你怎么和那糟老头这般的好,不惜冒着危脸去救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的?”
    “他是什么人了?”
    “他就是神秘黑风教的人。”
    “真的?”猫头鹰故作惊愕起来。
    小神女心里不由暗骂起来:你这贼子,装得顶像样的,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给云雾居士服下那种可怕的毒药和亲耳听你们之间的谈话,真会给你蒙骗了!你这贼子,不但是黑风教的人,还是黑风教的一个重要使者哩!专门派发毒药,控制江湖上一流的上乘高手,听从你的调动,去暗杀行刺武林中人。好,现在我看你在我面前再玩什么花样。于是便说:“当然是真的啦!这是那糟老头在临死之前说的,这难道还有假吗?”
    猫头鹰又惊震了:“他临死前这么说?”
    “是呀!我亲耳听到他是这么说。”
    猫头鹰心里不由暗骂起来: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怎么临死之前还暴露出自己的面目来?就算他不死,我也会杀了他解恨,回去向教主复命。
    小神女盯着他问:“你想不到吧?”
    猫头鹰极会随机应变,说:“小人真的想不到他竟然是黑风教的人,小人真是有眼无珠,误交了这么一个匪人。”
    小神女似笑非笑地问:“你真的不知这糟老头是黑风教的人?”
    “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好啦!你别对天发誓了!”小神女心里说:你还发什么誓呵,你以为云雾居士真的死了吗?就算云雾居士真的死了,也掩盖不了你这黑风教使者的面目,何况还有一个盲了一只眼的厉志行在我们的手上哩!要不是为了摸清楚邵老贼这一伪君子的面目,是一个单纯的野心家呢,还是他就是黑风教的头儿,我才懒得与你这贼子周旋哩!
    小神女自从在湘黔边上知道朱一刀是黑风教的人后,一次又一次地追踪黑风教人的出没和那神秘的教主,可一次又一次地让黑风教人在自己的眼前走失了。现在好不容易撞上了一个人证物证俱全的黑风教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黑风教人,是一个身怀可怕毒药、代表黑风教主行使任务的使者,同时他还是邵老贼身边贴身的护卫武士。这个人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他走脱了!不然,就弄不清楚邵老贼真正的面目来。
    可是这个贼子听小神女叫自己别对天发誓了,心中暗喜,以为小神女完全相信了他,便问:“侯三小姐相信小人了?”
    小神女笑着说:“是呀,我怎么不相信你的?”
    “小人多谢侯三小姐的信任。”
    “哎!你别多谢我。我虽然相信你,但我多少还有点不放心。”
    “三小姐不放心小人什么?”
    “你的安危呀!”
    “小人的安危?”
    “是呀!你知不知那一对武功奇高的夫妇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不会真的是什么夜游神吧?”
    “不错!他们真的是一对神,男的是夜游神,女的就是日游神。”
    “三小姐,请别说笑,小人从来不相信天上有什么神仙的。”
    “他们当然不是天上的神仙,可是人间的一对神灵,专门视察人间的善与恶。那个糟老头不知为什么,要刺杀逍遥真人和九龙门的毒蝴蝶,给他们看见了,不但出手制止了糟老头,还暗暗跟踪糟老头来到了潜龙寺,要捉拿糟老头问清楚是不是猫儿山的人。谁知这糟老头临死前竟说出了是黑风教的人。而你,又出手救那糟老头,因此不但他们,连我也怀疑你是黑风教的人了!”
    “三小姐,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小人一时不慎,误交了这个糟老头。”
    “哎!你对我说没有用。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寨邵寨主身边的心腹人,相信你。但那一对夫妇却不会相信你,必然在追踪你,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四处寻找你了!你碰上了他们不危险吗?我看在与邵寨主相识一场的分上,不能不护着你的安危了!”
