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十七回万里追踪
    上回说到一阵风问小神女他们有没有吃的。怪物说:“有你这样夜里飞进人家的房间来讨吃的吗?”
    婉儿说:“风叔叔,都这么晚了,那些饭店、酒家都打烊了。我们到哪里去弄吃的给你呀?”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行囊里还有一些干粮,你要不要?”
    “要!要!怎么不要?我叫化能填饱肚就行了!有没有酒?”
    婉儿又嚷起来:“你还想喝酒呀!风叔叔,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有干粮吃还不够吗?用热茶不行?”
    一阵风说:“我讨两杯酒喝,算是蛇吞象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要酒,我给你弄去。”
    婉儿问:“这么晚你去哪里弄酒?”
    小怪物眨眨眼说:“别问,我自有办法。”
    “你不会去人家地窖里偷吧?”
    “我留下银两,算偷吗?”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那你去吧!”
    小怪物应声而去。小神女问一阵风:“叔叔,你这么晚要赶去哪里?”
    “去西安。”
    “什么!?你要赶去西安?”
    “你这大丫头不会不知道吧?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了!”
    “你要去追踪杜鹃?”
    “我要不是去追踪杜鹃,干吗从老远的京师跑到这里来?你们不也是赶着去西安的吗?”
    婉儿说:“叔叔,我们正是从西安来,怎会赶去西安?”
    “什么!?你们从西安来?杜鹃没有在西安出现?这是谣传?那不害我叫化白跑了?”
    说着,小怪物回来了,他不但抱了一缸好酒回来,还提了两只熟鸡回来,他听到了一阵风最后的话,便问:“什么!?谁害你白跑了?”
    一阵风一见熟鸡和酒,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一边说:“别问!别问!”一边将酒缸抢了过来,拍开封泥,嘴吧对着缸口,咕噜咕噜的。“痛快!这可是上等的好酒,小兄弟,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说着,又将一只熟鸡抓过来,也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地咬着吃。
    小神女笑道:“叔叔,你别这般猴急,慢慢用,没人跟你抢吃。”
    “我叫化饿极了!不急行吗?小兄弟,你真好,我叫化多谢你了!”
    小怪物问:“叔叔,什么人害得你白跑了?”
    婉儿说:“叔叔是从京师来,要赶去西安追踪杜鹃哩!”
    小怪物说:“什么!?赶去西安追踪杜鹃?难道这个行踪不定的杜鹃,又从京师跑去西安了?他不会这么捉弄人吧?怪不得叔叔说是白跑了!”
    婉儿说:“你简直是胡闹,话还没听清楚,就胡说八道。”
    小怪物问:“怎么回事?”
    婉儿将事情一说,小怪物笑了起来,问一阵风:“叔叔,你干吗要追踪杜鹃?”
    “他捉弄了我叫化,我不追他行吗?”
    “他几时捉弄过你了?”
    “小兄弟,难道你忘了?我叫化在四川酆都好心救了他出来,还用我叫化的真气,帮他排除体内的寒掌毒,他连多谢也没有一句,反而趁我叫化睡着后,竟然不辞而别,害得我叫化连他的真面目也没看清楚,这不是捉弄我又是什么?不行!我叫化是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说:“叔叔,你不是这般的小气吧?”
    “你这小丫头,这叫小气吗?他就算不多谢我,也应该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才对,却一走了之。他太不够朋友了!”
    小神女说:“叔叔,这都怪你。”
    “什么!?怪我?我救他救错了?”
    “叔叔,你一点也没有错。”
    “那为什么怪我了?”
    “怪就怪在你给他输气排毒疗伤时,没有揭开他的三角大黑帽,看看他是什么样子。”
    “哎!你别说了!我叫化救人心切。第一次干了这么一件糊涂事,我以为他伤好后,会主动揭开他头上的三角大帽,跟我好好地聊聊天,谁知道他在墙上留下字,不声不响地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说我恼不恼?”
    小怪物说:“叔叔,不管怎样,你比我好多了!我两次都给他点了穴位,丢到了神台下和柴草房里。我见到他的都是假面目。”
    婉儿说:“哎!你们两个,别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这光彩吗?”
    一阵风说:“好好!不说!不说!总之,我叫化若碰上了这个杜鹃,一定叫他给我说个明白。”
    小神女问:“叔叔,这一次是真的从京城来,去西安追踪杜鹃?”
    “我当然是真的!难道杜鹃在西安出现是谣传?”
    “不错!杜鹃的确是在西安突然出现,他干掉了姓乔的。当时我们刚好也在西安。”
    一阵风愕然:“既然是真的,你们干吗跑来这里,不在西安一带追踪杜鹃?”
    婉儿说:“叔叔,我们就是为了追踪杜鹃,才来到这里。”
    “杜鹃不在西安一带?”
    小怪物说:“要是在,我们跑来这里干吗?”
    “杜鹃在这一带出现了?”
    “叔叔,你不会将我的鼻子也忘记了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几乎忘记了你有这么一个鼻子。他现在在哪里?小兄弟,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他只是经过这里,要是我没嗅错方向,他北上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从京城来,路上有没有看过什么熟人熟面孔的!”
    “熟人熟面孔的?没有呵!”
    “上京城赶考的墨滴墨二公子,叔叔也没有看见?”
    “你是说那无端端闯祸的书呆子?”
    “是呀!没看见?”
    “看见了!我叫化可不明白,这个自命清高、淡泊名利的书呆子,混在一伙书生秀才们中间,也上京赶考,博取什么名利。看来读书人,都是嘴讲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没一个信得过。”
    婉儿说:“叔叔,你别这样说,他是迫于父母之命,不去不行,不然,他的父母就会死给他看。”
    小神女问:“叔叔,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在真定府城中,不过,我看见他,他没看见我叫化。”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在真定府看见过这个书呆子?”
    一阵风说:“没错!我叫化不会眼花看错人的。”
    “这里离真定府城有多远?”
    “看来有五百多里吧!一般人坐马车,也要五天,我叫化不用半天就到了!你们不是在追踪这个书呆子吧?”
    小怪物叫起苦来:“完了!完了!”
    一阵风愕然:“什么完了完了的?”
    “我辛辛苦苦地还是追来追去,追到的还是这个书呆子,却将杜鹃追丢了!你说我不完了?”
    婉儿说:“杜鹃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要是他们真的在一条路上,当然好,我最担心的是我在郑州一带,就追错了人,杜鹃由水路往黄河下游一带去了开封等地,而我却嗅到了这书呆子北上的道路。那我不白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你真的肯定杜鹃离开了西安一带?”
    “我当然敢肯定。”
    “这就好办了!我叫化跟你转回郑州去,往南、往东去追踪。让这两个丫头北上去跟踪这个书呆子。要是往南、往东都没有杜鹃留下来的气味,那说明杜鹃北上和书呆子走在一起,你并没有追错。”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只好这样了!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他干吗要上京考试呵!留在家里多好。就是上京考试,偏偏在那东西南北交汇的郑州出现,两人的气味又混在一起,他早半个月或迟半个月又不行吗?。”
    婉儿问:“早半个月迟半个月又怎样?”
    “早半个月,书呆子的气味就会消失,留下来的那一定是杜鹃,我就不会追错人了!迟半个月,就不用我说了吧?可是他们偏偏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郑州出现。”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抱怨了!你和风叔叔在一起,我也放心,今后,我们在京城见面。”
    婉儿问小怪物:“你知道在京城什么地方见我们吗?”
    “知道,知道,在高升客栈。”
    小神女说:“四妹,你还担心他找不到我们?不论我们去了哪里,他都能够找到。”
    婉儿又叮嘱小怪物:“你不可贪玩,更不可胡乱饮酒,就是风叔叔要饮,你也不准风叔叔多饮,知道吗?”
    小神女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居然像大姐姐似的关心起小怪物来了。小怪物却挤眉弄眼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可听到了吧!我现在多了一道使命,不准你多饮酒!”
    一阵风笑着对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叔叔,我当然说真的啦!你不怕在路上饮酒误事吗?我想你在四川没掀开杜鹃的三角大黑帽,一定是事前多饮了两杯,才这么的糊涂。”
    一阵风愕然:“不会吧?不错,那一天我是饮了两杯,可没有醉呵!”
    “谁知道你醉不醉的。不醉,干吗你等杜鹃受了伤才出手的?不早一点出手?”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打横来,在那千变万化的刹那间,叫风叔叔怎么早出手?他及时救了杜鹃,已是难得的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分手,小怪物和一阵风南下郑州去追踪杜鹃,小神女、婉儿则北上去真定府。
    小神女和婉儿一过安阳、磁州,便踏入京师广平府邯郸县的地方了。邯郸在春秋战国时期,可是赵国的首都,到了明朝,已沦为京师广平府下的一个县了。这里是南来北往交通的要道,有一条驿道,直通京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小神女和婉儿不便施展轻功,只有在前后没人的地方才施展一下,所以她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黄昏时才进入真定府城投店住下,这对一般人来说,已快得不可思议,可对小神女和婉儿来说,简直比蜗牛爬行还慢。
    这间客栈,也是上京考试的举子秀才们常住的地方,婉儿略向店小二打听,便知道了书呆子和棋儿今天一早和一些秀才已动身起程北上京城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要不要连夜追赶?”
    “你走了一天的路,不累?”
    “不累!”
    “算了!先别追赶了!要是这书呆子和一些秀才走路,看他们也走不了多远,明天我们就可以追上,今夜里你还是好好的睡一夜。”
    “三姐姐,我们见到了书呆子后怎么办?”
    “四妹,你拉开棋儿,问他这一路上经过了哪些地方,这个书呆子有没有和他分开过。至于这个书呆子,由我来和他说话。”
    “三姐姐,你怀疑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
    “要是这个书呆子和棋儿有分开的日子,我不是怀疑,而是可以肯定。”
    婉儿惊疑:“不会吧?要是棋儿在他身边没离开过呢?”
    “那么他就不是杜鹃,除非棋儿也在说谎话骗你。四妹,你和他说话,要巧妙些,别让他看出了你的用意。”
    “三姐姐,我会的,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找到了杜鹃怎么办?”
    “那说明书呆子真的不是杜鹃,杜鹃是另有其人,我们以前的怀疑完全错了!杜鹃是一个半老头子。好了!丫头,睡吧!”
    “三姐姐,要是书呆子是杜鹃,我们怎么办?骂他?”
    “不不!我们要不动声色。我要看看他,在京城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杜鹃。”
    “要是他是真的呢?”
    “那我跟他没完!”
    “丫头,你忘记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该这般的骗三姐姐和我们!枉我们那么关心他。”
    “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吗?”
    “我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等我们明天见到他再说。丫头,睡吧。别去为这事多想了。我也希望这书呆子不是。”
    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小神女和婉儿在定州北上不远的清风店小镇路边的凉亭内见到了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书呆子和同路的两位书生在凉亭内歇脚。
    小神女走进凉亭,向墨滴书呆子一揖说:“墨公子,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书呆子一时认不出女扮男装、一身书生打扮的小神女,一时愕然:“阁下是……”
    婉儿叫起来:“墨公子,你不会连我家的三公子也不记得了吧?你真是贵人健忘呵!”
    “三公子!?”
    “是呀!我们前年、去年,不是在长沙见过面吗?还一同坐过船哩!”
    墨滴看看婉儿,又望望小神女,顿时惊愕得睁大了一双眼睛:“是你们?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这时在一旁的棋儿,也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他更是呆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一笑说:“是呀!在下是奉家父家母之命,上京参加会考。状元、榜眼我不敢奢望,希望能中个进士,博得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不辜负父母所望。”
    别人不知,墨滴怎能不知小神女的来意?这个当今一代神女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视功名利禄如草介,怎会上京参加会考呢?就是皇帝封她为公主,她也会一笑置之,弃之如敝屣。她这一次去京城,不闹它天翻地覆才怪呢。墨滴只好喁喁的应着,不知小神女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来。
    小神女又笑道:“在下素闻墨公子淡泊名利,怎么也跟随俗流,上京赶考?墨公子,你不会是上京另有用意吧?”
    墨滴一怔:“在下有什么用意?在下也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
    “原来墨兄是位孝子,可敬!可敬!”
    书呆子真是哭笑不得。婉儿也拉着棋儿说:“大人们谈话,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好不好?”
    棋儿不由得看了墨滴一下,墨滴挥挥手说:“你就和婉兄弟到那边叙叙旧吧!你们也是好久没见面了。”
    “是!公子。”
    两位同来的书生,一见这等情景,知道墨公子遇上了熟人好友,必有一番长谈,便知趣地告辞而去。
    他们走后,小神女问墨滴:“这两位秀才是什么人?你的好友?”
    “不不!我只是与他们同路而已,一个是河南的举子;一个是武昌的一户官宦人家的子弟。说不上是好友。”墨滴说完,又问小神女,“你真的要上京会考?”
    “是呀!你不相信?”
    书呆子茫然:“你不是说真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女扮男装的去考试,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就有罪了?可是这个糊涂昏庸的皇帝,欺天下百姓,那不更有罪?”
    书呆子不由得四周望望,轻轻地说:“这话你只可对在下说,千万不可对人说,不然,就会惹下天大的祸。”
    “哦!?你几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你在长沙、重庆干吗那般言语无忌,放胆直说?”
    “正因为这样,在下才招来了杀身大祸。今后再也不敢了!何况这是去京城的重地,东厂的耳目甚多,防不胜防,一切言行举止,要格外的小心。”
    “哦!?你也知道害怕了?”
    “在下两次死里逃生的教训,怎能不害怕?”
    “你别害怕,有我在暗中护着你。”小神女几乎是句句话中有话,在试探这个书呆子。
    “不不!你别护着我,而且在下今后也不敢再闯祸了,以免连累你们。女侠的好意,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相救之情,更是终身难忘。”
    “你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要四处乱跑?”
    “在下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为,其实在下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也害怕去,只想固守家园。”
    “那你不想拜访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
    书呆子叹了一声:“在下何尝不想,只是时下太乱了!奸党当道,贪污腐化盛行,饥民四散流离。强者铤而走险,弱者饿死荒野。在下又没武功,又怎敢四处乱走?这一次不是父母以死相逼,在下真不想出来。三小姐,你们怎么会来京师重地了?怎么不去西安一带?”
    “我们去西安干吗?”
    “在下听说那神秘的杜鹃,已在西安一带出现了!三小姐不是一直在追踪他么?”
    “哦!?你也听说杜鹃在西安了?”
    “在下是在路上听人议论,说什么杜鹃在西安杀了一位巡抚大人,又看见一些武林人士和一些东厂的人纷纷赶去西安。好像漠北怪丐风大侠也赶去了。”
    小神女惊讶:“你看见风大侠了?”
    “在下是在真定府城中看见他的。只是我不便上前与他打招呼,怕引人注意,只好装着不见而过。”
    “风大侠看见你没有?”
    “我不知道,大概没看见吧!我是和一些秀才在一起。他恐怕没注意到在下。”
    小神女不出声,也不说破,心想:别看这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一路上却挺细心观察周围。这一般是江湖人的举止。小神女心中更起了一份疑心,但却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认为我应去西安才是,对吗?”
    “在下的确是这样,所以一见三小姐在这里出现,便十分的惊讶和困惑。”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不不!在下怎会不高兴呢?只是三小姐在这里出现,太过令人惊喜和意外了!在下何尝不想见到三小姐,何尝不想和三小姐在一起。只是三小姐是一代侠女、天上的彩凤,在下可望而不可及。”
    “好呀!那我们今后就在一起,一块上京城考试。”
    “说真的?”
    “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你也参加会试?”
    “你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吗?说不定,我的文章,比你写得更好。”
    书呆子一怔:“真的!?”
    “是呀!我的文章除非不写,一写就石破天惊。刺贪惩恶,震惊朝野,但我不是用笔来写?”
    “不用笔?那用什么?”
    “用剑!”
    “用剑!?”书呆子一下站了起来,“三小姐,这是京城重地,可闹不得玩的。”
    “你害怕了?”
    “我害怕?不不!我是担心三小姐。三小姐虽然武功盖世,可是京城一带,兵马甚多,东厂高手如云。”
    “你怎么知道东厂高手如云了?”
    “东厂提督府就在京城,怎不高手如云呢?何况还有锦衣卫的人。三小姐要闹,还是到别的地方闹吧!”
    “杜鹃都敢去京城闹,我怎么不敢?”
    “杜鹃!?杜鹃去了京城?他不是在西安府一带吗?”
    “因为我知道他已去京城了。不然,我会在这里出现吗?”
    “三小姐怎么知道他已去京城了?”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总之,我就是知道。”
    “三小姐就是为杜鹃而来?”
