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赌小浪子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
    小五子的心情很恶劣。
    第一次遇上小罗,像发现金矿矿苗一样,她乐坏了。
    她以为那是上天照她的意思塑造的男人。
    只不过现在她对他已经绝望了。
    真正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下流。
    这些日子她不回家到处流浪,不断地想。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和父亲的一些朋友,他们几乎都有几个女人。
    似乎一个稍有办法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就很不光彩似的。而女人也大多认了,甚至还有些女人主动为丈夫讨小的。
    这是因为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不能生个儿子。
    不能生儿子的女人,真是罪大恶极。
    这些事想多了也就有些改变,也就是对小罗产生了原谅和妥协之心。
    既然男人的德行大多如此,又何必苛责小罗?
    因而小五子决定去找小罗,装作无意中邂逅的样子。
    她来到此镇,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光鲜,头发上擦了桂花油,衣衫也换了新的。头上还插了些新买的珠花。
    因为她发现小罗在此大镇上,还带了个长随。
    看到了小罗,她就忘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她故意低头走来,表示未看到小罗。
    她却相信,小罗一定看到了她,她把走路的姿态美化到小罗最最欣赏的程度,那就是腰臀的扭摆弧度很大。
    她相信小罗会热情地大叫她的名字,然后扑来握住她的手。
    在大街上来这一手虽是不雅,却是一个女人认为十分光荣的事。
    但是,她隐隐觉得小罗和他的侍从和她交臂而过,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似的,她的五脏都翻了过来。
    “好小子!眼睛没开光?这么一个大活人自你身边走过,你会看不见?”
    她回过身子望去,小罗和仆人已在十步以外,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没看见或者另有新的女友了?
    傍晚时分,街上的行人不少,但所有的行人,人品比小罗好的绝对没有,衣衫比他华丽的也几乎没有。
    小五子跺跺脚,不由切齿,这么无情的男人真是世上少有。
    她决定再绕到小罗迎面,再走一次,这样就可以试出,他是真的没看到还是故作不见。
    但还没有绕到小罗对面,眼见他和仆人进入一家勾栏院。
    “终于显了原形,小贼!真正是狗到天边离不了吃……”
    咬咬下唇,去换了一套男装,也进入这家勾栏院。
    这家妓院不能算是很大,一共才二十来位窑姊。
    小罗把仆人留在外院,他轻车熟路地进入内院。
    “罗少爷,您可好久没来了!您叫哪一位?”
    龟奴上前招呼,急忙叫小厮上茶点。
    不是熟客或豪客,根本不可能一进门就上茶点。
    小罗道:“把阿雪叫来!”
    “是……”不久,龟奴把鸨母阿雪请出来。
    这女人三十多四十不到,一身的绫罗绸缎,身上的金饰没有十斤也有二三十两之多,徐娘半老,姿色不恶。
    “哟!是罗公子,稀客,稀客!上茶点了没有?”
    龟奴道:“叫了,一会儿就送上来。”
    “罗公子,本院刚来了五个清倌,最大的十七,都是花容月貌,嫩得简直能捏出水来。”
    “那好,阿雪,叫来我看看。”
    “怎么?五个都要?”
    “怎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胃口很大!”
    “好好!小三子,叫她们来见客!”
    “是!”龟奴在后面一声呼:“丁香、小白、金菊、牡丹和小兰见客哩……”
    不久,五个很年轻也各具姿色的小姑娘进入客屋,五个小姑娘先向鸨母见礼。
    阿雪道:“见过罗公子,这可是咱们的活财神,衣食父母啊!”
    小姑娘一齐行礼。
    小罗逐个打量五个小姑娘。
    阿雪道:“公子看上哪一个?”
    小罗道:“五个还都凑合。”
    “难道五个都要不成?”
    小罗道:“一箭五雕又有何不可?”
    阿雪笑道:“只怕公子消受不了,除非服过‘秃鸡散’。”
    小罗道:“我是什么也没服,弄这等小清倌,三五个齐上,根本不当一回事,说个价码吧!”
    阿雪笑着竖起五根指头,这当然代表五千两。
    阿雪道:“价码虽然不低,但我保证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如果有一个不是清倌,玩了白玩,明朝退钱。”
    小罗笑笑,道:“阿雪,玩女人玩多了,也就玩出经验来了哩!不是吹嘘,我只要看她们一眼……”
    “看一眼又如何?”
    小罗邪邪地一笑,道:“我就知道她们是不是处女。”
    “公子,这未免玄了些吧!我阿雪经营勾栏近二十年,见过的雌儿可多了,每一个进了门先要脱光让我仔细浑身检查,看看是不是清水货哩!局部的型态如何哩!有没有什么毛病哩等等。”阿雪道:“我却也不敢说隔着衣衫就能确定她们是不是清倌。”
    小罗道:“这是因为你未加注意,平时不留意。”
    阿雪道:“这倒要向罗公子领教了。”
    小罗道:“根据我的经验看法,丁香是处女,胸部是馒头型的,臀部平扁……”
    阿雪想了一下,连忙点头。
    小罗又道:“小白也是处女,由走路姿态即可证明,她的臀部肥大,稍稍过量了些,胸部呈吊钟型。”
    阿雪又稍想了一会,迭连点头道:“公子好像见过似的。”
    小罗道:“金菊不是处女,但她的容貌最端庄,不是与人苟且,可能是不小心骑马或小时玩耍弄破了处女膜的……”
    阿雪不禁拍案叫奇,简直是未卜先知。
    小罗洋洋自得地道:“牡丹在这几个人之中身段最好,胸部呈石榴型,也是地道的清倌。”
    “小兰呢?”