    “小人多谢三小姐的关心。”
    “好啦,我们走吧!我们一块回到回龙寨,我只有亲手将你平安交回邵寨主才放心。”
    小神女这一番话,主要是想试探猫头鹰有什么反应。要是猫头鹰欣然答允,那就说明邵老贼是黑风教的人了。就算不是,那也与黑风教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勾结。要是猫头鹰面露惊恐,或者藉口推辞,那就说明邵老贼这个伪君子,只是一统武林的野心家而已,与黑风教没有关系。那这个猫头鹰只是黑风教派到回龙寨的卧底,暗中按黑风教的命令行事。不管怎样,猫头鹰这个贼子绝不能让他走了,小神女要从他口中,问出可怕毒药的来源,追查制毒窝点,要连根拔掉毒害人间魔穴,令这种可怕的毒药,永远绝迹人间。
    小神女、聂十八、钟离雨等人用心极好,可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二三百年后,却由远在西方的英国,也是全世界最大的贩毒者,将这种可怕的毒药,美其名为“福寿膏”,源源大量输入神州,甚至不惜用战艘、大炮,强行敲开中国的大门,毒害了整个神州,危害无穷。黑风教人与这些英国毒贩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简直无法相比。黑风教人不过用这种可怕毒药控制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而英国的贩毒者,却控制了整个神州百姓,令神州大地国贫民弱,任由列强宰割。令多少有志之士,愤怒拍案而起……
    这些都是后话,不是本书所写的范围了。再说猫头鹰这个贼子一听小神女这样说,霎时间神色大变,目露惊恐之色。但只是一闪而逝,猫头鹰很快恢复了原态,连忙说:“不用,不用!小人多谢三小姐的关怀。小人身负寨主之命,还要到各处堂口走走。”
    猫头鹰这一反应,令小神女一时间困惑起来,暗想:难道这贼子只是黑风教派到回龙寨的卧底?邵老贼与黑风教人没什么联系?小神女怎么也想不到猫头鹰这时的心情与想法。对猫头鹰来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邵老寨主的面目和为人了。邵老寨主表面上一副仁厚长者的面目,对人彬彬有礼,热情豪爽,慷慨大方,对部下也关怀备至,但内心里却心狠手辣,残忍无比。万一让寨主知道了自己的一切,自己何只是惨死?自己的妻子儿女,恐怕没一个能幸存,甚至会看着他们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才将自己凌迟分尸。这种惨状,他不但见过,也亲手执行过,这是猫头鹰惊恐的原因。他怎么也不想小神女暗中护送自己回去,甚至不想小神女与邵老寨主见面,更希望小神女死了最好。
    小神女“哦”了一声:“你还要到各处走走?你不怕那一对夫妇追踪你?”
    “三小姐放心,小人自有办法摆脱他们的追踪。”
    小神女暗想:是放了他,自己在暗暗盯踪他好?还是现在活捉了他好?不行!要是放了他走,这贼子狡猾异常,夜行的轻功又十分的俊,万一将他丢失了,那不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机?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不行,我还是亲自送你去回龙寨的好!”
    “那,那小人的使命……”
    “现在你保命要紧,别管你的什么使命了!有事,我帮你和邵寨主说好了!”
    “这个……”
    “你别这个那个啦!我们走吧!”
    “好好!三小姐这样关心小人的安危,小人怎敢不从命。”
    猫头鹰便起程动身。谁知他骤然一个转身,出手如电,冷不防封了小神女的两处要穴,令小神女一时不能动弹。小神女愕然:“你这是干吗?”
    猫头鹰阴恻恻地笑道:“三小姐,莫怪小人无礼冒犯,因为你好心得太过分了!”
    “我好心不好吗?”
    “三小姐好心是好,对小人却是十分不适合,小人才不能不这样。”
    “你现在想怎样?”
    “三小姐,你有没有听过无毒不丈夫这一句话?”
    “我没有听过,我只听过有恩不报非君子,你不会要做毒丈夫吧?”
    “三小姐说对了!小人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是名副其实的小人,更是一个黑心的小人!”
    “好好!你这小人,算我救错了你,也好心过头了!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你现在还有能力管小人么?”
    “不错!我除了能说话外,全身不能动,的确没有能力来管你。”
    “三小姐恐怕过一会连话也不能说了!”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对不起,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
    “什么?你还要杀我?”
    “三小姐,因为你不死,小人就活不成,正所谓无毒不丈夫。但小人感激你有相救之恩,你死了,小人会给你好好安葬,到时到候,一定到你坟前拜祭,烧香烧纸钱,让你早升西天。”
    “你不是说笑吧?真的要杀死我?”
    “对不起,三小姐,小人从不会说笑。”
    “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就是我死了也不瞑目的呀。”
    “小人见你是一个快死的人,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没有疑心错,小人的确是黑风教人,另一点,恐怕出你意料之外,就是小人的寨主,更是黑风教的教主。”
    这一点,真是大出小神女意料之外了!就是屏息静气隐藏在暗处的钟离雨,也不禁感到讶然。小神女几乎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猫头鹰狞笑说:“三小姐,这下你死得明白了吧?”
