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十三回京师风雨
    上回说到婉儿和小怪物跟着两个官差,离开天桥,转进一条胡同。当踏入一座四合院时,小怪物顿生疑问:“这是什么地方?”
    婉儿一边跟着说:“这是衙门么?怎么衙门大门口没有鸣冤鼓,也没有两个石狮子的?”
    一个官差说:“进了大堂,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婉儿虽然没看见过官府衙门的大堂,但小怪物已见过。这哪里是什么官府衙门!所谓的大堂只不过是京城一家住户,而且还十分破旧。大堂上既没有“明镜高悬”的匾,也没有什么审问的案台,两旁更没有什么手持棍捧的差役。大堂正中央坐着一位不伦不类大爷般的中年大汉,他身后站着有两个持刀的打手。小怪物暗暗叫苦:怎么我们给带到贼窝来了?这一伙贼人真够大胆,敢冒充官差,在闹市诬人为贼,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简直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这条绑架之计。
    要是官府衙门,他还忌三分,不敢放手而为,既然不是官府衙门,小怪物更不害怕了,现在,他全无顾忌了,反而高兴。他仍故作愕然地问:“你们到底带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在闹市那里,小怪物还以为这两个官差,不知是受了单眼贼子的欺骗,还是收了黑心钱,才将自己带去官府衙门。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兵,就算是,那也是与贼人串通好来坑害平民百姓。
    婉儿问小怪物:“哥,这里不是官府衙门么?”
    小怪物说:“这样的官府衙门,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椅上的中年大汉说:“你们两个听清楚,乖乖地将你们身上的钱包交出来,本大爷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怪物说:“钱包是我们的,我们干吗要交出来?”
    婉儿问:“你是当官的吧?有你这样问的吗?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不是好人,胡说我们是小偷。你干吗不先问他?”
    中年大汉哧哧地笑起来:“他说你们偷了他的钱包,那一定是你们偷去了。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哎,你不会这般的胡涂吧?”
    婉儿还以为这个中年大汉真的是什么官,才这么说。
    单眼汉笑道:“我说,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什么手,想搜我们的身?”
    “嘿嘿,我动手时,就不是搜身这么简单了,而是将你们的衣服全扒下来。搜不出钱包,就破开你们的肚子。”
    “你敢!?”
    小怪物说:“兄弟,他们真会这样做的。”
    “怎么这个当官的这般的不讲道理?”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官吗?”
    “什么!?他们不是官又是什么人?”
    “是一伙明目张胆,假冒官差,当街绑架的强盗。”
    “真的!?怎么京师里有强盗了?”
    “在九千岁的京师下,什么怪事没有?”
    “怪不得哩!我就说,衙门怎么没有鸣冤鼓,原来他们是一伙强盗。我们怎么糊里糊涂地跟他们来这里了?”
    中年大汉笑道:“好好!算你们聪明,现在,你们将钱包交出来吧。”
    小怪物问:“我们不交怎样?”
    “到了这里,还由得你们不交吗?”
    “你们真的要扒光了我的衣服搜?”
    “不错!”
    “其实我们身上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放有金银珠宝的钱包,只有一些碎银而已。”
    单眼汉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你们在那泥人张的摊子前,将钱包里的金银珠宝全倒了出来数。”
    小怪物说:“对不起,我们给人抢去了。”
    中年大汉一怔:“谁抢去了?”
    小怪物一指单眼汉:“就是他抢去了。”
    单眼汉一下跳了起来:“胡说!我几时抢去了?”
    “你就是趁当时人多混乱时,伸手抢去了的呀!我没有说错吧?”
    单眼汉对中年大汉说:“大爷,这小子胡说八道,快叫人将他们捆起来,扒光他们的衣服搜。”
    婉儿突然发难,将套在自己身上的一条铁链一挥,顿时将这可恶的单眼汉打得重伤倒地,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你敢扒我的衣服?我就先扒了你的皮!”婉儿这一脚,可以说用了她五成的功力,不但将单眼汉踢得飞出堂外,还摔断了他的一条腿。
    婉儿是一个假小子,哪里容得有人敢这般的对自己无礼和侮辱?所以她出手绝不容情。她的铁链一挥,脚一踢,便令到单眼汉只剩下半条人命,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贼人始料不及,一时全呆住了。中年大汉一怔,跟着一拍座椅扶手,呵斥道:“给我将他们全捆了起来,狠狠地打!”
    小怪物一抖铁链:“哎,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身上的铁链也不长眼睛了。”
    中年大汉又呵斥道:“他敢反抗,就乱刀斩了他。”
    首先两个持刀的大汉扑向了小怪物,两个假官差手持铁尺也扑向了婉儿。小怪物、婉儿已将铁链取了下来当兵器使,指东打西,挥南击北,转眼之间,已将这四个贼人全部击倒在地下。
    中年大汉想不到这一对小兄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来头的人物。他从座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惊愕地问:“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们是全道上的人物。”
    “全道!?这是什么道的?”
    “全道,就是黑白两道,正邪两道,包含六合扇门,我们都有份,你没有听过吧?”
    婉儿说:“哥!别跟他多说,将这个假官先捉起来,我要吊打他一顿才解恨。”
    “对!别说他是个假官,就算他是个真官,我也要扒光他的衣服,吊打一顿。”
    中年大汉一脱外面大袍,露出一身紧身衣裤来,看来这个中年大汉是武林中人。他将身后的长剑拔出:“好!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捉得了我。”
    婉儿将铁链一扔,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把刀,说:“哥!让我来对付他,你看住其他人,别叫他们跑了出去。”
    小怪物说:“好!看兄弟的了。”
    婉儿和小怪物去天桥,本想高高兴兴地玩一下,也不打算行侠仗义,杀什么人,就算万不得已,也会在深夜里悄然而来,杀了人后悄然而去,不露真相,更不留姓名。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天桥这两伙人,一伙是流氓、小偷,一伙是当地恶霸,偏偏都见财起心,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
    这个中年大汉,虽会武功,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而已。婉儿以刀代剑,在这个中年大汉看来,就变成莫名其妙的招式,刀不是刀,剑不是剑,一两招后,他就为婉儿的刀尖划伤了,愕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小怪物在一旁说:“这是我兄弟的杀狗刀法,专门杀你们这一群乱咬人的恶狗。你没见过吧?”
    “我只听说丐帮有打狗棍法,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杀狗刀法。”
    “那只能怪你自己见识太少。”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是杀狗门的弟子。不会杀人,只会杀狗,因为你是天桥的一条恶狗!”
    “胡说八道!”中年大汉又向婉儿扑来,婉儿不想与他再周旋了,两招过后,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其他重伤的贼人看得骇然,连叫饶命,至于堂外的单眼汉,也早已气绝身亡。婉儿不屑地看了这四个小贼一眼:“我不杀你们,要是你们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坑害百姓,我也会像对你们的什么大爷一样,砍下了你们的脑袋。”婉儿说完,丢了刀,便和小怪物跃上瓦面,从瓦面上转到另外一条胡同来到一条大街上,远远看见小神女在等着他们。婉儿奔过去问:“三、三、三少爷,你怎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小神女含笑问:“你们玩够了吧?还玩不玩?”
    小怪物说:“玩呀!”
    婉儿说:“玩你的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太阳早偏西啦,你还想玩?要玩,你一个人去,我和三少爷要回客栈。”
    “剩下我一个人,好玩吗?”
    小神女说:“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于是他们在日落黄昏时,在殷红的晚霞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然,一路上也暗暗留神,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跟踪。
    是夜灯下,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不明白,你干吗叫我们跟随那两个假官差走?”
    “你不跟随他们走,难道在大街闹市中杀了他们吗?”
    “要是他们真的是官差怎么办?”
    “你没看出他们是假的吗?”
    “我没看出。三姐姐,你看出了?”
    “我要是没看出,会叫你们跟他们走吗?”
    婉儿笑了:“原来这样。”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他们若是真官差,我们怎么办?”
    “那就用另一个方法去处理了。不过,有小怪物在,他一定会想出古灵精怪的办法,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去闹公堂。但这只是假设,不谈它了。以后,你和小兄弟,再不能扮成书僮的模样,在天桥一带出现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难道我们为人注意了?”
    “你们闹了两件大事,杀了人,迟早都会叫人注意。何况你们还留下了活口,想不让办案有经验的捕快们注意都很难。可惜啊,你又不够心狠手辣,没将他们全杀了。”
    婉儿愕然:“将他们全杀了,那不太过分了?那可不是侠义道上的人作风呵。三姐姐,你不是教我,不可滥杀么?我这样惩治他们,已够重了。”
    小神女一笑:“所以你和小兄弟,不能再扮书僮在京师出现,没事,也别出去。其实,书呆子说的没有错,京师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就连天坛,也有官兵守着,不让人进去游玩,只能在大街上人看看,看热闹。它远不像什么黄鹤楼、岳阳楼和四川的各处风景胜地,随便供游人观赏。”
    婉儿担心地问:“三姐姐,那些捕快,不会追查到这里来吧?”
    “哎,这你放心,京师出了一个神秘的杜鹃,我们又在东厂府闹了两夜,已够他们烦的了。天桥的事,在他们眼中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何况杀的是天桥一带百姓痛恨的人物。我要是没有看错,捕快们不是认为是江湖上的互相仇杀,就是认为是一些侠义人士,除恶惩奸,为民除害,且早已离开京城了。所以他们会不了了之,将全部精力,放在跟踪杜鹃这一大事上。”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但也不可大意。”
    “三姐姐,既然京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我今后不出去玩了。”
    “那也不必,你和小兄弟,可以扮成两个有钱人家的子女。不再去天桥的话,是不会有人认出你们来。”
    “我想不到一座帝王之都,在天子脚下、军警如林的京师,也会有这么一伙歹徒,横行霸道,欺凌百姓。”
    “丫头!你别将京师想得太好了,有时它比其他省府来得更可怕。这群鼠辈,比起九千岁和东厂的鹰爪,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多不过是些鼠窃狗盗罢了。而九千岁和东厂,坑害起人来,动辄几十上百,连老幼妇孺,无辜的亲友,也不放过。他们才是罪恶滔天,不杀难以平民愤。”
    “三姐姐,那我今天杀了扫把眉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也不算过分,他们之死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们,也是为天桥一带百姓除害。谁叫他们得罪了你们这一对克星武陵双怪?”
    “哎,三姐姐,你又笑我们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你回来后,有没有看出书呆子有什么不同了?”
    “没有呀!他有什么不同了?”
    “你别看他在吃晚时好像没事一样,我却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听彩妹说,这个书呆子在房间,足足闷睡了大半天,好像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似的。”
    “哦?!他身子不舒服?不会是有病吧?”
    “可是我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病容,是不是杜鹃有什么事了?这极有可能是孪生兄弟心灵上的感应。”
    “那杜鹃会有什么事呢?”
    “谁知道,或许我太过敏感了。说不定书呆子因科举之事而感到不快。”
    “这个书呆子也真是的,既然科举这么黑暗,愚弄天下举子,就不应该应考,更可况他也没打算高中。”
    “秀才的心事,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看看他有什么心事。”
    “别问他,问他恐怕也不会说出来。我们顺其自然,注意杜鹃在这两天内会不会出现。”
    一说起杜鹃,婉儿又埋怨起书呆子了,说:“都怪他,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杜鹃出现的第二天早上就出去,走的又正好是杜鹃走的方向。害得小怪物也没法去追踪,嗅来嗅去,追到的还是书呆子。”
    “这正是孪生兄弟特有的心灵感应和密切配合之处。”
    “三姐姐,不会是书呆子在捉弄我们吧?不然,哪有这般的巧合?”
    “所以这两天,我们要不动声色,暗暗注意这个书呆子的行动。”
    两天来,书呆子没有任何举动,他足不出门,成天关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杜鹃,就更没有任何的踪影。而东厂的人,仍在妙锋山一带追捕可疑的人物,甚至连一阵风也不知去了哪里。
    第三天,书呆子忙着翌日一早进科场考试的事了。因小神女的关系,彩妹和小旺特别地照顾书呆子,不但为他准备了一切应准备的东西,还给他准备了三天的粮食和水。因为进了科场,便关闭贡院大门,一连三天,断绝与任何人和外界接触,埋头考试,一切吃、住都在里面,不时有士兵和考官经过巡视,形同坐牢。这三天三夜里,你写文章也好,睡大觉也好,只要不与近邻的考生串通,交谈说话,按时交卷就行了。不然,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不但取消考生资格,还杖打二十,赶出科场。所以有的考生吃不消,考完试出来,仿佛大病一场,人也瘦了几斤。要是真的是论才录取,这三天三夜的辛苦也算值得,可是这是魏忠贤一手布下的考试,除了考官们大发横财之外,他要网罗的都是自己的孝子贤孙,充实自己在朝廷的力量。这样一次事先已有安排的考试,绝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走后门的当然不会说出来。就是有些人知道,也敢怒不敢言,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害怕说了出去,不但自己掉脑袋,还累及全家和亲戚朋友。唯有自己不参加考试,而且还不敢对人明言自己不参加的原因,害怕招来横祸,说不定在这些应考的书生中,就有魏忠贤的爪牙和东厂的耳目。
    书呆子墨滴在临考试的前夜,独自走到小庭院树下的一个石凳坐下,对月沉思。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沉思些什么。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看看,这个书呆子独自坐在那里干吗?这么夜了还不睡。不会是临考前他睡不着吧?”
    婉儿说:“谁知道他干什么了,他不会在对月吟诗吧?要不,他就是对月感叹。”
    “明天就考试了,他还有这样的闲心?”
    “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考,进考场是去混日子,好回去对他父母有所交代。”
    “四妹,你想,要是这书呆子考中了,他会怎样?”
    “他根本就不会考中,别说他现在无心去考,就是有心,写的文章再好,也考不中。”
    “你怎知他考不中了?”
    婉儿将这次科举舞弊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了:“有这样的事?那众多举子不白考一场了?”
    “是呀。所以书呆子一个人坐在月下独自发呆,看来他现在是感叹万分。”
    “要是这样,我有办法让他考中。”
    “什么!?你有办法让他考中?”
    “你不相信?”
    “鬼才相信!你又不是考官,有什么办法让他考中了?”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了?为他向考官送十万八万?别说你弄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就是有,现在也迟了。人家的名单早已定了下来。”
    “我是一分钱也不花,将这书呆子送到金榜上去。”
    婉儿见小怪物说得这么认真,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顿生疑问:“你有什么诡计?”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一会,婉儿惊讶地问:“你这办法管用吗?”
    “当然管用!”
    婉儿想了一下说:“算了,你别戏弄这书呆子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更不会成为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
    “不不!我就是想看看这书呆子金榜题名时的惊喜、愕然的样子,说不定他事后手舞足蹈,谢天谢地,拜他的祖宗保佑他高中了呢。”
    “你就是为了想看他这样?”
    “这不好看吗?我知道秀才们的心,他们口口声声说不敢奢望金榜题名,但又何尝不想名场天下?到时,说不定这书呆子高兴得会发起狂来,成为一个疯子。那就更好看了。”
    “他成为疯子好看吗?”
    “好看呀。起码我们可以看清读书人的真正嘴脸。”
    “哎,你别作孽了。三姐姐她……”
    小怪物突然说:“看!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了。”
    婉儿借着朦胧月色一看,果然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就站在书呆子的对面。婉儿再一看,惊讶了,那不是三姐姐吗?三姐姐刚才不是在楼上吗?几时下楼到了书呆子的身边的?
    小怪物说:“我们别声张,悄悄过去偷听三姐和书呆子说些什么。”
    “这好吗?三姐姐知道了,不怪我们?何况三姐姐内力异常的深厚,只要我们稍动一下,三姐姐就觉察到。”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运气凝神倾听了。”
    就在刹那间,在小怪物、婉儿面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一下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抱住了小神女,往地上一滚,双双翻倒在草地上。书呆子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粗野行为,连小神女也想不到,也来不及反应。
    对小神女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男子抱过,别说抱,就是心怀不轨想伸手触摸小神女,那这个人是死定了。武林中,没人敢对小神女这样无礼。不知为什么,小神女这样给书呆子抱着,滚倒在地上,居然没一点反应,更没有将书呆子推开,但她出掌了,不过拍飞的不是书呆子,是一条黑乎乎缠在书呆子肩上的怪物。
    这一突然发生的事情,小怪物和婉儿看得一时呆住了。小怪物说:“这书呆子是不是发疯了?可是他还没有高中呀。”
    婉儿却跳了起来:“这个书呆子胆敢这样对我三姐姐无礼!我要杀了他。”她立刻奔了过去,“三姐姐,你怎样了?要不要我杀了这无礼的书生?”