    “小兰是珍品。”小罗道:“她的体态好,肥瘦适中,臀、胸、腰、腿都是上上之选。
    当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女,所以我五个都要。”
    接着,他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小五子看过之后出了勾栏,在街上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她心目中的偶像竟是这个样子。
    如果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了,她宁愿一辈子也不碰男人。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信小罗会是个淫徒。
    如果他是,以他在“来来赌坊”中所炫露的绝技,绝对可以轻易地制服她,但是他一直很有分寸。
    尽管他出言粗俗,几乎能吓死胆小的女人,只不过他似乎是言过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急色下流。
    因此,她决定再在暗中观察一下。
    大约是第二天午后,小罗带着他的仆人走出勾栏。
    小五子亲眼看到他和五个小妓女有染,如今看来,似乎在体力及精神上一点疲备之态也没有。
    “这是个怪物!是一头野兽……”小五子这么想。
    小罗一路往镇东走,此刻路人不多,却自岔路上走出一位妙龄小尼,真正是眉目如画。
    如果这小尼不是光秃着头,不是穿着灰尼装,随便穿上一袭布衣女装,随便梳个什么发型,也必是一个大美人。
    小罗轻轻地扬扬手,算是含蓄地打招呼。
    小尼似乎微微地颔首,也算是象征性的回应。
    小罗看看四下无人,上前去在小尼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这一手被一般百姓看到,大概也会惊叫起来。
    只不过小尼被拍了屁股,反而扭头露齿一笑。
    小罗拍了她的屁股,也耸耸肩浪笑着。
    他们心目中的道德标准显然和一般人有一大段差距,或者根本没有标准。
    于是小尼前行,小罗尾随,出镇约四五里外林中有一座尼庵。小尼由正门进入,小罗越墙而入。
    小五子也会武,但她没见过这样的轻功。
    就像一片树叶或一团飞絮飘过高墙一样。
    “这个小淫贼真会装,我以后可要小心了……”
    潜入一看,小罗又在小尼的屋中苟且。
    “这简直是个畜生!我再也不想见他了!”
    就在她正要绝裾而去时,忽然庵内传来了叱喝声及打门声,且有老尼之声道:“贫尼估计你也快要来了!虽是劣徒不守清规,你这孽障也大淫毒,再让你跑了那还得了……”
    小五子心想:“这小贼终于得到了报应。”
    她伏在墙外树上向内望去,一个老尼、两个中年尼姑还加上一个使斧的中年人,把小罗缠住。
    这老尼身手了得,使斧的也不弱,这二人每一个都不比“云中一虎”差,即使两个中年尼姑也不是庸手。
    但是,小罗赤手相搏,居然还能应付。
    小五子暗暗吃惊,这小贼昨夜连弄五个小妓女,等于一夜未眠,今天又和这小尼缠绵,换了任何人体力都会大打折扣,但他似乎不受影响。
    也可以这么说,在弄了六个女人之后还有此实力,这小贼真是太可怕了。
    “江大侠、江施主,无论如何要擒住这个孽障!”
    姓江的就是江涛,是长白派的第二号人物。
    江涛道:“了尘大师,他跑不了的……”
    以这四人的声威合力,小罗要跑也很难,只不过这四人要生擒他,却也不太容易。
    小五子不想插手帮任何一方。
    她的心情很矛盾,有时希望小罗被擒,又希望他能突围逃走。
    为什么她会希望他能逃走?也许理由很简单。
    人们作事往往只为了一个很简单的理由。这理由可能是由于小罗说过她的胴体是世上最好的。
    就这么一句话,居然能使她对他作有限度的关切。
    大约七八十招之后,小罗有点不支。
    这四人合力,顶尖高手也接不下来。
    小罗一直赤手相搏,已被逼到院中一角处。
    小五子正在自问,要不要助这小淫贼逃走?
    就在这时,一条窈窕身影自殿顶飘下,人未到长剑先到,攻向江涛,居然是姜软软。
    她也被小罗吓坏,尽管是武林少女,像小罗的大开大放作风,也没有一个少女会不被吓跑的。
    只不过她也和小五子差不多,疑虑很多。
    她不以为天老爷精心塑造的躯壳内,会有那么一个丑恶的灵魂。
    于是,她也折回来暗暗跟着小罗。
    当她找到小罗时,却又不认识小罗的仆人。她在附近听到喝声赶来,适逢其会。
    和小五子一样,考虑再三,还是不忍他被杀死。
    现在有姜软软插手,局面就改观了,至少小罗还可以支持很久。
    但小罗却趁机向了尘大师猛攻几掌,越墙而出。了尘大师和两个中年尼姑似知他要走,紧追上墙。
    小五子也不甘袖手,在墙外为他挡了一挡,让他离去。她立刻去追小罗,要当面问问他。
    这工夫,姜软软也越墙而出,因为江涛先掠出墙外,因此姜软软看到小五子挡住了尘和二尼之举。
    小五子去追小罗,姜软软去追小五子。
    二女追了半夜,入了一个不太大的镇,追丢了小罗,挨户到各客栈去找也没有找到。小五子每家去问,姜软软跟着,反正小五子不认识她,她却认识小五子。
    小五子入店投宿,软软也在同一家,而且房间是对门。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小五子在阳台上活动一下,突然发现两个人向镇外走去,其中一年轻人很像小罗,另一人八成是他的随从。
    小五子道:“好小贼!我终于找到了你!”
    她匆匆回屋,收拾东西就下楼而去。
    由于姜软软一直盯着小五子,听到她自语“找到了小贼”,又匆匆下楼,她立即也跟着下了楼。
    在镇外,小五子追上了二人,果然是小罗。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昨夜他身边的仆人三十余岁,这个只有二十左右。
    原来这小子正是在赌场中和小罗动手的“葛三刀”。
    这小子本想大出风头,包括赌与武功两方面,没想到罗天先弱后强,反而使他当场出丑。
    只不过“葛三刀”也是行家,看出小罗是个顶尖高手,他对小罗很折服,追出镇外。当小罗出言粗俗,软软被他吓跑之后,小葛上前要拜师。
    小罗告诉他,他没有资格作他的师父。
    葛三刀却认为,小罗作他的师父绰绰有余。最后他们变成了朋友臭味相投的朋友。
    所以姜软软知道“葛三刀”的来历,小五子却不知道。
    小五子迎面一拦,指着小罗大声道:“小淫贼,小畜生!你终于露出了马脚,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罗茫然地摊摊手,道:“我没有什么话说!”
    “你当然没有什么话说,因为你的淫行全被我看到了!”
