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十四回危机化解
    上回说到钟离雨叫小兰剑下留情,千万别伤害了秦问天长老。小兰便收剑跃退到蓝琼身边,对魂飞天外的秦问天说:“要不是看在我们少寨主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的情分上,你这么骤然出手伤害人,就算我不杀了你,也要废去你这双害人的爪子!”
    这一下,群雄真正惊震了!要是说刚才秦问天长老给人扔了出去,是一时大意没提防,而这一次,他却是有备而战,并且还是先出手的。可猫儿山小魔头身边的一个女武士,只出手三招,便令秦问天全无反抗之力,闭目受死。别说场外的群雄惊震,就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蓝琼身边的武士,也有如此一流上乘的武功。怪不得这个小魔头,全无惧畏来见天下群雄了!邵家父子一时间目瞪口呆。原先他们打算集天下群雄,挟武功威慑,令猫儿山人惊畏,不战而降。却想不到猫儿山除了大小五位寨主外,连小魔头身边的几个武士,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看来猫儿山群匪,真的不能轻视。靠武功威慑,似乎对猫儿山人起不了什么作用。怪不得三个条件,他们一条也不答应了,看来只有开战了。
    邵老寨主在秦问天败北之后,正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应付。当然,他最希望在座的一些掌门人出来教训猫儿山人,可是他手下的一些长老和堂主们,却纷纷涌了出来,要为回龙寨挽回面子,一个个刀剑出鞘。钟离雨不由大喝一声:“在下奉劝各位,千万别乱来。我们少寨主只想来谈判,不希望刀剑相见,发生流血事件。”
    钟离雨这一声大喝,便显示出内力的深厚,声浪已震得人耳膜发痛。在场群雄,更是惊震不已。这一位武士,何只是一位上乘高手,内力的深厚,更不在在座众掌门人之下。
    蓝琼这时对邵老寨主说:“请邵寨主约束好手下人,晚辈的确是为平息这场交锋而来,不想与贵寨发生任何冲突。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邵震山少寨主冷冷地说:“你们不接受三个条件,还有何话可说?”
    蓝琼说:“邵少寨主,要置一个人于死地,总得有个情由,就是官府处斩一个人,也得三审六问,在人证物证之下,才可处斩。而在座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武林中的大师,全都是在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人士,总不能以强凌弱,恃众欺少,不问情由,胡乱要处死一个人吧?不然,同黑道上的凶残魔王有什么区别?晚辈再三声明: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之死,绝不是我们猫儿山人干的。”
    崆峒派的杜掌门说:“就算姚长老、云道长之死,没人证物证是你们干的,但你们的其他罪行,人神共愤,也足令你们在江湖上除名了!”
    蓝琼问:“请问杜掌门,我们猫儿山有什么人神共愤、不可饶恕的罪行了?”
    “你们四处打家劫寨,杀人放火,这难道不是罪行?”
    “不错!我们是四处打家劫寨,杀人放火。试问杜掌门,你们在西北一带,曾一举杀了祁连山七狼,连毁了六盘山六个村寨,将它们夷为平地;跟着又灭黑石堡,干掉了黑面虎全家大小二百多口,这事又怎么说?”
    杜掌门板着脸说:“这是我们的侠义之举,为人间除害,怎能与你们打家劫寨,杀人放火同日而语?”
    “不错!杜掌门行的当然是侠义之举,志在为一地的百姓除害,对黑石堡堡主黑面虎这个残忍成性、血债累累的惯匪,杀了更大快人心。可是将他家大小二百多口全部歼杀,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你——?”杜掌门顿时怒视蓝琼。的确,屠杀黑面虎满门,是崆峒派一件最不光彩的事。不但受人指责,就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议论崆峒派这事做得太过分了。当时,杜掌门的确不知情,是由他的大弟子,武林中人称铁掌无情练航率队的。练航是人无情,掌更无情,冷面冷心,杀起人来十分残忍。他本来就与黑面虎有切齿仇恨,借此机会,率领崆峒派大开杀戒,将黑面虎一家大小二百多口,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歼灭干净,从而惊震了西北武林。而且令人不齿的是,他更奸淫了黑面虎的妻妾女儿。当时,身为崆峒派的弟子九重掌巫昶,就是为这惨案与练航反目,指责他太无人性,更不满掌门人杜冲对练航的纵容、袒护,一怒而离开了崆峒派。事后,杜冲知道了练航真的是奸淫人妾女,大为震怒,不但下令驱逐练航出教门,更派人捉拿练航,就是不杀他,也要废去了练航的一身武功。可是练航不但反抗,更一怒之下,杀了两个来捉拿他的师弟,从而在江湖上消失了,崆峒派四处派人追踪,也不知练航的去向。多年以来,江湖上再也不知练航的踪迹。
    杜冲为这件事一直觉得愧对武林,但在人们的面前,杜冲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认为已清除了不肖的弟子。现在蓝琼一提这件他最不想提起的事,他一下变色怒视蓝琼,喝道:“这是本门派不肖弟子所为,本掌门已清理了门户,你提这件事是何居心?”
    “晚辈没任何居心,晚辈只想说明一点,猫儿山所干的一切,也是为一方百姓除害,杀掉了该杀的人,问心无愧。”
    老怪物一下站起来:“哦?那么说,你们也是在行侠仗义了?”
    “万里老掌门,行侠仗义我们不敢自说,但我们所干的一切,的确是安民除暴,绝不伤害平民百姓,更不滥杀无辜。正所谓口讲无凭,以事实为据,晚辈前来,除了想向天下群雄说明之外,更恳请各位武林前辈、天下忠直正义之士,分成几路人马,不妨前往猫儿山附近一带,明查暗访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向当地百姓和过往客商深入了解。要是猫儿山人有滥杀无辜,伤害平民百姓之事,晚辈愿自尽以谢天下!”
    蓝琼这一席话,更是说得在情在理,情真意切,令所有群雄为之动容。就是在座的一些掌门人,也不禁暗暗点点头赞许。组成几队人马去调查,不胜过兵分四路去围猫儿山?均认为这是平息一场刀光剑影互相仇杀的好办法。
    老怪物又问:“你真的敢保证你们猫儿山人没滥杀无辜,伤害一个平民百姓?”
    “万里老掌门,晚辈在这里不想多分辩,恳求各位前辈前去调查就清楚了!”
    邵老寨主一声冷笑:“你们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布防一切?”
    接着回龙寨的一位堂主说:“不错!说不定这是你们猫儿山人的诡计,我们才不上当。派人去猫儿山调查,要是你们在暗中突施冷箭,骤然出手,调查的人不像姚长老和云道长一样,惨死在猫儿山中?”
    回龙寨的人一下起哄:“寨主,我们千万不能答应!”“寨主,我们万万别上当。”“对!别让这小子的花言巧语骗了!”“干脆,将这小子拿下了再说。”“……”
    这么七嘴八舌的一起哄,群雄们又有些动摇了。
    蓝琼等众人闹过后问:“要是你们不相信,在下也无话可说。试问邵老寨主,你的意思是非要刀剑相见不可了?”
    “蓝少寨主,你想不兵戎相见,最好答应这次大会所提出的三个条件,不然,一切免谈。”
    蓝琼说:“既然邵寨主这样恃强凌弱,不讲道理,不分是非黑白,我们猫儿山的二三百个弟兄,个个也不是任人欺侮的怕死之辈,宁愿战死,也不能接受这种平白无辜的罪名。晚辈只是痛心,要是一开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冤死在山野之上,尸横在悬崖深谷之中。我们猫儿山人,是为自卫而战,哪怕是全部战死,也感到光荣。而你们,恐怕死的人比我们更多。”
    “你想恐吓我们?”
    “邵寨主,晚辈绝不是恐吓,所讲的是事实。我们有二三百个视死如归的弟兄,可以凭山势之险,深谷之幽,任意出没,伺机出击,打了就走,不与你们作正面交锋。因为这不是什么武林比武,以决胜负;而是一场生死之战,一开战,便不择手段,甚至我们可以留下一些人在猫儿山与你们周旋,其他人出奇不意,袭击贵寨的各处堂口,就像当年言家寨对付西域的碧眼老魔一样,所以请邵寨主三思。晚辈的意思,还是不以兵戎相见为好,避免双方伤亡惨重。说得不好听的,我们猫儿山都是一群没有家业财产的亡命之徒,烂命一条;而邵寨主偌大的家业,将来也难免毁于大火之中。”
    蓝琼这一番不卑不亢,陈说利害的话,又令群雄愕然相视,也令邵老寨主不得不沉思了。真的要开战,猫儿山人采取这样的打法,哪怕是毁了他们的山寨也没有用,战争将没完没了,不知何日才能平息。
    蓝琼又说:“邵寨主,你在江湖上向有仁厚长者之称,难道听了这些强加给我们的罪名,还不惜大动干戈,置这么多的生灵于不顾?那你仁在哪里,义在何方?晚辈此来,只是想说明我们并没有你在武林帖中列举的罪行,望天下群雄前往调查而已。要是我们有这些罪行,不但晚辈,就是猫儿山几位寨主,也甘愿自尽以谢天下,就可避免这场战祸了!邵寨主何苦要苦苦相逼?”
    这时,少林寺至化禅师说:“邵老施主,蓝少寨主所说的极是,我们不能置这么多生灵于不顾,应该去调查清楚才是,不能单听一面之辞。”
    穆婷婷这时也说:“邵寨主,我们当然不怀疑邵寨主在武林帖所列举猫儿山人的十大罪行,但是不是这样,我们大家都不得而知,也难保邵寨主听了江湖上或手下人的一些夸大之辞,我们派人去调查一下也好,以免错杀了无辜。要是罪行是真的,我们也叫猫儿山人死而无怨。首先,我们慕容家就不会放过了他们。”
    老怪物也说:“不错!我们点苍派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我老怪物便可直挑了他们的山寨,才不管他们山险谷幽。”
    小神女也出声了:“邵寨主,我看先调查清楚,也好过错杀了无辜的人,到时后悔也迟了。邵寨主,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当初我们侯府商队遭到山贼们的血洗时,我们曾经也怀疑是回龙寨人在幕后指使的。”
    邵老寨主一怔:“什么?怀疑是我们?”
    “是呀!曾经有人是这么对我说。”
    “小女侠相信了?”
    “邵寨主,我没什么江湖经验,更不知道人心是这样的险恶,会栽赃嫁祸,我当然相信啦!我和我哥仇恨异常,要来回龙寨讨还血债,人命人偿。幸好有人劝我们千万别鲁莽行动,冷静下来,先查清楚再说。后来我们查清楚了,原来与你们无关。邵寨主,要是我们当时仇恨蒙心,真的会找你们算帐,我们今天就是仇敌了,我也不会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啦!”
    小神女这一番话,明是说自己,暗是在骂邵家父子栽赃嫁祸,意图挑起江湖上的仇杀,同时也暗示丐帮和武当派的人,千万别给仇恨蒙了心,受人摆布,杀错了人。
    少林寺的至化禅师说:“善哉!善哉!幸好小施主没相信谗言,没鲁莽行事,不然,就铸成大错了!阿弥陀佛!”
    邵家父子听了无话可说,邵老寨主心下十分思疑,是谁说是老朽在幕后指使了?差点令这一对厉害人物向自己兴师问罪呢!
    小神女说:“邵寨主,猫儿山的事,是否大家都冷静一下,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不然,冤枉了人,杀错了人,就掀起江湖上一连串的互相仇杀了,那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葬身在荒山野岭中呢。”
    至化禅师又说:“阿弥陀佛!邵老施主,看来我们是应该先查清楚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以及猫儿山人的种种罪行后动手才好,不然,那将是一场人间的浩劫!”
    丐帮金帮主这时也说:“看来,我们是应该先查清楚再说,不查清楚就兴兵动武,也有失我们侠义人士的声誉。”
    其他掌门人也一致说:“不错!既然猫儿山人信誓旦旦,要我们将事件查清楚,那我们也就查清再说。不然,在天下人看来,我们是有点恃强凌弱了。”
    邵老寨主眼见大势已去,兵分四路扫平猫儿山的行为已不可实行,要是自己再坚持己见,不但有失众心,更有损自己以往仁厚长老风度。便说:“既然各位这么说,那我们就派人去猫儿山四周一带查清楚,然后再行动不迟。”
    蓝琼更是在心里感激穆婷婷、点苍派夫妇和小神女在暗中的相助,他向四周人群深深一揖说:“各位武林前辈天下群雄,晚辈在此多谢了!”
    门长老冷冷说:“小子,你别高兴,要是查清了事情是真的,我老叫化要你们的头来祭奠我们姚长老的英魂!”
    蓝琼也正色说:“门长老,要是有确实证据证明姚长老、云道长之死是我们干的,不需门长老动手,晚辈愿亲自将头颅奉上!”
    “好好!小子,你记住这句话!”
    “晚辈当然记住,绝不食言!”蓝琼又向在座的人一揖说,“各位武林前辈和邵寨主,要是没别的说,晚辈就此告辞!”
    邵老寨主为显示自己的仁厚风度,对儿子邵震山说:“震儿,你送蓝少寨主下山。”
    邵震山应了一声,对蓝琼说:“请!”他带着四位随身护卫武士,送蓝琼一行六人离开了狮子坪。一场声讨猫儿山人罪行的武林大会,给蓝琼一来,全打乱了步骤。现在反而变成派什么人去调查,了解事件真相的大会。蓝琼这一行动,真正是不费一兵一卒,让一场血腥仇杀消失在无形之中。这又完全是一阵风、聂十八、穆家姐姐暗中计划的一着棋。先将这一场仇杀平息下来,以后事情便好办了。这也是一次不动刀剑的较量。
    邵老寨主待蓝琼走后,便向在座的众掌门人与各地豪杰问:“诸位,我们派什么人去猫儿山一带调查这伙匪徒的种种罪行?”
    至化禅师说:“这事,最好由老施主作主,该派什么人就派什么人去,因为各门派来的人,都不熟悉猫儿山一带的情形,也不谙当地的风俗民情,易发生误会。”
    “禅师说的是,这事本应由敝寨一力担当。可是,没其他门派的人参加也不大好,同时猫儿山的匪徒们不但不心服,也会诸多狡辩。因为以往,我们和猫儿山的匪徒们发生过几次交锋。老朽看,不如请衡山派的人去明查暗访为好。”
    老怪物说:“说到桂北一带的风俗民情,慕容家的人最清楚不过了,我们不如请慕容白少庄主和穆婷婷女侠去调查,武林中谁不知道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威望?一向行侠仗义,大公无私,不怕猫儿山的人不服。”
    邵老寨主忙说:“要是慕容白大侠和婷女侠能去就最好了。只是这事,太过委屈了白大侠和婷女侠,调查一事……”
    穆婷婷说:“邵寨主,别客气,为了武林,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夫妇两人,前去调查好了!”
    在座众人一听,莫不赞同。至化禅师说:“有慕容施主和婷女侠去就最好,婷女侠机敏聪慧,武功惊众,慕容施主更是为人稳重,公正无私,一定会查出结果来。”
    邵老寨主也说:“慕容大侠和婷女侠肯屈就太好了,谅猫儿山一带匪徒也不敢在你们面前施展任何阴谋诡计。”
    婷婷说:“邵寨主,单我们夫妇两人前去也不行,还得有其他门派的人前去才好。”
    “哦?婷女侠的意思想叫谁去?”
    老怪物说:“我老怪物也去!”
    小芹说:“你这老不正经的,你去干吗?”
    “去调查呀!”
    “去调查?你别老糊涂的醉倒在猫儿山中,又要叫人去调查你了!你,哪儿也不准去,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
    婷婷笑了笑说:“姨父,你老人家就别去了。你想喝酒,我想回龙寨一定有不少的美酒。”
    邵老寨主忙说:“敝寨别的不敢说,说到美酒,我们有的是,有山西的竹叶青,四川的老窖,贵州的茅台,绍兴的女儿红。”
    老怪物睁大了眼睛:“真的?那我老怪物哪儿也不去了!”
    婷婷又对至化禅师说:“老和尚,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北斗,而老和尚更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高僧,你说的话极有分量,所以这次调查的事,你可要参加才行。”
    “阿弥陀佛!婷女侠,如果有助于平息这一场江湖的仇杀,老衲乐意参加。”
    “老和尚参加真是太好了!”婷婷又对邵老寨主说:“邵寨主,单是我夫妇和老和尚参加也不行,应有各门派的人一同参加这次调查,分成四组人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调查猫儿山的罪行。而且四组人马,都有贵寨的人参加,尤其是贵寨的端木堂主,非得参加这次调查不可。他在江湖上有第二神捕之称,办案经验老练,对调查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有他参加,更能查出真正的凶手。邵寨主,你看怎样?”
    “好好!婷女侠这样说,老朽莫不从命!”
    “邵寨主,这次武林大会,是你主持召开的,我只是提提建议罢了。这四组人马,如何分派,他们各组应去哪里调查,这一切,我们还是听你的调动。”
    “婷女侠客气了!老朽责无旁贷,将尽力而为。今后的一切事,还望天下群雄支持。”
    “邵寨主,你尽管放心,大家都是侠义道上的人,没有不支持你的。”
    婷婷又说:“邵寨主,除了各门派派人参加这次调查外,是不是我们也欢迎天下群雄,也来参加?”
    “对对!天下群雄有热心者,我们当然欢迎!”
    九龙门的毒蝴蝶也站起来:“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也参加这次调查行动。”
    婷婷笑着:“有你这九龙门的掌门人参加,那太妙了!因为熟悉、精通桂北一带的民情和苗、瑶、黎、侗、壮等少数族人语言的,恐怕武林中没任何门派比得上你们。”
    毒蝴蝶笑着说:“要不,我也不参加了。”
    邵老寨主说:“有掌门夫人的参加,老朽更是无限欢迎!”
    婷婷又问小神女:“小女侠,你参不参加这次调查行动?”
    小神女摇摇头:“请原谅,我和我哥有事不能参加了,而且大会开完后我就离开。”
    邵老寨主听了一怔。他内心里,极想将这一对武林中的奇珍异宝留下来,想办法成为回龙寨得力的手下。他们一走,那不落空了?急问:“小女侠有什么事要急着走的?”
    “找一伙神秘的人呀!”
    邵老寨主更是暗吃一惊:“什么?找一伙神秘的人?谁?”
    不但邵老寨主暗吃一惊,就是在座的各掌门人听了也愕然起来,心中困惑:什么神秘的人物?“小神女说:“就是鬼脸帮呀!”
    “鬼脸帮?”邵老寨主又脱口而问。
    “邵寨主,他们不神秘么?”