    小神女说:“四妹,不得乱来。”说着,她轻轻推开了书呆子,坐了起来,一连出手,点了书呆子肩上的几处穴位,关切地问:“墨公子,你怎么了?”
    书呆子忍着痛问小神女:“它咬着了你没有?”
    “没有。”
    “那就太好了。”
    小神女一边扶书呆子坐起来,一边说:“公子,其实你用不了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来救我。”
    “不不!你的性命,比在下重要得多。只要你没事,在下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小神女动情地说:“好了,你别说了!你坐好,我运气将你体内之毒逼出来。你要放松,别运气相抵,知道吗?”
    “是。在下多谢三小姐。”
    小神女给书呆子脱了上衣,双掌按在他的背上,暗运一股浑厚的佛门真气,徐徐输入书呆子的体内。小神女这一股真气,似一道暖流,霎时流遍了书呆子体内各处的各处经脉。不久,便将书呆子肩上的各处毒全逼了出来。小神女何止是给书呆子排毒,更增添了书呆子的内力。要是书呆子会武功,就是增强了他的功力,胜过武林人士修炼一年的内功。
    小神女最后松开双掌说:“好了,公子,你这条命算捡回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彩妹、小旺和棋儿早已闻声出来了,一个个愕然地看着小神女和墨公子,他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书呆子怎会中毒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这里暗算墨公子?倘若这样干吗四小姐和飘少爷不去追杀凶手,愣在那里?
    小神女从地上一跃而起,对棋儿说:“棋兄弟,你好好扶你家公子回房休息。他明天一早,便没事了。误不了他进科场考试。”
    “是!三小姐。”棋儿便扶书呆子回房。
    小神女又对小旺和彩妹说:“旺哥、彩妹,你们点亮火把,到那墙边下的草丛看看,看看那条死了的蛇,是什么样的毒蛇。”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毒蛇?”
    “要不是毒蛇,墨公子会莫名其妙地跳起来,护着我而被咬吗?”
    小旺和彩妹亮了火把,顺着小神女指的墙边草丛中一看,果然是一条可怕的毒蛇,而且是毒性非常强烈的火练毒蛇,不过蛇头,早已给小神女的掌力拍烂了,横尸在草丛中。
    小旺说:“三小姐,真的是一条火练毒蛇,其毒异常,要不是三小姐及时抢救,墨公子恐怕早已没命了。”
    小神女说:“你们就地将它深埋了。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蛇虫鼠蚁出来觅食的季节,你们在晚间走动,要格外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呵?我一时全给弄糊涂了。”
    小神女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杀了书呆子?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书呆子眼明手快,在月下看见一条毒蛇向我袭来,一时忙乱,想将我抱开,我略一挣扎,双双就翻倒在地上了,他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毒蛇。”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书呆子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三姐?”
    “你们以为他轻薄我吗?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也没这样的胆。”
    婉儿说:“想不到书呆子,竟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三姐姐,实在难得。这样,也不枉三姐姐过去救他了。”
    小神女说:“其实他不必这样,以我一身的真气,任何突然袭来的暗器也伤不了我,就是真的给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也毒不了我。难得他有这份心和这份情。”
    小怪物说:“好好,我今后要好好地报答他了。”
    婉儿问:“你怎么报答他了?”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助他金榜题名呀。”
    “哎,你别再捉弄他了。”
    小神女却问:“你怎么助他金榜题名了?”
    “三姐姐,他想潜入贡院去偷换试卷。”婉儿将小怪物的行动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这是白费心机,他对金榜题名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看,他一考完试,不等放榜,便会离开京师,浪迹天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中了状元,他也会不屑一顾。”
    “他真的这么淡泊名利?”
    “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还不了解他的为人?”
    婉儿说:“三姐姐,他还想看书呆子高中后发狂的样子哩。”
    小神女笑道:“你这是报答他么?”
    婉儿说:“什么报答,他是用心不良。”
    “好了,夜了。我们回去睡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条毒蛇蹿出来。”
    小怪物一怔:“不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吧?”
    婉儿说:“没有。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和三姐姐上楼睡觉。”
    “不不!我也挺怕毒蛇的。”小怪物说着,先跑回屋里去了。
    婉儿说:“哎,你怎么先跑了?我和三姐姐还指望你来护着我们哩。”
    她们姐妹俩人相视一笑,转回屋里,上楼回到房间。婉儿在灯下又问小神女:“三姐姐,书呆子中毒刚好,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去科场应考?”
    “你担心他不去?”
    “他既然是无心功名,不会借口不去吧?何况他真的中了蛇毒呢。”
    “放心,他一点事也没有。我不但为他排除了蛇毒,还增加了内力,睡了一夜,明天一早,更添精神。其实,他体内的真气,也十分的深厚,可惜他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如何运气。要是他会武功,无疑会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真是空负了他这一身的真气,无从发挥,白白浪费掉了。”
    “三姐姐,他真的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吗?”
    “我给他排毒时,就更加肯定了。而且事急起来,他的行动异常的敏捷,不然,我会让他抱住我吗?早将他推开了。正因为事出突然,他行动奇快,我一时之间居然来不及反应。从这一事,也看出他不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怎样?”
    “那他会出手将毒蛇拍飞或拍死,也不至为毒蛇所伤了。”
    “三姐姐,那你传他武功好不好?”
    “不知他愿不愿学。其实,他想学武功,单学棋儿那样身怀两门武功,三套掌法和那一套匕首法,足可以自卫和抵抗强敌了。”
    “说不定他不屑学棋儿的武功,但三姐姐教他,他会学的。”
    “你怎知他愿意学呢?”
    “我看他心里很喜欢三姐姐你的。他尊敬你,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否则,今夜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死而护着三姐姐哩。”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睡吧!”
    不久,婉儿便呼呼入睡了。小神女却是辗转反侧,她不由想起了今夜之事。自从懂得男女之事后,她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这么的接近自己,她也是第一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气味,这么的浓厚、强烈。江湖救急,有时不免有肌肤接触,这是常有的事,不以为怪,武林中人更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神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起,反而有点不安和羞涩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书呆子有缘?不可能吧?这太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了。
    小神女何尝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绝不会是只得一张嘴而百无一是的书呆子,起码也是一个武林中人,怎会是一个酸秀才呢?
    小神女何尝没看出墨滴这个书呆子,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仰慕自己,更愿意亲近自己,但小神女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她怎么挑选,也不会去挑选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何况书呆子对自己的敬爱、仰慕,到底是钦佩自己的武功,还是感激自己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还是敬重自己的侠义行为,仰慕自己的风采?就不可知了!他若是出于真诚的敬仰而不带任何男女之情,自己先表态,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让人笑话了?
    小神女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排除一切杂念,暗练了一会内功,然后躺下才慢慢睡着。这种情形,小神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第一次为情感之事而困扰了。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起床,看到婉儿仍酣睡未醒,嘴吧还挂着一丝少女天真的微笑,不知她做了什么好梦,还是不自觉在练她那一门奇异的内功,不禁又暗暗羡慕婉儿,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天真、毫无杂念,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除了练功,在江湖上走动,除暴安良,就再没别的事了。
    楼下的书呆子,已准备出门去科场参加考试了。彩妹、小旺还担心他昨夜中了蛇毒,身体还没有好。书呆子忙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比以往还更好。”
    小神女在楼上听到书呆子的说话声中气十足、脚步沉稳,知道书呆子真的没事了,便走下楼来送行。不管怎样,书呆子总算是和自己相识一场,有过生死与共,现又同住在一起,不去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书呆子一见小神女走下楼来,连忙说:“咦,三小姐起来了。在下正想请彩妹姐代为转告,说在下去考试了,不想惊动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好梦。”
    小神女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好了!你看,在下不是没事了吗?全靠三小姐的及时抢救,才会没事的。”
    “别说了!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不不,三小姐别这样说。”
    “那你进科场后,处处小心,要保重身体为上,千万别累坏了。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干脆休息,别将心血也绞出来,伤了身子。”
    “是!在下谨记三小姐的嘱咐。”
    最后,书呆子一一告别而去,由小旺、棋儿陪同前往。小神女站在门口,目送书呆子远去,转身见小怪物从后门进来。小怪物问:“书呆子走了?”
    “走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树林里练功呀!书呆子这么早急着赶去干吗?恐怕科场的大门还没有开哩。”
    “早去总比迟去的好。小兄弟,麻烦你也去一下,万一出了事,你也好在暗中保护。”
    “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他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人胆敢抢劫赶考的举子?他们身上,除了纸笔墨砚,恐怕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他经过的路呀。你目送他进了科场,然后再到别的街道上走走,嗅嗅有没有与他相同的气味。有,那就是杜鹃,而不是书呆子。”
    “不会那么巧吧?杜鹃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事情很难说。小兄弟,那你去不去?”
    “好,我去。就是没有,我也想看看京师早上的景色。”
    “可是,你千万不可无故生事,带一些麻烦事回来。”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小怪物一闪身,暗暗追上,尾随书呆子来到了科举场所在的贡院。贡院才刚刚开门,考生们已排成几条长龙,一个个被检查、搜身后才放行,以防有舞弊、夹带的行为。
    小怪物远远看着感到很好笑,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吗?最大的舞弊者是魏忠贤,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只有七八个考生是侥幸者,这事,只有主考官知道,有靠山有门路的考生知道,就是一些监考官也不知道,检查、搜身的士兵们更不知道了。他们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全部给人愚弄,蒙在鼓里。
    小怪物看见书呆子进了贡院大门,小旺和棋儿也转身回去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考生进了大门,大门便轰然关上,再不准任何人出入,两个持长矛的士兵守着大门。
    小怪物看了一会,便转到另一条街上,四下嗅嗅,看有没有奇迹发现。可是小怪物几乎走完了两条街,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心想:不会是三姐见我闲着没事干,叫我来跟踪这个书呆子吧?杜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侠士剑客,他要混进举子中有什么作用?跑进贡院里面更没有作用。他总不会去破坏这一次科举大考,坏了九千岁的如意算盘吧?真的这样,他更不必混入举子中去,只要在夜里来贡院放一把火不更干脆了事?除非杜鹃为了避开东厂鹰犬的追踪,扮成一个举子,混入科场里,安静躲避三天。可是小怪物在贡院大门四周,除了嗅到书呆子的气味外,再也嗅不到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混入举子秀才中,也没在附近一带出现,但三姐为什么叫我来呢?不会是为了这书呆子的安全,怕出意外,叫我来保护吧?这么说,三姐对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太过关心了。
    小怪物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回,正想转回住所,一下看见一阵风坐在一条街口的一家饭馆门口,坐地向行人讨吃,他前面放了一个讨吃的破钵头。小怪物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个一不小心,一下将那破钵头踢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八大块。
    一阵风正低头盘坐,一见自己讨吃的钵头给人踢飞了,吓了一跳,跳起来揪住小怪物:“你,你,你赔我叫化的钵头来。”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谁叫你将钵头放在来往的路上,这怪得我吗?”
    一阵风看清是小怪物:“你——”
    小怪物说:“好好!你快放开手,我赔一个钵头给你就是。”
    “可是,这钵头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你别吓我,这么一个又旧又烂的钵头,会是传家宝吗?”
    “你这小子懂什么!正因为它又旧又烂,才成为传家宝,你见过有新的传家宝吗?”
    “现在不烂也烂了,你想叫我怎样赔?你总不会为了一个烂钵头,要了我的命吧?”
    “那你赔我一百两银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毁坏了传家宝。”
    “喂喂,你这不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吗?一个破钵头要一百两?”
    “小子,你是打算不想赔了?”
    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首先是饭店的店小二跑了出来。众人一听,显然这叫化有意讹诈这个小子了。一个破烂的讨吃钵头,能值一百两吗?连十文钱也不值,还说是什么传家宝,这样的传家宝,在垃圾堆里也可以找得到。但也有人暗暗幸灾乐祸,心想:谁叫你这小子不小心,将人家讨吃的家伙也踢飞了。这叫化不讹诈你又讹诈谁了?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叫化,这位小兄弟摔烂了你的钵头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人家赔你一百两呀。顶多赔你几文钱算了。要不叫他买一个新的赔你也行。”
    一阵风说:“什么?那你是说我叫化这个钵头不是传家宝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一个破钵头,怎么可能是传家宝呢?”
    一阵风说:“什么?你们还不相信呀?好。我叫化拿给你们看看。”一阵风跑过去,将其中两大碎片拾起,拼在一起说:“你们看,这是元代年间出窑的钵头,距离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古董,价值百两,怎不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有人看了看说:“不错!的确是元朝年间的钵头,不过它值得这么多银两么?”
    “当然值得!不信,你们可以到京师有名的古玩店墨燕斋问问。店中的老板说过,要是它是完好的,价值三百两以上,可惜碎了一点,只值一百两左右。要是我肯卖,他们早已付我叫化一百两。”
    “叫化,既然这个传家宝值这么多银两,干吗不卖,还做叫化?”
    “不不!这是我叫化唯一的一件祖传物品了,打死我也不卖。我本来就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但我不争气,又吃又喝又赌,全给我败光了,就剩下了这一件,我宁愿讨吃也不卖,不然,我就更对不起祖先了。”
    “你这不是捧着金钵头讨饭吗?”
    “对对,我就是捧着它讨饭。咦,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了?那我叫化这一百两也不见了?我叫化找谁要去?”
    原来小怪物见一阵风在讲古董时,趁机从人群里溜走了。小怪物还在怪一阵风在西山八大处装神扮鬼的戏弄自己,想报复一下一阵风,有意踢飞了他讨吃的钵头。想不到一阵风更老练古怪,反而戏弄自己来,叫自己赔一百两银。他只好趁机溜走了,心想:你这个古惑的叫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破钵头,说是古董,鬼才相信。你骗得了人,可骗不了我小怪物。
    小怪物一走,一阵风一下呆住了:“我,我,我这下怎么办?不全完了。不行!我得找这小子去,叫他赔我的钵头来。”
    有人感到好笑,这个小子也够机灵,一看不妙,竟然溜走了,别说一百两,害得这叫化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谁叫你死抱着传家宝不放。卖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好心地说:“京师这么大,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
    一阵风说:“不行,我叫化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叫化死给他看。”一阵风跑出人群,沿街去找小怪物了。有人笑,有人同情,也有人唏嘘。
    小怪物转了几条街,见一阵风没有追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转回住处。
    小神女、婉儿见小怪物回来了,问:“书呆子没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连飞过的苍蝇也没碰他一下,他会有事吗?”
    婉儿问:“那棋儿哩?”
    “棋儿?棋儿没有回来么?”
    “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他回不回来,你不知道?”
    “我是走另一条路回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棋儿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说:“棋儿来京师后,一直没好好的出去玩过,看来是小旺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在京师走走。有小旺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婉儿又问:“那你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没有呀!我只转了几条街,没嗅到杜鹃的气味,就回来了,什么地方也没去。”
    “你还说没去玩?干吗你回来时,嘴角挂着得意?”
    “什么?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哭着脸回来?”
    “你——”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他当然笑着脸回来了,可我是哭着脸来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面露惊喜,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一阵风又是谁了?婉儿高兴地说:“风叔叔,你回来了。我和三姐姐一直在惦记着你哩。担心那些东厂的鹰犬,一直在盯着你不放。风叔叔,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小神女含笑问:“风叔叔,你干吗要哭着脸回来?”
    “我叫化的传家宝、讨吃用的钵头,给人摔烂了。我叫化还能笑得起来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几时有一个传家宝钵头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
    “别说了!我叫化的酒葫芦,在西山八大处的树林里,给东厂的人打烂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传家宝,又给人打烂了。”
    “风叔叔,谁有那么大胆,敢打烂了你的钵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神女一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小兄弟吧?”
    “不是他,谁有那么大胆故意踢飞我的钵头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责怪起来:“你干吗故意打烂风叔叔的钵头了?没事寻开心吗?怪不得你笑嘻嘻的回来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得给我叫化作主,叫他赔我叫化一百两银来。”
    婉儿一怔说:“风叔叔,你不是说笑吧?一个钵头值一百两吗?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新的了。”
    “小丫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钵头,是件古董,是我叫化的传家宝。墨燕斋出一百两银我叫化还舍不得卖哩。”
    婉儿讶然:“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我叫化还将钵头的两块破片带在身上为证。”
    小怪物笑着说:“四妹,你别听风叔叔胡说八道,什么古董了。他不知从哪里拾得这么一个破烂的钵头,说成古董和传家宝了。跟天桥的那个什么大爷一样,在讹诈我。”
    “哎,你怎么将风叔叔跟那个该死的坏蛋相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管怎样,你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是真的吧?”