    “是呀!我要与他比试高低。”
    书呆子摇摇头说:“三小姐,你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一代女侠,也是百姓心目中崇拜的一位神女侠,何必去与杜鹃相比?他不过是一位神秘的刺客而已,行为不大光明磊落,怎及得三小姐光彩照人?在下认为,三小姐何必与他较量而自贬身份?”
    “你这般的小看杜鹃?要是让杜鹃知道了,不怕他要了你的脑袋?”
    “他若是要在下的脑袋,那他更是一个不光彩的刺客和杀手,在下就更看不起他了!因一句话而杀害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书生。这样,与东厂的杀手又有何区别?”
    那边,婉儿和棋儿也展开一场有趣的对话。闲话几句之后,婉儿问棋儿:“你这次陪公子出来,他还有没有到处去看什么石碑与古刹了?”
    “没有!我家二公子好像变了样,一心一意的上京赶考,什么地方也不去。”
    “岳阳楼、黄鹤楼,他也没去玩吗?”
    “这些地方,他以前都去过了,还去看它干吗?”
    “他连武当山、嵩山少林寺和洛阳的什么龙门石窟也没去?”
    “那些都是武林人士去的地方,我家二公子最害怕与武林人士接触,他远远避开还来不及,还敢去吗?”
    “棋儿,这么说,你这次陪他出来,一点也不好玩了?”
    “好玩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热闹的州府县城,既看到长江,也见到了黄河。怎么不好玩了?我想这一次和二公子去京城,那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定更好玩。我一家几代人,从来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
    “嗨!你以为皇宫像什么南岳大庙,任由人跑去玩的吗?”
    “不能进皇宫玩,我在外面看看也好。”
    “棋儿!一路上,你从未离开过你家二公子吗?”
    “没有呀!我敢离开他吗?”
    “为什么你不敢离开他的?怕他骂你?”
    “我家二公子可从来没有骂过我。我不敢离开他,是担心他受人欺负,我要好好保护我家二公子的安全,怕他有什么危险,会莫明其妙给人抓去。”
    “那么说,他也一直没有离开你了?”
    “没有呀!他离开我干吗?”
    “比如说,他到了某处地方,让你一个人在客栈里留下,他去拜访什么朋友,或者去办什么事情,带你去不方便。”
    “没有。好像我家二公子除了你们之外,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他不论去哪里,都带着我去的,而且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夜里,他一个人也没有出去过?”
    “这就更没有了!夜里,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出去好玩吗?不同在四川,我家二公子住在什么和尚寺,喜欢一个人到外面散步,欣赏什么深山、古刹中的月夜,而将我一个人留下来,这一次一路上没有了,一早就投店住宿,哪里也没有去,第二天一早就动身上路。”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你干吗?”
    “棋儿,有很多大人的事,我们是不懂的。”
    “有什么大人的事,我不懂了?”
    “有时,大人们出去赌钱、饮酒,或者去什么青楼,就不便带小孩去了,将小孩子留了下来。”
    “我家二公子从来不赌钱,更不好酒,也没有去什么青楼。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我好像没听说过。”
    婉儿怔了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大概是大人们好玩的地方吧。就是不让小孩子去。”
    “世上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么?不准小孩子去,只准大人们去。那你去过了没有?”
    “我又不是大人,能去吗?好啦,棋儿,我们别去谈这些事了!我问你,你和你家公子有没有在一处住过两天以上?”
    “有呀。”
    “哦!?在什么地方?”
    “在船上呀!”
    “船上?”
    “是呀。我和我家二公子在湘潭雇了一条船,过长沙,经岳州,一直坐到武昌,足足在船上住了六七天,住得我都发闷了。”
    “哎!你这笨小子,那是坐船。我是问你有没有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的。”
    “那就没有了。”
    “没有?你想清楚了没有?”
    棋儿想了一下:“有有,我家公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肚子不舒服,足足在一间客栈里睡了两夜一天的,那算不算是住上两天了?”
    “当然算啦!在什么地方?”
    “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四小姐,你问这些干吗?”
    “我关心你们呀。你家公子怎么突然间肚子会不舒服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家公子嘴馋,吃鱼吃多了,拉肚子。”
    “吃鱼会拉肚子吗?”
    “会呀!黄河的鲤鱼,又大又肥,多吃了怎不会拉肚子?就是吃猪肉吃多了,也拉肚子哩。我曾经有一次就是吃猪肉吃多了,闹肚子疼哩!”
    “那两夜一天的,你就一直在你家公子身边,没离开过?”
    “他病倒了,我敢离开吗?白天,我去给他抓药、煲药;夜里,我就睡在他床前不远的地方,担心他夜里起身大小解。”
    “夜里他没起来吧?”
    “他呀,一直蒙头在床上睡了两夜一天的,没起来过。幸好他第三天就好了,才继续赶路,我还担心他走不了哩。”
    “棋儿,那一天两夜,你够辛苦了。”
    “其实我也不辛苦,我也是睡了两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夜里没起来过,没赶路辛苦,还美美地休息了一天哩。”
    “你家公子怎么这般多病呵!那他还上京考试干吗?”
    “我家公子也是没办法,老爷、夫人逼他非上京考试不可。其实我家公子对科举一点也不感兴趣,你看,别的举子秀才上京赶考,行李一大堆,又是书又是文房四宝,我家公子除了带随身洗换衣服外,什么也不带。”
    “他没带纸墨笔砚,怎么考试了?”
    “我家公子说,只要有钱,在京城,还愁什么买不到的?何必千里迢迢,带那么多东西上路,那岂不将跟随的人也累坏吗?”
    婉儿听了一笑:“看来你家公子是个聪明人,不像别的书生那么笨,也懂得体贴、关心下人。”
    “是呀!我家公子最关心别人了!人也聪明,只是有时却呆头呆脑的,还做些傻事。”
    “哦!?他做什么傻事了?”
    “他呀!将一些钱施舍给路边、街头的一些穷苦老人,有的人明明是在欺骗他的钱财,他也不知道,这不是做傻事吗?我担心我们所带的银两,连回来的路费也不够哩!”
    这一对少年男女笑着、说着,小神女走过来笑问:“你们谈完没有?”
    婉儿一看,小神女和书呆子已从凉亭里走了出来,问:“哦!?你们谈完话了?”
    小神女说:“你看看天上的太阳,已偏西啦!我们再不上路,就进不了望都城了,你要是没谈完,进城投宿后再谈吧!”
    婉儿说:“那我们赶路吧!”随后又对棋儿说,“在有人的地方,你应叫我为婉哥,叫我三姐姐为三公子,知道吗?不然,我会割下你的舌头来。”
    棋儿一怔:“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想不变成哑巴,最好记住。你要是在人面前露出我们的面目,害得我三姐姐不能上京考试,我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到时,你千万别怨我。”
    书呆子也忙说:“棋儿,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然,你变成哑巴不要紧,也害得我不能上京考试了。”
    棋儿悚然地说:“我记住了。”
    在路上,棋儿忍不住轻声地问婉儿:“你们真的要女扮男装去考试?”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们上京干吗?”
    棋儿愣了愣:“要是你三、三……”
    婉儿一瞪眼:“三什么!?”
    棋儿慌忙说:“要是你家三公子考上了,皇帝老子看中了三公子,招他为驸马怎么办?”
    “皇帝老子会看中我家三公子吗?”
    “要是他考中了,一定会看上,世上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秀气的公子?”
    “要是这样,不更好吗?你没听说有个女驸马的故事?那可是人间佳话哩!”
    “那故事是骗人的!只逗人家高兴。世上没这样的事。”
    “现在不是有了吗?”
    “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不是希望你家二公子当上驸马?”
    “我家公子还不知能不能考中,我看他有九成是榜上无名。他这次上京,只是敷衍了事,一路上,别的秀才一住店,就是在灯下看书写文章,可是我家公子,既不看书,也不写文章,一早就上床睡了,他能考得上吗?”
    婉儿笑道:“你别小看你家公子,他可是挺有学问的人,不像别的秀才书生,临时抱佛脚,你家公子是学富什么车,才高什么斗的。”
    “你是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吧?”
    “不错!不错!你怎么也知道这两句话?”
    “我是听我家公子称赞人家说的。”
    “你的记性也不错。对了,什么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不叫学富七车,才高九斗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说人家才学很好很好吧!”
    “我看你家公子除非不认真考,一认真,准会考上状元、榜眼,你希不希望他被招为驸马爷?”
    “我希望也没有用。”
    “怎会没用了?”
    “他一是不会认真考;二是就算考上了,也不会做皇帝老子的驸马爷。”
    “为什么!?”
    “因为我家公子十分鄙视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更痛恨什么魏公公当道,弄得天下一团糟。还有,我家公子心中已有了一个人,瞧不起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别说是什么公主,就是天仙下凡,我家公子也看不上眼。”
    “哦!?你家二公子心中有什么人了?”
    棋儿看了前面与墨滴走在一起的小神女一眼:“我不知道。”
    “他不是将你当成兄弟吗?怎会不告诉你呢?”
    “我家公子从来不对我说,但我知道他心中的确有一个人,老是在惦记着,有时还魂不守舍地想着这个人哩!”
    “你知道是什么人?”
    棋儿想说又不敢说,嗫嚅地说:“我只知道他是在想一个人,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我是不知道呵,我怕说错了。我家公子就不要我了,会将我赶回去。四、四小……”
    “唔!?四什么?”
    “婉哥!你别逼我好不好?”
    婉儿虽然天真,不大知道男女之间的事,但她知道棋儿一定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看来再逼棋儿也不会说出来,心想:这个书呆子心中有一个什么人呢?居然连公主、天仙也瞧不上眼?她哪里知道,书呆子心中想的是自己不愿分离的三姐姐小神女。便说:“好!我不逼你,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我绝不向别人说出来。怎样?”
    “我真的不知道呵!你不会叫我胡乱讲一个人出来吧?”
    “那你就胡乱讲一个人出来让我听听。”
    “这事能胡乱讲的吗?”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城里的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小神女问婉儿:“你与棋儿说话,问出什么破绽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知道这个书呆子根本不是有心上京考试,只是敷衍他父母而已,不志在取什么功名,是跑出来京城游山玩水的。”
    “哎!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和棋儿分开过。”
    “没有呵!棋儿是日夜寸步不离。”
    “那他们到过什么地方了?”
    “他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早早投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又动身赶路。”
    “他就没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以上?”
    “有呀!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住过两夜一天。”
    “哦!?在黄河边住过两夜?”
    “是!那是书呆子吃多了鱼拉肚子,可是棋儿也日夜守着他,他一直在床上蒙头大睡,也是哪里也没有去。不拉肚子后,便渡过黄河北上。三姐姐,看来这个书呆子不可能是在西安出现的那个杜鹃。”
    “四妹,恐怕事情就出在这两夜一天中。”
    “三姐姐,不可能吧!从郑州去西安有千里之遥,他能去吗?”
    “丫头,对轻功俊极的人,一夜之间,在千里之外杀人也不是一件难事,要是他就是神秘的杜鹃,完全可以办到。风叔叔和小兄弟,都有这一份本领。”
    “三姐姐,那他真的是杜鹃了?”
    “我还不敢十分肯定,但也有九成了,看来他在郑州住的两夜一天,正好是杜鹃在西安突然出现的时间,怪不得小兄弟追踪到郑州,便转程北上。”
    “三姐姐,可是棋儿日夜在守着他没离开过,莫非棋儿对我说假话了?”
    “有这个可能,要不,他的行踪,连棋儿也瞒过了。”
    “他怎么能瞒过棋儿呵。”
    “这还不易的?他点了棋儿的昏睡穴,让棋儿呼呼大睡,那书呆子去干什么,棋儿也不知道了。”
    婉儿怔了半晌问:“三姐姐,你和书呆子谈话,已察觉他什么破绽了?”
    “他的破绽处可多了。”
    “哦!?有什么破绽?”
    “他呀!居然知道杜鹃在西安杀了人,不少武林人士和东厂的人,都纷纷赶去西安了,连风叔叔,他也看见。”
    “哦!?风叔叔不是说书呆子没看见他吗?”
    “看来这书呆子的举止,将江湖经验丰富的风叔叔也骗过了,以为没看见他。”
    “三姐姐就是凭这点肯定他了?”
    “还有,他还十分惊奇我们怎会在这里出现了,为什么不赶去西安追踪杜鹃。”
    “那他对我们的出现起疑心了?”
    “不错!是起了疑心,看来这个书呆子今后会加倍对我们防范,表面上仍装得呆头呆脑的样子。”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也装糊涂呀!当他是一个书呆子,一切的事,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别再引起他的警惕了。”
    婉儿又呆了半晌:“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会是杜鹃。”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没发现杜鹃行踪,我就敢十分肯定这书呆子就是杜鹃。”
    “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发现了呢?”
    “那我就怀疑错了这书呆子。我想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不会发现杜鹃的踪迹。除非他们真的是两个人。”
    “现在我真希望风叔叔和飘哥快一点回来,看这书呆子是不是。”
    “四妹,你和棋儿说话,没察觉到棋儿有什么事瞒着你?或者有什么事不敢说和不想说的?”
    “有!”
    “哦!?什么事了?”
    “三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和棋儿扯起皇帝招驸马的事。他说,书呆子已经有了一个意中人,哪怕什么公主、天仙,书呆子也不会看上眼,只惦记着他意中人,我问棋儿,书呆子的心上人是谁?棋儿是不敢说也不想说出来。”
    “丫头,你怎会和棋儿扯上这一种事的?”
    “是棋儿说你女扮男装,十分的俊美,要是金榜题名,皇帝一定会招你为驸马爷。说着说着,就扯上这件事了。”
    “棋儿说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了?”
    “棋儿不敢说呀,只说他也不知道。”
    “那棋儿又怎会知道他家二公子有意中人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问他,他说只感到书呆子有一个意中人,有时魂不守舍地想着,日夜惦记着,是谁,他就不知道了!三姐姐,你看,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
    “哎!你这丫头,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真的是神女吗?能知道人间一切的事?你这么好奇,怎不去问问书呆子?”
    “好!明天我去问他。”
    “丫头,你别去自讨没趣了,你去问,他就是有,也不会告诉你,会矢口否认,甚至害了棋儿遭骂,给书呆子赶回去。”
    “三姐姐,有这般严重吗?”
    “你不是想拿棋儿的命运来试吧?丫头,最好别问,不然棋儿就会怨你一辈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意中人,这样害怕别人知道?”
    “丫头,你现在年纪还小,有很多大人的事,你是不懂的,就像我们的身份和面目,也不想人知道一样,有人知道了,也不准他说出去。你不是也在威胁棋儿不准在别人面前叫出我们吗?不然,就会让他变成了哑巴。”
    “这相同吗?”
    “虽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睡吧。记住,别人最忌、最不想人知道的事,最好别去多问。”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陪着书呆子主仆两人,往保定府所在地清苑县步行而去。小神女心想:自此以后,我就与你这书呆子形影相随,你要真的是杜鹃,我看你怎么在我眼皮下行动,除非你不是杜鹃。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四位押差,押着一些身戴枷锁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往保定府城而去,路上行人纷纷让路。婉儿看见十分讶然,这些人犯了什么罪?要将他们押解去哪里?有个好心人向她“嘘”了一声,轻声说:“小哥!别多问,要是给人听到了,就会大祸临头。”
    婉儿说:“问一下,也有罪吗?”
    小神女忙说:“婉儿,你想不惹祸,最好少出声。”
    书呆子也轻轻地说:“是呵。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们走吧。”
    事后,在路边的茶亭上,他们听到议论,原来京师不知哪一位官员,因得罪了九千岁魏忠贤,本人问斩自不说,还连累了一家老少,发配边疆,为仆为奴服苦役。
    书呆子又是有感而发:“这些举子上京应试,一旦金榜题名,不啻飞蛾扑火。要是不投入魏忠贤的门下,恐怕他们的下场,也像这位京官一样。”
    小神女含笑问:“那你也不成了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吗?”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我不会傻到像一只飞蛾,跑去扑火。”
    “哦!?那你上京,不打算去应考了?”
    “科场我还是去一下,不然没法向父母交代,但我绝不会金榜题名,只是一个不第的秀才,轻轻松松而来,又轻轻松松回去,可以说我这只飞蛾,只是在火的旁边飞了一下,又飞走了。再大的火,也不会烧到我身上。”
    “万一你中了榜又怎样?”
    “这绝不可能!我一不送礼,二不拜投权贵门下,三嘛,我胡乱涂鸦,写的文章牛头不对马嘴,能选上我吗?除非是主考官瞎了眼睛,才会选上我。”
    婉儿说:“说不定主考官真的瞎了眼,偏偏选中了你。”
    “要是这样,那真是天大笑话。”
    “要是选中了你又怎样?”
