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十回扑朔迷离
    上回说到婉儿说自己没有去追踪是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杜鹃。小神女问:“那死者是谁?”
    婉儿说:“不知道,因为有官府的人马赶到,一下子包围了那家大院,我们便赶快离开了。”
    小怪物说:“我看被杀的不会是什么好人,杀人的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婉儿问:“你怎么知道?”
    “我推断呀!”
    “哦!?你也会推断?”
    “我怎么不会推断呢?连书呆子都会推断,我总不会比他还呆头呆脑吧?”
    小神女笑道:“好好!小兄弟,将你的推断说来听听。”
    “三姐,我是凭对现场的情况观察推断出来的。这两位刺客,既无滥杀无辜,也无掠夺财物,不像上次东厂人杀害那位姓王的京官时那么毫无人性,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还掠走死者一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可见刺客不是什么凶徒,反而似侠义道上的人物。要不是没有杜鹃的气味,我几乎怀疑是杜鹃所为。”
    婉儿问:“那死者呢?”
    “这还用问吗?既然行刺者不是坏人,那死者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是不是这样,过两天我们就清楚了。天快亮了,你们去睡吧。”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各自回房,小神女说:“看来你们睡不成了!又有人来了。”
    婉儿愕然:“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跑来我们这里呢?”
    “四妹,来到你不就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嗅出来了,是风叔叔。”
    果然,一阵风凌空而至,出现在小神女等人的面前。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也赶来了,是不是也听到京城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一阵风有点意外:“哦!你们也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不知道?我们还去现场看过了,刚回来不久。”
    “什么!?你们也去现场看过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以为这桩血案是杜鹃干的吗?”
    “不是杜鹃?”
    “当然不是。杀人现场虽然留下了一束杜鹃花,但飘哥哥说,没有杜鹃的气味。”
    小怪物说:“就是杀人的剑招,也不是杜鹃的千幻剑法。”
    一阵风愕住了:“难道我叫化看错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也去现场看过?”
    “我叫化刚从现场赶来。真的不是杜鹃?”
    婉儿说:“叔叔,难道我会骗你吗?就算我一时看不出死者身上留下的剑式,但飘哥哥总会嗅出来吧?”
    一阵风这下完全茫然了:“难道我叫化这次真的看走眼了?这明明是千幻剑的剑招呵!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这门可怕的剑法?”
    小神女动疑了,问:“风叔叔,你真的没看错,是千幻剑法?”
    “我叫化总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吧!眉心一点红,这是千幻剑法最凌厉的一招,没有七八年的苦练,就是会千幻剑法的人,也使不出这一招来。”
    小怪物却愕住了:“什么!?眉心一点红?不对吧!我看见死者明明是喉咙给人划开了,眉心根本没有什么伤痕。”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哪一个杀人现场看过了?”
    “今夜就只有这一桩大血案,难道还有第二个现场么?”
    小怪物也生疑了:“风叔叔,你不是在西山么?怎么跑去城内的东北角了?”
    “我叫化跑去东北角干吗?不对!莫非那里也发生了一桩血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命案现场,是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西山了。”
    小怪物一怔:“西山发生了什么血案了?不会是混元这魔头给杜鹃干掉了吧?”
    “要不是混元给杜鹃干掉了,我叫化这么急跑来找你们干吗?”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全惊愕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婉儿问:“风叔叔,你是说真的吧?”
    “哎!这么大的事,我叫化会说假吗?”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呢?”
    “哎!我还不早说吗?我叫化也去过现场观察过了,但你们认为不是杜鹃,弄得我叫化一下掉进了迷雾中去了,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我叫化怎么知道,一夜之间,京城内外,竟然发生了两桩血案。”
    “好了!好了!风叔叔你别再说了,我们赶快去西山现场看看,看是不是杜鹃所为。”
    “快天亮了。我们现在去,不怕给人发现,引起东厂和锦衣卫的注意?你知不知道,我叫化离开西山时,东厂的人已四处点起了火把,封锁了整个西山各处出入口。要是我叫化没有听错,现在已有一批官军,大开城门,奔向了西山一带。”
    小神女说:“风叔叔说得对,现在是去不得,不如等过了两天,这事风平浪静,再去也不迟。”
    小怪物说:“那不让杜鹃又走掉了?”
    “小兄弟,杜鹃留下来的气味,总不会在两天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吧?”
    “这倒不会,只要这两天内不下大雨,就算下雪,我也一样能嗅出他的气味来。”
    “那就好办了!小兄弟,风叔叔,这两天,你们哪儿也不用去,乖乖的在这里静养两天,养足精神,我们在后天夜里再行动。”
    一阵风说:“那外面发生什么情况,我们怎么知道?”
    “风叔叔,你放心,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消息的来源非常可靠。”
    “哦!?是什么人?”
    小神女一笑:“风叔叔,这个你就不必问了,你只管放心睡觉,不会误了你的事。”
    “想不到你这丫头的本事这么厉害。好,我叫化相信你,我真的要放心大睡两天,这几天来,我叫化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夜。这么辛苦,还是让这神秘的杜鹃在我眼皮下走了,杀了人我也没及时赶去,我叫化实在佩服这杜鹃机警过人、神出鬼没。我叫化真的要好好认识他一下,不然会终生遗憾,还算什么漠北怪丐一门的弟子?”
    婉儿说:“风叔叔,不是我说你,你在四川酆都救他时,就应该先看看他的面目才对,也不会害得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哎!我叫化怎会想到他会如此,不等伤势全好就不辞而别。”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这事你别再说了,以后碰上了他,千万别放过他就是。”
    “我叫化吃过他这一次亏,以后还会上当吗?不管他受伤也好,危在旦夕也好,我首先将他从头到脚的黑袍全脱了下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阵风回头对小怪物说,“小怪物,走!我们睡觉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两三天,你千万别让书呆子在京城四处乱跑,不然,又会坏了我的事。”
    小神女说:“放心吧。在他参加考试之前,我哪里也不让他去,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读书、写文章。”
    一阵风愕然了:“什么!?你们将这书呆子软禁在这里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怎会软禁他呢?我们是在保护这书呆子,别出去闯祸。”
    “这书呆子昨夜里有什么行动没有?”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这书呆子就是杜鹃吧?”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昨夜里我也一直在暗暗注意着他。他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了一会,就回房读书了,一直在灯下看书看到二更左右,便上床睡了,没任何动静,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哩!”
    一阵风凝神倾听了一下说:“不错!这个书呆子的确是在呼呼大睡,呼吸气息均匀,睡得真酣。看来发生了这两桩血案,他是什么也不知道。”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去睡了,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挨了一夜,你也回房去睡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看风叔叔有点怪怪的,他不会也在怀疑书呆子吧?”
    “很难说,说不定风叔叔已看出了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哩。”
    “不会吧?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呢。三姐姐不是说他在夜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不错!要是说混元星君真的是杜鹃干掉的,书呆子的确洗清了一切的嫌疑,杜鹃是另有其人。四妹,这事我们以后看吧。”
    京城内外的两桩命案,第二天便传得人人皆知,户户尽晓。首先是官府的捕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几乎是挨家逐户地搜查可疑的人物,尤其城东北角一带和城西一带的居民,莫不一一被盘问,稍有可疑,便被带走。特别重点搜查的是京城内外的各处客栈、酒楼、茶馆、赌场、妓院、道观、寺庙、武馆、镖局等处,凡是江湖中人来往和聚集的地方,都严加搜查、盘问。这样一来,自然是弄得人人皆知了!高升客栈,也不例外,幸而高升客栈住的都是各地来京赶考的秀才、举子,极少有江湖中人,加上还有内应,所以来搜查的人,并不怎么为难这些举子秀才,略为搜查、盘问一下,便转到其它地方了。
    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自然也有东厂的人前来搜查。得到郑士奇夫妇的事先通知,一阵风由一个叫化变成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富家主人,好像是带着一家大小,陪伴自己的儿子来京会考,投宿在高升客栈的独门庭院一样。东厂的人在郑士奇亲自陪同下,前来搜查,并没有为难小神女等人,几乎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下便离开了。当然,事后郑士奇招呼这些东厂的人吃了一顿,每人都送上了一些银两,更令他们欢喜而去。东厂人走的时候还发给了郑士奇一面小旗,插在高升客栈门口,说明东厂已来这里搜查过,其他官府的人,不得再来骚扰高升客栈。高升客栈,不啻成了东厂保护的一处客栈。不同其它地方,锦衣卫的人去了,东厂人又来,随后又是什么顺天府的捕快们前去搜查、盘问,弄得人心惶惶,连买卖也做不成。
    一连两天,京城自然是戒严,大街小巷,几乎不见行人。见到的都是东厂、锦衣卫和官府中的人和一队队的官兵。一般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
    京城戒严,可以说是破天荒,就是上次血案,也没有戒严,官兵只是严守各处城门而已,没有像这次那么大张旗鼓,惊动全城的百姓。百姓们一时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惊疑不已。有的传皇宫里出了事,失窃了什么宝物;更有的还传有人谋反,举兵侵犯京城;甚至传有金人的密探,混入京城来作乱了。真是谣言一时满天飞,人心惶惶,弄得朝中大臣也不安了,纷纷上奏皇上,这是魏忠贤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么一来,连昏庸的熹宗皇帝也知道了,责问魏忠贤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忠贤说:“回禀万岁爷,京城出现了杜鹃。”
    皇帝说:“出现了杜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三月时分,杜鹃自然出现,干吗要全城戒严?不准杜鹃夜啼吗?倘若如此那你叫人将所有杜鹃射杀不行吗?”
    魏忠贤听了这个木偶皇帝的话,一时哭笑不得。这个杜鹃不是啼得难听,是来要自己的命,他说:“万岁爷,这个杜鹃不是鸟,是一个人。”
    “什么!?杜鹃是个人?不对吧?朕知道,杜鹃是一种鸟,或者是一种花,怎么是一个人了?有人会叫杜鹃的吗?”
    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一直生活在皇宫深院中,简直对宫外的情况一概不知,神秘的杜鹃,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仍蒙在鼓里,他除了吃喝玩乐和做木工外,国家大事一概不理,全交给魏忠贤处理,这时他要做一件工具了,不耐烦地对魏忠贤说:“好了!不管杜鹃是人也好,是鸟也好,别紧闭城门,弄得朕的母后也不高兴。”
    “是!奴才现在就去办。”
    魏忠贤也感到,一连在城内搜捕了两天两夜,连杜鹃的影子也抓不到,显然杜鹃在杀掉了混元星君后,早已远走高飞了,何况科考在即,这是他网罗人才的一个好机会,再全城戒严,就会影响这一次的科举,只好下令大开城门,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出入。至于在西山一带,仍在戒严和搜捕,连一株树,一块石头也不放过。
    杜鹃在一夜之间就干了两桩血案,令魏忠贤非常震怒,干掉城东北的那个姓潘的,魏忠贤还不怎样,但干掉了他跟前的心腹要员混元星君,这简直是扫了他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威严,他一面责备自己的手下不中用之外,一面下令他跟前唯一的收魂星君和两大杀手,无论如何也要将杜鹃抓到或干掉。魏忠贤还亲自出面,去求雌雄双魔擒拿杜鹃。
    雌雄双魔说:“九千岁,派人追踪、搜捕杜鹃不是办法,这样做也徒劳无功,说不定还给隐藏在暗处的杜鹃一一干掉。”
    “依两位大师意见如何?”
    “看来杜鹃在京城出现,意在九千岁。九千岁一定要严加防范自身的安全,在下两人,也会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等候杜鹃的出现,除非他不来,只要他一出现,在下两人势必将他活捉过来。”
    “要是杜鹃不来又如何?”
    “杜鹃意在九千岁,不会不来。他干掉混元,目的想激怒九千岁而已。只要九千岁在,杜鹃就不会离开京城。”
    “两位大师打算怎样对付杜鹃?”
    “解除戒严,撤消追捕,甚至扬言杜鹃已在某处被我们击毙。九千岁如往日一样,大摇大摆地出入,将杜鹃引来。”
    收魂星君在一旁说:“这样九千岁不危险?”
    “放心,有我等俩人时刻不离左右,伤不了九千岁半根毫毛。”
    收魂星君说:“九千岁是千金之躯,这样太冒险了。”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俩之武功,保护不了九千岁,胜不了杜鹃?”
    魏忠贤说:“我相信两位大师的武功,就这样办好了。”
    雌雄双魔大喜:“九千岁,这样是明松暗紧,内弛外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何愁杜鹃不自投罗网?除非杜鹃真的远离京师,不再在京城一地出现。”
    于是魏忠贤便下令解除全城戒严,来一个明松暗紧,大开城门,任人自由出入。市面上又恢复了正常。
    全城百姓松了一口气,纷纷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议论,也明白京城内外两桩血案的死者是谁,认为杜鹃干得太好了,杀掉这两个人,为自己出了一口气。混元星君是东厂一个可怕的魔王,杀人无数,如杨涟、左光年、袁化中等朝中大臣,不是给推往法场斩首,而是在东厂牢狱中给混元星君折磨、摧残而惨死。他更是一个摧残女性的恶魔,多少所谓犯官的妻女,几乎都给他先奸后杀,甚至当着其父兄、丈夫、儿子面前宣淫,有的怒得双睛暴裂而死。所以京师一带的百姓一听到混元星君,莫不想食其肉、寝其皮;有些侠义人士想干掉混元星君,可是混元不但出没无常,警卫也森严;有的是因武功不及而惨死在他的掌下。这一次神秘的杜鹃出奇地将这个魔头干掉了。百姓听闻,莫不暗暗拍手称快,大赞上天有眼,除了这个可恨可耻的魔头。
    至于城东北角那户姓潘的人家,同样也为百姓所不齿。他父亲是浙江巡抚佥都御史潘汝桢,投靠在魏忠贤的门下,父子同是朝廷官员,而且身居要职,不知报国,反而不知羞耻地讨好魏忠贤,百般向魏忠贤献媚,父子两人联名上奏,建议为魏忠贤九千岁修建生祠,糊涂的皇帝竟然批准了这一荒唐的建议。一时之间,魏忠贤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也纷纷在全国各地大建魏忠贤生祠,令全国正直人士大为反感。现在他也同样为神秘的杜鹃干掉,百姓又怎不拍手称快?就是一些士人举子和朝廷官员,也暗暗赞许,可惜没有干掉潘汝桢,让他逃过了这一劫,令人遗憾。
    第二天,婉儿和小怪物从郑士奇的口中,才知道城东北角的死者是谁,原来是一个无耻之徒,幸好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不然误救这个无耻之徒而得罪了那两个黑衣人,就会铸成大错。
    婉儿不大明白,干掉这个姓潘的,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干吗这两个黑衣人要冒充杜鹃行事?
    小神女说:“这不难解释,说明东厂在京师一地势力太大了,江湖中人招惹不起,或者自问武功不及东厂的高手,又想干掉这无耻之徒,只好借用杜鹃之名了。其实这两个人,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东厂的人既然冒充杜鹃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大小,他们为什么不能用杜鹃之名,除掉了姓魏的党羽?”
    “他们这样干,不怕杜鹃恼怒吗?”
    “要是杜鹃知道用自己的名干掉了这一个无耻之徒,一点也不会恼怒,因为这也是杜鹃想要干的事。只有那些心怀不轨,冒他的名来干坏事杜鹃才恼怒。”
    “三姐姐,我总感到这两个人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
    “不错!这的确不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行为,但他们这样做,或许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原因可多了,一是吓唬东厂,自己可以脱身;二是将杜鹃引来,去对付东厂。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同一个时间里,神秘的杜鹃在西山出现了,一举干掉了混元星君这一魔头。今后这两个黑衣人,恐怕不会再在京城出现了,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行事。”
    第三天夜里,一阵风和小怪物悄悄行动了。来到西山血案现场,小怪物一下就嗅出了杜鹃的气味,对一阵风说:“叔叔,干掉混元星君的的确是杜鹃所为。”
    “小兄弟,那快循着气味追下去呀。”
    “叔叔,你跟我来。”
    西山,尤其是西山的香炉峰下,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山林公园,重峦叠嶂、清泉潺潺、古木参天、景色清幽,金、元、明三朝的帝王,都在这一带营建了离宫别苑,作为自己游幸驻跸之所在地。“西山晴雪”更是京城的八景之一,一到秋天,枫叶红遍山野,有霜叶红似二月花的胜景。但这一处,现在却成了东厂的一个窝巢,人间的一处阎王殿,任何王公大臣也不能接近,魏忠贤不时来这里歇宿,由混元星君镇守。当然混元星君的行踪,也不为外人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能通过戒备森严的重重的防守和游哨,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令他一时措手不及,丢了性命。
    一阵风跟着小怪物在重峦叠嶂的西山中追寻,最后他们来到了香炉峰上,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心中不禁大喜,暗想:杜鹃呀杜鹃,哪怕再神出鬼没,也逃不出我小怪物的鼻子,这一下我看你怎么溜走。他悄悄对一阵风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这山峰之中。”
    一阵风也惊喜了:“小兄弟,你没有弄错吧?”
