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十九回风雨过后
    经过这次合力重创东厂的行动,书呆子彻底对小神女心悦诚服,也将自己的神秘的经历及苦衷和盘托出。就在他们返回保定,途经恒山时,因误会几乎与恒山派发生摩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回说到书呆子连忙向婉儿解释,说白大侠可能认不出自己,但见自己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传授这门流云飞袖的武功,作防身之用。他是担心小神女和婉儿去责怪慕容白。
    小神女何尝不知道书呆子的用意?也说:“四妹,我们不是一早也看出了墨公子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只是我们不像白哥那样为他着想,没教他一门功夫防身罢了。看来白哥并不知道他就是神秘而又机智的杜鹃。”
    婉儿说:“要是让他们知道墨公子就是神秘的杜鹃,不知是何等的惊喜了。”
    “哎,四妹,我们不是答应了不将墨公子的真相告诉任何人吗?你怎么又想告诉人了?”
    “回到紫竹山庄后,也不能告诉家里的人吗?”
    的确,这事要婉儿隐瞒紫竹山庄的人,恐怕不易办到。要是婷婷问起,婉儿能不说吗?小神女望着书呆子问:“你说怎么办?”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当然,在下希望最好不说。真的要说,也只能让他们几个人知道,还要请他们别在江湖上说出去。”
    婉儿说:“哎,这你就放心,我只对爷爷、奶奶、白哥、婷姐姐说,并请他们别说出去。他们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真的这样,在下也就放心了。不过,在下在京师的事一了,也打算回去举家搬迁到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婉儿问:“你干吗要搬迁?”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看看天色,说:“看来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早一点赶回保定,以免棋儿不安。”
    书呆子也说:“对!我们应早一点赶回保定才是。”
    于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婉儿便同早已恢复书生装束的书呆子离开这处森林,取路南下。
    当他们翻过一个山峰时,只见群山延绵,直到天边。书呆子惊讶地说:“这一处是恒山。想不到我们一夜奔走,已越过了大行山,来到山西北岳了。”
    婉儿问:“你认出这里是恒山吗?你以前来过这里?”
    “在下曾经来过。你们看,那处高高的山峰,便是恒山的天峰岭,在下一眼就认得出来。”
    恒山,坐落在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境内,相传在远古之前,舜帝北巡到浑源,见此山气势雄伟,遂封为北岳,为北国群山之宗,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为神州“五岳”。
    恒山的确是北方群山中山雄地险的一座大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延绵起伏一百零八座山峰,长数百里,东与太行山相连,西控雁门关天险,南接另一佛教圣地五台山,北临大同盆地。历代帝王多派重兵在这一带驻守,征集大量民工在这一带造营垒、修工事、架吊桥、凿栈道。
    北魏第一个皇帝拓跋,就是凭借这一天险,统一了北方各民族,形成了历史上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民间传颂的北宋杨家将,就是在这一带镇守三关,纵横驰骋,抵御强敌,至今在这一带白石壁上,仍可看到他们留下的刀箭斑斑的痕迹。
    恒山的山势雄险,对兵家来说,是一处必争之地,但对武林来说,它又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恒山派的所在地。恒山派以剑、掌双绝而称誉武林,其中尤以剑派为主,形成了自己一套特有的恒山剑法,称雄北方武林。
    恒山派弟子练武,完全出于强身自卫,一般不与外争,也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是非仇杀中去。在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中,它是最为向内和清心寡欲的。因为恒山派的弟子,大多数是女尼,她们或是家遭巨变,或是心身受到摧残,看破红尘而遁入空门。这也形成了她们与世无争的传统,更无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每一次江湖上掀起的恩怨仇杀,恒山派极少卷入,更不参与,除非是一些武林野心家想吞并或侵犯她们,她们才逼不得已自卫,奋起反抗。一般来说,她们是极少过问外边的事。当然,她们出外化缘时,碰上了人间不平的事,尤其看见妇女受流氓、恶霸的欺凌,她们就会出手相救,惩治流氓、恶霸,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恒山派的一些俗家弟子,绝大多数也是女子。总之,恒山派极少收男弟子。这些俗家弟子不时在外面行走,行侠仗义,对那些欺凌、玩弄女性或陈世美式的忘恩负义之徒,她们除非不知道,一知道,必定予以严惩,尤其对那些拐骗妇女、逼良为娼的贩子恶霸,更是杀了而后快。这也是恒山派能成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原因。
    恒山除了山势雄险之外,名胜古迹也多,自古有恒山十八景之说,历来为文人雅士所仰慕。恒山的风景胜地集中在主峰天峰岭附近,有步云路、望仙亭、虎风口、果老岭等等。果老岭有一处光滑的陡石坡上,留下了几个驴蹄印和人的脚印,传说是八仙中的张果老,骑着毛驴由此登天。由于路陡坡滑,张果老不得不下了驴背,牵着毛驴步行越岭,所以才留下了这些蹄印和脚印。
    小神女他们边走边看,过了果老岭,不久就来到了北岳建筑规模最大的朝殿,人称“北岳庙”。山门两旁有青龙、白虎二殿。北岳庙里有两口井,一苦一甜,苦井已封,甜井尚存。甜井深不可测,从未干涸过。殿前碑石林立。
    围绕朝殿四周,还有不少的建筑与名胜,如会仙府、御碑亭、文昌阁、纯阳宫、九天宫、琴棋台等等,每一处名胜,都有着神话色彩的传说和故事
    在恒山众多建筑物中,最具独特奇异风格和最令人惊叹的,莫过于翠屏山悬岩上的悬空寺了。悬空寺是背倚翠屏,面对隔河相望的主峰,在恒山胜景中名列第一位。全寺共有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四十多间,全部建筑在三四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之上,凿石为基,就岩起屋,非常险峻。造型更是十分的奇特,整座寺院如悬在空中一样,是神州大地所有寺庙中,最为奇特的一座寺庙,支撑整个悬空寺只有几十根碗口粗的木桩,悬空吊着。民间有这么一首歌谣:“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这就形容了悬空寺与众不同的特色。
    悬空寺建造在北魏时期,距今已有千余年的历史了,但全寺仍然是悬在悬崖的半空。全寺四十多的间殿宇楼阁,都有栈道相连;在山涧上,更有索桥相通;在一些栈道上,又起有重檐似的楼阁二屋。这些建筑惊险奇特,令人叹为观止。古人评价悬空寺的“公输天巧”这四个大字,至今仍刻在栈道上的石壁上。
    悬空寺是恒山派的所在地,正因为这样,恒山附近一带以掠劫为生的匪盗,也不敢在恒山胡作非为,以免惹恼了恒山派。当然,他们更不敢踏进悬空寺半步。
    婉儿见书呆子来过恒山,问:“你有没有去拜访过恒山派掌门人?”
    “在下不是武林中人,去拜访她干吗?”
    “那你没去过悬空寺吗?”
    “在下怕招惹麻烦,也不敢去,只是站在它对岸的山峰上遥望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不敢去?”
    “在下听说,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是一个不易相处的老尼姑,对任何来访的男子,不是不接见,就是没有什么好面色给人看。在下何必去自讨没趣?”
    圆圆师太,在武林中是一个有名的人物,与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是同一时期武林中极有影响的女侠。她的一把青锋剑,不知打发了天下间多少薄情负心汉,除掉了多少的采花大盗,江湖上人称她为冷面观音。她原是恒山派的一名俗家女弟子,后来因情场失意,她追恋的那名男子负她而去,在心理上受到极大的打击,毅然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因她的武功超群,为人又正直侠义,疾恶如仇,不到三年,就成了恒山派的掌门人。但她心中的创伤仍难以愈合,对男子仍存有偏见,认为天下男子负心汉居多,所以她鄙视男人,不愿意接见任何来访的男宾客,哪怕是显赫的权贵或武林中有名的侠士,即使接见了也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虽已年近古稀,仍然如此,对自己门下的弟子,严加管教。对俗家女弟子,更是时时刻刻训诫她们,千万别多情做痴心人,误了终身。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去不去悬空寺?”
    “四妹,你想去吗?”
    “我有点想去,看看这座寺院是怎样悬空的。”
    小神女问书呆子:“既然我们来到恒山,去看看这个奇特的寺院也好。你看怎样?”
    书呆子说:“去看看也好。”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取道来到了悬空寺。婉儿一看,悬空寺真的是吊在悬崖上,由几根木桩支撑着,下不见底。婉儿惊愕地说:“这些木桩能支撑得住吗?万一断了,寺院不掉到悬崖下去了?”
    小神女有意逗她说:“不会这么巧吧?它屹立千年不掉,我们一来,它就掉下去?四妹,那我们进不进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既然来到了,不进去不好吧?”
    “我们三人进去了,万一木桩断了怎么办?”
    “三姐姐,你别吓我。”
    书呆子笑道:“不会的,我们放心进去吧。恐怕再过几百年,这座悬空寺也不会掉下去。”
    婉儿问:“你怎知道?”
    “我不知道。大概是悬空寺暗中有神灵保佑吧!何况我们三个人,一个个都不是短命相,尤其是三小姐,更是吉人天相。”
    “秀才,看不出你还会看相呀!”
    “星相卜卦,在下略懂一二。”
    “怪不得你在重庆,扮成算命先生欺骗人啦。”
    说着,他们三人进了悬空寺。悬空寺,似乎与别的寺院不同,山门没人看守,寺门大开,任由来寺的人自出自入。看来恒山派的人,个个都有一身的武功,不担心有人前来捣乱和惹事。的确,江湖上谁不知道,恒山派的掌门人圆圆师太,是一个冷面观音、剑法上乘、出手无情的人。何况她手下还有十二大弟子,个个都剑、掌双绝,哪怕是上乘高手前来惹事,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对黑道上的人物来说,悬空寺不是慈悲的观音殿,而是可怕的罗刹寺。当然,你是前来烧香拜佛,恒山派的人是以礼相待,绝不会恃技凌人。
    尽管无人看守,但圆圆师太和她的十二大弟子,凭着深厚的内力,能察觉到有人前来,更能分辨出来的是武林中人还是一般的信男善女。
    所以小神女三人的到来,坐在深院中的圆圆师太早已察觉到了。她面露惊讶之色,感到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圆圆师太暗想:来人是敌是友?要是前来寻仇生事,悬空寺就会有一场劫难了。不可不防!
    这时,小神女三人早已进了大殿。坐镇大殿的静修女尼(她是圆圆师太的十二大弟子之一)起身相迎,合十道:“请问三位施主,是前来上香拜佛,还是还神许愿?”
    小神女说:“我等三人是路过这里,一来是上香拜佛,二来听闻贵寺名胜极多,前来参观游览,增长见闻。不知方便否?”
    静修正想推辞,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手扶古藤拐杖,带着四位小尼姑出来了。圆圆感到来人非同一般,放心不下,特意出来看看。
    静修女尼一见,有些愕然:“师父,您怎么也出来了?”圆圆出来见客,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就是一些武林人士慕名前来求见,圆圆也推辞不见。这一次,怎么师父会出来见客呢?
    圆圆师太目光如电,略略打量一下小神女和婉儿,再看看书呆子,尽管一脸的冷漠,但一双目光隐含惊讶,因为她一下看出了小神女和婉儿是女扮男装。圆圆师太对静修说:“快请三位施主到后面庵堂一坐,备上好的香茗。”
    “是!师父。”静修应着,心中更思疑了:这三个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师父亲自出来接待?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圆圆师太单掌合十道:“三位施主,请!”
    小神女说:“不敢,师太先请!”
    小神女随圆圆师太来到大殿后的一间清雅庵堂,分宾主坐下。小尼奉上香茗后,圆圆师太便问:“请问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来到敝寺,未知有何赐教?”
    小神女说:“师太言重了!在下三人只是路过宝寺,进门上香而已。赐教不敢,能见到师太,已感到十分荣幸。”
    “三位施主只是路过,顺便上香,别无他意?”
    “实无他意。要是说有他意,就是宝寺奇特的建筑风格,令人惊叹不已,想近前一睹为快。”
    “看来三位施主不想对老尼说实话!”
    对于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说话,书呆子心想,怪不得人人都说这位老尼姑极难相处,问话像审问犯人似的。看来这次,真的是自讨没趣了。可是婉儿却忍不住了,反问:“我们怎么不说实话了?”
    “你们以为老尼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吗?”
    婉儿一怔:“我们是什么人?”
    书呆子一听,这样不把事情闹僵了吗?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同时也感到没有必要与恒山派的人过不去,连忙起身打圆场,向圆圆师太深深一揖说:“师太,在下等人前来,实无他意。既然师太见疑,在下也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你们以为悬空寺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婉儿又嚷起来:“你们不会这般霸道吧?”
    “不错!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般的霸道。”
    婉儿本想再问,但小神女制止她再说下去,含笑地对圆圆师太说:“师太,我们再说一遍,我们除了来贵寺观光之外,实无他意。”
    圆圆师太问:“既无他意,干吗女扮男装,乔装打扮到本寺?”
    婉儿愕然:“什么!?你看出我和姐姐是女扮男装?”
    “二位施主,老尼要是没看错,你们不但女扮男装,而且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么一来,婉儿在圆圆师太面前,显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真面目,几乎是心无城府,不打自招,令圆圆师太以奇异目光看着她。
    小神女说:“师太果然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我们来了。”
    圆圆师太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你们最好自己说出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来本寺有何用心。”
    圆圆师太和小神女,都是武林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在江湖上,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但她们却是互相闻名而从来未见过面。圆圆师太从不参与武林中的恩怨是非,就连回龙寨举行的武林大会(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圆圆师太也没有参加,也没派弟子去,所以恒山派中没人认识小神女。而小神女极少来到黄河以北的地方,更不要说到长城一带了,因此对北方有名的武林人士以及一些黑道上的魔头,也只是听闻,素未谋面。
    小神女不想以真面目来拜访恒山派掌门,更不想惊动恒山派弟子,主要是不愿武林中人知道自己来到了京师,以免惊动了东厂的鹰犬,受人注意。至于她身边的书呆子——神秘的杜鹃,更不能为恒山派的人知道。一旦知道,恒山派的弟子,尤其性带偏激的圆圆师太,绝不会放过杜鹃,她们会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这还是小事,一旦杜鹃的真面目为人知道了,那将掀起十分可怕的风波,朝廷兵马、东厂鹰犬,就会蜂拥而至。至于湖广新宁墨氏一族,更会遭到灭门的惨祸。即使东厂人一时未到,那墨家也会成为黑道上人物报仇雪恨的目标。所以书呆子的面目,绝对不能让恒山派的人知道。
    面对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盘问,小神女一笑说:“师太,话不是这般说吧?身怀武功,就是来意不善了?”
    婉儿也说:“是呀。那师太你身怀武功,去别的地方走动,也是不怀好意吗?”
    可是圆圆师太的回答,又大出小神女等人的意料:“老尼极少出外,一旦出外见人,的确是不怀好意。不是杀了见面的人,就是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是吧!难道你一见到人都杀,那不成了杀人恶魔了?像一个出家人吗?”
    “老尼杀的人,都是些丧尽天良、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贪图富贵之人,又或是血债累累、奸夫淫妇之辈!所以你们最好说出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有何目的!”
    小神女问:“你真的要我们说出来?”
    “这由不得你们选择!”
    “我们要是不说呢?”
    “那就莫怪老尼出手了!”
    婉儿又叫起来:“你这样不怕伤害了好人吗?”
    “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太恃技凌人了!”
    “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样。”
    小神女不想与恒山派的人发生冲突,造成无谓的伤亡,想了一下便说:“你真的想知我是什么人?”
    “不错!而且不准说假话。”
    “好!我告诉你,但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不准你向任何人说出去,你办不办得到?”
    “办不到怎样?”
    婉儿说:“你办不到,我们说干吗?”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好告辞而去,谅你们也拦不住我们姐妹二人。”小神女有意将书呆子排除在外。
    圆圆问:“你在威胁老尼?”