    “我,我,我是不小心呀。”
    一阵风跳起来:“什么不小心,你是故意的,我叫化蹲在路口街边讨吃,既不挡街,更没拦道,你干吗偏偏走过来,一脚将我的钵头踢飞了?我可没惹你这个小怪物呵。”
    “你还说没惹我?你那夜在西山八大处树林里,装神扮鬼的吓我和四妹,算不算招惹我了?”
    “什么!?你是为这事报复呀?”
    小怪物反问:“你看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那你是有意踢烂风叔叔的钵头了。不管风叔叔这钵头是不是古董,你都得赔风叔叔一百两银。”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说:“谁叫你故意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
    “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我哪有这么多的银两赔?”
    “这是你故意打烂人家东西的报应,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小神女说:“你没这么多的银两,那只好以身抵债,卖给风叔叔了。”
    小怪物说:“卖给风叔叔?好!我卖给他。以后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一阵风反而一怔:“什么!?你永远跟着我叫化?”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是呀。我没钱赔,不跟着你跟谁了。今后我吃的、穿的,都得靠你来养活了。
    “我叫化养得起你这个小怪物吗?”
    “养不起也要养,我今后是你的人了。”
    一阵风叫起苦来:“算了,算了。我叫化不要你赔了。你放过我叫化吧。”
    “不行!我非得跟着你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不然,风叔叔不敢要你,可以将你转卖给别人。”
    一阵风连忙说:“对对!大丫头,现在我将他转卖给你了。一文钱也不收。你买回一个酒葫芦给我叫化够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放心,我会给你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葫芦给你。”
    “是吗?那我叫化将这个小怪物卖给你这个小丫头了。”
    “哎,风叔叔,我才不敢要他哩。”
    小怪物说:“不是吧?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你尽爱捉弄人,会有人喜欢吗?”
    小神女说:“好了,别再逗着玩了。”她转问一阵风,“风叔叔,你怎会在那街口的饭店旁讨吃,不来我这里的?”
    婉儿说:“是呀。难道你不知道我三姐姐惦记着你吗?这几天,你跑去哪里了?”
    “我在妙峰山一带躲了几天,昨天夜里才悄悄摸进京师里来。本来想早一点来见你们,谁知给一件意外的事拖住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又骗人了。”
    “我怎么骗人了?”
    “既然有事拖住了你,你怎么在街口上坐地行乞的?不会是那间饭店里的饭菜特别香,你想在那里讨些残羹冷饭吃吧。”
    “那间的饭菜算得什么?昨夜我还摸进了皇宫里的御膳房里,偷吃燕窝和鱼翅上汤哩。那才叫人间的美味。”
    婉儿一怔:“什么?昨夜你摸进皇宫里偷东西吃了?”
    “我叫化在妙峰山一带和东厂的人兜来转去几日,太辛苦了,不摸进皇宫里找些补品吃,身体能支撑吗?而且这些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都是给那糊涂皇帝补身体用的。我叫化看得出来,这个糊涂皇帝现在成了一个病皇帝,顶多还有一两年的命。”
    “风叔叔,你偷吃了皇帝的东西,皇帝要吃怎么办?那不害了御膳房的人了?”
    “你这小丫头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御膳房的御厨,只弄一碗两碗吗?他们一弄就是一大蒸笼,有十多碗,以防什么太后、贵妃娘娘等人也要。我偷吃了一两碗,算什么?而且那些御厨和太监,也偷吃哩。不然,怎么那些御厨、太监,一个个长得腰粗腹圆的?哪有我叫化瘦得像一只猴子似的。特别那个姓魏的什么九千岁,更像一只大肥猪,肥得他快要走不动了。”
    “哦!?你在皇宫里看见那个九千岁了?”
    “不知为什么,他昨夜也在皇宫,跟皇帝的奶娘嘀嘀咕咕商谈什么大事。我叫化找吃的要紧,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我想,要是神秘的杜鹃这时出现,要杀这个九千岁,真是易如反掌,一击必中。”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干吗不杀了这个害民贼?”
    “不不!我叫化从来不杀人,更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杀人,就算是罪大恶极,我叫化顶多废去他一身武功。可是这个九千岁大肥猪,根本不会武功,废不废,在我叫化看来,也是废人一个。他出出进进,不是要人抬,就是要人扶着走,自己几乎不会动,我叫化去废他,真是多此一举。”
    小怪物却念念不忘御膳房的上等美味,问:“那些人参、燕窝、鱼翅好不好吃?”
    “它们全部用鸡、鲜虾汤和其他什么弄的,当然好吃极了。恐怕你这小怪物一世都没有吃过。”
    “好!我今夜也摸去皇宫里试试。”
    婉儿问:“你是不是想变成一只大肥猪?”
    “我只偷吃一次,会肥吗?”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就是为了进皇宫偷东西吃,才不来我这里?”
    “不不!那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那间饭店的老板,有一个能干而又漂亮的女儿,弄得一手的好豆腐,每个人吃了她弄出的豆腐,都大声赞好,所以人称她为豆腐西施,因而生意特别的兴隆。”
    小怪物问:“你坐在那里,不会是向她讨豆腐吃吧?”
    婉儿却问:“豆腐西施弄的豆腐真的那么好吃吗?”
    一阵风说:“好不好吃,我叫化没试过。但京师里的人都那么说,想必一定很好吃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也去那间饭店试一下好吗?”
    小神女说:“好!反正没事干,我们去品尝一下也好。”
    一阵风连忙摆摆手说:“我劝你们别去了。去了,你们也吃不到。”
    “为什么?”
    “因为豆腐西施快大祸临头了。她还有心思弄豆腐给你们吃吗?”
    婉儿愕然:“她有什么大祸了?”
    “她给东厂一位可怕的杀手看上了。”
    小怪物问:“这个可怕的杀手是谁?”
    “就是追杀你们的追风冷血杀手,他可是九千岁跟前的一位大红人。”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一怔:“是他!?”
    “其实这个冷血杀手早已盯上她了。几次派人上门提亲,都给豆腐西施巧妙地拒绝了,加上神秘的杜鹃在京师出现,冷血杀手一时顾不了这件事。现在,这个杀手在今夜要向豆腐西施下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怎么来硬的?”
    “他今夜里便带人去饭店,准备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婉儿问:“什么霸王硬上弓?”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婉儿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哎,你这小丫头,你不是要我叫化画公仔画出肠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
    “三姐姐,我就是不懂嘛。”
    一阵风说:“等你这小丫头大了,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小神女问:“那豆腐西施一家人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家不会先逃走吗?”
    “冷血杀手早已派了两个手下,看守着他一家人了,那个店小二,已不是原来的店小二,是冷血杀手派来看守豆腐西施一家人的。”
    小怪物一怔:“什么?那个跑出来看我们热闹的店小二,是东厂的人?”
    “对对!就是他。”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坐在那间饭店门口一边坐地行乞,一边打量那一带的环境、地形,就是考虑怎么救那豆腐西施吧?”
    “我叫化要不是在沉思,小怪物走过时,我还能不发觉吗?我叫化要不救豆腐西施,她今夜里必死无疑。”
    小怪物问:“冷血看上了她,不会杀她吧?”
    “冷血是舍不得杀她,但她会自杀。”
    婉儿又是一怔:“她要自杀?”
    “我叫化看出她是一个烈性女子。”
    小神女说:“那我们真要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子了。”
    婉儿问:“我们怎么救?”
    小怪物说:“要救她还不易的?我今夜里就去那间饭店,出其不意将这冷血杀手杀了,叫他到地府去追风。”
    小神女说:“要是这杀手死在饭店里,就害了豆腐西施一家人了。东厂的人事后一定将她全家都抓起来。那我们救了他们,同时也害了他们。”
    “不错!不错!我叫化正是为这件事而沉思苦想。”
    小神女说:“那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杀了冷血,又不累及豆腐西施一家人。”
    婉儿问:“三姐姐,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一齐来想呀。”
    是夜,京师华灯初上,虽然没有明文公布宵禁,但大多数居民一般在夜里不敢出门。不少人早早熄灯睡觉,只有一些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仍有人来往,至于青楼歌妓、赌馆和一些豪华的酒楼,更是人头涌涌,一片歌舞升平,豪赌狂饮。这些,都是京师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娱乐享受的地方,当然,这些娱乐场所,不时有巡夜的士兵来往。
    追风冷血在华灯初上时便带了四名持刀佩剑的手下,出了东厂,来到大街上。他认为这几日京师内外无事,再也无人敢夜闯东厂,可以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个人的私事,但他仍借口巡夜,离开东厂。
    从东厂去豆腐西施饭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其中经过一两条繁华热闹的街市,但也穿过一些胡同和冷清的街巷。本来以追风冷血这样的身份,九千岁跟前的红人,他要强娶一个民间女子,直接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前去,将豆腐西施抢回来就可以了。在京师里,他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一来,豆腐西施是去年才为人知晓而慢慢传开;二来神秘杜鹃的出现,尤其是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弄得东厂的人如临大敌,日夜戒备,个个不安,一个人不敢在夜里出门。追风冷血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九大杀手,目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位叫冷漠杀手的人了,其他七位,都先后在江浙、湖广、四川、贵州为神秘的杜鹃干掉,他又是九千岁的护卫之一,所以根本无暇处理豆腐西施的事;三来,他的确是喜欢豆腐西施,想用软办法令豆腐西施顺从自己,成为自己在京师里的外室。可惜一切软办法无效,今夜里,他要用强暴手段将豆腐西施据为己有。破了豆腐西施之身,不怕豆腐西施不顺从。
    当追风冷血正转进一条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时,蓦然从黑暗处跳出了一个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追风冷血和他手下的人一看,呆住了,这是一个鬼脸似的人,追风冷血手下一个人惊叫起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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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死亡名单
    上回说到追风冷血的一个手下惊叫起来:“是他!”
    追风冷血问:“他是什么人?”
    “就是在西山八大处出现过的小鬼。他会施定身法术。”
    另一个手下说:“不对。我们在西山看见的是一个蓬头的大鬼,怎么变成小鬼了?”
    追风冷血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的,老子就是一个人间凶神。”他走上一步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挡我的道?”
    这个戴鬼面具的是小怪物,他说:“我真的是西山八大处的那个鬼呀。你要不要我施些法术给你看看?”
    追风冷血嘿嘿地说:“上次在西山让你们溜掉了,现在还敢跑来京城出现。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怪物说:“不不。我们是奉命,不敢不来。”
    “你奉了谁的命?”
    “山神爷爷呀。”
    “就是那个蓬头的大鬼?”
    “不不。他不是大鬼,是山神爷爷。我是他跟前的一个小鬼。”
    “你跑来京师干什么?”
    “对不起,我奉他老人家的命,要带你们回去。你们的阳寿已到了,不能再留在人间,应该去地府向阎王爷报到了。”
    那个曾给小怪物点过穴的东厂鹰犬惊恐地说:“那夜在西山,你不是说我的阳寿未到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那一夜你的阳寿的确未到,但今夜里到了。正所谓阎王注定要你三更死,我这个小鬼就不敢留人到五更。走吧,乖乖地跟我走吧。”
    追风冷血猝然一刀劈出,宛如一道电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只听到一声惨叫,有人应声倒地。追风冷血得意地说:“你敢叫我们去阎王爷面前报到,老子先打发了你。”可是他在微弱的月光下一看,死在他刀下的不是那个小鬼,而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一时间呆住了,“怎么死的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小怪物一下又从黑暗处闪出来,嘻嘻笑道:“他是你们五个人中,第一个先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现在轮到你们了。”
    追风冷血又是一刀向小怪物劈去,比上一刀更快更猛,恐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难以躲过。别看他这一刀是简简单单的劈出,刀光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对手是怎么也闪避不了的。真的有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且死得极惨,被追风冷血一刀劈成了四大块。追风冷血恶狠狠地说:“老子这一刀看你怎么闪避。”追风冷血不愧是东厂中的极为可怕的杀手,每一刀从不落空。
    有人惊恐地叫起来:“冷爷,那是贾五,不是那小鬼。”
    追风冷血又是一怔:“什么!怎会是他?这不可能。”
    “冷爷,真的是贾五呵。”
    “他明明在我的身后,几时跑到我的刀口下了?”
    “冷爷,看来那小鬼的确不是人。”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们身后出现了,笑嘻嘻地说:“他是第二个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了。”
    追风冷血有点胆怯了。他两刀劈出,明明劈的是这个小鬼,怎么会劈到自己的手下去了?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实在无法相信。他从来没领教过点苍派家传的绝学——幻影魔掌神功。他的刀再快,也快不过小怪物幻影魔掌,他的刀一动,小怪物就已将他的一个手下送到他刀口下。别说他看不清,就是看清了,也无法将劈出的刀收回来。
    追风冷血颤声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鬼呀。我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山神爷跟前的一个勾魂小鬼,专门带人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
    追风冷血喝着剩下的两个手下:“你们给我退得远远的,别再碰到我的刀。”
    他的两个手下,如逢大赦,慌忙跑得远远的了,害怕遭遇同伴的命运,惨死在冷血的无情刀下。
    小怪物说:“你以为他俩能躲得过鬼门关吗?今夜,你们一个人也躲不了,全部跟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
    追风冷血虽然有点胆怯,但他到底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心狠手辣,出刀无情。他再不答话,一连几刀飞快向小怪物劈出,小怪物施展幻影身法闪过几刀之后,拾起死者手中的一把剑,出手反击了。这个杀手,在刀法上的确一流,快、狠、猛,刀光形成一道光环,水泼不进,一时令小怪物无法击中,只能剑走轻灵,矫若游龙。正在双方激烈交锋之时,蓦然一条人影凌空飞来,撞在追风冷血的刀口上,一声惨叫。追风冷血以为这一下将对手干掉了,狞笑起来:“老子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勾魂小鬼,还不是一样死在我的刀下?”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面前现身了,笑着说:“你以为劈中了我吗?你再看清楚一点,劈死的是什么人。”
    追风冷血一看,死在他刀下的又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惊恐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再一看,剩下的那个手下飞奔过来,惊慌地飞奔过来说:“有个大鬼!有个大鬼!”
    追风冷血问:“什么大鬼?”
    “是,是,是一个蓬头大鬼。”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般的对我的山神爷爷不敬。他是山神爷爷,不是大鬼。”小怪物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一下就点了这只鹰犬的穴。这只鹰犬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自己就不能动了。他惊恐地叫起来:“我中了定身法,不能动了!”
    追风冷血心头大震,难道今夜里我真的碰到鬼了?此时他才感到一阵阵热辣辣的痛,原来自己左肩上不知几时中了对手一剑,因为他当时以为杀了对手,忘乎所以现在才感到痛。
    小怪物说:“现在你自尽还来得及,不然,我只好将你的脑袋割下来,那就身首异处,不能全尸。”
    追风冷血感到不妙,他仗着自己有一身极好轻功,身形一闪,跃上了瓦面,打算逃回东厂,也不理那个手下的生死。可是他刚跃上瓦面,迎面便碰上他在西山八大处要追杀的那个什么山神爷,自己还没有站稳,便给山神爷爷一掌拍了下来,在他掉下来时,小怪物又补上了一剑,结束这个杀手罪恶的一生。
    一阵风从瓦面上飘然落下,问小怪物:“你杀死他了?”
    “不杀了他,我们怎么向阎王爷交差?”
    “好像早了半个时辰。”
    “哎,我们在路上拖延半个时辰,不就可以向阎王爷交差了吗?”