    “错不了!叔叔,我们悄然行动,别再让他溜走了!”
    “小兄弟,有我叫化在,他跑不了。”
    “叔叔,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上一次,杜鹃在叔叔的眼皮下干掉了混元,还不是让他跑掉了?”
    “哎!你别提这档事了!是我一时大意,也想不到他竟然不动声色跑进了戒备森严的阎王殿中,没有任何响声,一下就将混元干掉了。等到我闻声赶去时,我只见一条黑影一闪,掠出阎王殿,只见茫茫山野树林,再也看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他逃去了何方。小兄弟,当时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叔叔,所以这一次我们要特别小心。”
    “小兄弟,你真的敢肯定杜鹃仍在这山峰中?”
    “我敢肯定。”
    “我叫化有些不明白了。”
    “叔叔不明白什么?”
    “按一般常理,这一带,东厂、锦衣卫和大队官兵,不知搜索多少遍,难道没搜出杜鹃来?杜鹃还会隐藏在这山峰中,不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这容易解释。”
    “哦!?还容易解释?怎么解释?”
    “叔叔难道不知道?往往敌人几次搜查过的地方,再转回来躲藏,比什么地方都保险和安全。”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人不大,心思却挺灵活的。的确,往往敌人搜过的地方,再躲藏起来最安全了。敌人也不会去注意了。怪不得武林人士称你为小怪物。真是只有中错了的状元,没有取错了的绰号。”
    最后一阵风跟随小怪物来到山峰最为偏僻,也是人不可攀登和最不可能藏人的地方。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附近。”
    “真的!?”
    “叔叔,你看,那山缝岩石下不是有一团黑影吗?”
    一阵风讶然:“那就是杜鹃?”
    “不错!气味就是从那一团黑影中发出。”
    “怎么他一动不动的?不会是在与混元交手时受了伤,死在这里吧?”
    小怪物也怔住了:“不会吧?”他一下跳了过去说,“杜鹃!你不用再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站起来吧!”
    一阵风也纵了过来说:“杜老兄,站起来吧!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那团在山岩背后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全无反应,一动也不动,小怪物暗想:不会他真的死了吧?还是身受重伤昏了过去?不由走近去一看,似乎全无气息,伸手去摸,也丝毫没半点反应,难道真的死了?那世上不是没有了杜鹃这个神秘人物了?
    此时正是月色朦胧,地方又背光,一阵风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走近问:“怎样?小兄弟,他不是在诈死吧?”
    “叔叔!不管他真死还是诈死,我也要看看他的真面目。”小怪物动手去翻,谁知一翻,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人,而是一团衣服,小怪物提了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袍,还连着一顶三角蒙头蒙面的大帽,帽上有三个洞,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叔叔!我们又上了杜鹃的大当了。他留下这一件黑袍在这里来戏弄我们。”
    一阵风同时也怔住了:“他干吗要这样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故意丢下这件大袍引我们来这里,人早已跑走了。不行!我非追到他不可!”
    一阵风到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但江湖经验比小怪物丰富,人也沉着冷静,不像小怪物那么冲动,他说:“小兄弟,别着急,你再四下嗅嗅,看这气味是刚才留下,还是在三日前留下的。”
    “刚才留下和三日前留下有什么不同?”
    “要是刚才留下,杜鹃的确是存心戏弄我们,转移我们追踪的视线,要是在三日前留下,就不是这样,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
    小怪物便四处嗅了一下:“不错!是三日前留下来的。”
    “那就是说,他在干掉混元后,在这里将黑袍留下了。”
    “这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捉弄我们吗?他以为三日前,我和你也在这里,提防我们追踪,谁知那一夜我们根本不在这里,令他失望了。”
    “唔,有这个可能。小兄弟,你再看看这件黑袍,是不是完整的?”
    小怪物又在月光下抖开黑袍一看,原来黑袍已被扯烂了,已不能再穿了,小怪物怔了怔:“黑袍烂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故意撕烂丢在这里吧?”
    一阵风说:“这显然是他与混元交手时,给混元撕裂了。或者是他在匆忙离开时,给什么利器划开的。来到这处无人的地方,将黑袍脱下丢在这石缝的岩石背后,并不是提防我们追踪,也不是要戏弄我们。他要是存心戏弄我们,就会挂在当眼之处,或者弃在山道一旁,而不会丢在这么偏僻之处,不是你有这门特异本领,来到这里也不可能发现。”
    “叔叔!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你再嗅一下,他来到这里后,又向哪一个方向跑了?”
    “对!我几乎给这件烂黑袍弄糊涂了,忘了继续再去追踪。这件烂黑袍我们带不带走?”
    “来!给我叫化,我最喜欢穿破烂的衣服了。说不定我也扮成一个杜鹃,去捉弄东厂那一群鹰犬,吓得他们一个个六神无主,魂飞天外。”
    “叔叔,你这样,不怕他们将你当成了真正的杜鹃吗?”
    “这样,不更好玩么?好了!小兄弟,快嗅一下,看看杜鹃朝哪个方向而去。”一阵风将那件破黑袍卷了起来。
    小怪物又循着气味下了山峰,往西而走,来到了永定河边,杜鹃的气味顿时消失了,再也嗅不出来。小怪物跺着脚说:“看来这个狡诈的杜鹃,又借水路逃脱了,没办法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到对岸看看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
    越过永定河,小怪物又沿岸上下嗅了一段路,说:“没有!他是借水路走了,并没有上岸。我们又是白跑一趟了。”
    “那我们是没法追踪了?”
    “我不知道这条河上下通向哪里,就是追,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天快亮了,叔叔,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三姐还在等着我们哩。”
    一阵风说:“这条河上游通向山西、蒙古,下游通向大海。”
    “要是往上游而去,我还可以追踪到,要是往下游出了大海,我们别指望能追到,我担心杜鹃干掉了混元星君,从此出大海,远离神州大地,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那我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阵风说:“他不会离开的,今后一定会在京师一带再出现。”
    “叔叔,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不凭什么,只凭我的感觉。小兄弟,我们回去吧!”
    四更左右,一阵风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小庭院,婉儿迫不及待地问:“追踪到了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追到了。”
    婉儿惊喜:“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不假。我们还将他抓了回来。”
    这下,不但婉儿惊讶,连小神女也惊异起来,她望着一阵风那张笑嘻嘻的脸,不知一阵风是说真的,还是在逗婉儿。婉儿问:“你们抓住他了?”
    “有我叫化和小怪物两个人,还愁抓不到他么?”
    “他现在哪里?”
    一阵风将那烂黑袍往桌上一放:“他在这里。”
    婉儿一看,是一团黑袍,愕然了:“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你看清楚一点,这是不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
    “这是杜鹃所穿的黑袍?”
    “不是他的,又是谁的了?”
    “哎!叔叔,你别逗我了。你随便将这么一件黑袍弄了来,说是杜鹃的,我会相信吗?我才不相信哩。”
    “小丫头,你将黑袍抖开来看看,它连着一顶盖头罩面的三角大黑帽,这是神秘杜鹃所独有的衣帽,其他人没有的。”
    婉儿好奇地将黑大袍抖开了,果然见黑袍连着一顶有三个洞的三角大黑帽,一时惊疑不已,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这是不是杜鹃的?”
    小神女说:“我又没见过杜鹃,谁知道是不是。”
    一阵风叫起苦来:“你们这两个丫头,还不相信啦!不信,你们问小怪物,看是不是杜鹃所穿戴的?”
    小怪物说:“我敢用人头担保,这的确是杜鹃穿戴的大黑袍。”
    “那你们真的将杜鹃抓到了?”
    “要不我们怎能得到这一件黑袍?”
    “你们从他身上将这件黑袍脱了下来?”
    “杜鹃会乖乖地脱下来给我们吗?”
    “你们不会打伤了他吧?”
    “他伤不伤,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嗨!叔叔,你们怎能这样对付他的?”
    小神女也困惑了。起初,小神女不大相信杜鹃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抓住了,也不相信这件黑袍是杜鹃的,认为一阵风是在逗婉儿玩。现在,她打量着连衣带帽的黑袍,想起了一阵风在四川重庆叙说在酆都看见杜鹃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这件黑袍似乎被撕烂了,一处还有一二滴血迹,不由一下担心起来,除非这件黑袍不是杜鹃的,要是杜鹃的,那杜鹃一定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能动或昏迷了过去。一阵风才能从杜鹃身上除下来。当然,她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会击伤杜鹃,而是担心杜鹃在与混元星君交锋时,尽管杀了混元这一魔头,但自己也负了伤,躲藏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偏偏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找到了。小神女急切地问:“风叔叔,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杜鹃的?”
    一阵风说:“在西山的香炉峰呀!”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小怪物见小神女如此担心,不敢随一阵风说假话了。要是小神女认真起来,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连忙说:“三姐,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杜鹃。”
    婉儿一听,瞪大了眼:“什么!?你们根本没看见杜鹃?那你们干吗这样来欺骗我们?”
    小神女问:“没见到杜鹃?那这件黑袍是怎么得来?”她担心的不是杜鹃受伤严重而昏迷了过去,而是遭到了不幸,“小兄弟,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骗我。”
    小怪物从来没见过小神女这么认真,这么严肃,便一五一十将今夜的情形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听,松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来,杜鹃没有遭到不幸,而是由水路逃走了。”
    婉儿却冲着一阵风叫起来:“原来你们是在山缝中捡到了这件烂黑袍,干吗骗我说抓到杜鹃了?”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我叫化没有骗你们呀。”
    “风叔叔,你还说没骗我们?”
    “小丫头,我是说抓到了这件黑袍,可没有说过抓到了杜鹃呵。”
    “我不跟你说了!风叔叔尽骗人!害得我空喜欢了一场,以为你们真的抓到了杜鹃哩。”
    小神女说:“四妹,别说了,风叔叔和小兄弟也辛苦了一夜,让他们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回房去睡了。婉儿却没有什么睡意,似乎在灯下低头沉思。小神女问:“四妹,你怎么不去再睡一会?”
    “三姐姐,我睡不着。”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杜鹃真的会在交锋中受了伤?”
    “四妹,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要是没受伤,干吗将黑袍丢在香炉峰的山峰上了?”
    “这一点风叔叔说得比较可信,杜鹃很可能在交锋中,给对手撕破、划开了黑袍,或者在穿越树林时,给荆棘划破,再穿戴下去就会行动不方便,于是干脆丢下了这件烂黑袍而去。从这件黑袍上看,杜鹃也没受什么伤,衣袖上的一二点血迹,是敌人飞溅出来的血沾上的,不是他本人的血。”
    “三姐姐,你这么肯定不是他的血迹了?”
    “要是他自己的血,就不可能沾到衣袖上,也不可能是一二点。”
    “那么说,杜鹃在干掉了混元星君之后,安全地走了?”
    “自然是安全而去,要不,姓魏的就不会全城戒严,四处搜捕杜鹃了。”
    第二天,一个震惊全城的噩耗在京城传开了,说神秘的杜鹃,在昌平州的怀柔县黍谷山中,遭到东厂的收魂星君带着六七名高手的围攻,惨遭杀害了。杜鹃的人头,正飞传京城,打算悬挂在永定门的城楼上示众。这一噩讯,还是郑士奇前来告诉小神女等人才知道。
    在小神女等人的震惊之中,书呆子墨滴更露出惊讶、诧异的目光,脱口而出:“这不会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墨公子,你怎知道不会呢?”
    书呆子一下收敛了诧异的目光,说:“杜、杜、杜鹃武功那么好,神出鬼没,东、东、东厂的人能杀得了他吗?”
    小神女问郑士奇:“收魂星君的武功很高?”
    郑士奇说:“据在下所知,收魂星君的武功的确很高,在七大星君中,他具有一身与众不同的本领,练就出一身刀枪不入的童子功,一把锁子刀,出手极快,可在三丈之内,取人性命,令人措手不及。”
    婉儿不明白:“什么叫童子功?”
    “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太监,其他六位星君都不是。”
    “从小是个太监,就是童子功吗?”
    郑士奇笑了笑:“不错,只有从来不近女色的太监和少林寺的和尚,才能练这门刀枪不入的童子功。”
    婉儿还想问下去,一阵风说:“好了!小丫头,这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问郑士奇,“杜鹃是不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杀害了?”
    “这事是从东厂的人透露出来的,看来可靠。”
    一阵风不知道东厂中有郑士奇的人混了进去,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却知道。郑士奇这么说,看来有九成是真的了,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一定是干掉了混元星君时受了伤,不然,收魂星君怎么也杀不了他。”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快去黍谷山看看,是不是杜鹃真的遭到了东厂人的毒手。”
    “好!我去!”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告辞而去,郑士奇也有事走了,剩下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棋儿四人。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了吧?我也和墨公子的看法一样,什么收魂星君,不可能杀得了机警过人的杜鹃。”
    “四妹,要是杜鹃真的如小兄弟所说,受了伤,那就有可能了。”
    “不不!三姐姐,我怎么也不相信。”
    小神女看了一下书呆子,不去回答婉儿的话,含笑地问书呆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吧?”
    “我,我,我不知道。”
    “这两天来,你有没有感到心惊肉跳,心绪不宁,或者发噩梦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呵,我怎会心惊肉跳?更没有发噩梦。”
    “你没有就好。”
    “三、三、三小姐,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但书呆子不明白,连婉儿也不明白。婉儿不明白小神女干吗对书呆子说这样的话来。棋儿更是不明白了,说:“三小姐,我家公子这几日来,一直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大天光,没病没痛,甚至连梦话也没有说,怎会心惊肉跳了?”
    小神女说:“是吗?墨公子这么用心读书,看来是一心一意想夺取功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功名富贵,全不放在心上,更不希望金榜题名。”
    “那你希望什么?”
    “过去希望遨游神州大地。”
    “现在呢?”
    “愿常伴在意中人身边。”
    婉儿问:“意中人?意中人是什么人呀?”
    “这个……”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来!我们上楼去,别妨碍了墨公子读书。”
    婉儿跟随小神女上楼,婉儿说:“三姐姐,你好像很关心书呆子。”
    “我怎样关心他了?”
    “三姐姐不关心,干吗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呢?”
    “四妹,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样问的用意?”
    “哦!?什么用意?”
    “我们不是怀疑杜鹃和他是一对孪生兄弟吗?”
    “哦!我明白了。孪生兄弟是心灵相通,心意相似,一个有事,另一个就有反应,怪不得三姐姐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了。”
    “这个书呆子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那证明杜鹃没有遇害。不是东厂人放出的谣言,就是他们杀错了人,误认作杜鹃。”
    “三姐姐,要是他们不是孪生兄弟呢?”
    “那书呆子就不会在听到杜鹃遇害时有那样的反应了。”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孪生兄弟会有这种奇异之处,要是我们能将杜鹃请来,将他和书呆子放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就好了。”
    “不错!我也想看看。”
    “三姐姐,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还有什么想不通?”
    “既然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音容、举止一样,干吗一个武功奇高、机敏过人,另一个却不会武功,还胆小怕事,呆头呆脑呢?总不会相差得这么远吧?”
    “四妹,其实书呆子一点也不呆头呆脑,对天下大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在家乡对待邵捕头一事上,处理得十分的得当。有时我还发觉,书呆子体内蕴藏着一股十分深厚的内力,只是他不会运用而已。”
    婉儿甚为奇怪:“真的?”
    “这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杜鹃在他身上产生的反应。四妹,在某些方面,他与你有点相似。”
    婉儿又是愕然:“他哪里与我相似了?”
    “你小时候不知得哪位异人指点,能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调息吐纳,久而久之,练成了一种与人不同的真气,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与他不同的是你能自觉运用,他却不会,这与你生长在武林世家、经常看见别人练武有关。何况婷婷姐姐、莫纹奶奶还不时传授你武功,而你自己也十分喜欢学武练武,所以你一身的功力,与时共进。对你来说,可算是得天独厚。上天是特别垂爱于你。”
    “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呵。我只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挨饿,饿得十分难受,大哭大叫,有位长者可怜我,给我几颗枣子吃,教我如何睡,说睡着了,肚子就不会饿了。我真的依他的办法睡着了,别说不知道饿,连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说:“初时,是肚饿逼得你这样去睡,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你睡着了,一股气流便会在你体内自动调息,自行练功。别人是坐着盘腿练内功,你是睡着练内功,练到佳境,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知道,达到全无杂念,往往你掉下床也不知道,仍呼呼大睡,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婉儿笑道:“我醒来时,还怪人将我搬下床来哩,叫我丢脸。三姐姐,我这样沉睡不醒,有人要加害我,那不危险吗?”