    小神女不由想起了元凤姐姐的一句话:说不定他明是回龙寨,暗是黑风教人,一个人两张面孔,元凤姐姐果然没有疑心错,怪不得她能成为江湖上的一位女中豪杰,要是邵老贼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那黑风教人以往种种神秘的活动,就不难解释了,派人盗取各门派的武功秘笈,千方百计寻找小三哥,铁衣凶僧登门强行化缘,洗劫侯府商队等一连串的事件,以及在猫儿山发生的种种仇杀案件,直到少林寺至化禅师遭人暗算,叫人冒充,以及这邵老贼那么残忍地对付真的至化禅师。这一团团的死结,都迎刃而解了。也不知什么鬼使神差,令猫头鹰这个贼子说出了这天大的秘密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自己这一趟没有跟错他,也没有救错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假装为这贼子封了穴位不能动弹,任由这贼子摆布的行动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然,这贼子怎会说出这天大的秘密来?恐怕将他活捉了,以死相威胁,他也不会说出来。小神女随机应变的机灵行动,胜过活捉了这贼人用刑拷问。看来猫头鹰太过自信自己的独特点穴手法了。的确,猫头鹰所练的独特点穴手法,只要有人给点中,哪怕是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也不能运气冲开。要是他不运用独特的掌法拍开,任何人也解不了。正由于这样,他才得意忘形,说话无忌,将什么都说出来。因为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不论听到了什么秘密,以后也永远不会说出来。
    猫头鹰十分惊畏小神女莫测的武功,他亲眼看见小神女是如何击败了丐帮的元老——门长老这一少有的高手,所以他不敢与小神女正面交战,只能采取骤然出手的暗算。一得手,他几乎大喜若狂。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练成了一门佛门的上乘内功——易筋神功,令她以往所学的武功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佳境。她要闪避猫头鹰这骤然一击实在太容易了,只要身形略为一闪便避开了。但小神女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改变了闪避的方法,有意给猫头鹰击中,还故意装成不会动弹的惊愕神态,令猫头鹰上当,满以为一击而得手了。其实小神女一身佛门神功护身,哪怕猫头鹰再凌厉、再骤然、再独特的点穴手法,也不可能封住了小神女的穴位,反而给小神女一身的真气震飞。但小神女却不用真气反弹震飞对手,而是用易筋移穴的功夫,令猫头鹰击空。猫头鹰是点中她身上一处的皮肉而已,毫无作用。
    小神女装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不错,我总算死得明白了。算我有眼无珠,认错了邵老贼,也救错了你。你下手吧!最好让我死个痛快!”
    “侯三小姐,恕小人恩将仇报。小人为了自身的安危,不得不如此。你死后,小人一定为你好好安葬,不会令你弃尸荒野之中,为虎狼叼食。”猫头鹰说完,一重掌拍击,小神女不能动弹的身躯顿时横飞了出来,摔到丛林中去了。
    猫头鹰眼见小神女的身形摔到了丛林里,反而有点愕异。因为他没听到小神女的惨叫声,也没见小神女口喷鲜血,横洒空中。暗想:难道我这一掌出手太重了,令她心脏全碎,来不及惨叫和喷血?他不放心小神女是不是真的死了,便跃入丛林中看看小神女的尸体。可是他到摔下的地方一看,哪里看见小神女的尸体?心中顿时惊愕起来:怎么不见尸体的?难道是挂在树上或者摔到乱草荆棘丛中了?他在四周的乱草荆棘丛中搜索了一遍,又往四周树上细心地找寻,仍然没发觉小神女的尸体,更是惊疑起来:她的尸体摔到哪里去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尸体才放心。万一她身受重伤而没有死,忍痛躲藏起来,今后的麻烦可大了。不但自己身遭惨死,更坏了教主的大事。猫头鹰又重新在四周细心地搜索,哪怕就是在乱石下低矮的杂草丛中,他也翻过来检查,依然找不到小神女尸体,好像小神女的尸体一下化成了烟,飘散得无影无踪了。
    猫头鹰不由怔了半晌,似乎有点后悔。早知道这小丫头身体经不起这重掌一拍,用分筋错骨的手法,扭断了她的脖子就行了,令她死在当场,而不致横飞了出去。现在弄得尸体也找不到,不知她是生是死,叫人放心不下。猫头鹰望望天色,红日已偏西了,心想:还找不找呢?再找,这四周一带,几乎连落叶也翻转了过来,全无踪迹,不找,就这么离开,又放心不下。
    猫头鹰想了一下,打算再找一遍。蓦然,他身后传出一个有神无气的少女声来:“你怎么不怕累的?还想找吗?我在你身后呢!”