    “不错。不错。你说的也是。”
    “爷爷,现在我将这最后一个人杀了。那我们就功德圆满了。”
    “不不。他阳寿未终,你不可乱勾了他的魂,不然阎王爷就会怪你。”
    “不是说五个吗?可是现在才勾了四个人的魂。”
    一阵风说:“走吧。走吧。我们快带这四个刚死的鬼魂上路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身形一晃,向西方飞去。一阵风在临走之前,凌空出指,解了这个所谓阳寿未终的鹰犬被封的穴位。一阵风和小怪物所以留下这一个活口,就是让他回去报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不会祸及豆腐西施一家。至于在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追风冷血的手下,在追风冷血死后不到一刻的时间,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三天之后,才有人发现他们横尸在西郊的一处山林里。
    那个阳寿未终的鹰犬,在山神爷和小鬼消失之后,感到自己手脚能活动了,暗想:我的阳寿真的未尽,山神爷和小鬼才不要我的命,让我活下来?但他看见追风冷血和他三个同伴死后的惨状,又吓得双腿发软,挣扎着跑出胡同口,不料碰上了一队巡夜的士兵。带队的军爷见他形迹可疑,一下将他当贼似的抓起来。他挣扎道:“别抓我,别抓我,我是东厂府的人。”
    “什么!?你是东厂的人?”这位军爷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吓得面无人色、几乎心胆俱裂的鹰犬,暗想:他会是东厂的人吗?东厂的人有这样一副熊样吗?平常东厂出来的人,莫不趾高气扬,瞪眉凸眼,看见任何人也不顺眼,尤其对巡夜的士兵,更是呼来喝去,不可一世,哪有像这样了?他又追问一句,“你真的是东厂的人?你知不知道,谁敢冒充东厂的人,抓到了是格杀勿论的。”
    “我,我,我真的是,是,是东厂的人,不信,我有腰牌。”
    军爷看了一下腰牌,又见他是一身东厂人打扮,问:“胡同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我们的冷爷给人杀了。”
    所有的士兵都震惊了,有人胆敢在京城小巷中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般人,是一个叫冷爷的人。在东厂能称得上爷的人,肯定是有来头的人物了。军爷怔了怔问:“是不是人称追风冷爷?”
    “是!是!就是他!”
    这下军爷真是震惊了。九千岁身边的追风冷血,是一位武功极好,生性凶残的可怕杀手,在京城之内,谁能杀得了他?就是能,也不会有这份胆量,莫非是神秘的杜鹃?那这事可大了。急问:“是谁杀了冷爷?”
    “是,是,是大鬼和小鬼。不不!是,是,是山神爷爷和勾魂使者。”
    军爷和他手下的士兵更愕然了,大鬼小鬼?山神爷爷勾魂使者?不会是这个东厂的人,给吓得语无伦次了?军爷急命士兵,点燃了火把,到胡同里去一看。胡同里果然横卧着四具尸体,死状甚惨。立刻命人飞报自己的长官和东厂提督府,并立刻封锁胡同的两边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
    收魂星君正为不见杜鹃的踪影而发愁,一听说追风冷血在一个胡同里给人杀害了,大跳起来,急问:“是谁杀了他?”
    报告人说不知道。收魂星君一声怒喝:“是谁来报告的?”
    “是九门捉督一名士兵,请收爷快去看看,带队的军官在原地等候。”
    要是东厂的一般人物,收魂星君不会出面,随便打发一个手下去处理便可。可是追风冷血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又是奉九千岁之命前来提督府协助自己,自己不亲自带人前去,难以向九千岁交代。他急忙带着东厂十多名手下,赶到现场。收魂星君查看了现场,发现追风手下的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并不是死于刺客之手。就连追风本人,也不是死在神秘杜鹃的剑下,而是身首异处。杀人之剑,却是追风冷血一个手下的剑。暗想:不会是追风他们因什么事而互相残杀吧?
    收魂星君不由盯着那个所谓阳寿未终的人问:“愣头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两次大难不死的愣头三心有余悸地说:“是,是,是大鬼小鬼杀了他们。”
    “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我问你,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是不是你们四人共同谋反,杀害了追风,胡编什么大鬼小鬼的?”
    巡夜的军爷和士兵一听,全都愕然了,不禁暗暗佩服收魂星君的观察能力,一看便知道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武功之下,而自己就看不出来,更不敢想象,东厂的人会互相残杀。
    愣头三更是吓得跪下来叩头说:“不不。收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以下犯上。冷爷他们的的确确是死在大鬼小鬼的手上。这个大鬼小鬼,曾经在西山的八大处出现过,小人不敢胡说八道。”
    “那他们怎么死在追风的刀下了?”
    愣头三战战兢兢地将经过一说,所有听到的人,都惊愕异常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不然,哪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看来,千万不可作孽太多,不然,鬼神就会前来索命。除非这愣头三说的全是假话,是他们四人合谋杀了追风,编这么一个神话来骗人。
    收魂星君问:“你说话可是真话?”
    “小人有几个脑袋,敢骗英明的星君?”
    收魂星君身怀上乘武功,别的什么不懂,但武学方面,他却十分渊博。愣头三所说的武功,在武林中不是没有,如漠北怪丐一门的星换斗移之功,就是在众多的对手围攻之下,以这门武功令对手互相错杀错伤,还有消失多年水月宫的移花接木之功,也具有这种可能。云南点苍派和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之功,虽不及漠北怪丐、水月宫的星换斗移和移花接木功厉害,但同样以飞快的身法、手法,将人出其不意送到对手的刀下剑下,从而自己得以脱身。难道愣头三所说的大鬼小鬼,是这些高人来到京师,与我们东厂为敌了?一个神秘的杜鹃,已闹得东厂的人寝食不安,要是多了这些高人,恐怕雌雄双魔也难以应付了,但愿他们只是路过京城,而不是与东厂为敌。他想到这里,又问愣头三:“你看到的大鬼小鬼,他们往哪里走了?”
    “小人看见他们往西而去,大概又回西山的八大处了。”
    “他们怎么不杀掉你?”
    “他,他,他们说小人的阳寿未尽,所以没取小人之命。”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真的是鬼神,不取阳寿未尽的人的性命?自己的阳寿又如何?
    收魂星君恼怒地说:“什么阳寿未尽,我一刀劈了你,看你的阳寿尽不尽。”
    愣头三吓得不知怎么说了,收魂星君又说:“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什么山神和勾魂小鬼?他们是不杀你,放过了你这条狗命,以免弄脏了他们之手。”
    “是是是!”愣头三不敢多说了。
    收魂星君喝着自己两个手下:“将他带回去,交给九千岁处理。”
    “是!”收魂星君两个手下,将愣头三带走了。收魂星君又叫人将追风等人的尸体抬走,对九门提督的人说:“你们将这胡同两边的住户全部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有,带来交给东厂。”
    带队的军爷不敢不应,叫士兵们逐家逐户搜查。
    不过,这些士兵,有的是不满东厂人的横行霸道,全然不尊重别人;有的是听了愣头三的话,相信有鬼神,不敢作恶太多,以免遭到报应。何况胡同两边的人家,都是些京城有地位的绅士或是官宦人家。士兵们也不敢肆意,只是略略搜查一下便离开了。真的是神鬼索命,凡人能捉到吗?
    一阵风和小怪物按事先的计划,在胡同里一举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一可怕的东厂杀手。同时,小神女和婉儿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将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东厂的鹰犬打发掉。这事并没有人知道,就连豆腐西施一家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不知为什么连夜离开了,弄得整夜提心吊胆。可是胡同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遍整个京师:追风冷血给人干掉了,干掉他的不是神秘的杜鹃,而是什么山神与小鬼。这个传说又带神话的色彩,人们在私下里越传就越神奇,认为鬼神早已在暗中注意东厂人的一切恶行,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什么都报。现在是追风冷血这个杀手的时辰到了,所以上天打发鬼神来索走他们的性命。更有人悄悄地传,说神秘的杜鹃,也是鬼神之一,是上天派到人间来的,专门在人间惩恶除暴,因为东厂人实在作恶太多了。杜鹃在一个个地收拾他们。
    豆腐西施一家听了这些传说,惊喜不已,怪不得昨夜那两个人突然离开了,原来追风已经死了,以后再没有人敢来为害自己一家人了。他们烧香拜佛,拜祖先,认为是神灵和祖先保佑了自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一阵风、小神女等人在暗中救了他们,令他们一家人躲过了大难。
    追风冷血之死,对东厂的人震动极大,令他们再也不敢在夜里出去了。尤其是那些双手染了不少无辜人的血的杀手,更不敢在夜里出门,害怕山神小鬼向他们索命。就连九千岁,也震动不小。这个权势遮天的阉贼,亲自问了愣头三当夜的情景,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
    这个所谓的九千岁,在没有发迹之前,只不过是街头的一个流氓无赖之徒,他不但能说会道,更善于揣摩人心,投其所好。一次,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灌醉,抛进河里。他却大难不死,给河水冲上了岸边,仍酒醉未醒。他仰卧着,下身的二老爷却直挺挺的,给一只野狗咬去了,痛得他死去活来。幸遇一位老和尚救了他,医好了他下身之伤,不过从此他再也不能玩弄女人了,而且也断子绝孙。那个老和尚不知是安慰他,还是会看相,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以后得势,不可任意胡为。
    没有了子孙后代,他就干脆混入皇宫里当一名小太监,刚好在皇宫里又碰上了他的一个旧情妇,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奶妈客氏。通过这一层关系,加上他善于巧言令色,他很快从一般太监跃升为皇帝身边的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一旦大权在握,他便为所欲为,将宦官的权势,发挥到顶点,表面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是太阿倒扶,皇帝成了他手中的一个木偶,他才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第一人。
    那个老和尚,出于一片好心,安慰他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但也看出了他为人心术不正,权势欲极重,并暗暗警告他,得势后不可任意胡为。但他只记住了自己是赤龙转世,后面的话就完全抛诸脑后,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相信有鬼神和转世之说的。
    现在他听了愣头三所说,怎不惊疑这是鬼神之报应?可是他想到自己是赤龙转世,既然是龙,就是九五之尊,有百灵相助,就是鬼神,也不敢侵犯,因而他又无所畏惧了。他将收魂星君招来问话,收魂星君不大相信鬼神,说是一些武功不错的高手所为,不是什么山神小鬼。收魂星君还讨好这个大阉贼,说:“九千岁是赤龙转世,神灵只会相助九千岁,不会与九千岁为敌。”
    魏忠贤听了大为高兴:“不是鬼神,那是谁?是杜鹃?”
    “属下观察过了,不可能是杜鹃,干掉追风的不是千幻剑法,更没有留下杜鹃花。杜鹃杀人,一般会在现场留下一束杜鹃花,以免嫁祸他人。”
    “不是杜鹃,那是谁呢?”
    “是颇为上乘的高手,一般高手,不可能杀得了追风。”
    “哦!?会不会是信王府的人?”
    “信王府的武士,也不可能杀得了追风,只有两个人,可以与追风一战,他们要是联手,有可能干掉追风。”
    “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天山派的李大侠,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剑痴。他们两人,剑法上乘。”
    “那一定是他们了。他们上次杀了姓潘的,我忍住了一口气,不去与他们计较,现在又装神弄鬼的干掉我的追风。”
    收魂星君摇摇头说:“九千岁,属下认为不可能是信王府的人干的。属下不但一早派人前去了解,同时也得到在信王府做卧底的人密报,剑痴和那个什么李大侠,昨夜里一直没出去过。李大侠是名门正派,他因为感恩,只保护信王的安全,不会奉命去杀人;剑痴为人十分的孤傲,他有可能奉命前去杀人,但不会装神弄鬼,他要是出手,在现场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一定会赶尽杀绝,不会放愣头三活着回来。信王府其他的高手,恐怕不是追风的对手,就算追风不敌,也可以全身逃回来。追风的轻功,在京城是无人能及,哪怕是剑痴,也难以追上他。而且从愣头三所见到的,所谓的山神小鬼,身法异常的诡异,倏然而现,倏然而没,身如幻影似的,信王府内,无人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李大侠和剑痴也没有这等奇快诡异的身法。属下敢斗胆说一句,追风之死,不是信王府的人所为。”
    收魂星君,可以说是第一次长篇大论向魏忠贤进言。要是一般平民百姓或其他朝中官员,即便明知是冤枉,也不会说。收魂知道,东厂枉杀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桩,如果这次下手的是信王府的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报复。信王不但是皇帝的亲五弟,更是太后的爱子,皇帝哪怕再昏庸糊涂,也不容许魏忠贤下手,何况还有皇太后呵护着,就是皇帝,也不敢不听太后的话。就算是真的向信王府的人下手,那只能暗中进行,以江湖中人的面目去暗杀,不能用东厂之名去明取,更不能调动大批人马去搜信王府,到信王府中去捉人。信王府有一批武士,更有李大侠、剑痴这样极为上乘高手,明取只换来一场大的血战。东厂现在的一流高手已是七零八落,不是信王府人的对手。京城兵马恐怕不会听从魏忠贤的命令,去包围信五府捉人。事情闹大了,就是九千岁也下不了台。尽管皇帝对魏忠贤恩宠有加,不会怪罪他,说不准叫魏忠贤下令禁止,到时拿一两个替罪羊来开刀,或许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再说这次追风冷血之死,的确不是信王府人所为,收魂权衡利害,才向魏忠贤进言。
    魏忠贤问:“不是信王府的人,那是谁干的了?”
    “按属下现场观察和愣头三所说,极有可能是武林中两个武功极为上乘而又不愿露出真面目的高人,才装神弄鬼的干掉了追风,干掉了追风后,连夜离开京师,远走高飞。他们的行踪,比神秘的杜鹃还神秘,属下一时无法追查。他们极有可能是追风冷血以往的仇家,才有如此精心策划的行动。”
    “那你怎样破案?”
    “九千岁,依属下的愚见,首先集中精力对付神秘的杜鹃要紧。这两个神秘高手,只是对追风冷血有个人的仇怨而已,不同杜鹃,专与我们为敌,是我们最为可怕的敌人。可惜追风冷血又遭毒手,东厂可用的高手太少了。七星君,九大杀手和十名太岁,大部分都已不在,京师中只剩属下,快剑冷漠杀手和两位太岁。不知九千岁所搜罗的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几时能来?要是有了他们,便足可以对付杜鹃。”
    “他们不是今天,明天就会赶到。”
    “那属下就略为放心了。只要杜鹃一死,京师就会太平无事。”
    “不!你还要将注意力放在信王府上,看他们近来有什么举动,随时向我报告。”
    “是!”
    东厂这一变化,又很快的传到了小神女等人的耳中,而且当天下午,阴山三老便出现在东厂,成为了魏忠贤的座上客。第二天,塞北二熊和江南孤雁也先后来到了京师。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又令东厂力量大增,也可以说魏忠贤势力的一次回光返照。
    对于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首先是一阵风摇头叹息:“怎么魏忠贤将这六个魔头也招到自己的帐下了?那东厂真正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罪恶窝了。他们的出现,江湖上又必有一番血腥的厮杀了。”
    婉儿出道甚浅,不大熟悉江湖上的一些魔头人物,她所熟悉的,都是在岭南一带,对北方的知道甚少。小怪物也跟婉儿差不多,他知道的,也是云贵和四川方面的武林中人,什么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也是第一次听闻,不及一阵风、小神女对江湖上的事,见多识广。其实,就连小神女,也只是听闻,对这六位魔头人物也不大了解,只知道他们是黑道上有名气的人物,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师出何门,就不大清楚了。唯一所知的是江南孤雁,她曾听钟离雨说过他的一些情况,他的武功极有可能是出自已在江湖上消失二十多年水月宫一派,剑法极为上乘,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不管他人论长短,为人邪多正少,也不依附权贵。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的孤雁,成为了魏忠贤帐下的一位幕宾,为这个大阉贼效力。
    婉儿问:“风叔叔,这六个人是什么人呀?他们的武功很好吗?”
    一阵风说:“当然好了。要不,他们能成为黑道上的魔头人物吗?”
    小怪物问:“他们比七大星君的武功如何?”
    “不相上下,有的武功,更在七大星君之上。像江南孤雁,他的剑法,你这个小怪物恐怕也招架不了,只能施展你的幻影神功逃跑。”
    婉儿讶然:“他的剑法这般的厉害?”
    “小丫头,要是你碰上江南孤雁,就有一场恶斗了。你要是不全力抖出你的西门剑法,就极有可能败在他的剑下,毁了西门剑法几百年来在武林中的英名。”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不不!我这次是说真的,绝不吓唬你们。你们今后碰上他,真的要小心了,半点也马虎不得。”
    婉儿说:“风叔叔,我会的。”
    “这我就放心了,要是你战胜了江南孤雁,便可名扬天下。在剑法上,没人是你的对手,只是要谨防敌人暗算。”
    小怪物问:“他有这么高的剑法,怎么不见武林人士传说的?”
    “他一般不会与名门正派为敌,也不会去招惹武林人士,若是有人招惹了他,他一般只是出手警告,若有不知趣者,那必然死于他的剑下。所以武林中人知道他的人甚少,何况他在黑道上没有什么恶名,但绝不是正道上的侠义人物。但他有一点好,从不欺负不会武功的妇孺,更不伤害貌美的少女。从某方面来说,他懂得怜香惜玉,是一位护花使者,容不得有人欺负貌美的女子,一旦让他看见了,这个人就必死无疑。”
    “那不就是黑道上的一个好人了?”
    “好人谈不上。要是他看上了一个女子,就不容许任何一个男人去接近,谁接近了,也是必死。”
    “那和这位女子谈谈话也不行吗?”