    小罗摊摊手,对“葛三刀”道:“老葛,她说她都看见了,你猜猜看,她都看到了什么?”
    “葛三刀”搔搔头皮道:“她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小五子大声道:“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昨夜在一家勾栏中,叫了五个小妓女胡搞,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小罗愕然道:“勾栏院……”又故作老练状道:“勾栏院有啥稀奇,我常去串门子!”
    “哼!你以为我唬你?什么丁香哩!小白哩!牡丹哩!金菊以及什么小兰等等,还能以几个小妓女的走路姿态猜出她们的体型以及她们是不是……”她实在不便出口。
    小罗和“葛三刀”互视一眼,笑了起来。
    “无耻的小贼!”小五子道:“作这种事居然还敢笑?”
    “葛三刀”道:“我说妹子,你是认错人了还是在说梦话?”
    小五子厉声道:“你问小贼罗天,问他!”
    “葛三刀”道:“问他什么?”
    小五子道:“你们也不必一搭一档,一个唱白脸的,一个唱黑脸的,试问昨夜你们在什么地方?”
    “葛三刀”道:“昨夜在镇上‘三星客栈’睡大觉呀!”
    “呸!瞪着眼说谎!”小五子道:“有没有去水月庵?”
    “水……水月庵?”“葛三刀”茫然道:“水月庵是什么地方?
    妞儿,你不会是在发高烧吧?”
    “小罗,你自己说,昨夜有没有在水月庵和那小尼……”
    “妙极了!真是妙极了!”“葛三刀”道:“这位妹子八成有轻微的失心疯什么的,快点回家找个大夫看看吧!”
    小罗和“葛三刀”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十分惊异。
    姜软软在暗中见此情况,正是所谓旁观者清,就十分奇怪。
    看小五子说得斩钉截铁,活神活现,自然不会说谎。
    再看看小罗和这“葛三刀”的惊疑神色,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这的确是件怪事。
    姜软软没见过什么勾栏中嫖妓之事,却见过尼庵中动手的事。
    但这两个人似乎连去过水月庵也不承认。
    还有,昨夜跟在小罗身边的不是“葛三刀”,而是另一中年人。
    小五子实在快气疯了,道:“小淫贼,你怎么装也不成,告诉你,昨天你出了勾栏院,在路上拍那小艳尼的屁股的举措,我都看到了。”
    小罗又笑了。
    “葛三刀”却没有笑,道:“小罗,尼姑你也有兴趣?”
    小罗道:“其实尼姑除了没有头发,和其他女人一样。”
    “葛三刀”道:“小罗,听你的口气似乎可能玩过尼姑?”
    小罗道:“你怎么会以为我……”
    “因为你说尼姑除了没有头发以外,和一般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小罗道:“这句话的确很不好听,试问可有什么不对?”
    “葛三刀”语塞,又道:“你真没有拍一个小尼姑的屁股?”
    小罗道:“如果我拍过,我就不会否认。”
    关于这一点,“葛三刀”相信,小五子相信,似乎姜软软也信。
    莫非是小五子遇上另一个酷似小罗的人?
    世上这种巧合,这种酷肖的人可就太少了。
    小罗摊摊手道:“小五子,如果你以为我就是你说的那样,一夜嫖过五个小妓女,第二天又和一个小尼姑等等,还公开在大街上拍她的屁股,老实说和这种人来往,连祖宗八代的人都丢光了,所以你离我越远越好。”
    像这种口吻,却又绝对不是一个色狼应该说的话。
    至少像小五子这样的纯洁姑娘自动送上门,他不会失之交臂。
    小罗说完,和“葛三刀”快步离去。
    这工夫,姜软软出现了。
    小五子道:“至少小罗在尼庵中打斗的事,这位姑娘应该看到的。”
    姜软软道:“我的确看到了。”
    小五子道:“可是他不承认!”
    姜软软道:“请问这位姑娘芳名是……”
    “我叫小五子。”
    “我叫姜软软。”
    小五子道:“这小贼很邪,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的确,只不过他既是如此邪气,姑娘为何还和他交往?”
    小五子语塞道:“那你还不是一样?”
    姜软软道:“我只是好奇,跟来看看。”
    小五子道:“我还不是一样,我会看上这种淫邪的男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能一夜弄了五个妓女?”
    “你如果不信,可以到‘青石镇’的唯一勾栏中去问问鸨母阿雪,问问小罗是不是一夜嫖了丁香等几个小妓女?”
    姜软软道:“这么说,和水月庵小尼的事也必是千真万确了?”
    小五子道:“但是,我想不通。”
    姜软软道:“有什么想不通的?”
    小五子喃喃地道:“第一、昨天和他在一起的不是这个小子,另外衣衫也不一样,昨天看到的穿得更华丽更讲究。”
    “对对!”姜软软道:“的确如此。”
    “还有一点很重要。”小五子道:“小罗我也是认识不久,他的确看来有点邪,但是我总以为,在紧要关头他却能把握住,一个色狼不可能那么有把握。”
    “对对,小五子妹妹,我也认为他是这样的。”
    小五子道:“姜姊姊,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我……我也不否认这一点。”
    “可是你不像是只有十七岁的人。”
    姜软软道:“我二十岁。”
    “二十岁配十七岁的男人,是不是太大了些?”
    姜软软道:“当然大了些,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小五子道:“你该知道,两只猫不大可能相安无事地分食一条鱼。”
    姜软软道:“的确不大可能。”
    小五子道:“好,我们再追上去暗暗观察这小子。”
    现在小罗和“葛三刀”在夕阳下林边草地上玩骰子,两人志同道合,而且都有两套,玩得很起劲。
    小罗道:“你似乎相信我玩过小尼的事?”
    “不是相信,而是小五子说得活神活现。”
    小罗道:“你看小五子如何?”
    “容貌只能打八十五分,但胴体却是极品。”
    小罗拍了“葛三刀”的肩胛一下,道:“行家!”