    “那我只有远远离开京城,或者无故失踪,也不想做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在当今阉党当道,国无宁日之时,还开科取士,不啻为魏忠贤网罗士子,壮大阉党的势力,造就一批贪官污吏,为害百姓,正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婉儿和小神女听了茫然不解,问:“什么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这是孔夫子说过的一句话,当时鲁国庆父弄权,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孔夫子感叹而言,就是说庆父不死,鲁国永无宁日,百姓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要是不杀了这姓魏的,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不错,但是现在,就是杀了这姓魏的,天下也难以得到宁日。”
    “哦?这为什么?”
    书呆子又叹了一声:“因为杀了一个姓魏的,还有第二个姓魏的跑出来,说不定为害更甚。要是宦官制度不根除,天下就永无宁日。尤其是当今的明朝,太过信任身边的宦官了,以至他们专横弄权,飞扬跋扈,将朝政弄得一团糟。纵观历史,任何朝代,都没有像明朝这样信任、依赖宦官。这些不学无术之辈,像一群白蚁,盘踞在大大小小的岗位上,除了作威作福,聚敛财富,扩充势力,别无所能,已经将整整一个明朝大厦都蛀空了。就是有吕望之才,张良之能,诸葛孔明再世,也无力挽救了!明朝的覆灭,只在迟早之间,只可惜天下百姓,又将面临一次生死大劫难。”
    小神女和婉儿又一次听到书呆子这样纵谈议论朝政和国家大事。小神女心想:这个书呆子到底是武林中人还是世外饱学的高人?作为武林人士,不可能这样关心天下大事。武林人士恨的是奸邪之辈,干的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之事,对朝政之事,一般是不闻不问,也懒得去过问,关心的是江湖上出现了什么样的魔头人物和一些本门派的事。当然,他们之中,也有惩治一些贪官污吏,但也只是偶尔为之,主要是干掉江湖上的一些恶霸和武林中的败类,以及一些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山贼土匪。从这方面看,这个书呆子根本不像是武林中人,似乎也不可能是杜鹃,他只是一个极有远见,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书生,与一般追逐名利的书生不同,而是淡泊名利,似闲云野鹤般喜欢纵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之间。他这一番谈论,像杜鹃吗?
    婉儿却好奇地问:“墨公子,明朝的皇帝干吗这般信任宦官?”
    书呆子不由得前后左右看了看,才叹口气说:“这事要怪,都怪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种下的祸根。”
    “哦!?他种下什么祸根了?”
    “这个曾经做过小和尚的朱元璋,依靠他的一帮弟兄,打下江山。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为了巩固自己朱家子弟稳坐皇帝宝座,便开始找寻种种借口,大肆残杀功臣,几乎对任何一位有功之臣都不放心,害怕他们抢夺自己的宝座,略为信任的就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一些太监了。其实就是朱元璋,也知道这些太监不可以重用,他们都是一些不学无术,只知阿谀奉承、看主子面色行事的小人,全无治国安邦之能。叫他们端端茶水,打扫庭院,跑跑腿,传话还可以,叫他们办事,处理一些事就不行了,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也曾经说过,这些太监们,在千百人中,善者不到一二,而恶者常有千百,若用为耳目,则耳目蔽,用为心腹,则心腹病,绝对不能委以事务。朱元璋还在宫中铸了一块铁碑,上面写着:‘内臣不得干预朝政,犯者斩。’更命王公大臣,不得与太监文稿往来。还不准太监读书识字。”
    婉儿问:“可是他以后干吗又重用这些太监呢?”
    “因为他以后大杀有功之臣,对百官都不信任,只好用这些太监了,叫他们出外去办一些事。当然,朱元璋只是利用他们,并不重用、信任他们。可是派出去的太监,地方上的官员都视他们为钦差大人,皇帝身边的人,莫不巴结、讨好,希望他们能在皇帝眼前讲自己几句好话,就可以升官发财。到了朱棣,进一步信任太监了,像三宝太监郑和,命他出使海外,寻找失踪的朱文允建文帝,后来更命他率兵二万,代表自己坐镇南京,统管一方。当然,郑和还是一个有作为的太监,是朱元璋所说的千百人中的一二,而且朱棣也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不为太监们所蒙蔽。可是以后,朱家的子弟,便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昏庸无能,还信任、重用太监们来治理国家。这些不学无术之辈,一旦小人得志,便任意胡为,将天下弄得一团糟,如英宗的太监王振、宪宗的太监汪直、武宗的太监刘瑾,他们简直如皇帝一样,祸国殃民。到了现在的熹宗皇帝,更是一个糊涂虫,将国家内外大事,全交结这个所谓的九千岁魏忠贤,他自己一味在宫中饮酒作乐,干些异想天开的木匠活。他说,为什么诸葛孔明用木头制成了木牛流马会行走,自己制造的木鸟,干吗不能飞的?”
    棋儿听了说:“这是一个什么皇帝呀?”
    书呆子说:“纵观古今中外,的确没有一个皇帝是这样的糊涂无能,要是说汉末的汉献帝,受曹操钳制,无可奈何。而这个熹宗,简直是心甘情愿的将政权交给了魏忠贤,实际上当皇帝的是魏忠贤,而不是他,他只是魏忠贤在宫中受宠的一个木匠而已,对魏忠贤的胡作非为,他一概不问,也不管,只管自己的木匠活。”
    婉儿问:“要是杀了这姓魏的会怎样?”
    “完全没用,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太监跑出来,要是有用,我想神秘的杜鹃,首先会将他干掉。”
    “既然没用,那杜鹃干吗又将他手下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干掉?”
    书呆子几乎是应声而说:“这可不同,这些星君杀手几乎是直接为害一方,残害百姓,为害武林的元凶巨恶,不将他们干掉,那为害更甚,干掉了他们,既可令一方百姓喘一口气,同时也令东厂的杀手有所害怕或收敛一些。”
    “那干掉姓魏的不更好?”
    “好是好!一来京师重地,兵马众多;二来东厂府内高手不少,不易干掉这姓魏的;三嘛,就算干掉了姓魏的,反而成就了这姓魏的,令他成为朱家明朝一个了不起的太监,追封他为什么王侯,恶行不能暴露于天下,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杀了他,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又会依附第二个魏忠贤,继续为害一方。所以先掉他手下那些最凶恶的爪牙,至于他,由朝廷去处置他更好。”
    “朝廷会处置他吗?”
    “当然,靠这个木匠皇帝来处置他是不可能,只有指望继位的皇帝来处置他了。”
    “继位的皇帝会处置他?”
    “有这个可能,因为姓魏的权位太重了!继位的皇帝心有顾忌,一定会将他除掉,不然就会受他摆布,做他的傀儡。”
    “这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看来还有二三年时间吧!”
    小神女一直在旁听着不出声,倾听这个书呆子的谈吐,这时,她含笑地问:“你怎会知道只有二三年的时间了?”
    “因为近来这个木匠皇帝身体不大好,一天不如一天,朝廷内外,有人私下议论谁继皇位哩!看来这个糊涂皇帝命不久矣!”
    小神女问:“这事杜鹃知不知道?”
    书呆子愣了愣:“我怎知道他知不知道的?”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杜鹃一定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书呆子有点困惑:“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赶来京师,杀姓魏手下其余的星君和杀手了,因为姓魏的只有二三年的风光,他一垮台,这些剩下的星君、杀手不也跟着垮台么?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京师杀这些星君和杀手呢?”
    “是是!看来杜鹃不知道。”书呆子一想又不对,忙问,“三、三小……”
    小神女“唔”了一声:“你叫我什么了?”
    “是是!三公子,你知道杜鹃去了京师吗?他不是在西安出现吗?怎会赶去京师了?”
    小神女神秘一笑说:“我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怎知道杜鹃去了京师了?”
    “你知不知道,江湖中人叫我什么?”
    “侯三小姐神女侠。”
    “对呀!我既然是神女侠,当然有点神啦!能预先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杜鹃极有可能会在京城一带出现。”
    “真的?”
    “真不真,以后你就会知道。”
    书呆子怔了半晌:“他要是跑来京师,那这场科举还用考吗?
    婉儿说:“这正不是遂你所愿吗?”
    “怎会遂我所愿了?”
    “你不是不想考中吗?”
    书呆子顿了顿说:“是就是,我就是担心他这么一闹,会殃及池鱼。”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看杜鹃怎么行动了!”
    说着,保定府已在望了,路上行人也多起来,他们不再说这方面的事,从望都县到保定府城,虽然只有七十多里,他们仍走了一天,临近天黑才进了保定府城。是夜,他们又同住在一间客栈。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出这个书呆子又有什么破绽没有?”
    “你呢?”
    婉儿摇摇头说:“我看不出!他不会真的是杜鹃吧?从他的谈话中,我察觉不出来。”
    “你要是察觉出来,他还是神秘的杜鹃吗?”
    “那他真的是了?”
    “这一切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
    一说到一阵风和小怪物,婉儿不禁又埋怨起来:“他们两个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他们还不赶回来的。”
    “要是有别的事,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快赶回来见我们。”
    “他们不过是追踪杜鹃罢了!还有什么事的?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他们更应该回来才是。除非他们在别处发现了杜鹃踪迹,才不能赶回来。”
    小神女心头一动:“不可能!除非我真的怀疑错了这书呆子。”
    “要是这样,他们更应该赶回来,我看,一定是风叔叔在路上饮酒饮多了,他们才……”
    小神女突然说:“丫头,静一点,有人从远处朝我们来了。”
    婉儿惊讶:“三姐姐,是谁?要不,我上瓦面上去看看。”
    “不用了!是风叔叔和小兄弟,他们赶回来了。”
    果然,有两条人影,悄然无声,似两片残叶般的从窗口飘然飞了进来,落地无声。
    婉儿在灯下一看,不是一阵风和小怪物又会是谁了?婉儿松了一口气说:“你们终于赶回来了!刚才我和三姐姐还惦记着你们哩!”
    小神女问:“你们没发现杜鹃的踪迹吧?”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让我叫化喘过一口气再说。”
    “你们跑了很多的路?”
    “没有一万里,至少也有八九千里。”
    婉儿惊讶:“不会吧?你们跑了一万里的路?你们跑去了哪里了?从河南的安阳到这里,也只有一千多里的路而已,就算来回,也不过二千多里,怎会有一万里了?风叔叔,你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吧?”
    “谁死人灯笼报大数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山东济南府一转,然后取路走京师河间府,才赶回来这里,你说,有没有近一万里?”
    “你们去山东济南府干吗?”
    “小丫头,你不是跟我叫化装糊涂吧?我们当然是去追踪杜鹃了,你以为我们有闲情逸致,跑去泰山玩,去拜访泰山派的杂毛老道吗?”
    婉儿愕然:“杜鹃去了济南府?”
    “他要是不去了济南府,我们跑去济南干吗?除非小怪物有意捉弄我叫化,害我枉跑了这一段路。”
    小怪物说:“风叔叔,这么大的事,我有心情捉弄你吗?我的确是沿着杜鹃的气味,一直追踪下去的。”
    “那么说,杜鹃在山东济南府一带出现了?没有去京师?”
    小怪物说:“我相信我没有嗅错人。”
    婉儿和小神女全怔住了,要是说小怪物在山东济南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那自己日夜跟随的书呆子,就不是杜鹃了,杜鹃是确有其人。她们不禁相视一眼,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小兄弟!你嗅到的气味,是几日前留下来的?”
    “几日前留下来的气味没有这么浓,看来他留下来的气味,不出两天,有时只隔一天一夜,可以说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跟上了,只是找不到他,看不见他的身影。”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们怀疑错了,杜鹃不是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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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疑云重重
    上回说到婉儿对小神女说,我们怀疑错书呆子了。小神女不出声,暗想:难道真的怀疑错书呆子了?杜鹃真是另有其人?这两天来自己与书呆子主仆二人形影不离,而小兄弟在其它地方同时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总不会书呆子像神话中的孙猴子一样,会分身术吧?看来自己确是怀疑错了。
    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吃了一惊,急问:“这两天你们不会是和书呆子在一起吧?”
    婉儿说:“我们当然和他在一起啦,要不,我会这么问吗?”
    小怪物跺着脚说:“糟了!糟了!我们日夜追踪,千辛万苦才追到这里,却又给这书呆子的气味打乱了,让杜鹃逃跑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急。你能不能将追踪的经过说出来听听?”
    “这有什么不能的?”小怪物坐了下来,将自己追踪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安阳一别后,小怪物和一阵风便施展轻功连夜南下郑州。小怪物家传的幻影轻功——轻与快,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独一无二,除了小神女靠取巧能追上他外,甚至连一阵风也不及,但在持久的奔走上,小怪物仍不及一阵风。因为说到内力的深厚,小怪物不如一阵风。
    小怪物和一阵风到了郑州,便继续南下到新郑一带,没发现杜鹃留下的气味。于是再折回郑州,往东直奔开封府,在开封府城一带,小怪物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由大喜,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杜鹃确实来过开封,没有北上。都怪那书呆子墨滴,害得我往北追去。”
    一阵风说:“小兄弟,那我们快沿着他的气味追下去,别让他跑掉了!”
    循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小怪物、一阵风沿黄河而下,一直追踪到山东的济南府境内。一阵风说:“不会是杜鹃去了泰山躲起来吧?这样我们就难找了。”
    小怪物说:“要是他真的去了泰山,我就是跑遍了整个泰山,也要将他找出来。就怕他没有去。”
    “他不去泰山,又会去哪里?”
    “我担心他沿黄河而下出了大海,那就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小兄弟,你不会说真的吧?他在西安杀了人就出了大海?难道他不想再大闹江湖了?”
    “风叔叔,我是说有这个可能。”
    “小兄弟,那你快四处嗅一下。三月天,正是杜鹃花开的时候,也是他重出江湖的时候,我叫化要是没有猜错,他不可能就这样在江湖上消失的。若然如此,他还叫什么杜鹃?”
    “他在西安不是重现了么?”
    “那是他小试锋芒而已,必然有更大的行动。或者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将东厂的高手和武林人士引去西安,而他会在另一处再制造血案,令人始料不及,也防不胜防,绝不可能这时出海。”
    “好!那我在这一带细心搜索一下。”
    小怪物凝神运气四处搜索,最后来到了黄河边上。一阵风怔了怔:“小兄弟,他不会真的坐船出了海吧?”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过黄河到对岸寻找一下,要是没有他留下的气味,那就真的坐船走了。”
    “小兄弟,你敢这么肯定?”
    “因为他的气味,就在这黄河岸边消失了。”
    “好!我们快过河找找。”
    他们两个施展轻功,飞渡黄河。一到对岸,小怪物一下又闻到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风叔叔,你没有猜错,这个狡猾的杜鹃,并没有坐船出海或往上游走,而是从济南又北上了。”
    “小兄弟,那我们快追呀!看来这个杜鹃,今年一定会大闹京城,叫东厂的人没有好日子过。他是要先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将所有追踪他的人吸引去西安一带,然后自己在京城放开手脚行事,给东厂来一个措手不及,可以说杜鹃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特异本领,我叫化也会赶去西安凑热闹了。”
    小怪物和一阵风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北上德州,又进入了京师管辖的河间府,走阜城、过献县,经高阳最后来到了保定府城清苑。一到清苑,小怪物闻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兴奋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要是没有闻错,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恐怕就在这清苑城中,他跑不了多远。”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像苍蝇一样,飞了一圈,又落到原处了!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追上他。好呀!到时我叫化要问问他,我好心救了他,他干吗不辞而别,害得我连他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还要让大小两个丫头嘲笑。”
    “风叔叔,我们找到他时,不要打草惊蛇,我要出其不意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提到猪圈里,看看他怎么说。”
    “不错!不错!让我们也来戏弄他一番。”
    小怪物和一阵风商议怎样捉弄杜鹃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客栈。小怪物说:“咦?杜鹃的气味这么浓,难道他住在这间客栈?”小怪物还未等一阵风答话,已嗅到了小神女和婉儿的气味,心里一怔,说:“风叔叔,三姐和婉儿也在这间客栈里。”
    一阵风也愕然:“真的!?不会那么巧吧?”
    “真的!我没有嗅错,的确是三姐和婉儿。”
    “那么说,她们也盯上杜鹃了?”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是先去找杜鹃,还是先去看三姐和婉儿?”
    一阵风想了一下说:“三丫头古灵精怪,聪慧过人,说不定她已盯上了杜鹃,已有对付杜鹃的好办法。我们贸然去找杜鹃,可能会惊动了杜鹃,坏了她的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这两位丫头的好。”
    “好!那我们先去见三姐和婉儿,我想杜鹃不会发觉我们的。”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先见小神女和婉儿来了。
    刚才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知道这两天两夜来,她们一直是和书呆子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心里早已是凉了半截,暗暗叫起苦来,自己这两天两夜里的万里追踪,它不是白白辛苦了?追来追去,还是追上了这书呆子,又让杜鹃溜掉了。他说完了自己的追踪经过后,心有不甘地问:“在这两天两夜里,你们真的一直和书呆子在一起?”