    “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
    “好!老尼就看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走出这座悬空寺!”
    小神女骤然一指劲风击出,庵堂外的一块岩石,“轰”然一声,给击得四分五裂,四散一地,然后含笑地问:“在下这点功夫,总可以离开吧?”
    圆圆师太一下色变,她虽然知道来人内力深厚,但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超绝,一指劲风击出,形同一把无形的利剑,击碎了一丈开外的岩石。除了江湖上传说黑豹有这门惊世骇俗的无形剑外,当今武林,几乎无人会这一门武功,怎么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这等惊人的武功了?她到底是位什么人物?是黑豹的弟子?怎么在江湖上没听人说到?
    小神女一见圆圆师太色变,一时无语,感到不宜把这位老尼逼得太甚了,不然,对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事情闹大了,就会震惊整个武林。小神女便婉转地说:“师太,我等前来,除了欣赏贵寺的独特构造外,实在别无他意。我们姐妹二人之所以女扮男装,主要是避开江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好色之徒,望师太体谅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师太能信守我姐妹二人的真面目不让人知道,我愿以诚相告。”
    圆圆师太点点头,就在此时她一下瞥见了婉儿腰上束着的腰带,顿时又面露惊讶之色,说:“女施主,你不必说了,老尼已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是什么人了。”
    婉儿又是讶然:“你已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圆圆师太对左右的女尼说:“你们都听着,今天之事和所说的话,对任何人也别说!就你们几个人知道好了!”
    众尼应声道:“是!师父。”
    圆圆师太便对小神女说:“老尼要是没有看错,令妹便是最近在江湖中扬名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而施主你,更是名动江湖、誉满武林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老尼没有说错吧?”
    婉儿又是天真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呢?”婉儿这么一问,圆圆师太就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说错,冷漠的面儿上有了一丝笑意:“老尼是从你腰间的佩剑看出来,这是慕容家特有的一把软形腰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除了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任何人也没有和不配带这把宝剑。”
    婉儿说:“原来是这样呀。”
    圆圆师太又说:“主要是小施主一身剑气时隐时现,才令老尼生疑。为了悬空寺的安全,老尼不得不防,要是老尼早看出小施主腰中之剑,就不会有这一场误会了。”
    婉儿问:“师太认出了我,又怎么认出我三姐姐的?”
    圆圆师太又是微笑:“小施主实在天真,本性无邪。老尼虽然身居恒山,足不出寺,却也略知武林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施主去年在四川一地出现,以西门剑法击败了峨嵋派上元道长和江湖剑客剑痴,随后又在武当山下,击败了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其间时有神女侠的侠踪出现。刚才神女侠又亮出了一手的超绝的无形剑,老尼又怎不知道?”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怎么也瞒不过师太的一双慧眼。”
    “女侠过奖了!老尼刚才的冒犯,还请两位女侠见谅。”
    “师太何必客气,我们也有不是之处,请师太宽恕。”
    由于双方互相道歉,一切误会,顿时冰释。圆圆师太久闻神女侠的侠名,尽管江湖上传闻小神女的行为作风有些怪异,但这只是对邪恶之人。而慕容世家,更是侠义之家,在武林中享誉百年,武林人士谁不敬重?她们的到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恶意。她们女扮男装,的确有她们的苦衷,圆圆师太也不过问了。
    圆圆师太身边的女尼,一听闻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竟然是名动武林的神女侠和慕容家的四小姐,莫不惊喜万分。她们的到来,真令恒山派生色不少。圆圆师太忽然打量起书呆子来,面上露出困惑,暗想:这位随同而来的施主,究竟是什么人?她当然明白,能够随同小神女、慕容婉儿而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奸恶之徒。
    小神女和婉儿内心里可有点紧张了,担心圆圆师太一下看出了书呆子的真面目。虽然恒山派的人可以为书呆子严守秘密,但这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最好不让她们知道。
    圆圆师太问小神女:“这位施主……”
    小神女还没有回答,书呆子已起身向圆圆师太一揖说:“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只是一介白衣书生,在天峰岭的朝殿里与二位女侠偶然相遇。在下并不知道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侠女,不然,就不会随同她们来宝寺观光了,以避嫌疑。”
    小神女也说:“他的确是我们在朝殿相遇的一位书生,谈吐不凡,学识丰富,熟悉恒山的一些名胜古迹的来历,所以特相请他陪同我们姐妹二人,来宝寺参观讲解,以增见闻。”
    婉儿说:“是呀!他还说悬空寺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是什么北魏时兴建的。我们来到时,见悬空寺好像吊在悬崖之上,岌岌可危,还担心木桩不稳,我们三人会掉下去哩!他说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悬空寺哪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掉下去,说什么悬空寺是鬼斧神工所造,暗中有菩萨保佑哩!”
    圆圆师太一笑,问书呆子:“你真的是一介书生,不会武功?”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武功了?在下的的确确是一介书生,不敢欺骗师太。”
    圆圆师太又问小神女:“神女侠,他是和你们偶然相遇?”
    小神女说:“是!师太,你不会看出他不是什么书生吧?”
    圆圆师太骤出一掌,向书呆子拍出,书呆子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闪避,竟然翻倒了,目光露出浑然不解的神情,望着圆圆师太。
    小神女看得不禁暗暗称赞:这个书呆子,真会装蒜,他这么笨手笨脚的,恐怕连圆圆师太也看不出来。婉儿却吃了一惊:“师太,你怎会打他?他是一个坏人?”
    圆圆师太更是困惑:“你真的不会武功?”
    书呆子不太高兴了:“师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儿一怔:原来圆圆师太在试探书呆子会不会武功。的确,师太这一掌的骤然拍出,掌势是单刀直入,只要会武功的人,都会本能反应而避过这一掌,一下就可试探出会不会武功了。想不到书呆子竟装得一点武功也不会,笨手笨脚的给拍中了。婉儿却故意惊讶地问:“师太,他会武功?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圆圆师太说:“这就奇怪了!这位书生有一身不错内力,怎么一点武功也不会?”
    婉儿说:“真的!?他是在扮猪吃老虎,骗我们?让我来试一下。”
    圆圆师太说:“婉儿女侠,不用试了,他的确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这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只可惜空负他这一身的内力。墨施主,对不起,老尼可疑心错了你。”
    书呆子讶然:“原来你疑心我会武功呀!”
    “墨施主,请起!老尼在此向你赔礼了!”
    书呆子又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不用!不用!在下只是不明白,你们练武之人,行为作风为什么与常人不同?”
    小神女说:“师太,我在朝殿之上,也曾疑心过他,故意撞了他一下,他几乎站不稳。所以我敢肯定他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他心地不错,反而问我被撞伤了没有。”
    书呆子又故作愕然道:“原来你在朝殿是故意撞我的呀?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撞着你呢。”
    “墨公子,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你是一位侠女,在下敢生气吗?”
    “你不生气就好了。”
    婉儿又暗暗感到,小神女和书呆子真会做戏,连圆圆师太也瞒过了。但她又不得不佩服圆圆师太,第一次看见书呆子就看出了他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到底是北方武林一代宗师,而自己和小怪物,就看不出来了,只是从小神女的口中才知道。这个书呆子,连小神女和一阵风叔叔都可以瞒过了,他又怎会瞒不过圆圆师太?
    圆圆师太亲自陪同小神女等三人在寺内走了一圈,备下了一桌丰富的斋菜,接待他们,又因天色已晚,更破天荒地留他们在悬空寺歇宿一夜。是夜,书呆子早早就睡了,圆圆师太却和小神女、婉儿秉烛夜谈。双方谈起了武林中的一些大事,也谈到神秘的杜鹃大闹京师。圆圆师太从谈话中,也知道小神女、婉儿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来到了恒山。
    圆圆师太似乎不赞同小神女和婉儿的做法,说:“从江湖中人传说,老尼认为神秘的杜鹃并不是什么恶徒,他的行为,往往连一些所谓侠道上的人物也办不到,你们又何必去追踪他?就让他与东厂的人斗去。这事,我们完全可以不理。”
    婉儿说:“因为我们好奇,很想看看杜鹃是个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了武当派的石道长和丐帮的千手侠丐。”
    圆圆师太说:“老尼纵观杜鹃几年间的所作所为,似乎他杀的人,都是些该杀的人。至于石道长和千手侠丐之死,不是误会,就是事出有因。老尼认为,杜鹃不是一个嗜血成性、滥杀无辜的人。”
    小神女说:“那么师太认为杜鹃是一位侠义之人了?”
    “不是认为,是观察后的结果。古语有云:听其言,观其行。由此便可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杜鹃要杀的人,主要是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以及江湖中的恶魔与败类,而不是与武林人士为敌。”
    “想不到神秘的杜鹃,还有师太这么一位知音。他若知道了,不知是何等的高兴。”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看来我们不必再去追踪杜鹃了。”
    “那我们不想看他长得什么模样吗?不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吗?”
    小神女一笑:“师太说得不错,武当石道长和丐帮千手侠丐之死,说不定是个误会或另有原因。就算我们寻到了杜鹃,恐怕也讨不了公道。我们总不能杀了杜鹃,成为东厂的帮凶吧?”
    婉儿笑了:“姐姐说的也是,我们不去追踪他了。说不定杜鹃长得像个丑八怪,所以才不敢以真相示人。”
    圆圆师太听了感到好笑,想不到剑术精湛、武林闻名的慕容四小姐,性格是如此的天真。她所以追踪神秘的杜鹃,完全是出于好奇,并不是与杜鹃为敌,便说:“婉女侠,杜鹃的面目不一定是很丑,他只是不想人知道而已。不过杜鹃的行为,老尼并不怎么赞同,就算他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没有用,只是为受害者吐一口冤气而已,对天下,对武林不起任何作用。”
    婉儿愕然:“怎会不起作用的?难道这一伙残害忠良、危害百姓的鹰犬不应该杀么?”
    “婉女侠,不是不该杀,只是不起作用罢了。”
    “哦!?怎会这样?”
    “婉女侠,东厂不同于武林中某一邪恶帮会门派,更不是江湖中黑道上一伙黑势力,侠义人士可以令他们在江湖上除名,将他们完全扑灭,连根拔掉。东厂,或者锦衣卫,他们是朝廷的一个衙门,是皇帝的耳目。就是杜鹃将东厂的人全杀了,将东厂夷为平地,但东厂永远不会从朝廷的衙门中除名。只要朱家王朝在,东厂就会永远存在。杀了东厂目前所有的人,哪怕连魏忠贤也一起干掉,皇帝会再派一批太监重掌东厂,再建一个新的东厂提督衙门。”
    这一说法,小神女可从来没听过,也没有想过。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武林人士不大愿意与朝廷为敌,也不愿与官府来往,恐怕就是这个原因。朝廷的官府衙门,的确不同江湖上的帮会门派,可以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东厂却永远伴随朱家王朝存在,不是武林中人能除得掉的,不知书呆子想到这一点没有?
    婉儿呆了半晌问:“那我们眼看着东厂横行霸道,杀害无辜,不管不理了?”
    圆圆师太说:“不是不管不理,我们顶多除掉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杀一儆百就行了。别想去毁掉东厂。”
    “那怎么才能摧毁它?”
    “婉女侠,这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力所能及之事。摧毁东厂,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皇帝去摧毁,这一点恐怕办不到,皇帝绝不会自己去割掉自己的耳目;二是整个朱家王朝垮台,东厂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与圆圆师太的一夕话,小神女和婉儿得益不少。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武林人士所能办得了的,哪怕有真正的盖世武功,也不行。武林人士,只能起到剪除为非作歹之徒,在天下间行侠仗义而已。要是政治清明,官府廉洁,那武林人士也无须打抱不平,在人间行侠仗义了,练武就变得只是强身健体了。
    当朝廷无能,官府贪污腐化,强徒横行之时,百姓就非常渴望侠义人士出来替天行道,主持人间的正义了,或者练武自卫。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婉儿带着书呆子,向圆圆师太告辞,取路南下。路上,婉儿问书呆子:“昨夜,我们和圆圆师太的谈话,你听到了没有?”
    书呆子点点头,表示听到。
    “什么!?你在前寺住,我们在后殿的谈话你也听到了?”
    小神女说:“四妹,他的内力,恐怕比你还深厚,也不在我之下。夜深人静时,哪怕在五里之外的一切动静,他都可能听到。要不,他能在深夜里神出鬼没么?”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同他住在一起,我们的谈话,他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当然是听到了,要不,他怎么能避开我们而采取行动?在四川的事,我们先不去说,单是在京师,他就能悄然去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以后又干掉了塞北二熊。离开我们后,又赶去雕鹗堡,将阴山三老的老巢端掉,还来一个引蛇出洞,半路上把他们截杀。”
    “他原来这般的狡猾呀!”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不论怎么狡猾,也逃不过你们姐妹二人的眼睛,还不是给你们抓到了。”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其实,你在京师张贴追杀令,事后趁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又去东厂干掉塞北二熊,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们千方百计所追踪的杜鹃了。不过,你也瞒得我们够苦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在那时就知道他是杜鹃了?”
    “是!”
    婉儿埋怨了:“三姐姐,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四妹,你这张嘴有时全无遮拦,他又机警异常,所以才不让你知道。当然也让这个神秘的杜鹃,以为我们全不知道他的真相,而放心行动。”
    书呆子怔了怔:“那么说,你是故意放我离开京师了?”
    “我不但故意让你离开京师,还是派小怪物暗中盯住你,就是让你大胆行事,认为我们毫不注意你。”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离开京师去保定时,没察觉有任何人在暗中盯住我。原来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我还自以为得计哩。”
    小神女说:“我不这样,你还想瞒我们到几时?”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在下等京城之事一了,就会向你吐出一切实情。”
    “你怎么不想想自身的危险?你这一计,怎不想到魏忠贤这一阉贼会全力以赴,连雌雄双魔也出动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是我三姐姐见机跟踪而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和一大批官兵吗?”
    “在下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雌雄双魔也会赶来,以为他会在京师贴身保护魏忠贤这一老贼。在下再一次感谢三小姐、四小姐相助相救之恩!不是你们,后果在下真不敢去想。”
    “墨公子,你也别这么说。凭你的武功和机智,就是胜不了他们,也完全可以脱身。”
    “不不!没有你们,在下不知能不能脱身,就算能脱身,今后在下也不知怎么去对付这雌雄双魔。在下自问,凭这双魔的武功,恐怕杀不了他们,只能智取。你们这一次来得好,令雌雄双魔负伤,丧胆而去,他们再也无颜在中原呆下去了。”
    小神女说:“好了!你听了圆圆师太的话,今后打算怎样?”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在下还想将收魂星君干掉才离开。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虽不是最好,但他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是七大星君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婉儿问:“你非要除掉他不可吗?”
    “不错!非除掉他不可!不然,就算魏忠贤倒台了,他仍会留在东厂,为祸人间。或者跑到江湖上去,成为一个可怕的魔头,为害江湖。”
    小神女说:“好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书呆子似乎对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十分的熟悉,他不用向人打听,带着小神女、婉儿翻山越岭,经尉州的灵立县,然后穿过太行山,沿着一条小河而下,到达了保定府的满城县。从满城到保定府城,不到四十里路,在黄昏时分,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就回到了书呆子所住的客栈。
    一见到书呆子回来,棋儿就埋怨了:“我的少爷,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书呆子说:“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回来!少爷,你知不知,这几天来,我天天站在店门口盼着你回来啊!不行,少爷,今后你不论去哪里,也要带着我去,不然,我心里实在害怕。”
    的确,棋儿是一个小孩子,年纪比婉儿还小,虽然有一定的武功防身,手中也有银两,吃住不成问题,也不怕人欺负,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大人在,一个人在异地孤零零的,实在有点害怕。害怕什么呢?他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害怕。
    书呆子说:“好了,今后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人丢在客栈里了。”
    “少爷,这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棋儿见店小二带着一位颇为面熟的书生和书僮,在对面的房间住了下来。店小二一走,那书僮就跑到自己的身边,笑嘻嘻地问:“棋儿,你还认得我吗?”