    “葛三刀”道:“搂着睡觉一定很不错。”但又改口道:“小罗,她既是你的女人,我不该说这话。”
    小罗道:“不妨!有话说出来就不要紧,就怕有话藏在心里,心里想女人表面上却又装作不想的样子。”
    “葛三刀”道:“我看你不是那种人。”
    这时,忽然林中传来了谈话声。
    姜开基和江涛的乡音很重,立刻就能听出来。另外还有了尘老尼,但小罗不知是谁。
    “在这儿!”了尘道:“这孽障果然没有逃远!”
    小罗和“葛三刀”互视一眼。
    江涛道:“这小贼似乎也不大在乎,不然的话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姜开基道:“这小贼虽然厉害,奇怪得很,他似乎身手有时很弱,有时却又很强。”
    “噢?”了尘和江涛似乎不信。
    因为那夜在水月庵内,小罗力敌四大高手,到七八十招之后才不支的,顶尖高手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们对姜开基的话不大相信。
    现在小罗和“葛三刀”才想起小五子说的一番话,看来的确另有个小罗在水月庵和小尼作过狗皮倒灶的事。
    至于在勾栏院中玩过五个小妓女大概也是真的。
    所以两人都在扪心自问,那会是谁?
    三个高手鼎足而立作包夹之势。
    了尘道:“本庵已有七十年的历史,一向清清白白,静如止水,却被你这小贼完全破坏了,现在必须把你擒回。”
    小罗道:“你们仔细看清楚,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们看!”了尘道:“事到如今他还想狡赖!”
    “葛三刀”大声道:“你们不妨说明白,到底小罗犯了什么罪?告诉你们,我一直和他没有离开过。”
    姜开基道:“和这种狐朋狗友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涛道:“罗天,你不该勾引水月庵的弟子,沾污佛门净地。你走之后,了尘大师拷问无缘小尼,才知道你和她的两个师姊也有……”
    “葛三刀”“啧啧”连声道:“那小子不但是龙马精神,胃口也奇大,我想这小子一定是身负异禀。”
    了尘道:“这孽障罪大恶极,愈陷愈深,据说他在别处也犯过太多的案子,上!”
    三人都亮出兵刃,江涛用斧,姜开基用刀,了尘是松纹古剑。
    “葛三刀”亮出了他的七星刀,小罗还是空手。
    “葛三刀”道:“小罗,空手吃亏,你就用我的刀鞘吧!”
    小罗道:“在我来说,都是差不多。”
    他看看左手手心,三个粉红圈圈已快消失,这是最最不利动手的时刻,但又跑不掉。
    “葛三刀”全力拼搏,也只能勉强挡住江涛,当然还不能持久。小罗可惨了,东闪西挪,不但狼狈,而且危机四伏。
    “葛三刀”可不知其中的奥秘,大声道:“小罗,快别装蒜了!弄不好会赔上小命的,快使出真功夫来!”
    小罗能说什么?就是说了他也不信。
    他有时真希望左掌心永远也不出现三个粉红色的圈圈,或者那三个圈圈永远不消失。
    三个圈圈忽隐忽现,忽强忽弱,而且隐现的时间又不规则。
    这就使他无法提防,如果时间的间隔有规律,他就可以在粉红色圈圈消失时尽可能回避敌人。
    “葛三刀”边拼边大叫,他总以为小罗在儿戏。
    结果未出五十招,小罗被了尘击倒,点了穴道。
    “葛三刀”不久也躺下了。
    姜开基道:“就在此把他们废了吧!”
    “不必急在一时。”了尘道:“本庵发生了这等大事,一定要召集本门中人及所有的徒众,把这个孽障囫囵的弄回去,当众把他们的罪名弄清楚,使他们没有怨言,然后处死。”
    江涛道:“理应慎重,因为在下以为,这小贼不过十七八岁却具有上乘武功,必是高人门下。”
    了尘道:“正是如此,必须在罪证确凿之下按庵规处死。”
    “葛三刀”道:“老尼,睁开你的母狗眼看清楚,我们并没有和你的徒弟胡来,你们看错了!”
    小罗道:“老葛,算了!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用。”
    “葛三刀”道:“可是这太冤枉啊!你小罗连那个小艳尼的边儿也没有摸到呀……”
    姜开基重重地踢了他一脚,道:“到此地步你还敢口出狂言!”
    了尘道:“两位施主,我们走吧!”
    江涛挟起“葛三刀”,姜开基挟起小罗。就在这时,苍茫的原野上宿鸟惊飞,两条人影如飞而至,这轻功看得了尘等人都不禁咋舌。
    说是“燕子三抄水”又高了一层,简直是凌空渡虚。
    两人都是五十左右,其中一个稍胖的正是武林名医潘奇。
    另一人精瘦,双目深陷,有如两个寒潭。
    在武林中,名医不论在什么地方总是很吃香的,因为谁也不敢说自己不受伤,所以谁都能得罪,名医则不可。
    了尘打个问讯,道:“潘大国手久违了!”
    潘奇抱拳道:“了尘大师好久不见,不知为何把吾等的猎获物带走?可否说明一下?”
    了尘一愣,道:“潘施主是说这两个年轻人是二位的?”
    另一精瘦之人冷冷地道:“正是。”
    此人给人的印象很冷,说话的音色也冷。
    姜开基道:“依我看不是这么回事儿。”
    精瘦之人道:“不是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姜开基道:“讹诈!”
    精瘦之人忽然转过身去,背向三人。
    名医潘奇忽然大笑了起来。
    姜开基道:“大国手为何大笑?”
    潘奇道:“遇上这等事我怎能不笑?”