    “四妹,这一点你放心,你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一旦真正的危险到来,你就会突然的惊醒,还会给对你不利者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这一股自卫的反击力太大了,能令其立刻死于非命,而你自己也不知道,仍会呼呼入睡。”
    婉儿听了一怔:“三姐姐,你说对了。有一次我跟婷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荒野的一家客栈投宿,有一个盗贼摸进我的房间来,不知为什么,他横尸在我的床前,我也不知道。婷婷姐姐闻声过来,叫醒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婷婷杀了这贼子,救了我,故意在逗我哩。”
    “不错!这事婷婷姐姐也告诉过我。”
    “三姐姐,要是这样,我睡着了,别人想来叫醒我不是很危险吗?”
    “不!你这种潜在的自我保护,似乎能分辨来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不会错伤了无辜。不然,我为什么能经常叫醒你?”
    “我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错!在当今武林中,你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在这方面,与众不同。”
    “三姐姐,你是在逗我吧?”
    “我是说真的,怎么逗你了?不过,你从那一次后,以后在江湖行走,十分的警觉,不再呼呼大睡了,所以再没有梦中杀人的事情发生,只有到了家里,你才会呼呼大睡,雷打不醒,也就是说你在不自觉中摒弃一切杂念,集中心意暗练自己独门特有的内功。”
    “墨公子不会也像我一样吧,在睡觉时练功?
    “这就不知道了,看来不可能,他只像平常一般人入睡,不像在练什么功。”
    “那他这一身内力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他这一身蕴藏的深厚内力,或者与生俱来,或者是他亲生兄弟杜鹃一时在他身上的反应现象。”
    “那么他学武功,也是一位高手了?”
    “不错!要是他愿意学武功,又得高人指点,恐怕又是武林中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四五年之后,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
    “三姐姐,他干吗不学武功?”
    “人各有志,怎么也勉强不来,何况他一家人,素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书呆子是本性恬淡,素好大自然的美景,视功名利禄如浮云,更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所以就不愿意学武了!这恐怕与他的懒散,怕惹事有关。虽然他害怕惹事,但他的那一张嘴却又偏偏到处惹事。”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这么一对孪生兄弟,走的路竟这么的截然不同。”
    “四妹,我们不谈这个书呆子了。你好好睡一会,今晚,我们去夜探东厂。”
    婉儿一下高兴了:“真的?”
    “你不想去?”
    “哎。我怎么不想去呵。”
    “想去,就快回房休息。”
    “好的!”
    婉儿来到京城后,除了那一夜和小怪物去看那户潘姓人家外,就一直没有出去活动过,本来她极想到京城四处看看,看这个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与其它州府有什么不同,谁知又碰上了全城戒严,哪儿也不能去。
    现在听说今夜可以和小神女出去了,且去的又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去东厂提督府,那是人间的阎王殿,平民百姓视为可怕地狱般的地方,那太刺激了!怎能不高兴的?她要看看这个九千岁的衙门,是怎么的恐怖和可怕,看看雌雄双魔和这九千岁,是怎么的一张嘴脸。
    婉儿知道小神女夜探东厂的用意,就是想知道杜鹃是不是真的给收魂星君干掉了,同时也实地观察一下东厂的地形和戒备的情况,为今后干掉雌雄双魔作准备。
    对于东厂提督府的地形,里面的布局,人员的多少,何处暗藏机关等等,小神女和婉儿,早已从郑士奇口中探听到了,而且还有一张东厂内的地形图。虽然这样,也要到实地现场观察一下才好,以免在交锋时出现忙乱。要是杜鹃真的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小神女是决心要为杜鹃复仇的,不但要干掉了姓魏的,而且连同他的一切可怕可恶的鹰犬爪牙也一并铲除,将整个东厂夷为平地。婉儿隐隐感到,小神女对杜鹃和书呆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要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不测,小神女就会不惜任何牺牲,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就像在四川重庆一样,一听闻书呆子出了事,就连夜乘船去救。
    入夜,小神女和婉儿打点妥当,将彩妹叫上楼来。彩妹一见她们一身夜行人装束,惊讶地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婉儿说:“彩妹姐,我跟三姐姐要去东厂看看。”
    彩妹一下呆住了:“那太危险了,要不要多带一两个人去?”
    小神女说:“我们不是去厮杀,多带人干吗?我们只是去看看,人多了反而误事。我们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说,我们没有什么意外,天亮前一定赶回来,万一有事赶不回来,你也别担心,给我将墨公子主仆二人看好,千万别让他们出去走动。”
    “三小姐放心,我和小旺会照顾他们,一定不让他们走出去。”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来才好,别叫我担心。”
    “万一我们一时赶不回来,一天之后,我们也一定赶回来。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越窗而出,悄然消失在夜幕里。
    此时正是两更过后,京城一地,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入睡,大街小巷,绝少行人,除了更夫和夜巡的士兵出现外,京城内是一片宁静。
    在东厂提督府内,却一反以往阴森、可怕、肃穆的场面,尽管仍戒备森严,不时有人来往巡查,但不少房舍内,灯光明亮,有的饮酒划拳,有的聚赌。看来这些东厂鹰犬,认为可怕、神秘的杜鹃已魂归西天,再也不恐惧了,他们是开怀畅饮,放心赌钱,尽情玩乐。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的九千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有意放出的烟幕,目的想将杜鹃引出来,除了千户长、百户长这样的大小头目知道外,其他的一概不知,皆信以为真,连幽谷大院混进来的两个人也不知道。
    赌钱的鹰犬只顾忘情地赌,少谈有关杜鹃遇害的事,但那些饮酒作乐的鹰犬们,免不了会谈起杜鹃的事来,他们在高兴之余,相互碰杯说:“来。我们为这神秘的杀手杜鹃之死干杯。”
    有的说:“杜鹃死了,我们放心多了。连饮酒也痛快。”
    有的说:“数来数去,七大星君,还是我们收爷厉害,他一举就干掉了杜鹃,也算为其他死去的星君报了仇,令九千岁爷高枕无忧了。”
    “我看,我们收爷准得九千岁的重用,也会带着我们大家发财高升。”
    “对!说不定我们兄弟们派到外面去,是一地的头儿,到时,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痛快。”
    “当然啦!我们只要将腰牌亮出去,一些地方的县太爷,见了我们莫不下拜,就是叫他的爱妾陪我们睡一夜,也不敢不从。”
    大家一听,莫不淫笑起来。也有人在席中冷冷地说:“我劝大家别高兴过早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有人反驳:“杜鹃死了,我们还怕谁来?”
    “杜鹃虽然死了,但还有他的同党,不然,头儿为什么叫我们不可多饮,府内仍处处戒备森严?”
    “哎!杜鹃都没了,他的同党又算得了什么?凭我们兄弟们这一身功夫,就可以将他们活擒过来。”
    “牛皮三,你别吹牛皮了,凭我们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一些人还可以,真的碰上了高手,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何况杜鹃根本没有什么同党,他一向独来独往。”
    “不对吧?要是杜鹃没有同党,为什么在混爷遭害的那一夜,几乎同时之间,姓潘的也遭杜鹃干掉了?杜鹃要是没有同党,总不可能会分身法吧?一时之间,分东、西两处杀人。”
    “这很难说,杜鹃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一时间能在两处杀人,也并不奇怪。”
    “什么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怀柔县的黍谷山中,还不是给我们收爷出神入化的练子刀干掉了?没有同党更好,我们可以高枕无忧,放心饮酒,还可以在外面大摇大摆目空一切,谁也不敢动我们一下。”
    有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杜鹃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有人跳起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我听人说,杜鹃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明天,他的人头就送来京城,就算他有九十条命也没用,总不能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还能生还。除非死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不会!不会!收爷怎敢说大话欺骗九千岁?那他不想要脑袋了?”
    又是原先那冷冰冰地声音在说:“总之,我们大家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来!我们干杯。”
    小神女和婉儿就伏在瓦面上,屋里鹰犬们的说话和议论,她们听得清清楚楚,也听不出什么重要的情况来,小神女最希望,遇害的不是杜鹃。
    婉儿轻轻问:“三姐姐,我们还听不听?他们说来说去,总是这样。”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好!我们到那座有灯光的屋去看看。”
    婉儿正想动身,小神女突然轻声说:“慢着,那处瓦面上似乎有人。”
    “哦!?什么人?不会是瓦面上的暗哨吧?”婉儿话没说完,只见那条人影一下从瓦面上飞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跌落在庭院中的一处假山旁,触动了假山里的机关,霎时间,乱箭飞出,将那条人影射得像刺猬一样,婉儿一怔:“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四妹,我们快走,离开东厂,等会我们就走不了。”
    因为这一下,惊动东厂里的所有人,不但巡逻的人闻声奔了过来,在屋内饮酒的、赌钱的鹰犬们,也纷纷提着家伙冲了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收魂星君更是早有防备,带着几名随身护卫破窗而出,飞身赶到出事地点,同时他命人纵上瓦面。负责巡逻的人向他报告:“收爷,不知是什么人,夜闯东厂,误中机关,死于非命。”
    收魂星君因为是名太监,只听他阴阳怪气地喝问:“什么人?看清楚了没有?”
    “一时还看不清,因为他面部中了两三支箭,但从他的衣着看,好像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再去看清楚。”
    这时有人向收魂星君说:“不用看了,这是夜猫子巫十二,下属一眼就认出来。”
    收魂星君不禁心头一怔,夜猫子巫十二?这可是东厂府中轻功很好的高手,负责在夜间瓦面上巡视,他怎么从瓦面上掉下来了?是他自己一时不小心掉下来,还是与人交锋给人拍飞了下来?不对!要是夜猫子真的发现有人夜闯东厂,绝不会先与人交锋,必先发出警报,而且自己也不闻交锋响声,要是他自己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来,也不会这么巧跌在机关上去,惨死在乱箭之下。极有可能,夜猫子碰上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夜闯者,令夜猫子措手不及,给人扔了下来,来不及发出警报。这位高手是谁呢?
    收魂星君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莫非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没有死,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想到杜鹃,一股寒气不由从心中升了起来,杜鹃今夜里真的来夜闯东厂府了?好呀!我正等着你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一部分人纵上瓦面,四下搜索,其他的人,守着东厂府内的重重门户,不管任何地方,任何角落,全搜查一遍,就是一些禁区、禁地也不放过,绝不让夜闯东厂府的刺客跑掉。一时之间,东厂府内灯火通明,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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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夜探东厂
    上回说到东厂乱成一锅粥,他们一直折腾到天亮,连个鬼影也搜索不出来。东厂除死了一个夜猫子外,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东厂的财物及其重要文件,一点也没有损失。来闯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立刻纵上瓦面的高手,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星夜下掠过,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来夜闯东厂。
    鹰犬们全都困惑了。会不会是夜猫子在巡逻时自己不小心从瓦面上失足跌下,刚好又跌在假山旁的机关上而中箭身亡呢?的确,连神出鬼没、专门铲除东厂人的杜鹃也死了,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来闯东厂?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收魂星君也有点困惑了。凭自己的武功和观察能力,而且还带上了几名武功极好的高手,但在瓦面和东厂附近一带也搜索不出任何线索来。这对东厂来说,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往的确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夜闯东厂,但不是给击毙,就是给活擒了,没有人能在夜闯东厂后活得下来。而这一次,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搜索不到,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似的。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难道是夜猫子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昨夜里饮大了两杯,带着酒意在瓦面上巡逻,不小心失足滚了下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凡是值班和夜里巡逻人员,一律不准饮酒,违者杀无赦!
    收魂星君不但是东厂坐镇京师的头面人物也是东厂七大星君仅剩的一位星君。其他的不是死在杜鹃的剑下,就是下落不明。他虽然官居五品,不过是一位知府一般的人物,但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就是见官大三级,连京师的一品大员、王公大臣,也顾忌魏忠贤这一条可怕、残暴、冷血无情的走狗。实际上他掌管了东厂一切的大小事务,得罪了他,也等于得罪了九千岁。不但自己要掉脑袋,而且会遭到灭门的大祸。以往,还有其他星君与他平起平坐,现在他是唯我独尊了。除了对魏忠贤负责,听从魏忠贤的命令行事外,就连糊涂的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明朝设立东厂这一机构,不过是皇帝统治文武百官和治理天下大事一个最贴身的耳目而已。与锦衣卫的职责一样,巡查、缉捕、刑狱、保卫皇帝。锦衣卫的权力,在二十二卫之上,已是非常大了。可是东厂的权力,比锦衣卫更大更特殊,因为皇帝给予东厂提督的权,犹如外廷元辅,也就是宰相的权力。权如总宪,锦衣卫却没有这种权力。
    到了魏忠贤,已将这一权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论内宫外廷,独尊无二,可以任意捕拿任何人,无须经过三审六问,即可自行处斩、抄家,是明朝最为恐怖、黑暗的一个机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不知制造了多少个假案冤案,杀害了多少无辜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动辄成百上千条人命。东厂的人,实际上是人间大大小小的勾魂使者和索命鬼卒。收魂星君目前是东厂的一个活阎王,掌管着东厂大大小小的使者和鬼卒。
    现在收魂星君是色厉内荏,自从杜鹃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内心深处便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人们称他为活阎王,但真正的要他命的活阎王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他隐隐感到可怕的杜鹃已渐迫他的身前身后,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眼前出现,要他的脑袋。尽管在警卫森严的东厂府,军警林立的京城地,他还是感到寒心。
    他曾听说在武林人士不愿也不敢进入的鬼城,神秘的杜鹃都会突然出现,一战便取了蓝魔星君的性命;更亲眼看见在那警卫森严而又十分隐秘不为人知的西山里,杜鹃不可思议地一下出现了,摘走了混元星君的脑袋。下一个恐怕轮也轮到自己了。而且恐怕就是这几天内,杜鹃就会神秘地在东厂骤然出现。
    收魂星君听从九千岁、雌雄双魔的阴谋诡计,声言在怀柔干掉了杜鹃,一来是安抚人心,二来是将杜鹃激怒引出来。可是事后,他却害怕起杜鹃的出现。夜猫子之死,无疑是对他的一个警告,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夜猫子巫十二之死,决不是酒后失足跌下来,而是给一个高手从瓦面上扔了下来。这位高手,极有可能就是神秘的杜鹃,目的是在试探东厂的虚实,或者先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自己在精神上崩溃。
    收魂星君可以说对任何人都不畏惧,唯一是对杜鹃,他内心充满了畏惧。因为神秘的杜鹃太过神出鬼没了,至今仍没人知道其面目,更不知道杜鹃出没何处,简直是防不胜防。
    要是收魂星君与杜鹃明刀明枪地对阵,或者见过其人,知其下落,收魂星君是一点也不畏惧。他会不择手段来对付杜鹃,或者将杜鹃的父母、亲人抓来威胁杜鹃,或者利用杜鹃的弱点来相逼。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可是杜鹃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收魂星君除了严防之外,一点手段和办法也使不出来。
    现在的收魂星君,什么事也无心去处理了,只求保命,保住自己度过今年就万事大吉了,以后再从长计议。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悄然地返回住处,换下夜行衣。婉儿问:“三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这般的不小心,从瓦面上跌下,踩中了机关,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反问:“你认为那个是什么人?”
    “他不是也同我们一样,夜探东厂的吗?可惜他死得好冤枉。”
    “你以为他真的从瓦面上跌下去?”
    “难道不是吗?”
    “四妹,他是给人从瓦面上扔下去的。”
    婉儿讶然:“真的!?”
    “四妹,你以后要注意认真观察了。会有人横飞起来,从瓦面上跌下去的吗?我要是没有看错,他横飞起来的刹那,已给人点了穴道,所以他被乱箭射死时,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便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
    婉儿又是骇然:“谁那么黑心?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置他于死地?是东厂暗中潜伏的高手吗?”
    “四妹!要是这个人不死,我们的行踪就会给东厂的人发觉,势必会与东厂的人一战,未必能回这里了。”
    “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我弄糊涂了!”
    “丫头,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当你从瓦面上站起来,想跃去另一间有灯光的房舍时,已给这个枉死者发现了。就在他正要发出信号时,就给另外一个神秘人迅速地点了穴道,并扔到假山旁。”
    婉儿又怔了半晌问:“这个枉死者是东厂的鹰犬?”
    “不错!他正是东厂布置的一个暗哨,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
    “三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们离开时,我凝神倾听四周动静,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才知道这个枉死者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东厂的人还以为他是失足从瓦面上滚下来哩!”
    “那么说,这位神秘的高手,是在暗中护着我们了?”
    “在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保护了我们。”
    “三姐姐,这位神秘高手是谁?”
    小神女反问:“你看是谁?”
    “不会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吧?可是,他们不是去了怀柔证实杜鹃的生死吗?不会是他们连夜又赶回来了吧?”