    棋儿一下愣住了:“你是……”
    “哎,我是婉儿呀!你别叫错人啊!”婉儿提醒他说。
    “是是!”棋儿惊疑地问,“你们几时和我家少爷走在一起了?”
    “刚才呀。”
    “什么!?刚才?”
    “是呀。我们从京师出来,来到保定。在投店住宿时,就碰上你家少爷从外面回来。那不是刚才又是什么了?对了,你怎么让你家少爷一个人出去的?他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我,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家少爷去哪里,你也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他,他,他没有告诉我。”
    “好呀。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少爷也没有告诉我。”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看来,这个棋儿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话精,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呀。”
    婉儿也说:“我以为棋儿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可是他说起谎话来,半点也不会脸红。”
    棋儿愕然,问书呆子:“少爷,你是不是出事了?”
    婉儿说:“你家少爷不是完整一个站在你面前吗?你说,他会出什么事了?”
    棋儿一直呆着,不知怎么说才好。小神女笑着说:“好了,你别再逗棋儿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婉儿轻轻地敲了敲棋儿的脑袋:“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看来比小怪物还古灵精怪。你等着,我会好好的跟你算账。”说完,随小神女返回房间。
    棋儿也愣着随书呆子返回房间。他瞅着书呆子问:“少爷,你给她们认出来了?”
    书呆子点点头:“是!”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想想,便将自己的经历略为说了一下,最后说:“也幸好她们及时赶来相助,我才能打败东厂的人,安然脱身。”
    棋儿埋怨地说:“少爷,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该瞒着她们才是。”
    “棋儿,我也是不想她们卷入这一场可怕的是非斗争中去。”
    “少爷,那我们今后怎么办?”
    “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切照常。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是一样,她们会好好护着我们的。”
    “少爷,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在,我就更放心了。也不用再为少爷担惊受怕了。”
    “棋儿,这两三天,你在保定听到什么没有?官府有什么动静?”
    “保定府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在来往的人客当中,传说可多了。说在大海坨山中,先后出现了三个不同面目的杜鹃,不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他们不但打败了东厂的大批人马,还杀掉了阴山三老,打伤了雌雄双魔,令他们狼狈而逃。现在大批人马,还在大海坨山一带四处搜索这三个神秘的杜鹃哩。当时我也惊疑不已,怎么有三个杜鹃同时出现呢?现在听少爷这么说,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的确,大海坨山一战,几乎令东厂的精英尽失。他们用重金聘请的六大高手,先后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神秘的雌雄双魔,负伤后也失踪了,只有收魂星君带着一些伤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东厂。
    魏忠贤听闻出现了三个面目不同的神秘杜鹃,更是震惊不已。一个杜鹃,已闹得满城风雨,三个杜鹃,那还得了?后来他听收魂星君说三个杜鹃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另两个是冒用了杜鹃之名行事。
    “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属下一时也弄不清楚,只想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不管他们是真是假,抓不了的就杀掉。”
    魏忠贤不愧是一个玩弄权术的行家,叹了一声说:“你,勇则勇矣,可惜智谋不足。你就不能让他们互相先杀起来,然后再动手?”
    “属下一时情急,想将他们都抓到,没想到这一点。就连雌雄两位前辈,也是这样。”
    “一个大好的机会,白白让你们错过了。”
    “属下该死。”
    “现在说也迟了。”魏忠贤问,“是谁打败雌雄二老?”
    “是那位面孔木然,身形忽隐忽现的杜鹃。他不但击伤了雌雄两位前辈,听手下人说,他还将那个不见面目穿黑袍的杜鹃劫持而去。”
    魏忠贤又是感到非常意外:“这么说,这人是真正的杜鹃了?”
    “属下不敢妄测。但在三个杜鹃中,数他武功最高。”
    魏忠贤挥了挥手,说:“你退下去吧。”
    “是!”
    收魂星君正想退下,魏忠贤又叫住他问:“你打算收罗的太行二寇之事怎样了?”魏忠贤感到这一战,东厂精英丧失大半,极想再度扩充自己的实力。
    收魂星君说:“他们两个是山西一带通缉的重犯,在太行山出没无常,一时恐怕难以找到。”
    “你最好亲自去太行山走一趟,带着本千岁的口谕,赦免他们的死罪,再用重金将他们请来。同时,以东厂之名,发出一道公文去山西,取消对他们的通缉令。”
    “是!属下马上去办。这样,不愁二寇不为九千岁爷卖命了。”
    大海坨山一事,没有多久,很快传到了京师,同时也传遍了周边。三个杜鹃同时出现,一下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人们谈论的中心。
    小神女他们在保定府城住了一夜,正考虑去哪里时,小怪物赶来了。
    婉儿一见便问:“你怎么也来了?杜鹃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别说这个该死的杜鹃了。害得我在京师守了两天两夜,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过。看来他给你们这么一弄,恐怕早已远走高飞,离开京师一地了。”
    婉儿说:“不会吧?收魂星君他还没去收拾,他会离开吗?”婉儿感到捉弄小怪物很有意思。谁叫他以往老是捉弄自己。
    小怪物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离开?”
    “我会算呀。”
    “哦!?你几时学会掐指一算了?”
    “是书呆子教我的呀。”
    “什么?书呆子教你?”
    “是呀。你别看他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可是他对天文地理、星象卜卦,无所不能。”
    小神女笑道:“婉儿,你别逗小兄弟了。她问小怪物,“京师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还不是在议论三个神秘杜鹃之事。”
    “小兄弟,我是问东厂方面的事。”
    “东厂?三姐,你别问了,说起来,真叫人气爆肚皮。”
    婉儿问:“他们怎么气爆你肚皮了?”
    “说起来也不怪东厂,主要是那个糊涂的皇帝。”
    “哦!?你不会是跑到皇宫里,去招惹那个皇帝吧?”
    “我招惹他干吗?去招惹他,那我不比他更糊涂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事,令你这么生气?”
    “所有在京师的人,都认为东厂在大海坨山一战败得极惨,魏忠贤一定会抬不起头来,会受到皇帝的责备。可是这个糊涂皇帝,不但不指责这个阉贼,反而对魏贼和他的孝子贤孙封官晋爵。魏贼已封得不能再封了,但他儿子魏良卿却被封为什么太师,就连魏贼的侄儿,也被封为东安侯。你们说,这气不气人的?”
    书呆子在旁听了一笑:“少掌门,这个天下是朱家皇帝的,昏庸皇帝喜欢封谁就封谁,别人也管不着,又何必生气?”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么说话,万一让人听到了,不怕东厂的人抓你去大牢?”
    书呆子吓得四下看看:“对对!在下再也不敢乱说了。”
    小神女又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来这里,不是专门告诉我们这一件气人的事吧?”
    “当然不是。”
    婉儿问:“那你快说呀。”
    “东厂的收魂星君,又有行动了。”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他又有什么行动?”
    “他带了七八个手下,离开京城,往太行山方向而去。听说去招募什么太行二寇。”
    书呆子一听,脱口而出:“这是一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小怪物不由看了一下书呆子:“你这书生,懂的江湖事还真不少。”
    书呆子怔了怔说:“在下说的不对么?兵书上说,攻其无备,这是制敌致胜之法。”
    小神女一笑说:“墨公子说的不是没道理。小兄弟,你这次跑来,不是同我们一起在半路上拦截这个星君么?”
    “不!我主要是追踪杜鹃。”
    婉儿问:“你知道杜鹃一定会去吗?”
    “风叔叔说,神秘的杜鹃一定会出现。这是一个收拾收魂星君最好的时机,他不会不出现的。”
    婉儿心里感到好笑:神秘的杜鹃就在你的眼前,你还去追踪什么呵。小神女却问:“现在风叔叔在哪里?”
    “他已暗暗跟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了。叫我来找你们一块去。他说,这一次,千万别让狡猾的杜鹃跑掉了。”
    婉儿不由含笑地看了书呆子一眼,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去不去的?”
    小神女笑道:“去!我们怎能不去?这一次是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那墨公子和棋儿怎么办?”
    小神女问书呆子:“你跟不跟我们去太行山走走?”
    书呆子说:“在下不会武功,更害怕打打杀杀。我,我,我不去了。”
    小怪物说:“要他们跟去干吗?去了还不是妨碍了我们的手脚?”
    “你不担心他四处乱跑,又令你追错人吗?”
    小怪物怔了怔:“那……”
    “我看还是带上他们好,由我来看着他。要是杜鹃真的出现了,你也不会追错人。”
    “他们不会轻功,怎么跟着我们?”
    “小兄弟,这样吧,你和四妹先走,我和墨公子随后而来。怎样?”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那只好这样了。”说完他便和婉儿先走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你叫棋儿快打点行装,我们马上离开保定。”
    棋儿应道:“我现在就去。”
    书呆子不明小神女的用意,问:“你这样看住我,好吗?”
    “有我来与你打掩护,不更方便了你的行动?这样,你就更神秘莫测呀。”
    书呆子大喜:“三小姐这般的成全在下,在下真不知如何感激三小姐呀。”
    “只要你今后不辜负我就行了。”
    “哪怕海枯石烂,在下也不会辜负三小姐。”
    路上,小神女问书呆子:“你打算怎样干掉这个收魂星君?”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要击败他不难,但是要杀掉他就不太易了。他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在下在大海坨山与其交锋时,几次击中了他的要害,但也杀不了这贼子,反而几乎为他所伤。”
    小神女说:“我知道,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有一处致命的罩门,只要找到了他罩门所在处,一击而中,就可以杀掉他了。”
    “在下没法知道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一般来说,罩门都是在不易为人察觉的隐蔽处,或对方难以攻击的部位,如胁下的一些穴位,或者在腰部的章门穴。这事问问风叔叔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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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插箭岭上
    东厂受到重创后,收魂星君亲自前往太行山招兵买马,而恒山派也因事要与太行二寇作个了结。一时间,插箭岭上双方展开了厮杀。到底收魂星君的计划能否得逞?请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金刚罩的罩门所在要问一阵风才知道。书呆子说:“恐怕风大侠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哦!?你怎知风叔叔不知道呢?”
    “据在下所知,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不近女色。他练此功的罩门,就连传授给他武功的师父也不知道在哪里。也就是说,除了他本人外,世上没任何人知道。”
    “你别小看了风叔叔。他除了武功深奥莫测之外,对武林各派武功的学识,也非常的渊博。他能从对手的招式中看出对手的弱点或致命之处,往往可以一招取对手的性命。但他从不杀人,最多是废其武功而已。我想风叔叔可能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在下就可以将收魂星君干掉。”
    他们边走边说,穿过满城,往西北的太行山而去。太行山是一条由北向南的大山脉,它的北端是小五台山,也是京师的最高峰,南到河南境内,山势起伏连绵数千里,真是山高林密,峰险陡峭。太行二寇,就是以自己的不凡武功,在太行山中神出鬼没,掠杀无数,连武林高手和官兵也奈他们不何。他们与阴山三老有过牙齿印,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东厂原打算招募他们,但他们一听说有阴山三老在,怎么也不愿意去,况且他们对官府的人也不信任。现在阴山三老已死,收魂星君就亲自出马邀请他们。论武功,他们在阴山三老之上,而在雌雄双魔之下。
    小神女他们循着小怪物和婉儿留下的记号,在行人稀少或无人之处,施展轻功赶路,很快来到太行山。就在险要的狼牙山下,蓦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横卧在一处山道上。
    棋儿看不清楚,惊叫一声:“怎么有个叫化饿死在山道上?来往的人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做做好心,将他埋了?”
    书呆子连忙喝道:“棋儿,别乱说话!这是风大侠。”他也一时困惑:怎么风大侠睡在山道上了?有什么用意?不会是太行二寇隐藏在狼牙山上吧?
    小神女走上前说:“风叔叔,你别装死了。连墨公子也一眼看出了你,你还装模作样的躺在这里干吗?”
    一阵风一下坐了起来:“谁装死了?我叫化昨夜里奔了一夜的路,躺在这里睡一下不行吗?”
    “风叔叔,就是要睡,也应该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干吗横卧在来往的山道上?”
    “我叫化喜欢睡在山道上,你管得着吗?”
    书呆子也上前一揖说:“在下拜见风大侠。”
    一阵风瞧着他说:“你这个书呆子,看来一点也不呆,比武林中人的目光还锐利,一下就看出我叫化了?见了一具死尸横在山道上,没半点害怕,不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读书人呵。”
    书呆子一笑说:“在下已认出了风大侠,还害怕什么?”
    “你怎么不疑心我叫化饿死在这里呢?”
    “风大侠武功盖世,又怎会饿死在这里了?”
    “奇怪了,你怎么跟随大丫头才几天,就变得能说会道了?还会给人戴高帽。”一阵风又转问小神女,“你带了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跑来这里干什么?不觉累赘吗?万一遇上了强人,又没有那个一身剑气的小丫头帮忙,你保护得了他们主仆二人吗?”
    棋儿说:“风大侠,你别小看了我,我也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家公子,不会拖累三小姐的。”
    一阵风笑道:“你别说你的功夫了。顶多可以对付一些流氓无赖之徒,遇上了强徒,你能自保已算很不错的了,还想保护你家公子?”
    小神女说:“风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树林里说话好不?”
    “好好!”
    他们进入树林,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是特意在那山道上等我们?”
    “不错!”
    “你见到小兄弟和婉儿了?”
    “见到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赶去了插箭岭。”
    “插箭岭?他们赶去那里干吗?”
    “因为太行二寇在插箭岭上等候收魂星君的到来。”
    “哦!?那收魂星君现在在哪里?”
    “我叫化打探清楚了。收魂星君一伙十多人,化装成商人,骑着快马,正在易州去涞源山城的路上。”
    小神女故意问:“小兄弟和婉儿赶去插箭岭,是不是他已嗅到杜鹃的气味,跟踪杜鹃而去了插箭岭?”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不去跟踪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干吗?”
    “我叫化估计,神秘的杜鹃,极有可能已去了插箭岭。所以他们先赶去那里,暗中盯着杜鹃。”
    “要是杜鹃不去插箭岭,而是在半路上拦截收魂星君,那小兄弟和婉儿不白跑了一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会?”
    “我叫化和小怪物从京师一直暗暗跟踪他们到了易州涞水县的北部山区,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随后又暗暗跟踪到了紫荆关,才叫小怪物去保定府找你们。这个杜鹃总不会这般的机灵,趁小怪物一走,欺负我叫化鼻子不灵,就去拦截收魂星君吧?”
    小神女一笑:“但愿这个神秘的杜鹃,已经去了插箭岭就好了。”
    “大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叫化?”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没有,那我们就赶去插箭岭呀。”
    “风叔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什么事?”
    “听说收魂星君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
    “大丫头,不是听说,而是他真的练成了这门功夫。”
    “那怎么才能破他这一门功夫?”
    “最好找到他罩门的地方下手。”
    “风叔叔,你知不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
    “大丫头,你不是想不等杜鹃出现就杀了这个魔头吧?”
    小神女笑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你若将他干掉了,那杜鹃还会出现吗?我们过去的辛辛苦苦不就白费了吗?”
    “风叔叔,你真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
    “谁说我叫化不知道?”
    书呆子在旁边一听,不禁万分高兴,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一双眼直望着小神女,希望小神女能使一阵风说出来。小神女又怎会不会意?小神女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既然知道,那说呀。”
    “不行!我叫化说了出来,你就会去将这个魔头干掉。”
    “风叔叔,你就是不说,我也有办法干掉他。”
    “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用无形剑,像杀鸡似的,在他脖子上一划,我不信他的铜墙铁皮金刚罩,练到了脖子上,挡得了我的无形剑。”
    “大丫头,他的铜墙铁皮,真的练到了脖子,刀砍不入,剑刺不进,顶多你只能划伤了他的一点皮肉,杀不了他。”
    书呆子在一旁愣着说:“那他不成了神话中所说的孙猴子了?”