    姜开基道:“我却以为没有什么值得笑的。”
    精瘦之人冷峻地道:“你以为不值得笑就让你哭……”
    语声尚在荡漾,人已倒翻而起,因为他是背向着三人的。
    了尘沉声道:“姜施土小心……”
    这句话才说到一半,姜开基已经魂飞天外。
    因为一片腿浪呼啸而至。
    这种身法和速度绝对出乎姜开基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倒霉就倒在强出头上。
    姜开基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三十年的功力瞬间爆发开来,以他最威猛而有信心的一招迎上。
    他的信心瓦解得太快,估计没有超过一招半,实实的一脚砸在他的腮帮子上,人竟飞出五步以外。
    了尘和江涛惊得呆住了。
    固然姜开基不免自负轻敌,而这精瘦的人多少也有点突袭的架式,但一招半之内栽得如此之惨,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姜开基在地上滚了几下跃起,灰头土脸。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抱拳道:“如果在下没有看走眼,这位必是三位‘气候’中人之一。”
    潘奇笑笑道:“不错,他就是‘风、雷、雨’‘三绝’中的‘狂风’秦万年秦大侠。”
    “狂风”秦万年五字,的确有如雷贯耳的威力。
    自了尘等人的脸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震惊。
    但是,了尘等人毕竟也是成名人物,不大可能被对方一下子就唬住,乖乖地把人送给对方。
    了尘颂了声佛号,道:“原来是‘宇内三绝’之一的秦施主,久闻大名,不如一见,贫尼开了眼界。”
    这工夫,两小已被放在地上,而潘奇正要去挟起二人。
    “慢着!”江涛肃然道:“这个姓罗的年轻人,是个十分顽劣,几乎无恶不作的坏蛋,且曾勾引了尘大师门下弟子破戒触犯清规。”
    潘奇道:“三位不必多说,我们二人找这小子已有半年,找他自然也有更重要的理由,我们代你们报仇也是一样。”
    了尘道:“潘施主的好意心领,这姓罗的太坏,已在武林中作下数十件案子,天人共愤,这次贫尼门下被他所污,是本庵百年来一件大事,已发出请帖,召集本门历代弟子、门人返庵,当众处置此人。”
    秦万年冷峻地道:“我看不必了!潘兄,我们走!”
    但了尘忽然迎面拦住了他。
    秦万年一字字地道:“了尘,你自忖能接下我几招?”
    “不知道,贫尼所考虑的只是当不当为,并未考虑能接下几招!”
    “有种!”秦万年道:“你们三位一齐上,如果秦某不敌,两个小崽子自可带走。”
    了尘立刻就出了手。
    为了不使对方各个击破,姜、江二人几乎也同时左右攻上。这三个人对付一个小罗都要七八十招才占到上风,和“狂风”比,自然差得多。
    秦万年两只大袖交拂,三人的刀、剑及巨斧居然无法扫中双袖,双袖的暗劲汹涌,有如排山倒海。
    三人才接了十七八招,就知道低估了对方。
    “宇内三绝”“风、雷、雨”三人,的的确确非比凡俗。
    到此地步真是骑虎难下,战不出名堂来,却又不能言和,眼看非栽个大的不可,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三人也都算一方霸主,了尘更是一庵之主,水月庵在武林中颇有名气。
    大约在六十多招时,江涛的巨斧被大袖卷住,竟被夺了过去。姜开基自后侧攻上,被后甩的一袖把他的大刀荡开,骇然发现大刀卷了刃。
    了尘明知不可为,仍然猛攻三剑。
    第三剑攻出一半,竟被一脚踢了个踉跄。
    她是三人中唯一没有兵刃出手的人。
    到此地步,光凭一腔热血又有何用?
    秦万年丢下巨斧,道:“我们双方并无仇恨,就到此为止,三位也不必难过,在秦某手下发生了这等事的人不可胜计,请不必难过。”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连两句“不必难过”,更使三人气结。
    两人走近两步,正要挟人离去,小罗忽然原地蹦起,“双龙抢珠”舒指猛截秦万年的双目。
    这当然也是意外,却也算是疏忽。
    因为是了尘等人制住两小的穴道而非他们二人,所以二人不知小罗的底子。
    小罗这闪电攻击使“狂风”秦万年大为震惊,急切中只有先退一步。小罗一戳落空,又连续攻出六七招,秦万年虽接下,看出他是全力应付的。
    了尘等几乎不大敢相信他们自己的眼睛。
    怪事真多,眼前这一件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无法解释。
    刚才两小还被他们制住点了穴道,如今小罗居然猛若天神。
    不过他们仔细想想也难怪,这小子如果没有点特别的长处,又怎能一夜弄了五个小妓女,第二天再和小尼缠绵,而体力却丝毫不减呢!
    “葛三刀”和潘奇打了二十来招,被潘奇制住。
    现在,小罗已和秦万年打了三十来招,他知道不是秦万年的敌手,只不过他有一种感觉,一种潜力不能顺利地发挥出来。
    过了五十招,小罗渐落下风。
    尽管如此,潘奇和了尘等三人仍然惊骇不已。
    没有特别高超的师承和奇特的教导方法,绝对教不出这样的徒弟来。
    也可以这么说,像“风、雷、雨”“宇内三绝”这等绝顶高手,仍然调理不出这等徒弟来。
    秦万年在他的三绝招的第二招上,才击中小罗一掌。
    小罗一阵昏眩,秦万年补上一指,小罗倒地。
    尽管他还是倒下了,谁都相信秦万年胜得并不太光彩,因为他们的辈份、年龄和身份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了尘以为,如假以时日,“宇内三绝”只怕也不是敌手。
    甚至于不须太久,五六年内就可以办到。
    了尘等三人眼见秦、潘二人挟着人离去。
    江涛喟然道:“看看小罗的身手,在下真想退隐了!”
    “那又何必?”姜开基道:“只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了尘道:“贫尼也想不通,这小孽障的武功太怪异,尤其是忽强忽弱。”
    这时两个少女疾驰而来。
    “大哥,你在这儿!”原来是姜软软和小五子。
    姜开基道:“小妹,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姜软软道:“这位小妹很好啊!”
    姜开基低声道:“她是赌坊主持人的女儿,只怕不会中规中矩的。”
    “大哥,不可以这样看人,你见过小罗没有?”
    姜开基道:“你找他干什么?”
    小五子道:“当然是帮助受害者来抓他哩!”
    姜开基道:“他和另一个小子已被人抓走了。”
    “谁?”
    “还是不问的好,问了也是白问。”
    姜软软道:“为什么问了也是白问呢?”
    姜开基道:“他们被‘武林三绝’‘风、雷、雨’三人之一的‘狂风’秦万年和潘奇抓走了。试问这算不算白问?”