    “不行!否则,这个男人不是舌头被割掉,就是一双眼睛给刺盲。”
    婉儿说:“他怎么这般不讲理的?”
    “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的行动,就是道理。要不,他怎么成了邪多正少的一个黑道上的人物?一切凭他的喜怒而行,不讲道理,不分是非。是非善恶,凭他当时的情绪而定,他心情好,恶的也变了善;心情不好,善的也变成恶了。”
    “世上怎会有这么一种人的?”
    “小丫头,你没听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别说江南孤雁,再怪的人,我叫化也见过。比他蛮不讲理,行为怪异的人多得很。其实你身边的小怪物,就是其中一个。”
    小怪物叫起来:“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自称小怪物而已。”
    “你还不怪吗?任何严肃的事,就是对敌作战那样的生死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形同儿戏。你要不怪,世上就没有什么怪人了。”
    婉儿笑道:“对。风叔叔,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不过,风叔叔,你也是一个怪人,跟小怪物差不多。”
    一阵风笑道:“我是人称漠北怪丐,一脉相传,不怪行吗?”
    小神女也笑道:“你们别怪来怪去的了。风叔叔,你说,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是怎样的魔头?”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我叫化在十年前曾经会过他们。他们是兴安岭一带的大盗,在森林中出没无常,穿林走山如飞,天生的一副神力,能撕裂虎豹,为人凶悍善战。他们一个使大椎,一个用大砍刀,在兴安岭一带,无人能敌。他们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结拜兄弟,誓同生死,一个姓商名添,一个姓海名礼。”
    小怪物说:“那他们合称,不是‘伤天害理’了?”
    “不错!不错!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伤天害理,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婉儿问:“风叔叔,你当时见了这两个恶贼,怎么不将他们干掉?”
    “我叫化当时见他们正抢劫一支商队,我叫化出手相救,将他们打伤了。当时是一念之仁,并不知道他们这般的凶残,没有打发他们上西天,只劝他们今后好好改过,重新做人,就放他们走了。以后的几年,他们似乎真的弃恶从善,重新做人,再没有在兴安岭一带出现。想不到他们十多年后,竟为东厂招聘了去,成了东厂的新星君。”
    婉儿埋怨地说:“这都怪你风叔叔,当时没有杀了他们,现在为害人间。”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埋怨风叔叔,这是漠北一派的祖规,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匪徒,风叔叔也不会取他们的命,顶多废去他们的一身武功而已。看来十多年后,这塞北二熊重出江湖,武功一定是大有长进,不然,他们不敢出现。”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虽然凶悍善战,天生神力,但他们是一对粗人,就算他们武功有长进,恐怕也长进不大,不会玩弄什么阴谋诡计,直来直去。依我叫化看,有小怪物去打发他们已足够了!”
    小怪物说:“好呀。那由我来对付这两只伤天害理的熊。”
    一阵风说:“小兄弟,但你不可大意,不然让他们抓住了,转眼之间,就会被他们撕成两半。你要用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与他们周旋,弄得这两只笨熊晕头转向,就可以击倒他们。”
    小怪物笑道:“这是我的特长,有趣又好玩。”
    婉儿说:“你呀,只知道玩,这可是生死搏斗的事,有什么趣好什么玩。”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是四妹担心你。双方交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神女又转问一阵风,“风叔叔,那阴山三老呢?可是怎样的人?”
    一阵风说:“阴山三老,我叫化知道的不多。他们兄弟三人,是阴山一带黑道上的头儿,也可以说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不论哪一处的黑道上人物打劫、敲诈、欺骗所得的财物,都得孝敬他们一份。不然,这些人的脑袋便会搬家。你们在天桥干掉的那个要谋夺小丫头夜明珠的什么大爷,也是阴山三老属下最小的头目之一。你们杀了他们的人,官府中人怀疑是他们派人所为,所以才不了了之,没人去追究。”
    婉儿问:“这阴山三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统领北方一带黑道上的人物,武功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了。”
    “他们是以掌、剑、刀三绝而称雄北方,自然有他们可怕的地方。论武功,他们全不在什么七大星君之下,尤其是老大,更在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之上。本来他们一向不与朝廷来往,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也愿意为魏忠贤这个大阉贼所用了。看来魏忠贤一定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不然,他们不会为魏忠贤卖命,甘当魏忠贤可怕的杀手,来对付杜鹃。”
    婉儿又担心起来:“那杜鹃就危险了。”
    “这六个魔头,加上原有的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杜鹃的确是相当的危险。他们要是一齐联手,恐怕杜鹃武功再好,也招架不了。”
    “那杜鹃知不知道?”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今后真要密切注意杜鹃的出现了,以免他遭到不测。”
    一阵风说:“要是杜鹃,就应该先避风头,转到外面去,采取以往的行动,逐个将他们干掉。”
    婉儿说:“要是风叔叔是杜鹃就好了。”
    “喂,小丫头,我叫化怎么是杜鹃了?”
    “风叔叔要是杜鹃,就不会再在京师闹了呀。我真希望杜鹃有风叔叔这样的想法,先避强敌,然后再逐一干掉。”
    小怪物说:“这六个魔头,会像以往的六大星君那样一一被分派到外面去吗?”
    小神女说:“我看不大可能,他们会集中在京师一地,除了对付杜鹃外,恐怕也是为了对付信王府的人,更防京师有变。我总感到杜鹃既然冒险来到了京师,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离开,起码他要干掉了收魂星君才走。”
    小神女他们正为神秘的杜鹃担心,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出现了。这次他的出现,没有发生血案,东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于非命,但杜鹃的出现,比制造一桩大血案更震惊了东厂人的心。
    原来,就在小神女他们议论的当夜,神秘的杜鹃在京师繁华的大街和天桥上,都贴上了同样的追杀令,连东厂提督府大门侧的墙壁上以及京师的正阳门、朝阳门、西直门也难幸免。追杀令上列着杜鹃要追杀的名单: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快剑冷漠杀手和刚到京师的六个魔头都榜上有名,而九千岁魏忠贤更是名列榜首,只不过在他名字旁边写有“暂缓刑”三个字,当然,暂缓刑的还有江南孤雁。
    当时,守城士兵尚未注意,当他们看见不少来往的百姓在围观时,才大吃一惊,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驱散百姓,飞报九千岁。在东厂提督府贴着追杀令的情形,几乎同样也是一样,守门的武士也没有注意,他们也想不到有人竟这般大胆,将追杀令贴到阎王府的墙壁上来了,等他们发觉时,更吓了一大跳,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但不敢上报,不然守门值夜的人就会脑袋搬家。
    对于在繁华大街和天桥贴着的追杀令,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很迟才有官兵赶来处理。这样一来,追杀令一事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人们愕然、惊讶、暗喜,暗中奔走相告,都认为这是破天荒的举动。以往只有官府张贴通缉令,捉拿某某人,而现在,杜鹃将它掉转了过来,出榜要追杀九千岁和那些可怕的杀手。从某方面来说,实在是大快人心,妙不可言。
    收魂星君看到了追杀令,先是愕然、震惊,继而大怒,连声说:“反了!反了!不杀杜鹃,我誓不为人。”
    阴山三老和塞北二熊,见了也是勃然大怒,认为杜鹃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塞北二熊更跳了起来:“杜鹃,你有本事就给我站出来。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吓人举动,算什么英雄好汉?咱们明刀明枪交锋,看被杀的是谁!”
    只有江南孤雁,见了未动声色,置诸一笑,说:“想不到在下也荣登追杀令上,好!在下这颗人头,就等着你来取好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耳中,他暴跳如雷,拍案吼道:“我要杜鹃碎尸万段,株连九族,连他祖宗十八代的坟墓也一齐挖出来,暴骨荒野才解心头之恨!”
    他下令收魂星君等人,无论如何,要在三个月内,将杜鹃抓到,自己要亲自审问。
    杜鹃的追杀令,不但令魏忠贤、收魂星君等人暴跳如雷,也令东厂的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在心理上造成一个极大的威慑。这真是古今中外,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竟敢公开追杀朝廷的第一大要员九千岁。太过胆大妄为了。
    追杀令,在江湖上不是没有,那是黑道上某个自认为武功盖世的大魔头,极想成为武林盟主,对那些不屈服自己的门派,下发追杀令,但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即使是武林的名门正派,要追杀某个罪行累累的魔头时,只是飞帖相传而已,从来没有发出什么追杀令。倘若某一门派的掌门人敢发出这样的令,那不啻自认是武林盟主,号令其他门派了?这是武林中的大忌。
    现在,杜鹃张贴追杀令,是公然与整个东厂为敌了,这又是武林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怎不叫武林中人愕然?内心深处十分佩服杜鹃的过人胆量。之前所谓的杜鹃已死,悬首城门之事,更是不攻自破,令东厂自己出丑。姑勿论杜鹃能不能实现他追杀令的目的,但这一张贴追杀令的举动,不啻是对东厂的一个报复,令他们在天下人面前献丑,无地自容,的确是一着高招。有人甚至认为,追风冷血之死,就是神秘杜鹃所为,因为没人敢在京师之内刺杀东厂这一杀手,所谓大鬼小鬼的传说,不过是东厂人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小神女他们很快也知道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也不禁讶然了。他们原先还担心杜鹃不知道东厂请了这六个魔头,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杜鹃不但知道,而且在追杀令上罗列这六大魔头的姓名,先给这六大魔头一个下马威。
    杜鹃张贴的追杀令,太出小神女他们意料之外了。小怪物首先忍不住问:“杜鹃这是玩什么把戏?那不是在火上浇油吗?我看,一定将这榜上的十个人气得要死。”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杜鹃不是玩什么把戏,而是来真的。”
    婉儿说:“他这样明目张胆告诉东厂,不是叫东厂的人早有防范吗?怎么向这些人下手?那他不更加危险了吗?”
    小神女说:“其实,东厂的人都早已有所防范。四妹,你曾经两次夜探东厂,他们不是防卫得十分森严么?后来一次,你还给他们发觉了,一直追杀你们到西山。他们这一次搜罗六大魔头,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对付杜鹃。杜鹃这一行动,不过是将事情更加挑明罢了,而且还是先声夺人,给对手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他们日夜寝食不安,不知道杜鹃何时出手。”
    一阵风说:“对对!对了!杜鹃这一着棋,实在太妙了!我叫化怎么也想不出来。”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十分欣赏杜鹃这一行动了?”
    “当然。看来什么通缉令、追捕令,不是官府独有,我们武林中人也可一用。”
    “好呀。那我小怪物也发出一份追杀令。”
    一阵风一怔:“你说什么?”
    “我也发出一份追杀令呀。”
    “你不会这么胡来吧?”
    “杜鹃的追杀令,你说是妙着高招,我的追杀令,怎么是胡来了?”
    “你以什么名义发出追杀令?用点苍派小怪物,那你不但害了点苍派,也累及了与点苍派有亲密关系的慕容世家和有关的人。这个九千岁大权在握,可调动全国成千上万的兵马,去围剿点苍山,你挡得了吗?”
    “那,那,那我就用武陵双怪的名义。”
    “那武陵山一带的平民百姓,别再想过平静的日子了。东厂会派人到武陵一带,将整个地皮也翻转过来。小怪物,你总不能因一时任性胡闹,而害了武陵一带成千上万无辜的平民百姓吧?”
    “怎么杜鹃这样就不算胡闹?”
    “这个好解释。杜鹃,不过是一个代号,至今东厂的人仍不知杜鹃的真面目,更不知他是何许人士,所以就不会累及任何地方、任何人了。东厂的人虽然可以说杜鹃姓杜,但天下姓杜的人不少,就是魏忠贤的孝子贤孙当中,也有人姓杜,总不能将天下姓杜的人都抓起来吧?就像陕北一带饥民大乱,其中带头的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张献忠。他们也不会将天下姓李姓张的人都抓起来一样。”
    婉儿冲着小怪物说:“你要胡闹你闹去,我们才不跟你胡闹。”
    小怪物挠挠头说:“那我用山神小鬼的名号总可以吧?”
    一阵风说:“那是可以,但既有杜鹃的追杀令,你再张贴什么令是多此一举,毫无新意,变成了东施效颦,招人耻笑。再说,出了这一件事,东厂、锦衣卫以及京师的捕快们,都已加紧防范你又怎么去张贴?”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胡闹了。我们还是集中精力,留意东厂、官府以及杜鹃有什么动静才是。杜鹃张贴了他的追杀令,今后必有所行动,我们想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也在此一举了。”
    小怪物有点懊悔地说:“早知道杜鹃昨夜里出现,我就干脆不睡,在京师里走走,一定可以追到他。”
    一阵风说:“太出人意外了!谁想得到我们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个杀手,全城正在戒严中,杜鹃竟然敢不动声色的张贴追杀令。此举实在有超人的胆量与机智,恐怕连东厂的人也想不到。杜鹃这一行动,将追风冷血之死也掩盖了,没人再去注意和谈论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一张追杀令上。”
    小神女问:“风叔叔,杜鹃这一行动,会不会是在掩护我们,转移东厂的注意力?要不,事情有这么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会吧?大丫头,要是这样,我们的一切行动,不是都给杜鹃掌握了?他在暗中为我们作掩护,而我们对他,什么也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一定是这样。杜鹃的行动,真的太神秘了。”
    小怪物跳了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婉儿忍不住又说:“你找到他再说吧。找来找去,你还是扑个空。”
    一阵风说:“奇怪了。仿佛杜鹃就在我们身边似的,怎么我们一点也不发觉?不行!我叫化也非要找出他不可。”
    正说着,彩妹拿了一张字条走过来说:“三小姐,我在墨公子书房中发现了这张字条,不知上面写些什么,我只认得三小姐这三个字,想是墨公子去大考前,留下来交给三小姐你的。”
    “是吗?”小神女接过字条,一时间睁大了眼。婉儿一见小神女这等神情,问:“三姐姐,这书呆子写些什么了?”
    小神女说:“这不是书呆子写的。”
    “不是书呆子,那是谁呢?”
    “杜鹃!”
    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全愕然了。一阵风问:“什么!?是杜鹃?”
    婉儿问:“三姐姐,他写什么了?”
    “他不想累及我们,求我们别卷进他的事件中去,对我们的好意他铭记在心。下面落款画了一朵杜鹃花,不具名。”
    小怪物惊讶:“难道这书呆子是杜鹃?”
    “不可能,书呆子走后,我和四妹曾到书呆子书房看了一下,没发现这一张字条。”小神女又转问彩妹,“你是几时发现这一张字条?”
    “刚才。因为墨公子明天就要从科场回来了。所以我今天就去墨公子的书房好好打扫一下,在打理书桌面时,便发现这张字条压在一个笔筒的下面。”
    “你前两天没发现?”
    “没发现,墨公子的房间,我是每天都去清理一下,只是没有今天清理得这么仔细。三小姐,这真的是杜鹃写的吗?”
    “不错,这显然是杜鹃写的,他昨夜里不动声色来到这里了。书呆子总不会从科场里跟出来写这张字条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一听,对望了一眼,立刻闪身飞了出去。婉儿一怔:“三姐姐,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干什么?”
    “他们去追踪杜鹃。”
    “什么!?追踪杜鹃?”
    “他们怀疑杜鹃就在这高升客栈里,说不定就在我们这庭院附近。”
    “真的!?”
    “不然,杜鹃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昨夜里能悄然来这里留字吗?”
    “三姐姐,那我也去看看。”
    “四妹,你别去了。”
    “三姐姐,我担心小怪物找到了杜鹃,会戏弄他,说不定会交起手来。”
    “真的这样,风叔叔也会及时制止。恐怕他们找不到,会空手而回。”
    “他要是在附近,小怪物怎会找不到呢?”
    “杜鹃为人机警过人,恐怕不会在附近。”
    “三姐姐,杜鹃就是在京师,风叔叔和小怪物也会将他找出来。”
    “恐怕他们找来找去,会找到科场里去,找到了书呆子。”
    “不会吧?”
    “一旦杜鹃和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小兄弟就弄不清楚了,就会没办法。”
    “杜鹃真是太神秘莫测了。我不明白,杜鹃干吗这般的刻意避开我们。”
    “一句话,他不想连累我们。他对我们出于一片好心。”
    “三姐姐,我真希望风叔叔、小怪物能找到杜鹃,劝他别一个人单独冒险。”
    “四妹,我又何尝不想他们能找到杜鹃,但杜鹃不会有我们这样的想法。”
    她们姐妹谈话,彩妹仍愣在那里,她不敢相信令人崇拜的杜鹃,昨夜真的来到这里了。连武功盖世的小神女,一阵风也发觉不出来。
    小神女问她:“棋儿去哪里了?”