    一阵风说:“差不多。”
    小神女说:“差不多?风叔叔,你不是故意在吓唬我吧?”
    “大丫头,你真的要干掉他,等杜鹃出现?”
    “风叔叔,其实,我要干掉他,早已在上次的大海坨山下,就不让他逃跑了。我是以防万一,担心小兄弟和婉儿碰上了他,遭他的毒手。”
    “大丫头,你就是知道了他的罩门所在,恐怕也不易杀得了他。”
    “哦!?为什么?”
    “因为他的罩门,练在不大为人注意的地方,是后脑壳下的玉枕穴上。”
    “什么!?在玉枕穴?”
    一阵风一拍脑袋:“糟了!我叫化怎么将他的罩门说出来了?”
    小神女一笑:“玉枕穴,的确不易为人注意,也不易为人一击而中。武林人士之间的交锋,只注意对手其他要害穴位,什么膻中、气海、百会等等穴位,怎会注意到玉枕穴呵!就是封人穴位,也不会去点他的玉枕穴。”
    “大丫头,你不会去干掉他吧?”
    “风叔叔,你放心。我也想早一点找到那个神秘的杜鹃呀!”
    “这样,我老叫化就放心了。”
    “风叔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一阵风看了看书呆子主仆二人,说:“你带着他们两个,怎么赶路呵。本来我叫化今夜要赶去插箭岭,他们走得动吗?”
    书呆子说:“风大侠,那你们赶路吧,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附近一带,找一处人家住下来就可以,别误了你们的大事。”
    小神女说:“在这深山大野中,将你们留下来,我不放心。”
    一阵风说:“在狼牙山东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什么西北山镇的。大丫头,你就保护他们主仆二人,在那里住下来。我叫化一个人连夜先赶去插箭岭,有什么事,我叫小怪物赶来告诉你们好了。”
    小神女说:“这也好。”
    一阵风摇摇头说:“我叫化真不明白,你带着他们主仆二人来这里干什么。”
    小神女说:“风叔叔,要是我不带着他们,你不担心这书呆子四处乱走动吗?”
    一阵风怔了怔:“他四处乱走动又怎样?”
    “那就会坏了我们追踪杜鹃的大事。”
    “对对!小怪物追来追去,总追到他身上去。大丫头,你怎么不派人送他回老家呢?”
    “他一向好游名山大川,我们总不能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解他回去吧?也不能将他关在一个地方吧?”
    “对,我们是不能这样做。”
    “风叔叔,这就是我带他来的原因。就是我不带他,恐怕他也会跑来这一带走走,那就更会坏了我们大事。”
    “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太行山又没有什么出名的风景名胜之地。”
    “好不好玩,我也不知道。风叔叔,你问问墨公子看看。”
    “喂!书呆子,这太行山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
    书呆子说:“风大侠,太行山好玩好看的地方就多了。先不说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的风景名胜之地,就是太行山……”
    “慢着!慢着!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有什么名胜风景?”
    “风大侠,要数起来,真是数不胜数,如响堂山石窟、响皇宫、苍岩山自然风景、井陉千佛岩、野三坡、十渡、龙门涧、上方山云水洞、石花洞、百花山、灵山、妙峰山等等,就是眼前的狼牙山,也是太行山的景点之一。”
    “书呆子,你没有弄错了?你怎么将百花山、灵山、妙峰山也算进去了?那不是西山的风景名胜吗?”
    “风大侠,其实西山,也是属于太行山东边山麓的一座山峰。”
    “真的!?怎么我叫化没听人说过?”
    “因为风大侠志在人间行侠仗义,对各处山水不大注意。而在下却志在游遍神州各处名山大川,对它们的来历,有所考究。”
    “那太行山上又有什么好看和好玩的地方了?”
    “有,古称太行八陉,就是由京师穿越太行山西去山西省的八条山中交通孔道,其中以娘子关、龙泉关、驿马岭最为险峻。太行山北端的小五台山,以及南端的河南安阳府一带的名胜古迹,都是太行山上好看和好玩的地方。”
    一阵风不由得心服口服,说:“书呆子,在这方面,我叫化算服了你。”
    “不敢,在下不过是多看了一些书而已。”
    “看来,我叫化今后要多跟你到处跑跑,以增长见识。”
    “风大侠见笑了!要是能跟随风大侠,在下十分荣幸。”
    “哎!你别跟随我叫化,你还是跟随我叫化的大丫头吧!不然,你就会沿街讨吃了。对了,这一带又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有,风大侠所要去的插箭岭的北面不远的驿马岭,就是山中的一座雄关险塞,而涞水北面山区的野三坡,更是一处景色十分醉人的地方。”
    “不错!不错!野三坡的景色十分不错,有什么一线天、海棠峪、嘴鱼泉、龙门峡等等,可惜我叫化为了要跟踪收魂星君,没有心思去观赏游玩。”
    “风大侠,野三坡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哦!?有什么与众不同了?”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是被皇帝封为免除赋税的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住的百姓,不用当兵纳粮。”
    “真的!?怎么我叫化不知道?怪不得收魂星君带去的那十多个东厂鹰犬,不敢在那里骚扰百姓而悄悄绕过了。”
    小神女说:“看来那里定是对明朝的不知哪一个皇帝有过救命之恩吧,才会有如此的荣幸。”
    一阵风问书呆子:“你就是想去那一带玩玩?”
    “是!”
    “哎!你这几天最好别去。不然,小怪物又会给你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杜鹃了。”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听从风大侠吩咐了。”
    一阵风对小神女说:“大丫头,我将这个书呆子交给你了。”
    小神女问:“你们不需要我一起追踪杜鹃吗?”
    “不不!你只要看紧这个书呆子就够了,其他的由我们去办。”
    “好吧!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小神女心里不禁好笑,明明神秘的杜鹃就在跟前,还去追踪什么呵!但小神女不能说破,她不是不相信一阵风,而是事关重大,杜鹃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除了书呆子全家会遭到危险以外,就连书呆子住过的高升客栈,也会受到牵连,坏了幽谷大院在京师的一个落脚点。还是等事情了结后,才向一阵风、小怪物道明。
    只见一阵风身形一闪,便无踪无影。棋儿怔了怔:“风大侠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是漠北怪丐一门与众不同的轻功,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宛如一阵轻风掠过。”
    书呆子点点头说:“怪不得人称他为一阵风了,名不虚传。”
    “你神出鬼没的行踪,连他也骗过了,实在不简单啊。”
    书呆子笑了笑:“不管在下怎么神出鬼没,还是逃不过你一双眼睛。”
    “我要不是在大海坨山骤然出手封了你的穴位,还不是让你跑掉?我真不知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小姐,在下……”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到那小镇上,找一户人家住下来吧。那处小镇恐怕没有客栈可投宿。”
    书呆子说:“三小姐,我们不如往狼牙山上走,找一户山里人家住下来不更好?这样,就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这是你以往的经验吧?怪不得你的行踪无人知道。好,我们就往狼牙山上走。”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狼牙山半山腰的一处人家住了下来。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收魂星君的罩门所在,有没有信心干掉他?”
    书呆子点点头说:“有!”
    “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一般来说,玉枕穴是极不易为人所击,他必然守护得十分严密。”
    “在下首先麻痹他。”
    “对!我与他交锋时,会装着不知道他的罩门在何处,一味攻他正面的要害部位,令他麻痹大意,然后出其不意,骤然闪到他的身后,直击他的玉枕穴。罩门一破,那他什么金刚罩功夫也没用了。”
    “要是你不知道他的罩门所在怎么办?”
    “那在下只好去洛阳走一趟了。”
    “你去洛阳干吗?”
    “拜访不知老人,向他请教。”
    小神女大为惊讶:“以往你知道对手的行踪,武功套路和生活特性,都是向不知老人打听的?”
    “对!大部分都是从他口中得知。”
    “那你花掉了多少银两?”
    “在下一分钱也没有花。”
    小神女更讶然了:“一分钱没花?她白白告诉了你?”
    “因为在下不但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也向他提供过消息,甚至比他告诉我的还多,他一点也不吃亏。”
    “那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是一团黑影。但她十分熟悉在下的苍老声音,而且她也从来不问我是什么人。”
    “那她的面目你知道?”
    “知道!”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但却练就了不凡的口技,装什么声音都像,江湖上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跟在下一样,也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武功也十分的上乘,不然,东厂的人,早将她抓去或干掉了。江湖上的魔头人物,对她更恨之入骨,但又奈她不何。”
    “你怎么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大概在三四年前,有一次在下经过伏牛山,看见一位中年妇女遭一伙黑道上人物的追杀。尽管她武功极好,但寡不敌众,所以在下出手救了她。正要转身离去时,她一下拦住了在下说:‘大恩不言谢,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是你想知道江湖上任何人或任何事,你到洛阳找不知老人,她会一分钱也不收取就告诉你。’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忽然灵机一动问:‘你不会就是不知老人吧?’她一笑说:‘我是什么人你别问,正像我也不想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她反而先走了。”
    “你当时是什么打扮?”
    “是只露出眼睛的黑袍怪人。”
    “那她以后怎么知道你去问她了?”
    “我只说出黑袍老人她知道了,而且我说话的声音,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原来这样。现在你打算在哪里干掉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
    书呆子摇摇头说:“插箭岭上有小怪物和风大侠在,会令我无法专心,而且插箭岭也不是干掉这魔君的好地方。”
    “那你打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向他下手?”
    “最好等他招募了太行二寇,高高兴兴回京师时,必定疏忽大意,然后我在半路上突然袭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小神女说:“这样看来,我们只好在狼牙山多呆两天,等候小兄弟和婉儿的消息了。”
    当小神女和书呆子正在狼牙山上欣赏险峻山峰和自然美景时,插箭岭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插箭岭不是一处山岭的名称,它是白石山西北面山脚下的一个小镇,离涞源县城三十里左右。整个涞源县都在太行山中,是名副其实的山城。谁也想不到纵横太行山上、杀人越货无数的太行二寇,竟然藏身在这小镇边一座深宅大院中,是小镇上一户有钱的人家。这户所谓富有的人家,家中的金银珠宝,哪怕是一文钱,都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收魂星君到了涞源县城,首先打发手下两名鹰犬,去小镇上与太行二寇接头,交谈招募之事。正在他们交谈时,突然有两人从门外横飞了进来,“噼啪”一声摔在大厅之上,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一下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太行二寇一看,死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太行二寇还以为是东厂的人不守信用,以招募为名,派人来捉拿自己。
    太行二寇正在惊疑时,太厅上又出现三个一身出家人装束的人。定神一看,又怔住了,来人竟然是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她的两名女弟子,太行二寇不禁脱口而出:“是你们?”
    圆圆师太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别去了,还是到西天去在佛祖面前忏悔认罪吧!”
    东厂两个鹰犬一见是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知道她是北方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武林声望极高,连忙拱手说:“圆圆师太,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刀剑。”
    圆圆师太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东厂的人?”
    “是!”
    圆圆师太不想招惹官府的人,便说:“这里没有两位之事,你们请回吧!”
    一鹰犬说:“可是……”
    圆圆师太打断他说:“别可是了,这是我们江湖上的恩怨,由江湖规矩来了结,你们还是别插手为好。”
    “师太,他们两位就快成为我们东厂的人了,我们也不想与恒山派结怨。望师太放过他们,我们感激不尽。”
    由于恒山派在北方武林中威望甚高,东厂又正在多事之秋,不想与恒山派结怨。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前来找太行二寇的麻烦,恐怕他们早已出手了,哪里容得了别人对东厂这样不敬?而且还可以在太行二寇面前立威。
    “老尼不太明白,太行二寇是官府通缉的大盗,怎么东厂竟然招纳这么两个杀人无数、血债累累的大盗了?这不坏了官府的名声?叫天下百姓怎么看东厂?”
    两个东厂鹰犬心想:我们东厂要的人,管他百姓不百姓?老子二人,过去何尝不是大盗?但他们不敢说出来,只好婉转地说:“师太,既然他们是官府通缉的人,那交给我们带回东厂,由我们督爷去处置好了,师太不必费心。”
    圆圆师太说:“这两个大盗,本来老尼不应插手,可是他们竟然在恒山附近血洗了一支商队,还杀了我们恒山派的弟子,老尼就不能不管了。两位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你们东厂的人,得按我们江湖规矩办事,杀人偿命,血债血还。”圆圆师太又冷冷望着太行二寇,“你们想怎样死法?要老尼动手,还是自行了断?要是自行了断,老尼还可以放过这贼窝里的其他人,不然,别怪老尼将这贼窝连根拔掉。”
    太行二寇听了不禁大怒,感到在恒山派面前这样示弱,摇尾求怜,就是到了东厂,也抬不起头,说道:“老尼姑,你以为我们兄弟怕了你不成?别说我们兄弟在恒山杀人越货,老子们还想铲平你们恒山派,令悬空寺灰飞烟灭,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这两个太行大盗也不能不这样。因为恒山派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取他们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只是不明白,恒山派的人,怎么能找到自己这个不为人知的老巢了?会不会是东厂人的行踪,给恒山派的人发现了,暗暗跟踪前来?
    太行二寇没有估计错。圆圆师太她们一直在太行山中寻找这两个大盗的踪迹,一次偶然的机会,打探到东厂派人来招募这两个大盗,便暗暗跟踪而来。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也尾随而至,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两个大盗,而是想看看他们所追踪的杜鹃会不会出现。在插箭岭一带,小怪物始终找不到杜鹃,只好耐心等候,盯着东厂的人不放。
    婉儿当然知道,所谓神秘的杜鹃,现在不会在插箭岭出现,因为他就在三姐姐的身边。她听从小神女的叮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跟着小怪物在这一带跑动。她心里也十分好奇,想看看书呆子怎样收拾收魂星君而不为一阵风、小怪物追踪到。
    婉儿和小怪物悄然藏在这大厅一处隐蔽横梁上,注视着大厅的一切。
    太行二寇对东厂的鹰犬说:“你们也别插手,让我们与老尼决一生死。她想要我们自刎,没那么容易。”
    圆圆师太点点头说:“很好!老尼要是败在你们两人的手上,也无话可说。”她又对两位弟子说,“你们看住,不准任何人插手,也别让这两个大盗逃跑。”
    “是,师父。”
    两位女尼倚剑退到一边。这两个恒山派弟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用剑高手,不然,圆圆师太就不会带她们来闯这龙潭虎穴了。
    东厂鹰犬见双方都这样说,对视了一眼,也退到一边去。
    圆圆师太不用剑,只用手中的拂尘。她将恒山派的上乘剑法,几乎全部融入拂尘中,既有恒山一派剑法的精髓,也有拂尘特殊的打法和招式。圆圆师太将拂尘抖了抖说:“你们出手吧!”
    太行二寇再也不答话,对望了一眼,心中自有默契,双刀一齐向圆圆师太头顶劈来。圆圆师太略为一闪,拂尘轻轻一抖,便将太行二寇来势凶猛的双刀,拂到一边去。
    太行二寇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在黑道上,他们是北方一带一流的高手,武功在阴山三老之上,单打独斗,阴山三老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他们不能在太行山上纵横十多年了。
    他们见双刀为拂尘的劲风震偏,反应也是十分的敏捷。他们也不奢望一招就能劈得了老尼姑,所以一击落空后,一个跃开,一个收刀反击。他们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在以往与高手交锋中,莫不靠此取胜。
    转眼之间,他们刀来拂往已交锋了十多个回合,谁也占不了上风。从功力来看,圆圆师太稍胜一筹,因为她是一人独战二寇,仍能从容应付,游刃有余。但她也暗暗惊讶,想不到太行二寇能与自己交手十多招,而不现败象。要是别的黑道高手,早已命丧在她的拂尘之下了。
    两个东厂鹰犬在一旁也看得愣住了。无疑,太行二寇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了许多,怪不得收魂星君要亲自前来邀请他们加入。他们的武功不在收魂星君之下。
    双方又拆了十多招后,太行二寇渐露败迹了。只听得“嘶”的一声,一人的衣袖为圆圆师太的拂尘撕下一大片来,另一人的大腿也同时为拂尘扫伤了皮肉。看到主人落败,太行二寇的手下不顾主人的吩咐,立刻拔刀,一拥而上,围攻圆圆师太。
    恒山派两位女尼一见,也挥剑而上。而大厅屏风后又有十多个山贼涌了出来。大厅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混战的场面。东厂的鹰犬,也趁机卷入了战斗,联手围攻圆圆师太。他们不能让恒山派的人杀掉太行二寇,不然,回去不知怎样向收魂星君复命。
    婉儿一直伏在大厅横梁上,问小怪物:“我们出手相助师太吧?”