    婉儿说:“我骗你干吗?”
    小怪物说:“完了!完了!又给书呆子坏事了!是这书呆子的气味,将我引来了这里。不行!我再在这一带四处嗅下,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急,我再问你,你一路上嗅到杜鹃的气味,是几天前留下来的?”
    “不出三天。”
    “到了这一带呢?”
    “气味更浓了,不出今天。”
    “要是杜鹃想躲过你的追踪,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他只有从水上坐船走,或者跳进水里。但也只能躲过我一时,躲不了永久,除非他一直在水面上,不上岸。只要他在某一处上岸,我就能找到他,他跑不了!”
    “小兄弟,你们从安阳县追到这里,也是三天内的气味?”
    “是!”
    “到了清苑一带,就是今天的气味了?”
    “是!三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这还不明白?你们所追踪的杜鹃,在清苑消失了。所闻的却是书呆子的气味。显然,这位神秘的杜鹃,不但知道你具有这一门奇特的追人本领,也知道自己的气味,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想摆脱你的跟踪,只有和书呆子混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办法,令你追错了人,他就可以从容而走了。”
    小怪物一怔:“他怎会知道我有这一门本领了?”
    “他这么机警过人,你在四川的行踪,他还有不知道的?说不定他早已知道书呆子会从这一条路而来,见摆脱不了你的追踪,有意来这里和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以杜鹃的狡猾和机警,的确是这样,要不,他干吗不直接从山东济南直上京师,而兜了这么一个大圈,跑来这里与书呆子会合?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个,都给杜鹃捉弄了。”
    小怪物跳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小神女说:“清苑北有徐河,西有清苑河,杜鹃真的像你所说,借水遁走,或者化装成渔夫,一直在水面上隐藏十天半个月,你怎么去寻找?”
    小怪物愕然:“那我怎么办?”
    “小兄弟,我们干脆来一个笨办法。”
    “笨办法?”
    “是呀!这办法是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杜鹃在京师一带出现,恐怕志在干掉东厂的那三位星君,尤其是混元星君,他更不会放过。他是要铲除魏忠贤身边这几只可恶的鹰犬,震慑东厂其他的走狗。所以我们去京城等着他好了,不必再去追踪。”
    “这行吗?”
    “行不行我也不知道,就看杜鹃在不在京城一带出现了。我想他一定会出现。”
    一阵风说:“小兄弟,看来我们只有用这个笨办法了。”
    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怎么也不甘心,杜鹃这般的戏弄我,我要先在这一带四处寻找,找不到再上京城。”
    “这也好,那你和风叔叔先在这一带寻找,找不到,便去京城,我们在高升客栈会面。”
    “慢着,我想问问,今天你们和书呆子进城,有没有到其它地方游玩或走动过?”
    婉儿说:“没有呀!我们在黄昏时进城,便投店住宿,哪儿也没有去过。”
    小怪物说:“那好,三姐,你们明天盯着这个书呆子,不准他在这一带四处乱走,以免又坏了我的追踪。”
    小神女说:“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盯着他,除了上京那条路外,我们哪儿也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叫这书呆子更不能四下乱走。”
    “哦!?什么办法?”
    “我们雇一辆马车直去京城,不就可以了吗?”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最好一直去到京城高升客栈才下车。”
    小怪物说:“就是到了京师,也不准他四处乱走。”
    婉儿说:“这怎么可以?他要出去买笔墨纸砚的,我们也不准吗?”
    “他没带笔墨纸砚?”
    “他呀!除了带随身换洗衣服外,几乎什么也不带。”
    “他这是上京考试吗?他这是跑去京城玩耍。不行!哪儿也不准他去。”
    “我们总不能点了他的穴道吧?”
    “最好将他关起来,锁在一个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
    “人家可不是犯人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蛮来。这样吧!他不论去哪里,都由我们陪着他去,有他的气味,也有我们的气味,你就不会弄错人了。没有我们的气味,那必定是杜鹃无疑,你就追踪下去,不论他是什么人,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将他提来见我。”
    “三姐,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办的,风叔叔,我们走吧!”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惊动客栈里的任何人。书呆子墨滴和棋儿,自然在自己的房间熟睡不醒。
    婉儿说:“三姐姐,这一下我们可以肯定书呆子不是杜鹃了。”
    小神女一时不出声,心想:要是说书呆子不是杜鹃,有很多事是难以解释;说他是嘛,那除非书呆子真的会分身术。婉儿见小神女不出声,又问:“三姐姐,你不会仍怀疑这个书呆子是杜鹃吧?”
    小神女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四妹,我们可能忽略一样东西。”
    “三姐姐,我们忽略什么了?”
    “书呆子可能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跟他一模一样,所以身上的气味才这么相同,令小兄弟也分辨不出来,他这个孪生兄弟,就是神秘的杜鹃。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三姐姐,不会吧?风叔叔和小怪物都说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连东厂的人都是这么说。如果是孪生兄弟,年龄会相差这么远吗?”
    “丫头,人的相貌和说话的声音,可以化装或用药物改变,何况没人看见过杜鹃真正的面容。”
    “那么说,书呆子和杜鹃真是一对孪生兄弟?”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不可思议的情形说得通。他们气味相同。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往往就有神秘的杜鹃出现,说不定这一对双胞兄弟,早已商量好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相互掩护。每每书呆子遇到危难时,杜鹃就出现了。前来救书呆子,在长沙是这样,在重庆也是这样,在剑阁山庄,也是这样,将我们都弄糊涂了。”
    婉儿想了一下说:“三姐姐,可是在永丰小镇上,书呆子遇到了危难,怎不见杜鹃出现,还不是靠我们将书呆子和棋儿救了出来?”
    “丫头,你别忘了,在那小镇上,干掉小镇皇帝的宝贝儿子,不是我们,也不是小兄弟,当时,我们还以为慕容白干掉的,现在想来,一定是神秘杜鹃干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
    “三姐姐,你越说越像了。”
    “只有这样,一切疑团才解释得通。”
    “好呀!明天我们问这书呆子去。”
    “他们如果有心隐瞒,你去问,书呆子什么也不会说,反而打草惊蛇,令他们更加提防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什么也不问?”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像往日一样。其实这个书呆子,别看他呆头呆脑的,他早已有心防着我们了。”
    “这个书呆子,枉我们这么关心他,他却对我们这般的不老实,欺骗我们。”
    “丫头!这也不能怪他。如果是神秘的杜鹃叫他这样做,他又怎敢不依从?或者他也不想累及我们。”
    “嗨!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的。”
    “丫头,你千万别说出去!这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等找到了杜鹃才知道。”
    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正当小怪物和一阵风在清苑一带四处追寻杜鹃下落时,神秘的杜鹃却在京城出现了。他血洗了一位京官满门,一家大小上下十六条人命,全伏尸在地上,现场留下了一束鲜红的杜鹃花。这一血案又震惊了朝野,震惊了武林。
    这一桩京城血案,小神女和婉儿不知道,小怪物和一阵风也不知道。因为保定去京城,有三百五十多里,一般人走路,要走五天,才可以到达京城,就是坐上马车,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当然,小神女和婉儿要是施展轻功,那是转眼之事。就是住在京城里的人,也是第二天才知道。
    这一桩满门惨遭杀害的血案,第二天一早,便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一下传遍了京城内外,也很快的传遍了顺天府,江湖中人听了十分的惊讶、愕然,怎么几天前杜鹃在远隔千里的西安府出现,杀了陕西巡抚,现在又在京城出现了?杀的又是一位不太有名的京官而已,莫非这位京官,也是魏忠贤的心腹?可是杜鹃干吗不向东厂的人下手,而向这么一位京官下手?他不会是杀一儆百吧?难道这京官干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怪物和一阵风在保定找不到杜鹃的踪影,就在他们北上京城的路上,便听到了这一消息,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什么!?杜鹃在京城出现?怪不得我们在保定府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他神出鬼没的跑去京城作案了。风叔叔,我们快赶去京城,别让他又溜掉了。”
    小神女和婉儿也是第二天,和书呆子坐马车离开保定府,在路边一间饭店用饭时,才听到了这一桩京城血案的。小神女和婉儿更加肯定眼前的书呆子,不是神秘杜鹃,杜鹃确实另有其人。因为昨夜里,小神女哪怕在和小怪物、一阵风谈话时,一直凝神倾听书呆子房间里的动静,似乎这个书呆子一早就上床睡了,而且睡得很香,不但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下过床,是一直睡到大天亮。昨夜京城的血案,绝不可能是这书呆子。
    可是书呆子在一旁听到这一血案时,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是杜鹃干的。”
    这一句话,不但引起了小神女的惊讶,也引起了其他一些在饭店中用饭的客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书呆子。棋儿埋怨地说:“我的二少爷,你别胡乱说话好不好,小心又惹出祸来。”
    书呆子也一下感到自己失言。这一带虽然是保定府的地方,但也接近顺天府了。顺天府是京城的所在地,朝廷的耳目众多,其中有东厂的人,也有锦衣卫的人,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弥天的大祸。书呆子一下沉默不语了。
    正所谓说出来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果然在食客中,有两个大汉起身朝书呆子走过来,对书呆子问:“喂,你怎知道京城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一下吓得面色发青,嗫嚅地说:“在,在,在下也是一时信口胡、胡言而已。”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干的?”
    显然这两个大汉,不是东厂的人,便是锦衣卫的耳目,他们扮成一般百姓,混在过往行人中,注视一切可疑的人物。
    书呆子说:“在下只是一时说说罢了。当不了真。在、在下也没有说不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说:“是呀,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干吗这样跑来问人?”
    婉儿说:“二公子,他们这般无礼,你完全可以不理睬他们,请他们走开!别打扰我们吃饭!”
    其中一个大汉嘿嘿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不然,我们连你们也一齐带走!”
    婉儿问:“什么!?你们还想连人带走?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别问,到了县衙门,你们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是官府的人?”
    “小东西,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官府中的人!走!跟我们去。”
    婉儿说:“你们是官府中的人吗?凭你们这身打扮,一脸凶相,像是官府中的人吗?说不定是两个见财起心的骗子。我们才不跟你们去。”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骗子?”
    “我说你们是骗子已是说轻了,说不定你们两个是绑架勒索的强盗,冒充官府的人,伺机绑架勒索。走开!你们再不走开,莫怪我叫人了。”
    “小东西,你叫人?叫什么人?”
    “我叫店小二呀!将你们拉去官府问罪,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勒索钱财。”
    小神女听了婉儿这一段天真幼稚的话,不禁暗暗好笑,这两个大汉是官府的人,还怕你叫店小二?恐怕店小二见了他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敢拉他们去官府问罪?但小神女感到婉儿这样天真无知也好,看看这两只朝廷鹰犬会怎么样。因为道理是在婉儿一边,她说话理直气壮,像初生之犊不畏虎,完全不知道害怕。当然,她有一身绝技在身,有恃无恐,这是一般小姑娘所没有的。
    其他在座的客人听了婉儿的说话,十分的惊讶,有的人也怀疑这两个大汉不是官府中的人了。同时也有些人害怕殃及自己,连忙结账离开。
    这两条大汉听了婉儿这一段话,并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好好,那你们跟我们走,看看我们是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勒索钱财的强盗、贼人。”
    婉儿说:“我们跟你们去干吗?我们才没有那么笨跟你们走。说不定跟你们到了僻静无人之处,你们会杀了我们,抢去我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哩。”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东西,你们这时想不跟我们走也不行了。站起来!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你们敢强硬、横蛮拉人不成?”
    “你们不乖乖跟我们走,莫怪我们不客气。”
    婉儿问:“你们想怎样?”
    “嘿嘿,到时全将你们绑起来见官去。”
    “你敢吗?”
    这时小神女说话了,她先呵止婉儿别胡闹,然后对这两个大汉说:“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走我们?”
    “我们是东厂提督府的人。”
    婉儿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是东厂的人?想吓人吗?”
    在座的客人一听是东厂的人,一个个全变了面色。这在京师一带,是一个可怕的衙门,拉人捉人可以完全不用讲道理,进了东厂,等如进了阎王殿,就算是无辜,也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绝大多数的客人,纷纷走避,谁都不敢再哼一声。棋儿这时更暗暗叫起苦来,这次二公子的祸,可闯大了。
    小神女却问:“你们说是东厂的人,有何凭据?”
    婉儿说:“是呀!你们说自己是东厂的人,就以为我们害怕和相信了吗?会乖乖地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一个大汉一下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你们看清楚一点,我们是不是东厂的人?”
    婉儿出其不意地一下将这大汉手中的腰牌夺了过来,送到小神女的面前:“三少爷,你看,这是不是真的,能证明他们是东厂的人吗?”
    这大汉子手中的腰牌给婉儿夺了去,怔了怔,跟着便跳了起来,吼道:“小东西,你想死啦!敢夺走我的腰牌?”
    婉儿说:“你这么大声吼叫干吗?我不过是叫我家三少爷看看是不是真的罢了。你干吗这么着急呵!”
    这一下,连棋儿也忍不住笑了。小神女一笑:“看来他们真的是东厂提督府的人。”说着,将那铁腰牌交回给那大汉。
    婉儿问:“你为什么将这块铁牌交回给他了?不怀疑这是假的吗?”
    小神女又是一笑说:“这的确是东厂之物,假不了。”
    “哎!现在世道不古,人心险恶,什么都有假的,连杀人的杜鹃也有假的,就算这块腰牌不假,说不定是他们偷来的,用它来吓唬讹诈人。”
    “看来还没有人敢冒充是东厂的人。”
    “三公子!我们还是好好问清楚他们才好。”婉儿说完,又转头问那两个大汉,“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么得来?是不是偷来的?”
    这两个大汉见小神女、婉儿见了这一面腰牌,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审问起自己来了,这一举动,异于常人,更不是一般书生所为,心下顿时思疑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大有来头吧?于是惊疑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说:“我是在问你们呀!快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样得来?是偷来还是骗来的?”
    这两个大汉一时不明白小神女、婉儿是什么来头,刚才作威作福、凶神恶煞的神态也收敛了,变得老实起来了,说:“这当然是上面发给我们的!谁人敢这么大胆偷东厂的东西?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又应了古人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恶人面前,你表现出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害怕,以智取胜,哪怕一些恶徒见了,心中也不得不忌畏三分。婉儿说:“你们知道就好了!那么说,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了?”
    “我们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假冒。”
    婉儿问小神女:“三少爷,我们怎样处置他们?”
    小神女说:“别为难他们,叫他们走吧!别再在这里多生事端了。”
    婉儿又对两个大汉说:“算你们好运,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两个汉子愕然,自己明明是来抓人、审问人,现在反而被人家审问和赶走?就是连店家和店小二也看得愕然起来,这位英俊潇洒的书生和这位大胆的书僮,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盘问东厂的人,还挥手叫他们走开?他们不会是九千岁的人吧?要不,何人敢这么大胆?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不由壮起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什么!?你们还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我家三公子一怒起来,要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我们不敢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小神女想了一下,要是这么威胁将这两个小鹰犬赶走,他们一定不会死心,会暗暗跟踪自己,说不定还通知东厂其他的人,也一齐来跟踪自己。杀了他们,更不是解决的办法,必然惊动了当地官府和东厂,自己还好办,可以和婉儿一走了之,但就连累了书呆子和棋儿了。同时也坏了自己来京城的计划。当然,要是在荒郊野外没人之处,杀了他们更好。可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又近市镇。所以小神女想了一下问:“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掉脑袋?”
    “这——”两个大汉又愕然相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说:“看来你们不看不死心,好!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两个大汉走到小神女的身边,小神女叫婉儿掏出那面金牌,在他们眼前亮了亮,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这两个东厂的小鹰犬,哪有不认识这样一面金牌的?这可是星君一类的人物和九千岁派出巡视特使才能佩戴的证物,地位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倍。他们一下吓得要跪下来求饶,小神女轻轻喝了他们一句:“别这样,我们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知道好了!别向任何人说出去,要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我立刻要了你们性命。”
    “是是!小人不敢。”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你们的行动已越了轨,坏了我们规矩?你们只能暗暗跟踪可疑的人物,向上面报告,不能有捉人的行为,这样,你们还是暗哨吗?与衙门的捕快们有何区别?这不暴露你们的真面目?”
    “小人该死,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这两个走狗听了小神女这一段训话,更相信小神女是九千岁派出的特使,秘密巡视各地,吓得面无人色。
    小神女又说:“好了!今天的事,当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我已记下了你们腰牌的号码,要是我的行踪、身份让人知道了!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是,今天的事,小人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唔,你们走吧!”