    邵老寨主一颗心放了下来,连忙说:“不错!他们的确是最近在江湖上出现的一伙神秘的人物。不过,他们行踪异常诡秘,小女侠如何去寻找?”
    有关鬼脸帮的事,在场的人,几乎大多数的人从没听闻过,有的虽然听说了,只知道这伙人行踪极为诡秘,武功又高,不但不与武林人士来往,更不多在江湖上出现,他们的一切,不为人知晓。除了回龙寨,就只有丐帮的金帮主、崆峒派杜掌门和武当派的石道长,与鬼脸帮人见过面,交过手,都败在鬼脸帮人的手下,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幸而他们只为财富,不与武林为敌,也没听说他们滥杀无辜,这才使武林人士略为放心。
    现在他们听小神女说要去寻找鬼脸帮人,又怎不惊奇愕然?当然,丐帮、崆峒、武当有人知道侯三少、侯三小姐与鬼脸帮人有仇恨,回龙寨人更清楚事情的起因与经过,小神女声言去寻找他们,并不感到奇怪,但也不禁暗暗为侯家兄妹担心。
    这时小神女却说:“邵寨主,他们不是曾在这一带出现过么?不瞒你说,要不是我曾经答应过参加这次大会,我早已去追踪他们了。不过现在也不算迟。我想,我有办法追踪到他们。邵寨主,这次武林大会已开完了吗?开完了,那我和我哥就告辞了!”
    邵老寨主忙说:“小女侠,老朽的意思,你们还是留下来的好。”
    “留下来?”
    “不错!留下来。鬼脸帮人行踪神秘莫测,小女侠去何处追踪?不如等老朽派出大批人手,四处去打听鬼脸帮人的行踪,一有消息,便告诉小女侠前去找他们。”
    “不不!邵寨主,我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不想回龙寨为了我而与鬼脸帮人结怨。而且这件事,我们更不愿其他人插手。何况,你们正忙着调查猫儿山之事,我就更不想妨碍了你们的大事。这事,只是我侯家与鬼脸帮人的恩怨,由我们侯家来解决好了。邵寨主,要是没事,我和我哥就告辞啦!”
    穆婷婷问:“小女侠,你也不想我慕容家相助么?说实话,听说鬼脸帮人武功高深莫测,我也想会会他们!”
    “不不!婷女侠,你还是先调查猫儿山的事为好,我的事,真不想任何人插手!”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插手了,以后,我再去找鬼脸帮比试;但也是我与鬼脸帮的事,与你侯家无关。”
    老怪物说:“不错!就是我老怪物,也要去会会他们,看他们的武功高,还是我老怪物的武功好!”
    小神女笑着说:“当然是你这老怪物的武功好啦!”
    “哦?你怎么知道我老怪物的武功比他们好了?”
    小芹说:“你这老东西有个完的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有你一份。”她又对小神女说,“小女侠,你别理他,你有事就快走,不然,他缠你缠个没完没了。”
    小神女一笑,她和小三子向在座诸人深深一揖:“各位武林前辈,我兄妹两人告别了!”
    说完,小神女拉着小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离去。真是快似电闪,单小神女和小三子这份轻功,便令群雄惊讶愕异,连至化禅师也不禁赞了一句:“这真是武林中绝好的轻功,当今少有。”
    这时狮子坪上,夕阳西下,晚霞似火,染红了整个狮子坪的山野、树林。小神女和小三子,宛如两只疾飞的归林小鸟,消失在晚霞中,飞落到远远的山林中。在群雄一片惊讶的目光中,邵老寨主的目光却与众不同,他不知是忧是喜,是惋惜还是担心,他内心里,比任何人都复杂。
    这时,一些看热闹的人,在猫儿山小魔头蓝琼离去时,已散去了一半,认为再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本来他们一心想看看中原武林各位有名的宗师们的风采与惊世骇人的武功。尤其是猫儿山的蓝琼骤然而来时,几乎是这次武林大会热闹的高峰,认为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展示各门派武功精湛的绝招。谁知几乎没见到任何交锋,就是有交锋,也宛如电闪,一闪即逝,有的还根本看不出双方之间是怎么出手的。回龙寨的一位所谓长老似的人物,没二三招便败在猫儿山少寨主一位女护卫武士的剑下,以后又是一轮舌战,猫儿山的少寨主便离去了。看来这一场江湖上的交锋,恐怕是再也打不起来,所以一半人便离去了。当小神女、小三子一走,看热闹的人又散去了一大半,现在四周山坡上,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人没有走,想看看大会的结果怎样。
    结果是邵老寨主与一些掌门人交谈了几句,便宣布大会结束。因为暮色已缓缓降临,不散会也不行。关于派什么人去调查,如何分组,由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今夜在回龙寨中的凌霄楼上,再挑灯商议。
    这一次由邵家父子精心策划的武林大会,开得有些虎头蛇尾,对回龙寨的人来说,更不是滋味。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可以说是没有达到,而且还在天下群雄面前丢了丑,更不要去说由群雄推选自己的寨主为武林盟主,去指挥这一次扫荡猫儿山人的行动。邵老寨主原先计划的一切,给猫儿山的小魔头一来,全打乱了,弄得要草草收场。再也见不到群情激昂,组成四路大军,刀闪闪马萧萧,连夜出发,奔袭猫儿山的壮举。
    邵老寨主只好吩咐燕四娘和其他的一些堂主,分头安排来参加大会的各处群雄,自己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离开了狮子坪,转回回龙寨了。
    第二天,除了各派参加调查的高手留下来之外,其他的人纷纷打道回府,等待调查的结果再相聚。回龙寨一下冷清下来,就是寨下的回龙镇上,各处来看热闹的浪侠刀客、豪杰壮士,也纷纷离去,只有一些好赌的人留下,再也没几日之前那么人头涌涌的繁华,彻夜的灯火通明,一切恢复了常态。
    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离开了狮子坪,他们先是向东北方向而去,最后在夜色苍茫之中,骤然一转,直往南面而去。他们并不是去追踪什么神秘的鬼脸帮,而是去追踪猫儿山蓝琼他们。
    月夜,月光似水,将山野、森林、小溪照得一片银色。小神女在一处山峰上停下来,四下观望。只见山峰下不远之处,有灯光点点,隐隐传来初更的敲打声,不知是山中的一处大山寨,还是深山里的一个小市镇。小三子虽然跟随着小神女,心里却一直纳闷,不明白小神女怎么突然要离开回龙寨。这时他忍不住问:“妹妹,我们怎么不留在回龙寨?”
    “我们留在回龙寨干吗?我才不愿意和那些一本正经的糟老头儿在一起哩!”
    小三子感到小神女有点任性胡闹了,说:“钟离大侠和兰女侠不是要我们留在回龙寨中,暗中注意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么?”
    “有婷姐姐和老怪物他们,用不了我们去注意。”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追踪神秘的黑风教人呀!”
    “什么?我们去追踪黑风教的人?”
    “是呀!要不,我干吗要连夜离开回龙寨了?”
    “妹妹,你知道黑风教人在哪里了?”
    “不知道呀!”
    “那你怎么追踪?”
    “追踪那个猫儿山的小魔头呀!”
    “什么?追踪他?”小三子一时怔住了。
    “我们不追踪他又追踪何人?”
    “他是黑风教的人?”
    “嗨!他怎么是黑风教的人呵!”
    “那我们追踪他干吗?”
    “三哥!这你也不明白?这个小魔头在武林大会上出现,一下打乱了邵家父子扫平猫儿山的计划,回龙寨的人不恼怒?”
    “这又怎样?”
    “邵家父子和回龙寨的人会甘心吗?就算他们甘心,混入或者隐藏在暗处的黑风教人也不会甘心,他们一定有所行动。”
    “他们会在半路暗算粉面哪咤?”
    “三哥,你试想一下,他们要是将这个小魔头干掉了,将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来?”
    “那猫儿山的人势必要复仇了!”
    “猫儿山的人一复仇,邵家父子不更有理由邀集天下群雄,扫平猫儿山么?这不正中了黑风教人的阴谋诡计,掀起了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到时谁也制止不了!”
    “妹妹,我明白了,所以我们这次跟踪他们,就是暗暗保护他们。”
    “三哥!明的保护有钟离叔叔和兰姨他们,用不了我们出面。我们只要注意暗的偷袭者,尤其注意一些蒙面的黑衣人出现,他们极有可能就是黑风教的人。当然,他们来三四个高手,钟离叔叔和兰姨完全可以打发掉他们,要是他们骤然涌现一伙人,钟离叔叔他们就照顾不过来,就需要我们出手了!”
    “妹妹说得不错,那我们赶快追上他们才好。”
    “不用追了。”
    小三子一怔:“怎么不用追了!”
    “因为我已察觉到小魔头他们就住在那一处有灯火的人家,现在我们只注意四周有什么可疑的夜行人物出现,防他们在暗处下毒或者施放有毒的暗器。不过,这种情景在今夜不大会出现。”
    “哦?怎么不会出现了?”
    “因为这一带仍然是回龙寨所管辖的地盘,要是小魔头在这里给人干掉,邵家父子逃不了干系,武林人士也会怀疑到是邵家父子干的。邵家父子不会这样傻。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三子这时更是佩服小神女的机警过人,不由说了一句:“妹妹,你这么机敏,考虑周到,我实在佩服。”
    “哎!你别夸我,我机灵是有,但遇事考虑得这么周到,完全是婷姐姐教我的。要不是婷姐姐叫我这么做,我现在还留在回龙寨哩!”
    小三子一时愕然:“婷女侠几时和你说过话了?我记得去回龙寨后,我们一直和邵寨主在一起,婷女侠没有和你单独说过话,就是坐也不坐在一起,她怎么会叫你这么做?”
    “哎!我们是用密音入耳之功说话的。”
    “密音入耳之功?”
    “是呀!”
    原来蓝琼一到大会时,小神女有些担心,婷婷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小妹,你别出面,一切由我来处理好了,不会出大事的。”后来在蓝琼等人告辞之后,婷婷又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小妹,你想追踪黑风教和那些下毒的人,最好跟踪小魔头等人,回龙寨的事,由我和老怪物来打理了!”
    所以小神女一直在大会上不出声,以后又借口要追踪鬼脸帮而离开狮子坪,这些情况,小三子是不知道的。
    小神女又说:“好啦!你在这山峰上等我,我去那灯火处弄些吃的东西回来,顺便看看钟离叔叔和兰姨。三哥,你可要注意四周一切的动静呵!”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小神女便闪身而去。不到半个时辰,小神女便转回来了,带回了不少吃的。小神女说:“那里真的是一个小市镇,钟离叔叔他们就住在镇子一间客栈里。三哥,这四周一带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夜行人吧?”
    小三子说:“没有。”
    “那小市镇四周一带,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物,看来在回龙寨四周百里之内,回龙寨的人不会乱来,恐怕黑风教的人,也不敢乱来。今夜里,我们可以放心睡了。”
    小三子一边吃一边问:“你有没看到钟离大侠了?”
    “见到了,钟离叔叔够机警,我还没进镇子,他便悄然出现在我身后了!”
    “他说了什么没有?”
    “当然说啦,他叫我们放心,也别进镇子里去。”
    “哦?为什么?”
    “因为小镇上的客栈,不但是回龙寨人开的,客栈里全是回龙寨的人,就是在镇子里,也有回龙寨的暗哨,叫我别让他们看见。”
    “哦?那你怎么弄到吃的?”
    “是钟离叔叔给我们弄来的。三哥,看来我们今后别在乡镇和大道上出现,专走山野、森林,避开回龙寨人的耳目,以免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妹妹,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化装,万一就是让人撞见了,也认不出我们来不更好?”
    “这样也好,有时不得已要穿村过镇时,我们就分开来。不然,人家看见我们成双成对的,精明老练的武林人士见了也会思疑,会想到我们有可能是侯府兄妹。”
    “那我们也不可分离太远了。”
    “三哥,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妹妹,我是不放心你。我起码是个小伙子,一般不会引人注意。”
    “嗨!我不会扮成假小子吗?”
    “妹妹扮成假小子就更好了!”
    是夜,他们兄妹两人吃了饭以后,便在山峰上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休息过夜,在山野中风餐露宿,对小神女和小三子来说,那是习以为常,没什么有不便之处。
    在同时间,回龙寨的凌霄楼上灯火通明,邵家父子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商议派出人员去调查之事。最后商议的结果,由慕容白、穆婷婷、丐帮金帮主和门长老,会同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三眼神,以及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负责在猫儿山南面一带的地方调查;由少林寺至化禅师和武当、峨嵋两派的掌门人,回龙寨的青龙堂主及全州堂堂主郝海天,负责猫儿山东面一带的地方调查。猫儿山北面的一带地方,就由崆峒、衡山两派的掌门人和邵震山少寨主率领,会同回龙寨在新宁的堂主廖大化调查;西面,就由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九龙门的毒蝴蝶、回龙寨的叶飞长老,会合回龙寨通道堂堂主伍元前往调查。至于没有调查任务的各门派和各处群雄,就先行回去等候调查结果。
    凌霄楼会议散后,各门派的掌门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邵家父子都转到了自己的密室中,会见了心腹,除了秦问天几位长老外,连铁衣僧也在场。他们连夜商量应变的办法,不然,这一次精心安排的武林大会,耗费了那么多的钱财,一切计划却将全部付诸东流。
    邵老寨主内心是十分的震怒,自己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猫儿山的小魔头会骤然出现在武林大会上。也恼怒猫儿山四周一带的堂主,居然没察觉到小魔头等人的行踪,让他们全无阻拦而来到了回龙寨开大会的地点,要是事先知道,在半路上就将小魔头等人干掉,那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邵老寨主在恼怒中也十分纳闷,他想不明白小魔头等人竟然能混过了自己在各地的耳目,仿佛是从天而降,一下出现在狮子坪,事先全无半点动静。邵家父子不但在猫儿山四周布下了耳目,就是在猫儿山群匪中,也有自己的卧底,哪怕猫儿山人的一举一动,他父子二人,很快就会知道。可是这次这么大的事件,居然不知道。莫非是自己的卧底叫猫儿山识破了?他贪生怕死,背叛了自己,还是其他的问题?正因为这样,邵家父子才连夜召开秘密大会,商议应变的对策。
    邵家父子恐怕不会想到,粉面哪咤蓝琼这一次的行动,完全在一阵风、穆娉娉安排之下,除了五位寨主知道外,猫儿山其他人一个也不知道,行动十分秘密。真正跟在蓝琼身边的只有一个贴身武士,其他的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蓝琼是连夜在一阵风的带领下,走荒山野岭,从猫儿山直去融安县长沙镇,化装成一般行商走贩,坐船直下柳州府马平县,取道广东,北上湖广衡州府,从而避开了回龙寨的所有耳目。蓝琼等人一到衡阳,便化装成江湖上的游侠刀客,混迹在前往参加武林大会或看热闹的人群中,进入了回龙寨。回龙寨在这一带的耳目,怎么也想不到蓝琼会转了这么一个大圈,从东北方向而来。他们只将注意力放在南面、东面和西面来的各处群雄,忽视了北面和东北方向的。的确,从这个方面而来的群雄,都是中原、江南一带的江湖人士。
    钟离雨和小兰,在事前当然也知道蓝琼的到来,他们在参加武林大会前,里面早穿好了一套猫儿山人护卫武士的服装。当九龙门毒蝴蝶等人大闹会场,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时,钟离雨夫妇便悄然离开了原来的坐处,脱下了外衣,混入到蓝琼的护卫武士中去了。毒蝴蝶出现时的混乱平静下来之后,蓝琼等人便出现在狮子坪上了。他的到来,真好像从天而降,一时之间,弄得回龙寨所有的人措手不及,全打乱了邵老寨主的计划。
    这一行动,连小神女也不知道,所以蓝琼的出现,她和小三子都惊愕起来,暗暗为蓝琼担心。
    黎明前,邵家父子的秘密会议结束,这一次秘密会议可以说是一次兴云播雨的会议,邵家父子不希望看到一个和平晴朗的日子。希望风起云涌,他们兴的是乌云、播的是腥风血雨,从而对自己有利,会议散后,各自分头行动。他们一个个消失在黎明前最为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没惊动寨中的任何人。
    黎明到来,回龙寨仍然是一片宁静,似乎回龙寨的所有人,经过昨天整日的劳累与紧张,了却了一件心事,一个个放心而睡。除了燕四娘一些手下巡更守夜之外,其他人都去与周公相会,寨内没人走动。
    在山峰上的小神女和小三子却醒了过来,登上山峰的最高处,凝视黎明时宁静的大地。但那小镇上,却有炊烟升起。小神女凝神倾听,对小三子说:“钟离叔叔和兰姨他们,已打点行装,准备启程了!”
    小三子说:“妹妹,那我们也动身吧!”
    “慢着,三哥!你看。”
    小三子顺着小神女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白鸽,从小镇里的一户人家中冲天而起,在蓝天下盘旋了一会,便往北面方面飞去,小三子说:“这是信鸽。”
    这只信鸽,往北面飞去,正好经过小神女所在山峰的上空。小神女身形闪电般骤然跃起,凌空将信鸽抓在手中,飘落下来,一看,果然信鸽的一只脚上绑了一节小小的竹管。小神女从竹管里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短短的一句话:“他们已朝新宁方向而去。”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不知是什么人寄出,也不知道给谁。
    小三子说:“这是回龙寨在小镇上的耳目,向回龙寨报告蓝琼等人的去向。”
    小神女说:“你不准是黑风教的人,向他们的教主报告么?”
    “对!也有这个可能。妹妹,那我们怎么处理?跟踪这一只白鸽?追查黑风教人的下落?”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要是它是回龙寨人放出的白鸽,那我们不白跟了?看这白鸽飞的方向,正是回龙寨的所在地。”
    “那我们……”
    “三哥,你看,又有一只白鸽从小镇飞出来了!”
    “哦!?他们再放白鸽干吗?难道他们发现这只白鸽给我们捉住了,再放第二只?”
    “不!你看,这只白鸽是往南飞的,方向不同。”
    小三子一看,这只白鸽果然是向南飞去,也正是新宁县城的方向,是蓝琼所要去的方向。小三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看,我们在暗中先保护蓝琼等人的安全为上,别去跟踪这只白鸽了。有人这么严密注视他们的行踪,恐怕在他们回程道上,会有人向他们伏击。”
    “妹妹,那我们手中这一只白鸽……”
    “我看,我们放了它,别打草惊蛇。”
    “这样也好,要是他们不见了这只白鸽,一定会思疑,会改变行动。”
    “好!那我放了它。”
    小神女将字条放回竹管里封好,便将白鸽放飞,这只白鸽在空中盘旋一圈,继续往北飞去。小三子凝视它远去的身影,说:“看来,它的确是朝回龙寨飞去。”
    小神女说:“你别看它了,我们走吧!”