    两女不由色变,她们自然也听说过“三绝”的事。
    至于潘奇,当然更是无人不知了。
    姜软软道:“他们会把两人带到何处去?”
    “我怎会知道?”
    “大哥一定知道秦万年住在何处?”
    “不知道,相信知道的人不多,只不过大哥却知道潘奇的住处。”
    姜软软道:“潘奇住在何处?”
    “小妹,我劝你别多事。”姜开基道:“不要说你们二人,就是再加上三五个也差得很远,可千万别胡来。”
    “不会的,大哥,我们只不过是站在远处看看热闹而已。”
    姜开基终于说了潘奇的住处。
    掌灯时刻,小轩中十分明亮。
    两个人据案饮酒,正是秦万年和潘奇。
    “秦兄要如何处置这个小崽子?”
    “你是知道,我对这小子十分好奇。”
    “我知道,而且我对他也摸不透。”
    秦万年道:“这小子很值得研究。”
    “秦兄是说他的武功?”
    “对!正因为很怪,就很难猜到他的师承。”
    潘奇道:“秦兄以为他怪在何处?”
    “第一、武功忽高忽低,高时很高,低时又很低。”
    “还有?”
    “当然!一个人一夜之间弄五个黄花大闺女,第二天再和一小尼苟且,这似乎不仅仅是精力过人而已。”
    “秦兄以为是他的武功别走蹊径?”
    “对!”
    “小弟也正有此意,所以把他弄来颇有研究的价值。”
    “如何研究?”
    “解剖。”
    秦万年微怔,但立刻抚掌赞成道:“也只有解剖才能真正了解他的怪异武功及师承。”
    潘奇道:“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同干了一杯。秦万年道:“潘兄要研究他的哪一部分?”
    潘奇道:“第一是‘丹田’和‘气海’,其次是肾。”
    “为什么要研究肾?”
    “因为他的精力过人,第二天的体力一点也不受影响,必是他的武学怪异,而不仅仅是天赋异禀,体力过人而已。”
    秦万年点点头。
    “另外如他的睾丸、生殖器官,以及任、督二脉等等,都要仔细解剖,也一定会有重大收获。”
    “什么收获?”
    秦万年道:“看看和那魔头有无关连。”
    “你是说……”
    “‘七杀梦魇’……”
    潘奇面色一变,手中的杯子一偏,酒泼出一半,道:“秦兄,小弟失态!”
    “不必介意,不仅仅是你我闻名心悸,武林中人闻此魔之名而能泰然置之的,只怕太少。”
    潘奇道:“在下对此人的一切所知不多。”
    “我所知道的也不见得比潘兄多些。”
    “至少要比我多些的。”
    秦万年道:“只听师叔说过,此魔所练的旁门邪道已是地仙,据说能进入别人的梦境之中。”
    “这……会有这种武功?”
    “到此境界,已经不仅仅是武功的范畴了。”
    潘奇道:“小罗会和‘七杀梦魇’扯上关连?”
    “这只是一种猜测。”
    “仅仅是因为他的武功忽强忽弱,精力过人?”潘奇道:“会不会根本沾不上半点关系?”
    “当然也不无可能。”秦万年道:“还有一点很值得研究。”
    “哪一点?”
    “这小子没有师承,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
    “他不肯说就以为他……”
    “也许并不是他不肯说,而是在他的意识中根本没有师承。”
    潘奇连连摇头,道:“秦兄,这论调在我们大夫听来,很不合乎逻辑,我们作大夫的要讲求实务。”
    秦万年道:“当然,在目前都是猜测。”
    潘奇道:“秦兄,小弟就以你的构想来解剖。”
    小五子和姜软软照姜开基所说的地址找去。
    入山不算太深,但却远离尘嚣,潘奇的住处不算难找。
    当二女来到潘奇的住处附近时,发现有人跟踪。
    小五子道:“软软姊,有人!”
    “我知道,而且颇似小罗。”
    “这怎么可能?”小五子道:“令兄不是说他已被潘奇和秦万年生擒了?”
    “是的,所以我也不敢说准是他。”
    小五子道:“咱们要设法来赚他。”
    “怎么个赚法?他的身手太高。”
    “赚他就不是硬碰硬的方式。”小五子道:“我们要装着一言不合而动手,你的武功比我高,点了我的穴道。”
    “然后呢?”
    “他一定会接近你。”
    “再往后呢?”
    “你尽可能诱他到我身边,使他分散精神,然后我出手施袭。”
    姜软软道:“这办法听起来似乎不错。”
    于是两人低声争吵,甚至相骂,然后动上手。
    要瞒过行家,花拳绣腿不成,一定要真打。
    小五子挨了两拳,终于被软软点了穴道倒下。
    软软道:“你要和我比,还差一截呢!”
    果然,小罗施施然走了过来,软软十分惊奇。
    小罗道:“软软,你怎么可以制住她?”
    “她骂我!”
    “既是好姊妹,偶尔骂骂也没有什么!”
    姜软软道:“我知道你袒护小五子。”
    小罗道:“其实我对你们二人一视同仁。”
    “得了吧!”软软道:“我能看得出来,你比较欣赏小五子,你看!我的腿没有她的长,腰没有她的细而圆,尤其是胸部也不如她的挺……”
    软软说着,也同时抬腿、扭腰以及挺胸。
    小罗目不暇给。
    软软十分迷惘,记得小罗过去的目光中没有这种色迷迷的色彩。
    小五子闪电般出手,点了小罗的两大要穴。
    当然,刚才小五子并未被软软制住穴道,那不过是作作样子。
    在远处自然看不清是否真的被制住了穴道。
    “小五子妹妹,小罗真的很色!”
    “当然色,不色会一夜连玩五个小妓女?”
    “那件事我本来还不大相信。”软软道:“刚才我引诱他,发现他的目光中跳跃着欲火。”
    小五子道:“他暗暗跟踪我们是不是没安好心?”
    “那还用问?”
    “不过我总是想不通。”小五子茫然道:“如果他有邪念,我以前和他在一起时,他有太多的机会。”
    “也许那时他另外还有很多的女人。”
    “可是我没有看到,而且那时我以为他看人的眸子正而不邪,一直不使人对他有设防的惧意。”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交谈声,其中之一道:“潘兄决定解剖那小子,不知准备何时动手?”