    这样,这两个东厂的小走狗,慌忙溜开了。书呆子和棋儿才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妄之灾,一下消除了。他们不明白小神女给这两个东厂的人看了什么东西,竟然吓得他们乖乖地离开,再也不敢为难自己。他们既愕然也惊讶。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用饭,吃完饭好赶路。”
    用罢饭后,小神女和书呆子,婉儿和棋儿,便坐上原来马车,往北而去。棋儿忍不住好奇问婉儿:“你给那两个恶人什么东西看,令到他们乖乖地走了?”
    婉儿眨眨眼皮说:“这可说不得。”
    “说不得?”
    “是呀!说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会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吧?”
    “不错!这还差不多。”
    “是金光闪耀的一把小利剑,可十丈开外取人性命?”
    “对对!你怎知道它金光闪耀了?”
    棋儿轻声说:“因为我看见你掏出来时,金光一闪,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它真的十丈开外可以取人性命?”
    婉儿说:“它何止是十丈,千里之外,都可以叫人掉脑袋。”
    棋儿睁大了眼睛:“那它不是一把小飞剑了?”
    “好了!你知道就这么多,再问,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棋儿惊讶地说:“怪不得那两个恶人见了会害怕成那样,乖乖地走了!那三小姐不真的是神仙了?像人们传说中的一样,可以放飞剑,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哎!你有完没完呀?”
    “好好!四小姐,我不会再问了。”
    书呆子似乎惊魂未定,从用罢饭一直到现在,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不出声,好像仍在害怕。小神女问:“你怎么样了?不会给吓得掉了魂吧?”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刚才的确几乎给吓得掉了魂。”
    “现在你的魂收回来没有?”
    “这全靠三小姐,才收了回来,在下再次多谢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怎么也想不通,一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棋儿在后面说:“二公子,到了京城,你千万不可乱说话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怎会知道京城的这一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嗫嚅地说:“我是信口而说的。”
    “你不是连我也不相信吧?”
    “我怎会连你也不相信了?”
    “那你说说,这桩血案怎不是杜鹃干的?”
    “我是凭推想而已。”
    “什么推想?”
    “我知道杜鹃会杀人,也会一下干掉了几条人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将一家上下老少也一齐干掉,这不是杜鹃的以往所为,所以我才说这可能不是杜鹃干的,除非传言夸大或传错了。如果只杀这京官和他身边的一些随从,没有血洗满门,那可能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点点头说:“你的推想有道理!看来你对杜鹃十分了解呵!”
    “我说不上十分了解,在下只是凭以往听到和在重庆那夜目睹了杜鹃的杀人,才这么推想的。”
    “那么说,京师这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了?”
    “我不知道,更不敢肯定。不过,我今后对杜鹃的事,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哦!?为什么?”
    “在下怎么也想不到,京师一带,这么多见不到的东厂耳目,再胡言乱语,不怕再招来杀身之祸?幸而这次有你们在,我才能化险为夷,不然,在下这一次是死定了。东厂人太可怕了。因一句话就要人的性命,谁还敢胡言乱语的?怪不得京师一带,没人敢谈国事、论朝廷了,听到的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给这个什么九千岁大唱赞歌,一片诃谀之辞,今人听了反感,不是滋味。”
    小神女听了一笑,暗想:你这个书呆子,在我面前装得挺像的,要是我没有推断错,杜鹃是你的孪生兄弟,京城这桩血案,是不是杜鹃所为,你比谁都清楚。从书呆子在路边饭店脱口而出,到现在的解释,小神女已经可以肯定,制造京城血案的不是杜鹃。不是杜鹃,那又是何人冒杜鹃之名,血洗这京官满门?这个京官又是什么人?怎会招来灭门之祸?小神女隐隐感到,这一桩震惊朝野的血案,包藏着一个阴谋!但小神女已无暇去深思了。她目前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书呆子,与神秘的杜鹃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如自己推断一样。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了笑:“你呀!胡言乱语还少吗?前年在长沙一间酒楼上,就胡言乱语,给东厂的人抓了去,去年在重庆的大街上,又胡言乱语,险些丢了性命,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没有说错你吧?就是刚才,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什么一片诃谀之辞,令人听了反感。要是给东厂的人听到了,恐怕比你在饭店说的话更大罪。”
    书呆子一下愕住了,四下看看:“在这马车上,不会有东厂的耳目吧?”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难道在这马车上,也有东厂的人?”
    “马车上是没有,可是那个赶马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是东厂的人了?”
    书呆子一下又吓得面色大变:“他,他,他,他不会是吧?”
    小神女一笑:“就算他是,我们在车内说的话,他也不会听到,这个你放心。”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今后一定要千万记住,不可乱说话了!”
    书呆子说:“我今后真的不再胡言乱语了。刚才,几乎是吓死我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不会死的。”
    “我,我,我为什么不会死的?”
    “哪怕你闯下天大的祸,也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谁在暗中保护我了?”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这都不明白,自然是三小姐、四小姐在暗中保护你啦。不过,你也不能再乱说话呀!”
    小神女说:“在暗中保护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四妹。”
    书呆子又是一怔:“不是你们,那又是谁了?”
    “是神秘的杜鹃呀!”
    这一下,不但书呆子和棋儿感到愕然,连婉儿也愕然起来了。神秘的杜鹃,怎会在暗中保护书呆子了?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呆子愕了半晌:“神秘的杜鹃会暗中保护我?”
    小神女说:“是呀!就是我们不出现,杜鹃也会出现来救你,在重庆船上的那一夜,我们没有赶到,杜鹃不是及时出现救了你吗?”
    书呆子望着小神女:“三小姐,你不是和在下说笑吧?”
    “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这不可能,我跟他从无来往,更未谋面,他怎会暗中保护我了?”
    “在重庆长江边的那一夜,他将你救上了岸,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这一件事你不会忘记吧?”
    “那是他为了杀东厂的人,无意中救了在下而已!不像你们,老远从重庆赶来救我,这种情义是完全不同的。当然,他虽然是无意救了我,我也是感激,但我却不敢与他接近,更不敢与他来往。恐怕他也不屑与我来往,更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无用的书呆子。”
    “要是他有难求助你,你会怎样?”
    “他神秘莫测,智慧过人,会有什么难了?就是他有难,也不会来求助我这个无能的书生,恐怕我是什么样,他也不记得了。就像他是什么样,我也不认得一样。”
    婉儿“哦”了一声问:“他救你时,你没看清他是什么样吗?”
    “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敢看他吗?只见一个黑咕隆咚的人跳下舱来,提起我往岸上飞去,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害怕他手一松,我会掉下江中去了,就算不掉下江,摔在岸边的石头上,也会粉身碎骨。幸好他没有松手,轻轻地放我下来,叫我往西边跑,随后他又飞回船上杀人了。”
    小神女问:“那他说话的声音,你总可以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婉儿也说:“是呀!你这么能判断推想,听不出他是个什么人?”
    “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怎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声音苍劲,好像是个半百老人。”
    婉儿和小神女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书呆子这么一说,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是不谋而合,杜鹃真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那就不可能是这书呆子的双胞兄弟了。更没理由暗中保护这书呆子了。可是有这书呆子在,就往往有杜鹃的出现,这又怎样解释?说他们是一个人,书呆子明明和自己在一起,而在千里之外,小怪物又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更说不通了。这么一来,又令小神女跌入一片迷雾之中。但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与杜鹃,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和说不出的神秘。
    是夜,他们投宿在保定府最北的定兴县城内一间客栈中。再往北走不远,就是顺天府辖下的涿州了。京城的血案,在定兴城内,更是家喻户晓,人人都说这是神秘的杜鹃所为,居然连这京官家中的一个三岁小孩也没有放过,太无人性了。小神女一听,更不相信这是杜鹃所为,书呆子对这事更缄口不语,害怕又招来横祸,累及小神女。
    第二天他们一行四人又登车继续赶路,他们经涿州,过良乡,跨过永定河的芦沟桥。两天多来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遭遇任何麻烦,在第三天的下午,他们从广安门进入京城。一路上,尽管军兵林立,东厂耳目众多,由于小神女和书呆子都是书生打扮,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秀才,带着棋儿、婉儿这两个书僮时,行李简单,更没有兵器,几乎不为人注意,守门的士兵略略盘问并验查了他们一下,便放他们进城了。高升客栈,就在广安门的一条大街上,书呆子和小神女,总算平安无事的到达了高升客栈。
    高升客栈,可以说是京城一间颇有名气的客栈,也是酒楼、茶室、客栈合一的客栈,门面豪华,店内装潢幽雅,有最高级的客房,也有几人合住的一房间,更有符合富贵人家,带着家眷投宿的单门独户的小庭院,配有男女侍者。当然,它的租金是非常昂贵了,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它是方便一些来京的边疆大臣,各地巡抚之类的要员入住的,也是各地来京的豪商巨贾所喜欢住的地方,这样单门独户小庭院别墅似的楼阁不多,只有十间,另有一道门户专供出入,没有特别把守。这些在客栈西北角单独建设的别墅群,里面有假山流水,花园小径,拱桥凉亭供客人们享受,每一座小庭院都有围墙相隔,不受外人干扰。
    客栈的布局是南厅北院,东西设有西厢东楼,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客房,它是京城中最豪华的客栈,但又是京城一间价钱较便宜的客栈,只要不是家境贫寒书生,一般人都住得起。由于店名“高升”意头好,因此每次科举,都成了举子秀才们云集的地方。店中有专卖文房四宝和书籍的柜台,所以来赶考的秀才书生,住进了客栈,不用出外,便可购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高升客栈,吃住玩乐,样样齐全,是京城一处文人雅士、王侯公子、富豪子弟前来饮酒、娱乐、谈天的地方,它的酒楼部,几乎是夜夜莺歌,文人雅士不醉无归,甚至就在客栈住下。
    高升客栈的老板郑士奇,京城人称笑面员外,也是一位经商的奇才,为人十分老练和圆滑,不论对什么人都相处得好,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走卒小贩,都是和颜相处,以礼相敬,一副笑脸相迎,他也像幽谷大院其他各地负责人一样,遵循一句话“和气生财”。生意不成仁义在,宁愿吃亏,也不与人争执,在生意上,自己过得去,也让对手过得去,大家都有钱赚,来个皆大欢喜,所以他在京城一带,极得人缘,受人尊重与信赖。
    郑士奇为人还有一个特点,极善烹调,炒得一手的好菜肴,哪怕任何一般的菜式,一到他手上,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令所有的人吃得津津有味,称赞不绝。他将自己这一门烹调绝技,传授给自己的五位心爱子弟,自己极少亲自下厨,除非是幽谷大院的每一年的大团拜日,他才亲自下厨。所以高升客栈中的菜式,与任何一家酒楼饭店不同,有自己的独到之式,没有他的口传身授,任何人学也学不会。这也是高升客栈兴旺的原因之一。
    郑士奇这一门烹调绝技,除了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没任何人知道,一切由他的弟子打点。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五位弟子,一个在幽谷大院,一个在高升客栈当大厨,其他三个,分别在四川、湖广、广东三处地方,都是掌管幽谷大院所经营的酒楼、饭馆。郑士奇在表面上只是一个商人,是经营酒楼、饭店、客栈的商人,当然他也有一身武艺,但从不佩带兵器,厨房中的每一样工具,都是他的兵器,碗、碟、杯、筷、刀、铲、锅、盖,一到他手中,皆成为可怕的兵器,伤人在刹那之间。他的绝技和他的烹调技巧一样,同样也不为人知。他随手飞出来的碗、筷、杯、碟,就是受了伤的人,也不知从何处飞来,更看不出是他出手。京城之中,没人知道他身怀武功。
    小神女在高升客栈前下了马车,店小二见两位书生带了两位书僮在店前下来,知道这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前来本店投宿了,立刻笑脸迎了出来,躬身请进,一边说:“两位少爷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还有几间上好的房间,要是迟两天来,恐怕就没有空房了。”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是前来找你家的郑老板,他在这里吗?”
    店小二愕了愕:“你们不是前来住店,是找我店的老板?”
    婉儿说:“我们不来住店,跑来这里干吗?”
    店小二说:“既然是前来住店,有小人招呼也行了。用不着见我家老板,我家老板近来可忙哩。”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们前来住店,也是前来拜访你家老板,我们是从四川来的,有件东西要当面交给他才放心,请小二哥快去通报一声。”
    店小二一时惊疑:“两位少爷认识我家老板?”
    “我们不认识,但他见了这件东西后,自然就会认识我们。”
    “既然这样,两位少爷先请到小会客室坐坐,小人立刻去通报我家老板。”
    “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带小神女四人来到小会客室坐下,殷勤地奉上茶水,转身便去报告郑老板了。书呆子也知道京城的高升客栈,是一间有名的客栈,是会考举子们云集投宿的地方。专门为赶考的秀才们服务,帮助你打点,也为人准备进考场一切需要的东西,就是不懂考场规矩的人,进了这家客栈,也不用担心,店小二会事事都为你准备好,考完三天试后,还派人接你回客栈,唯恐你在京城走失。
    书呆子困惑地问小神女:“你有位四川朋友认识这店的郑老板?”
    小神女说:“是呀!”
    “谁!?”
    “你在重庆住过的廖府,廖员外呀。那位廖员外,你不会不认识吧?”
    “在下当然认识。廖员外是位热情、大方、好客的富商,在商人们中并不多见。原来他认识这里的郑老板,那太好了。”
    “哦!?好什么?”
    “难道不好么?在下在家乡就听闻,京城高升客栈名声极好,不但在生意上童叟无欺,对应考的举子照顾也极为周到,只是不知道店主是谁,现在既然廖员外与他是朋友,他一定会特别关照我们,那我们在京城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小神女含笑问:“你在京城有什么行动了?”
    “到科场应试呀!这不是行动么?有郑老板为我们打点,我们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乱扑了。”
    “你不会真的去应试吧?”
    “在下当然是真的应试啦。不然,怎向父母交代?”
    婉儿在一旁问:“二公子,你真的想榜上题名吗?”
    “题不题名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想,我一定是名落孙山的,只好回去向父母说,我已是尽了力,不中是命,怨不得我。”书呆子说到这里,又四周望望,轻声说,“在下不想做那九千岁的殉葬品,稀里糊涂的死去。”
    婉儿问:“那榜上有名的,都是殉葬品了?”
    “差不多吧,榜上有名的,顺从九千岁的,以后没有好下场,不顺从的马上会有大祸临头。只有少数的人能侥幸活下来。”
    “那这次去考试的不等于去鬼门关报到吗?”
    “不错!聪明的会从鬼门关逃出来。”
    “怎么逃出来?”
    “考不上,不就是逃出来吗?”
    棋儿说:“二公子!那你千万别考上呵!”
    小神女说:“看来,我得破坏这一场考试了!我可不能眼看着这一群举子秀才,无辜地进了枉死城。”
    婉儿问:“那我们怎样破坏?”
    “想破坏还不容易的?放一把火不就行了?”
    婉儿一怔:“放火烧考场?那逃走不及的秀才们不给烧死了?这不好吧?”
    “哎!你怎么想得这般的简单?等考生们考完试后,试卷全收上来,我一把火烧了试卷,看他们怎样取录?恐怕考官们连榜也无法贴出来,何必要烧考场呢?”
    婉儿笑道:“对!我们就这样干。”
    书呆子一怔:“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婉儿说:“谁跟你说笑了?”
    说着,刚才的店小二带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店老板走了进来,一脸和善的笑容,但一双目光十分明亮与敏锐,进门时,他早已暗暗打量小神女、书呆子等人了。小神女和书呆子连忙站起来,小神女问:“你是这里的老板郑员外吧?”
    “不敢!正是在下,请问两位……”
    小神女说:“在下小姓侯,贱名山,人称倜傥公子侯山。”
    郑士奇神色有点讶然:“猴三?”
    “是!是公侯伯爵的侯,深山大岭的山,古时有位秀才名孙山,中金榜末位,看来在下这次上京赴考,也会中末位了。”
    郑士奇感到这位俊气倜傥的公子说话风趣,且自命不凡,颇感到意外,连忙笑着说:“原来是侯山公子,久仰久仰!公子要见在下,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小神女一边说一边将那一枚古钱币交给郑士奇说,“是员外在四川的一位朋友托在下来拜访,她说在贵店订了‘东厢八号房’,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郑士奇一见古钱币,尽管他与小神女素未谋面,更不相识,但知道来人不是自己人,也是幽谷大院最为可靠和信赖的朋友,从小神女的说话,更知道来人是四川成都山凤的人。山凤是幽谷大院的领导者之一。飞虎队的统领,除了聂十八夫妇和廖总管外,就轮到山凤了。“东厢八号房”,只是一个暗号,说明来人十分重要,视为贵宾,像领导成员般的接待。郑士奇内心甚觉惊讶,怎么这样两位公子哥儿,得到山凤大姐这般的敬重?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但郑士奇已无暇去思索了,连忙说:“是!是!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在下早已准备好,请两位公子随在下来。”
    “请!”