    小怪物说:“我们不等杜鹃出现吗?”
    “还等什么呀!你看看,圆圆师太虽然还没什么,但那两个尼姑已十分危险了。”
    的确,尽管两位尼姑已重伤了四五个山贼,但对着这群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两位尼姑已是被动应战了。这伙山贼得意地叫着:“活捉她们,将她们玩够了,才送她们上西天。”
    “对对!剥光了衣服,让那个老尼姑看看。”
    婉儿急了:“你下不下去的?”
    “等下再说。”“要等你等去,我去了。”婉儿纵身跃下,人到剑出,先放倒了两个最凶恶的贼人,接着又挑翻了两个。
    小怪物也从横梁上飞了下来,以幻影魔掌之功,迅速将最靠近尼姑的两个山贼打发了。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顿时解了恒山派两位女尼的困境。
    “哥,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去助圆圆师太。”
    小怪物一边与三个山贼交手,一边说:“去吧!去吧!这边有我行了。”
    两位女尼十分恼怒这一群山贼刚才的出言轻薄,剑下更不留情,已将这七八个贼子杀得死的死,伤的伤。有两三个贼子见势不妙,拔腿逃离了大厅。
    婉儿跃入了太行二寇、东厂鹰犬与圆圆师太交锋的圈子,以一招西门剑法逼退了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说:“你们四个牛高马大,战圆圆师太一个人,不害臊吗?”
    圆圆师太一看前来相助自己的,竟然是分别才几天的慕容婉儿,十分的惊讶:“小女侠,你怎么也赶来了?”
    婉儿说:“师太,我也是为追踪这杀人越货的太行二寇,只是师太比我早来了一步。”
    刚才太行二寇和两个鹰犬联手围攻圆圆师太,已稳操胜算。而另一边,自己的手下也将两个尼姑杀得手忙脚乱,可谓形势大好,可是突然杀出这一对小男女,转眼之间,形势完全倒转了过来。这小丫头的出剑不但奇快,招式更是深奥莫测,一招就逼退了四人,太行二寇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有什么仇恨?”
    婉儿说:“你们与我的仇恨可大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血洗那一支商队中有我的什么人?”
    “什么人?”
    “我的两位叔叔和兄长。你们说,我们之间的仇恨大不大?”
    “你想怎样?”
    “还用问吗?当然是血债血偿了,我要你们颈上两颗人头。”
    “小丫头,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要我们的人头?”
    “对不起,你们的人头我是要定了。”婉儿对圆圆师太说,“师太,他们两个是我的仇人,你交给我吧,好不好?”
    圆圆师太见婉儿剑法精奇,点点头说:“小女侠,那你小心了。”
    “师太放心,至于那两个贼子……”婉儿指着东厂两个鹰犬说,“就交给师太你了。”
    “好!”
    婉儿对太行二寇说:“你们是负隅顽抗呢,还是伸长脖子让我砍?”
    太行二寇见婉儿是一个黄毛丫头,武功未必高过圆圆师太,刚才的那一剑,不过是来得突然,自己未防备而已,于是便气冲冲地提刀就向婉儿劈来。婉儿以狸猫身法闪过他们的几招后,便出剑反击。
    另一边,圆圆师太再与东厂鹰犬交起手来。他们的武功,不及太行二寇,圆圆师太只出手三招,两鹰犬便招架不住了。圆圆师太不想与官府结怨,便手下留情,对他们说:“你们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否则,休怪老尼了。”
    此时东厂鹰犬看到太行二寇中有一个已经被婉儿放倒,便说:“好,我们走!”他们再也不管太行二寇的事了,想管也无能为力,于是纵身而去。也在这时,婉儿又打发掉另一寇,结束了太行二寇在太行山中横行十多年的罪恶历史,从此在江湖上永远除名。
    而小怪物那边,他和两位恒山弟子,早已结束了战事。这个贼窝几乎是尸横遍地,逃生不过两三个。圆圆师太多谢婉儿的出手相助,婉儿说:“师太,你千万别这样说,除恶扬善,不但是佛门的宗旨,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有的天职。”
    圆圆师太望着小怪物一张笑嘻嘻的脸,问:“小施主武功非凡,却又不是慕容世家的武功,小施主是——”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是小怪物。”
    圆圆师太愕然:“小施主怎会有这样的绰号?”
    婉儿说:“师太,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
    圆圆师太一怔:“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老尼失敬了。怪不得有如此非凡的武功。”
    小怪物说:“师太,千万别这样说。师太还是叫我为小怪物好,我听了也舒服。”
    圆圆师太一笑:“看来少掌门有乃祖的作风,那老尼也不客气了。”随后圆圆师太又问了有关小神女之事,便带了两名弟子告辞而去。
    圆圆师太一走,婉儿问小怪物:“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四处搜索,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全收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以防以后的山贼、土匪占据。”
    “你这样做,同山贼、土匪有什么不同了?不也是一样在杀人放火,掠夺金银吗?”
    “喂!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行为,怎能与山贼土匪混为一谈了?我们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收起来,拿去救济老百姓,又不是自己占有。不然,它们全葬身火海之中,不白白浪费吗?”
    婉儿感到小怪物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俩一起将贼窝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收了起来,打成了两个大包袱,然后一把火把太行二寇的贼窝连同他们的尸体烧了,没多久就化为灰烬。
    婉儿和小怪物刚离开贼窝不远,迎面就碰上了一阵风。一阵风一见他们各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愕然地问:“什么!?你们两个也干起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误会,我们是不想这些金银珠宝给大火毁了。拿去派给穷苦的百姓不好吗?”
    一阵风说:“好是好,我叫化问你们,你们还想不想追踪杜鹃?”
    小怪物说:“当然想呀!”
    “你们杀了太行二寇,火烧了贼窝,神秘的杜鹃还会出现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总不能见恒山派有危险而不出手相助吧?”
    小怪物却说:“风叔叔,你别吓我们。我们杀的是太行二寇,又不是东厂的收魂星君,杜鹃怎会不出现?”
    婉儿又说:“是呀!我想杜鹃一定会出现,因为收魂星君是他追杀令中要杀的人呀!他不出现行吗?”
    “有你们在这里,他会出现吗?”
    “我们来了京师,他不是照样在京师出现?风叔叔,你别将杜鹃小看了,越是有我们在,他越是会来,不然,怎显得杜鹃神秘莫测,胆识过人?”
    “你这个小丫头,好像挺了解杜鹃。”
    婉儿笑道:“我当然了解啦!我跟踪了杜鹃前后有三年,还有不了解的吗?”
    “好好,小丫头,你说,我们去哪里等着杜鹃才好?”
    “当然是去涞源县城了。收魂星君不是在那里吗?”
    “你们两个,各背了这么大包金银珠宝,进了县城,不怕引人注意?”
    婉儿一想也是,问小怪物怎么办。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们不如就地将它埋了吧,以后再来取。”
    “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不放心?”
    一阵风说:“你们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将它收藏好,就是以后用起来也方便。”
    婉儿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叫化连夜赶去京师,将它交给墨燕斋古玩店,叫墨燕斋老板开几张银票给我带回来给你们,以后你们用起来不就方便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会将这两包金银珠宝骗走了吧?”
    “嗨!你这小怪物,当我叫化是什么人了。别说是两包金银珠宝,就是皇宫里的奇珍异宝,我叫化也不看在眼里。”
    婉儿也说:“你也真是,墨燕斋古玩店,我慕容家也有份,风叔叔怎会骗我们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生气呀!”
    “我叫化不生气是假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小气吧?”
    小怪物连忙说:“风叔叔,我说错了,向你认错总可以了吧?这样吧,这两大包金银珠宝你拿去,给不给回我们银票,我也不在乎。”
    “嗯!这还差不多。那我叫化将这两大包金银珠宝拿走了,你们在县城里等我叫化回来。”一阵风说完,便提起两大包袱闪身往东而去。
    小怪物呆呆地望着一阵风走的方向,婉儿催着他说:“你还看什么的,我们走呀!你不是想在这一带等候杜鹃的出现吧?”
    “我是这么想。”
    “你是不是犯傻了,太行二寇已死,杜鹃还跑来这里干吗?杜鹃要杀的是收魂星君,说不定这时杜鹃已在县城里出现了。”
    小怪物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
    “那你去不去?”
    “好好,我们快赶去县城。”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便起程赶回县城,还在收魂星君所落脚的客栈里住下,监视收魂星君的动静。
    收魂星君以京师富商的身份把这间客栈整整一排的房间全包了下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接近他住的房间半步,就是店小二也不能接近。这时,去插箭岭接头的两个鹰犬失魂落魄赶回来了,向收魂星君报告插箭岭的情况。收魂星君一听呆住了!问:“什么!?太行二寇死了?”
    鹰犬说:“他们最后有没有死,属下不知道。但属下离开时,太行二寇其中的一个,已倒在地上,看来已无生还的希望。太行二寇手下的弟兄,几乎全死在恒山派剑下,逃生不过两三人。”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怎会去招惹恒山派的人了?”
    两个鹰犬将当时的情况一说,收魂星君将桌一拍:“这两个家伙,太胆大妄为了。洗劫了商队,还杀害了恒山派的一名弟子,圆圆师太这个老尼姑怎会不找他们算账?”
    “收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只好明天赶回京师,如实向九千岁禀报。”
    小怪物和婉儿伏在暗处听到了收魂星君这一句话,婉儿一怔,问小怪物:“明天他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当然是暗暗跟踪了。”
    “杜鹃知不知道这魔头突然离开这里。”
    “这我怎么知道?”
    “不行,我得去找三姐姐去。”婉儿言外之意,是想告诉书呆子,收魂星君的行踪,好去追杀,但又不能明说出来。
    小怪物说:“告诉三姐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叫三姐去杀了这个魔头吧?那神秘的杜鹃,更不会出现了。要杀这个魔君,凭我们两人就可以杀了他们,用不了三姐出面。”
    “不不,我们还是赶去狼牙山告诉三姐姐的好。”
    “我们去了,那这魔头谁跟踪了?万一我们去找三姐的时候,杜鹃一下出现,我们不又错过了?”
    “要不,我一个人赶去狼牙山找三姐姐,你留下来。”
    “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你又没有我这样奇特的鼻子,狼牙山一带这么大,你怎样找呵。最怕你找不到三姐,连你也走失了,那我怎么办?”
    婉儿怔住了:“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我们就是要去找三姐,也只有等风叔叔回来再说。”
    “风叔叔今夜里会赶回来吗?”
    “对风叔叔来说,京师一点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可以赶回来。除非他半路上发生了意外,不然,他一定会赶回来。”
    正说着,一阵风在他们身后悄然出现:“你们在说我叫化什么了?不是疑心我拐带你们的金银珠宝,溜之大吉吧?”
    婉儿一见一阵风回来,心头像放下一块大石一样,吁了一口大气说:“风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怎样办。”
    小怪物说:“哎!风叔叔,那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疑心你!”
    一阵风问:“小丫头,出了什么事?”
    “风叔叔,收魂星君明天要离开这里,赶回京师去。”
    “太行二寇一死,我叫化就知道他明天一定会赶回京师,因为他留下没有用。这事怎会令你们这么为难呢?”
    婉儿说:“风叔叔,我想去找三姐姐,将这事告诉她,但飘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两个人同去吧,又担心这魔头没人跟踪。”
    “原来这样,好!你们去找那个大丫头吧,我叫化跟踪这魔头好了。”
    婉儿说:“风叔叔,我多谢你啦!”
    小怪物却问:“风叔叔,那两包金银珠宝的事……”
    “我叫化全交给墨燕斋了,他给了我叫化几十张银票。”
    “那银票呢?”
    一阵风摸摸怀中,又拍拍衣服,突然说:“不好,我叫化将它丢失了。”
    “什么!?丢了?风叔叔,你不是在逗我们吧?”
    “我叫化走得匆忙,真的丢失了,我叫化得回去找。”
    婉儿说:“路这么远,又是黑夜,风叔叔,你怎么找啦?别去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它是贼赃。”
    “你这小丫头说得轻巧,你知不知值多少银两?”
    “值多少?”
    “没有一万两,也有九千多两。这么多银两,你小丫头不心痛,我叫化心痛。”
    “风叔叔,丢了也没有办法呀!”
    “我叫化临进城时,摸摸银票还在,怎么进了客栈,一下就不见了?”一阵风望望小怪物,“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来:“你丢了我们的银两,不怪自己不小心,反而诬陷起我来,世上有这样的理吗?”
    “因为我叫化不能不疑心。”
    婉儿问:“风叔叔,你疑心什么了?”
    “你这小丫头不关心金银珠宝的事,可是他却偏偏关心。当我说丢了,他又故意说我叫化在逗他。不是他偷去了,会有这样的表现吗?不行,你这个小怪物,得让我叫化搜下你的身,看银票在不在你身上。”
    婉儿也带着怀疑的目光问小怪物:“你不是在戏弄风叔叔吧?银票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苦来:“四妹,怎么你也不相信我?”
    “谁叫你以往喜欢捉弄人,我能相信你吗?你偷了就说出来吧。”
    “我真的没偷啊!好,风叔叔,你来搜身好了,搜不出来,你不但要赔我们九千两银子,更要赔偿我的名誉。”
    一阵风说:“好,我来搜。”一阵风真的在小怪物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一下真的从小怪物身上搜出了十多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是九千三百两银票。
    小怪物这下真的傻了眼,婉儿更埋怨起来:“飘哥,你也真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戏弄风叔叔。”
    一阵风笑道:“小怪物,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不用我叫化赔银两吧?也不用我叫化赔你的名誉了吧?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小怪物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一阵风一揖说:“风叔叔,我小叫化算是服了你了。我自问我怎么古灵精怪,也不及你,求你别再捉弄我了。”
    “那你今后还敢不敢捉弄我叫化?”
    “我小怪物今后就是捉弄天王老子,也不敢再捉弄风叔叔你了。”
    “好,今后,也不准你捉弄我这个小丫头,不然,我叫化会令你招来不白之冤。”
    婉儿越听越糊涂:“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飘哥,你到底有没有偷风叔叔身上的银票?”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他偷没偷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们走吧。总之,我今后怕了风叔叔,也不敢再捉弄你了。”
    “你还想捉弄我呀。”
    说完,婉儿跟随小怪物连夜离开了县城,黎明时分,他们在狼牙山半山腰的树林里,嗅到了书呆子和小神女身上留下来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小神女。
    婉儿一见到小神女,像不见了多年的亲人一样,一下扑到了小神女怀中,埋怨道:“三姐姐,你怎么会住到狼牙山上来了,我和飘哥还去那个什么小镇上去找你哩。”
    小神女抚摸着婉儿的秀发说:“四妹,你们连夜从插箭岭赶来这里,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三姐姐,太行二寇已经死了。”
    “哦!?他们怎么死的?是不是他们不答应东厂的招募,收魂星君将他们杀了?”
    “不是。是我将他们杀了。”
    “四妹,你干吗将他们杀了?怕他们去东厂增加了阉贼魏忠贤的实力?”