    这时,小神女已扮成了一个深山里的小子,小三子更将自己化成了一个丑怪的山中小猎人,他们在山野、丛林中,敏捷如猎豹,跳沟跨涧,穿插在森林中,一路暗暗尾随着粉面哪咤等一伙人。
    他们跟踪了两日两夜,沿途尽管不时有信鸽飞起,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既没有回龙寨的人在半路上拦截,也没有黑风教的人在中途伏击或暗算。小神女不由暗暗纳闷了:怎么这么多信鸽传递消息,而没有人伏击或偷袭他们的?邵家父子或黑风教的人就这么轻易放过了粉面哪咤?他们是惊畏了蓝琼身边武士的不凡武功,还是有其他的阴谋诡计,从而不向蓝琼等人下手?自己这一趟不白跟踪了?那怎么去寻找黑风教人?可是婷婷姐姐估计错了?
    这一夜,他们同样露宿在离蓝琼他们投宿不远的山坡树林中。小神女对小三子说:“三哥,看来我们这一趟是跟错了!”
    “怎么是跟错了?”
    “因为没有人在伏击和暗算他们呀!”
    “没有人伏击他们不更好么?难道你希望有人伏击他们?”
    “我当然希望啦!”
    “那不有人流血或丧生?这好吗?”
    “哎!你以为我喜欢看见有人仇杀和流血么?我是失望怎么没黑风教人出现的。”
    “妹妹,我还是希望他们平安回到猫儿山的好,不发生人命伤亡。”
    “那我们今后怎么找寻黑风教和怀有可怕毒药的黑衣人?”
    “这……”
    小三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小神女又说:“要是他们不向粉面哪咤等人下手,会不会向其他的人下手,再次挑起江湖上的仇杀?”
    “哦?他们向什么人下手了?”
    “向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或者向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下手呀!”
    “他们敢?”
    “哎!他们连武功极好的江湖狂生也敢下手,怎么不敢向少林寺等人下手了?何况少林、武当、丐帮等人一定派人去调查猫儿山的所谓罪行而疏于防范,就是防,也只会防范猫儿山的人,不会去防范神秘的黑风教人。再说,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有什么神秘的黑风教,黑风教会轻易得手的。那么,就会出现第二个云道长、姚长老惨死的事件了。”
    小三子一听,不由着急起来:“妹妹,那我们怎么办?不去跟踪粉面哪咤他们了?”
    小神女说:“算了,黑风教人就是想向少林、武当等人下手,也不会在回龙寨人势力下的地盘上,一定在猫儿山四周一带,在他们调查中下手。这样,才能嫁祸给猫儿山人,再次掀起江湖大仇杀。现在,我们还是暗暗跟踪粉面哪咤,让他们平安回到猫儿山的好。”
    第二天一早,蓝琼等一行七人,离开了新宁县的娘山小镇,沿天夷水这条深山中的小溪而上,向广西的梅溪小镇出发。这一带,是岭南有名的五岭之一的越城岭大山区,只见高山重叠,峻岭连绵数百里不见尽头,百里内不见人烟。
    越城岭的最高山峰,一是真宝顶,一是猫儿山,而以猫儿山占第一位,山峰拔地而起,直插蓝天。猫儿山终年云封雾漫,山势险峻,山高谷深,悬崖峭壁如同刀削般,急流的山溪水,悬空飞出的瀑布不时可见。山间尽是原始森林,浓叶遮日,有的几十里内不见蓝天,真是林深路幽,野草漫径,怪石挡道,溪水断路,行人一不小心,便会跌下万丈深渊。有词云:“一重山,二重山,小径直入白云间,风生溪水寒。伤心崖,断魂山,白骨森森无人埋,血染草木丹。”
    这一首词不但写出猫儿山险境,也道出了山贼草寇抢劫杀人的惨状。的确,这一带是湖广、广西犬牙交错的大山野,过去是大股小股强人们的出没之处,他们任意在这一带打家劫寨,血洗商队,掠夺商队,掠夺妇女,滥杀无辜,绑架人质,令官兵莫能追剿。自从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兴起和蓝笛、宫琼花夫妇的占据猫儿山以来,邵家父子扫平、征服湘南一带土匪恶霸、山贼草寇,将他们收为己用,变成各地分堂的人员;而蓝笛、宫琼花夫妇等人,却扫荡了猫儿山四周一带的强人,将血债累累、百姓痛恨的各处强贼、以及一些土豪恶霸干掉,为民除了害,令大股山贼草寇作鸟兽散,小股强人远离猫儿山四周一带,同时也威慑了一地的土豪劣绅,不敢鱼肉乡里。这样一来,猫儿山四周一带的乡镇村民平安多了,再没有大股贼人像以往一样打家劫寨、杀人放火的猖狂事件发生。当然仍有一些小股贼人,他们两人一伙,四五结群,在山野森林出没,打劫一些为数不多的行商走贩和单身的路人,或者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动,但也不敢在靠近猫儿山地界上为非作歹。要是招恼了猫儿山人,哪怕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将给猫儿山人追杀。
    要是猫儿山和回龙寨和平相处,各干各的,那就相安无事了。可是回龙寨自以侠义人士自居,容不了猫儿山人的存在,要猫儿山人向回龙寨臣服,或者成为回龙寨一处堂口,可是猫儿山人首先不屑这种恃强凌弱的作风,更不愿屈人之下,于是便发生了一连串的冲突与流血事件……
    蓝琼等人踏入了广西地界的桂北山区,这里是越城岭第二高峰真宝顶峰地界,只见群峰林立,伸展到远处的天边,山道崎岖盘旋,地势十分险恶,有些狭窄的山道,仅容一人通过。他们穿过山道,便进入了一座连绵数十里的莽莽森林。钟离雨内力深厚,一下便察觉森林有人。他们是伐木的人,还是当地打柴的樵夫?或者是一些捕捉兽类的猎人?
    钟离雨轻轻对蓝琼说:“少寨主,小心,森林中有人。”
    蓝琼等人一听,顿时凝神戒备,刀剑出鞘。蓝琼首先敏感到,回龙镇的邵家父子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回猫儿山,路上必然派人伏击。他们在湖广地界不敢向自己下手,是因为中原武林人士纷纷云集邵阳,心有顾忌。可是一出湖广,便会向自己出手了。
    小兰却问钟离雨:“你听出有多少人在树林中?”
    “有四五条汉子,伏在森林中,他们要不是捕捉什么猛兽,恐怕是在袭击我们了。”
    小兰说:“好!我先去看看。”
    一位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说:“兰公主,这事何须公主出手?让我去看看好了!”幽谷大院的人,一向称小兰为公主,哪怕她远嫁海岛,成为越女剑门的掌门夫人,仍以公主相称。小兰叫他们别再这么称呼,叫她为兰姑娘好了。但幽谷大院的人,怎么也改不了口,感到这样称呼来得亲切。
    钟离雨说:“你们都别去,我听出了,他们不止五个,似乎有四五十人左右。”他又问蓝琼,“在这一带,有没有这么多猎人一齐出动的?”
    蓝琼摇摇头:“一般只有十来人共同捕猎,极少有这么多人在一起的。”
    小兰说:“这还用问吗?他们要不是回龙寨的人,恐怕就是什么黑风教的人了。”
    钟离雨说:“既然这样,我们千万别分散了,也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照样行走,看看他们有何举动,大家小心应变就行了!”他又特别叮嘱飞虎队的成员说:“你们要特别保护少寨主,其他的由我来应付!”
    “是!”
    钟离雨又对小兰说:“兰妹,你负责断后,前面由我来打理。”
    “那你小心了!”
    他们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走了一段路,蓦然从树林中跃出两条汉子来,嘿嘿冷笑。钟离雨故作惊讶:“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说:“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会是剪径的强人吧?”
    “哼!剪径?那只是一些没出息的毛贼所为,我们是阎王爷跟前的使者,专打发人去鬼门关的。”
    钟离雨又故作惊恐地说:“你们别吓我!你们明明是人,怎么会是鬼卒了!”
    另一个汉子说:“少废话,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粉面哪咤蓝琼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放肆!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一位汉子哈哈大笑说:“老子要杀的人,怎会事前不知道?你就是猫儿山的小魔王、江湖上人称什么粉面哪咤的,老子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钟离雨等人一听,不由相视一眼。显然这两条汉子是有备而来,并且武功也决非一般的平庸之辈,不然,就不敢在这里拦截猫儿山的少寨主了!钟离雨不由再次上下打量他们,想看出他们是哪一处的高手。两条汉子,都身穿一色的黄褐色紧身劲装衣裤,一个面孔苍白,毫无血色,仿佛是一个病君;一个面孔焦黑发亮,如灶君。他们的双目中,都流露出一股戾气。钟离雨一下看出来了,这两个汉子都不是原来的面孔,是戴了一个人皮的假面具。兰妹说得没错,他们要不是回龙寨的高手,一定是神秘的黑风教人了,绝不是侠义人士,也不是一般的草莽英雄。
    钟离雨问:“你们在这里守候多时,就是为了要我们的脑袋?”
    “不错!”
    “没什么情由?”
    病君似的汉子阴森森地说:“老子要杀人,从来不讲情由。”
    灶君似的汉子连忙说:“唯一的情由是杀了你们,为江湖除害。”
    钟离雨一笑说:“不对吧?我看你们一定是受人指使而来。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受何人指使?也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病君汉子说:“你想明白,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不不!还是你们去阎王爷面前问清楚的好!”
    “什么?看来你是要我们动手了?”
    “是呀!你们不动手,又怎么要我们的脑袋?”
    病君不由打量了钟离雨一眼,又看看站在背后的小兰,说:“老子听说,小魔头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位身手不凡的武士,连回龙寨的秦长老也在群雄面前丢了丑,看来是你和后面那位妇人吧?”
    “不不!我们六位,一个个武功都过得去,你们想不想试试?”
    灶君说:“你们身手虽然不错,我看你们千万别妄动的好。不然,你们一个个死得更惨,霎时间变成一堆白骨。”
    钟离雨扬扬眉问:“哦,有这么可怕?”
    “你要是不信,不妨看看!”这位病君一说完,呼哨一声,一支劲道凌厉的利箭从树木中激射而出,“笃”的一声,利箭钉在一株碗口粗的树干上,他又冷冷地问钟离雨:“这下你们看清楚了?”
    钟离雨说:“看清楚了,利箭劲力强,几乎能射穿这棵树干。看来,你们在树林四周,埋伏了不少这样的射手吧?”
    “你说得不错,不下几十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众箭齐飞,你们一个个都会像刺猬一样,不过,这还不算可怕。”
    “哦?还有更可怕的么?”
    “不错!你们再看看这株树,现在变得怎样了?”
    钟离雨等人不由往这株树望去,只见这株碗口粗的树木,刚才还是那么青翠滴绿,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株枯死的树,焦黄的树叶,落满了一地。病君顺手一掌凌空出去,“轰”的一声,整株树木倒了下来,树身已完全枯萎而死。他冷冷地问:“这下你们看清楚了吧?我们所有射手所射出的利箭,箭头都淬有这种侵肌的剧毒,只要穿破你们一点皮毛,用不了射中你们的要害,你们都会惨叫滚地而死,死后只剩下一堆白骨。所以你们尽管身手极好,我们也不用与你们交锋,就能杀死你们!”
    钟离雨等人不由一下色变。尽管自己和小兰完全可以脱身,甚至杀了对手,但蓝琼等人就难保了。钟离雨想了一下问:“你们是非要杀了我们不可?”
    病君狞笑说:“你们想不死也行!只有举手投降,为我们效命。不过,这个小魔头是非死不可。”
    “没有第二个办法?”
    “没有!只有一条路,要么你们将小魔头杀了,要么你们就跟随他一齐去见阎王。怎样,你们想清楚了没有?”
    蓝琼说:“叔叔,你们走吧!让我来和他们拼一死战!”
    钟离雨说:“少寨主,你千万别乱来,不然,我们大家都会尸横在这树林里!”
    灶君嘿嘿笑着说:“不错!只要你们一动,便会万箭齐发,没一个能活着。”
    钟离雨问:“要是万箭齐发,你们能活着么?你们不怕利箭不长眼睛,连你们也射杀了么?”
    病君说:“老子两人是烂命一条,只要能杀了你们,我们死又何足惜!何况我们事先已服下了解药,就算万一中箭,也不会死,仍可以跃开。”
    “那么说,看来我们非答应你们不可了?”
    “不错!你们只有这条路可走,想活命的,动手杀了小魔头。”
    “我们不能再商量一下?”
    “哼!你别想拖时间,现在老子数三声,要是你们不动手杀了小魔头,我就要下命令放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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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初露端倪
    上回说到病君威胁钟离雨,说数三声,要钟离雨杀了粉面哪咤蓝琼,不然就下令放毒箭了。接着病君又说:“现在开始,老子数三声,一!二!……”
    钟离雨忙说:“慢着!我们有话说。”
    病君狞笑着说:“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不过想要我们少寨主的一条命罢了,现在我们将他交给你们,由你们处置,要我们去杀,我们下不了手,也不愿背这个叛变弑主之罪名,怎样?”
    “不行!老子一定要你们动手杀了这小魔头才放心。不然,老子怎相信你们?谁知你们会不会玩别的花样?”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没有!你们动不动手!不然老子数三……”
    这个病君话音没落,小兰人似急电流星骤然而来,一把利剑同时分刺病君和灶君的要害。这两个极有信心的伏击者,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女武士,竟敢置自己的生死不顾,也置她少寨主蓝琼的生死于不顾,骤然发难,向自己进攻。要不是他们武功不凡、身手敏捷和有临敌应变的丰富经验,小兰这突击的一剑,起码可放倒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不死也身带重伤。尽管这样,病君还是闪身略迟一点,给小兰的剑尖划伤了左臂,而灶君却及时跃开了。他俩惊怒不已,一边出剑接招,一边吼道:“放箭!给老子放箭!乱箭射杀了他们!”
    树林深处,立刻有四五支利箭破空激射而来,钟离雨早有准备,一身早已布满了真气,双袖挥舞,以身体先护住了蓝琼,将射来的利箭反击回原处,或者是震飞到一边,反正没一箭射中了人。
    病君和灶君双剑正联手对付小兰,见射出的只有四五支箭,而不是众箭齐放,更是大怒。带伤的病君暴跳如雷,连声吼着:“老子叫你们乱箭齐放,你们怎么才射出四五支?快放!你们不想要命了!”
    可是,树林中只有一支箭射出,其他的全无反应。最后连一支箭也没射出了,却有四五条尸体从树林飞了出来。病君和灶君一见,不由惊愕万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埋伏在树林中的三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射手,全部遭到了对方的暗算?尸首总不会自己飞出来吧?
    这两个杀手,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带了三十多个射手埋伏在这树林深处,可以将蓝琼等人一网打尽。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自己所有的打算全部落空。想不到猫儿山的人比自己更阴险狡猾,来一个反包围,不声不响将自己的三十多个射手全部悄悄干掉了。怪不得他们毫无畏惧直闯深林。自己太过大意了。
    其实根本不是猫儿山人的老谋深算和行踪诡秘,这完全是小神女和小三子不动声色的所为。在钟离雨等人进入树林之前,钟离雨察觉到树林深处有人,小神女虽然跟随在他们身后,也察觉到树林中有人。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钟离雨说:“雨哥,你们放心,我们在暗中注视深林里这伙人的行动。”
    这样,钟离雨便放胆进入树林。当伏击者出现拦道时,钟离雨故意用话拖延时间,方便小神女行动。小神女果然不负钟离雨所望,她一下发现了四周的丛草乱石中,埋伏了众多的射手,便与小三子分头行动,不动声色出其不意地一一消灭了。他们有的是被小神女凌空出手,点了要穴;有的是给小三子从身后暗算,一命呜呼。霎时之间,便放倒二十来个射手。所以当病君气急败坏地下令放箭时,只有四五个射手由于身藏荆棘丛中,小神女一时没发现,给他们射出了毒箭。这一暴露,更方便了小神女和小三子的行动。转眼之间,小神女和小三子又将他们都解决了,还将他们的尸体扔了出来。
    病君和灶君见射手的尸体飞了出来,惊愕万分,而小兰的一支利剑,又杀得他们手忙脚乱。
    树林中再没有毒箭射出来了,幽谷大院的三名飞虎队员恼怒不已,挺剑直扑这两个贼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他们可不像小兰剑下留情,只想伤了两个贼子,而不想取他们性命。飞虎队员却招招都是见血的拼杀。病君和灶君接小兰的剑招已十分吃力,哪里经得起这三个如狼似虎的冲杀?何况病君早已负伤,手脚一慢,便给两名飞虎队员双剑齐进,取了性命。另一名飞虎队员正想要挑了惊慌失措的灶君时,小兰忙说:“千万别杀了他,留下一个活口问话。”
    正因为小兰这句话,灶君不但得了一条命,还转身飞逃而去。小兰正想追赶,钟离雨忙说:“兰妹,别追!我们先护送少寨主回猫儿山要紧。”
    小兰一时不明问:“就这么放他跑了?”
    钟离雨眨眨眼皮说:“他跑不了!用不着我们去追,自然有人去追。”
    小兰一下明白,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去暗暗追踪这个贼人了。小兰一笑:“这样更好。”
    “兰妹,我们先打点战场,看看有什么活口留下来,看看他们是哪一处的贼人。”
    蓝琼等人顿时四下搜索。他们发现大部分射手,不是给小三子的匕首一刀致命,便是给小神女封了死穴。因为小神女和小三子怕他们高声叫喊,惊动了其他的人,所以只好在匆忙中杀了他们,以免误事。只有七八个射手,小神女指下留情,凌空点了他们的哑穴,令他们不能动,也不能叫唤,而留下了一条命。
    飞虎队员和蓝琼身边的护卫武士,一一将他们提了过来,丢在蓝琼和钟离雨脚下。钟离雨暗运掌力,拍开了他们的哑穴,喝问:“说!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这里伏击我们?”
    这七八个射手互相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蓝琼问:“你们不说?是不是想死了?”