    “他和旺哥在一起,打理这庭院内的一些花木,还买了一些硫黄和黄雄回来,要清除这附近一带的毒蛇,以免再伤人。三小姐,要不要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由他吧。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难得有小旺和他在一起。彩妹,你也忙你的。但这件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出去。”
    “三小姐,我知道这事关重大,怎敢说出去?要是给官府知道了,高升客栈就不能再在京师呆下去了。”
    “你知道就好了。就是对棋儿和小旺,也不能说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
    三个时辰后,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神女从他神色中看出,他们并没有找到杜鹃。婉儿却问:“你们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到了,我会这副模样回来吗?”
    “那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们去了科场的大门外,在那里,再也嗅不出他的气味,显然这个神秘的杜鹃,躲在大考场中去,与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婉儿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果然三姐姐没有料错,机敏过人的杜鹃,真的躲进了考场,令小怪物也无可奈何。在科场里,东厂和官府中的人,绝不会大肆搜捕,扰乱了科场众举子的大考。但婉儿还是问了一句:“你干吗不进科场看看?”
    小怪物反问:“光天化日之下,科场四周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去?就算我能进去,能找到他吗?找来找去,还不是找到书呆子了?那不是白辛苦一场?说不定杜鹃有意进科场遛了一圈,又走了。我总不能在科场里四处乱找人吧?”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说的也是。风叔叔呢?他怎么不跟你一同回来?他不会溜进科场里去了吧?”
    “我进去都没有用,他进去有用吗?”
    婉儿问:“那风叔叔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怎会不知道的?”
    “他担心你们惦记,叫我先回来。至于他去了哪里,回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风叔叔一定又遇上什么事,才不回来。”
    婉儿问:“风叔叔会遇上什么事?”
    “四妹,恐怕你还不了解风叔叔的为人。别看他平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街头巷尾坐地行乞,不为人注意,其实他最心细了,为人又古道热肠,一定看见或听到了什么不平的事,便在暗中注意,或者在暗中出手相助,所以还没回来。”
    小怪物说:“他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婉儿说:“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告诉你干吗?”
    “不不!我要是有事干了,就会不垂头丧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风叔叔不是不告诉你。恐怕他遇上的事,还没了解清楚,自己需要在暗中观察一下,或者这件事不需要你出面,他自己一个人就办到了。”
    小怪物不满地说:“有什么事比我们追踪杜鹃的事还重要?”
    “小兄弟,要是风叔叔看见或听到一个可怜无助的人受逼害,他会坐视不理吗?”
    “真的?那我出去找他去。”
    “小兄弟,你还是回房休息吧,风叔叔需要我们相助,他自然会跑来找我们,现在你去找他,说不定会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就会坏了他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小兄弟做呢。”
    “哦!?什么事?”
    “明天一早,书呆子要回来了,我和四妹打算去接他回来,你暗暗在众多举子出来时,嗅嗅有没有人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
    “要是没有呢?”
    “那你在众举子完全离开科场后,到科场里找找看。”
    “三姐怀疑杜鹃混在众举子中了?”
    “他就算不混入众举子中去,也会隐藏在科场中,因为这个科场,最不为东厂人注意了,更不会有人来搜查,是杜鹃绝好的藏身之处。要是他在别处藏身,怎么也逃不到你这个怪异的鼻子。当然,他要是借水遁,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样,他在京城内活动,就十分的不方便了。”
    “好!那我现在回房休息去。”小怪物高兴地回房去了,因为他又有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棋儿带着小神女、婉儿去接书呆子了。小神女和婉儿恢复女装,出现在贡院的大门外,小怪物却扮成了一个小厮,在迎接的人群中穿来插去,装成互不相识。
    小怪物心中感到奇怪,怎么小神女对书呆子这般的关心起来,要亲自前来迎接,难道还怕书呆子在京师走失么?有棋儿在,书呆子会走失吗?不会是也在暗暗追踪杜鹃吧?
    小怪物对书呆子印象,初时是一个喜爱游山玩水、观赏古迹、夸夸其谈又不知死活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慢慢感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有点像谜似的人物了。小神女说的不错,凡是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难道他像小神女所说那样,他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怎么书呆子全然不知,还是他知道了而不说?小怪物对书呆子恨又不是,恼又不是,每每自己追踪杜鹃,都给他打乱了。
    现在小神女亲自来接他,恐怕有什么用意,不管它,自己有自己的任务,别让杜鹃又在自己鼻子下溜掉了。
    辰时快到,但贡院的大门还不见打开。现在贡院大门的广场上,人头涌涌,几乎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接应考的举子,有老家人,也有书僮。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更备轿子和高头大马前来迎接,只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举子,才没有人来。
    好不容易盼到贡院大门打开了,众举子几乎一哄而出。这些应考的举子,有的风采飞扬,自鸣得意;有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懊恨自己考得不顺心;有的疲劳异常,像从大牢里放出来似的。广场上就更乱了,呼唤声四起。棋儿一下就看见自己的二公子在人群中出现,便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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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江南孤雁
    上回说到棋儿在人群中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因为广场上人声嘈杂,书呆子墨滴似乎没有听到,仍在东张西望。棋儿奔过去说:“二公子,二公子,我在这里。”
    书呆子见了棋儿,便问:“你一个人来接我?”
    “不。三小姐、四小姐也来接你了。”
    书呆子一怔:“三小姐和四小姐?旺哥怎么没来?”
    “三小姐和四小姐已经等你一个时辰了。你还是先去见见她们吧。”
    书呆子既惊讶,又激动。他想不到当今叱咤风云的一代奇女侠,江湖中人难得一见的小神女,竟然屈尊来接自己。单这一份情义,已令书呆子感激不已,何况三小姐和四小姐,几次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自己已无从报答。他在惊喜、感激之余,不禁问:“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呀,二公子。她们是惦记着你哩。”
    “快,快带我去见她们。”
    棋儿带着书呆子来见小神女和婉儿。书呆子连忙趋前一步,对小神女、婉儿深深一揖说:“在下多谢三小姐、四小姐前来。其实有棋儿来接就可以了,不必劳驾三小姐、四小姐。只须托棋儿带一个口信,在下便已感激不尽。”
    婉儿问:“我们来接你不好吗?”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但三小姐、四小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在下心里实在不安。”
    小神女含笑道:“你在科场里还好吧?”
    “在下在科场里还过得去。”
    婉儿问:“那你的文章写得怎样?会不会金榜题名?”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只是尽力而已,不敢奢望金榜题名。”
    婉儿还想再问,小神女见四周有不少人在留意自己和书呆子,便说:“二公子,我们回去吧。这三天来,你辛苦了。”
    “在下不辛苦。就算辛苦,有三小姐、四小姐的前来,什么辛苦也没有了。”
    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贡院广场,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条颇为热闹的大街上。街口处有一间酒楼,名为“如意楼”,里面的布局颇为清雅大方。这是京师一般文人喜欢光顾的地方,现在更为热闹了,一些从科场出来的举子,在亲友的陪同下,纷纷进入这间如意楼。他们都在为辛苦了三天的举子接风洗尘。何况这间酒楼的店号也取得好,名为如意,迎合了科场赶考举子们的心意,暗含金榜题名。
    小神女本不打算进这间酒楼,而直接回高升客栈,可是她一下子就看到一阵风坐在酒楼大门一边行乞,一边闭目盘坐,任由过往行人施舍。小神女心里犯疑了:怎么风叔叔坐在这里行乞?不会是这间酒楼有什么事吧?婉儿也看到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看,那不是风叔叔吗?”
    小神女也轻声说:“我早看见他了。”
    “他干吗坐在这里行乞?”
    “不知道,我们别去打扰他。四妹,我们也进这间酒楼,为二公子摆酒接风吧。”
    “三姐姐,这好吗?”
    “当然好了。这间酒楼名为如意楼,我们不是希望二公子金榜题名,事事如意吗?况且我们来京师这么多天,从没上过酒楼,趁二公子这次考完出来,去饮两杯也好。”
    “好呀。”
    店小二也从店里跑出来,向他们招揽生意,说小店坐室清雅、酒美菜香、价格便宜、奢俭由己,酒是上好的状元红、女儿香,菜有状元及第、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等等名贵佳肴,也有价钱适中的岁寒三友、莺鸣翠柳等名菜。
    小神女说:“好了。你带我们到一间清雅的厢房就行了。然后再点些名贵佳肴。”
    店小二上下打量小神女、书呆子一下,迟疑地说:“清雅厢房有是有,不过价钱……”他看出小神女等人一身衣着,不像是富豪人家的少爷、小姐,既无车马,又无什么仆人跟随,担心他们吃不起。
    小神女叫婉儿先给店小二十两白银,问:“这十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我们可以再付十两,怎样?”
    店小二慌忙说:“够了,够了。小姐、少爷,请随小人来。”店小二想不到小神女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这真是一位真人不露相的财神爷。
    大厅上摆放十多张八仙桌,几乎张张有人。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些从科场出来的秀才,家境不怎么富有,但也过得去。至于那些穷酸秀才,根本不敢踏入这间如意楼,而是直接回客栈去了。
    小神女他们随店小二穿过大厅,走过一条走廊,步入一处有假山、小亭、花草、流水,景色甚美花园似的大庭院中。庭院三面,都是一间间门垂珠帘的一间间厢房,其中有三四张桌子一间,也有一桌一间的。店小二带小神女他们进入一间单独的厢房里。这一间厢房,布置得十分清雅脱俗。摆放的都是清一色镶嵌大理石的酸枝家具,墙上还挂有一些名人的字画,窗明几净,还垂挂绿色的窗纱,一边倚栏可观赏院中假山流水的景色,另一边,凭窗可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市。
    书呆子一看就满意了:“想不到京师中,有这么一处高雅的酒楼,的确是文人雅士相聚饮酒观花、吟诗作赋的地方呵。”
    小神女笑道:“既然公子满意,我们就要这间厢房了。”
    婉儿问店小二:“这间是你店最好的房间了吧?”
    店小二笑笑说:“这间还不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但也算上等了。”
    “哦?!还有更好的房间?”
    “有,房间除了餐厅外,还有一处会客室和洗手间,可惜都给人订下了。要是小姐、少爷昨天来预订,就会有这样上等的房间。”
    书呆子说:“有这么一间,我们也满意了,不必再要好的了。”
    店小二请小神女等人入座,叫人泡上上好香茶,随后又送上四鲜果、四干果和四小碟,都是些饮茶下酒的小吃,然后才递上菜谱,请他们点菜。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看,你想吃什么菜?”
    书呆子说:“不不!还是三小姐、四小姐先点,在下随便什么菜都行。”
    小神女说:“二公子,我先点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这三道名菜,以后的你来点好不好?”
    书呆子说:“有这道名菜已够了,点得多,恐怕吃不了。”
    “二公子,今日可以说是你的好日子,你怎不点一些?也让大家都高兴一下呀。”
    “那,那在下就点两道好了。”书呆子看了一下菜单,便点了岁寒三友和月上柳梢头这两道菜,然后推给婉儿,“四小姐,请点菜。”
    婉儿说:“我不点了。我真担心菜多了,我们吃不了。”
    小神女对店小二说:“你将你店里其中最好的三道菜端来,加上这五道菜,一共是八道。酒,先给我们端上一壶状元红。要是不够,我们再点,怎样?”
    “是是。小人马上去厨房下单。”店小二应声而去。
    一直不敢说话的棋儿,这时见店小二走了,才说:“这么多的菜,我们四个人,怎么吃呵。那不浪费吗?”
    婉儿也有棋儿这样的想法,但看见小神女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想扫兴,便说:“你怕浪费,就放开肚皮吃呀。”
    “那不将肚皮撑破了吗?”
    “你的肚皮不是纸糊的吧?能撑破吗?”
    小神女问棋儿:“你这次随公子来京师,恐怕没有如此吃过吧?”
    “可以说是破天荒,我担心带的银两不够用,顶多叫一菜一汤,两碗大米饭。有时在路上吃两个馒头、包子,饮些水,也算一餐。要是像这样的吃法,恐怕将棋儿卖了也不够吃。”
    婉儿说:“好呀。要是银两不够,我们就将你卖了。”
    棋儿一怔:“什么!?十两银还不够?这十两银,足够我和公子从京师回家路上的吃用了。”
    “棋儿,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点的是什么名贵菜式?”
    “好像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岁寒三友、月上柳梢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它们到底是什么菜,很贵吗?”
    “我也不知道呀。”
    “四小姐,你也不知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闻。”
    书呆子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外乎是肉类和各种蔬菜搭配,只是其菜名花巧一点而已。”
    棋儿问:“二公子,那么说你是知道这些菜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次我在饭店见到两道稀奇古怪的菜名,一道叫乱棍打死猪八戒,一道叫满碟金钱。”
    婉儿感兴趣地问:“那是些什么菜?”
    书呆子说:“其实最平常不过的菜了,所谓乱棍打死猪八戒,就是豆角炒猪肉。”
    “什么!?这叫乱棍打死猪八戒吗?”
    “豆角切成一截截的,不像棍吗?用猪肉来炒,不就是乱棍打死猪八戒了?”
    棋儿问:“那满碟金钱呢?”
    书呆子说:“这更简单了。就是将两个煮熟的鸡蛋,用刀切成一片片的,摆在碟子上,不就像一个个金钱铺满一碟了?连油盐也不用下。”
    婉儿说:“那不骗人吗?”
    “四小姐,店家也没有骗人,他是取其形意而已。这些菜名,比较俗气。还有一些含有诗意的菜名你们都未听过呢。有一位穷秀才,请一个朋友到家里吃饭,用一个鸡蛋和蔬菜,弄出了三道富有诗意的菜来。”
    “哦!?他弄出哪三道有诗意的菜了?”
    “他也是先将蛋在开水中煮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鸡蛋切成两半,将蛋黄取出来,放到已炒好的蔬菜中。这是第一道菜,名为两只黄鹂鸣翠柳。”
    婉儿不禁笑起来:“那第二道菜呢?”
    “第二道菜,他将蛋白取出来,切成一只只鸟似的。摆在碟子上,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神女也笑起来:“二公子,那第三道菜,他又怎么弄?”
    书呆子说:“那更简单了,一盆清汤,将蛋壳放在汤上面飘着。”
    婉儿说:“这叫菜吗?”
    “汤,当然是菜了,名为野渡无人舟自横。这个穷秀才,就是用一个鸡蛋,弄出了一汤两菜富有诗意的菜来,令其友人拍手欢笑,还吃得津津有味哩。”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要的八道菜,不知店家用什么来糊弄我们了。”
    书呆子说:“我想,如意楼是京师一处有名的酒楼,不会像路边野店和那位穷秀才那样用料简单,用的必定是真材实料,以厨艺扬名。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光顾了,而且来的是些文人雅士和富贵人家的子弟。”
    婉儿说:“好呀,那我就看看他弄的是什么样的菜,配不配得称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这样好听的名称。”
    不久,店小二将第一道菜送上来了。小神女他们一看,十分的讶然。其实这是京师里最为常见的拼盘,但工艺巧,拼成一只孔雀开屏,以卤鸡为主,配上各种卤味熟食。虽不知味道如何,但色香已先声夺人了。婉儿问:“这道叫什么菜呀?”
    店小二说:“小姐,这是小店一道最为拿手的名菜,小人斗胆给小姐、少爷端来,名为孔雀开屏,取其好意。”店小二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说,“请小姐、少爷品尝一下。”
    这也怪不得店小二先将这一道菜端上来,因为小神女曾说过,要小二将店家最拿手的三道菜先上。看来店家是将他们的一道名菜先端上来了。
    棋儿不敢下筷破坏这一幅孔雀开屏。在他看来,这是一幅画,鲜艳夺目,怎忍心将它破坏了?小神女说:“来呀,你们都品尝一下,别辜负了店家对我们的好意。”小神女先动筷了。
    随后书呆子和婉儿也动起手来。在吃方面,书呆子一点也不呆,他吃了一口后说:“不错。味道可口,这道菜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如意楼的一道名菜。”
    店小二一听高兴了:“难得少爷如此赞赏。小店有幸,请少爷饮两杯,慢慢品尝,小人去端第二道菜来。”
    婉儿见棋儿不敢下筷,问:“你怎么啦?干吗不吃的?”
    “这、这、这难吃吗?”