    郑士奇咐吩那店小二准备好一桌上好酒菜,送到三座的小庭院中去,自己亲自带着小神女一行四人,穿过一道长廊,踏进一道月亮门,在花径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十分雅致的单门独户的小别墅。这座小别墅,一般不对外,只接待幽谷大院重要成员居住,现在就用来接待小神女和书呆子他们了。
    这座雅致的小庭院,宛如一座富豪人家的别墅一样,里面的设备,样样齐全,更有男女两名侍者供使唤,女的负责为客人端茶奉水,打扫庭院,男的负责对外联系,采购物品,或者陪客人外出。客人们的起居饮食,都由他们打点。当然,这男女二人,自然是幽谷大院的心腹成员。女叫彩妹,男名小旺,年龄都在十八九岁之间,不但能干勤快,更善解人意,尤其是彩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她的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不用说,他们二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小偷、流氓、无赖和盗贼,他们可随手打发,实际上,他们也是这别墅侍卫,不容他人闯进来惹是生非,护着客人的安全。
    彩妹和小旺见郑爷郑士奇亲自带着小神女他们而来,知道这两位公子少爷非一般人物,自然是勤快地招呼、伺候,反而弄得婉儿、棋儿没事可干了。
    不久,一桌上好的酒席由店小二带人挑了进来,郑士奇的夫人,也带着身边的两个丫环来拜见小神女了。郑夫人也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女中豪杰,目光比她丈夫更敏锐,她一下就看出小神女、婉儿是女扮男装的假公子和假小子,当她听到丈夫介绍小神女是侯山公子时,一下明白小神女是什么人了。笑了笑,也不说破,同时也暗暗打量了书呆子主仆两人,目光中闪现一丝疑惑之色。看来这个墨公子的确是上京应考的秀士,神态洒脱,不拘小节,却不是江湖中人,他怎会和小神女走在一起了?反而他的书僮棋儿,举止轻快、行动敏捷,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和彩妹、小旺不相上下,似乎也不是江湖中人。
    是夜,郑士奇夫妇陪小神女等人饮酒用膳,以尽地主之情,事后便告辞而别。在回去的路上,郑夫人问自己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侯山公子是什么人,她的那位书僮又是什么人了?”
    “不大清楚,但他们是山凤大姐深交的朋友,上京应考的举子,可以说是自己人。”
    郑夫人说:“亏你还在外面广交朋友,见多识广,难道你还看不出侯山公子和她的书僮是什么人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一双侠女!”
    “什么!?她们是一双侠女!不是应考的书生?”
    “妾身要是没有看错,所谓的侯山公子,就是当今武林一代神女侠侯三小姐,她的那位书僮,身配慕容家腰形软剑,显然就是近两年来震惊武林、名动江湖的慕容家慕容婉儿四小姐。难道你一点也没听人说过?”
    郑士奇略有的酒意也一下震惊得全清醒了:“她们真的是神女侠侯三小姐和慕容婉儿四小姐?怎么你不早说?”
    “妾身还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想不到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枉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
    “夫人!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俊气、倜傥、不俗的书生,竟然是叱咤江湖的神女侠,怪不得山凤大姐叫他们来找我了。可是她们干吗扮成书生、书僮来京城的?”
    “夫君,小神女自然有她的用意,她既然不想人知道,我们也别多问,总之,她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我们尽力相助好了。”
    “还有那位墨公子是什么人?夫人看出来没有?他不会也是武林中的一代大侠吧?”
    “他却是一位实实在在上京应考的举子,不是武林中人,听他的谈吐,似乎是一位饱学之士,不过他的那位书僮,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但也不是武林中人。”
    “夫人!我得转回去一下。”
    “你转回去干吗?”
    “告诉彩妹和小旺,叫他们好好伺候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千万别将慕容四小姐当成书僮看待了。”
    “哎!你不用回去了,彩妹比你机灵。”
    “哦!?她看出侯三小姐和慕容四小姐了。”
    “她没有看出,只是生疑,是我悄悄告诉她的,她自会好好地伺候她们。”
    “那她知不知道是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
    “知道!但她装成不知道。”
    “彩妹这个丫头为人实在机灵,怪不得我看不出她有半点任何惊喜和不同之处。”
    “要不,她怎会是我的弟子?将这座庭院交给她全权打点了?”
    “夫人,你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怪得少主夫人和廖总管这么敬重你了。将京师一带,全由你打点、指挥。”
    郑士奇夫妇走后,彩妹和小旺也在小厨房中清洗碗碟。棋儿他望着别墅客厅上布置这般华美、雅致、大方舒适,住的房间也陈设得这么好,不免担心地问:“住这么一处地方,比住在家里还舒服,不知一天要收我们多少房钱?”
    婉儿说:“那当然是十分的昂贵了,不然会住得这么好吗?”
    “那要多少?”
    “大概每天要十两银子吧?”
    棋儿怔住了:“这么贵,我们住得起吗?”
    婉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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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真真假假
    上回说到婉儿对棋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呀!”棋儿更愣住了:“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我们起码要住一头半个月,我家公子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卖了我,也不够交一天的房钱。”
    棋儿的话,一点也没有错,按当时的物价,一个小厮或小丫头,顶多可卖十两银,有的甚至五六两就可买到一个。而富豪人家的一匹骏马,价值可达八千两。因此从某方面来说,真是人不如马。一天十两的房钱,在棋儿听来,不啻如天价,别说住不起,连望一眼也不敢。
    书呆子墨滴主仆二人,这次上京考试,所带银两不足百两。书呆子从来不过问银两的事,一切由棋儿来打点,一路上的吃住和坐船雇车,已花掉了三十多两,这还是因为棋儿省吃俭用,不敢乱花。平日住五文钱一夜的客栈,棋儿已感到心痛,何况到了京城,走门投帖,拜见有关的衙门,都需要银两打点。现在一天的房钱,就要十两银,怎不吓了棋儿一跳?按书呆子和棋儿的打算,他们进京后不打算住客栈,而是去住湖广会馆。因为在那里除了吃用,完全可以不用付房钱。
    在京城,各省都有各自的会馆,广东有广东会馆,四川有四川会馆,山西有山西会馆。不但京城,就是一些热闹的大城市,各省也有各自的会馆,方便同乡人来往经商和吃住,不但省钱,有事也有同乡的照顾,不至于举目无亲,人生路不熟。
    谁知他们主仆二人在路上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一切吃住,便全由小神女和婉儿来打点。跟随小神女投宿高升客栈,棋儿见住店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要不就是一些豪商大贾,心中已暗暗地嘀咕了,只是不敢出声而已。
    一天十两的房钱,就是婉儿也觉心痛,真的要她一天出十两银子,婉儿一定不会住,宁愿在京郊一带,找一处古刹或者农家住下。但她知道这是幽谷大院开设的客栈,吃住都不用银两,要是不住,就不给山凤姐姐面子了。就是要出钱,也只得住下。她说一天要十两银,只是想吓吓棋儿而已,谁知棋儿真的给吓住了,叫起苦来。
    小神女笑道:“真的没钱,我只好将你们主仆二人都卖了,你虽然不值钱,可你家公子的身价,可值三四百两银,够住一个月了。”
    “三小……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要是你家公子高中了状元,身价更是百倍千倍,怎会住不起?”
    婉儿对棋儿说:“你别小家子气好不好。告诉你,你们只管住下,不用你们花一文钱。”
    棋儿说:“就是这样,我也感到心痛,花你们的钱,难道不是钱吗?我们过意得去吗?”
    “要是这样,你和你家公子,好好报答我们就行了,没有什么过不去过得去的。”
    “那我和我家公子,怎样报答你们才好?”
    书呆子说:“棋儿!别说傻话了,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的恩情,就算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
    “是是,今后我棋儿的一条命,也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
    婉儿说:“哎!我要你这条命干吗?只要你和你家公子,在京城里别四处乱走动,就算报答我们了。”
    “那我家公子去考试,算不算乱走?”
    “那当然不算。”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叫书呆子留在别墅读书,准备应考,别四处走动,自己则和婉儿由彩妹带路,去拜访郑士奇夫妇。因为有书呆子在,说话多少有点不方便,幽谷大院的事,更不能让书呆子知道。
    彩妹在带路时,总用好奇、欣羡的目光,打量着婉儿和小神女。婉儿问:“彩姐,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我的脸洗得不干净?”
    彩妹笑了笑:“不!你和三公子长得很美,很俊秀,天下间没有这样俊秀的男子。”
    婉儿问:“你不会看出我们是什么人吧?”
    彩妹含笑未答。
    “你看出来了?”
    彩妹点点头说:“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四小姐放心。”
    婉儿惊讶:“什么!?你看出来了?还知道我是四小姐?”
    小神女说:“四妹,你这么一说,彩妹就是没有看出,听也听出来。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你是四小姐,而不是一个书僮。”
    婉儿说:“是呀!彩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夫人告诉我的。”
    “什么!夫人也看出来了?”
    “是!夫人告诉我,你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人间少有的女侠,三公子是誉满神州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而你是近来名动江湖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要我好好的伺候你们。”
    小神女问:“你家夫人怎会知道?”
    “是夫人推断出来的。三小姐、四小姐,因为你们在江湖上太有名气了。”
    小神女一想也是,自己虽然女扮男装,但姓名没改,又是山凤姐姐介绍而来的,像郑士奇夫妇那样精明老练的人物,又怎会推断不出来?这次自己去回拜他们,也是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问一些东厂人的事,现在人家早已看出来了,就不必多此一举。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家夫人有没有看出墨家二公子是什么人了?”
    彩妹愕然:“我不知道,夫人没有告诉我。他不是上京考试的书生吗?他不会是一位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吧?”
    婉儿问:“他像侠士吗?”
    彩妹说:“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来。”
    说着,已来到了郑士奇夫妇所住的地方。郑士奇夫妇是住在客栈内院的一座四合院中,也有自己的一道门户出入,无须经过客栈,门面不怎么样,只是京城内一般中等人家。
    小神女是由一扇侧门进入了郑家院子,郑士奇夫妇一听闻小神女和婉儿前来,双双走下台阶迎接,郑夫人热情地拉着小神女和婉儿的手,进入正厅,亲切地说:“三小姐、四小姐,我想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也不用避嫌了吧?”
    小神女笑道:“不用了!不然,夫人拉着一位书生之手,不令人愕然吃惊么?”
    郑夫人一笑:“三小姐真是江湖儿女,人间之凤;;四小姐是清秀脱俗,一身隐含剑气,外表神情天真有趣,世人又哪里知道,二位是一代奇女侠哩!妾身能亲自目睹二位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婉儿说:“夫人!你说别客气,怎么又对我们这般客气了?”
    郑夫人笑道:“对对!我们大家都别客气,是自己人。”
    小神女和婉儿坐下后,彩妹说:“老爷、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先行回去。”
    郑夫人说:“好,你回去。我这二位妹妹,自有人送回去,你不必在这里了。”
    “是!夫人。”彩妹便转回小庭院。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郑家正厅的陈设,雅静而不豪华、舒适而不奢侈,远没有山凤夫妇所住的那么豪华,也不及重庆的廖府,甚至不及贵阳珊珊姐姐的,郑府只是普通人家的陈设,小神女想不到郑士奇夫妇生活得这般的俭朴,不像是一方富商大贾所住的宅府。郑士奇夫妇,真是深藏不露的豪商大贾,也像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深藏不露,没有多少人注意。
    小神女和郑士奇夫妇闲谈了一些生活琐事后,一下就转到了京城那一桩血案来。郑士奇说:“三小姐,对外人,这事我是只字不提,就是有人说起,我也避开,不理不睬,但对三小姐,我不能不说,这事不是传说的那神秘杜鹃所为。”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杀手!”
    婉儿问:“既然是东厂的杀手干的,干吗推到杜鹃的身上去了?”
    “四小姐,谈起这事,就复杂多了。其中牵涉到朝中两派人的斗争。这是魏忠贤的阴谋,除了想将神秘杜鹃引来京师外,也是排斥异己,给信王朱由检一个下马威。”
    小神女对京城血案,早已暗暗赞同书呆子的推论,现在一听,果然如此,但想不到京城血案竟然是这么的复杂,还涉及朝中两派的斗争。不禁问:“这事怎么这般复杂?”
    “这事,要从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说起。”
    “哦!?这桩血案又与杜鹃扯上了?”
    于是郑士奇便说出原因和事情的经过。
    原来杜鹃在西安干掉了魏忠贤的边疆大臣陕西乔巡抚后,不但武林中人极为注意,更震惊了东厂,魏忠贤对此大为震怒,将伤势刚好的混元星君召来责问:“你不是说杜鹃中了你的玄冥阴掌,已无生存之望,怎么杜鹃又在西安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混元星君一时愕然不敢出声,他也弄不明白,杜鹃在中了蓝魔星君的一爪后,自己几乎抖出了一身功力,骤然向杜鹃偷袭一掌,满以为杜鹃会立刻毙命。的确,当时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想不到蓦然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将杜鹃救走,自己还受了这怪人一指的劲力,令自己右臂几乎折断,吓得自己挟着右臂仓皇逃走,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其实当时的一阵风志在救人,没想到要干掉他。
    混元星君负伤逃出来后,暗暗庆幸自己逃出大难,也暗自狞笑这次杜鹃必死无疑。因为当今世上,没人中了自己的玄冥阴掌后能够活下来,哪怕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无法救得了杜鹃,顶多输一些真气给杜鹃,抵御寒毒,延缓一下杜鹃的性命,但杜鹃迟早都是一死。弄得不好,这为救杜鹃的高手,也会身中寒毒,须花一段日子调息,他还能救活得了杜鹃?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这次受伤也值得,起码干掉了神秘的杜鹃,今后江湖上再没有杜鹃这号人物了。他满怀高兴地赶回京师向魏忠贤报告。
    魏忠贤再三询问当时的情景,也断定杜鹃必死无疑,但仍不大放心,派出一批高手,在湖广、四川、贵州交界的深山大岭、村落山寨,暗暗寻找。魏忠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算彻底放心。他重赏混元星君,叫他好好调养受伤的右臂,随后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谁来继承皇位上。因为他手中的木偶皇帝熹宗,年纪才二十多岁,却病魔缠身,不时卧床不起。谁来继承皇位,才是自己的大事。魏忠贤的心目中,自然是昏庸无能、只知花天酒地的福王。由福王继位,他仍然是手握太阿,稳坐九千岁的宝座,福王仍然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木偶皇帝,要是由其他人继位就不好办了。他也知道,朝中有一批官员,在暗中拥立信王朱由检继位。在朱家皇室诸王中,魏忠贤最不放心,也最为顾忌的就是信王朱由检,是熹宗唯一的一个亲兄弟,其他的都是旁系,不是熹宗的叔伯,便是堂兄弟。朝中两派都不动声色,暗中却斗得十分激烈,各自在暗蓄自己的实力。
    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神秘的杜鹃又重出江湖,在西安出现了,一出现就是石破天惊,干掉魏忠贤坐镇一方、手握兵权的心腹重臣,怎不叫魏忠贤震怒?魏忠贤除怒责混元星君之外,更派出一批东厂高手,前去西安一带追踪杜鹃,务必将杜鹃擒拿到手。
    为魏忠贤视为靠山、武功盖世的雌雄双魔说:“杜鹃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一味派人追踪不是办法。”
    “依两位大师的意见……”
    “最好将杜鹃引来京城,由我俩联手对付,哪怕杜鹃有三头六臂,神仙般的本领,我俩也可以将他干掉。”
    这样,一个可怕而血腥的计划在东厂产生。不久,京城就发生了这一桩血案,一箭三雕,既将杜鹃引来,又除掉异己,同时还警告信王和追随信王的人,别再痴心妄想,不然,下一个人的下场,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小神女问:“这个被杀害的京官是什么人?”
    “一位姓王的侍郎,可以说是信王的人。”
    婉儿问:“那信王知道不恼怒?”
    “信王怎知道是东厂干的?现在仍是姓魏的天下,大权在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何况又没任何证据证明是东厂人所为。而说是杜鹃干的,倒是有杜鹃花为证。再说这个姓王的侍郎为人也不见得好,是个有势力的人物,是地方上的一个土豪,杜鹃杀了他也令人觉得可信。他拥立信王,也是为自己今后的富贵着想。”
    “郑爷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郑士奇笑了笑:“不瞒四小姐,东厂中有我们的人,所以我比别人知道更多的内情。我要是没有猜错,不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哦!?东厂杀了这个姓王的还不够,还想杀第二个?”