    “就是今夜。”
    “是不是太仓促了?”
    “好在我只是解剖他的丹田、气海、睾丸和肾这几个部位。”
    “说正格的,这小子被解剖了还真可惜!”
    “可惜什么?”
    “解剖之下,小罗必死,一个人才就此……”
    “错了,秦兄,我解剖之后仍要他活着。”
    “这怎么可能?”
    潘奇傲然一笑,道:“别人不可能,小弟就可能。”
    “一代名医果然不凡,潘兄是说麻醉后解剖,他还能康复?
    和过去一样?”
    潘奇道:“先让他喝了‘麻醉散’,仍让他有些知觉,这样的解剖才更有价值。”
    “为什么?”
    “因为活解剖比死解剖好,有知觉解剖比无知觉解剖好。”
    秦万年道:“潘兄,秦某今天要大开眼界了。”
    潘奇道:“现在就动手吧!”
    小五子和软软大为惊恐,甚至手足无措。
    软软道:“小五子妹妹,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他们说的正是小罗对不?”
    “好像没有错。”
    “会不会他们知道我们生擒了小罗,笃定能抢回他?”
    “好像不是,似乎他们手中已经有了个小罗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看地上的小罗。
    世上难道真的另外还有个小罗?
    两女当然不信,可是听秦、潘二人交谈,显然他们手中还有个小罗。
    小五子道:“为了解开此谜,只有去看看他们。”
    “看什么?”
    “看他们解剖的是谁?”
    软软不反对,虽然小罗的形象太差,却也不忍眼看他被人解剖。
    软软道:“小五子妹妹,可千万要小心哪!”
    “当然,尤其是秦万年这号顶尖人物。”
    “可千万别陷入他们手中。”
    小五子道:“万一被擒,说不定也会解剖咱们的。”
    潘奇一生中解剖的尸体不知有多少。
    当然,大多为尸体。
    在武林中找尸体是不难的,另外只有扒坟。
    正因为不断的解剖,他的医术大进,不断地超越自己,所以一般的大夫简直不能和他比。
    这儿是潘奇的住处,占地并不很大,只有两个仆人,一个帮他看门,另一个帮他解剖。
    现在他的助手在为他准备解剖用具,如各式各样的刀、剪、针、线,消毒用的药水及麻醉散,和服用的药物等等。
    然后把小罗的衣衫剥光,在药水池中洗涤。
    两女正好在这洗涤小屋后窗上偷看。
    小屋中灯光甚明,所以二女可以看清小罗的全部身体。
    尽管小罗的身体使她们的脸羞红,但却不能否认这是世上最美的男子胴体。
    女人的胴体讲的是肌理细腻、光泽、白皙、圆润。男人的也要肌理顺和,线条起伏而有力。
    小罗的胴体也正是如此。二女大奇,是不是真有两个小罗?
    这人洗了三次才洗完擦净,放在铺有白布的台子上,然后此人走了出去。
    二女可顾不得害羞,进屋找到小罗的衣衫,也来不及为他穿上,由小五子背人,软软断后,疾奔下山。
    她们不敢说话,疾奔六七里,把小罗放在一个山洞中,由小五子看守着,软软再去把另一个弄来。
    她们要比较一下,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软软小心翼翼,伏身奔行,不敢露出行藏。
    因为秦、潘二人发现要解剖的人丢了,一定会出来找。
    软软找到原先放人的地方,并未找到小罗。
    那是藏在石缝中,不易被发现,而且点了三个穴道。
    软软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想到潘奇的住处来找。但她认为还是小心为妙,也不放心小五子,她决定先回去看看再说。
    回到六七里外的山洞中,小罗的衣衫已被穿上,只是穴道还没有解开,小五子不敢一个人解开,要等软软回来。
    软软回洞,小五子道:“另一个呢?”
    软软摊摊手,道:“不见了!”
    小五子道:“你以为是自解穴道跑了?还是被秦、潘二人找到弄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也许是跑了。”
    “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了三个穴道?”
    “一般武林人物不成,小罗也许成,你该知道,有时他的武功很高,小罗是个一身谜团的人。”
    “说的也是,就连秦、潘二人都在研究他。”
    软软道:“现在谈谈这个小罗吧!到底是真是假?”
    小五子道:“我认为是真的。”
    软软道:“你怎么能证明这一点?”
    小五子道:“我认为这个的身体像他。”
    软软道:“莫非小妹以前见过他的裸体?”
    “你胡说什么?我是说真的小罗的胴体才会这么好看。”
    软软微微摇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确定有两个小罗是不?”
    小五子道:“你是说……”
    软软道:“虽然我们生擒了一个放在石缝中,但又怎知不是在我们去偷看那人为小罗洗身时,石缝中的那个被秦、潘二人弄走了?”
    “你是说他们也以为石缝中的小罗就是洗过澡那个?”
    “也许,因为世上没有这么酷肖的两个人。”
    “会不会原本就是一个人?”
    软软道:“也不无可能,但是有一点要记住,如果只有这一个小罗被我们偷来,他们二人必然出来寻找。”
    “也许他们到别处去找了。”
    “总之,我们在此仍然十分危险。”
    “我们挟个人奔行,目标很大,一旦被发现,绝对逃不出他们的追逐。”
    软软道:“我们小声点,解了他的要穴,先问问他再说。这个人很怪,我们二人不是敌手,所以要防着点。”
    软软解了小罗两个穴道,只剩下一个,道:“小罗,你说说看,是不是有两个小罗?要说实话!”
    小罗睁开眼打量二女,久久不曾出言。
    其实他正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两个?如果没有,为什么有人说他一夜嫖了五个小妓女,了尘又说他和水月庵的小艳尼也有一腿?
    小五子道:“小罗,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罗道:“我也不知道。”
    小五子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要解剖你?”
    “知道。”
    “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解剖你?”
    “也知道点,他们不了解一个人的精力为何会取之不尽。”
    “解剖就能证明?”