    一个射手惨笑说:“我们落在你这小魔头的手上,根本不打算想活下去。”
    钟离雨说:“只要你们说出来,我们绝不会杀了你们,放你们回去。”
    “不必了,我们要回老家了!”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雨的话音刚落,这七八个射手,一个个面色大变,全部倒地而亡。钟离雨、蓝琼一时愕然,想不到这七八个射手,转眼之间,就全部死去。蓝琼随身的护卫武士愣着眼问:“怎么他们全部都死了?”
    钟离雨观察了一下说:“看来他们是一个个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毒发而亡。我们没注意到,怪不得他们说要回老家了。”
    蓝琼皱皱眉说:“想不到他们宁愿服毒自杀,也不说出是谁派来的。”
    小兰说:“他们不是回龙寨的人,必定是神秘黑风教人。再搜查他们身上留下来的物件,可能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了!”
    钟离雨说:“不必搜查了,他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恐怕什么物件也不会留下来。我们还是快快埋葬了他们,迅速离开这里才好。”
    于是他们草草埋葬了这伙贼人的尸体,继续赶路。当他们转出这一片遮天蔽日的莽莽森林,走上一条盘山小道时,钟离雨隐隐察觉到身后有一阵微风掀起,暗想:这一带已接近猫儿山了,难道还有一些不畏死的敌人赶来追杀?这样更好,我要看看追来的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他暗暗吩咐小兰注意,自己便回头打量。只见两条人影,如疾飞的小鸟,从树林中飞扑而来,定神一看,又是愕然:这两条人影不是别人,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心下奇怪,他们不是去追踪那个逃走的黑面贼人灶君么?怎么又转回来了?
    小神女和小三子像两片落叶似的飘了下来,小兰首先惊讶地问:“咦?你们怎么回来了?那个黑面贼人呢?是死了?还是让他逃脱了?”
    小兰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感到这伙贼人口中都藏有了致命的毒药,万一给人捉住,宁死也不会回答。她感到小神女和小三子这么快就赶了回来,黑面的贼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服毒自杀,一是逃脱了,不会有第三条路。
    小神女笑着说:“他没有死,也没有逃脱呀!”
    “哦?你们活捉了他?”
    “没有呀!”
    “没有?”
    “是呀!我们活捉他干吗?”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别兜兜转转,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会这么快就追踪到这贼人的出没地方吧?”
    小神女说:“当然没有这么快呵!”
    小兰又问:“那你们干吗不去追踪?”
    “兰姐姐,因为有人去追踪他了,用不着我去追踪了!”
    钟离雨急问:“谁去追踪他了?”
    “是聂十八哥哥和娉姐姐呀!”
    “什么?他们也在那树林里?”
    小三子说:“他们不但在,而且一些埋伏的射手,是他们悄悄出手干掉的。事前,连我们也不知道。”
    “真的?”
    小神女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和小三哥就是有飞天的本事,也不能在瞬间放倒了这么多的射手。当我们去追踪那个逃走的黑面贼人,刚翻过两座山峰时,十八哥和娉姐姐便从后面赶上来了,叫我们别追,这贼人由他们去盯踪。因为我和小三哥已为人注意了。”
    小兰问:“你们为什么人注意了?”
    “不知道,是一个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神秘人物!”
    钟离雨愕异:“什么?树林深处还隐藏了一个神秘人?”
    “是呀!不但你们没有发觉,我也没有发觉。显然这个神秘人物武功十分的好,内力十分深厚,会龟息之功,一直隐藏在树林深处不动声色,暗暗观看这场斗争。要不是十八哥发觉,恐怕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树林中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物。”
    这一下,连蓝琼等也十分惊讶愕异了。钟离雨埋怨地说:“怎么十八哥不跟我打一声招呼的?”
    “雨哥,你别怪十八哥,当时他不想分散你的注意力,更不想惊动了那个神秘的人物。”
    “现在这个神秘人物去了哪里?”
    “十八哥说,当他看到所有的射手服毒自杀后,便悄然离开了!十八哥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还是偶然路过树林的一个商人,不想卷入这场江湖上的仇杀中去,见事情了结,悄然而去。所以他才追上我们,说由他去追踪那个黑面贼人,叫我们转回来。”
    小兰说:“有十八哥和娉姐姐去跟踪,那个黑面贼人怎么也跑不了。说不定这一下,还查出他们的幕后人出来。”
    钟离雨说:“我看那个离去的神秘人更为可疑,怎么十八哥不盯踪他,反而去追踪那个黑面贼!”
    “雨哥,也有人去盯踪呀!”
    “哦?谁?”
    “是风叔叔。”
    “什么?这个叫化也在树林里?”
    “我不知道,是十八哥说的。因为我没有见过风叔叔的面,我想大概也在吧,要不,他怎么能去盯踪那个神秘的人物了?”
    钟离雨说:“想不到一座森林里,竟藏着这么多的高手!小妹,十八哥叫你们回来,是不是这一路上,仍有不少暗藏的敌人?”
    “不!十八哥叫我们回来,是要告诉雨哥和兰姐,要你们赶去三江,暗中保护九龙门毒蝴蝶等人,以免他们遭到敌人的暗算。而我和小三哥,要赶去全州一带,暗中护着少林寺至化禅师等人。”
    “哦?这是怎么回事?”
    “十八哥和娉姐姐说,回龙寨已派出四组人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调查猫儿山人的罪行。东路的是至化禅师他们,西面的是九龙门等人,南面的是婷姐姐他们,而北路的是回龙寨的少寨主和崆峒派的掌门。四组人马中,南面有婷姐姐在,而且早已暗防黑风教人的暗算,不需要担心。西路和东路的人最为危险。”
    小兰问:“北面的人就不危险么?”
    “危是危险,但有回龙寨的少寨主在,他们是那一带的地头蛇,并且各处都有回龙寨的耳目,黑风教的人不易暗算他们。”
    小兰又说:“至化禅师有一身不测的武功,他一双如来佛掌,天下无敌,这老和尚何需你去保护?”
    小神女说:“娉姐姐说,尽管至化禅师身怀不可测的上乘武功,但为人太过慈善,而且不谙江湖上各种阴谋诡计,极易为人暗算。要是这老和尚在猫儿山遭人暗算而死,那么一场血腥仇杀,怎么也制止不了!”
    钟离雨点点头说:“不错!往往武林中一些上乘高手,不善于提防阴险小人的暗算,而惨死在小人手中,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了!”
    小兰问:“那蓝少寨主我们不送了?”
    蓝琼忙说:“兰女侠,请不必担心在下,这里已是猫儿山脚下了,一路再没有什么险要之处,万一我们真的遭到敌人的伏击,只要在下放出信号,我们的人会马上赶来相助。”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这小魔头,我们说去,并不是马上就去,更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们说什么也要将你平安送到山寨才走。”
    “不不!小女侠,你们的心意在下十分感激,在这里,在下更多谢各位一路上的护送。你们还是先救其他人要紧,在下不会出事的,各位请放心。”
    钟离雨说:“你们先别说话,我听出又有一支人马朝我们而来,大家准备应战。”
    小兰说:“这些愚蠢的人,还要前来找死?好!我就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小神女凝神倾听了一会,说:“兰姐姐,别忙动手,我听出好像是猫儿山的人赶来了!”
    “哦?你怎么知道来的是猫儿山的人?”
    “因为我已听出是宫寨主的说话声。”
    蓝琼惊喜了:“什么?是我娘来了!”
    小神女说:“不错!就是她带人前来接你了。你看,那不是她带人前来了?”
    钟离雨等人朝远处一看,只见远处的一条盘山小道上,有二十多匹马飞驰而来,扬起了一阵冲天的尘土。不久,果然是林中飞狐宫琼花,带着猫儿山一支骁勇善战的武士而来。蓝琼首先扬手高喊:“娘!孩儿在这里!”
    宫琼花和手下四位佩剑少女首先飞马而来到跟前。她一见小神女和小三子,十分惊讶,立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高兴地叫着:“小妹,小哥,是你们护送我琼儿回来么?”
    小神女说:“一路护送少寨主的不是我和三哥,我们只是偶然相遇的,护送少寨主的是我的雨哥和兰姐姐。他们不但一路相护,更护着少寨主直闯武林大会哩!来,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小妹所说的雨哥和兰姐,莫不是曾经威震武林的钟离雨大侠和兰女侠?”
    “不错!正是他们!”
    宫琼花立刻拜见钟离雨和小兰:“钟离大侠和兰女侠,两位的英名,小妇人早已如雷灌耳,闻名久矣,只恨无缘相见,小妇人今日能见到两位大侠,实在是三生有幸。更蒙大侠和女侠屈就,保护犬儿,小妇人更是感激不尽。请两位受小妇人一拜!”
    宫琼花这一拜不要紧,蓝琼也跟随下跪叩拜了,四位佩剑少女也跟随叩拜,后面来的二十位武士,也一齐跪在山道上。小兰一见,慌忙说:“蓝夫人,请快起来,也请众人都起来,不然,你可要将我们吓走了!”
    宫琼花说:“大侠和女侠相助之恩,小妇人怎敢不谢?”
    小神女说:“宫姐姐,你快起来吧!不然,我雨哥和兰姐真的会走了,再也不敢和你见面了!”
    钟离雨说:“蓝夫人,你可拜错人了!”
    宫琼花一时愕然:“小妇人怎么拜错人了?”
    “夫人,我们可不是什么大侠女侠,只是少寨主身边的两位护卫武士,要拜,我们要拜夫人才是!”
    宫琼花一笑:“大侠说笑了!”
    小兰说:“夫人再不起来,我们真的走啦!”
    小神女也说:“宫姐姐,你起来呵!”
    “好!好!小妇人起来就是。”
    宫琼花起身,她手下的众人也一一站起来,恭敬地候在一旁。钟离雨说:“蓝夫人,在下不辱使命,将令公子安全地交回给你,我们可以放心告辞了!”
    宫琼花一怔:“什么?大侠就要告辞?是不是怪小妇人刚才……”
    小神女忙说:“宫姐姐,你别误会,我们真的有重要事情要离开。”
    “小妹,哪怕事情再重要,各位也得到我们凌云寨坐坐才行。”
    小神女说:“宫姐姐,我们真的有急事,不得不赶去。”
    蓝琼这时也说:“娘,他们是真的有急事要走。”蓝琼将他们要救人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宫琼花一听,感到这是救人的大事,人命关天,可不能耽误。便说:“既然这样,小妇人也不敢强留各位了!希望事毕之后,请各位务必到敝寨一坐,以慰渴望。”
    钟离雨说:“好好!我们要是不出意外,今后一定登门拜望蓝夫人和各位寨主。”
    这样,宫琼花、蓝琼等人便上马告辞而去。小神女待他们走了之后,对钟离雨说:“雨哥、兰姐,我和小三哥也要和你们分手啦!”
    钟离雨说:“不错!不错!就是你们不走,我也要走了!”
    小兰嗔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说的?不能说一些别的话么?”
    “我,我说什么别的话才好?”
    小兰不理睬他了,对小神女和小三子说:“小妹,小哥,你们别理他,他一向就不正经,说话没分寸。你们这一去,对付的是神秘的黑风教人,千万要小心了!”
    “兰姐姐,我们会小心的。”
    钟离雨说:“嗨!我还以为你会说些别的什么话,原来说的是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儿。”
    小兰啐了他一口说:“你才不痛不痒哩!”
    小神女笑着说:“兰姐姐,雨哥为人一向爱开玩笑,你又何必计较。”
    “鬼才与他计较。”
    钟离雨笑着说:“好好,你不计较我就心里踏实了!不然,我一颗心就像悬空吊着一样,不知怎么办?”
    小神女一笑:“兰姐姐,那我们走啦!”
    小神女和小三子便双双往东而去。钟离雨和小兰身边只剩下了三位幽谷大院的飞虎队员。小兰问:“你们打算去哪里?”
    飞虎队员说:“我们听从小公主的吩咐。”
    “哎!十八哥当时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他说,到时我们听从小公主的安排。要是没别的事,叫我们去桂林等候。”
    “我也没别的事了,你们先去桂林吧!”
    钟离雨说:“不错!不错!我们这次去三江,是在暗中保护人,人多去就不方便了,更易为人注意。你们还是先去桂林的好,那里有婷姐姐在,她恐怕需要你们相助。”
    “雨爷说的是,小人们就此告别!”
    钟离雨目送飞虎队员离开后,对小兰说:“我们也换掉这一身衣服走吧!”
    再说,四组调查猫儿山人罪行的人马,先后从回龙寨出发,最先行动的慕容白、穆婷婷和丐帮的金帮主等人,由三眼神端木堂主一路张罗伺候,一路上风平浪静,到达了桂林府的灵川县。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早已在灵川县等着接待他们,共同商议在猫儿山南面一带的调查路向。其次出发的是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和九龙门毒蝴蝶等人,九龙门不但在江湖上是一个有名的门派,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深得当地少数民族及世人的尊敬与爱戴,所以在这一带,不论黑白两道的人士,都不敢去招惹她们。何况九龙门的人极善用毒。下毒的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一旦招惹了他们,或者杀害了他们的人,九龙门的人报复起来,那将是惨烈无比的。没有必要,任何门派的人都不愿去招惹的。因此他们一路上也没有遭遇到什么风险,平安无事地到达了通道,由伍元接待。进入了桂北的小镇三江,准备向龙胜出发。
    第三支人马是少林寺的至化禅师、武当和峨嵋派的掌门人,取大道直下桂北的重镇全州。
    全州,原先是一个府,后降为一个州,它本属湖广永州府管辖,不属广西。明朝洪武二十七年,才划归广西,属桂林府管辖。尽管朝廷将全州划归广西,但邵家父子却不管这一套,仍将全州视为湖广所有,置全州为自己势力范围之中。以后,甚至将桂林也置于自己的势力之下了。
    江湖上人怎么也不知道,全州西边的湘山,竟然是神秘黑风教人一个重要的秘密窝点,湘山的森林庄院,表面上是朝廷官宦人家的庄院,实际上已为黑风教所有。黑风教教主,不时就在森林庄院中出没。这恐怕就是回龙寨人也想不到,有这么一个可怕的神秘教派,竟然藏身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在四组调查人马当中,以少林寺至化禅师这一组人马的武功为最高,除了至化禅师有一身不测的武功外,武当掌门云风道长和峨嵋掌门松阳道长,一个是太极两仪剑法,一个是一字穿阳剑法,都是武林中的上乘剑法之一,在江湖上少逢对手,一般武林高手简直接不了他们三招。何况他们手下都有四名弟子相随,一个个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剑客、少有的高手。
    除武功外,他们更在武林中极负盛名,不但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是正直不阿,有名望的一流上乘武林高手之一,单是将他们的名号亮出去,足令武林人士夹道欢迎,敬为稀有的上宾贵客,也令黑道上的奸邪之徒闻风丧胆,远远避开。所以他们每到一处,都有当地的豪杰之士热情款待,派人相送。他们的到来,被认为是江湖上的盛事,自己的荣幸,更希望在和他们的言谈之中,在武学上得到一招半式的精辟指点,那就终身受用无穷了。也可以说,至化禅师、云风道长、松阳道长等三人,代表了当今武林中的权威,他们的话,没人敢不听。
    按道理说,这一组调查人马,一路平安无事才是,因为没人敢去招惹他们。可是他们偏偏碰上了一些麻烦的事。当他们一踏入全州境内,在群峰中行走时,远远就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同时也隐隐闻到一阵阵浓厚的血腥味。至化、云风、松阳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云风道长首先皱皱眉说:“看来不远的深山之处,有人惨遭杀害了!”松阳道长也点点头说:“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打家劫寨不成?”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我们应当赶去看看才是。”
    有三位峨嵋派的弟子说:“待弟子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松阳道长说:“你们去吧!要是匪徒们在杀人放火,你们务必制止他们的暴行,务必杀掉了为首的匪徒。”
    “是!”
    三名弟子领命而去。他们飞越过一个山头,遥见三里左右处的山凹里,有一股浓烟冲天而起,也隐隐闻到有人怒吼连声,赶到去时,只见五条大汉,围攻一位青衣老者,而那条小山村,早已为一片大火吞噬,村道上倒伏了不少的尸体,有男有女,也有一些老人和小孩血淋淋的躯体,令人惨不忍睹。
    这三名峨嵋派弟子一时分不清交战双方,谁是好人和凶徒,只好喝问:“你们都给我住手!说!你们谁是这里的杀人凶徒?”
    交战双方听到一声喝骂,首先是五条汉子一齐往后跃开,几乎一致指着青衣老者说:“就是这个老山贼在这里杀人放火!”
    跟着一条汉子问三位来者:“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道士装束的峨嵋弟子说:“贫道是峨嵋派的弟子,字号上元,这两位是贫道的俗家师弟,一个姓张名扬,一个姓李名菲。”
    “原来是上元道长和张李两位大侠,在下等人失敬了!”
    又一汉子说:“你们来得太好了!这老山贼武功厉害,我们五人联手都战不了他,还险些丧在他的掌下。”
    张扬将剑一摆:“好好!请你们退下,将他交给我们好了!”
    李菲却用剑直指青衣老者:“老山贼!你受死吧!”
    青衣老者“哼”一声,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什么名门正派,老夫看也不过如此。”
    张扬大怒:“老山贼,你还敢如此放肆?请出手!”
    峨嵋派门下的弟子,到底是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就是交锋,也先请对方出手,光明磊落交战,不占人便宜。
    可是青衣老者神态傲慢地说:“你们三个,联手一齐上吧!省得老夫一个个的打发。”
    “什么?你敢小看了我们?”张扬更是大怒,“快出手,不然我就出手了!”
    青衣老者说:“请!”
    “好!那我先出手了!看剑!”
    张扬一剑刺出,剑势宛如雷霆走电,剑光一闪,剑尖已直取青衣老者的要害穴位。
    张扬和李菲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武林中人称峨嵋双剑侠,深得一字穿阳剑法的精髓,一般武林中人,难以取胜。要是他和李菲联手,就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想战胜他们,也不容易。但这位青衣老者只轻轻一闪,便避开了他这一剑。当张扬第二剑刺出时,青衣老者袖力一拂,一股凌厉的袖劲,将来剑拂到一边去,张扬连人也几乎站不稳。张扬这时才心中骇然,看来这老山贼武功果然不同一般,一身的内力十分深厚,怪不得他这么放肆,目中无人了。
    张扬暗运真气,准备第三剑出击,五条汉子中一位汉子说:“张大侠,这老贼武功厉害,你们还是联手对付他才好。”
    又一汉子说:“张大侠、李大侠,对付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老山贼,用不着和他讲什么规矩和侠义之道,还是联手齐上的好。”
    李菲在旁也看出这老山贼武功不凡,师兄一个人怎么也胜不了。的确,对付厉害的黑道上的魔头,用不着讲什么规矩。便说:“师兄,我们联手齐上好了!”于是李菲也加入了战斗,双剑齐取老者。
    这时五位汉子又说:“上元道长、张大侠、李大侠,我们有急事先走,我们将这老山贼交给你们了!”