    婉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小神女说:“原来这样,他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杀了他们,收魂星君作何打算?”
    “他们今天就要赶回京师。所以我们才连夜赶来告诉三姐姐。咦!墨公子呢?他不在三姐姐身边,又跑去哪里了?”其实婉儿急于连夜赶来,主要是想告知书呆子,别再去插箭岭。
    小怪物又担心起来:“他不会跑去收魂星君回京师的道路上吧?”
    小神女一笑:“他哪里也没去,只是在里面睡觉未醒而已。小兄弟,有我在,他还能乱跑动吗?”
    “这样,我就放心了。”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真能睡,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小怪物问:“这个书呆子关心什么了?”
    婉儿看了小神女一下:“他只会四处游山玩水呀,还会关心什么?”
    “嗨!游山玩水有什么好关心的,就是去玩,也用不着一大早就出门去玩吧?对了,三姐,近来这个书呆子去过什么地方玩了?”
    小神女说:“他什么地方也没去,只是上过狼牙山玩。不过,他一直想去房山县拒马河的十渡和涞水县北面山区的野三坡走走。”
    小怪物一怔:“什么!?野三坡?”
    “哦!?小兄弟,你也知道野三坡是一处景色迷人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不管它风景迷不迷人,但我却知道,这是收魂星君回京师必经之地。三姐,你千万别让他去,不然,又害得我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能肯定神秘的杜鹃,会在那一带出现?”
    “杜鹃要杀收魂星君,当然就会在那一条道上出现,他总不会等收魂星君回到京师才下手吧?那不更困难了?”
    “好好,小兄弟,那我暂时不让他去野三坡一带了。等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再去。
    “三姐姐,那我现在赶回去。”小怪物说完,又对婉儿说,“我们走吧,与风叔叔早一点会合。”
    小神女问:“你们马上要走?不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再走?”
    “不了,我担心收魂星君一出涞源县城,杜鹃就会出现。风叔叔一个人跟踪不了这机智过人的杜鹃。”
    “小兄弟说的也是。那你们走吧。”
    婉儿说:“我想不去了。”
    小怪物一怔:“你怎么不去了?”
    “我想跟三姐姐在一起。跟踪杜鹃,有你和风叔叔已够了,我还是跟随三姐姐的好。而且,我和三姐姐从这里北上,可以拦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不更好吗?要是杜鹃出现了,我们还可以拦截杜鹃,令杜鹃跑不了。”
    小神女怎不明白婉儿的心意?她不想陪小怪物四处瞎跑。便说:“这样也好,让四妹跟随我。你走后,我安排墨公子在这一带住下来后,便马上北上,在回京师的路上拦截那个魔头,不能让他们跑回京师继续为恶。杜鹃出现了,我们前后会合,到时我想看看,杜鹃还能跑到哪里去。”
    小怪物虽然不愿意和婉儿分开,但又不能硬要婉儿跟自己走,自己更不能留下来,只好说:“那我一个人去和风叔叔会合了。”说着,将那十多张银票交给了婉儿:“这些银票,你收藏吧,我带着它会不小心丢失的。”
    小神女一看,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银票?不会是从钱庄里偷的吧?”
    小怪物说:“这是从太行二寇的贼窝里得到的,不是偷。”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了。小神女问婉儿:“四妹,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将经过一说,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样做也没有错,那我们用这一笔钱,沿途救济那些孤儿寡妇和一些年老无依靠的人吧。”
    小怪物走后,书呆子墨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婉儿问:“哦!?你醒过来了?”
    “在下醒过来了。”
    “我们刚才的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在下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屋子里偷听我们的谈话呀?”
    书呆子笑了笑,算是默认。婉儿说:“我明白了,你在京师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是这样偷听我们说话,从而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能避开我们,能够神出鬼没。是不是?”
    小神女含笑道:“四妹,这还用问吗?枉我们还当他是一个呆头呆脑、不会武功的书呆子,他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来戏弄我们。”
    “三姐姐,等京师之事一了,我们该怎样惩罚他?”
    “四妹,惩罚他的事以后再说。”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这魔头一伙人的行踪了,打算如何行动?”
    “在下早已盘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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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金蝉脱壳
    (上回回放)收魂星君生生就与杜鹃面对面对掌了。他又哪是杜鹃的对手?逃吧,可又落到化装成白衣人的小神女手里。最终,他还是免不了一死而收场。而神秘的杜鹃,却叫人在一堆荆棘丛中发现了,而且还是一具尸体!神秘的杜鹃死了?这可能吗?
    上回说到书呆子说自己早已盘算好。婉儿愕然:“什么!?你早已盘算好了?你不会是神仙,早已知道这魔头在今天赶回京师吧?”
    书呆子说:“四小姐别误会。在下所说的早有盘算,是听了你的话后才有的。”
    小神女问:“你打算怎样?”
    “在野三坡西边的福山口和白涧之间,等候这魔头的到来。”
    婉儿问:“你肯定这魔头必走这条路?”
    “因为从涞源去京师,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走王安镇、紫荆关,这是沿拒马河北岸而走;一条走烟煤洞山道。不论他走哪一条路,都会在白涧与福山口之间会合,然后又分南北两路,南面依然沿拒马河去房山县;北面走霞云岭,过磁家务直奔京师。所以我们只要在白涧、福山口这一段路等着,便万无一失。”
    婉儿讶然:“墨公子,你怎么对这一带的地形这般的熟悉?”
    书呆子说:“一个神秘杀手,不但对天文地理、神州各处的山川分布,都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就是对各地的民情和风俗,也要有些认识,这样,就可以混迹百姓当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况。而在下早已有心要除掉阉贼手下的七大星君和九大杀手,就不能不对京师一带多留心一点。”
    小神女说:“要是让你带兵打仗,一定会百战百胜。”
    书呆子说:“三小姐过奖了。在下不是统率三军之才,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随机应变,只是一个神秘的侠客而已。这点,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谦虚了!现在我们该怎样行动?”
    “自然是马上离开这里。”
    婉儿担心棋儿不会轻功,问:“那棋儿,你打算留下他在这里?”
    “在下打算先带他南下,去定州找间客栈安顿好,然后再去白涧、福山口。”
    “去定州?你来得及赶去福山口吗?”
    “从这里去定州,不过百六七十里,以在下的轻功,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来回。事毕后,我们便可在定州会合。”
    婉儿问:“我们也跟你去定州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福山口,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在下估计这魔头不会急于赶路,今夜会在紫荆关住下来,明天才到达白涧、福山口,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打发这魔头。”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先带棋儿走吧。”
    “是!那在下先告辞了。”
    书呆子便带了棋儿下山往南而去。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他既然能带棋儿南下定州,干吗不带棋儿北上福山口呢?”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会明白他的用意的。”
    “哦!?他什么用意?”
    “要是给风叔叔、小兄弟盯上了,他们就不会疑心他是书呆子,而是杜鹃了。所以他不但要将棋儿先行送去定州,也要和我们分开,这就是杜鹃的神出鬼没之处。”
    “三姐姐,要是我们见了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说才好?”
    “我们再为他隐瞒一次,说书呆子带着棋儿去真定府了,不愿跟随我们。”
    “三姐姐,他要是给风叔叔他们盯上,甚至捉住,那不露馅了吗?”
    “我们就不能假装也被书呆子欺骗了吗?不过,风叔叔恐怕捉不住他。”
    “就算他溜走了,但小怪物也会盯上他,跟踪下去。”
    “我要是没有猜错,他要走的,必然是送棋儿去定州的那条路。若是小兄弟跟踪到了定州,发现自己又追到了书呆子,一定会气得跳了起来。”
    婉儿笑道:“这次要不是三姐姐你,我们真不知给书呆子骗到什么时候。”
    “四妹,我们也打点一下,准备北上野三坡,看看那里的风景是不是真的迷人。”
    在红日升起时,小神女和婉儿离开了狼牙山。收魂星君等人也骑上快马,离开了涞源县城。涞源县不但是太行山中的一座县城,也是山西省大同府蔚州下属的一座山城,名为广昌县,是山西大同府与京师保定府、真定府三府交界的一座边城,所以太行二寇常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官兵也奈何不了。这一次却鬼使神差般地为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婉儿等人干掉,令收魂星君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收魂星君一行人不敢走烟煤洞这条山高林密的崎岖山路,不但因为这条山道险峻,而且大部分都在山西境内,不时有强人出没。以收魂星君的武功,才不将这些江湖上的鼠辈放在眼里,他是担心神秘的杜鹃出现。所以沿拒马河而下,取道王店镇,只要一到紫荆关,便是京师保定府易州的地方了。何况紫荆关又有京师的官兵把守,一旦出事,放出讯号,便有大批官兵赶来,谅杜鹃也不敢在这条道上出现。
    果然,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出什么意外。黄昏时分,收魂星君一行飞马过了紫荆关,经奇峰塔,来到了拒马河边一处叫南城司的小镇上。要是他们连夜飞马赶路,完全可以经白涧,穿过野三坡,进入京师所在地顺天府涿州的房山县了。可是收魂星君一伙人骑马奔走了一天的山路,人疲马累,就算人可以顶得住,马可是走不动了。何况这一带也不是什么平原康庄大道,同样是山路崎岖、山峦起伏,要穿森林、跨险溪,在夜里赶路十分危险。已到了京师地带,也没有什么必要日夜兼程赶回东厂。
    收魂星君便下令在南城司小镇住下来,人马好好休息一夜,吃饱睡足,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远远地跟踪他们的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收魂星君一伙人在小镇住了下来,不由打量起小镇上四周一带的地形山势,感到这是一处袭击收魂星君的好地方。一阵风不禁问小怪物:“你在这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没有?”
    “没有!”
    “没有?不可能,你再在这一带嗅嗅,杜鹃不会不出现的。”
    “我嗅过了,真的没有。”
    “不会吧?是不是你这小怪物的鼻子不管用了?”
    “我又没有伤风感冒,鼻子怎会不管用的?”
    “那你怎么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了?”
    “他不来,我怎么嗅得出?”
    “这么一个干掉大魔头的好机会、好地点,杜鹃怎会不来?”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给三姐和四妹吓怕了,不敢来了。”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叫神秘的杜鹃吗?不如叫缩头乌龟好了。”
    “说不定他真的变成一只缩头乌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吧!要是他不来,我们不白白跟踪这个魔头了?”
    “我们白白跟踪人的事还少吗?”
    “小怪物,你敢肯定杜鹃今夜里不会来?”
    “我没这样说,也不知道。”
    “要是他错过了这次干掉魔头的好机会,那真是过了此村没那店了。我叫化要是杜鹃,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他不是风叔叔。”
    “不不!我叫化说他今夜里一定会出现,只是你这个小怪物嗅不出他隐藏在哪里罢了。”
    “风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肯定他会出现。”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杜鹃是一个怪人。”
    “怪人?他比你还怪?”
    “他怪得多了。你说他来,他就偏偏不来,故意气气你;你说他不敢来,他就是偏偏赶来,好像专和你唱对台戏。要不,怎显出他神出鬼没、机智过人?”
    “所以你就说他不敢来了?”
    “是呀!因为他是一只缩头乌龟呀。”
    “我叫化才不相信,除非我们说的话,他听到了,才和我们作对。”
    “不不!风叔叔,我们还是说他是胆小鬼为好。”
    “既然这样,我们还守在这里干吗?”
    “因为我想验证我说的话灵不灵。”
    “好吧!我叫化就陪你这小怪物,在这里守一夜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隐藏在小镇上一高处,观察小镇四周的动静。快三更时,蓦然有两条矫捷若疾鸟的人影,从小镇的东北方向而来,轻而无声,落在小镇的一处瓦面上。
    小怪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一阵风:“风叔叔,你看,有人来了。”
    一阵风说:“别大惊小怪,来的人不可能是杜鹃。”
    “哦!?风叔叔,你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大小两个丫头。”
    “真的!?是三姐和四妹来了?”
    “我叫化的鼻子虽不如你,但我一双眼睛比你好,不会看错人。”
    “她们怎么也赶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跟踪杜鹃,才赶来这里。”
    “这一下可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三姐和四妹的出现,杜鹃真的不会来了。这一夜,我们算是白等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杜鹃专门喜欢与人对着干吗?说不定这两个大小丫头出现,杜鹃便会来了。”
    “这更糟了。”
    “什么!?怎会更糟了呢?”
    “因为你说他会来,他就更不会来了。”
    “不会!不会!你看看,那不是他来了?”
    小怪物顺着一阵风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人影,从拒马河中的一叶小舟上腾空而起,疾如流星,掠过小镇土墙,准确无误而又悄然无声地飞落在距收魂星君所住客房不远的一间房屋的瓦面上,然后凝神倾听了一下,身形一晃,一下不见了。
    一阵风不禁赞叹:“这人的轻功太俊了,不亚于我叫化。”
    小怪物也怔了怔:“他不会就是杜鹃吧?”
    “小怪物,你快过去,是不是杜鹃,你一嗅不全都明白了?”
    “好!我去。”
    “小怪物,你最好轻一点,别惊动了收魂星君的人,更别让这个人发觉。”
    “我知道。”小怪物也像一团轻烟似的,飞落到那处的瓦面上去了。
    随后一阵风也赶了来,轻声问:“是不是杜鹃?”
    小怪物激动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我辛辛苦苦盯踪了他两年,从四川跟踪来到京师,终于又盯上他了。”
    “小怪物,这一次,我们盯紧一点,千万别让他溜掉了。”
    “这一次他绝对跑不了。”
    “其实,杜鹃早已在这小镇上等候着,只是你嗅不出他而已。”
    “我怎么知道他会隐藏在河中的一叶轻舟之上?”
    “来!小怪物,我们分别隐藏起来,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怎样打发收魂星君这一群东厂鹰犬。”
    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之敏捷,出乎一阵风的意料之外。当一阵风闪身进入收魂星君所住的院子时,便看见两个东厂鹰犬横卧在墙脚之下,另外两个更是木偶般地站在收魂星君卧房门口,一动也不动,显然已为杜鹃封了穴位。而杜鹃早已破门进入到收魂星君的卧室了。
    收魂星君为人也颇为机警,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便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喝问:“谁?”
    “是老夫!”
    收魂星君在灯光下一看,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袍人,已站在床边。收魂星君一见来人这一身打扮,震惊万分:“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上次在大海坨山下让你逃走了,这一次老夫看你怎么逃。”
    收魂星君问:“你到底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老夫前年在南京钟山常遇春墓前,杀了吸血星君;事隔三天,又在杭州西湖上杀了风流星君;去年又在峨嵋山下杀了百变星君;随后在酆都鬼城中,将蓝魔星君送进了真正的阴曹地府;今年,更将混元星君打发去了西天。你说,老夫是什么人?”
    “你是真正的杜鹃?那一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的小鬼和一个木然如僵尸的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不是说你是一个冒牌的假杜鹃吗?”
    “你已经是一个快死的人了,老夫告诉你也无妨。他们是两位武功奇高的怪人,有些事与老夫过不去,故意来找老夫的麻烦,所以那一夜,才有机会让你逃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是横刀自刎,还是让老夫动手?”
    “哼!本座这把刀除了会砍别人脑袋外,不会用来割自己的喉咙。”
    “你是要老夫动手?”
    “你别以为你杀了那几位星君,就能杀得了我。那一夜要不是那两位怪人出现,恐怕你早已成为本座刀下的游魂野鬼。本座还是劝你放下手中之剑,向本座投诚吧。这样,本座不但可以保你不死,更可以让你成为九千岁府中的座上客,享尽荣华富贵。”
    这个收魂星君,招募不到太行二寇,竟然打起杜鹃的主意来了。的确,要是神秘的杜鹃为魏忠贤所用,收魂星君不啻立了头等的大功,至于死去的几大星君,那又算得什么?
    杜鹃一声冷笑:“老夫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老夫恨不得斩下魏忠贤这阉贼的脑袋,以祭天地。”
    “大胆!你敢这样对九千岁不敬?”