    小神女说:“也有可能是他们。可是,就算是风叔叔不来见我们,小兄弟也应该在这时回来才对。”
    “不会是他们又在捉弄我们吧?好!等他们回来,我狠骂他们一番,干吗连三姐姐也敢捉弄了。”
    “或许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又是谁了?”
    “神秘杜鹃!”
    婉儿一下跳了起来:“是他!?”
    “要不是风叔叔和小兄弟,极有可能是他了。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和胆识,敢夜探东厂府。”
    “嗨!三姐姐,那你干吗不去追踪他?”
    “你这丫头也真是,当时我们避开东厂还来不及,还顾得上追踪他?而且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是他,是在与你谈话时才想到有可能是他而已。”
    “三姐姐,不可能是他吧?”
    “是不是,等明天或者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后,便知道是不是了。丫头,去睡吧。”
    第二天,婉儿很晚才醒来。一看,小神女不见了。她以为小神女下楼到院子里练功了,也不在意,连忙梳洗。可是下楼一看,小神女不在院子里练功,就是墨公子主仆二人也找不到。她连忙问彩妹,彩妹说::“四小姐,三小姐一早去了见我们郑老爷。”
    “哦!?怎么三姐姐不叫我去?”
    “三小姐说,四小姐昨夜累了,叫别惊动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是不是三小姐带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去见你们家老爷的?”
    “不是!墨公子和棋儿是在三小姐走了以后才出去的。”
    婉儿怔了怔:“他们干吗出去了?是不是住得厌倦了,出去走走?”
    彩妹笑了笑:“不是!墨公子说,快要进科场考试了,他要出去买一些进科场的东西。同时去拜会一些会考的举子秀才,看看进科场后,要注意哪些事项,以免犯了规矩也不知。”
    婉儿一下担心起来,要是这个书呆子在京城四处走动,那不坏了小怪物追踪杜鹃的行动?急问:“他们去了哪里?”
    “墨公子说,除了拜访高升客栈的一些举子外,还准备去湖广会馆走走。”
    “湖广会馆在哪里?”
    “在天坛附近一带吧。要经过东厂提督府的一条大街。”
    婉儿这一下真的怔住了:“什么?!要经过那可怕阎王殿?”
    “四小姐,你放心,有小旺陪着他们,他们不会走失和出事的。”
    彩妹不知道书呆子与杜鹃的气味相同,但婉儿知道。婉儿心里不禁暗暗叫起苦来,这个书呆子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跑去那一带了。三姐姐昨夜怀疑那位神秘的高手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去,那不混淆了杜鹃的气味?小怪物回来后又怎么追踪?
    彩妹见婉儿着急的神态,以为婉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见墨公子,问:“四小姐,你要急着见墨公子吗?那我叫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问:“他们出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一般人走路,可以走十里路了,就算这个书呆子走走看看,也有五六里路。要是他到了东厂附近一带,找回来也没有用。便说:“算了!别去找了。让他们玩去吧。”
    说着,小神女回来了。婉儿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似的,叫了起来:“三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小神女笑道:“四妹,我去了郑老板家一会,怎么说丢下你一个人呢。”
    “三姐姐,你也应该叫醒我才是。你不知道,我醒来见不到你,心有多慌。”
    彩妹在旁一听,心里不禁笑起来,怎么四小姐有一身出色的武功,行为说话,仍像一个离不开爹娘的小姑娘的?一时不见三小姐,就心慌了,那她今后怎么闯荡江湖?
    小神女含笑说:“四妹,你不是吧?这么大了,还离不开我?我像你这么大时,早已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了。就算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心慌的?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野无人的深山大岭。”
    “嗯,三姐姐,我就是心慌。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书呆子也跑出去了!”
    小神女一怔:“什么!?他也出去了?”
    “是呵!三姐姐,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
    “四妹,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还没有醒来,怎么拦呵!三姐姐,所以我才心慌。”
    彩妹在旁愣住了,似乎感到墨公子出去,有什么严重的事要发生,心想:有小旺跟着他们,会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问:“三小姐、四小姐,要不要我亲自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说:“彩姐姐,这不关你的事,他们出去已半个时辰,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去找他们也没用。”
    彩妹问:“他们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小旺也算是京城的一个地头蛇,不论去到哪里也不会迷路。”
    小神女说:“这个书呆子去哪里了?”
    婉儿说:“彩姐姐说他要去湖广会馆,会经过东厂的一条街。”
    小神女一下明白婉儿的担心了。心想:这事不会这么巧吧?昨夜在东厂出事,这个埋头读书,从不出门的书呆子,一下就出去了?要是昨夜那个神秘的高手真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出去,显然会混淆了杜鹃的气味,令小怪物不能追踪。这么说来,更证明了自己的推测,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才会有如此的感应,才会配合得这么的巧。小神女见彩妹那么的担心和不安,便安慰彩妹说:“你不用不安。有小旺随着他们去,不会出事的。只是我四妹太过担心罢了。这个书呆子在这里闷头闷脑地读了几天书,让他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彩妹,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了。”
    彩妹应了一声,困惑地离开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向郑士奇报告,派人出去寻找书呆子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会选时候,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刚好在东厂出事后,他就跑出去了。我看他真是一个惹祸的灾星。”
    “丫头,你怎能这样说他的。”
    “难道不是吗?每逢我们碰上他时,他都会惹事。三姐姐,这一次他出去,不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吧?”
    “他不会黑到这个地步吧?”
    “很难说,说不定这一次,他又莫明其妙地给东厂人抓去,害得我们又要去救他。”
    小神女不由心头一动。回想往事,的确也像婉儿说的,每每碰上了这个书呆子,都有不幸的事发生。就连这一次进京的路上,也几乎给东厂的耳目抓起来了。小神女说:“要是他这一次又闯了祸,我们不必急着去救他了。”
    “为什么?三姐姐,你不会看着他去送死吧?”
    “不是!我们不去救,我想会有人去救他的。”
    “谁?”
    “神秘的杜鹃。”
    “真的!?”婉儿不禁愕然了。
    “要是他真的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必有感应,他出了事,杜鹃还能不赶去救他么?在四川重庆长寿的长江边上,杜鹃不是突然出现救了他么?说不定,他能帮助我们找到杜鹃哩。”
    “三姐姐,那我们希望他出事了?”
    “哎!丫头,你怎能这样说的?他不出事不更好么?”
    “他不出事,我们能找到杜鹃吗?”
    “找不到杜鹃,我们以后可慢慢地找。万一这书呆子真的出了事,而杜鹃一时没有反应,又或者反应了也一时来不及救,这个书呆子就是不死,也会惨受酷刑。我们于心何忍?”
    “对对!这可闹不得玩的。”
    这个上午,婉儿真的坐立不安,既盼望风叔叔和小怪物回来,也盼望书呆子和棋儿回来。下午,风叔叔和小怪物没有回来,书呆子和棋儿却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婉儿一见他们,不知是高兴还是恼怒,说:“你们两个,真会选时机出去玩呵。”
    书呆子墨滴见婉儿语气不对,一时茫然:“四小姐,你怎么了?”
    “你在外面没出事?”
    “出事?在下出什么事了?”
    我不明白,“你们跑去东厂一带,东厂的人怎么没将你们抓起来?”
    书呆子更是愕然:“在下不犯法,东厂的人干吗要抓我们?”
    彩妹在一旁说:“墨公子!四小姐担心你们会在外面出事呵。”
    书呆子这才明白,向婉儿一揖说:“多谢四小姐的关心。在下出去,不会出事的。”
    棋儿也说:“四小姐,我家公子吸取了上几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胡乱说话。见了官府中人,也远远避开,就是在街上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他也不会责备,还向人家赔不是。”
    小神女也在一边说:“四妹!墨公子平安无事回来了,我们应该放心才是,你怎么反而生气了?”
    婉儿带气地说:“三姐姐,我恼他早不出,晚不出的,偏偏选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书呆子说:“四小姐,在下这次出门,是看过皇历,今天正好是吉日,宜出门访友,所以在下才出门的。”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呀!就算是吉日,你一出门,也会变成了凶日。”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不会吧?”
    小神女笑道:“好了!四妹,你别说了!”她转问书呆子,“你怎会想到今天一早要出去走走呢?”
    书呆子说:“在下感到还有两三天就要进场赴考了,又读了几天的书,便想出去散散心,松弛一下,顺便到湖广会馆拜访一下赴京赶考的同乡书生,打听一下进场后的一些规矩。”
    婉儿又说:“你进考场的一切,小旺他们不是早给你准备好了吗?一些考场的规矩,也告诉你了。你干吗还要出去打听?”
    “是就是。但我去拜访同乡,交流一些考试的经验,总没有错吧?”
    “他们跟你一样,也是一个赶考秀才,有什么经验?他们总不会是考了几次吧?”
    “四小姐,你说对了!他们中有的考了几次,都考不上,这一次又来碰碰运气。”
    婉儿一下无话可说了,似乎也无从指责书呆子的不是。小神女问:“那你取得了什么经验教训没有?看来这一次,你是真的想榜上题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你别取笑在下了。本来这一次进京,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敷衍一下,中与不中,在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出去拜访,在下更死了这条心,连敷衍也不想去敷衍了。”
    “哦!?为什么?”
    书呆子不由看了看四周,好像害怕有陌生人偷听,会招来杀身大祸。小神女说:“你不用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将你说的话说出去。”
    婉儿不由也好奇起来:“你干吗一下变得这么小心了?你这次出去,打听到什么了?”
    书呆子说:“科场的黑暗,简直黑暗到叫人无法去想象。”
    “怎么黑暗法?”
    “一位同乡私下告诉在下,这一次科举考试,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和其他三十名进士,都已有主了。他们根本不用什么考试,都会榜上有名。进场,不过是形式而已。”
    婉儿问:“怎会这样?”
    “四小姐,因为这一次科举,都是魏忠贤一手策划和布置的,除了收买人心,更想网罗他们认为合适的人才。这些榜上早已有名的人物,不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儿,便是魏忠贤门下孝子贤孙的子弟或亲朋好友,他们几乎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辈。听说花三千两银子,便可中进士。头名进士,更要花成千上万两银子。至于状元、榜眼、探花,价值就不知多少了。就算是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们,不花银两,也会榜上无名。”
    婉儿说:“这叫什么科举考试?”
    “什么科举考试,这是弥天大谎,是一次敛财的会试,是历代科举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次科举。可怜天下莘莘学子,还抱着不可实现的幻想,千里迢迢跑来参加会考。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全部付诸流水。”
    婉儿问:“既然这样,你还考它干吗?”
    书呆子又是苦笑一下:“在下既然来了,也只好进场混混,看看科场中的丑态百样,也算是开开眼界。在下根本不指望榜上有名。”
    小神女问:“那位私下告诉你的同乡参不参加这次会考?”
    “参加。”
    婉儿又奇怪地问:“他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考?不会也像你一样,要看看科场的百样丑态吧?”
    “不不!他是带一份侥幸的心理,希望榜上有名。”
    “他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四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魏忠贤为了欺骗天下,其中有七八名进士,是凭真才实学的。不走后门,也不花银两。”
    小神女问:“他就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他的一份?”
    “是!”
    婉儿问书呆子:“你不会也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你一份吧?”
    “在下却没有这份奢望。”
    小神女又问:“你那一位同乡,怎么知道科举这种情况?”
    “是会馆中一位富家子弟,好心关照他,叫他也走这一门路,博一个金榜题名。他只一笑置之。哎!这事千万别让人知道了。不然,就会害了我那位同乡。在下死不足惜,只是我那位同乡,有妻儿老少的。”
    小神女一笑:“放心!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那位同乡惨遭灭门之祸。”
    书呆子连忙一揖说:“我多谢三小姐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看小怪物说得对。我们去放一把火,烧了考场的试卷,看他们怎么出榜。”
    书呆子吓了一跳:“你们去放一把火?”
    “这不好吗?”
    “不不!这可使不得,而且也无用。”
    “怎会无用了?”
    “四小姐,因为金榜上的名单,他们早已指定好了。烧了试卷,他们照样放榜,至于那七八个名单,到时他们随便将一些举子秀士的名字填上就行了。”
    小神女也说:“四妹,你别跟小兄弟瞎胡闹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破坏这一次科举考试。”
    书呆子一怔:“你们来京的目的是什么?”
    小神女问:“你想知道?”
    “不不!我不想知道,你们别告诉我。”
    “我们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想摘下魏忠贤的脑袋,叫他去地府当他的九千岁去。”
    书呆子吓得呆了,半晌才说:“不不!这更加没用,杀了他,更成全了这奸贼的名声,令他成为明朝的第二个周公。”
    婉儿说:“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不不!在下一点也没有胡说。”
    “那你怎么说,杀了他,反而成全了他的名声了?”
    “四小姐,你不知道,正所谓王莽早死,安知忠佞?也就是说,现在杀了这奸贼,固然能大快人心,但明朝皇帝却认为他是一个辅助朝廷的元勋重臣,除了捉拿刺客外,会追认他是什么公、什么王的,从而荫庇了他的一群孝子贤孙。聚敛得来的金银珠宝,依然拥有。那不成全了这奸贼吗?”
    小神女问:“你是不主张杀他了?”
    “在下不是不主张,最好别让你们去杀,而由明朝皇帝去杀。到时,这奸贼不但身败名裂,家产全部充公,他的那一群孝子贤孙,也会跟着全部完蛋。到那个时候,才真正大快人心,百姓拍手称快。”
    婉儿说:“你别发梦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这个只会做木工的糊涂皇帝不会杀他,但下一个皇帝一定会要他的命。”
    “这要等多久?”
    “在下要是没有猜错,这个奸贼,顶多还能作威作福一两年。因为这个木工皇帝重病在身,命不久已。”
    “你怎么知道?”
    “在,在,在下会看天象。”
    “什么!?你还会看天象呀。”
    “在下知道一点点。”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暗想:难道这个书呆子能通晓天文地理,见解与众不同?这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而是诸葛孔明再生!可惜他生不逢时,至今仍然是一个游山玩水的白衣书生,不然,他可以成为一个治国的贤才,像张衣一样,功成而身退,是一位淡泊名利的潇洒人物。比任何一位江湖中人和侠义人士看得更深更远。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墨公子,依你看,要怎样来对付这个万恶的奸贼?”
    “在下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说了也是白说。”
    “你试说说看。”
    “在下要是一位武功超绝的侠义人士,就会将他手下的什么星君、杀手一一除掉。”
    婉儿说:“这就奇怪了,不杀掉他,反而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干掉,这有用吗?”
    “在下以为非常的有用。”
    “还非常有用呀!你说,有什么用?”
    “魏忠贤所以能危害天下,除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外,主要的是手下这一批毫无人性的星君和冷血杀手。他们变本加厉,危害一方。百姓最痛恨的,也就是这些星君、杀手们。正所谓百姓不恨阎王,却恨小鬼。他们是直接残害人们百姓的刽子手。魏忠贤就是有再大的能力,只能为害京城一地,而他散布在各地的星君、杀手们就不同了。所以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们干掉,魏忠贤就无能为力了,变成了无爪的螃蟹,到时要干掉这个奸贼,就轻而易举。就算杀掉了他的一个星君,也能威慑其他杀手,令他们有所收敛,不敢再明目张胆危害一方百姓,减少百姓的痛苦。当然祸根还是没有除掉,但最大的祸根,不是魏忠贤,而是朱家王朝重用不学无术的宦官这一腐朽制度。要清除这个祸根,就不是侠义之士力所能及的了。”
    小神女问:“侠义之士不能为,那谁能为哩?”
    “那就要像李世民、宋太祖、朱元璋和他们帐下一批文臣武将,将整个王朝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王朝。侠义之士只能在王法不到,或者朝廷某些官员腐败时,起到除暴安良的作用,解决一方或一时人们的痛苦,而解决不了百姓永远的痛苦。尽管这样,侠义之士还是为百姓喜爱和欢迎,希望世上有更多的侠义之士出现。”
    书呆子这一滔滔高论,令小神女和婉儿大为惊讶,因为有些话她们从未听过,也没想过。尤其是婉儿,一直认为像小神女这样的侠义之士,几乎无所不能,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话之后,想不到侠义人士在人间起的作用,如此的微小。的确,侠义之士只能起到部分杀恶霸土豪,惩治贪官污吏,除暴安良的作用,再大一点的作用,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问书呆子:“只干掉了这些星君、杀手,而不干掉魏忠贤这一大奸贼,他不会再纠集、聘请一些星君和杀手吗?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为什么要先杀这些星君、杀手呢?”