    说着,这五条汉子便纵身而去。青衣老者一见,一袖劲拂开了两把刺来的剑,吼道:“你们这五个贼子,想往哪里走?”便跃起追赶。可是他给上元道长的一把青锋剑拦住了,道长说:“老山贼!你想借机逃走吗?贫道劝你还是乖乖举手就擒的好。”
    青衣老者狂怒了,一掌向上元道长拍出,掌劲异常凌厉,宛如一股狂风怒浪,向上元扑来。要不是上元道长真气深厚,武功有深厚的基础,单是这一掌劲,上元道长不给拍飞,也会震到一边去。上元道长踉跄后退了几步,便站稳了脚跟,并且还凌厉地一剑击出。
    青衣老者不由“咦”了一声:“看来你这贼道,武功还有两下,比你那两位师弟强多了!好!老夫跑了那五个人,只有找你们出气了!”说着,又是一掌拍出。
    一时之间,峨嵋派的三位弟子,联手齐战青衣老者。青衣老者在三支利剑之下,仍从容挥洒自如。峨嵋派的三大高手,越战心中越凛然,暗想:怎么在黑道上,竟有这样一位武功厉害的老魔头?
    这时,至化禅师等人也赶来了。松阳道长见自己三位弟子,居然战不下一个老者,似乎还处于下风,心中愕然,同时也感到抹不下面子,不由挺剑而出,喝退了三位弟子,问青衣老者:“你是哪一处的魔头,敢在这里行凶逞恶,杀人放火?”
    青衣老者看了他一眼,神态傲慢地说:“看来你就是所谓的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吧?”
    “不错,你又是何人?”
    “你既然叫老夫为魔头,又何必问老夫是什么人?”
    “因为本掌门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青衣老者一声冷笑:“什么名门正派的掌门,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虫!”
    松阳道长身后一位弟子上玄道长喝着:“大胆!你敢对我们掌门这般的不敬?”
    “老夫从来对任何人也不敬!”
    松阳道长铁青了脸:“魔头!你出手吧!”
    青衣老者说:“老夫久闻你的一字穿阳剑法,号称什么雷霆风火剑,打遍四川无敌手,老夫早已想领教了,看看是不是如江湖上所传闻那么厉害。”
    至化禅师这时走了过来:“阿弥陀佛,两位慢动手!”他又合什向青衣老者稽首问,“居士莫不是江湖上人所说的岭南云雾居士?”
    “不错!那是老夫的贱号。禅师,你也听闻老夫这一贱号?”
    “原来是云雾居士,老衲失敬了!”
    云雾居士忙回礼说:“不敢!”
    至化禅师看了看山村一副惨不忍睹的情景,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居士怎能如此残忍,伤害了无辜山民的性命?”
    “禅师,老夫想你也不会那么是非不分,好丑不明吧?”
    上元道长从旁问:“难道你没在这里杀人放火?”
    “你亲眼看见老夫在这里杀人放火了?”
    “这……”
    松阳道长望着上元:“这是什么回事?”
    上元只好将赶来看见的情景一一说了出来。云雾居士冷冷地说:“什么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连是非黑白也不问清楚,就胡乱出手。要不是老夫看你们是名门正派,掌下留情,不然,你们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么?”
    话虽如此,却伤害了峨嵋派人的自尊心。上元负气说:“好!贫道再领教阁下的功夫,看你怎样伤得了贫道。”
    松阳绷着脸喝着上元:“少胡闹!”他又问云雾居士,“当时阁下为什么不说明真相?”
    云雾居士说:“你何不问问你那三位高徒,他们有问过本人没有?一来就听信匪徒所言,说本人是老山贼,叫本人受死。老夫为人一向不耻于解释,也受不了这一股的肮脏气。”
    武当掌门云风道长圆场说:“这是一场误会,请居士莫怪,现在那五个人呢?”
    云雾居士忿忿地说:“叫他们三个放跑了!”
    “哦?跑了?他们是什么人?”
    “这还用问吗?他们不是猫儿山的山贼,又是什么人了?”
    回龙寨青龙堂堂主说:“看来这的确是猫儿山一小股山贼所为,别的匪徒,怎敢在这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三位峨嵋派弟子听得不由面面相觑。这一下不但是误会,更犯了一个大错,将杀人放火的猫儿山贼放跑了!张扬明知错了,仍负气地说:“有什么凭据说他们是猫儿山的山贼了?”
    云雾居士冷笑一下:“他们要是侠义之人,在你们围攻我这个老山贼时,为什么不齐上,而要匆匆忙忙离开?难道还有什么大事比杀了我这个老山贼为民除害更重要?显然他们是做贼心虚。可惜老夫要去追杀他们时,给你们阻拦住,白白让他们跑掉。”
    上元等三人听了作声不得,显然所说的话在情在理。云雾居士又说:“老夫听闻各位要去调查猫儿山匪徒们的罪行。猫儿山人为恶一方,神人共知,又何需调查?现在眼前一事,就是血淋淋的罪证。你们既然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辈,何必多此一举?应赶快去剿灭这伙山贼才是。没其他事,老夫告辞了!”
    回龙寨青龙堂堂主忙说:“前辈既然侠心过人,何不与我们在一起,共同为民除害?”
    “老夫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也不愿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今天,老夫实在看不过这伙山贼惨杀无辜,才不得不出手,要是江湖上的一般打斗,老夫才懒得去理。好了!老夫告辞了!”
    云雾居士说完,便闪身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莽莽的群峰里。云雾居士走后,松阳道长忍不住问至化禅师:“这位居士为人如何?是好是坏?”
    至化禅师说:“他为人如何,老衲也不深知。但他是个不受任何拘束、独来独往、亦正亦邪的人物,行为做事,全凭自己喜欢,有时也胡乱杀人,有时也救人,说不出好,也说不上坏。但可以说,他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去伤害妇孺。”
    青龙堂堂主问:“禅师,现在猫儿山的人的罪行已确凿了,那我们还去不去其他地方调查猫儿山人的罪行?”
    “既然来了,我们多少也要去走走才是。再说,说这伙匪徒是猫儿山人,恐怕是云雾居士的臆测,也没任何证据,或者是别处的强人也说不定。”至化禅师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感到这事的发生十分蹊跷。猫儿山的少寨主蓝琼既然不畏生死闯武林大会,声言不想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并请求派各门派人去调查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怎么还有猫儿山的人出来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就是再愚蠢的贼人,也不会这样干。在群雄调查之时,仍这样干,那不自行暴露了?其中很难保证没有与猫儿山为敌的黑道人,故意在此嫁祸。这就是至化禅师要去走走,多方面调查打听的原因。
    至化禅师少在江湖上走动,不谙江湖上种种阴谋奸诈的伎俩。但他冷静善思,深明哲理,对人对事,有自己的见解。他不这样,便不能成为精通佛理的一位高僧了。他虽然为人正直单纯,却并不是鲁莽之人。
    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点点头说:“我看云雾居士为人孤傲,凭自己的喜恶而行事,也不是善良之辈。他所说的也未必正确,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推测。”
    松阳道长因云雾居士扫了自己的面子,对云雾居士更没有好感,说:“我看这事说不定是他干的。”
    至化禅师忙说:“云雾居士恐怕不是这样残忍之人,要不,武林早已视他为魔头之类的人了。他主观臆测是有,但惨杀妇孺却是从没听说过。再说他为人极自负,是自己干的,不会推诿给别人。依老衲看,我们还是将这些尸体埋葬了,赶往全州才是。”
    于是三派的弟子和回龙寨的人,七手八脚将村中的死者埋葬后,继续启程。他们一到全州,回龙寨全州分堂的堂主郝海天,不但亲自率领堂下众弟兄出城外迎接,更在全州一间最豪华的饭店,包下了整座楼面,大摆宴席,盛情为至化禅师等人洗尘。尤其在进入全州城时,不但有人在前面开道,也有一批武士在后面断后,仿佛是朝廷什么大官要员来全州视察,弄得全州城内,行人惊讶,路人侧目,街头巷尾,百姓哄动。看来,郝海天在全州一地,极有权势与威望。这种大摆场面的盛举,云风道长和松阳道长却不以为然,至化禅师更暗暗皱眉不悦。这样太过张扬了,招来众人注目,有什么好处?但这是主人热情的安排,也不便出声。
    酒席之中,郝海天不但请来了全州各处的英雄好汉前来陪酒,还将当地士绅也请来了,弄得热闹非凡。这又是至化禅师等人不愿看到的。
    饮酒之时,这些为郝海天请来的地方士绅和各处的豪杰,除了歌功颂德,大说些极其敬仰至化禅师等人的话之外,莫不痛斥猫儿山众匪徒的罪行。他们有的亲友为猫儿山人杀害,有的遭到猫儿山的洗劫,与其说是洗尘,不如说是声讨猫儿山人罪恶的酒会。明眼人一看,这是郝海天早已布置和安排好的,连一向认为正邪不两立的云风道长和松阳道长也感到不是滋味。他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怎看不出来?要是这样,根本用不着去调查,直接去荡平猫儿山好了!要是任由回龙寨人的安排,自己不单独行动,不深入到普通百姓人家,怎么也调查不出真相。但至化禅师等人,也不得不应酬几句,云风道长站起来代表调查人员说话:“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英雄侠士,猫儿山贼要是这么罪行累累,残杀无辜,为害一方,在下和至化禅师、松阳道长等人,愿尽微力,为大家讨回公道,为一地除害。”
    云风道长这几句话,立刻得到了全场的欢呼与掌声。其中一位浓眉短髭大汉激动地从座位站起来:“要是云风掌门去扫荡猫儿山,在下陈某愿带手下一些弟兄,在前面开路,誓杀山贼报仇,以雪前耻。”
    云风道长问:“阁下与猫儿山贼有何仇怨?如此激动?”
    浓眉短髭大汉狠狠地说:“家兄就是惨死在猫儿山小魔头剑下。可惜在下武功不济,要不是郝堂主及时赶来,也必惨死在那小贼的剑下了。”
    云风道长又问:“阁下……”
    郝海天立刻在旁介绍说:“白掌门,他是本州陈家的二庄主,单名‘贵’,江湖上人称全州一剑陈二侠。”
    “原来是陈二侠,失敬!失敬!”
    陈贵连说不敢。郝海天又说:“陈家庄在去年的一天夜里,遭到猫儿山大批山贼的突然袭击,带队的是猫儿山小魔头粉面哪咤蓝琼。他兄长陈富在那一夜力战群匪,不幸惨死在小魔头的剑下。在下要不是及时带人赶去,陈家庄二百多口,恐怕没一个活人!”
    峨嵋派弟子张扬不由义愤填膺地说:“这伙山贼怎么这般猖狂?不翦灭他们,这一带真是无宁日了!”
    在他们说话之中,少林寺一位名叫湖心的弟子轻轻地在至化禅师身边说:“师父!陈家庄陈氏兄弟两人,并不是什么善类,弟子曾经在那一带化缘,听到了他们不少的劣迹。”
    至化禅师听了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句:“为师从他的一双目光中,看出了他的一股凶残之色。”这时,陈贵又说:“张大侠说得不错,不翦灭这伙山贼,这一带的确永无宁日。在下期望各位高人相助,活擒了小魔头,不!活擒了猫儿山大小五位魔头,在下要将他们一个个活剥,祭奠在下惨死的兄长!”
    至化禅师不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施主何必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人还是以慈悲为怀的好。”
    陈贵本想说兄父之仇,不共戴天,讲什么慈悲为怀?但他看见郝海天急和自己使眼色,慌忙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事后他也想到,要是这话一说出,那不是顶撞了禅师么?便改口说:“禅师说的是,在下太过急于报仇雪恨了!”
    至化禅师打量他一眼:“阿弥陀佛!陈施主能打消残忍报复之心,自有善报!”
    有人问至化禅师:“要是禅师活擒了猫儿山大小五个魔头后,怎样处置?”
    “阿弥陀佛,老衲会劝其放下屠刀,立地行善,向我佛忏悔以往的罪孽。”
    “要是他们不从呢?”
    “老衲只好将他们带回少林,让他们在石室面壁三年,不得在江湖上行走,那就不能为害人间了。”
    “要是三年后,他们依然恶性不改呢?”
    “老衲万不得已,只好废其武功,在少林寺从事长期感化。”
    有人感叹道:“禅师真是当今武林一位有德的高僧,慈悲为怀,度人度世。”
    至化禅师合什说:“阿弥陀佛!老衲何德何能,敢称高僧二字?老衲只是皈依我佛向善而已。”
    但有人却暗暗地骂道:“什么慈悲为怀,简直是一个老糊涂。慈悲!慈悲!慈悲能管屁用。不知是哪一天,你这老糊涂的脑袋给人割了下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酒后,郝海天安排他们在全城最好的一间客栈住下。至化禅师说:“你不用为老衲安排了,老衲自有住处。”
    “哦?禅师要住哪里?”
    “湘山寺。”
    “湘山寺,那可是山里一处偏静的寺院,恐怕……”
    “老衲正是图那里清静。再说一个出家和尚,不住寺院又住哪里?”
    郝海天说:“禅师要去,在下立刻派人前去通知寺内僧人,打扫住处,迎接禅师。”
    “不用!不用!老衲与湘山寺的主持空如方丈是老相识,老衲几年前也曾在湘山寺住过。出家人有个坐地就行了,何必特意打扫?老衲多谢郝堂主的关心。”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派人护送禅师前去了。”
    于是,郝海天派出本堂的两位高手,护送至化禅师师徒六人,前往湘山寺。至于武当、峨嵋两位掌门,因手下有些是俗家弟子,就在客栈中住下。
    郝海天将三派和总寨青龙堂的人马安排妥当之后,十分满意自己的布置,尤其是宴会上的安排,历数猫儿山人的罪行。他总认为,先入为主最为重要。一个人有了先入为主,以后就再难改变偏见。就算能改变原来的偏见,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这一下,要是有这三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力主扫平猫儿山,那猫儿山指日可拿下来,置他们大小五位寨主于死地。
    郝海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过分的安排,实际上是弄巧反拙,在至化禅师、云风、松阳道长的心目中引起不同程度的反感。云风和松阳道长江湖经历丰富,他们何尝看不出这是郝海天有意的安排,目的想左右自己,暗暗一笑置之。但他们也多少同情郝海天这一用心,是仇恨所致,只是怪他太过做作了。要是自己这么易受人左右,如何能成为一派宗师?云风和松阳道长本来已对猫儿山众山贼没有什么好感,是黑道上的人物,就是郝海天不这么安排,也要为武林除害。尤其是云风道长,自己门下弟子云道长惨死在猫儿山中,至于松阳道长,更是认为正邪不两立,以除恶为己任。但郝海天这么一来,他们为了表示是一派的掌门人,不受人愚弄,也不得不显示自己的不偏不倚,到各处作一番调查和了解了。
    讲到至化禅师,他不知是受了蓝琼不畏生死、正义凛然的感染,还是独具慧心和宁静而致远的哲理所影响,不易受表面现象的迷惑,冷静深思。他隐隐感到猫儿山人可能给人栽赃嫁祸,为人造谣中伤,引起了武林中侠义人士的反感。尤其是酒宴中,陈贵的出现,引起了他的疑心,不明白怎么回龙寨与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伍?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么?就算猫儿山的人是一伙杀人放火的匪徒,洗劫了这土豪恶霸一家,那也是黑吃黑,侠义人士犯不着卷入他们的是非中去,更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不然,那还有什么是非之分,与鱼肉一方的土豪恶霸不就同流合污了?
    至化禅师在湘山寺住下来,是夜与该寺的主持空如方丈交谈,少不了谈到猫儿山人的事。空如方丈说:“禅师,尘间之事,贫僧不想过问。但贫僧却从一些远道而来的香客中听说,猫儿山一群好汉,似乎是侠盗之流,他们只抢劫一些有罪行的土豪恶霸劣绅,杀掉罪行累累的人,却从不伤平民百姓,更没听说过他们欺凌妇女、肆意烧杀。”
    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空如方丈这短短几句话,令至化禅师深信不疑。何况空如方丈为人一向诚实,也没有必要去欺骗至化。而且这事只是闲谈中涉及,所以空如方丈的话,比任何人都具有说服力。至化禅师不由暗想:猫儿山人既然是侠盗之流的人物,为什么素有侠义仁厚之称的邵家父子,竟然这般仇视、痛恨?看来邵家父子是听信了江湖上对猫儿山人不利的流言蜚语,或者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制造仇恨,引起武林中的一场大仇杀?要是这样,老衲真要认真调查,以平息这一场江湖上的血腥事件,让邵家父子了解这一事件的真相。不然,武林中将不知有多少人死去,不但死得无辜,也全无价值。
    不知什么原因,至化禅师和空如方丈的谈话,不但连夜传到了郝海天和青龙堂堂主的耳中,也传到了神秘出没、无人知晓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的耳中,甚至黑风教教主知道的时间比郝海天知道的时间更早。黑风教教主不由目露杀机,压低声音说:“看来容不得这老和尚在外走动了,不然,就坏了大事。”
    在回龙寨全州分堂内,郝海天和青龙堂主一时愕然,不知怎样才能改变至化禅师的看法。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至化禅师要去湘山寺住,更没算到这个一向不问人间俗事的空如方丈,会对至化禅师说出有利于猫儿山的话来。郝海天后悔地说:“早知这样,我怎么也不会让这老和尚跑到湘山寺去住了!”
    青龙堂主说:“早知!早知!要是事事早知,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穷人了!现在后悔也没用,我们还是想什么办法改变的好。”
    郝海天:“老子派人前去将空如这老混蛋杀了!”
    青龙堂主一怔:“你别乱来,杀了空如这老混蛋,不叫至化这老和尚更起疑心?要是这事弄糟了,邵老寨主不震怒?他会要你的脑袋向少林寺请罪。”
    “那我们怎么办?”
    青龙堂主想了一下说:“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怎么栽赃嫁祸法?”
    “我们派人假装是猫儿山的人,以香客面目,向空如这老混蛋送一批银两。”
    “什么?还送银两给这老混蛋?”
    青龙堂主附耳向郝海天说了几句。郝海天顿时面露喜色,说:“好!我们就这样办!”