    “哎,你别傻了。来,我夹一块给你吃。”婉儿将一片鸡肉夹到了棋儿碗里,“吃呀,这不会是黑店。”
    棋儿笑了:“这怎会是黑店呵。”
    店小二将第二道菜端上来了。这是炖大鱼头。婉儿问:“这是什么菜了?”
    “小姐,这是你们点的独占鳌头。”
    “这不是鱼头吗?怎是鳌头了?”
    书呆子说:“鳌就是鱼,这么一个大鱼头,也十分少见。其实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鳌这种鱼,不过人们将鱼神化了。古书上所流传的四种神物,是世上没有的。”
    “哪四种神物了?”
    “龙、凤、麒麟和鳌鱼,是世上没有的。龙是将大蟒蛇神化了,凤是将鸡神化了,麒麟是将马神化了,鳌鱼就是将鱼神化了。”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就像鬼神和妖魔,在世上没有,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用来愚弄一般无知的平民百姓。在下敢说一句,恐怕古今中外,没有人看见过四种神物。有,那是骗人的话。”
    小神女说:“公子,你不是多饮了两杯吧?”
    书呆子愕然:“在下没有多饮呵。”
    “没有,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子是真龙的化身,你说没有,不怕惹祸上身吗?”
    书呆子这一下更愕住了,四下看看,幸而店小二已离开,连忙说:“对对!在下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婉儿天真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世上有龙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过活的真龙。四妹,你见过没有?”
    “三姐姐都没有见过,我更没有见过了。龙在天上的云雾之中,凡人能见到吗?”
    突然有人答道:“谁说凡人没见过。我就见过了。”
    婉儿回头一看,是小怪物,他不知何时掀开珠帘闪了进来,一怔,问:“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你看,我是凡人还是天上的小神仙?”
    婉儿说:“你算什么神仙,你是一个小怪物。”
    “不管神仙也好,小怪物也好,我真的见过龙了。”
    书呆子和棋儿见小怪物进来,已站起身来,棋儿叫了一声“飘少爷”,书呆子却说:“少掌门,你也来了。”
    小神女也说:“你来得正好,快入坐,品尝一下美食,我们也是刚开始。”
    小怪物也不客气,挨着棋儿在婉儿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桌面:“怎么,这只孔雀不见了一半?连它开的屏也千疮百孔。我再迟来一步,恐怕什么也没有了。”
    小神女笑道:“你快吃吧,不然,真的孔雀全不见了。”
    婉儿仍好奇地问他:“你真的见过龙了?”
    小怪物一边吃,一边喝酒:“见过,见过。我不但见过,还杀了它哩。”
    婉儿更是怔住了:“什么!?你连龙敢杀?”
    “龙算什么?有什么我不敢杀?”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它不但吞吃了一只兔子,连我也想吞吃。我不杀它,不让它吞到肚子里去了?”
    “龙也会伤害地上的生物?”
    “那它吃什么?”
    “哎,你说的是什么龙?”
    “是我们点苍山里黑龙潭的一条大黑龙,饿起来连人也袭击。”
    “它长得像什么?有角吗?”
    “没有,它跟蛇差不多。”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杀的是一条大蟒蛇吧?”
    “不错!不错!是一条大蟒蛇,不过当地人都叫它为龙。为了杀它,我在潭边等了它三天三夜,还是一只溜过的山兔,将它引了出来。”
    婉儿叫起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尽在作弄人。”
    “蛇,不就是龙吗?我怎么作弄你了?”
    “人家说的是有角有脚有鳞的龙,谁跟你说蛇了?”
    “有角有脚有鳞的龙,我也杀过。”
    “你是说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没假,只是它没有角,看来它是一条太监龙。”
    棋儿惊异了:“龙也有太监龙吗?”
    小怪物说:“大概有吧。不然,我怎么常常见到的龙,它们一个个都没有角。”
    婉儿又困惑了:“什么!?你还常常见到这样的龙?”
    “是呀,有人将它们一条条地捉起来,用来浸酒哩。饮了这样的酒,能强身健体。”
    “什么!?龙也捉起来浸酒?”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听他胡扯的,他说的是蛤蚧,不是你说的龙。”
    小怪物说:“不不。蛤蚧也是龙的一种,有的还会变色哩。人们叫它们为变色龙。”
    婉儿恼了:“人家谈正经的,谁跟你胡扯了。你净在胡闹。”
    忽然,对面的厢房里传出少女的尖叫声来:“大爷,我求求你,放开我。”
    接着,听到一男子说:“别装模作样,本大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来!先和大爷嘴对嘴的喝杯酒。”
    只听得“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被人从厢房里扔了出来,摔在走廊上。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书呆子忙说:“别去!别去!这样的事,我们最好远远地避开。”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样的胆小怕事?”说着,他闪身奔出去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也去看看,别让小怪物招惹什么事来。”
    “好的。”婉儿也转身出去了。
    小神女隔着珠帘望去,这时已有不少的富家子弟,文人雅士、举子秀才,从各个厢房涌了出来。有人扶起了那位被摔得狼狈不堪的人,看来这是个纨绔子弟。只听他气急败坏地说:“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然后送到官府问罪。”
    可是,这个纨绔子弟的四个家丁,一个个先后从厢房里飞了出来,有的摔在走廊上,有的飞落到庭院的假山、花木中去了,不是手断,就是腿骨折,没一个人爬得起来。
    珠动帘摇,一位面带傲气的白衣书生,身佩长剑,从厢房里踱了出来,不屑地看了那位狼狈不堪的纨绔子弟一眼,冷冷地说:“你这衣冠禽兽,不顾廉耻,当众污辱歌女,我没有杀你,已算你幸运了。你还敢叫人抓我?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你敢杀我?你知不知本大爷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了?”
    “九千岁是本大爷的干爷爷,今科的状元,你敢杀我?不怕我干爷爷将你满门抄斩?”
    白衣书生略为一惊:“什么!?九千岁是你的干爷爷?”
    “你以为本大爷是一般人吗?”
    “那你更不应该当众污辱歌女了。”
    “本大爷有钱有势,玩一个歌女又算得了什么,用得你来多管闲事?”
    白衣书生骤然出剑,剑回鞘时,这位纨绔子弟身上已有八处的剑伤。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快剑,连小怪物也看得惊愕了。这位白衣书生是哪一门派的人物,怎会有如此的好剑法?白衣书生又冷冷地说:“看在九千岁的分上,我不杀你,给我滚回去。”
    这时,巡逻的士兵来了。锦衣卫也有人来了。东厂的一些耳目,也闻声赶来。锦衣卫的人不认识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但见受伤的却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的儿子范大少爷,不问情由就要动手抓白衣书生,说:“你好大胆,敢在京伤人?”
    白衣书生又傲然地说:“在下杀一个不顾廉耻的衣冠禽兽,又算得什么?何况在下并没有杀他,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你——”带队锦衣卫军爷,一下将刀拔了出来,问:“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围观的人们,早已纷纷走避,回到自己的厢房中去,担心殃及池鱼。小怪物和婉儿也是远远站着,他们想看看这位打抱不平的白衣书生,怎么应付这些锦衣卫的人。
    一个大汉附耳跟锦衣卫的军爷说了几句话。军爷一下面色大变:“他是……”
    那个大汉说:“没事!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而已。”
    另一个大汉上前对白衣书生说:“丁爷,我们走吧。”白衣书生便扬长而去。锦衣卫的人也命人将这个范大爷抬走。一场快要爆发的血战,就这么烟消云散。
    小怪物和婉儿返回自己的厢房,婉儿问小神女:“那个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他的剑法好快,一剑八招。”
    “四妹,你没看出来?”
    “三姐姐,你看出来了?”
    “我要是没有看错,白衣书生就是江南孤雁丁一剑。剑法的确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水月宫剑法,快而诡异。”
    小怪物一怔:“他是江南孤雁?东厂搜罗的六大魔头之一?”
    小神女“嘘”了一声:“看来这酒楼有不少东厂耳目,小心让他们听见。”
    书呆子一听有东厂的人,面色就变了,说:“我们走吧,别在这家酒楼吃了,还是回我们住的地方好。”
    小怪物说:“你以为回去就会安全了吗?”
    “回去也不安全?”
    “你以为我们住的地方,就没有东厂的耳目了?”
    “不会吧?我们住的小庭院也有东厂的耳目?”
    “很难说,说不定小旺和彩妹就是。”
    书呆子更吓呆了。小神女说:“小兄弟,别信口开河,看你将二公子吓坏了。”
    婉儿说:“你怎么净胡说八道的!他们要是东厂的耳目,首先要抓的人就是你这个小怪物。”
    小怪物问书呆子:“你没有给吓坏吧?”
    书呆子说:“少掌门,刚才你的确将在下吓坏了。小旺和彩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东厂的耳目?”
    棋儿也说:“打死我也不相信旺哥和彩姐是东厂的耳目。”
    小怪物说:“你以为东厂的耳目,个个都是蛇头鼠目的人,或者是青面獠牙的恶汉?东厂的耳目,有不少是一派正人君子和懂得甜言蜜语,十分关心别人;有的还古道热肠,为人侠义哩。刚才的那个白衣书生,不是也在为人打抱不平吗?谁又会想得到他是东厂里一个可怕的杀手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还有完没完呀!净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小旺和彩姐绝不是那种人。”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话也没有完全错,我们的确要提防一些伪君子、假侠士。”
    婉儿急起来:“三姐姐,你不是说……”
    “哎,四妹,你放心。小旺和彩妹,绝不是那种人,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就是有人要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会干出那些有违天理良心的事来,更不会出卖主人和朋友。”
    婉儿松下一口气来:“三姐姐,我真害怕你赞同小怪物哩。”
    “四妹,但对江南孤雁这样的人,我们不可不防。”
    “三姐姐,不会江南孤雁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吧?我看他的神色和举动,不像呵。”
    小神女摇摇头说:“他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而是真心实意为那女子打抱不平。他在江湖上,素有护花使者之称,容不得别人欺凌一个貌美的弱女子。”
    小怪物说:“那在这方面来说,他不就成了行侠仗义的好人了?”
    “好人也谈不上。他只是对女性如此,要是一般人,他会漠然视之,全不关心,更不会出手相救。”
    “嗨,他怎么是这样一位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看来与他在水月宫出身有关。传说水月宫里,绝大多数是女子,里面的男子有一种保护女子的天性,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所以他今天的行动,纯粹是习惯和本能,不是故意做给人看,更不是做给我们看。”
    婉儿问:“水月宫是个什么门派?”
    “在本质上,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但行为作风也带邪气,像贵州的梵净山庄一样,不与任何名门正派来往。十多年前,水月宫的小宫主和江南隐侠公孙不灭,曾大闹江南,专门与当时的西厂人为敌,以致西厂因他们而瓦解并被朝廷撤销。他们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武林中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就怪了,以前水月宫与西厂为敌,可是现在,这个江南孤雁丁什么的,竟然成为东厂的座上客。那不欺师灭祖吗?”
    “这就不清楚了。或者他是水月宫的弃徒,或者他根本不是水月宫的人。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一门剑法,也像神秘的杜鹃,不知从哪里学来千幻剑法一样。”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四妹,你以后与此人交锋,得认真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我会小心的。”
    书呆子在一旁听了很愕然:“你们要与这个白衣书生为敌?”
    小怪物说:“他成了东厂的杀手,杀害武林人士,我们不应该将他打发掉,而让他助纣为虐?”
    书呆子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他,他,他要是不惹你们,你,你,你们还是别去理他的好,那,那,那太危险了。还是由杜鹃去对付他吧,何况他是杜鹃要追杀之人。”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要追杀他了?”
    “杜,杜,杜鹃不是有一张追杀令么?”
    “哦,你在科场里,三天没出来,怎知道这一张追杀令了?”
    “我,我,我是在科场中,听到一些巡查士兵私下议论时听到的。”
    婉儿问:“科场的巡查士兵们也议论这一张追杀令?”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们又怎会不私下议论?”
    小神女笑了笑:“看来你这个参加科考的秀才是无心考试哩。”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的确是无心考试,在试卷上胡乱涂鸦而已。三小姐,这里是一处是非之地,我们早点离开好不好?”
    小怪物问:“你害怕?”
    “在,在下的确有点害怕,不知几时,一些莫名其妙的祸,会从天而降。”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婉儿结完账,他们便离开了如意楼。一出如意楼,婉儿有意张望了一下,不见了一阵风,不知这位漠北怪丐,又去了哪里。婉儿问:“三姐姐,怎么风叔叔不见了?”
    小神女说:“他似神龙般的人物,谁知道他又去了哪里?我们走吧。”
    小怪物说:“说不定刚才的孤雁一闹,这么多东厂和官府中的人跑来,他先行避开了。以免他这个山神爷,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
    “嗯,也有这个可能。”
    虽然见不到一阵风,可他们却看到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在如意楼一带私下议论,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小怪物好奇起来:“他们在议论什么呢?”
    婉儿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吗?人家还不是在议论如意楼发生的事。”
    书呆子说:“对对!闲事少理,我们快点回去。”
    小怪物感到碰上了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生,再加上婉儿好像专与自己抬扛似的,一时也没办法,只好说:“好好。不理就不理,我们快点回去。”他希望早一点将这个书呆子送回去,省得书呆子在自己身边口罗口罗嗦嗦。他想: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船头怕鬼,船尾惊蛇,会是杜鹃吗?以往怀疑他是杜鹃,真是太抬高他了。要是让杜鹃知道了这样的人会是自己,不气死也会笑个半死。书呆子与杜鹃相比,一个是天上的一条龙,一个是地下的一条虫,简直是无法相比。可是他身上的气味,偏偏又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天公也太捉弄人了。
    回到高升客栈,大概在科场上三天三夜没好好地睡过,书呆子早已无精打采,告辞回房休息。小怪物说:“对对。你快点去睡,不然,我又会用话吓得你不敢睡了。”
    婉儿又冲着他说:“你怎么这样对二公子说话的?人家惹着你了吗?”
    “没有呵。我是好心劝他去睡呵。这难道也错了?”
    婉儿不理采小怪物了,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别理他,他是个怪物。”
    书呆子说:“不不。在下又怎不了解?少掌门生性如此。”说着,告辞回房去睡了。
    书呆子回房后,小神女含笑地问小怪物:“看来,你在贡院一带,没嗅到杜鹃的踪迹吧。”
    “三姐,你别说了,嗅来嗅去,还不是嗅到了这个书呆子。要不,我怎会跑去如意楼?”
    婉儿说:“所以你就对二公子生气了?”
    “我生气的不是找不到杜鹃,而是他太胆小怕事了。见了东厂的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全没一点做人的骨气。”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能这样看他,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不趋炎附势,不诃谀奉承,大是大非,他分得清清楚楚。真的面对死亡时,他半点也不会脚软。”
    “那他在如意楼干吗那么害怕?连叫的菜也没吃完,就要走了。”
    婉儿说:“你以为他像你,有一身过人的武功吗?他可是连自卫能力也没有的书生,面对任意栽赃、诬害百姓的一伙毫无人性的东厂鹰犬,他能不害怕吗?”
    小神女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
    小怪物一听傻了眼:“什么!?他怕成这样,还不害怕?那什么叫害怕了?”
    “小兄弟,你试想下,他明明知道我们几个人都身负绝学,就是棋儿,武功也不错,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以保护他的安全,何惧那十多个所谓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爪牙?他是不想我们卷入一场无谓的是非中去,累及酒家和那些无辜的举子秀才。”
    婉儿也讶然了:“三姐姐,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四妹,只要你留心注意下,他目光中全无惧色。他装着害怕的样子,不过想我们在热闹的场所中,不必多事而已,以免殃及他人。”
    “他这样做,不是在戏弄我们吗?”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以为人家像你,喜欢捉弄人吗?”
    小神女说:“我还看出书呆子对江南孤雁的行为,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鄙夷之色,不同你们,对江南孤雁有一种赞赏。当然,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想,就是你们知道了,也会认同他这一行为可取,而书呆子不但不赞赏,反而鄙夷他。”
    小怪物问:“不会他早已知道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了吧?”
    小神女说:“他知不知道,我不大清楚,但他显然对江南孤雁的行为不认同。”
    婉儿问:“不会吧?难道他不同情那位受欺凌的卖唱少女,不想惩治那一个恶少?”
    “我想他不是不同情,而是感到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行动,弄得不好,反而救不了那位卖唱少女。要不是他是魏忠贤请来的高手,如意楼必定会闹出几条人命来。”
    “三姐姐,要是你,那该怎样?”
    “这事,最好是问小兄弟,他会有办法对付那一个魏忠贤的孝子贤孙的。”
    小怪物一怔:“问我?”
    “你不是很喜欢捉弄人的吗?”