    书呆子说:“四小姐,这奸贼不是什么山贼土匪的头儿,也不是称霸一方的土豪列强,更不是一地的贪官污吏,对这些危害一地土豪劣绅,山贼土匪,贪官污吏,杀了为恶为首的人物,的确能起作用。可是这奸贼是权倾朝野的人物,侠义之士取他的脑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但杀了他,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皇帝会派第二个魏忠贤这样的人来坐镇东厂,那些星君、杀手们不动,照样可为他们的新主子服务,仍然危害百姓。要是干掉了那些星君、杀手,魏忠贤固然可花钱收罗一些亡命之徒,聘请一些上乘高手为星君。但据在下所知,一个人要成为上乘高手实在不容易,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练成不了。一个人一旦苦练成了上乘高手,更不愿听从他人摆布,为人利用,只有那些贪图富贵名利、贪图享受的人,才心甘情愿地为魏忠贤卖命,或者为武林中人追杀的恶魔,才投靠东厂。但这样的高手不多,所以干掉一个就少一个,魏忠贤想再聘请像七大星君这样的高手实在不易。所以在下认为先干掉魏忠贤手下那些可怕而又可恶的星君、杀手方为上策。”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书呆子这一番独特的见解。这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而且比江湖中人还了解得透彻,见识更深刻。小神女本来已经怀疑这书呆子与杜鹃是一对孪生的兄弟,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言论,几乎更加肯定了。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实际上是大智惹愚。
    小神女想了一下,试探地问:“看来你的想法和言论,跟神秘杜鹃的行动,如出一辙,你们之间,好像有某种心灵上的感应?”
    书呆子不由一怔,慌忙说:“不不!在下只是信口雌黄,和杜鹃有什么感应了?你,你,你千万别将在下与他扯在一起。”
    “可是你所说的,和他所做的,不是一样吗?似乎他的行动,按你所说的去做,先后将七大星君中的五位,一一除掉。”
    “这,这,这大概是一种巧合吧!世上巧合的事不少,何况杜鹃已经死了,在下……”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死了?”
    “外面的人,纷纷传说,杜鹃在什么县已遭到了不幸。”
    婉儿却情不自禁地说:“你死他也未死哩。”
    “什么!?他没有死?不会吧?那官府不是在说假话吗?”
    “官府说的假话还少吗?官府说的话,你也相信?”
    书呆子愕然:“那,那,那杜鹃真的没死?”
    “你是不是希望他死了?”
    “在,在,在下怎会希望他死哩!不管怎样,他对在下,也有过救命之恩。”
    婉儿说:“你还知道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吗?”
    “四小姐,在下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会不铭记在心?他没有死,那真是上天有眼。”
    小神女又思疑起来:这个书呆子是在装傻扮懵,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将自己正要追问他与杜鹃是什么关系的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去了。那说明书呆子非常机敏过人,利用了婉儿的天真与单纯,将事情扯开,摆脱困境。小神女正想将话兜回来,小怪物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婉儿一见,又是劈头就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愕然,不明白婉儿干吗有这么大的火,问:“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了?”
    婉儿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要有事发生了,你现在才回来也没用。”
    书呆子一看这情景,感到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妨碍了他们谈话,便向小神女、婉儿告辞说:“三小姐、四小姐,没别的事,在下想回书房休息一下。”
    小神女也感到书呆子再呆在这里,的确也妨碍了他们的谈话,说:“你也忙了一个上午,该去书房里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在下告辞。”
    在书呆子和棋儿回房后,小怪物问:“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婉儿说:“当然不是时候啦。”
    小神女说:“四妹,别这样。小兄弟,来!我们上楼说去,别影响了书呆子的休息。”
    到了楼上,小神女问:“小兄弟,风叔叔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说他不进城了,要在城外再打听一下。”
    “杜鹃的事,你们打听到什么没有?他不会真的遇害了吧?”
    小怪物说:“什么遇害,简直是弥天大谎!我在怀柔一带,根本嗅不到杜鹃的气味,我和风叔叔,算是白跑了一趟。”
    婉儿问:“东厂杀害了什么人了?”
    “是一个塞外而来的游方老道,给东厂的鹰犬当成了杜鹃,将他杀了。这个老道死了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这个老道岂不是死得冤枉了?”
    小怪物说:“东厂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一个老道,又算得什么。风叔叔说,这是东厂有意放出的烟幕,一来安定人心;二来想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
    婉儿说:“既然你们知道是假的,干吗不早一点赶回来?”
    “你以为怀柔县那个什么山是一个小山头吗?我和风叔叔连夜赶去,现在又赶了回来,已是最快的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你们这么急着盼我回来?”
    小神女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我们疑心而已。”小神女将昨夜夜探东厂的情景一说,小怪物讶然:“你们怀疑那神秘的高手是杜鹃?”
    婉儿说:“不然,我们干吗急着盼望你回来?”
    “好!现在我去东厂看看。”
    “哎!你现在去不是去找死吗?”
    “我没那么容易死。”
    小神女说:“小兄弟,四妹说的没有错,大白天去,的确非常危险,就算你轻功再好,本事再高,也挡不了东厂附近的埋伏。何况你一旦给东厂发现了,京城的人马一齐行动起来,恐怕你插翅也飞不出去。小兄弟,要去,也只有等到夜幕降临了才去。”
    小怪物说:“看来,我只好等到晚上了。”
    “小兄弟,你忙了一天一夜,难道不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听三姐的话,好好回房休息,到了晚上,我叫四妹和你一块去。”
    入夜,小怪物和婉儿打点妥当,戴上了鬼面具,便夜探东厂了。小神女不放心,稍后也暗随而来。
    通过郑士奇,小神女等人知道了东厂府内一切的布局和机关,也掌握了东厂夜间人员的巡逻,以及各处的游动暗哨,所以他们很容易就避开了重重障碍。婉儿很快将小怪物带到了昨夜那神秘高手出现的瓦面上,小怪物凝神嗅了一下,惊喜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想不到昨夜我在怀柔追踪他,他却在这里出现了。他的行踪,的确是神出鬼没,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也甚为高兴,看来三姐姐没有看错,这位神秘高手,果然是杜鹃,他在暗中又一次护了自己和三姐姐,及时出手,将夜猫子扔了下去。她说:“你再嗅一下,他往哪个方向而去。”
    “你等一下。”
    小怪物在这一处瓦面上嗅着,轻轻地走动。婉儿在后面跟着,轻问:“他朝什么方向走了?”
    小怪物四下打量,一指对面的瓦面说:“我要是没估错,他从这跃到那一处瓦面上去了。”
    婉儿看了小怪物所指的瓦面,惊讶地说:“不会吧?他怎么跃到那里去了?”
    “怎么不会?那一处较高,暗哨不会去那一处伏着。”
    “你知不知道,那一处正是我和姐姐昨夜所伏的地方,他会跃去那里吗?”
    “真的?我们过去看看。他要是不跃去那里,而从其他方向走,都会给地面上的敌人发现而走不了。”
    小怪物和婉儿又轻轻纵身跃到了小神女和婉儿昨夜伏着的瓦面上,小怪物略略嗅了一下说:“不错!他果然跃来了这里!这瓦面上,有你和三姐留下的气味,也有他的气味。”
    婉儿怔住了:“怎会是这样呢?”
    “显然,他是在你们迅速离开的刹那间,也跃来了这里,这正是他的机智和高明之处。”
    “他不怕我们发现他吗?”
    “当时惊动了敌人,你们急着离开,会想到有这神秘的高手会跟随着你们?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是不会回头看一下的。”
    “可是我和三姐姐在离开后,不时注意有没有人跟踪我们,但没发觉有什么呀!”
    “那是你们在已离开东厂后的路上才开始注意。这时,他已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你们当然不会发觉到他了。”
    “你再嗅一下,他从什么方向走了。”
    “不用问,他是一直悄悄地跟着你们,只有离开了东厂,才分开。”
    “他干吗要跟着我们走?”
    “看来他知道你们了解东厂的地形地势,掌握了什么地方有机关,什么地方没有,暗暗跟着你们的脚印走,便会万无一失。”
    “他真的这么聪明机智?”
    “要不,他怎会成为神秘的杜鹃?”
    本来婉儿和小怪物夜探东厂的目的,只是想证实那位神秘的高手是不是杜鹃,现在证实了,便可离开,没有必要去惊动东厂。可是婉儿仍抱有一线希望,看看杜鹃往何方而去,要是往南,那就不必追踪了,这一个方向,给书呆子全打乱了,追来追去,只有追到书呆子;要是往北、往西而走,便可以追踪到杜鹃。所以婉儿说:“那我们快看看他往什么方向走。”
    蓦然之间,一阵警号大起,小怪物一怔:“不好!我们给东厂的暗哨发现了。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可是一条人影,几乎是凭空在瓦面上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嘿嘿地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东厂?识趣的,给老子束手就擒,别叫老子动手。”
    随后,又是几条人影,从其它地方凌空飞来,一下将他们团团包围了。小怪物和婉儿虽然不将这些鹰犬放在眼里,但若和他们纠缠久了,大批东厂的人就会赶到,就会有一场血腥的大战,说不定弓箭手一到,就会万箭齐放,到时更走不了。
    小怪物感到往南、往东走不是办法,那一带都是平原,没有什么遮拦,只有往西、往北而走。往北,自己对地形不大熟悉,最好往西而去,不但出城近,而且西山一带,他曾经去过,地形熟,一到了西山,那里全是山峰、森林,摆脱东厂人追踪的也容易。于是他轻轻对婉儿说:“四妹!别害怕,你跟着我,往西出城而去。”
    婉儿说:“谁害怕了?鬼才害怕他们哩。”
    “那好!随我来!”
    小怪物一抖幻影魔掌,宛如一条幻影似的,别说前面只有一个鹰犬挡道,就是四五个,他也可以从他们身边一闪而逝。
    这个挡道的鹰犬,怎么也想不到小怪物会骤然向自己冲来,他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举刀想劈,谁知他一下挨了小怪物一掌,身体横飞了起来,摔下瓦面了。婉儿也趁机与小怪物像两只疾飞的夜鸟,掠过瓦面,往西而去。
    刚好这时,收魂星君赶到,看到这些情形,怒喝一声:“追!别让他们跑掉了。”
    顿时便有七八条人影,一个个轻功不错,一齐向他们追来,有一个人更抄近路而来,想拦截他们。婉儿一剑挥出,宛如一道闪光,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剑光闪过之后,只听得一声惨叫,那鹰犬滚下瓦面了。
    婉儿的剑,是削铁如泥的软形宝剑,其一招流星追月,其快如电,别说是一般的高手,就是反应极为敏捷的上乘高手,顶多人可以骤然跃开,但他手中的兵器,也会给削断。
    婉儿放倒了这条拦道鹰犬后,和小怪物更像两个断了线的纸鹰一样,离开东厂府,飞越西边城墙,往西山方向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收魂星君见了更是大怒,更不去管那个惨叫的手下是死是活,急命人追赶,同时放出报警的烟花,通知西山方面人马,出动拦截。收魂星君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童子功,一把练子刀,也少遇对手,但他轻功不行,怎么也追不上小怪物和婉儿,可是他手下的一些鹰犬,轻功却在他之上,纷纷越过城墙追赶。带队追赶的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追风冷血杀手,也是东厂仅存的两个杀手之一,其他的七大杀手,有的在长沙丧命,有的在贵阳命归黄泉,更多的是在四川,不是给小神女、婉儿干掉,就是给神秘的杜鹃打发掉。
    追风冷血杀手,其轻功在东厂府中最超绝的一个,无人能及,什么夜猫子,简直不能与他同日而语。他本来是魏忠贤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但昨夜东厂出了事,收魂星君请求九千岁将他调来东厂府,他一到,便将东厂府夜间的暗哨全部撤换,重新布防。这事,不但小神女、婉儿不知道,就是郑士奇也不知道。因为混入东厂的人,来不及告诉郑士奇,正因为这样,婉儿和小怪物才为暗哨发现。
    现在,这位轻功极好的杀手,带着一批轻功过得去的手下,来追赶小怪物和婉儿,将收魂星君远远抛在身后。这个追风冷血杀手,一心想在魏忠贤面前立功,抢在收魂星君的前面,这也是东厂内部权力斗争的一个表现,也可以说是魏忠贤驾驭手下之道,互相暗中争功,相互制约,只能忠心于自己。
    要是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团结一致,相互配合,神秘的杜鹃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逐个击破。就像在酆都鬼城那一夜一样,混元星君和蓝魔星君,没有联手一齐对付杜鹃,而是混元星君伏在一处,看蓝魔星君与杜鹃,斗得你死我活,等到两败俱伤时,他才出手,坐收渔人之利,结果混元星君不但杀不了杜鹃,自己也负伤而逃。这就是名利权欲驱使的结果,也就是邪不能胜正的必然原因。
    小怪物带着婉儿往西山方向飞逝而去。所谓西山,是京师西面群山的总称,它南起拒马河,北至南口附近的关沟为止,属于太行山脉。南口以北,就属于阴山山脉了。延绵两百多里,其中的什么香山、西山八大处、百花山、妙峰山,都是西山其中一处山峰而已,它们都以风光绮丽的自然景色而成为风景名胜之地。
    小怪物带着婉儿落入西山八大处的山野密林中。所谓西山八大处,是因为这一带有八座寺庙尼庵散落在各处山峰下的山崖森林之中。最早的寺院是唐代的灵光寺,最迟建的寺院,是明代的长安寺,此外还有什么三山庵、大悲寺、龙泉庵、香界寺等等。
    小怪物来到这里,以为东厂的鹰犬不会再追来了,便对婉儿说:“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放心地歇一下,再想办法回去。”
    婉儿说:“你还想歇一下呀!我们准备交锋吧。”
    “什么!?难道他们追来了?”
    “你听听,不是有人追来了吗?”
    小怪物凝神一听,果然远处也有人追来,但来的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小怪物说:“好好!他们追来,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想不到东厂的鹰犬中,也有人的轻功这么好。”
    婉儿说:“不会是雌雄双魔追来吧?”
    小怪物一怔:“你别吓我!怎么是他们追来了?”
    “不是他们,那东厂中还有谁的轻功这么好能追得上你?你害怕了?”
    “我害怕他们干吗?大不了打不赢就跑,我不相信他们的轻功有风叔叔和三姐那么俊。”
    “不!我们要认真对付才好!千万不可大意了。”
    “四妹,你别露面,先由我来对付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么厉害。要是我真的不行,四妹,你就得找机会先走,我起码可以缠住他们一下。”
    “我走了!你不更危险吗?”
    “不不!我还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他们伤不了我。我会在这处林子里跟他们捉迷藏。”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先走,我也想会一会他们。要走!我们一块走,要战,我们一块战!”
    蓦然间,树林深处飘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你们这一对武陵双怪,还想一起走呀!跟我去见阎王吧。”
    小怪物和婉儿不由一怔,这个人来得好快呵!而且还来得声息全无,这可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轻功。难道真的是雌雄双魔追来了?他们相视一眼,凝神应战。婉儿喝问:“你是谁?给我站出来。”
    小怪物也喝问:“你怎知道我们是武陵双怪?”
    阴恻恻的声音一下又变成嗲声嗲气的声音:“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在贵阳杀了西域双魔,我说的没有错吧?你们现在想怎么死法?我可以成全你们。”
    婉儿对小怪物说:“飘哥!看来他们真的是雌雄双魔了。一个阴恻恻,一个阴声怪气。”
    小怪物说:“管他阴声怪气,等一会我叫他们死里死气。”
    小怪物的话刚落,一条人影凌空从树上而下:“好好!那就看看怎么个死里死气了。”说完又身形一恍,不见了。在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却嗲声嗲气:“你们敢说我阴声怪气,是不是想早一点死,急着去投胎?”
    婉儿举剑就刺,说有多快就有多快,这条人影一下扑地而没,不见了!婉儿骇然:“飘哥!不会碰上鬼了?”
    “什么?你敢说我是鬼?”声音却从旁边的树身背后传来。小怪物骤然身似飞魂幻影,向那棵树身后扑去,明明看见一个人影,却是一抓落空,人影又不见了。小怪物不禁心里发毛,不会真的是鬼吧?这人的轻功、身法,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婉儿奔来,问:“怎样了?不见人?”
    小怪物一急:“不好!他在你身后。”
    婉儿几乎可以说是应声回手一剑挥出,那条人影应剑声而倒,小怪物高兴地叫起来:“好剑!四妹!你将他击倒了。”
    婉儿说:“不会吧!我好像没击中人。”
    “你没击中,他怎么倒地不会动了?”
    那条人影一下又直挺挺地直立了起来,婉儿想再挥剑,那条人影连忙摇手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也没时间了。”
    小怪物借着从树枝投下的月光一看,愕然问:“是你!?”
    婉儿也看清楚了:“风叔叔,怎么是你呀?你干吗要吓我们?”
    小怪物更跳了起来:“风叔叔,这是何居心?还嫌我们不早死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没药医的?”
    婉儿也嚷着:“风叔叔,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来戏弄我们的?”
    一阵风摇摇手说:“别大声嚷嚷,东厂的那批人,已赶来了。你们这一叫一嚷,那不是将他们招来这里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是特地赶来这里护着我们?”