    青龙堂主说:“虽然这样,我们还是先请示老寨主才行。这事万一弄糟了,你我都担当不了!”
    “好!明天一早,我就用飞鸽传书向老寨主请示。”
    深夜,有两条矫捷的黑影,悄然飞进了湘山寺。至化禅师独自一人在禅室打坐,闭目盘腿养神。他一身真气十分深厚,隐隐察觉到有一些武林高手悄悄进入湘山寺了。他心中感到讶然:深夜时分,哪处的武林人跑来了湘山寺?是回龙寨的人不放心,暗中来护卫自己?不然,又有谁在深夜里跑来这山中寺院?其实自己有四位少林弟子相随,别说一般宵小之辈不敢来犯,就是黑道上厉害的魔头也不敢贸然前来。何况自己一向与人为善,慈悲为怀,极力化解武林中的纠纷仇怨,又少在江湖上走动,没招惹任何人,也不与任何人结怨,又有谁来暗算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于是至化禅师摒弃杂念,潜心打坐,不理外面的变化。这个近乎天真的老和尚,以己度人,极少提防别人向自己下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与人为善,化解江湖上的恩怨仇杀,阻挡了神秘出没黑风教教主的道。同时黑风教教主也认为这老和尚易下手,便想到以极为巧妙的行动,向他下手。
    不久,有人在外面轻轻叩门。至化禅师不由皱皱眉问:“谁?”
    “师父!是弟子。”
    至化禅师一听,是自己四位随身弟子之一的湖镜,心想:难道外面出事了,令湖镜深夜跑来打扰自己?便“唔”了一声:“你进来吧!”
    湖镜轻轻推门进来。至化禅师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湖镜一步步走近说:“师父,有两位不明来历的人,闯到空如方丈的寝室中去了!”
    “哦?会不会是回龙寨的人?”
    “师父!不大像。”
    “那是什么人?”
    “师爷,不清楚,湖鉴他们……”
    湖镜话没说完,迅速出手,一连点了至化禅师几处要穴。至化禅师发梦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弟子湖镜竟会突然向自己下手,愕然说:“湖镜,你——!”
    湖镜阴阴地说:“师父,你年事已高,别为武林之事操心了,外面的事,弟子愿代劳。请师父好好休养,安度晚年吧。”
    至化禅师不明湖镜怎么有如此反常的大胆行为,这时,门外一条人影轻而无声地飘了进来,说:“湖镜,别说废话,快行动!”同时出手,又点了至化禅师的哑穴与昏睡穴。至化禅师本来已不能动,这时更如死人一般,任由人摆弄。
    湖镜和这位悄然而来的人,以为这事来得突然,又是在深夜,没人知道。他们在微弱的灯光之下,迅速剥下了至化禅师的衣裤,检点至化禅师随身所常带的物件。
    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些行动为藏在暗处的两双眼睛看见了。这不是别人,正是小神女和小三子。
    事情也是那么巧,小神女和小三子赶到全州后不久,至化禅师、云风、松阳等人也来到了全州城,他们看到了郝海天率众到城外迎接的的热烈场面,也听到了酒宴中这伙人历数猫儿山人的罪行。小三子不由担心地对小神女说:“回龙寨人布下这样的场面,至化禅师他们怎么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小神女轻说:“哎!我们今后不能想办法叫他们到一些平民百姓家去走走问问吗?”
    当至化禅师要去湘山寺住,而云风、松阳这两派掌门却在城中客栈住下时,小三子犯难了,问:“妹妹,我们盯踪谁好?”
    “当然跟踪少林寺这个好心的老和尚呀!”
    “为什么?”
    “聂十八不是叫我们在暗中保护这个老和尚么?”
    “那武当、峨嵋这两位掌门怎么办?”
    “哎!他们住在城中,又是回龙寨一个分堂的所在地,耳目众多,黑风教的人想暗算他们不能不有所顾忌。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事,首先就是回龙寨的责任。何况云风、松阳这两个老道江湖经历丰富,警惕性极高,不像老和尚那么老实。在三派之中,恐怕最易遭人暗算的就是老和尚了,我们当然只好跟踪他啦!三哥,我们快走吧!”
    这两兄妹便悄然尾随至化禅师来到了湘山寺。他们自然听到至化禅师与空如方丈的谈话。小神女轻轻碰碰小三子说:“你听到了吧,这不是有人为猫儿山说好话了吗?你可以放心啦!”
    小三子说:“不知道老和尚会不会相信。”
    “这老和尚,为人虽然好心老实,却并不是糊涂人,什么人的话,他心中自有分量,起码他不会偏信一方。”
    深夜来临,小三子望了望天说:“看来不会出事了,妹妹,我们也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慢!你听,有人朝这湘山寺来了。”
    “难道真有人向这老和尚下手?”
    当他们兄妹两人看见至化禅师的弟子湖镜和尚突然向至化禅师下手时,一时间真的愕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想保护至化禅师也来不及了。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就是小神女这样机灵的人,也没想到少林寺的弟子竟然会向至化禅师出手。随后一个轻灵的黑衣人出现,再一次向至化禅师下手时,小三子轻问:“妹妹,我们出不出手?”
    “别急,先看看。”
    当湖镜和那黑衣人动手剥下至化禅师的衣裤时,小三子急了:“妹妹,我们出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神女说:“好!我们出手!”
    蓦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轻轻响起:“你们两个还是别出手,看看再说。至化禅师眼下并没有生命危险。”
    小神女和小三子急回头在月光下一看,既惊喜也愕然。不知几时,聂十八和穆娉娉已双双立在他们身后。小神女欢喜得几乎要叫起来。穆娉娉轻轻嘘了一下:“丫头,别出声,要不,就会惊动人了!”
    小神女轻问:“你们几时来的?”
    穆娉娉说:“我们刚来一会。”
    聂十八说:“你们先别说话,看看他们是如何行动。”
    室内,黑衣人和湖镜早已将至化禅师剥得只剩下内衣内裤,又给至化禅师穿上了俗家衣服。那个黑衣人却穿上了至化禅师的衣裤,将头巾一脱,居然也是一个光头和尚,而且面目神态,与至化禅师十分相似,令人一时难以辨别真假。
    湖镜看了看说:“你这一身的打扮,只要少说话,就是连我也分不清楚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赛孔明。”
    赛孔明一笑说:“好了,快点将这老和尚弄出去,今后,我就是你的师父至化禅师了!”
    湖镜问:“要不要干掉了他?”
    “别乱来,这老和尚有一身不可测的武功,少林寺中,只有他学会了易筋经,教主极想得到他这一门武学,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将他送到教主那里。”说着,假禅师轻喝一声:“来!”
    门外又跃来两个黑衣人,假禅师赛孔明指指已昏迷的至化禅师说:“快将他连夜送到教主那里,不得有误。”
    “是!堂主。”
    两个黑衣人用一个大布口袋,将至化禅师装好,其中一个扛上了肩,便闪身出去,施展轻功,消失在月夜中。
    聂十八对小神女轻说一句:“快,我们别让这两个黑衣人走远了!”
    聂十八、小神女等四人,一个个快如流星闪电,悄然离开湘山寺,追赶那两个身手十分敏捷的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扛着至化禅师来到一处山峰的山道上,这条山道十分险峻,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走。
    穆娉娉说:“看来我们该出手了,绝不能让至化禅师落到他们手中,不然,以后想救他就十分麻烦了!”
    聂十八点点头:“好!我们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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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断魂崖下
    上回说到聂十八同意出手,正打算行动时,穆娉娉又急说:“慢着!”
    聂十八不明白问:“慢?”
    娉娉说:“我们这样救了至化禅师,必然惊动了黑风教主,以后就难以追查真相了。”
    小神女问:“那不救么?”
    “救是要救的,就是怎么的救法。我们最好令那扛着至化禅师的贼人,好像是一下不慎,摔到深渊中去了!”
    小神女怔了怔问:“那至化禅师不一同摔下深渊里去了?”
    “小妹妹,这你放心,你十八哥自有办法,令至化禅师安然无恙,死的是那贼人。”
    聂十八想了一下:“好!就这样。”
    聂十八凌空出手,扛着至化禅师的那个黑衣贼子全身一麻,真的好像一时不慎,失足跌下了悬崖。他大叫一声,连人带扛着的至化禅师,一同摔到深渊中去了。小神女和小三子一下呆住了。说时迟,那时快,聂十八同时跃起,快如激光,飞下深渊,一手凌空抓住那个装着至化禅师的大布袋,一手往悬崖石壁轻轻一拍,借着一股反弹的劲力,轻飘飘跃到深渊对面的一处山峰上去了。这一出神入化的武功,就是小神女也难做到,只有聂十八才行。因为一个人凌空摔下的重量与劲力,不知比平常增大了多少倍,就是站在地上要接住高空摔下来的人也有危险,不是将自己压死,也会砸伤。何况在空中接住?单这一股无情力,也会将自己一块带到深渊中去,摔得粉身碎骨。而且还是在深夜微弱的月光之下,四周事物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深渊之中,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般的人,单是站在山道上往下看,已经心惊胆颤了,还敢跃下去救人?所以这一行动,没有出神入化的武功,没有一身深厚的内力,没有灵敏矫捷的身手和黑暗中可视物的本领,怎么也不敢去尝试。因为任何一方面的疏忽和不慎,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的性命也会送掉。但这一切,聂十八轻而易举办到了,而且还不为人所知晓。
    山道上剩下的一个黑衣贼人,见同伴突然失足,连同至化禅师一块掉下了深渊,大吃一惊。他想去救已来不及了,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武功和勇气。他愣了一会,伸头探望了一下深不见底的黑沉沉的山谷,不但人见不到,连同伴的叫声也没有。当然,他更看不见聂十八的身影与行动,认为同伴和至化禅师必死无疑。他跺了跺脚,叹了一声,无可奈何而去。穆娉娉悄悄地对小神女说:“小妹妹,你和小三在这里等候你十八哥,我去跟踪这个贼子。”她不等小神女回话,人已悄然离去。
    小神女本想说,姐姐你留下等十八哥,我去跟踪。可是娉娉已在她眼前消失,想叫吗?那就惊动黑衣贼人了,只好在隐藏处等候聂十八。小三子却给聂十八刚才的行动惊震了,心想,这能救得了至化禅师吗?聂大侠不会有危险?黑衣人走后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看有两条人影从对面的山峰中,像疾鸟般飞了过来,落在他们兄妹两人的面前,一看,不是聂十八和至化禅师又是谁?
    原来聂十八将布袋提到深谷对面山峰的树林,解开了布袋,以一般人少有的太乙真气,一掌之下,不但拍开了至化禅师的昏睡穴,也震开了其他被封的穴位。至化禅师清醒过来,略略运气,见自己已能动弹了,一跃而起,从微弱的月光之中,看见跟前站着一位猎人装束的中年人,不由讶然。他记得不肖弟子湖镜突然向自己出手,点了自己的几处要穴,使自己不能动弹。随后又有一位黑衣人出现,点了自己的昏睡穴,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讶然地问:“施主是谁?”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似乎来到一处山野树林中,又说:“这是什么地方?老衲身在何处了?”
    聂十八说:“禅师,在下聂十八。”
    至化禅师更是全身一震,愕然地问:“莫不是人称的黑豹聂大侠施主?”
    “不敢!正是在下。”
    至化禅师更是迷惘地说:“施主,老衲怎么来到了此处?老衲记得……”
    聂十八说:“禅师在湘山寺不幸遭奸人暗算,幸而在下经过,不得不出手。”
    至化禅师深深稽首道:“多谢施主相救老衲之恩,老衲那劣徒与那奸人,他们现在哪里?”
    “禅师,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深谷对面有在下的人在等候,我们先到对面,不然,他们便焦急不安了。以后,在下会将事情的经过详情告诉禅师。不知禅师武功恢复了没有,能不能飞越这一深谷?”
    至化禅师打量了一下深谷,又再次暗暗运气,没任何阻滞,似乎反而更添精力,便说:“老衲自问可以越过。”
    聂十八说:“禅师!请!”
    这样,他们两位当今武林最为上乘的一流高手,施展轻功,飞越深谷,轻轻落在小神女和小三子的面前。
    小神女和小三子见聂十八带着至化禅师安然无恙回来,一颗悬挂的心放了下来。小神女高兴地说:“十八哥,你回来了?”又对至化禅师说:“老和尚,你没事吧?”
    至化禅师稽首说:“老衲没事!”
    小神女说:“你没事就好了。刚才,我们真为你们担心哪!”
    “多谢小施主的关心,请问小施主是……”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老衲是感到小施主有些眼熟,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聂十八说:“小妹,你这一身野小子打扮,叫禅师一时如何能认出来?”
    小神女一笑说:“老和尚,我们不是在回龙寨的凌霄楼见过面吗?”
    “什么?回龙寨见过?小施主是……”
    “我是人称的侯三小姐呀,这是我哥侯三少爷。”
    至化禅师愕然了:“原来是两位侯小施主,你们打扮成山野乡村的农家小孩,老衲真的一时认不出来了。”
    聂十八这时问:“小妹,你娉姐姐呢?她去了哪里?”
    “姐姐去追踪那个黑衣贼人了!”
    “她去时怎么说?”
    “叫我们在这里等你呀!”
    “看来,她知道那贼人的下落后,会转回来这里寻找我们。”
    “十八哥,要不,我去寻找她好不好?”
    “不用,我想她很快会转回来的。要是你也去,错过了,我们又要去寻找你了!”
    “你怎知道娉姐姐会很快转回来?”
    “两个贼人扛着至化禅师要交给他们的教主,想必他们的贼窝离湘山寺不远,不然,他们在白天扛着个装人的大布袋,不引人注意?”
    至化禅师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困惑地问:“什么?他们扛着老衲?”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还不知道呀!你的那个什么湖镜弟子,暗算了你,跟着又有他的同伙点了你的昏睡穴,将你装进大口袋里,一直走到了这一条险峻的山道上。”
    “他们要将老衲交给什么教主?”
    “是黑风教教主呀!听贼人们说,教主知道你会易筋神功,极想得到你。不然,他们在湘山寺就会将你干掉了!”
    至化禅师听了更是唏嘘不已,正想问黑风教主是什么人时,穆娉娉悄然转回来了。聂十八迎上前去,问:“追踪到贼人的下落了?”
    “追踪到了,原来贼窝在离这里五六里路远的一处深林中的庄院。”穆娉娉对愕然的至化禅师点点头,笑问:“禅师,你没事吧?”
    “老衲没事,多谢贤夫妇相救之恩。”
    小神女说:“娉姐姐,这里离贼窝这么近,眼见天快亮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找一处偏僻的无人处,坐下来慢慢谈。你说好不好?”
    穆娉娉说:“小妹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赶快离开这里才好。我相信天亮之后,黑风教的人就会来这一带寻找失足跌下深谷中的死者。”
    聂十八说:“那各位随我来,我会带你们到一处没人来往的僻静处。”
    至化禅师说:“聂施主,老衲还是赶回湘山寺的好,以免湘山寺的空如方丈担心老衲。”
    小神女说:“哎!老和尚,你还想回湘山寺吗?我看你不用回去了。”
    “老衲怎么不用回去了?”
    “因为有人扮成了你呀!”
    至化禅师又是一怔:“谁扮成老衲了?”
    “是黑风教一个叫赛孔明的人,他的化装易容手法十分高明哩,穿上了你的衣裤袈裟,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所以空如方丈不会担心的。”
    聂十八说:“禅师,我们走吧,到时我们再慢慢详谈,禅师就会明白。”
    至化禅师一肚的困惑,只好跟随聂十八等人离开。他们各自施展轻功,往东南面的崇山峻岭而去,转眼之间,他们已远离险峻山道有百里之遥。晨曦时,他们出现在山镇附近丛山中的一户猎人家。这户人家表面上是对夫妻,实际上他们是幽谷大院在全州一带的飞虎队员,夫妻两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男的姓覃名十二,飞虎队中人称十二郎,女的姓韦,人称覃韦氏。
    他们夫妻两人在晨光之下,见聂十八、穆娉娉带了一个光头老人和两个小孩子到来,心下愕异,不知出了什么大事,竟劳动主人和夫人亲自出动。由于有外人在,他们不便暴露,十二郎只问:“客官们到来……”
    穆娉娉笑了笑:“大哥,我们想借你家休息一下,方便吗?”
    “方便!方便!客官们请进。”
    “那麻烦你家了!”
    “不麻烦。”
    十二郎招呼聂十八等人在厅堂上坐下,立刻吩咐妻子烧水备菜,接待客人。聂十八说:“大哥,我们可能在你家呆上一天一夜的,行吗?”
    “行!行!我家地方虽小,有一处后院,颇为清静,客官们别说呆一天一夜,呆三天三夜都行。只是没什么好酒好菜,有的,只是自己种的蔬菜和山里打的猎食。”
    “大哥,我们只求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这样就好办了。客官们,请随小人到后院休息。”
    十二郎又带他们到后院休息。地方虽然不够宽大,却十分清静、干净。聂十八满意地点点头,说:“大哥,真难为你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来招呼我们。”
    “好好!客官们请便!”十二郎便转身出来,和妻子商量张罗酒菜的事。
    小神女凝视十二郎去后的身影,轻轻地对穆娉娉说:“姐姐,你看出了没有?”
    “哦?看出什么了?”
    “这猎人有一身的好功夫!”
    “他经常在山野中打猎,有一身好功夫并不奇怪。”
    “不!我怀疑他是武林中人,说不定是神秘黑风教的人。姐姐,我们要小心提防了!”
    穆娉娉不禁暗暗佩服小神女的目光,不愧是一流上乘高手,从人的神态、说话和行动,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有没有武功。她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小妹,他是我们的人,你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小神女笑了笑轻轻地说:“原来这样,怪不得他这么热情招呼我们了。”
    这时聂十八说:“小妹,小兄弟,你们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禅师,以解禅师心中的困惑。”
    小三子说:“妹妹,你说吧!”
    “哥,你不能说吗?”
    “我,我……”
    “好啦,我来说吧!”
    小神女便打开话匣子,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了一句:“禅师,请你原谅,我们为了追踪黑风教的人,没及时出手,令你担惊受怕了!”
    至化禅师听了愕然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穆娉娉说:“禅师,你不会怪我们吧?为了不惊动黑风教的人,令你冒这么大的危险,差点掉下深谷中去。”
    至化禅师慌忙说:“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关怀、相救之恩,老衲感激不尽,怎会怪罪?何况老衲一直在昏睡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担惊受怕了?老衲刚才所以不出声,只是感到我那劣徒湖镜,竟然背叛老衲,向老衲下毒手!同时也不明黑风教的人,老衲与他们更谈不上结怨,为何如此对待老衲?”