    猫头鹰猛然回头一看,顿时惊震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了下来。只见侯三小姐披散头发,身形似幽魂般,幽幽地在一棵树下不动,冷冷地望着自己,他不由脱口而问:“你,你,你,你没有死?”
    小神女幽幽地说:“你那一重掌,击得我五脏六腑全碎了,我还有不死的吗?”
    “你,你,你,你现在是鬼?”
    “是不是鬼,我也不知道。看来大概是鬼吧!因为有两个拿着锁链的皂衣人,带着我去了丰都城一转,见到了一个面目黑麻麻有胡子的大官儿,他问我是怎么死的,我只好说给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打死的,那个黑麻麻面儿的大官儿拍案大怒,说我死得太冤枉了,便放了我回来找你。”
    “放你回来找我?”
    “是呀!我不来找你,又找谁去?”
    “你找我干吗?”
    “找你去丰都城跟那黑麻麻面的官儿说清楚呀!对了,我还在丰都城里看见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他们也说是给你重掌击下悬崖而惨死的。现在,你随我去见那个黑麻麻面的官儿吧!”
    猫头鹰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难道眼前出现的真的是侯三小姐的鬼魂?不然,她怎么知道姚长者、云道长是惨死在自己的掌下了?这事除了教主和已死去的云雾居士知道外,就没任何人知道了。他惊疑地问:“你真的是鬼?”
    “我不是鬼又是什么了?你以为我还是一个人吗?”
    猫头鹰穷凶极恶,骤然又是一掌朝小神女拍来,一边吼道:“老子不管你是鬼是人,先吃老子这一掌!”
    猫头鹰这一掌,几乎是带绝望地拍击,用尽了全身劲力,掌势的威力十分的凌厉,就是一块巨石,也可以拍得四分五裂,可是他这一掌都完全拍空,眼前哪里有小神女的身影?似乎小神女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仿佛给他凌厉的掌力击得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猫头鹰急忙向四周打量,依然不见,暗想:莫非这鬼魂给老子这一重掌击散了?看来鬼魂也害怕凶恶之人。谁知小神女的声音又从他身后响起:“你怎么还这般的凶恶呀!你已拍死了我一次还不够吗?还想拍死我第二次?你知不知道鬼死了会变成什么?”
    猫头鹰惊愕地问:“会变成什么?”
    “会变成魑魅啦!”
    “变成魑魅?”
    “是呀!魑魅比鬼更可怕了!”
    猫头鹰“呼”的一声,又是一掌如闪电般拍出,不是一掌,而是连贯拍出十多掌,将他四周的一些树木,不是拍得枝叶纷飞,就是齐腰折断,弄得尘土冲天。他才不相信鬼死了会变成什么魑魅的,这是胡说八道。
    可是他双掌一停,小神女又在他面前出现了,含笑地问:“你拍够了没有?要是拍够了,跟我去见黑麻麻脸的官儿啦!”
    猫头鹰骤然改变了招式,改掌为爪,他要把小神女撕得粉碎,又一连抖出了鹰爪门中最为可怕的凌厉招式,招招皆可置人于死地,一招击中,顿时便会令对方血肉纷飞。可是他用尽了全力,依然是招招落空。小神女身如幻影飞魂,他那凌厉可怕的招式,连小神女衣角也没抓着。他好像在一团烟雾中胡挥乱舞,处处是小神女的身形,又处处是虚无缥缈的幻影,没一招能击中。他心中骇然了,疑心小神女不是一个人,真是鬼魂,一团幻影。人与鬼魂厮打,就是再好的高手,也是白费劲。
    猫头鹰不由停了下来,小神女又像幻影般在他面前出现了,含笑地问:“你打累了吧?不再胡挥乱舞了吧?”
    猫头鹰哪里还敢说话?他掉头就飞身逃走。可是他没逃出几丈远,小神女的身影便在他前面拦截了他,以后不论他向哪一个方向逃走,都有小神女的身影拦道。他想硬闯,小神女的衣袖轻轻一拂,就将他拂飞了。小神女最后说:“好了,你别再跑啦!再跑也没有用。正所谓阎王注定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四更。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去地府吧!”
    “你,你你,你真的要我去地府?”
    “当然要你去地府啦!难道你还想上天堂吗?你这么一个罪恶累累的黑心小人,能上天堂吗?”