    “我叫化奉了一个人的差使,不来行吗?”
    “你奉谁的差使了?”
    “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大丫头!我要是不来,我叫化今后可没办法在中原立足了。”
    “什么!?你碰上了我们的三姐姐?”
    “不是她,谁又能叫得了我叫化?”
    “风叔叔,你在哪里碰上我三姐姐?”
    “就在你们飞越城墙,掠过西郊之时,我碰上她了。当时,我叫化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在京城重地,举行夜间轻功比赛的?想不到是你们夜探东厂,给人发现了,受到了一伙东厂人的追杀。”
    “我三姐姐哩!她没来?”
    “她有事不来了,有我叫化来,还不能助你们平安回去么?”
    “风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快离开这里,但别掠空而去,这样就易为东厂的杀手发现,要利用树林的掩护,贴地先往南而走,然后转回城去。东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转回去。”
    “风叔叔,那你呢?”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和他们捉猫猫玩,然后将他们引向北边追。”
    “风叔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不知道,追来的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是雌雄双魔。”
    “什么!?是雌雄双魔?”
    “是呀!风叔叔,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他们,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共同对付双魔。”
    “小丫头,你别故意找借口留下来,雌雄双魔不可能追来。”
    小怪物问:“为什么?”
    “因为雌雄双魔是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追来的不是他们,是一个叫什么追风冷血的杀手,在九大杀手中,他的轻功最好。”
    “既然是这么个杀手,那不用风叔叔出面,由我小怪物来打发他好了。”
    “不错!以你的武功,是可以干掉他,可是随后就有大批人马赶到,将这一带重重包围,到时你们走得了吗?”
    婉儿担心:“那风叔叔你一个人怎么走?”
    “我的小姑奶奶,我叫化没时间回答你了!这个杀手已带人来到了。快走!”
    果然,追风冷血已带人到了。先后飞落在这一片树林中。尽管他们在追的途中,给一阵风出其不意地戏弄了一阵,拖延了他们的时间,但还是追来了。他一落下,便立刻下令,放信号,通知香山和后面赶来人马,将八大处团团包围起来,又对同来的手下说:“给我在这一带树林搜,并守着路口,一到天亮,他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
    “是!”
    这些东厂所谓的高手,立刻四下散开,两人一组,小心搜索。
    一阵风轻声说:“你们还不快走?是不是想要我叫化的命了?”
    婉儿和小怪物见一阵风真的生气了。小怪物说:“四妹,我们悄悄地走吧!不然连风叔叔也走不了。”
    婉儿说:“风叔叔,那你小心了。”
    一阵风挥手说:“快走!快走!那个大丫头在等着你们夜探东厂的情况哩。”
    婉儿一下想到,三姐姐是在等候自己的消息,便和小怪物悄然离去,可是他们刚走到树林边,便迎面碰上了两个东厂的杀手,想闪避也来不及了。两个杀手喝问:“什么人?”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杀手一看,吓了一跳:“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小怪物和婉儿都戴上了鬼面具,他们看见的是两张小鬼的面孔。
    小怪物说:“我们是这山岭两个巡夜的夜叉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闯到这里来了?”
    “什么!?你们是夜叉?”
    小怪物突然出手,飞快地点了他们穴位,然后说:“不错!不错!我们是巡山的夜叉,你们敢闯我们的禁地,是不是想死了?”
    婉儿说:“快放倒他们。”
    小怪物说:“可惜他们的阳寿未尽。”说完便拉着婉儿急向树林深处闪去。
    婉儿问:“干吗不杀了他们?”
    小怪物说:“来不及了!你看,又有他们的同伴赶到了,杀了他们不爽,让他们疑神疑鬼的,反而有趣。”
    “我们怎么反而往树林里走,而不闯出去?”
    “这么一闯,不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方向吗?这像巡山的夜叉吗?”
    “这个时候,你还玩?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起来?”
    小怪物和婉儿刚离开,就有两个人影飞到,问那两个被点了穴不能动的同伴:“出了什么事?”
    “我,我,我们碰上两个巡山的小鬼了。”
    “什么!?巡山小鬼?他们在哪里?”
    “往,往,往,往树林里走了。”
    “你们怎么不追去?”
    “我,我,我们给他施了法术不能动。”
    “施法术?”
    “你,你,你们快看,他,他们在那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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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无妄之祸
    上回说到东厂其中一个被点了穴位的杀手说,你、你、你们快看,他在那里。刚赶来的两个杀手一看,也愣住了。只见一个鬼脸人物,一闪而逝,似乎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深山野岭的月夜之下,平添上了几分神秘和恐怖。暗想:难道在这寺院、庵堂众多的八大处,真的有什么山神、夜叉?的确,要是普通百姓,肯定会给吓坏,转身而狂奔。但他们是一伙职业杀手,也惯于夜间行动,在刀口上舔血为生,不相信真的有什么鬼神出现。就是有鬼神也不怕,他们本身就是一伙冷血残忍的杀手,人间的凶神鬼卒。只听见他们大声喝问:“谁?给老子站出来!别装神弄鬼。”
    其实这个一闪一逝的人影,不是小怪物和婉儿,而是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在他们惊疑之时,早已借助树林的掩护,蛇行鼠步,悄然地离开了这片树林,转眼越过了第二座山峰,往南而去,将八大处远远抛在身后。
    追风冷血杀手也闻声而来了,喝问:“什么事?碰上他们了?”
    “碰、碰、碰上了两个小鬼。”
    “什么!?小鬼?在哪里?”
    “在树林里。”
    “给老子搜!什么小鬼!分明是我们追赶的两个刺客,别自己吓自己。”
    两个鹰犬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进树林搜索了。那两个给点了穴的却一动不动。追风扬眉问:“你们敢不服从命令?”
    “我、我、我们给小鬼用法术定住了,不、不、不能动。”
    “胡说八道,你们分明给人点了穴。真是没用的东西。”
    追风想拍开他们的穴道,可是他怎么也拍不开。小怪物点穴的手法与一般武林人士的点穴手法不同。这时,他又听到两个进树林搜索的手下大叫:“在这里!”
    追风顾不上这两个解不开穴道的鹰犬了:“你们好好呆在这里,有事就大声喊。”说完,便转身飞入树林深处。突然,一个人横空飞来,摔在他的脚下。他一看,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急问:“怎么回事?”
    这个鹰犬忍痛地说:“他、他、他出手好快,我来不及转身,就给他扔了出来。”
    “另一个呢?”
    “在、在、在那一边。”
    追风也不管这个手下是死是活,飞身而去,他急着要抓人立功。他果然看见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已举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手下,在空中打转。那个手下大喊大叫,一见追风赶来,鬼面人一边将手上的人向他掷来,一边阴恻恻地说:“你也敢来闯我的禁地?嫌命长了?”
    追风接住手下放在地上,盯着鬼面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山神爷。你不知道?”
    “什么山神爷,看刀!”
    一刀飞快地向鬼面人劈去。鬼面人纵身闪开:“什么!?你还敢向山神爷动刀?这么胆大妄为?”
    追风又一连劈出三刀:“什么胆大妄为,你受死吧!”
    这个鬼面人就是漠北怪丐一阵风。以他特有的超绝轻功,别说三刀,就是一连三十刀,他也能轻轻松松地闪开,但他为了拖延时间,让小怪物和婉儿远远离开,故意和这些东厂的杀手周旋。他一边闪一边说:“你闯到了本山神爷的禁地,还敢叫我受死?看来本山神爷不施展法力,让你受受苦是不行的了!”
    正说着,又有两个黑影凌空而来。追风一看,是自己的手下闻声赶来了。他所带的六个手下,已全部到齐,只是两个给摔伤了,另两个在树林边上被点中穴道,能战斗的人,只有自己和这两个刚刚赶来的手下。他吼道:“给我将这刺客包围,别让他跑掉了。”
    一阵风说:“什么!?你敢说本山神爷是刺客?”
    “你不是刺客,去东厂干什么?”
    “我进城里去玩一下不行么?别说你们东厂,就是皇宫禁地,本山神爷喜欢去就去。你们管得了吗?”
    追风又喝斥手下:“将他拿下了再说,别跟他口罗嗦。”
    “好好!本山神爷很久没有玩过了,就和你们玩玩。来!一齐上。”
    东厂的三个鹰犬,一把刀,两柄剑,一齐向一阵风飞来。一阵风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下闪来闪去,忽现忽隐。追风等三人,几乎抖出了一身的本领,进招过百次,不但没一招能击中一阵风,就是连一阵风的衣服也没碰上,反而累得他们浑身大汗。
    追风等三人越战越惊,难道这个鬼面人真的是什么山神,而不是人?可是山神有与凡人交锋的吗?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要是小怪物和婉儿在,东厂这一群凶恶的走狗恐怕早已尸横山野。但一阵风遵守漠北一派的教规,不可随便伤害人命,哪怕是罪大恶极,也顶多废去他一身的武功。正因为这样,追风这一伙杀手才能活下来。
    一阵风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倾听四周的动静。感到驻守香山的东厂鹰犬,与城中奔来的大批军马快到了,且天也快亮,可不能再和这三个鹰犬玩下去了,便说:“好了,本山神要归位了,不能再和你们玩了。”说完,身似疾燕,凌空冲起,掠过夜空,往北而去。
    追风以为鬼面人不敌而逃,连声吼道:“追!别让他跑了!”追风首先追去。他见鬼脸人掠过香炉峰,往妙峰山飞去,尽管前面有香山赶来的东厂杀手拦截,鬼脸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和手法,似飞魂般从他们身边闪过,还一把抓住最贴近他的一个鹰犬,扔了出去。转眼之间,已去得无踪无影。追风怎么也追不上,只好眼睁睁地在月下看着这个所谓的山神跑掉了。这时收魂星君带着大批手下赶来,官府也有大批人马赶到,将八大处团团包围,可惜也无济于事。天亮后,他们在八大处大肆搜索,到了下午,什么可疑人物也没有抓到,只好空手而回。
    这一夜,东厂府内是一死一重伤,反而追来八大处的人,没一个死亡,只受一些轻伤而己,两个给点了穴道的人,过了一时三刻就自动解开。他们相信了小怪物的话,认为自己阳寿未尽,才捡回自己的命。但这么一闹,更闹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
    收魂星君和追风冷血杀手给魏忠贤叫去问话了。这个明朝史上最大的宦官,他最为关心的是,夜闯之人是不是神秘的杜鹃。
    收魂星君说:“启禀九千岁,夜闯之人不是杜鹃。”
    “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
    “从神秘杜鹃以往的行动看,他的出现,必定会制造惊人的血案。这次他只是伤害了两名拦道的兄弟,而且用的也不是千幻剑法,就连去追赶他的人,也没被杀害。要是杜鹃,恐怕追风他们早已没命了。所以属下才斗胆这么说。”
    追风冷血杀手一听,也感到心寒,连忙说:“那人真的不是杜鹃。这不是杜鹃应有的作风。”这个杀手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碰上杜鹃,不然自己还有命回来么?
    “不是杜鹃是谁?”
    “是自称什么山神的人。”
    “山神!?你们快查查,江湖上有没有山神这么一个人物。”
    “是!”
    魏忠贤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任何结果来。就是直接与山神交锋的追风,只能说出那人戴着一副鬼面具,轻功极好,身法怪异,其它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山神为什么要夜闯东厂。
    魏忠贤训斥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今后一定要严加小心,以防神秘的杜鹃再次出现。
    天亮之前,小怪物和婉儿便悄然回来了。小神女问:“你们没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没事,只是不知风叔叔怎么样?”
    小神女说:“你们没事,他更不用担心了。在漠北大草原上,有一次他碰上千军万马,也可以安全脱身,还将一个最为凶残的马贼首领的武功全废了。不然,他怎有一阵风这一绰号。”
    婉儿说:“风叔叔没事就好了。”
    小怪物说:“要不是风叔叔叫我们先走,我和四妹完全有把握将那几个追来的东厂杀手全干掉。”
    婉儿说:“你还说!你除了知道玩、捉弄人,就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查清了没有?昨夜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
    小怪物说:“是杜鹃。”
    “真的是杜鹃?”
    “三姐,你不会不相信我的鼻子吧?”
    “你是在哪里嗅到他的气味的?”
    “就是在他将人扔下去的瓦面上嗅到的。三姐,这不会假吧?书呆子总不会爬到东厂府的瓦面上去对月吟诗吧?”
    小神女又是一笑:“就算他有这个胆量,恐怕也没有这份本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杜鹃还一直在暗中尾随我们哩。”
    “什么!?他尾随我们?你怎么知道?”
    “是飘哥说的,他是紧随我们离开东厂的。”
    “他干吗要这样?”
    “杜鹃似乎知道我们了解到东厂的机关布局,何处有暗哨。跟着我们,就不会有危险,更不会误闯机关送命。”
    “他难道不怕我发现他了?”
    小怪物说:“他似乎算准三姐在匆忙离开东厂时不会回顾,只有离开了东厂后,才会警惕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但一离开了东厂,他就不再跟随你们了。”
    “这么说来,这个神秘的杜鹃,真有过人的机智。他的行动,的确神出鬼没,没人能预料。想不到在我们千方百计找寻他时,他却不时地在我们身后出现,而且似乎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而刻意避开我们。”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会是一直在暗中跟随我们,暗中护着我们吧?”
    “四妹,你怎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我想起了我们在四川成都的那一夜,我误中机关,是一位神秘的高手及时救了我。这一次,他又及时提醒了我们,以免我们为东厂的人发觉。”
    “四妹,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湖广衡山县,也是一位神秘的高手,突发暗器,击中了衡山虎,令他手中的刀,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那也是杜鹃?”
    “是不是我不敢肯定,但事后杜鹃出现了,干掉了衡山虎。”
    小怪物说:“我看八成都是杜鹃。杜鹃前后三次救了你,但对我,却处处戏弄,这太不公平了。”
    婉儿说:“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当然不公平啦。他三次救了你,却三次戏弄我,这公平吗?最近一次,不但在香山戏弄我,连风叔叔也戏弄了,害得我只捡了他的一件破烂的黑长袍回来。”
    “哎!你不会这般小气吧?我想,他不是存心戏弄你的,只是想叫你别去追踪他,妨碍了他的行动。”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再提这件事了。我相信杜鹃对我们是一片善意。四妹说的没有错,这个杜鹃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可是我们连他的踪影也找不到,甚至发觉不了,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却对我们知得一清二楚。”
    婉儿说:“是呵!他好像在我们的身边一样,不但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
    小神女说:“昨夜,我只叫你们去,后来又暗暗尾随你们。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
    婉儿说:“三姐姐是不放心我们。”
    “不放心你们只是其中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想看看那位神秘的高手,也就是杜鹃,有没有再出现。”
    “三姐姐,那他出现了没有?”
    “没有!却意外地碰上了风叔叔。”
    “哎!三姐姐,你别说风叔叔了。你叫他在暗中护着我们,他却在装神弄鬼,我们几乎将他当成雌雄双魔了。要不是东厂的杀手追来,他不知戏弄我们到几时。”
    小怪物说:“对了,三姐姐,你不来,叫风叔叔来,有什么事了?”
    “自然是暗中留下来,看看杜鹃会不会出现了。”
    小怪物说:“要是我是杜鹃,才不会出现哩。”
    “为什么?”
    “他要是暗中知道有风叔叔来保护我们,以风叔叔这样的武功,已足够了,还出来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说对了。他真的一直没有出现,令我在暗中白白守候了两个时辰。”
    “三姐姐,这个杜鹃不会是神仙吧。”
    “丫头,你怎会说他是神仙了?”
    “要不是神仙,他怎料会事如神,知道三姐姐在暗中盯着,而故意不出现?”
    “他不可能是神仙,只是为人机警,有远见而已。好了!天快亮了,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行动?”
    “什么也别行动,安心休养,静观其变。”
    小怪物说:“这样不闷吗?”
    “你要是烦闷,尽可以在京师走走看看玩玩,散散心。”
    “那不寻找杜鹃了?”
    “不用找,他会自己跳出来的。”
    “三姐,你不是说笑吧。”
    “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不死,他就一定会出现。不过,这几天之内,他不会出现。你们可以放心地在京师散散心,增广见闻,不然你们就白来京师一趟了。”
    “为什么他这几天不会出现呢?”
    “没有什么,只是科举要开始了。他不想破坏天下举子这一场考试。毕竟是十年寒窗苦啊!”
    婉儿说:“这是什么考试呵!听书呆子说,这是在胡弄人,欺骗天下考生。榜上的举人不是内定了吗?”
    “虽然这样,这事只有书呆子知道。绝大多数考生不知道,杜鹃恐怕也不会知道。料他不想坏了考试的气氛,会潜伏不动。”
    小怪物说:“既然这样,四妹,那我们在京师四处玩玩去。我从来没到过京师,也想看看这帝王之都是什么样子。不然,只为了这个杜鹃,我们是白来一趟了。”
    婉儿问:“三姐姐,那你去不去?”