    小神女口直心快地叫起来:“老和尚,你难道还看不出,黑风教人一心要挑动江湖上的大仇杀,千方百计制造事端么?他们才不管你结不结怨的!”
    穆娉娉说:“禅师,看来黑风教人急切向你下手,恐怕是禅师挡了他们的道,坏了他们的大事。”
    “老衲挡了他们的什么道了?”
    “他们千方百计要挑起这一场江湖上的仇杀,而禅师心地仁厚,慈悲为怀,要平息这一场仇杀。更难得的是禅师为人公正,不听片面之辞,不像武当、丐帮的一些人,带着仇恨之心,也不像其他门派的掌门,心存偏见,认为正邪不两立。叫他们去调查猫儿山人,就是没罪行,他们也会找出莫名其妙的罪行来。禅师就不同了,真的要去调查、了解事件的真相。一旦真相为禅师知道,以禅师在武林中的地位与声望,一言如九鼎,他们还能挑起这场大仇杀么?说不定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阴谋也暴露出来,这怎不是挡了他们的道了?”
    穆娉娉的一席话说得至化禅师心中惊震。小神女却说:“老和尚,黑风教那位神秘的教主,他想得到少林寺的武功绝学,早已要向你下手了,只是苦无机会。现在你来调查,别说你挡了他们的道,就是不挡道,迟早也会向你下手的。不然,他们怎会安排湖镜这个人在你的身边?”
    聂十八也说:“对了!初时我们还以为那几位深夜而来的不速之客会向你下手,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下手的竟然是禅师身边的一位弟子,令我们也大吃一惊。禅师,这个湖镜怎么会成为你的弟子了?”
    至化禅师说:“他原是邵阳石门山白云寺的一位僧人,是邵老寨主特意介绍前来少林寺的。几年来,老衲见他为人忠厚,向佛心坚,颇有慧根,所以便收他为老衲身边的弟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向老衲出手,更想不到他竟然是黑风教的人。这一点,恐怕连邵老寨主也想不到。”
    穆娉娉微笑:“禅师以为邵老寨主真的是一位仁义长者、侠道上的人物么?”
    至化禅师愕然:“他难道不是?”
    “他的种种举动,难道没引起禅师的怀疑么?”
    “他的什么举动,引起你们怀疑了?”
    “禅师,其他的我们先不去说,单是这一次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誓要荡平猫儿山,要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自尽以谢天下,不然,就不惜他手下众弟兄们的性命,也不惜武林群雄的性命,拉开一场大仇杀。这就不是一位仁义长者的所为。他怎不去问猫儿山人是不是真的罪恶累累?其实,以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不外乎杀了猫儿山附近的一些土豪恶霸,洗劫了他们的不义之财,他们对江湖有什么危害了?对武林有什么危害了?值得号召天下群雄来声讨?这不是小题大作么?”
    聂十八说:“禅师,就算猫儿山人有所谓的罪行,单以回龙寨的实力,他们人员广众,高手如云,足可以荡平猫儿山了,为什么还要号召天下群雄来声讨?这与挑动江湖大仇杀又有什么区别?就拿以往的七煞剑门和天魔教来说,他们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蓝美人,肆意残杀无辜,逼害百姓。尤其是天魔教,更与九大名门正派为敌。他们才是真正的危害江湖,危害武林。当时我们不敢也不愿号召天下群雄进行声讨,就是有些门派想卷进来,我们也婉言谢绝,以免多伤人命。邵家父子要真的是江湖上传说的仁厚长者、侠义人士、以除恶为己任,就不应该这么做。何况猫儿山人根本谈不上危害江湖和武林,行的却是侠道上的事。至于武当云道长和丐帮姚长老之死,也没有证据说明是猫儿山人所为,极有可能就是黑风教人的暗中所为。就像他们暗算禅师一样。”
    聂十八和穆娉娉两人的话,在至化禅师心中起了极大的震动,更不能不心服口服。说到邵家父子不是侠道上人的人士,至化禅师就有点不大赞同了。但也不能不看到邵老寨主在召开武林大会这一件事,是做得不当了。的确,谁人无过?武林中又有几个能与聂十八大侠相比,全为别人着想?看来邵老寨主也是没有深思熟虑,或者受黑风教人的摆布,为仇恨心所驱使,才召开了这么一次兴师动众的武林大会,中了黑风教的奸计而不知道,恐怕邵老寨主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黑风教在暗中煽风点火,挑动这一场大仇杀。就是自己,也是才从聂十八的口中知道这么一个黑风教。至于中原武林各大名门正派,更不知道岭南一地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帮会教派了,反而鬼脸帮却有人知道。
    小神女说:“老和尚,不但是你,就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在回程中,也遭到了一伙人的伏击。要是粉面哪咤死了,猫儿山的人必定愤怒异常,江湖上这一场血腥的仇杀,恐怕谁也阻止不了!”
    至化禅师急问:“那蓝少寨主怎样?”
    “老和尚,你放心,他安然无事,那些伏击的杀手们,反而在失败后,有的逃走,有的受伤给活擒时,一个个都服毒自尽,宁死也不说出他们是什么人,是谁派他们来的。不过,可以肯定,他们要不是回龙寨的人,就是黑风教的人了!”
    至化禅师说:“小施主,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吧?不管怎样,回龙寨也是侠义中的人物,而且有不少是各大名门正派的弟子。就是他们与猫儿山的人过不去,也会光明磊落地交锋,绝不会这般偷偷摸摸在背后伏击。看来是黑风教的人了!只有他们才会有这般无耻之行动。”
    穆娉娉含笑说:“禅师,你别忘了,湖镜不但是少林寺的僧人,也是禅师身边的弟子。”
    “这个……”
    小神女这时蓦然想起:“娉姐姐,你和十八哥去追踪那个逃走的黑面贼,有了结果没有?他们是什么人?”
    穆娉娉说:“小妹,说来惭愧,我们暗暗追踪那个贼人,他进了全州城,在一个客栈中投宿,想不到他第二天一早,便暴病身亡。”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会暴病身亡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来不是给他的同伙人干掉,就是被人在食物里下了毒。他一死,也令我们追踪的线头断了,幸好事隔几天,禅师和你们在全州出现了,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终于查到了黑风教人在湘山中的一个黑窝,不负这次来全州一走了。”
    聂十八问:“娉娉,你见到那个神秘的黑风教主的面目没有?”
    娉娉说:“别说了,我连黑风教教主也见不到!”
    小神女急问:“什么?见不到?这个教主不是要得到至化禅师么?他不在黑窝里?”
    聂十八说:“娉娉,你快讲讲你跟踪的情景吧!”
    “我不动声色地跟踪那个气急败坏的贼人进了深林山庄,一个似总管的人出来见他,一看来人惊慌失措的神态,急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出事了?’“那贼人说:‘本来一切顺利,当我们将那个少林寺的老和尚扛回来时,在断魂崖上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黑老四不知为什么,一时失足,摔下了悬崖,掉进了那万丈深渊中去了!’“‘那个老和尚呢?’
    “‘也一同掉下去了!’
    “‘什么?也一同摔下去?’
    “‘是!所以小人急忙赶回来报告。’
    “‘该死的东西!你们怎么这般的不小心?那个老和尚是教主极想得到的人,我看你怎么向教主交代?’“‘请总爷向教主报告,以后怎么办?’
    “蓦然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仿佛从空中飘来,又像是从地下升起:‘还报告什么?你这般的没用,还留下你何用?’“这个贼人顿时面色大变,跪下叩头说:‘望教主宽恕,请教主饶命,小人……’这个贼人话没有说完,咕咚一声,倒地身亡了!吓得那个总管也一时呆住。”
    至化禅师听到这里,不禁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神女听了感到好笑,这个老和尚干吗要念“虾米豆腐”的?不能说别的么?但她没去说至化禅师,却问娉娉:“是黑风教教主杀了这个贼人?”
    穆娉娉说:“是不是黑风教教主,我不敢断言,但这个人居然不露面就杀了人,武功非同小可,想必是黑风教教主了。跟着那阴森森的声音喝着总管,‘你明天一早派人速去深渊中寻找,还呆着干什么?’总管答道:‘是!教主!在下明天一早马上派人去。’随后声音便消失了,山庄恢复一片寂静。”
    小神女又急问:“姐姐听不出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么?”
    “小妹,你不知道,夜深人静时,大厅内四壁回音,真的听不出声音从何方传来。但我察觉到倒下的贼人,是被一指劲风,从一侧的厢房激射而毙。当我悄然去厢房中看时,里面空无一人,那个出指杀人的神秘人,在命令了总管之后,也悄然离开了。我本想到山庄四下察看,见天色已不早,很快就会天亮了,又担心你们惦记,只好转回来。”
    聂十八说:“不怕,只要我们知道了有这个黑窝窝,以后就好办了!”他又问至化禅师,“禅师,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阿弥陀佛,聂大侠施主,老衲打算回去,向邵老寨主和各大门派掌门人,说出神秘黑风教人的阴谋活动,不但制止武林群雄不去猫儿山,更要请他们一致对付黑风教人。不然,让这罪恶神秘的教派仍然活动下去,武林将永无宁日了。”
    小神女说:“哎!老和尚,我看你比我还天真。”
    “老衲怎么天真了?”
    穆娉娉说:“禅师,你现在根本不能回去,你回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是至化禅师。”
    “怎么没人相信老衲了?”
    小神女说:“唉呀!老和尚,你难道还不知道,有人扮成你一模一样了?那个假的老和尚此时正在湘山寺中,或者进城与武当、峨嵋两位掌门在议事呢。你去,首先你那湖镜弟子一定说你是假的,只要他一出声,其他人会相信他的话的。”
    “老衲正要找这劣徒,当众说明真相,指出黑风教的阴谋。”
    “哎!他们能容许你说话吗?湖镜首先就会向你出手,随后那个假禅师也会向你出手,跟着回龙寨的人也会纷纷向你出手的,说你是猫儿山的人。武当、峨嵋两位掌门人恐怕也不能袖手旁观,一致联手对付你。你又心慈手软,不忍伤害人命;而他们招招出手狠毒。老和尚,到时你怎么办?”
    “小施主,你说,老衲应该如何?”
    “当然不能去啦!”
    穆娉娉说:“禅师,这事我们从长计议。的确,禅师这一去,就算人们相信你是真的,揭穿了黑风教人的阴谋,化解了回龙寨与猫儿山人的仇恨,但却将黑风教教主惊动了,让他远走高飞。只要有他在,武林中永无宁日。”
    “老衲抓到了湖镜这劣徒和打扮成老衲的人,不怕他们不说出黑风教教主是谁,身在何处么?”
    “老和尚,你又不知道了,黑风教的人出来行动,口中都含藏了一颗致命毒药,就算他们给你抓到了,他们也会咬碎了口中的毒药,宁死也不会说出来,你得到的只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要是说黑风教主身在何处,不是在湘山树林深处的深林山庄么?又何必问?”
    “小施主,他们要是自杀了,老衲就带人到那深林山庄去。”
    穆娉娉一笑:“禅师,你将黑风教主想得太傻了!你一出现,他还会呆在那山庄等你去找他么?说不定他一把火将山庄烧成一片白地,所有黑风教的人,更消失得不见踪影,令人难以追寻。何况黑风教教主神秘异常,至今武林中没有人认识其真面目,有的还不知有这么一个黑风教呢。”
    小神女又补充说:“是呀,黑风教在七八年前就曾经出现过了,因为招惹了梵净山庄的人,又碰上点苍派的掌门夫妇,吓得他们一下消失得无踪无影,七八年再也不见他们的行踪,还以为他们自动解散了,或者远走高飞,到了海外。要不是我们追查侯府商队被截劫一事,才发现了他们,不然,我们至今仍不知道黑风教在这一带活动哩!”
    聂十八这时说:“禅师,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将这神秘的教主惊动了,令他再次销声匿迹,为祸武林。”
    一直不说话的小三子这时说话了。他说:“禅师,还有一个更令人害怕和担心的事情!”
    至化禅师怔了怔:“有什么更令人害怕和担心的事情了!”
    “黑风教有一种致人精神失常,听任黑风教主摆布的魔鬼毒药,一旦人中了他们的毒,哪怕是铁打的硬汉,桀骜不驯的凶悍之辈,也会乖乖的服从他的命令,听从他的指挥,哪怕叫他去杀自己的亲人,他们也会去的。”
    至化禅师惊愕了:“世上竟有这种可怕的毒药么?”
    小神女说:“当然有呀!要不,这么多武林高手,会听命于黑风教,甘愿为他去死?幸而你这老和尚没落到他们的手中,不然,他不用严刑拷打你,只须喂你服这种毒药,你就会乖乖听他摆布,也会将你所学的少林寺各种武功绝学一一传授给他,你说可怕不可怕?”
    穆娉娉说:“禅师,以你一身好武功,一旦为黑风教所用,你想,会给武林造成多大的危险?”
    “阿弥陀佛,老衲简直不敢去想象。”
    聂十八说:“禅师,所以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就得活擒了这个神秘的黑风教主,令他不能走脱,同时毁掉这种可怕的毒药,令其不能为祸人间。”
    “阿弥陀佛!聂大侠,老衲愿听从各位施主的安排,共除这个人间的魔头。”
    “禅师,别这么说,我们说不上谁听从谁,让我们共同商议,好不好?”
    “聂大侠太过谦了,老衲自问在对付奸诈小人和诡谲的黑风教人,不及贤夫妇,也不及两位小施主。”
    穆娉娉说:“禅师,叫禅师这么说我们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仍看出禅师对回龙寨的邵老寨主,似乎深信不疑,虽然认为他召开这次武林大会有些失当,但仍然认为他是侠义道上的仁厚长者。”
    “诚如女施主所说,老衲的确如此。难道邵老寨主不是么?”
    “禅师,不是我疑心过重,从邵家父子的种种行径,及必欲置猫儿山五位大小寨主于死地才称快的心理,他父子两人似乎不是什么仁厚长者,与人为善的人。其他的我不去多说,单说黑风教一事,以回龙寨之人才济济,足智多谋的人士也不少,为何偏偏没察觉到黑风教人在他地盘上的种种活动?不但没有察觉,似乎回龙寨的种种行径,与黑风教配合得非常默契,难道这事不令人深思么?以邵老寨主精明过人的才智,怎没想到武当云道长、丐帮姚长老之死十分蹊跷,怎么倒一口便咬定了是猫儿山人所为?黑风教人极想猫儿山人死,但他们不便公开行动,怕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而邵老寨主却完成了黑风教人所望,公开声讨猫儿山。这一明一暗,仿佛是一个人在幕后策划一样,连我小妹妹也看出了,禅师怎么看不出来?”
    至化禅师听得心头大震:“穆女侠,你怀疑邵老寨主与黑风教的教主,在相互勾结、配合?”
    “禅师,我没什么真凭实据,不敢这么判断,但愿是我错了。但我可以肯定,在回龙寨中,是有黑风教人。就是湖镜这个人,也是邵老寨主安排去少林寺的。禅师,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怎么说,禅师还是暗中提防邵老寨主的好。”
    “穆女侠说的是,老衲暗中提防他就是了!”
    穆娉娉一听,稍为放心下来,他便对聂十八和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商量一下今后如何行动。”
    他们谈论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作出决定:对全州的那个假禅师暂时不去揭穿,以免惊动了黑风教。由聂十八和穆娉娉暗中观察他们如何行动,更要密切注视那深林山庄人的出没来往。同时,也打算派人前往桂林、龙胜,将这一切告诉慕容白、穆婷婷、钟离雨和小兰等人知道。
    至化禅师却扮成一个不会武功的化缘老僧,悄然而去回龙寨会见邵老寨主,看邵家父子对自己的突然而来有什么反应,再进一步说在全州的禅师是假的,看他们如何表态,为防不测,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去回龙寨,一路上暗中保护至化禅师,同时也将全州一事告诉老怪物和小芹知道,使他们有所准备。
    一切商量好后,他们用过饭,休息了一会,至化禅师和小神女、小三子先行离开,绕过全州,进入湖广,直取邵阳。
    随后,聂十八和穆娉娉便吩咐覃十二夫妇二人前去桂林见穆婷婷。正打算离开时,想不到江湖狂生却闯到这里来了。
    聂十八夫妇有些愕然,暗想:小兰不是说他已回幽谷大院了,怎么他却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聂十八问:“雨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湖狂生小雨见是聂十八和穆娉娉,又是愕然,问:“少主,少夫人,你们也在这里?”
    穆娉娉说:“雨哥,我们有事经过这里,顺便在这里休息。你呢?来看十二郎么?”
    “不!我是前来寻那三个暗算我的贼子,不报此仇,誓不解恨。”
    关于小雨的事,聂十八已听小神女和小兰说过了,问:“你察觉到暗算你的人来到这一带了?”
    “没有!因为我在邵阳一带寻找,可找不到他们的半点踪迹,便转到这一带来,想向覃十二打听,有没见过他们。没想到却碰上了你们。”
    聂十八担心他在这一带乱闯会坏了事,说:“雨哥,我听兰妹说,你在那一次受了伤,不如……”聂十八想劝他回大院养伤,谁知小雨说:“我这一点点伤早好了,你不用担心。”
    穆娉娉说:“人海茫茫,他们那夜里又蒙了面,你既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又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你怎么寻找?”
    “但他们说话的声音,我永远也忘不了!”
    “你能凭声音辨别出来?”
    “不错!我别的没有,却有这一点本事,绝对不会听错。”
    “在众多人说话的声音中,你也能辨别出来?”
    “对!可以辨别。”
    穆娉娉不由心头一动:“雨哥,你参加了回龙寨的武林大会没有?”
    “我远远地看了一下,在猫儿山什么少寨主出现时,就离开了。”
    “在众多群雄中,你没发现暗算过你的贼人?”
    “没有发现。要是发现了,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什么大会不大会的,绝不容许他们跑掉。我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打得他们残伤才解恨。”
    聂十八皱皱眉说:“雨哥,你何必如此!”
    “哼!谁叫他们无缘无故暗算我。”
    穆娉娉说:“你真的要找他们?”
    “我几时说话不算数?”
    “雨哥!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或许可以撞到暗算过你的人。”
    “哦?什么地方?”
    “全州西面湘山断魂崖下的深谷里。”
    “真的?好!我就去。”江湖狂生史小雨一说完,便闪身而去。
    聂十八一怔,问穆娉娉:“你怎么叫他去那个地方?”
    “这不好吗?”