    这时,猫头鹰已给小神女戏弄得近乎精疲力尽,打又打不着,逃又逃不了,只能坐以待毙。他仍凶残地怒吼着说:“好!老子跟你去地府!”正想咬碎藏在口中的毒丸自尽。小神女早已防他这一手,急忙凌空出指,封了他两处要穴,跟着便从他口中挖出了那一颗致命的毒丸来,小神女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又弄得猫头鹰目瞪口呆,暗想:她怎么知道自己口中藏有毒药了?
    小神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死吗?没那么容易!以后自有你死的时候,不过现在你还不能死。”
    猫头鹰手脚不能动,似摊烂泥般坐在地上,仰着脸问:“你不是要我去地府么?”
    “你以为世上真的有地府吗?有一个黑麻麻脸儿的阎王爷吗?”
    “那你没有死?也不是什么鬼魂?”
    小神女笑着:“这一切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以为你真的点了我的穴位吗?真的一掌将我拍死了?我是借你那一股掌力之风,故意装成横飞到丛林中去了!不这样,你又怎会说出邵老贼这天下第一号的伪君子、伪善人的真正面目来?又怎么知道姚长老和云道长是惨死在你的重掌之下?但我有点奇怪,你明明是鹰爪门的一派武功,又怎会崆峒派这一重掌法了?甚至比崆峒派中的一流高手还俊。你到底是鹰爪门的人,还是崆峒派的高手?”
    猫头鹰面色惨白,绝望地说:“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你快杀了我好了!”
    “要杀死你还不易的?但我现在还不想你死,我还有好多的话要问你!”
    猫头鹰恶狠狠地说:“你别想从我口中再问出半个字来。”
    “你不说也不要紧,因为我知道邵老贼的真正面目已经够了。对了!我几乎忘了你身上还藏有一种叫什么‘神丸’的药哩,居然能令萎靡不振的糟老头服下,立刻精神振奋。”小神女说完,便动手搜查猫头鹰了。
    作为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来说,才不屑去搜查敌人身上所带的东西,尤其是一个侠义道上的女侠,更不愿去碰敌人的身体,宁愿一刀将他杀了。可是小神女却不管这一套,全无顾忌去掏猫头鹰里里外外的衣服,弄得猫头鹰一时愕然。单这一行动,他感到小神女似乎并不是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作风,有点像邪派人士的所为了。这个侯三小姐到底是哪一路上的人?
    这时,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闪了出来,猫头鹰双眼顿时闪耀出一道希望。因为在这一带,完全是回龙寨的地盘,尤其在这么一个荒野无人的山坡丛林中,只有自己人才能闯来。要是自己人,自己就有希望得救了。可是他定神一看,一颗心更凉透了。来人不但不是自己人,更是一个与自己为敌的不测高手,是自称“夜游神”的钟离雨。
    钟离雨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不在小神女面临生死关头中出现?他除了警惕有什么人闯来之外,也听到了小神女以密音入耳之功对他说,倘若自己有什么危险,千万别出现,自己自有办法对付这猫头鹰。钟离雨也看出小神女一切都是故意的,所以一直不出现。现在他见事情已了,也没有什么人闯来这一带,便闪身出来,笑着说:“你这小女鬼,怎会不怕脏了手的?去掏这贼子的口袋?”
    小神女格格地笑了:“女鬼还怕脏吗?”说着,她已将猫头鹰怀中那瓶可怕的毒药翻出来了,倒出一二颗看看,闻闻。这些毒丸,跟她以前得到的一模一样,更加可以肯定,那一夜,他们碰到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是邵老贼无疑。
    钟离雨问:“是不是一样?”
    “不错!完全一样。”
    “小妹,看来对付凶残狡黠的敌人,你比我更有办法,表演手法也比我精彩多了!”
    小神女笑了:“我这是跟你学的呀!你能扮什么夜游神的,我不能扮白日鬼吗?”
    猫头鹰看得更是傻了眼:“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他原先还希望这个夜游神与侯三小姐为争夺自己交起战来,自己还可以暗暗运气冲开被封的穴位而逃走,现在看来什么也完了!
    钟离雨笑了笑,对他说:“不错不错!算你聪明,我们的确是一条道上的人!你还想知道我们是哪一门派的人吗?”
    “你们是哪一门派的人?”猫头鹰想拖延时间,运气冲开穴位,假装好奇地问。
    钟离雨向小神女眨眨眼皮,对猫头鹰说:“我们看在你将邵老贼的真面目说了出来,我们也不妨将我们的真面目告诉你,我们是鬼脸帮门派。”
    猫头鹰心头一下大震,瞪大了眼:“你们是鬼脸帮人?”
    “不错!不错!正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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