    小怪物笑了:“对对,我有办法对付他,令他今后不敢再去欺负那些弱女子。”
    婉儿问他:“你说呀!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对付这些玩弄女子之徒,我有好几种办法。当他的手乱摸乱动时,我可以暗暗用桌子上任何一样东西,击伤他的一双手,而且他还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当他叫喊时,说不定一个酒杯,飞进了他的口中,令他叫也叫不出来。当时现场一定大乱,那位歌女不就可以脱身而走了吗?”
    小神女笑着问婉儿:“你看,小兄弟这办法不更好吗?那位恶少受了惩治,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哩。”
    婉儿也笑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救了人而不露面,这是真正的高人侠士行为。好!以后我也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惩治这样的恶少,看他们还敢不敢任意欺凌妇女。”
    小神女说:“当然,对那些任意凌辱妇女,有血债的恶少们,还是杀了他们的好,以免他们今后危害更多的妇女。”
    小怪物说:“那我也会扮成小鬼,深夜里去取了他们的命,令他的家人认为是冤魂前来索命,这样就不会连累任何人了。”
    小神女一笑:“好了,我们谈谈书呆子的事吧。”
    婉儿莫名其妙:“书呆子有什么事好谈的?”
    “你们想想,他大考之后会怎样?”
    小怪物一怔:“他不会又四处去游山玩水吧?”
    “有这个可能,他这次是根本无心应考,不过应付父母而已。”
    小怪物说:“那不行!我们可不能让他四处乱跑了,那会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问:“我们不能老困住他在这间庭院里吧?”
    “那我吓唬他,令他不敢出门半步。”
    婉儿问:“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吓唬他了?”
    正说着,一阵风悄然出现。小怪物一见就问:“哦!?你也知道回来了,大概是讨不到吃的吧?”
    婉儿也问:“风叔叔,你又跑去哪里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
    三人一怔,小怪物连忙问:“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杜鹃在今夜里会出现吧?”
    一阵风反问:“你们从如意楼回来,没见到人们在议论纷纷的?”
    “哎,人们议论的,还不是如意楼的事,有什么好听的。”
    “可惜!可惜!你们怎么不去打听一下的?”
    婉儿问:“风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
    “今夜里,剑痴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一时也感到意外:“什么!剑痴今夜里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这不是大事么?”
    小怪物怪起婉儿来:“你看,都是你们不让我去打听,要不,我们不就早知道了?”
    婉儿无暇去跟小怪物抬扛,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剑痴干吗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剑痴是一个好剑成癖的人,看来当时他也在如意楼中,看见了江南孤雁那快而奇诡的剑法,忍不住要与江南孤雁比高低,所以要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不错。还是你这个大丫头聪明,头脑灵活,一点就明。”
    婉儿问:“那江南孤雁应战了?”
    小神女说:“四妹,江南孤雁为人十分孤傲,自信心极强,尽管他不会主动去找人交锋,但容不了别人向他挑战,他还有不应战的?他不应战,不但在东厂无面见人,恐怕在江湖上也难以立足。”小神女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今夜他们何时何地交手?”
    “今夜亥时,他们在天坛那片树林里交手,不见不散。”
    “四妹,看来今夜里,我们要去看看了。要是剑痴在一年多剑法没有什么进展,恐怕他不是江南孤雁的对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水月宫的剑法,一向是剑不沾血不回鞘。”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到时看情况再说。现在不知信王府和东厂的人对这场交锋的态度如何。我想信王府的人,不会大批人马出动,信王现在是极力避免与东厂发生冲突,他是在韬光养晦,而东厂方面就难说了。要是我们出手相助剑痴,剑痴恐怕不会高兴,更不会领我们的情,认为自己胜得不光彩。同时,我们还在东厂人的面前,暴露了我们的面目。”
    婉儿一怔:“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最好神秘的杜鹃能出现,这种情形,也是他对东厂人下手最好的机会。”
    小怪物问:“杜鹃会出现吗?”
    “我不知道。”
    “不行!今夜,不管杜鹃会不会出现,我都要去现场看看。我希望他会出现,他一出现,我就会对他穷追不舍。”
    “恐怕他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出现,何况剑痴与江南孤雁的交锋,与他没任何关系,他不会卷进去。”
    “江南孤雁不是已列入他的追杀令了吗?他怎么可能不去?你不是说,这是他下手的最好机会吗?”
    “小兄弟,你别忘了,在追杀令里有两个暂缓刑的。他不是杜鹃主要追杀之人。”
    婉儿说:“三姐姐,我不明白追杀令上干吗要多写上这三个字的?”
    “意思是说江南孤雁是可杀可不杀之人。按一般江湖上的规矩,将不杀之人列上追杀令,恐怕是给他一个警告。现在及时抽身还来得及。”
    小怪物问:“那魏忠贤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名下,也有这三个字。他也不杀吗?反而他手下的鹰犬,却是必死无疑。这公平吗?叫天下百姓服吗?”
    小神女说:“杜鹃的意思我不清楚。但书呆子说过一句话,现在杀了这奸贼没用,反而成全了他,不如留下他,到时由皇帝将他和他的孝子贤孙们一起诛杀干净。目前,杜鹃无法做到,而且杜鹃也不想杀这么多人。”
    “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现在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不会杀他,要是由信王登基,那他就必死无疑。信王朱由检,可以说是受够这阉贼的气了。”
    “朱由检会做皇帝吗?”
    “会不会,谁也不知道。总之,目前这个病在床上的糊涂皇帝,连风叔叔也看出他命不久已。不论朱家皇室谁做皇帝,只要不是白痴,就会容不了魏忠贤的嚣张跋扈,迟早都会杀了他。”
    “杜鹃的想法,不会和书呆子的想法一样吧?”
    “他们要是一对孪生兄弟,想法一样,又有什么奇怪?”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也有这种想法,现在杀了姓魏的没用,只会成全了他的名声,说不定这个病得快要死的糊涂皇帝,会追认他为什么王,什么侯哩,更在全国为他大造祠堂。还是由以后的皇帝杀他为好。现在杀了他手下武功特别好的狐群狗党,令他变成了一个无爪的螃蟹,以后对武林危害就没有那么多了。”
    婉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关心的是今夜在天坛交锋的事,便说:“三姐姐,风叔叔,今夜我们去不去看呀?”
    小神女一笑说:“去!我们怎会不去的。四妹,你也好好趁此机会,看看江南孤雁快而诡异的剑法,今后万一与他交手,心中也有一个底。说不定,神秘的杜鹃会真的出现哩,那更是一举两得。”
    是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这正是侠客们比武的一个好月夜。天坛附近的那片树林,早已站满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使剑高手,他们的比武,可以说是难得一见。一般好武之人,怎会放弃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本来武林中人,是不允许在京师内比武的,以免扰乱了治安。九门提督会派兵镇压,锦衣卫的人,更会插手干涉,何况京师最近还出现了一个神秘可怕的杜鹃,更容不得人在京师内比武过招了。可是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信王府的人,一个是东厂座上客。王府和东厂,都给九门提督和锦衣卫打了招呼,他们只派人到现场维持秩序。这样一来,反而来看的人就更多了。这不同于以往武林中的比武,围观的双方均是清一色的武林中人,现在,围观的还有王孙公子、平民百姓,至于在天桥一带卖艺的江湖中人和三教九流,更是闻风而来。一时间树林四周围满了人,有的更爬到树上去观看,形成京师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举。
    作为信王和信王府的总管,是极不赞同这一次比武,这太过树大招风了。可是剑痴爱武成癖,谁也劝不了,何况剑痴是以个人名义去挑战,并不代表信王府,所以也只好由他。
    东厂方面,收魂星君等人也极不赞同比武,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要捉要杀一个人,只要一纸公文就可以办到,与人比武,那是坏了东厂的名声。东厂也从来不允许某一个人去找武林人士比武,那是武林中人之事,东厂用不着来这一套规矩。它的责任是捉拿、追捕、围剿任何一个敢违抗九千岁的人和不满朝廷的所谓乱党乱民。东厂是朝廷的一个专制机构,不是江湖上的门派,所以收魂星君听到江南孤雁要应战,大不高兴。可是江南孤雁是九千岁刚请来的高手,在某方面,他不是东厂的人,更不是自己的手下,何况江南孤雁为人冷傲、信守诺言,不但自己,恐怕九千岁也劝不了,也只好不出声。但东厂也有不少人却主张江南孤雁去参加这次比武,他们除了想看看江南孤雁的剑法是不是真的有料,像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上乘,更主要的是希望江南孤雁击败剑痴,给信王府一点颜色看看,知道东厂不是可以招惹和得罪的,从而扫扫信王府的威风。
    正是如此,江南孤雁和剑痴才能按武林中的规矩进行比试。双方都不容许别人来插手,凭自己的剑法决一雌雄。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化装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来到现场。而一阵风却是隐藏在高处,不但可以俯视比武交锋的全过程,更可观察四周的动静。
    亥时快到了,只见江南孤雁早已站到场子的中央,仍是一身素装,书生的打扮,迎风而立,风度翩翩,等候剑痴的到来。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么一个举止文雅的书生,就是在江南一带独来独往、剑法极高的有名的护花使者么?他的出现,曾令所有好色之徒望而生畏。这么一个人物,怎么神秘的杜鹃将他列入追杀令里呢?当然,不少武林中人也十分叹惜,他怎么会来到京师,为东厂效命。
    小神女他们看到,收魂星君和阴山三老等人都来了,反观信王府,似乎没有什么人到来。收魂星君坐在西边的人群中,他的四周有几十名贴身武士保护,阴山三老也坐在他两旁。对于杜鹃的追杀令,收魂认为简直不值一提。因为杜鹃在军警如林之下,要杀他实在不容易,必定有大批无辜的人丧生,看来杜鹃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现。杜鹃要杀收魂星君等人,绝不会令这么多的平民百姓受殃。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远处凌空飞来,落在江南孤雁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说:“在下没有迟到吧。”
    婉儿和小怪物在月光下一看,那人正是剑痴,一年多来,他的模样、神态依然未变,眼角眉梢,隐含一股傲气,却不同江南孤雁的那种冷傲。
    在四川,剑痴一度成为蓝魔星君追杀的一个人物,主要是害怕他暴露了杀害白龙会四川重庆西门堂主的真正凶手。现在不论蓝魔和百变星君,都先后成了杜鹃剑下的孤魂野鬼,剑痴也不再成为东厂的追杀人物了。何况他现在已成为信王府的人,投鼠忌器也没有必要去追杀他。但东厂的一些人,还是希望江南孤雁在这次比试中,将剑痴除掉。如果剑痴是因比武而死,那是剑痴自找的,信王也无话可说。
    江南孤雁冷冷地说:“阁下并没有来迟,现在正是亥时。”
    剑痴说:“好!在下能与阁下比试剑法,是一种荣幸。”
    “不必客气,请亮剑赐招。”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剑痴利剑出鞘,便隐含一股剑气。江南孤雁一看,只是冷冷一笑,却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一战的成败,事关他的声誉,也是他在京师一地能否扬名立万。他是输不起。
    剑痴与他完全相反,不在乎输赢,只在乎领教对手的高招,他是立志挑战武林中一些极有名望的使剑高手,满足自己的愿望。胜了固然高兴,败了也无所谓,只求讨教到对手的高招绝技,对自己今后的剑法有所帮助,便心满意足了。哪怕因比武受伤或输掉性命,也无怨言。他不同于其他练剑之人,而是从交锋实战中提高自己的剑法。在交锋战斗上,他的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这些经验,往往是他用自己鲜血换来的。
    剑痴一剑挥出,便剑光四射,直取江南孤雁。江南孤雁也倏地出剑,疾如闪电,划破夜空。人们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月夜下便一连响起了叮叮当当双剑相碰的声音。这不是什么悦耳的琴声,几乎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扣人心弦。一方稍有不慎,便会血洒夜空。一连串的响声过后,两条人影便倏地分开,对峙而立。人们惊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吧?谁胜谁负?只听见剑痴狂笑道:“阁下的确好剑法,值得我剑痴一战。”
    江南孤雁也淡然地说:“阁下的剑法也不错,也是在下平生遇到的一位高手。”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骤合,又掀开第二轮的交锋。婉儿轻声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这个剑痴的剑法是大有长进了。看来他在剑法上花了不少的心血。”
    小神女点点头:“嗯,他的剑法是有长进,但在剑招上仍略逊于江南孤雁,但交锋的经验,反应的敏捷,弥补了他剑法的不是。”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败在江南孤雁的剑下?”
    “不会!但百招以外就难说了。”
    围观的人中,几乎没有几个能看清双方出手的招式,但婉儿和小神女却看得清清楚楚。突然间,小神女惊叫了一声。婉儿急问:“三姐姐,怎么了?”
    “四妹,你有没有看出,剑痴有几招剑式,宛如奇峰突起,化解了江南孤雁那几招凌厉而迅速的招式?”
    “哦!?那是什么招式?”
    “是西门剑法中一些破剑法的招式。不然,他恐怕招架不住了。”
    “不会吧?他怎会学到西门剑法了?”
    “四妹,显然是他在重庆与你交锋中学到的,将你的一些招式,融在他的剑法中去了。”
    “真的!?”
    “看来,剑痴是位学武的奇才,能吸收对手的绝招,融会在自己的剑法中。看来,他不出几年,便是武林中一位出类拔萃的绝顶高手。怪不得他不时在江湖上找一些有名的剑客比武过招了。”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击败江南孤雁?”
    “他仅能自保,想胜江南孤雁比较难。现在,江南孤雁已略占上风了。咦,小兄弟呢?他跑去哪里了?”
    “可能他是在人群中穿插,去寻找杜鹃吧。”
    小神女摇摇头:“杜鹃不会出现的,因为他对这场比武根本不感觉趣。他要是真的在今夜里出现,也不在这里出现,会在别的地方出现。”
    “那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东厂!”
    “什么!?东厂?”
    “要不,就在收魂星君回家的半途上。”
    突然,围观的人几乎是一齐惊叫起来,小神女和婉儿慌忙一看,只见双方交战中,其中一条人影手中的剑脱手飞了出去,另一条人影颓然倒了下来。显然是腿部中了一剑,站立不急,坐在地上,用剑插地支撑自己。而那个手中利剑飞出的人影,跃起接住了向下掉落的利剑。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同样,他在手腕处也受了剑伤。
    婉儿定神一看,坐在地上的是剑痴,从空中用左手接剑的是江南孤雁。从交锋来看,刚才是棋逢敌手,双方几乎同时各刺中对方,剑痴是大腿中剑,江南孤雁是右手腕受伤。但看江南孤雁用左手接剑显得十分纯熟,似乎他双手都能用剑,仍可与人交锋,而剑痴却只能坐在地上应战,十分的被动。在这方面来说,剑痴算是败了。
    这时,东厂有四五个劲装大汉奔了出来,有的问:“丁爷,你怎样了?受了伤?”有的说:“来,让我们杀了剑痴,为大爷解恨。”便想向剑痴下手。
    江南孤雁一剑挥出,逼退了那个向剑痴出手的东厂鹰犬,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围攻一个受伤不能动的人,胜之不武,不为人耻笑?这是我和剑痴比武之事,用不了你们插手。给我滚回去!要是你们敢动一下剑痴,先问过我手中这一把剑!”
    这四五个鹰犬相视愕然,他们以往联手杀人还少吗?还在乎剑痴一个?他们不明白江南孤雁怎会这样。
    剑痴坐在地上,仍面不改色,他笑道:“好!江南孤雁!你不愧为是一名剑客,江湖中的一条好汉。不过你放心,这几个人恐怕接近不了在下,他们敢动手,我会叫他们全横尸在我的剑下。”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金鸡独立,横剑而立。
    江南孤雁大为惊讶:“阁下仍能迎战?”
    “对付一些不肖之徒,仍可以,对付阁下,就算能战,在下也不愿。”
    “为什么?”
    “因为在下已败在阁下的剑下了。还战什么?而且看阁下刚才的举动,在下也败得心服口服,任凭阁下处置。”
    江南孤雁感叹一声:“其实阁下并没有败,在下手腕也受伤,还长剑脱手,顶多我们是战成平手,谁也不能言胜。而且阁下还是第一个能刺伤在下之人。”
    剑痴说:“不不。在下败了就是败了!阁下又何必为在下遮丑?说,阁下想怎样处置在下?”
    “阁下言重了。这样吧,等阁下腿伤好后,我们再来比试怎样?”
    “好!痛快,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再约时间、地点比试,也是不见不散。”
    “好!只要在下无事,一定赴约前来。”
    剑痴愕然:“阁下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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