    “好!我也随你们一块去玩。”
    婉儿高兴极了。尽管目前婉儿武功已属上乘,但她的心理状态,仍是一个小女孩,跟一般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好玩,喜欢热闹,更喜欢看一些新奇的事物。在某些方面,又感到害怕,不敢一个人单独出去,要是有小神女在身边,那她什么也不害怕,敢闯刀山火海,勇往直前。就算和小怪物在一起,她还是有点害怕和不放心,这大概是一般女孩的戒备心理吧,总害怕自己上当吃亏。她说:“三姐姐,有你去,那太好了!”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那叫不叫书呆子一块去?”
    小怪物说:“带这个酸溜溜、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去干吗?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带着他跑吗?”
    “会发生什么事?”
    “很难说,谁知道这个一向倒霉的书呆子,会招惹出什么祸来。”
    “他会惹祸吗?你不惹祸就算好了。”
    小神女说:“四妹,恐怕你去叫他,他也不想和我们一块去。”
    “为什么?他怕接近我们?”
    “他并不是害怕接近我们。考试近了,恐怕他不想出去,在书房中苦思冥想,如何应付考试。”
    “他明知这次科举是胡闹,不会榜上题名,还苦思冥想干吗?”
    “这正是他苦思冥想之处。”
    “他不会希望在那七八个名额中有他的份吧?那他不是口不对心了?”
    “读书人的心思,不是我们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好了,四妹,明天你试问问他,看他去不去。我想他一定不会去。”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
    第二天,婉儿去问书呆子。书呆子果然婉转推辞不去了,还说京师内没有什么好地方,除了上茶楼酒馆,就只能在大街上人看人,没有其它城市那么好玩。书呆子的话,不啻给想去玩的婉儿泼了一盆冷水。
    婉儿问:“你怎知道京师不好玩?”
    “在下昨天出去了一趟,虽然只走了京师一角,也略知全数。所谓好玩、热闹的地方,不外乎是赌坊、茶馆和青楼歌妓院,那是有钱富豪人家和赌徒们去的地方,不适合我们去。所谓的天桥一带,那也是江湖艺人卖艺玩杂耍的地方。那里人员复杂、三教九流、小偷扒手,什么人都有,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去的地方。当然,那里的官府走狗、密探也不少。读书人去了那里,会引起走狗密探的注意,在下更不想去那里招惹麻烦。再说碰上了一些小偷、扒手、流氓、无赖和地头蛇,在下也惹不起。”
    “照你说,京师没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是郊外的香山、八大处,先不说杜鹃曾经在那一带出没,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几乎遍布。就是没有,没有一天以上的时间,也不能去。在下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哎!你不去就不去,说这么多干吗?”
    “在下只是将昨天出去和早上所知的情形告诉四小姐而已。”
    婉儿从书呆子那里出来,小神女问:“墨公子去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说对了,他果然不去,不但不去,还劝我们别去,说京师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
    小怪物奇怪地问:“他怎会说京师不好玩了?京师可是帝王之都,都不好玩,还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婉儿将书呆子的话一说,小神女点点头说:“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我们怎么不去。当然,赌馆、青楼我们不会去。但天桥一带,我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听说,那可是京师藏龙卧虎之地,见识见识也不错。”
    的确,当时明朝的京师,是没有什么景点可说。什么紫禁城、天坛、北海、景山,甚至八达岭,不是皇家禁地,就是军事要地,不是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至于以后的雍和宫、颐和园,在明朝根本就没有。就连地形多变,古木参天,风景清幽的香山,也是金、元、明历代帝王的离宫别宛,根本不容一般人走近,更别说去玩了。百姓只能在山野走走看看,远处眺望而已。明十三陵,是明朝历代皇帝的葬地,有兵把守,更不许人接近,且当时的人就根本不知道。
    书呆子说的没有错,当时的北京,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人们游览的地方,远没有江南、泰山等地方好玩。
    小神女打扮成一个潇洒的书生,带着扮成书僮的婉儿、小怪物出门了。他们要看看昨夜东厂府一闹,京师内有什么变化,东厂的人有什么举动。
    京师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出入城门的人,就严加盘问。市面照样如常,就是有人知道东厂昨夜发生的事,也不敢在茶楼酒馆中议论,只能在无人处私下交谈。看来东厂的鹰犬,认为昨夜夜闯者,已不在城内,已远逃到郊外去了。东厂派了不少的人,在妙峰山一带搜捕,也通知妙峰山附近昌平等地官府,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
    尽管东厂的人明知夜闯者不是他们要招引的杜鹃,但有人敢闯东厂,也等于灭了他们的威风,剃了他们的眼眉,若不将夜闯者抓来斩首示众,就难以威慑其他人了。
    京师是比其它的地方繁华、热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店、铺面。小神女他们来到了天桥一带,这里就更热闹了:有算命拆字的;有卖各种小吃和糖葫芦的;有江湖艺人卖艺的,几乎是应有尽有。婉儿、小怪物虽然去过成都、洛阳、长沙等大城市,但京师天桥一带,比其它地方热闹多了。看的多,吃的更多。其中自然有些小偷、扒手在人群中穿插,找对象下手。一些流氓、无赖之徒,也在人群中浪荡,寻找一些能发财的机会。天桥一带,的确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婉儿特别小心,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小怪物则饶有兴致地观看一些新奇的事物。正走着,小怪物蓦然看见一个摆卖泥人的小摊档,摊上放满了神态各异、妙趣横生的小泥人,问婉儿:“你看,那些小泥人多好玩,你买不买两个玩玩?”
    婉儿一看高兴了:“买呀!贵不贵?”
    小怪物说:“只要你高兴,我买两个小泥人送给你。”
    “我没钱吗?要你送?”
    “哎!你买的和我送的可不同。”
    “不都是泥人吗?有什么不同?”
    婉儿和小怪物离开了小神女,走到摊档前面。婉儿左看右瞧的,感到个个都有趣,顶好玩,最后她挑中了两个小泥人。小怪物问小贩:“多少钱一个?”
    小贩看了他们一眼,看出他们是外地人,说:“三文钱一个,你买两个,算五文钱好了。”其实在别的摊档,这样的小泥人,只买一文钱一个,好一点的也是两文钱。
    小怪物从怀中掏出五文钱丢下说:“好!这两个小泥人我买下了。”
    婉儿说:“你真的出钱呀。”
    小怪物笑道:“自己兄弟,五文钱算什么,以后你请我吃一碗面好了。”
    “好呀!我一定请你吃面。”婉儿将从自己怀中取出的钱包,又放回怀里,双手去拿那两个小泥人。突然间,一个似乎丧魂落魄的汉子向婉儿撞来,几乎将婉儿撞翻了,手中的泥人也差一点跌了下来,婉儿说:“你走路怎么不带眼睛?要是摔烂了我的小泥人,我要你赔。”
    那汉子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便慌忙想离开。小怪物一伸手,将这汉子抓住,问婉儿:“你快看看,你的钱包丢了没有?”
    婉儿一摸,失声道:“哥!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小怪物对这汉子说:“你快将我兄弟的钱包交出来。不然,我对你就不客气了。”
    婉儿愕然:“哥!他是个小偷?”
    “他要不是小偷!你的钱包怎会一下不见了?他还是一个出手蛮快的小偷哩。”
    这汉子叫起屈来:“我几时偷了你们的钱包了。你这不冤枉人吗?”
    这时,有四五个不三不四的大汉也涌了过来,一个扫把眉的汉子喝问:“出了什么事?”另一个歪嘴巴的大汉说:“什么事好说,小哥!你先将人放开了才说。”又一个兔子唇的大汉说:“你凭什么说人家偷了你们的钱包?”他们七嘴八舌,一时令小怪物招架不住。
    给小怪物抓住的汉子挣扎道:“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兄弟的钱包?你放开手,我可以让你全身上下搜。”
    扫把眉说:“对对!搜不出,叫这小子当街跪下向你叩头认罪。”
    突然间,小怪物看见被抓的汉子,将婉儿的钱包飞快地转到歪嘴巴的手中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注意,小怪物却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在这刹那间,小怪物放开了撞人的汉子,抓住了歪嘴巴拿着钱包的手,喝道:“你们还想将偷到的钱包转移?说!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原来你们是一伙扒手。”
    歪嘴巴反驳说:“这是老子的钱包,怎么说是你的了?快放手!难道你这小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人钱包?”
    扫把眉更喝起来:“看不出你这小子敢含血喷人,说我们是一伙扒手。老子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以为天桥无人了。”说着,一掌拍来,“啪”的一声,挨打的不是小怪物,却是歪嘴巴。原来小怪物轻巧地使出了他幻影魔掌之功,不但避开了扫把眉这一巴掌,还令他这一掌拍在歪嘴巴的脸上,打得歪嘴巴眼冒金星,牙血也给打得流了出来。小怪物更在这刹那,将钱包夺了回来。
    歪嘴巴捂着自己的脸说:“大哥!你怎么打我了?”
    扫把眉一时愕然:“我打这小子,怎么打到你的脸上了?”
    兔子唇同时叫道:“大哥!他将钱包抢去了。”
    扫把眉吼道:“这小子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抢人钱包,这还有天理王法吗?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
    婉儿这时大声地叫道:“你们别乱来呀!这钱包明明是我的,我哥帮我抢回来,你们怎么反说我哥抢人钱包了?”
    小怪物举着钱包问歪嘴巴:“好!你说这钱包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明它是你的?”
    兔子唇说:“我明明看见你从他手中抢去,还要什么证明了?”
    扫把眉又吼道:“别跟这小子多废话,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再说!”说着,他又一拳向小怪物胸口击去,以为这一拳准将小子打得飞起来。
    “砰”的一声,这一拳的确是击在小怪物的胸口上,小怪物并没有飞起来,竟然纹丝不动站着,扫把眉反而给震得后退了两步。
    婉儿叫道:“哥!你怎么不闪开的?”
    小怪物笑了笑:“兄弟,没关系,他们伤不了我。兄弟,你将钱包拿好了。别再让人偷去。”说着,将钱包交给了婉儿。
    扫把眉见一拳击不倒小怪物,心中愕然,暗想:难道这小子会功夫,不怕打?好!我一拳击不倒,再击第二拳,看你这小子挨得了我几拳!正想再击出第二拳时,小神女这时从围观的人群站了出来,喝了一声:“别乱来,你们几条大汉,欺负两个孩子,不感到丢人现眼吗?有话慢慢说。”
    要不是在这人多热闹之处,而是在郊外或者小街冷巷中,小神女根本不会站出来,而会任由小怪物和婉儿狠狠教训这一伙流氓、无赖兼小偷一下。但在这人多热闹的地方,她担心小怪物和婉儿恼怒,亮出武功来,就为人注意了,所以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其实小怪物已亮出过一些功夫,只是没有人注意而已。
    兔子唇说:“他们两个是小偷,我们怎么是欺负他们了?难道小偷不该抓起来打吗?”
    婉儿说:“你们才是小偷哩!明明偷去了我的钱包,反而说我哥抢你们的钱包了。你们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歪嘴巴说:“有人看见你哥从我手中抢去了钱包,怎是倒打一耙了?快将钱包交回给我,不然,我们将你们抓去官府查办。”
    扫把眉向小神女横了一眼说:“你这个秀才,最好别多管闲事,这不会有你的好处,识相点滚开!”扫把眉是语中带着威胁。显然,在这一伙扒手中,他是一个头儿。
    小神女一笑:“事情不清,是非不明,在下能走开吗?在下要是不弄清这钱包是谁的,谁是真正的小偷,更不能走开了!”小神女转问扫把眉,“你这么急着叫在下滚开,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你——”扫把眉一时不知怎么说,只能怒目而视。
    小神女说:“其实,钱包是谁的,在下略一盘问,便清楚了。各位朋友,各位围观的父老兄弟,想不想知道钱包是谁的?”
    在观众当中,有人暗暗为这多管闲事的书生担心了,他们知道扫把眉等人,是天桥的一伙流氓兼小偷,人称天桥五鼠,专门欺负外来的人和善良怕事的百姓。钱包给他们扒去了,只能自认倒晦气,想要讨回,反而遭到一顿毒打,甚至用小刀子给你放血。但也有一些好奇的观众想知道结果,尤其是一些外地来京的江湖中人,他们不明真相,更想知道了。只见一位壮士说:“秀才,你说,要是他们敢对你无礼,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神女一揖说:“在下多谢壮士了!要想知道钱包是谁的,一点也不难。”小神女问歪嘴巴,“你说这钱包是你的,那么说,这钱包里装有多少银两和一些别的东西,你是清楚的。那你说说,钱包里有多少银两?说对了,这钱包自然就是你的了。”
    歪嘴巴说:“老子随手将银两往钱包里一放,怎知道有多少了?”
    “说不定准确数目,大概的数目,总可以说出来吧?”
    歪嘴巴看了婉儿一眼,心想:这么一个小家伙,有银两恐怕也不多,便说:“大概有八九两吧,到底有多少,老子也记不清楚。”
    “好!就算有十两以下吧!钱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些散钱、碎银,还会有什么了?”
    小神女对四周观众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小神女又问那位壮士,“壮士,你也听清楚了?”
    壮士说:“不错!在下听清楚了,他说有十两左右的银两和碎银,别无其它东西。”
    小神女问婉儿:“小兄弟,你说,这钱包里有多少银两?”
    婉儿说:“我当然知道啦!我钱包里有一小锭五两重的金子,十两六钱的碎银,十三文铜钱和一颗会闪光的珍珠,还有一对好玩的小瓷白兔。那是我哥买给我玩的。”
    众人一听都惊讶起来。天桥五鼠更是傻了眼,要是这么说,金子、珍珠、碎银加起来,那不是成百两以上的金银珠宝了?这么一个外地来的孩子,钱包怎么有这么多的银两?这一对小兄妹,肯定是富豪人家的子弟,不然,怎会有这么多的钱带在身上?他们暗暗恼恨这秀才多事,更恨那位壮士插手。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将钱包打开来,让众人看看,首先让这位壮士看看。”
    婉儿说:“好的!”她叫小怪物将汗巾铺在地上,将钱包里的东西全抖在汗巾上,一边说,“这是五两重的金锭,这是珍珠,这是碎银和十三文铜钱,还有这一对小白兔。大家看清楚了吧?”
    婉儿别的没有记得如此清楚,但对自己钱包里的东西和金银数目,却记得丝毫不差,因为他们三人旅途上的打点,全由她掌管,养成了她细心的习惯。
    众人一看,真是不多不少,这样铁的事实,谁是小偷扒手,谁是钱包的主人,一看就明。围观的人们引起了一阵骚动,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那位壮士说:“不用看了!小兄弟,你快将金银珠宝收起来,别再让人偷去了。他们是一伙小偷,我将他们抓起来!”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快走!有官差来了。”众人一听,顿时大乱,四下散开,扫把眉这一伙小偷无赖,早已混在人群中不见了。也有一两个见财起心的家伙,想趁机来抢婉儿的金银,却给小怪物用手指一敲,几乎敲断了他们的手腕骨。婉儿也迅速地抓住汗巾的四角,打结,形成了一个钱袋,收入怀中。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快走开,小心官差不问情由将你们带走。”
    婉儿问:“我们不抓那几个可恶的小偷无赖了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想抓他们呀?快走吧!先保着自己,最好远远离开天桥,你们已经被人注意了。”
    小怪物一看,果然见四五个官差,提着铁尺、铁练、棍棒来了,便拉着婉儿闪到街道一边,迅速离开现场,接着离开了天桥。他们本想来天桥看看热闹,却一下给扫把眉这几个天桥老鼠破坏了。
    离开天桥,来到另一条街道上,婉儿回头一看,不见小神女跟来,对小怪物说:“怎么不见三姐姐来的?她不会走失吧?我们要不要回头找三姐姐去?”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的声音:“丫头,别四下张望,有人暗中盯着你们了,你们最好往僻静的横街窄巷走。”
    婉儿一怔,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三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在天桥偷你钱包的小偷。丫头,你不是要教训他们一顿吗?最好往僻静无人的地方。”
    婉儿高兴起来:“三姐姐,我明白了。”她对小怪物说,“哥!我们不用等三姐姐了,你带我往偏僻的地方去。我们要好好的教训那几个流氓一顿。”
    小怪物说:“好!我也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了!”