    “他们杀一个人,又怎能将杜鹃引来京城?不知东厂又会向哪一位京官下手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未等小神女回答,郑士奇就插话了:“四小姐,我劝你们别卷入这一场官府的斗争中去,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妥。说不定下一桩血案,是信王府的人向魏忠贤的人暗施报复,同样也会将杀人凶手推给了杜鹃。他们也深谋远虑,同样也想将杜鹃引来,对付东厂。”
    “哦!?信王府中也有一批高手?”
    “当然有,信王也暗暗养了一批死士,以防姓魏的向他下手。同时还有两位武功一流的上乘剑客,保护信王的安全。”
    小神女问:“这两位上乘剑客是谁?”
    “一位是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好剑成僻的剑客,人称剑痴。”
    婉儿讶然:“剑痴!?”
    “是!剑痴,听说四小姐在重庆与他比剑,一战而名扬江湖。这两年来,他的剑法大有进展,在京师一带,没人是他的对手。”
    婉儿说:“不错!在剑术上,他的确是一位上乘的高手。另一位呢?”
    “另一位更是一位有名的剑客,是昆仑派的弟子,武林中人称佩剑书生李大侠。”
    婉儿更是讶然:“是他!?”
    “四小姐认识这位李大侠?”
    “认识!认识!我与他有过两次见面之缘。他的确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我不明白,一个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一个是任性不羁,独来独往的剑客,怎会都成为信王府的人了?”
    “听说李大侠父母受过信王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叫李大侠前来报答。李大侠声称他只保护信王的安全,而不为信王杀人。至于剑痴,如何成为信王府的座上客,就不清楚了。听说,他与东厂的人,结下了仇怨,才投奔到信王府。信王有了这两大高手护着,东厂的人,不但不敢前往信王府找碴儿,也不敢任意得罪信王府的人。”
    小神女说:“姓魏的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什么王公大臣见了他也称九千岁,他要灭人满门,杀人全家,只在他举手之间,他怎会不敢招惹信王了?他随便罗列一个罪名,就可以将信王除掉。”
    “三小姐有所不知,信王是熹宗的亲五弟,不但熹宗喜爱他,更得太后的宠爱,不同一般的王爷。再说信王较有作为,做人严谨,魏忠贤想找他的错处,很难找得到。不论怎么说,信王也是太监们的一个主子,包括魏忠贤在内,也不例外,在明朝来说,一个奴才侵犯了主子,都是大罪。由于这几方面,姓魏的虽然权倾朝野,也不敢轻易招惹信王,只能找信王的一些手下晦气,不敢直接得罪信王,不然太后一旦动怒起来,姓魏的地位就不保了!连木偶皇帝到时也得听太后的话。要捉拿一个亲王,那是惊天的大事,魏忠贤想捂住也捂盖不了。如果捉拿别的人,皇帝、太后都可以不问不理,任由姓魏的胡行,一旦伤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哪怕再糊涂、昏庸的皇帝,也不能不制止姓魏的胡行。一旦信王出了事,皇帝、太后一出面,朝中大臣就会群起而攻姓魏的了,那样,对姓魏的也没有任何好处,会死得更快、更惨。不管怎样,目前的大臣多数是忠于朱家王朝的,包括宫中的太监们。当然,他们也在愚弄皇帝,以求自己私利,只是没有姓魏的这样的机遇而已。人们现在之所以臣服、畏惧姓魏的,主要是他背后有一个言听计从、昏庸糊涂、什么政事也不理的木偶皇帝,一旦这个皇帝倒了,他也会跟着完蛋,这就是他不敢明显得罪信王的主要原因。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将信王朱由检干掉。就是不干掉,也千方百计令信王听任自己摆布。”
    郑士奇这滔滔的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暗暗点头,惊奇不已,她们想不到这么一个和善的长者,对政局看得这么透切,其见识不亚于书呆子墨滴,不是一般的商人,只知道赚钱图利,鼠目寸光,除了买卖上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也怪不得聂十八、穆娉娉和廖大总管,将北方的经营大权,交由郑士奇夫妇打理了。幽谷大院,各方面的能人异士真不少。
    小神女叹息一声:“看来这事真够复杂,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卷入就能解决得了的。”
    郑夫人也说:“杜鹃在西安的出现,引起了东厂人的震惊和不安,但也同时成了东厂人手中的一块牌,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要是我是杜鹃,才不来京城赶这一趟浑水。”
    郑士奇摇摇头说:“可是杜鹃又不能不来,不然,他以往的声誉,就会给东厂的人全糟蹋了,在京师百姓和江湖人中,成了一个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杀人成性的刺客和杀手,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但是他来了,就会有性命之忧,因为东厂张罗了一个大网,雌雄双魔和其他星君都在等候杜鹃自投罗网,何况京师还有王城的兵马和大批的锦衣卫高手,不同在四川和其它省份。而且也会不自觉地卷入朝廷两派的斗争漩涡中去,甚至姓魏的利用杜鹃向昏庸的皇帝进谗言,说杜鹃是信王府豢养的一个神秘杀手,专门对付东厂,意图不轨。”
    婉儿听了一怔:“那怎么办?”
    郑士奇说:“这就看神秘的杜鹃如何机智处理了。既不丧生在京师一地,也超然在两派斗争之外。”
    这样,他们谈话一个多时辰,小神女和婉儿在郑府用了午饭,便告辞转回住所。书呆子墨滴和棋儿都迎了出来,问:“你们吃过饭没有?”
    小神女说:“我们用过了!你们不会等我们回来吃吧?”
    彩妹在一旁说:“我都说三小姐、四小姐一定会在老爷、夫人处用过饭才回来,劝他们不用等了,可是墨公子就是不听,一定要等你们回来才吃饭。”
    婉儿说:“墨公子,那你们快吃饭,别饿坏了!以后,我们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
    彩妹说:“墨公子,棋兄弟,我去给你们端饭菜。”
    棋儿说:“彩姐,我跟你一块去。”
    婉儿瞥见书房案桌上有不少新书和纸笔墨砚,问书呆子:“今天你们上街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呀!”
    “没有!?那这些笔墨书籍都是新的,是棋儿一个人出去买的?”
    婉儿担心书呆子跑到大街上去,又会扰乱了小怪物的追踪。
    书呆子说:“不是!是这里的小旺一早给我准备,因为还有五天,就进场考试了。”
    “你们没出去乱走动,我就放心了!墨公子,那你今后就好好的在这里读书,写文章。就算对月吟诗,对花落泪也好,总之,你不能到外面乱走动。”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这么说墨公子,他可不是这么伤感的人。”
    “三姐姐,你不知道,他昨夜里就在月下吟诵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哩。”
    “哦!?你听到了?”
    “我当然听到啦,隔了一会,他又吟诵什么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三姐姐,隔墙花影动他也看得见?这个玉人又是什么人?”
    婉儿这么天真的一问,书呆子不由得一下脸红了。小神女更是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墨公子吧。”
    婉儿真的问墨公子了:“这个玉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说错了?”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说错了?诗是这么写的。”
    “我看,一定是那位什么诗人说错或写错了。世上哪有玉人的吗?”
    书呆子怔了一会:“玉、玉、玉人,是指、指……”
    婉儿说:“我知道玉人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含笑问:“四妹!玉人是什么人?”
    “是小偷!”
    “什么!?是小偷?”小神女讶然。
    “要不,就是刺客!”
    “四妹!你怎会想到是小偷和刺客的?”
    “三姐姐,难道不是吗?半夜三更的,隔墙花影动,一定是小偷前来偷东西,或者是刺客前来行刺。”婉儿说到这里,对书呆子说,“墨公子,我说的没错吧?”
    书呆子给婉儿弄得啼笑皆非,连忙说:“没错!没错!”
    突然,小旺一下跑了进来,对小神女说:“三、三小姐,小人看见一条黑影,从外面飞到我们这座院子的楼上去了。”
    婉儿急问:“不会是小偷吧?”
    “四小姐,他行动快极了,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是轻功极好的飞贼。我们快上楼去看看。”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呀!真是一个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昨夜才吟着什么玉人来,现在真的是飞贼来偷东西了。好!我上楼去看看。”婉儿身形一闪,飞上楼去了。
    小旺也跟着纵上楼去,他是这座院子的护卫,有责任擒拿小偷、盗贼,保护客人的安全。小旺这一纵身,小神女一下看出,小旺一身武功不错,行动敏捷。
    这时,彩妹、棋儿将碗筷、饭菜端出来了。小神女对书呆子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害怕,你们只管用饭,我也上楼看看。”
    彩妹一怔:“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像有一个小偷,蹿到楼上去了。”
    彩妹讶然:“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跑来这里偷东西?他不想要命了?我也去看看。”
    小神女说:“彩妹,四妹和小旺已经上去了,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墨公子,以免贼人狗急跳墙,抓了墨公子当人质来威胁我们,就不好办了。”
    “是!三小姐。”
    再说婉儿和小旺先后纵上楼去,小旺问:“四小姐,发现了小偷没有?”
    婉儿含笑一指梁上说:“发现了!你看,那不是小偷么?”
    小旺往梁上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小偷,伏在一条横梁上,如果不细心看还真的一时发现不了。小旺喝道:“小贼!你给我乖乖的下来!你怎么躲,也躲不了。”
    婉儿说:“小旺哥,你小心了!这小偷身上有一把匕首哩。逼急了他会狗急跳墙,伤了你的。”
    “四小姐放心,他伤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偷,就算他本事再好,也伤不了我。”
    婉儿朝着梁上说:“小偷!你听到了吧?还不乖乖下来,束手就擒?”
    梁上的小偷说:“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
    婉儿说:“我怎会认不出你来?你不就是小贼吗?”
    小旺有点意外,问婉儿:“四小姐,你认识这个小偷?”
    婉儿说:“认识!认识!我怎会不认识?他姓萧名则,他说他的老祖宗是汉朝天国的宰相萧何哩。还有一个姑妈,是什么辽国的萧太后,可是轮到他,就当起小偷来了。简直给他老祖宗、老姑奶奶抹黑。”
    原来这个倏然而至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小怪物,他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了。
    婉儿有几天不见小怪物的踪影,早已在小神女面前嘀咕,现在一见,又听小旺这么一问,便采取报复的行动,来整蛊小怪物,故意看不出来,指他为小偷。
    小旺对历史人物不大了解,但萧何这么一个历史人物,他也曾经听说过,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那是尽人皆知。小旺讶然地问:“什么!?他的老祖宗是萧何?”
    婉儿说:“是呀!你看这个小偷来头不小吧!家世可谓显赫。”
    小旺说:“萧何不是近千年前的古人吗?他还有后代流传到现在?”
    婉儿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小偷很厉害,他不但偷人钱财,还偷人的脑袋。”
    小旺一怔:“那他不是小偷,而是刺客。”
    “不错!他正是一个刺客。”
    “他的武功很好?”
    “不好的话他能悄然跑到这里来吗?”
    小怪物在梁上听婉儿这么说,不知婉儿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在捉弄小旺,也挤眉弄眼的在梁上说:“是呀!你们最好将你们所有的金银珠宝全献出来,省得我去偷,不然,我就会偷你们的脑袋了。”
    小旺听了暗暗惊讶和纳闷,暗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偷?世上有这样见了人而不害怕的小偷吗?是刺客吗?也不像,刺客也是偷偷摸摸,乘人不备而进行刺杀,给人知道,有了防备,那还叫什么刺客?世上也没有一个刺客给人发现而不走开的。小旺正想问,小神女上来了,听到了小怪物的话,问:“你想偷谁的脑袋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想偷我们的脑袋呀,你说怪不怪?”
    小神女看看婉儿,又望望小怪物,再看看愣着的小旺,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四妹,小兄弟喜欢捉弄人,怎么你今天也喜欢捉弄人了,还不叫那个小偷下来?”
    婉儿本来想报复小怪物平日爱捉弄自己,想不到反而将小旺捉弄了,便笑着对小怪物说:“你听到没有?三姐姐叫你下来。”
    小怪物似乎意犹未尽,挤眉弄眼地问:“我下来,这位小旺哥不捉我吗?”
    小神女说:“你再不下来,是不是要我来捉你才肯下来?”
    “不不!你别捉我,我下来!”小怪物像一片羽毛似的飘了下来,轻而无声,一尘不扬。小旺看着又再愕然了,这小偷轻功真是一流,比老爷、夫人的轻功更胜一筹。老爷和夫人是廖大总管的弟子,得到了廖大总管的真传,在幽谷大院众多的高手中,轻功也是名列前茅,在京城一地,无人能比,这当然不为京城的人知道。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吃过饭没有?”
    小怪物说:“没有。”
    “好!那你先别去偷脑袋了,先下楼去偷饭吃吧!跟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吃。”
    婉儿拉了小怪物说:“走呀!你吃饱了再偷金银珠宝好不好?”
    小怪物笑道:“不错!不错!不然,饿着肚子,偷东西也没力气。”说着,跟婉儿下楼了。
    小旺在后面愕然地问小神女:“三小姐,他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他要是小偷,那当今江湖第一流的神偷就非他莫属;要是刺客,那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可怕刺客,他要杀谁,谁也招架不了。”
    小旺听得睁大了眼:“三小姐,那他是谁?”
    “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你听说过吗?”
    “他就是飘少侠小怪物?我早已听老爷说过了!他与三小姐、四小姐一样的齐名,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捉弄人了,轻功那么的好。”
    “小旺,你的眼力也不错!竟然发觉了他的到来。”
    “三小姐,小人是打理这院里的事,不能不有所警惕。当时小人只见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一下就不见了,不能不提高警惕,以防有什么不测。”
    “你能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来了。”
    婉儿、小怪物一起到了楼下,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一见,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见一旁的彩妹在打量着自己,又挤眉弄眼地问:“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小偷么?”
    棋儿问:“你就是刚才所说的小偷?”
    “不错!不错!可惜我东西没偷到,就给人抓住了,叫我下来先和你们吃饭。”
    棋儿说:“飘少爷,你怎么又说笑了,来!棋儿给你拿碗筷去。”
    彩妹惊疑地说:“棋兄弟,你坐着,我去厨房拿就行了。”
    彩妹去厨房拿碗筷,碰到了下楼的小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和墨公子、棋儿一块吃着饭,小神女在楼上说:“四妹,小兄弟要是吃饱了,叫他上楼来,我有话问他。”
    婉儿应了一声,对小怪物说:“三姐姐的话,你听到了吧?”
    小怪物说:“我敢听不到吗?不然,我这个小偷,不害怕你拉我去官府挨板子?”
    婉儿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婉儿也上楼去了。
    在吃饭时,棋儿好奇地问:“飘少爷,你怎不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的?”
    小怪物说:“我干吗跟她们在一起?我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吗?”
    “那飘少爷干吗也来京城了?”
    “我来赶考呀!”
    “什么!?飘少爷也是上京来考科举?”
    “不错!我也想弄个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当当,看看是什么滋味。”
    棋儿笑了笑:“我知道飘少爷是说笑。”
    “我怎么说笑了?”
    “飘少爷不是这方面的人。”
    “棋儿!你别小看我,我真要当个状元、榜眼,简直易如反掌。”
    “飘少爷会写文章?”
    “当状元干吗要写文章?”
    “不写文章不考试?怎能中状元、榜眼了?”
    “你们怎么这般的迂腐。有金银珠宝不就行了?有了大把的金银珠宝,买通九千岁,投靠在九千岁的门下,那是稳中状元、榜眼、探花无疑,根本就用不着考试。”
    书呆子说:“科场不会这般的黑暗吧?”
    “嗨!比这个还暗的多的是。据我所知,有不少的举子秀才,纷纷巴结九千岁的门下,就是中不了状元,起码也可以中个进士,捞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当。喂!墨公子,你有没有走这一条路?”
    书呆子不屑地说:“在下可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更不想抱姓魏的大脚。”
    小怪物说:“那你这一趟准是白辛苦一场,一定是名落孙山。”
    书呆子说:“这样更好!”
    “什么!?这样更好?不想金榜题名,那你辛辛苦苦跑来京师干吗?”
    “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中与不中,从来不放在心上。”
    “墨公子,这样吧,我有办法令你金榜题名,能风风光光地回乡。”
    棋儿好奇了:“飘少爷,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偷。”
    “什么!?去偷?状元、榜眼也能偷的吗?”
    “怎么不能?我悄悄溜进主考官那里,将金榜上一个名字涂了,换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
    “那不让主考官发觉吗?”