    “老夫何止是不敬,还想将他的黑心肝挖了出来喂狗吃。现在,是你比这阉贼先走一步,去见阎王爷了。”
    收魂星君大吼一声:“来人!给我将这自称为杜鹃的老贼拿下!”收魂星君话落刀出,手中的链子刀骤然向杜鹃飞出,直取杜鹃的心脏。杜鹃一剑架开,同时四条人影从两边房间里破门而入,四件不同的兵器,一齐向杜鹃袭来。
    千幻剑法的确是千变万化,杜鹃架开了收魂之刀,身如幻影般地从四件兵器中闪了出来,回身一剑击出,利剑带着一股强劲的剑风,震开了两件兵器,剑尖所到之处,一个鹰犬右臂给划破了,另一个鹰犬眉心中剑,顿时倒地而亡。一招之下,就令收魂星君贴身的两个护卫一死一重伤,几乎是一气呵成。这等极为上乘的剑法,不但惊退了收魂星君和他的两位手下,也令伏在暗处的一阵风和小怪物,看傻了眼。只在刹那之间,刀停剑收,双方对峙不动。
    杜鹃仍是冷冷地说:“收魂!老夫劝你别让你手下人前来送死了。你乖乖的横刀自刎,老夫不想多伤人命。”
    收魂星君仗着自己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才不管手下人是生是死,他今夜里一定要拼了杜鹃才罢休。他又是一声怒喝:“上!我们合力杀了这老贼!”他首先带头进招。
    收魂星君这一声怒喝,一是壮胆,二是叫喊其他手下快点赶来。房间内两个惊魂未定的杀手,也提刀涌了上来,而外面,竟无人冲杀进来。
    房间内又是一阵激烈的交锋。收魂星君手中的链子刀,是一门特别的兵器,有一条精钢打成的链子,一头扣着刀柄,一头套在自己的右手腕上。近身交锋,可当刀使,远处交锋,可当流星锤之类的兵器用。就是那一条钢链,也可绞飞对手的脑袋和手臂。它虽是一件兵器,却可当三件兵器交替使用,进招常常是出人意料,令对手一时措手不及,丧生在他的刀下。
    一轮刀光剑影的交锋过后,收魂星君那两名贴身护卫,早已横尸地下,而收魂星君也身中几剑。由于他练就了一身童子功,刀枪不入,衣服虽然给剑尖划开,却不伤他的皮肉。而杜鹃所穿的黑袍,也同样给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开了两处。这也是杜鹃与人交锋以来,第三次为对手划破自己的黑袍。第一次是在四川酆都鬼城,为蓝魔星君利爪撕破;第二次在京师西山为混元星君击穿;这一次为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破。
    杜鹃说:“看来你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实在管用,连中老夫几剑,竟然丝毫无损,是老夫头一次碰上的劲敌。”
    的确,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论武功,收魂不及混元和蓝魔,但他有金刚罩护体,除了面部、头部之外,其他的都不用防。所以他与人交锋,可以一味进攻,哪怕中了对手的兵器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他在七大星君中,无形中却是武功最高的一位了。收魂有恃无恐地说:“你以为想伤得了本座么?休想!你要是再不投降,等一会各处兵马赶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老夫就试试看,杀不杀得了你。也看你招架得了老夫多少招。不过,你别再指望会有人前来助你。”
    “什么!?我带的人你全都杀了?”
    “不错!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这条命,老夫今夜里是要定了。”
    收魂星君愣了一下,怪不得没人赶来,原来全给这个神秘的杜鹃干掉了。看来今夜里我不能与他再拼下去了,得想办法脱身才是。凭武功,自己怎么也杀不了武功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杜鹃似乎也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你别指望今夜能逃脱出去,还是受死吧。”
    收魂星君不答话,一刀击出。杜鹃已摸透了他的链子刀法,在三四招过后,一剑击出,一身真气,全灌注在这一剑上,“当”的一声,杜鹃的剑刃一下将链子削断,链子刀更飞了出去。这一下,收魂星君变成了一只没爪没钳的螃蟹,神色一下大变。
    杜鹃说:“这一下,看你怎么与老夫交锋!老夫不相信你的金刚罩,练到了连喉咙、眼睛也刀枪不入。”
    收魂星君“呼”的一声,双掌拍出:“本座与你拼了。”他这是以攻为退,当杜鹃闪开他这一股掌力时,“砰”的一声,收魂星君往上一冲破瓦面飞出,往紫荆关方向飞逃而去。
    杜鹃哪能让他逃走?也立刻施展轻功追赶。
    一阵风和小怪物伏在暗处观看这一场龙虎斗,原想看看杜鹃怎样破收魂星君的罩门,谁知转眼之间,双方都破屋而出,一时愕然。
    一阵风推了小怪物一下:“我们还不快追?万一杜鹃跑了,我们怎样追踪?”
    小怪物一下醒过来:“对!我们快追!”
    于是他们也双双追上去。在星夜之下,一阵风看见小神女和婉儿早已追赶去了。
    收魂星君没命地飞逃,刚一出镇郊,迎面拦截自己的竟然是一位白衣人。他定神一看,心中骇然。这是那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过的神情木然、僵尸一般的人物,他是追杜鹃还是追自己而来到了这里?收魂星君怀着一线希望说:“前辈,与你过不去而自称杜鹃的人在后面,你快去拦截他,别让他跑了。”
    这位白衣人正是小神女,她笑笑说:“是吗?那你也别跑了!”
    “不不!在下前去紫荆关搬救兵。”收魂星君十分惊讶,怎么这个形同僵尸的高人,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莫非是一位女子?
    小神女说:“你还搬什么救兵的?我不就是救兵吗?”
    杜鹃见小神女拦住了收魂星君,便不再追赶,就地停了下来。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杜鹃停下来,同样也在远处停下来,静观其变。他们感到,前有小神女和婉儿,后有自己和小怪物,杜鹃在今夜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了。
    收魂星君一听小神女说是救兵,心中十分惊讶和困惑,暗想:难道自己离开京师几天,九千岁就这么神通广大,将这僵尸般的绝顶高手招募了过去,现在前来相助自己捉拿杜鹃?要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怪不得杜鹃一见这僵尸般的人,不敢过来追杀自己了。他迟疑地问:“你是前来救在下?”
    小神女说:“对不起,我主要是前来捉拿那个冒充我的黑袍老人,对你的生死,我一点也不在乎,不过,你还是死的好。”
    “在下不明阁下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阁下是什么人?”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收魂星君心头大震:“你是真正的杜鹃?”
    “是呀!这个黑袍老人,用我杜鹃之名,四处杀人,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我当然要来找他了。”
    “可是在下……”
    “你呀,罪恶滔天,他杀你没有错,只是不该用我的名。现在他既然用了我的名义发出了追杀令,你是追杀令中的一个,我就不能不杀了你,不然,不坏了我的名声吗?杀了你后,我再捉他也不迟。”
    “你要杀我?”
    “我杀不了你吗?”
    收魂星君见话不对头,骤出双掌,向小神女拍来。他以为自己突然出手,这个不可理喻的僵尸怪人一定不防备,非死即伤,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小神女早有准备,不但不闪开,也同时出掌。双掌相碰,“嘭”的一声闷响,收魂星君哪里受得了小神女这股浑厚的掌力?尽管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小神女的掌力震断不了他的手骨,却将他整个身躯震得横飞起来。杜鹃也在这时跃起,剑似闪电般的击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收魂星君的玉枕穴。这的确是收魂星君罩门的所在处,也是收魂星君最致命的弱点。罩门给击中,金刚罩之功顿时气尽功散,武功全废。收魂星君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时,已气绝身亡。
    杜鹃想走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小神女说:“别看了,他早已是一具尸体了。你还不快走?风叔叔和小怪物赶来了,到时你便走不了。”
    杜鹃点点头,立刻闪身而去。可是一阵风和小怪物早已巧妙地拦截了他的去路。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老兄,我叫化上次救了你,你竟不辞而别,连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害得我叫化受人讪笑。”
    小怪物也说:“你两次出其不意地点了我小怪物的穴位,更害得我给人哂笑个不停,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杜鹃问:“两位想干什么?”
    一阵风说:“没想什么,只想将你这大三角帽巾揭了下来,看看你老兄的真容。”
    小怪物说:“不行!我还要封了你的要穴,将你丢到柴草房过夜。不过你放心,有我和风叔叔给你守着,官府的人绝不会捉到你。”
    杜鹃说:“两位别闹了。收魂星君这魔头一死,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挨家逐户地搜查。我劝两位还是快离开这里为好,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一阵风说:“不怕!不怕!我们扮成山神、小鬼、女僵尸,吓吓官兵,不更好玩吗?”
    一阵风正说着,杜鹃突然身形一闪一翻,衣袖一扬,竟然从一阵风和小怪物之间的空隙处掠过了,转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间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步法与行动,刹那之间,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想抓也抓不住。
    这一情景,小神女和婉儿也看得愣住了。她们也想不到杜鹃有这样诡异的身法,能从一阵风身边一闪而逝,这可以说是在武林中没见过的事。一阵风要拦截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怎么也走不了。
    婉儿见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呆住不动,惊讶起来:“三姐姐,你看,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小神女也感到有些古怪,说:“四妹,我们快过去看看,不会是他们一时给杜鹃的突然行动吓懵了吧?”
    她们一起奔过去。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眼睁睁地看着杜鹃跑了?”
    一阵风说:“别吵!别吵!我叫化正想一件事情。”
    婉儿嚷起来:“风叔叔,你是不是傻了?放着杜鹃不追,还有心思去想一件事呀?这是想事情的时候吗?”
    一阵风白了婉儿一眼:“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想什么事了?”
    “我叫化想,怎么这个杜鹃,竟然会灵猴百变的身法了?这可是慕容家的绝技。”
    小神女一怔问:“什么?刚才杜鹃的身法,是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
    “大丫头,要不是灵猴百变身法,他能从我叫化身边闪过么?”
    一阵风说的是实情,以一阵风的武功,当今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也不可能从他身边逃掉。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会看错了吧?”
    “嗨!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小看我叫化了?别的歪门邪道武功,我叫化可能看不出来,慕容家的武功,难道我叫化也看不出来吗?”
    “那他真是我家的灵猴百变身法了?”
    “当然是了。我叫化奇怪,这个神秘的杜鹃,怎么会这一门奇异的身法了?据我叫化所知,灵猴百变身法,在当今武林中,除了慕容家外,只有梵净山的人会这门武功了。”
    婉儿一时愕然:“他不会是梵净山的弟子吧?”
    “这不可能。梵净山的武功,不传外人,更不传男子。而且这门武功,除了梵净山的掌门人会之外,只有两三个护庄长老会,就是梵净山的弟子也不会。”
    小神女也不禁思疑了。她知道杜鹃的真正面目是书呆子墨滴,也知道墨滴这一身上乘武功的来历,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武功了?由于一阵风这么一说,小神女更一下想到墨滴刚才那一闪身的步法,说:“风叔叔,我看你还是看走了眼。”
    一阵风愕然:“我叫化怎么看走了眼?”
    “因为他在你面前闪身的步法,是迎风柳步的步法。”
    一阵风一怔:“不错!不错!的确是迎风柳步的步法,那更是慕容家的武功。想不到这个杜鹃,竟然在一瞬之间,将慕容家的两门绝技在一招中抖了出来,太出人意外了。”
    婉儿茫然地说:“他怎会我家的武功呵。这两门功夫,连我也不会。”
    小神女说:“你会我的狸猫身法和西门剑法还不够吗?”
    “三姐姐,你说的也是,我会这两门功夫已心满意足了。”
    一阵风突然一拍脑袋说:“依我叫化看,这个神秘的杜鹃不是别人。”
    小神女和婉儿一怔:“风叔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是慕容家的人。”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胡说八道,是我慕容家的人,我还会看不出听不来的吗?”
    “你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他穿了一身从头包到脚的黑大袍,只露出两只眼睛,你能看出来吗?”
    “那风叔叔认为他是谁?”
    “不是慕容白,就是你的爷爷黑鹰慕容智,而且依我叫化看,多数是黑鹰。他过去就古灵精怪扮成了一个痴儿,愚弄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到了老年,又不甘寂寞,扮成什么杜鹃,连我叫化和你们也骗过了。怪不得他的声音这么苍老了。不行!我叫化找他去问问,干吗要这样戏弄我们。”
    一阵风这么一说,连小神女和婉儿也弄得糊涂起来了。尽管她们知道杜鹃就是书呆子墨滴,不可能是爷爷黑鹰或慕容白。但刚才看见的是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袍怪人,心想:难道这次干掉收魂星君的不是书呆子,真的是爷爷了?那书呆子跑去哪里了?给爷爷捉了起来?
    当一阵风正想动身离开时,小神女叫住他说:“风叔叔,你先别走。问问小兄弟,是不是杜鹃或爷爷,不就清楚了?”
    刚才对话时他们竟然将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小怪物忘记了。一阵风一下想了起来,问小怪物:“你怎么一下变成哑巴了?一声不吭的。”
    小怪物依然站着不动,也不出声,完全像一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一双目光,却露出着急和愤怒的神情。
    婉儿仍看不出来,冲着小怪物说:“风叔叔在问你啦,你怎么不说话了?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一阵风看得奇怪起来:“小怪物你怎样了?不会中了邪吧?”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不好!我们的小兄弟给人点了穴了。”
    一阵风和婉儿惊讶起来,婉儿问:“是谁点了他的穴了?风叔叔,不会是你吧?”
    “嗨!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我叫化点他的穴干吗?要开玩笑也不是时候呀!”
    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被封的穴位。这一下,小怪物气得跳了起来,冲着一阵风发起火来:“你这个死叫化,臭叔叔,你说话有完没完?放着我给人封了穴也不理,一味说个不停,还说我中了邪。你才是中了邪!”
    一阵风给小怪物这一阵责骂,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愣愣地听着。小怪物又转向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也跟死叫化一个样,只顾说话,哪管我的死活?让我一直在旁边出丑。”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一时大意了,在星夜里一时看不清楚,还以为你因抓不到杜鹃而生气哩。”
    “我能不生气吗?不行!我找这可恶可恨的杜鹃去!这一次,我这个仇,是与他结定了,有他没我。”
    婉儿问:“是杜鹃封了你的穴位?我们怎么没看见?”
    “我看,你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见我像木头公仔似的站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满足了你的心愿吗?”
    “哎!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四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真的没看见。看来这个杜鹃,的确是出手太快了。”
    小怪物说:“你们没看见情有可原,可是臭叔叔,就不能说没看见了。他还故意装着发愣,有意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无聊的废话。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杜鹃,他偏偏说不是杜鹃,说什么是慕容爷爷和慕容白大哥来。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一阵风愕然:“他真的是杜鹃?不是黑鹰?”
    “你别装模作样了。你骗三姐和四妹还可以,骗我却不行。难道慕容爷爷和白大哥身上的气味,我会嗅不出来吗?”
    小神女问:“小兄弟,那他真的是杜鹃?”
    “当然是他!不是的话,我小怪物可以将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一阵风茫然起来:“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两门绝技?不不!应该说他会三门绝技才对。”
    婉儿又是一怔:“怎么又多一门绝技了?”
    “因为我叫化一下又想起了,他临走时衣袖一拂,我叫化没注意,以为是他溜走时衣袖飞动。现在看起来,他以袖劲之力,就封了小怪物的穴位,这又是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怪不得他一跃入收魂星君所住地,刹那之间,就将收魂星君的手下全点倒了,这样杀起收魂星君来,就会减少了不少的阻力,也不致多伤人命。”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快离开这里。因为已有一个求救讯号升起,恐怕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
    小怪物说:“你们走,我非要在这一带找到这个杜鹃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离开,不单是避开官兵,也是去追踪杜鹃呀。”
    婉儿说:“他往南去了,我们就往南去追踪他好了。只可惜我们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不知他会跑去什么地方了。”
    小怪物说:“哼!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出来。”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拒马河边这个小镇,一路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往南而去。在天亮时,跟踪到了狼牙山。一到狼牙山,小怪物又暗暗叫起苦来,他问小神女:“三姐,你们走时,是不是将书呆子留在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们离开时,他和棋儿早已走了。”
    “那他去了哪里?”