    小怪物和婉儿便往人少僻静的地方走。他们走的,还是在天坛附近一带,这一带虽然在京师之内,但却是一处有树林、行人稀少的地方。因为天坛是皇帝拜祭天地的地方,也是皇家禁地,天坛有士兵守着,不准闲人闯来。
    跟踪婉儿和小怪物的,正是天桥五鼠中的大耳,他见这两个外地的小财神往天坛方向走,心里暗暗高兴,立刻用暗号通知其他四鼠赶来,并抄小道,赶在婉儿和小怪物的前面。
    婉儿、小怪物刚来到一处四处无人的树林中,兔子唇一下子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嘿嘿地笑道:“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接着,快手老四和歪嘴巴也出现了。
    小怪物故作害怕地问:“你们想干吗?”回头一看,扫把眉和大耳已断了退路。扫把眉凶狠地说:“你们两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闯到这地狱门来!”
    婉儿问:“这里是地狱门吗?”
    小怪物又装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快手老四说:“我们老大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在天桥,你们乖乖地让我们将钱包偷去,就是知道了也装着不知道,这样,你们虽然丢了钱财,却还有命回去。可是你们不知趣,大喊大叫,害得我们下不了台。”
    婉儿说:“我的钱包给人偷去了,能不叫喊吗?”
    “就是叫喊,也别指着我们。”
    “钱包是你偷的,我不指你指谁?”
    “这样,你们只好进鬼门关了。”
    小怪物问:“你们为了这件事要杀我们,就不怕官府捉拿你们吗?”
    扫把眉说:“嘿!在天桥一带,我们就是官府!”
    “什么!你们是官府?官府会偷人的钱包吗?那是什么官府了?”
    扫把眉吼道:“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没有?先将你们身上的金银珠宝给老子交出来,然后到阎王爷面前说话去!”
    “哦!?你们还要杀了我们?”
    “这是你们自讨的,怪不得老子心狠!”
    兔子唇说:“要是你们在天桥乖乖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
    婉儿问小怪物:“哥!他们不是真的要杀我们吧?”
    小怪物对她眨眨眼说:“我不知道,看来他们想吓唬我们,要我们乖乖的交出钱包。”
    婉儿说:“原来他们是在吓唬我们!那我们交不交?”
    “交了,我们还有钱回家吗?”
    “那我们不交了?”
    扫把眉冷冷地说:“你们还想有命回家?”
    小怪物:“你真的敢杀我们?”
    扫把眉对歪嘴巴和兔子唇说:“你们上去,先捅这小子两刀,看看他交不交。”
    歪嘴巴说:“要不是见天桥人多,我早就想捅这小子一刀了。”
    他和兔子唇,双双拔出刀子来。小怪物说:“哎,你们别乱来,你们不怕我们大声喊救命吗?”
    兔子唇说:“这一带无人,你们喊也没用。”
    歪嘴巴说:“就是有人听到赶来,你们两个已成了不会叫喊的尸体,何况也没有人会赶来这里。”
    小怪物说:“哎,慢一点,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就算你们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没用。”
    “哎,要是我们是天王老子的老子,那有没有用?”
    兔子唇问歪嘴巴:“是不是这小子给吓糊涂了,在说浑话?”
    扫把眉吼道:“你们还不快去给他一人一刀,送他上路?”
    歪嘴巴扬了扬刀子,还没有捅出,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再一定神,自己手上的刀子已不见了,却落在小怪物手上。婉儿也在闪电之间,以折梅手法将兔子唇手中的刀夺去了。这两个贼子一时间傻了眼,不知是怎么回事,茫然地问:“怎么我们的刀子,会到了他们的手上?”
    扫把眉和快手、大耳一时间也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惊愕,小怪物说:“别大惊小怪,我和兄弟,只想看看你们的刀子管不管用,能不能杀得了人,万一它是一把假刀子,那我们不上当了?”
    婉儿说:“哥!它是一把真刀子呀!”
    小怪物说:“不会吧?那它真会捅死人了?我不相信。”
    婉儿说:“要不要我捅一个人给你看看?”
    “好呀!你捅一个人给我看看”
    婉儿身形轻纵,出手如电,一刀捅在来不及躲避的兔子唇的大腿上,痛得兔子唇哇哇大叫,跪在地上。
    婉儿问:“哥!你看,这不是真的吗?”婉儿早已恼恨这一伙凶恶的小偷了,恨不得一刀一个,将他们全干掉,现在她先给兔子唇一个教训,并无一刀要了他的命。
    小怪物说:“不错!不错!你那把刀子是真的,不知我这把刀管不管用。”
    婉儿说:“那你捅你前面的歪嘴巴一刀,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对对!我也来捅他一刀。”
    歪嘴巴可不像兔子唇反应那么迟钝,他一下像一头恶狗般的扑向小怪物,不但想夺回刀子,更想一拳将小怪物击倒,然后一连在小怪物身上捅上七八刀。可是他的行动怎及得小怪物那么轻灵敏捷?小怪物根本不用什么幻影魔掌神功,只是用一般的招式,先是一刀,废了歪嘴巴一只手,又是一刀,扎在他的右腿上,令他痛得在地上乱滚。这一切都只出现在刹那间,扫把眉他们还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歪嘴巴已成血人似的滚在地上了。
    以婉儿和小怪物这样的武功,对付这一伙流氓、无赖,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但不教训他们又不行。
    扫把眉在惊愕中醒了过来,将刀拔出,吼道:“你们敢伤了老子的人?”
    小怪物仍戏弄他说:“哎,我没有伤他们呀。我只想看看这刀子管不管用而已,伤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刀,关我们什么事了?”
    婉儿说:“是呀!谁叫他们玩的是管用的真刀子,要是用木头做的,不就没有事了?”
    扫把眉给小怪物和婉儿气得半死,他仍看不出自己碰上了两个要命的小煞神,以为他们乱打乱撞,伤了歪嘴巴和兔子唇。他挥刀吼道:“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他首先向小怪物凶猛地砍来。
    小怪物一看他挥刀的招式,几乎要笑起来。这个为首的天桥五鼠,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些花拳绣腿,平日只会吓唬一些善良百姓,欺负一些不会武功的外地人,在会武功的人看来,简直不堪一击。小怪物对婉儿说:“兄弟,你看住那两个,别让他们跑了!”
    婉儿说:“哥!你放心,他们跑不了!”婉儿看出小怪物仍在闹着玩,戏弄扫把眉,便对快手、大耳这两只老鼠说,“说!你们两个想怎么死法?”
    快手和大耳见这个一个小东西敢这样问自己,相视一眼,快手说:“我先要你死!”他和大耳,一齐举刀向婉儿捅来。
    婉儿闪过了两把捅来的刀子,对快手说:“你扒我的钱包,我首先要废了你这只会扒钱包的手。”说完,手中的刀子一闪,刀尖一下将快手右手腕的一条筋挑断了,接着又是一刀,在快手的大腿上捅了一下,顺势一挥,又将大耳的一只手臂划伤了。快手腿伤不能跑,跪在地下,大耳见势不妙,连手臂上的刀伤也来不及理,拔腿就跑。婉儿一下纵身到他的前面,说:“你还想跑?你们不是想杀我,要我的钱包吗?你很会跟踪人,我首先废了你这双眼睛,看你今后怎么再跟踪人。”婉儿手中的刀子一挥,就将大耳的一双眼睛刺盲了。
    婉儿十分恼恨这一伙扒手的可恶与凶残,要是他们只偷钱包,给人发觉后,能认错、求饶,婉儿也不会弄残他们,放他们一马。但他们欺人太堪了,反咬自己和小怪物是小偷,出手打人,后来还跟踪到这里,要杀人劫财。婉儿是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盲了双眼的大耳跪在地上求饶,婉儿说:“哦!?你现在才知道求饶?好!我不杀你!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为害人间。”
    婉儿说着,一看,好个伤了腿的兔子唇,挣扎着想往树林深处爬去,婉儿又一纵而到,问:“你还想逃走?给我滚回去!”说着,飞起一脚,将这可恶的兔子唇踢到歪嘴巴身边。兔子唇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断了一只手臂。在这五鼠中,最可恶的是扫把眉,其次是这兔子唇了。
    这个时候,小怪物已将扫把眉戏弄够了,小怪物不但在他身上添了几处刀伤,更一掌将他拍飞,撞在一棵树干上,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再也不能在天桥一带为非作歹。小怪物杀了扫把眉后,问婉儿:“你将他们统统打发了?”
    婉儿说:“全打发了!看来他们一个个残废,不能再作恶了。就留他们一条生路吧!”
    小怪物对歪嘴巴等人说:“你们听住了!今天我们暂时放了你们,今后给我滚出京师去!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们,我不管你们是瞎是残,一样要了你们的性命。还有一点,不准说出我们来!”
    说完,小怪物和婉儿将他们的刀子扔了,离开了这片树林。
    小神女在前面迎接了他们,问:“你们将这伙流氓、小偷打死了?”
    小怪物说:“杀了一个,废了四个。对付他们,真不是味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也算为天桥一带除了一害。你们还想不想去天桥玩?”
    小怪物说:“想呀!”
    婉儿说:“我买的那两个泥公仔,还没有取哩!”
    小神女笑道:“你也真是,还想那两个小泥人,钱包不给偷去已算幸运了!”
    小怪物说:“四妹,你想小泥人,我再去给你买两个回来。”
    小神女说:“你们不能再去那一泥人摊档了。因为你们已为人注意了。”
    小怪物说:“那怕什么?”
    “怕是不怕,不过四妹的钱包,始终是一个惹祸招灾的根源,迟早还会有人盯上你们。”
    婉儿问:“难道天桥还有小偷?”
    “当然有,小偷不仅仅是扫把眉这一伙人。四妹,在有人大喊官差来了,一时混乱时,不是也有人趁机想抢你的金银珠宝么?尤其是你的那一颗珍珠,价值不菲,能叫人不动心?”
    “三姐姐,那我们不去玩了?”
    “你们去玩也可以,不过,你怀中的钱包得交给我,你们随身带一些碎银和几个铜钱就行了。可以在街边吃碗面或买一些小玩意。”
    “好呀。”婉儿将钱包交给了小神女,只取了一些碎银和铜钱带在身上,说,“这样,我不用担心再有人来打我的钱包了。”
    “四妹,你还不能大意。”
    “三姐姐,就是这些碎银、铜钱给人偷了去,我也不着急,捉得就捉,捉不到也就算了。”
    “四妹,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或者另一伙小偷用的方法不同。总之,你们小心为好。更不能在闹市中出手伤人,出了事,随机应变。还有,我不同你们在一起走了。”
    “为什么?”
    “万一出了事,我可以在暗中护着你们呀!你们两个,没有我在身边,像一对小兄弟,尽情地玩,不更好吗?”
    小怪物一听,更高兴了:“对!四妹,那我们在天桥一带,尽情地玩和吃,痛痛快快地玩它一天。”
    婉儿也说:“好吧!那我们就玩它一天。有三姐姐在暗中跟着我们,我就什么也不害怕。三姐姐,今天我们不会再有事吧?”
    “这就难说了。总之,你们不能在闹市中招惹麻烦。”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听到了吧?我们是去玩,你可不能去招惹是非。”
    “好好!我不招惹就是。”
    这样,小怪物、婉儿和小神女,又先后出现天桥的另一处热闹集市中了。
    小怪物和婉儿难得有这么一次不带任务的上街游玩,他们可要看个够!可不,正对江湖艺人的舞刀弄剑看得入神,忽闻远处锣鼓喧天,他们又急急忙忙钻进人堆里看杂耍。但这些,都没有引起小怪物和婉儿的惊奇,令他们惊奇的是玩魔术。明明看见一位少女钻进一个黑色的空箱子里去,外面还用绳索捆起来,最后用一块大黑布将箱子罩起来。那魔术师不知讲了些什么,向空箱子吹了一口气,等到再掀开黑布,解开绳索、打开黑箱子一看,少女不见了,箱子里空空如也,魔术师甚至叫人用木棍捅捅箱子底,敲敲四边,证明箱子非常结实,的确是一口大箱子。
    婉儿看得惊讶起来:“那位姐姐去哪里了?总不会她真的不见了吧?”小怪物也看得愕然不解,暗想: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这口箱子里装有机关,可是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就是装有机关,自己明明看见魔术师用绳索将箱子捆扎起来呀,那位少女又会不见了?
    只见那位魔术师含笑往人群中招招手,那位在箱子里的少女,笑吟吟地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这一下更叫婉儿和小怪物惊奇了,人们这时拍起手,纷纷向场子丢下铜钱,有的还丢下了碎银。少女向四周观众一一鞠躬致谢。婉儿和小怪物也丢下了二三枚铜钱。魔术收场,人们便四下散开。婉儿好奇地跑到那少女身边问:“姐姐,你是怎么从箱子里跑出来的?”
    这位少女见婉儿是一个小男孩,生得天真有趣,轻轻告诉她说:“这是假的。”
    “假的!?那你是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的呀?”
    小怪物走过来拉着婉儿:“兄弟,你别闹了!你想问,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了你,人家今后还能谋生吗?”
    婉儿说:“她告诉了我,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吗?”
    “兄弟!走吧!我们到别处看去。”
    小怪物拖着婉儿走了。
    他们走到一处面馆前,小怪物问:“兄弟,我们吃碗面好不好?”
    “好呀,我肚子也有些饿了!”
    这一对小兄弟,在一张桌子坐下来,要了两碗阳春面。婉儿一边吃,一边仍想着刚才魔术的事,她问:“哥,你知不知道那个玩魔术的姐姐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还问你吗?”
    正说着,一个单眼大汉带着两个衙差走过来,单眼大汉一指小怪物和婉儿,对两个官差说:“就是他们两个。”
    小怪物和婉儿一怔,以为这个单眼大汉和扫把眉等人是一伙人,前去报官来捉拿自己。在京师杀人,不管杀的是什么人,哪怕是江洋大盗,也是犯法。小怪物问:“你们想干什么?”
    单眼大汉嘿嘿地笑道:“你们两个小偷,偷了我的钱包,还想抵赖吗?”
    婉儿愕然:“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小怪物一听,反而镇定了,问:“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单眼大汉说:“我一点也没有看错,就是你们两个小偷!”他转身对两个差人说,“差大爷,你快将他们带走,给小人拿回钱包来。”
    两位差人想动手抓小怪物和婉儿,小怪物说:“慢着!正所谓抓贼拿赃,你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你的钱包了?我说你偷了我们的钱包行不行?”
    婉儿说:“是呀!你诬良为盗,该当何罪?”
    单眼大汉跳起来:“你们两个小贼还敢狡辩?”他一指婉儿,“我的钱包就在你的身上。要不,你让我搜!”
    小怪物问:“你搜不出怎样?”
    “搜不出,就在你身上。总之,我的钱包,肯定在你们两人的身上。”
    小怪物说:“我身上是有一个钱包,它怎能证明是你的钱包了?”
    “小贼!我的钱包里有一锭五两重的金子,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十多两碎银,一些散钱,还有一对为我儿子买的小白兔玩意,我说的没有错吧?”
    小怪物一听,一下明白了。这个单眼大汉,不是扫把眉一伙的,而是当时现场观众之一。他完全看见了婉儿将钱包倒出来的金银珠宝的数目,前来讹诈了。这个人用心好恶毒。谋取钱财不算,还要诬害自己和婉儿为小偷,拿去官府问罪。小怪物暗暗佩服小神女有远见,先将婉儿的钱包收去了。不然,给他搜了出来,恐怕浑身是口,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不但金银珠宝归这贼子,还要惹上官非。可是又不能在闹市中杀这单眼大汉解恨。这样,更会将事情闹大,无罪也变成了有罪了。
    单眼大汉见小怪物和婉儿一时不吭声,嘿嘿地说:“你们这两个小贼,现在没话可说了吧?快将钱包还给我!这样你们到了官府,也可以减罪。”
    小怪物说:“好!我给你搜!要是你搜不出怎样?”
    单眼汉子一怔:“搜不出?”
    “对!你要是搜不出,就是一个诬良为盗,无故坑害人的奸人恶棍。”
    单眼大汉说:“这不可能,要是搜不出,你们一定将我的钱包收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两位差大爷,你们要为小人作主,给我向他们追讨回钱包来,我那颗珠子,是家传之宝,千金也不卖。”
    显然,这个单眼大汉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却是一个识宝之人,他看中的是那一颗夜明珠,不然,他就不会设下这条毒计,谋财害人。
    两个官差各将铁链往小怪物和婉儿身上套,喝声:“走!”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反抗,耳中却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声:“你们千万别反抗,看他们带你们去哪里。到时,我自有办法打发他们。”
    小怪物问:“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自然带你们去衙门问话,走!”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跟不跟他们去?”
    小怪物说:“去!我们行得正,站得正,又没有干违法的事,怕什么跟他们去官府。到时,我要告他诬陷人,请官府老爷打他八十大板,问一个充军之罪。”
    单眼大汉嘿嘿地说:“到时你们不交回我的钱包,恐怕是一个死罪。”
    小怪物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婉儿冲着单眼大汉说:“我看你才是死罪哩!”婉儿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三姐姐叫我们跟他们去。去了衙门,能说得清楚吗?但她和小怪物还是随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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