    “那太危险了!听兰妹说,那一天拦截他的黑衣老者,功力十分深厚,几乎会各大门派各种武功的精湛招式,小雨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穆娉娉一想也是。她想到深林山庄那个闻声而不现形的神秘庄主,可以凌空出指杀了他那坏事的手下,会不会是拦截小雨的黑衣老者?要是同是一人,小雨撞上了确是十分危险。便说:“不错,我们快跟去,别让他出事。”
    江湖狂生在日落黄昏前,便出现在湘山断魂崖下的深谷中,他打量了一下,深谷中险恶异常,处处是岩怪石,荆棘丛生,藤萝满布,阴风阵阵,不时有蛇虫鼠蚁出没,连出入的小径也没有,似乎深谷中根本没人居住。再抬头望天,天,几乎成了一条线。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深谷。江湖狂生不由暗想:这个荒凉的深谷中,会有人居住么?那个暗算我的黑衣老者和他的两个手下,会隐藏在这里?不会是少夫人故意耍我,担心我在外面闯祸,叫我来这四野无人的深幽山谷走走看看散散心?既然来了,不管怎样,多少也要在深谷四下查个清楚再说。
    江湖狂生可以说是披荆斩棘,穿过藤萝葛蔓,在岩怪石中一步一步行走。他一下发现,这深谷中似乎有人在不久前走过,因为有的荆棘给斩过,有的芒草给踩过,暗想:难道幽深谷中有人居住?少夫人没有骗我?在这里隐居的人,就是曾经暗算我的黑衣人?这样,我更要小心谨慎,暗暗查看了。
    江湖狂生悄然无声地在乱石丛草杂林中慢慢行走,不久,他隐隐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一个人抱怨地说:“我看不用寻找了,一个人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就是大罗神仙也会摔个粉身碎骨,尸骸散落到四处的岩丛草中,根本无法辨认是谁,就是找到了也没用,说不定有的残肢给野兽叼了去。”
    另一个说:“那就不用找了!我们就这样回去?”
    跟着又一个人喝道:“谁敢回去?是不是你们不想要脑袋了?找!给我继续寻找!”
    最先那一个人说:“二爷!我们足足找了一天,除了找到一些零碎的骸骨外,什么也没有找到。再说,天色晚了,我们要在这谷中过一夜么?”
    有人附和着:“是呵,就是找,我们回去,明天再出来找吧!”
    “不行!主人吩咐过,那个老和尚有一身不测的功力,一般的点穴手法,虽然当时点倒了他,可老和尚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不久就可以将穴位冲开。极有可能,他来到断魂崖上时苏醒了,在布袋中一挣扎,所以才双双摔下了悬崖。以老和尚的武功和真气的深厚无比,恐怕不会摔死,只是摔伤了。所以主人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我们就在山谷住一夜,明天再找,直到找到他为止,不能回去!”
    “二爷!既然这样,我们只好继续寻找了!”
    “对!哪怕山谷中一丛荆棘,一处山隙石缝,我们都要仔细搜索,绝不能放过。”
    江湖狂生听了莫名其妙,什么老和尚布袋的,怎么一挣扎,双双摔下悬崖去了?但他一下听出那个叫二爷的人,说话的声音,极似那一次向自己下毒手的一个黑衣人,不禁心头一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我就悄悄跃到你们的前面去,看看你是不是那个贼子。要是,你的那个什么主人,就是那个用心叵测的黑衣老者了。竟想用可怕的毒药来控制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江湖狂生想罢,施展轻功,悄然从他们上空掠过,出现在他们的前面了。还故意坐在一处丛草中,等候搜索者的到来。
    果然不久,一个汉子一步步搜索。一下在草丛中发现了他。这个汉子几乎吓了一大跳,跟着大喜地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他原来在这里!”
    二爷和其他三个汉子,闻声纷纷跃来。二爷急问:“在哪里?”
    这汉子一指草丛中背向众人的江湖狂生说:“二爷,你看,那不是?”
    二爷一看,那根本不是自己要寻找的光头老和尚至化禅师,从背后看去,好像是一位落魄的书生秀士。他先是傻了眼,继而喝问:“你是什么人?”
    江湖狂生纹风不动,宛如一个入定的僧人。一个汉子说:“二爷,莫非他是一个死人?”另一汉子说:“不是死人,那就是又聋又哑的人了!”
    二爷又大声喝问:“我问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江湖狂生这下更加肯定这个所谓二爷的人,就是那一次拦截自己的黑衣老者手下的其中一个,他故意装得有神无气地说:“在下听到了!”
    “你是什么人?”
    江湖狂生依然不动,幽幽地说:“在下是深谷中的一个游魂野鬼。”
    原来江湖狂生在赶来断魂崖的途中,聂十八和穆娉娉很快便追上他了。聂十八本想劝他别来,可是江湖狂生不但孤僻,性格更倔强,他要干一件事,什么人也难以劝得他回去。穆娉娉说:“雨哥,你一定要去,可得听我几句话。”
    “少夫人请说!”
    穆娉娉轻轻地说:“你要是真的遇上那三个拦截暗算你的人,千万别急着出手,要这般这般。”
    江湖狂生听了后点点头说:“我一定照少夫人的话去做。”所以江湖狂生装着中了魔鬼之花之毒的神态,心沉意消,有气无力地说。要是照以往江湖狂生的性格,一见仇人,早已出手了,也不屑与人对话或装神弄鬼。
    可是那三个汉子一听江湖狂生说是深谷中的游魂野鬼,不由吓了一跳。其中一个问:“什么?你是鬼?”
    二爷喝叱他们:“你们三个没用的东西,真是生人不生胆。是鬼,还能说话么?”他又问江湖狂生,“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到了这断魂崖下的深谷中?”
    江湖狂生仍没精打彩地说:“在下的确是个游魂野鬼,一向就在此居住。在下还想问问各位,你们怎么闯到在下的隐居地方了?”
    二爷讶然:“什么?你一向在这里隐居?”
    “在下不在这里隐居,又到什么地方隐居才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无人的深谷中隐居?”二爷感到,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居然在离深林山庄五里地远的山谷中隐居,而山庄内的人居然没发觉,这实在太危险了!那么说,山庄内的人的一切行动,不让他全知道了?那还了得?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人,还是杀了他灭口才是,以免误事。二爷说完,眼里已露杀机。
    江湖狂生幽幽地说:“在下想远隔世人,更不想与任何人来往,当然选择这无人的山野深谷隐居了。你又何必多问?你真的想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吗?”
    “不错!你快说!”
    江湖狂生骤然转过身来:“你看看在下像一个什么人?”
    二爷借着落日的的余辉打量江湖狂生。他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目光敏锐,一下就认出江湖狂生,不由心头大震,傻着眼问:“你,你,你是江湖狂生?”
    江湖狂生故作愕然:“哦?你怎么知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的绰号了?莫非我们曾经见过面?”
    二爷顿了顿问:“史大侠一向在这里隐居么?”却不回答江湖狂生的问话。
    “不错!在下一向就在这深谷中隐居。”
    二爷又怔了半晌,暗想:原来这个狂生一向在这里隐居,怪不得武林中人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了。主人在那一次后,曾经派人四处打听这狂生的下落而不知踪影,原来他隐居在这山谷中的深处。这真是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了!恐怕连主人也没有想到。蓦然,二爷又想起一件事来,急问:“听闻史大侠为鬼脸帮人挟持了去,怎么在此出现了?”
    “哦?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江湖上,人们纷纷传说,在下又怎么不知道?”
    江湖狂生叹息了一声:“鬼脸帮人志在财富,并不想要在下的性命。我将那藏宝的地方说出来,并画了一份藏宝的地图交给他们,他们便让在下走了。”
    “原来这样。史大侠,你既然在这深谷中居住,知不知道昨夜里在悬崖上发生了什么事?”
    江湖狂生见他这样试问,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他们交谈中的内容,便说:“你问的是不是有人掉了下来的事?”
    “不错!正是这一件事。”
    “你们要寻找他们的尸骸?”
    “对对!史大侠,你知道他们摔到什么地方了?尸骸现在何处?”
    “人已死了,你又何必寻找?在下一早起来,见他们摔得残肢横飞,血肉一团,于心不忍,将他们埋葬了。就是这样,他们的尸骸也不全,有的不知散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概给野兽叼了去。”
    “史大侠,你将他们埋葬在何处?”
    “你过来,我指给你看。”
    二爷刚一走近,江湖狂生骤然出手,一手捏住了他手腕上的经脉,令他不敢挣扎或动弹。因为只要江湖狂生略一暗运内力,他不但一只手完全报废,更能震碎了他的心脉,立刻毙命。二爷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怎不知厉害?他顿时面色大变,问:“史大侠!你……”
    其他三条汉子一见,顿时呆住了,跟着便亮出了兵器,想扑上来抢救。
    江湖狂生冷冷地说:“你最好喝令他们别乱动,不然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他们。”
    二爷连忙喝着:“你们千万别乱动,你们三个怎么也不是史大侠的对手!不但我死,你们也会尸横这里,还不丢下兵器退开!”
    三个汉子愕了一下,一齐放下兵器退开了。二爷又对江湖狂生说:“在下在江湖上听闻史大合侠虽有狂生之称,却从不伤害无辜,并且行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要向在下突然出手了?不有失大侠以往的英名么?”
    “不错!我一向行为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从不暗算人。但对你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在下与大侠从不相识,更没来往,虽闻其名,并未谋面,在下怎么是卑鄙小人了?”
    “贼子,你以为我认不出来吗?上一次,你与你的主子无缘无故拦截我,在交锋时,你又施放毒暗器伤我,害得我为鬼脸帮所捉。这都是你这卑鄙小人所赐。”
    “大侠!你一定弄错人了!”
    “贼子!你还想强辩么?尽管那一次你们都戴上一个假面具,但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怎么也忘不了!不然,你既与我从未谋面,又怎么能一下认出我是江湖狂生史不了?还知道我为鬼脸帮人所捉去,令我蒙羞?”
    二爷一下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湖狂生竟然从声音辨认出自己来。江湖狂生又说:“贼子!要是照我以往的性子,我一掌就拍碎了你的脑袋。但我现在不想杀你!”
    “那你要对我怎样?”
    “将你的解毒药丸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什么?鬼脸帮人没有将那瓶解药给你服下么?”
    “他们只给了我三颗,当时我只服下了一颗,顿时精神振奋,以为将毒全解了。谁知离开他们后,渐渐感到精神不振,浑身没劲,只好再服第二颗。这些药丸的确见效神速,马上又有精神。以为这一下体内的毒全解了,不用再服。谁知没有多久,毒性又发,而且更厉害,鼻涕口水一齐来,似乎不服这种药丸,浑身没处放的,干什么也提不起劲来。昨夜里,我只好将仅有的一颗药丸也服下了,才有精神去埋葬那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正担心今后体内之毒会不会再发作,万一发作,今后去哪里弄这种解药的,想不到却撞到了你这贼子。这真是太好了!说!你那次暗算我的是什么毒药,为什么你们的解药,只能解决一时,却不能永久的解决?”
    二爷听了不禁暗暗高兴,但自己的生命,仍操纵在他的手上,不敢表露出来。心想:你这狂生服下了我主人的这种药丸,不怕你今后不乖乖听从我主人的使唤了!他机灵地说:“大侠,你要将整瓶药丸服下,才能清除体内的毒。”
    “什么?一下将整瓶的药丸服下?”
    “不不!是隔一天服一颗,一连服下整瓶三十六颗,大侠体内之毒,才能化解掉。”
    “你怎么当时不说清楚?害得他们只给了我三颗就走了!不行!现在你得将解药给我,不然,我先扭断了你的手。”
    “大侠,你就是扭断了我的手也没用。”
    “什么?你不想给我?”
    “不是不给,因为解药我没带在身上。”
    “你以为我相信吗?”
    “大侠不相信也没办法,我的确没有带出来。”
    “你用毒暗器伤人,哪有解药不随时带在身边的?”
    “这一次不同。我这次出来是寻找失足掉下来的弟兄,没打算与人交锋。不但没解药,甚至连暗器也没有带。大侠,你想要解药,你先放开了我,我回去给你取来。”
    “嘿嘿!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上当?我让你回去,你不再回来,叫我到哪里去找?”
    “大侠!那你说怎么办?”
    “你在这里陪我,叫你那三个弟兄回去将解药取来。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一过,我就杀了你!”
    二爷无可奈何地对那三个汉子说:“你们快回去向老爷禀告,将那‘神仙丸’取来给史大侠解毒!”
    蓦然,一条人影在暮色中似幽灵般出现:“不用去了!”
    二爷一见大喜:“主人,你来了?”
    那三条汉子一见,更是齐声叫“老爷”,一齐下跪叩头请安。狂生见了甚为纳闷:怎么三条汉子叫老爷,而自己手中的所谓二爷却称主人?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但却不及去细想了,冷冷地问:“你终于来了!”
    来的正是那位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虽然一身衣服不同,但戴的面具却是一模一样,说话的声音也相同。
    黑衣老者对那三条汉子说:“你们起来吧!”跟着对江湖狂生说:“阁下久违了!”
    江湖狂生仍捏着二爷手腕不放,说:“别跟在下来这一套,快将解药给我。”
    “阁下要解药还不易?只要答应老夫三个条件,老夫立刻将解药奉上。”
    “是以前的那三个条件?”
    “不不!情况变了,条件也不同了!”
    “你以为我会答应么?”
    “阁下不想要解药了?”
    “解药当然要,但以此威胁,在下是宁死也不从,除非是你胜了在下才说。”
    “阁下莫非还想与老夫比试武功?”
    “不错!你胜了在下,我答应你三个条件;在下要是胜了,你不但要将解药给我,还得将你的面具除下去,让在下看看你是什么人。”
    “你要看老夫的真面目?”
    “不错!”
    “好!老夫就答应你,你快放了黑二,站起来与老夫比试。”
    江湖狂生左手一掌,骤然拍碎了黑二的肩胛骨,等于废去了黑二的一身武功,然后放开了他跃起。
    黑衣老者看得目光一变,以一股冷电般的目光盯视着江湖狂生,怒问:“你这是干什么?为何任意伤人?”
    江湖狂生淡淡地说:“对不起,正所谓上过一次当,学过一次乖。上次我与你交锋,正因为他突施毒暗器,令在下失手于你。在下怕他重施故伎,不得不防,所以只好先废了他的一身武功。一来在下可以放心与你交锋,二来也给他一个教训,今后不能再行卑鄙的手段伤害人。”
    “你这教训太过分了!”
    “他暗算在下,令在下体内之毒,至今不能完全化解,这恐怕比在下更过分。在下没有一掌取他性命,已算宽大了!”
    “什么宽大!你比杀了他更残忍。”
    “你说错了!在下废了他的武功,说不定因此得福,今后免遭横死。”
    黑二这时一声惨笑:“主人!小人今后不能再伺候你老人家了!”说完,一头向岩石撞去,脑浆迸射,当场魂归地府。吓得一旁的三个汉子呆若木鸡。
    黑衣老者目露凶光,阴森森地对江湖狂生说:“狂生!老夫现在提出的不是三个条件,而是一个条件!”
    “哦!要取在下的一条命!”
    “杀了你又有何用?老夫要你终身为老夫所用,代替他的位置。”
    “你胜了在下再说吧!”
    “哼!到时就由不得你不就范了!狂生!出手!”
    江湖狂生知道黑衣老者武功极高,也不再客气,暗运真气,说声:“看掌!”一掌骤向黑衣老者拍去,打算等黑衣老者身形一闪,便以一招折梅手法去抓他。
    黑衣老者早已熟悉分花拂柳掌法的优缺点,一声冷笑,不与江湖狂生真对掌,身形一闪避开。却见江湖狂生另一招式出手来抓自己的下盘,身形又是纵起,人在空中,一袖力击出。这似乎是少林寺的一门绝学,衣袖之功,劲道异常凌厉,宛如一股狂风怒浪,逼得江湖狂生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了脚根。可是黑衣老者身形如电,不等江湖狂生喘过一口气来,第二招已出手了,手指如剑,这又是武当剑派太极两仪剑法的招式之一,直刺狂生的要穴,狂生慌忙以太乙门的树摇影动的身法闪开。正所谓上乘高手交锋,一招失势,以后便步步被动。黑衣老者这时已是誓要将江湖狂生活擒到手,霎时间,一连出手七八招,招招都是武林中精湛的招式,上乘的武功。江湖狂生要不是身怀太乙门树摇影动这一奥妙无比的身法,恐怕不出三招,就为黑衣老者击飞或活擒了。但他已完全处于被动,无回手反击之力了。他的两门绝学——折梅手法和分花拂柳掌法,似乎对黑衣老者完全不起作用,只有靠树摇影动来应付。因为这样,黑衣老者也一时抓不了江湖狂生。但黑衣老者两掌纷翻,抖出的是少林寺的伏魔掌法,几乎将江湖狂生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掌影掌风之下了,江湖狂生失败是迟早的事。
    江湖狂生越战心中越凛然,想脱身而走吗?深谷中的地形地势对他十分不利,两旁都是一式如刀削般的悬崖峭壁,无处可攀,更不能立足。唯一的出路口,又完全为黑衣老者封死了,只有往深谷深处退。何况这时夜幕降临,深谷中只凭朦胧的月光可见对手的行动。黑衣老者的身法之快,几乎如飞魂幻影,有时江湖狂生根本就看不清楚,只凭风声影动来抖展自己的身法闪避。
    江湖狂生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恶战。要是以往,他知道自己不能取胜,早已抽身而走了,但这一次却不能。时间、地形于他都不利;另一个他不想抽身的原因,是等待聂十八穆娉娉的出现,揭开这黑衣老者的真面目,所以奋力与黑衣老者周旋,哪怕自己一死,也要拖住这个戴着面具的黑衣老者。
    蓦然,黑衣老者一声长啸,真气凝聚,一掌从千幻掌影中拍出,“啪”的一声,将江湖狂生拍飞,身形横起。也在这时,有两条人影快似流星急电从一处岩飞了出来,其中一条人影凌空抱住了受伤的江湖狂生,似残叶般轻轻飘落下来。另一条人影,一支利剑,直取黑衣老者,剑法之快,招式之奇,将黑衣老者逼得往后跃开。虽然跃开,但来人的剑锋已将他胸口的衣衫划开了一条缝,几伤皮肉。黑衣老者在朦胧的月光下一看,不由心头大震,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女子,惊震地问:“是你们?”
    黑衣老者怎么也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武功莫测、行踪神秘的鬼脸帮人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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