    “我叫他和棋儿先去定州等候我们。怎么啦?你在这里嗅到他的气味了?”
    “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书呆子的。”
    婉儿故意问:“那你再嗅嗅,有没有棋儿的气味?”
    小怪物果然再嗅一下,说:“没有!”
    “没有!那一定是杜鹃,不会是书呆子。”
    小怪物顺着气味,进入了狼牙山下的一片树林,似乎杜鹃留下来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小怪物几乎可以肯定,杜鹃就藏身在这一片树林中,不会走多远。他说:“大家小心了。杜鹃就在这一带树林中,我们最好四下散开,分头搜索,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他从我们眼前跑掉了。”
    婉儿问:“你敢肯定他藏身在树林中吗?”
    “我敢肯定。因为留下来的气味,不但新鲜,而且也十分浓厚。”
    婉儿不由看看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们听小兄弟的话,四下分散搜索,别让这个杜鹃跑掉了。谁叫他那么大胆,得罪了我们的小兄弟!”
    小怪物说:“只要我们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就大声呼唤,大家迅速赶来,四面包围,哪怕他是会飞的鸟,我们也要抓到他不可。”看来,小怪物是下了决心,非要抓到杜鹃不可了。
    婉儿问小怪物:“我们抓到了他后又如何处置?你不会打他一顿吧?”
    “打是不打,但我要连封他身上七八个穴位,然后捆绑起来,丢在树下,饿他三天两夜的,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这样做不太过分了吗?”
    “怎么太过分了?他把我丢在神台下,又把我丢在柴草房中,昨夜又让我出尽了丑,你怎不说太过分了?”
    小神女说:“四妹,等我们捉到了他再说吧!现在人还没有捉到,就说如何处置,不太早了吗?”
    一阵风似乎一直心事重重,一路上不多说话,现在也是心不在焉,好像在深思一件解不开的事一样。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阵风好像从沉思中醒过来,问:“我,我叫化说什么话了?”
    “风叔叔,我们要是抓到了杜鹃,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我叫化第一件事,就是掀开了他的黑大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然后问他怎会慕容家的武功。”
    “你不打他、骂他或饿他吗?”
    “杜鹃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叫化打他、骂他、饿他干吗?”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再多说了。要是跑了杜鹃,小兄弟又会怪我们行动太慢了。”
    于是,他们便四下分散在林中搜索。婉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想:这个书呆子,怎么在这片树林里藏身了?难道他昨夜累坏了?他怎么就没想想小怪物会跟踪到这里的?他若是真的给小怪物捉到了,那该怎么办呢?让小怪物整他一顿?嗨!我想这么多干吗呵!到时,我想三姐姐会有办法的。
    婉儿一边想一边搜索,她既希望发现书呆子,又怕发现书呆子,蓦然听到小怪物大声叫喊着:“在这里!”婉儿心头一怔,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书呆子,又是给小怪物发现了,要是给三姐姐发现多好。婉儿一下跃到了小怪物喊叫的地方。
    小神女和一阵风同样也是闻声而来。一阵风问小怪物:“在哪里?”
    小怪物一指荆棘丛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说:“那不是他吗?”
    婉儿一看,果然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好像有人伏在乱石中睡着了。小怪物喝道:“杜鹃,你别装睡了!我们看见你了!你最好乖乖地出来,别再打算逃跑。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可是杜鹃伏在那里纹丝不动。小神女凝神倾听,正想说,一阵风早开口说话了:“小怪物,我们是又一次给狡猾过人的杜鹃耍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我们又给耍了?”
    “我叫化敢说一句,那不是杜鹃,只是杜鹃的一件弃袍。就像我们在西山一样,他丢下一件弃袍,人早已跑了。”
    “不会吧?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去看了。风叔叔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那只是他的一件弃袍,披在石头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他睡在乱石中一样。”
    婉儿惊讶了:“真的?”
    “四妹,你冷静想想,以杜鹃的机警,他听到了人声和脚步声,还不早早溜开,会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吗?何况小兄弟那么大声的叫喊,他还不惊醒?除非那是一个死人。”
    小怪物仍不死心地说:“我过去看看。”小怪物跃进荆棘丛中的乱石堆,喝声:“你给我爬起来。”
    睡在乱石堆的东西仍是一动不动。小怪物一下掀开了那一件破黑袍,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慌忙跳了出来。
    婉儿一怔:“你怎样了?看见什么了?”
    “一具可怕的尸体。”
    一阵风和小神女也震惊起来:“一具尸体?是不是杜鹃?”
    “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看清楚就跑过来?”婉儿担心了,她担心书呆子不知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死在那里了。
    小怪物说:“我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谁知道是不是他!总之,那是一具受了重伤而死的尸体。”
    小神女说:“我去看看。”
    婉儿也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神女和婉儿双双跃进荆棘丛中,一阵风问小怪物:“黑袍覆盖下的是一具尸体?”
    “是!”
    “是杜鹃?”
    “风叔叔,我怎么知道呵,我从来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
    “死尸的气味怎样?是杜鹃的气味?”
    “当然是杜鹃的气味了。不然,我会找到这里来吗?”
    “我叫化不相信那是杜鹃,因为昨夜杜鹃和收魂星君交锋时,除了黑袍给刀锋划开,他一点伤也没有,怎会身受重伤而倒在荆棘丛中了?”
    小怪物一下又愕住了:“不会杜鹃弄个死人摆在那里戏弄我们吧?”
    正说着,小神女和婉儿又双双跃了回来。小怪物迎上去问:“怎样?那尸体是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你的头!刚才我和三姐姐几乎给你吓死了。”
    “哦!?那不是杜鹃?”
    “三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一具猎人的尸体,昨天大概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死了,双腿也摔断了。杜鹃这么好的武功,会从山上摔下来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根本就不相信那死人是杜鹃。”
    小怪物说:“那么说,杜鹃有意将自己的烂黑袍脱下来,盖在这死人身上而跑掉了?”
    婉儿说:“当然是这样啦!三姐姐说,这是杜鹃的金蝉脱壳之计。”
    小怪物一下又跳起来:“我又一次给杜鹃耍了。不行!我非得去追踪他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那么耿耿于怀了。杜鹃这一金蝉脱壳之计,目的不是戏弄你,而是想让官府知道,杜鹃在狼牙山上受伤失足而摔死了。”
    “他干吗要这样做?”
    “我要是没有看错,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心事已了,只想从此销声匿迹,隐退山林,所以才借了这一死人,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东厂和官府的人知道杜鹃已死,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他这样做,的确是一个万全之策。”
    小怪物怔住了:“要是这样,我们今后怎么去追踪他了?那不永远也追不到了?”
    婉儿冲着他说:“你就只知道追追追!杜鹃真的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了?你非得要他死了才甘心吗?”
    “这——我怎会要他死呵。”
    “那你还追他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追是要追的,只是不能四处向人张扬,要不动声色地暗暗追踪。不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武林中,我们也应该扬言杜鹃已死了。一来,我们帮助他完成这一心愿;二来我们也正好麻痹他,令他不再提防我们,不就更容易找到他吗?”
    一阵风点点头:“不错!大丫头,你这一主意很好,我叫化拍双手赞成。”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你既然双手赞成,我就求你做一件事了。”
    “大丫头,你要我叫化做什么事了?”
    “希望风叔叔在拒马河一带,散播杜鹃已死在狼牙山下的消息。”
    “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风叔叔,这对你没有什么困难吧?”
    “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我叫化不大明白,你这大丫头,干吗这样帮助杜鹃?”
    “风叔叔,我们都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难道不应该相助吗?”
    “好好!我叫化就在这一带散播。”
    “风叔叔,你完成了这件事后,我们在真定府见面。”
    “不不!大丫头,你别等我叫化了。你们干你们的事去,我叫化恐怕要去广西南丹紫竹山庄走走。”
    婉儿问:“风叔叔,你要去紫竹山庄?干吗不同我们一起去的?”
    小神女也问:“你赶去紫竹山庄有事?”
    “不错!有件大事,我叫化要找你们的黑鹰爷爷问清楚。”
    “什么大事要问我们爷爷了?”
    “大丫头,你难道一点也不生疑?神秘的杜鹃,怎会慕容家这三门绝技了?我叫化要找他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风叔叔,不瞒你说,我也在生疑。”
    婉儿说:“不会是杜鹃暗中盗窃了我家这三门绝技吧?”
    “小丫头,你家的武学绝技,这么容易给人盗窃吗?”
    “风叔叔,你不会疑心我爷爷传授给杜鹃的吧?”
    “我叫化可没有这么说,也说不清。我总感到,慕容家与神秘的杜鹃,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我叫化一定要弄清楚。这就是我为什么一路随你们来,沉默不语的原因。”
    “原来叔叔有这么一件心事。怪不得你一路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好!我叫化告辞了。”说完,一阵风便闪身而去。
    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我们也走吧。”
    小怪物问:“我们去哪里?”
    “小兄弟,当然是去暗暗追踪杜鹃呀,你不想去追踪他了?”
    “我怎会不想呢?”
    “那我们走呀。小兄弟,要是我们这一次追不了他,那以后就别想再找到他了。这是我们现在惟一追到他的机会。”
    “为什么?”
    “小兄弟,你不会给这死人的事闹糊涂了吧。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又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这就意味他从此收山,不再在江湖出现了。我们现在不抓住这机会追踪,六月一过,今后怎么去追?”
    “好!我现在就追去。”
    婉儿问:“三姐姐,那墨公子在定州等我们怎么办?我们不去见他了吗?”
    “四妹,这好办。杜鹃看来是往南跑了,我们和小兄弟追到定州一带,再去与他见面也不迟。”
    婉儿会意一笑,她知道小怪物追来追去,最终还是追到书呆子,便说:“三姐姐,我是担心墨公子在定州等急了,见不到我们,又四处乱跑,就会打乱了飘哥的嗅觉,让杜鹃跑掉了。”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四妹,那你和小兄弟追踪杜鹃,我先赶去定州找墨公子,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城里,千万别四下乱走。”
    “三姐姐,那你快去吧!我和飘哥随后去定州见你。”
    这样,小神女也动身先走了,留下婉儿和小怪物。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在这一带嗅呀,看四周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左嗅嗅,右闻闻,果然在狼牙山南面又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沿着气味追下去,又在南面一处叫岭西的小镇上,嗅到了杜鹃。小怪物又兴奋起来了:小神女和一阵风没有说错,杜鹃没有死,他用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又往南跑了。
    小怪物随后在南面的唐县附近,又嗅到了杜鹃特有的气味。突然间,小怪物停了下来。婉儿见了奇怪,问:“你怎么不走了?这里没他留下来的气味?”
    小怪物问:“四妹,是不是书呆子与你们分手后,也走这一条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走这一条路。”
    小怪物跺脚说:“这一下糟了。要是书呆子也走这条路去定州,杜鹃的气味又给他打乱了,那我怎么追?”
    婉儿说:“这好办呀。”
    “什么!?你还说好办?”
    “是呀!书呆子是带着棋儿走的,你细心嗅嗅,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就是书呆子,没有,就一定是杜鹃了。这还不好办吗?”
    小怪物笑了:“不错!不错!这是分辨杜鹃的好办法。”
    婉儿心里暗笑:那你尽管嗅吧。
    小怪物果然凝神嗅着,说:“没有棋儿的气味。”
    “那就是他了。不是书呆子的。”
    就在小怪物四处嗅闻时,小神女早已来到了定州,与书呆子墨滴见面。他们住的客栈,也是早前去京师赶考时所住过的客栈。小神女在房间里轻声问:“你那金蝉脱壳之计,是不是打算今后永远退出江湖了?”
    书呆子点点头说:“是!就是今后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今后杜鹃算是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了。世上再没有杜鹃这个人了。”
    “你这一行动好是好,可以骗过官府,也可以骗过武林,但是骗不过我那小怪物兄弟,也瞒不过风叔叔。”
    “小兄弟仍在追踪我?”
    “你不该在走掉前封了他的穴位,现在,他似乎与你势不两立了。”
    书呆子说:“在下是逼不得已,要是不封了他的穴位,他和风大侠势必紧紧咬住在下不放,很容易为他们捉住。在下不想在京师一带为他们识破真面目。他们仍在追踪在下?”
    “你想小兄弟不追踪是不可能。”
    “三小姐,你不能为我想想办法么?”
    小神女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但你的武功,却引起了风叔叔的注意了。”
    书呆子一时愕然:“在下武功怎么引起风大侠的注意了?我的千幻剑法,他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不是千幻剑法,而是你从他们身边闪过时的身法、步法以及封了小兄弟的袖法。这三门武功,都是慕容家不外传的绝技。”
    书呆子更是愕然:“是慕容家的三门绝技?这不可能。”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慕容家的迎风柳步、灵猴百变和流云飞袖的武功么?”
    “在下实在不知道。”
    “你不是在瞒我吧?”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在下会瞒别人,绝不敢也不会瞒三小姐你的。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在下的心么?”
    “你的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万事不敢相瞒。”
    书呆子这一句,不啻向小神女表白了忠贞不渝的爱情。以前双方仍模模糊糊,但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只是难以开口而已,现在书呆子终于表白出来了。小神女一颗心甜丝丝的,也轻轻说了一句:“我对你也是一样。”
    书呆子一听,大喜过望,深深对小神女一揖说:“在下能得三小姐垂青,今生不复他求。今生今世,永伴三小姐身边。”小神女刚才的一句话,令他一颗心落实了。
    小神女问:“公子,你还对我这般客气吗?”
    “不不!我对小姐永远是相敬如宾。”
    “好了!我问你,是谁传给了你这三门绝技的?”
    “就是那一位深夜传我修练内功的蒙面高人,当我练成了内功后,他先是传我这一门步法,以后又再次传我这门身法和袖法了。”
    “你不知道这位蒙面高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说,我也不敢问,他也叫我别问。这三门逃生的武功,真的是慕容家的绝学?”
    “我想风叔叔绝不会看错,而且我也看出来了。”
    书呆子怔住了:“不会是这位蒙面高人,从慕容家盗取了这三门绝技传给我吧。怪不得他叮嘱在下,在万不得已时,千万别抖出来,只用千幻剑法对敌就可以了。可是我在风大侠、小兄弟的拦截之下,又不能出剑与他们交锋,为了摆脱他们,情急之中,就抖出了这三门武功。这下怎么办?”
    “你放心,等风叔叔去了紫竹山庄后,看看是什么情形,我们再想办法吧。”
    “风大侠去了紫竹山庄。”
    “他就是为这事,去找慕容家问个清楚明白。”
    “这样,万一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盗取得来的,那我不害了他了?”
    “公子,枉你机警聪明过人,你怎不想想,万一这蒙面高人,就是慕容家的人呢?”
    “这可能吗?慕容家的人,干吗要传我武功了?”
    “公子,我想这事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说不定你们墨家,过去对慕容家做了一件好事,令慕容家以此相报。”
    “可是我一家几代,从来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怎会对慕容家有恩呢?我也从来没听父亲和兄长说过。”
    “说不定你的爷爷,对慕容家帮了一次大忙,他没说,你父兄当然不知道了。”
    “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我也想知道,那位传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不是慕容家的人,更想知道,他干吗要传我武功。”
    “你有多久没见过这位高人了?”
    “自从我练成武功后,就没再见过。”
    “要是你见到了他,认不认得出来?”
    “我虽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说话的声音、神态和动作,我想我会认出他来。”
    “好!那我带你去紫竹山庄走走,看看有没有你认出的人来。”
    “这好吗?”
    “你快是我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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