    “金榜上那么多的人,我不相信主考官全都记住了。当然,状元、榜眼,他能记住,进士的前几名也能记住,以后的,他就不一定记得了。这样偷天换日的办法,不胜过你家公子辛辛苦苦去考试?也不用花冤枉钱巴结九千岁的门下。”
    书呆子一揖说:“在下多谢少侠的关心,但在下不想弄虚作假,愧对自己的良心。”
    小怪物说:“你真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你等着名落孙山吧!”
    书呆子一笑:“在下知道少侠是在说笑,绝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你不相信?好!我就干一回让你看看,让你金榜题名。”
    “不不!少侠千万别这样干,以免在下良心有愧,无颜回乡。”
    这时,婉儿在楼上叫唤了:“喂!你吃饱了没有?三姐姐在等着你哩。”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我马上就来。”他三扒两拨地吃完了三大碗饭,对书呆子笑了笑,就奔上楼去了。
    小神女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等着小怪物,小怪物一到,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吃饱了?”
    小怪物说:“我吃饱了。饱得不能再吃了。”
    婉儿问:“你跟风叔叔没吃饭吗?”
    “哎!别说这个叫化了,跟着他一味地跑,除了啃硬馒头,喝冷水,几日来,我简直是不知肉味,哪有像今天吃得那么好。”
    小神女问:“你刚才和墨公子谈什么了?”
    “谈赶考的事,我说我有办法令他榜上有名,可是他不领情,还叫我千万别这样干。不错,他为人正直,但也迂腐,简直是不识时务。”
    小神女一笑:“他本来就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书生,不志在功名。”
    “那他来京城干吗?”
    “谁知道他来京城干吗?你看不出来么?”
    小怪物怔了一怔,压低嗓子问:“三姐,你看出这书呆子有什么破绽了?与神秘的杜鹃有牵连?”
    “目前还看不出来。小兄弟,你有没有去看过那遇害的京官一家?”
    “看过了!那不是杜鹃所为。”
    “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混元星君。”
    “哦!?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所为?”
    “是风叔叔察觉的。我在现场嗅到的也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因为我跟踪现场留下的气味嗅下去,找到了这魔头才知道。”
    小神女点点头,暗想:书呆子果然没有推断错误,郑士奇和小怪物都这么说,但小怪物更明确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像郑士奇笼统说是东厂人所为。小神女不由说了一句:“看来书呆子真的没有说错,果然不是杜鹃干的。”
    小怪物又是一怔:“他怎知道不是杜鹃干的了?莫非他—”
    婉儿说:“你别乱怀疑他了。他是从人们的传言中判断出来的。”
    “他怎么判断?”
    “他说京官一家大小全遭杀害,连小孩也没有放过,显然不是杜鹃所为,杜鹃不会这样滥杀无辜。他还因为这一句话,险些闯了大祸,几乎给东厂的人拉了去。”
    小怪物说:“看来这个书呆子,对人对事有他的见解,一点也不糊涂,不像有些人,人云亦云。”
    小神女说:“从另一方面说,这个书呆子对杜鹃是十分了解的,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是十分可疑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三姐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了。三姐怀疑神秘的杜鹃与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什么!?双胞胎兄弟?”小怪物这下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难道不感觉到么?往往有书呆子的地方就有杜鹃出现,而且他们的气味一模一样,连你也分辨不出来,他们要不是一个人,就是双胞胎兄弟,只有双胞胎兄弟,他们才会一模一样。”
    小怪物问:“你们知道书呆子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们怎说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了?”
    “是三姐姐推断出来的呀。要不,在四川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样说得通?三姐姐还说,凡是双胞胎兄弟,总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心灵相通,哪怕他们分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一个有事,另一个也会同样感到有事。一个遭遇了不测,另一个也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像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域城受了伤,中了混元星君的一掌,远在湖广的书呆子也得了病,受了别人一掌,还有……”
    小怪物说:“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
    婉儿问:“什么!?你都知道,还比我更清楚?”
    “你别忘了!我的先祖,万里豹、万里苞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我怎会不知道双胞胎兄弟的特点?当时,不但武林人士分不出他们谁是谁,就是连他们的父母,也分辨不出。”(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
    “什么?原来你先祖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呀,我怎没听说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烦小兄弟了!”
    小怪物问:“三姐,你认为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吗?”
    “你认为不是?要不书呆子有难时,杜鹃怎会及时出现了?在剑阁山庄是这样,在重庆府的长江边上是这样,就是在前年的长沙和衡山县,也有杜鹃的出现,我们不救书呆子,杜鹃也会出手救书呆子。”
    小怪物自言自语说:“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了。”可是小怪物想了一下说,“不对,他们不可能是一对双胞胎。”
    婉儿问:“怎么不可能了?”
    “杜鹃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书呆子才二十一二岁,他们怎会是双胞胎了?世上有这样一老一少的双胞胎吗?”
    “哎!我以为你聪明,原来你比我还蠢,你不准杜鹃易容、化装、吃药令自己的声音变苍老吗?三姐姐说,看来杜鹃担心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看见了,就会连累无辜的书呆子,所以才化装易容,在江湖上行走。”
    “那书呆子知道神秘杜鹃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
    小神女说:“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神秘的杜鹃,却知道书呆子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要不,书呆子有危难时,他就不会及时赶来相救了。”
    “书呆子怎会不知道?他一定在骗我们,对我们不讲实话。”
    “小兄弟,你别忘了!当年你的两个先祖,不是同样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吗?直到你的先太祖母白衣仙子,滴血相认才知道。”
    “三姐,世事没有这般的巧合吧?”
    “小兄弟,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
    “三姐,要是这样,我有办法找到了,不用去追踪。”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婉儿问。
    “双胞胎兄弟不是心灵相通,远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吗?”
    “这又怎样了?”
    “好!那我们将书呆子吊起来打一顿,甚至威吓要杀他,那杜鹃赶来救他了,我们不是见到他吗?”
    婉儿瞪大眼问:“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难道不好吗?”
    “我呸!无端端的将一个文弱书生吊起来打一顿,这样的歪门邪道办法,亏你还想得出来,这是侠义人士的所为吗?”
    小怪物耸耸肩:“这样,我就没办法追踪到杜鹃了。”
    “你想要挟我和三姐姐吗?”
    小神女笑着说:“吊起来打一顿也不错。”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怪物却得意了:“你看,三姐也同意我这个办法了。”
    小神女说:“但我们吊打的不是书呆子。”
    小怪物一怔:“那是谁?是棋儿?”
    婉儿说:“是棋儿也不行。”
    小神女说:“四妹,也不是棋儿。”
    小怪物茫然地问:“那是谁?”
    “是你!”
    小怪物一怔:“什么!?是我?”
    “你出这样的馊主意,不该将你吊起来打一顿吗?”
    婉儿高兴了:“对对!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怪物怔住了:“三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因为你有一门奇特的功夫,根本不怕打。”
    “那也不能将我吊起来打呀!”
    “因为打你,也可以将杜鹃引过来。”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杜鹃的双胞胎兄弟。”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人来打你?”
    “叫什么人?”
    “叫书呆子。”
    “什么!?叫书呆子来打我,就能将杜鹃引过来了?”
    “是呀!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书呆子在这里用鞭子打你,杜鹃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他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赶过来看看,我们不就可以见到或抓到杜鹃了?”
    “要是杜鹃不赶来呢?”
    “小兄弟,那你只好白挨吊打一顿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哦!?怎会行不通了?”
    “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打人了?何况还是我们的小怪物,他下不了手,恐怕他宁愿挨打,也不会打人。”
    小神女问小怪物:“这下你听到了吧?书呆子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打你,你能忍心去吊打书呆子吗?”
    “嗨!原来三姐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教训我,我还以为真的要吊打我哩。”
    “小兄弟,你今后千万别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伤害了书呆子的自尊心;更不可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令书呆子陷于危险境地。用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对付敌人还可以,但绝不能用来对付自己人和朋友。”
    小怪物想不到小神女这样的敬重书呆子,暗想:不会小神女因杜鹃的原因,看上了书呆子吧?便说:“好好!三姐放心,今后我不会也不敢再打书呆子的歪主意了!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书呆子半根毫毛。”
    “这样才算我的好兄弟。”小神女随后又问,“这几天来,你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没有?”
    “三姐,这几天,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京城内外,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不知他跑去哪里了。”
    “那风叔叔呢?他现在在哪里?”
    “在西山一带。”
    “哦!?他在那一带干吗?”
    “暗中盯着混元星君这魔头。”
    婉儿问:“风叔叔要出手干掉这个魔头?”
    “不!守着杜鹃的出现。”
    “杜鹃会在西山出现?”
    “混元星君以杜鹃的名义,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又曾经伤害过杜鹃,杜鹃能不去找他算账么?”
    小神女说:“这样一来,杜鹃又会中了东厂人的计了。”
    “什么!?中计?”
    “这是东厂人设下的一石三鸟之计,有意将杜鹃引来,说不定东厂已在西山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杜鹃自投罗网哩。”
    小怪物说:“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
    婉儿问:“你干吗不担心?”
    “杜鹃机智过人,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再说还有风叔叔在那一带,杜鹃就算真的有难,风叔叔也会及时出手相救。”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杜鹃去西山,是不叫人担心,我担心的是杜鹃不知混元星君在西山,而认为在东厂府,他要是直闯东厂,情况就危险了!东厂的天罗地网,会比西山布置得更严密,何况还有那雌雄双魔,深藏在东厂府中。”
    婉儿真的担心了:“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去不去东厂府?”
    “四妹!我想杜鹃不会这么快行动,他一定是先摸清楚情况才出手,只要我们夜里伏在京城的高处,密切注意那些飞檐走壁的夜行人的行动就可以了。白天,杜鹃是不会行动的。还有,要是郑士奇夫妇没有看错,在这两三天之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小怪物讶然:“又会有血案发生?是杜鹃所为?”
    “不一定是真正的杜鹃,但同样会以杜鹃的名义制造血案,或者是东厂的人,或者是别的人士所为,我们严密注意好了,别露面,也别卷进去。”
    婉儿问:“他们滥杀无辜,我们也不管不理吗?”
    “如碰上这样的事发生,我们蒙面出手制止就是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和你带着鬼面具,每到夜里就伏在高处,密切注意这些夜行人的行动,好不好?”
    婉儿说:“好呀!”婉儿感到有事可做了,十分的高兴。
    小神女说:“那你们就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书呆子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吩咐彩妹、小旺护着他们,不准他们在京城里四下乱走动。”
    小怪物说:“那太好了!不然这个书呆子,又会打乱了我追踪杜鹃的行动。”
    随后小神女叫彩妹安排楼下的一个房间,让小怪物休息。
    是夜三更,京城内外,一片宁静,只有一些来京应考的书生,仍挑灯夜读。小怪物和婉儿伏在京城内的一处高处,在淡淡的月光下,凝视四周一切的动静。忽然间,婉儿看见东北角有两条黑影流星般掠过一些民房瓦面,向一处大院扑去。
    婉儿急忙轻声问小怪物:“你看见那两条人影没有?”
    小怪物说:“看见了。”
    “那我们还不快赶去看看?”
    “我想他们不可能是杜鹃。”
    “你怎知不是杜鹃了?”
    “据我的经验,杜鹃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有同伙人。”
    “嗨!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要制止他们杀害无辜,你不去,我可去了。”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也好。”
    当婉儿、小怪物向东北方向飞去时,城中又有一条黑影,轻功异常的超绝,快如急电,全无声息,掠过夜空,飞越城墙,直扑西山,在西山的丛林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一条黑影,正是神出鬼没、不知其真面目的神秘杜鹃。可惜小怪物扑向东北方向去了,失去了一次追踪的极好机会。
    杜鹃凭着自己一套黑夜中的寻人本领,很快找到了他要干掉的对手混元星君,以不可思议的行动,放倒了混元星君一些守卫和夜巡的人,而且还悄然无声,不惊动任何人。在这方面,杜鹃真是当今江湖第一流的杀手。
    三更左右,混元星君正想回房休息,蓦然之间,一团黑影,仿佛从地下冒出,站在混元星君的面前,一双目光如冷电般的盯着混元,一个苍劲有力而低沉的声音说:“混元星君,我们久违了。”
    混元星君心头大震:“你,你,你是什么人?”一边凝神戒备,四下观察。
    “老夫是杜鹃!”
    “什么!?你是杜鹃?”
    混元星君一时间惊得几乎心碎,杜鹃的出现,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杜鹃迟早会出现,但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出现,还摸到了自己戒备森严而又隐蔽的居住地来了。
    混元星君现在几乎是东厂的第三号人物,负责京城外东厂的一切行动,城内由收魂星君负责。实际上,东厂的七大星君,只剩下他和收魂两大星君了,其他的都去见了阎王,四个给杜鹃打发掉,一个给一阵风在陕西无意中干掉,东厂的人,一直到现在还不知他是生是死。
    混元星君又接着问:“你想干什么?”他一下又感到这句话是白问,杜鹃的到来,自然要取他的性命。
    果然,杜鹃冷冷地说:“老夫特来取你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在四川酆都偷袭老夫的一事不说,现在你居然敢冒老夫之名去杀人。老夫再不杀你,天理何存?”
    混元星君骤然一掌拍出,一边大呼来人。
    杜鹃存心而来,不但早已防备,也摸透了混元星君的武功与出手,一把极细的利剑从宽大的袖袍中悄然刺出,而且还对准混元星君拍来的掌心,要不是混元星君及时收掌,他的手掌早已给杜鹃的利剑刺穿,虽然他收掌快,但也给利剑刺破了一点皮肉。
    混元已来不及顾及这一点点的皮外伤,左手又是一掌击出,杜鹃一下间在他眼前消失,令他这一掌击空,他感到杜鹃已在他身后出手了,他急忙转身,双掌同时拍出,掌风隐含令人难以抵挡的寒毒寒风,杜鹃一击不成功,便急速闪开,避开了混元的掌劲寒毒。
    混元星君一边出手,一边吼道:“来人!快来捉拿刺客!”
    杜鹃说:“你别叫了!在外面的人,不是给我点倒,就是去见了阎王,今夜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人赶来,也是白白送死,老夫剑下,不过多添几个冤魂而已。”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末日到了,抖出浑身的功力,一连拍出十多掌,令室内的桌椅、墙壁都添了一层雾,要是别的高手,别说想行刺混元,恐怕冻也冻成了一条冰棍,已为混元星君活捉了起来。
    杜鹃似乎服了一种能化解这些寒毒之药,根本就不惊畏混元的寒掌寒毒,他在出手十招之后,骤出一剑,从混元星君意想不到的方向击来,正好击中了混元星君的眉心,真是不击则已,一击便中,取人性命在刹那之间。
    混元星君临死之前还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不相信杜鹃杀了自己,接着轰然倒下。杜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的武功,比蓝魔是胜一筹,令老夫要出手十多招才杀了你。”说罢,留下一束鲜红的杜鹃花,悄然而去。因为他发觉漠北怪丐一阵风已赶来了。
    杜鹃前脚一走,一阵风后脚就跟到。一阵风先是发现室外卧倒四个东厂的人,进入室内,更发现混元星君已倒在地上了,一看,混元星君眉心一点红,身旁留下了一束杜鹃花。这的确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一阵风慌忙追出来一看,月色蒙蒙,看不到杜鹃任何一点的身影,也听不到山野中有任何动静,他又没有小怪物那种奇特的本领,不知朝哪一个方向追踪下去,尽管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竟然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气息,杜鹃屏息的功夫太俊了,令一阵风也察觉不出来,只有干跺脚,怪小怪物怎么不赶来,失去了这次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眼见东厂在西山的一处窝点,人走马叫,有的所谓高手,纷纷追出来,一阵风叹了一声气,也只好悄然离开西山,想必东厂的人,在西山一带准有一次大的搜捕行动,留下来有麻烦。
    几乎在同一时间,京城东北角又发生了一桩血案。小怪物和婉儿赶到时,这家大院已四五个人横卧在血泊中,这家的主人,也横卧在卧室中,脑袋叫人割了去,反而这一家的一些老少,没有人遭屠杀,就连吓昏了的夫人,也没有被杀,杀人现场,也同样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小怪物和婉儿来迟了一步,两条人影早已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但却知道杀人的绝不是神秘的杜鹃,这两个杀人的凶手,也没有滥杀无辜,小怪物和婉儿依照小神女的吩咐,不卷入这一场是非的漩涡中去,也就不去追踪这两个人了。要是他们杀害了这一家的老少妇孺,不管这两个人是东厂的人也好,是信王府的人也好,小怪物就一定会追踪下去,婉儿更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四更左右,小怪物和婉儿转回高升客栈的小庭院,小神女已迎了出来,说:“今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郑老板真的没有说错,今夜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哦!?杀人凶手是谁?”
    “杜鹃!不过是一个假的杜鹃,所以我们没有追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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