    “他们解剖睾丸和肾,就是证明这方面的。因为睾丸是生精的器官,这一点你们懂不懂?”
    “死小罗,你能不能说话文雅些?”
    “还要怎么样才算文雅?”
    “听你说话,有时很有深度,证明你读过书。”
    “读是读过,但不算多,两位救我,自然十分感谢,哪一位给我捏捏脚?这一会儿痒得难受。”
    软软道:“小罗,作人不可过分,起码的礼貌也要顾到。”
    “这样吧!你们二位都很动人,身段也不错,但胴体各部位的尺寸又如何?隔着衣衫看不清,可否脱光……”
    小五子厉声道:“小罗,你果然是个下流货!”
    小罗道:“不让我看到胴体的女人,我不会考虑!”
    软软扭身奔了出去,小五子也跟出。
    二女可以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容忍,她们以为在小罗的心目中和妓女没有多大的分别。
    二女奔出二三里停下来,小五子道:“软软,如果自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人,又不能说他是个下流货。”
    “哪个角度?”
    “小罗虽然喜欢看女人的胴体,却从未要求作那件事。”
    “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而且也没有那种意图?”
    “好像是。”
    “一个男人如根本没有那意思,也很不妙。”
    “这我就不懂。”
    “性欲是人人都具备的,当然要控制,但任何时候都没有,也就是‘发乎情,止乎礼’时也没有,那就糟了。”
    “怎么糟了?”
    小五子十七,比软软小三四岁,这种事懂的就很少。
    “如果男人不能……嫁了这种丈夫……”
    “你以为他不能?”
    “据说……据说……”
    “哎呀!又没有外人,有话就说出来嘛!”
    “据说有些男人根本不举,或者……”她在小五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的脸都红了。
    “不!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对我们冷言冷语,对我们不礼貌?却又没有那意思?”
    小五子想了一下,道:“这小子还是一身谜团,我相信他并非不喜欢咱们,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刚才我为他穿衣服,他的下体还……”没法说下去。
    “我也这么想。”软软道:“我们既然心照不宣,立刻回到他的身边,只要不太过分就永远不离开他,看看他能如何?”
    “对,我也是这个主意,不过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小五子道:“从此以后小罗身边只许有我们二人,绝对不能再有第三者。”
    “小五子妹妹,咱们一言为定,绝对不容许别人分一杯。”
    二人羞涩地一笑,回头奔去。
    但是,她们回到原地却未找到小罗。
    在附近找了很久也未找到,二人进入一个镇甸,看到一家“三星客栈”。
    软软道:“了尘老尼等人说小罗在此妓院中一夜玩过五个小妓女,还加上她的弟子,但小罗和‘葛三刀’却自称那夜宿在此镇‘三星客栈’中对不?”
    “对,软软姊。”
    “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印证一下?”
    二人一问之下,帐房和伙计都说那夜确有这么两个年轻客人。
    更重要的是,一夜都未离开,第二天中午才走的。
    似乎客栈也没有必要为他们说谎。
    这已经证明小罗未到勾栏去胡来,在勾栏中胡来,第二天又和小艳尼胡搞的显然不是小罗。
    只不过,那一个年轻人必然和小罗一模一样。非但如此,二人的武功大致也不相上下。
    小五子道:“软软姊,你说怪不怪?”
    软软道:“似乎真有两个小罗,那个小罗知不知道这个小罗?”
    “应该知道。”
    “似乎这个小罗并不知道还有个小罗。”
    小五子道:“也说不定那个小罗冒充这个小罗,居心不善。”
    软软道:“我们何不到勾栏中去问问,也顺便访问一下水月庵中的小艳尼,弄清以后我们才能确定日后如何对待小罗。”
    小罗气走二女,却也很想她们。
    他当然并不是粗俗的人,由于“狂风”和潘奇这等顶尖人物都在找他、整他,他怕连累二女。
    只要是他已认可,可以继续交往的女友,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此刻艳阳虽已西斜,却仍燥热。
    小罗在小亭中休息,发现远处小径中走出三人。
    这三人正是了尘、江涛和姜开基,他们曾在“狂风”和潘奇手下灰头土脸,但仍不死心要找小罗。
    小罗看看左手,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和他们动手。
    他离开小亭奔掠,三人发现了他紧追不舍。
    不远处是个不大不小的镇,这时镇内走出两个人,小罗心念一转,对这两个武林人物道:
    “二位大侠,后面三个人很喜欢骂人。”
    这两人是洞庭三十六水寨的两名寨主,一个是“独角蛟”
    崔通,另一个是“夜叉探海”彭飞。
    崔通道:“小子,他们爱骂人干你什么事?”
    “小弟只是心有不平,因为他们在骂二位。”
    “噢?”膨飞道:“他们骂我们?他们是什么人?”
    “一个叫江涛,一个叫姜开基,另一个是了尘老尼。”小罗道:“只不过了尘老尼并未骂人……”
    彭飞道:“他们骂我们什么?”
    小罗道:“江涛说,这位走路的姿态像狗熊,蹒跚而笨重,另一位走路像鸭子,而且必然有暗毛病……”
    “什么暗毛病?”
    小罗道:“也就是‘鱼石’、‘边毒’(花柳病)什么的……”
    崔、彭二人大怒,他们当然也未想到,像小罗这么一个长得十分讨人喜欢的大孩子会瞪着眼说谎。
    二人此刻倒像是两头山猪,迎向了尘等三人。
    小罗也懒得看热闹,进入镇中。
    巧的是,在一小巷口处隐隐听到“唏哩哗啦”的牌九或麻将声。
    赌徒听到这声音,就像春天公猫听到母猫叫春一样,不可能有那份决心不被吸引过去。
    小罗对赌有一份执着和偏爱,当然也很自负。
    他认为赌得光明正大,也算是一种艺术。只不过能赌得成名而能保持清白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当然就是为赌而赌和为钱而赌的分野了。
    小罗往这赌场的会客室桌边一坐,就把六七张银票合计六千余两的赌资掏了出来。
    能一下子掏出五六千两赌资的赌客实在不多。
    不一会儿就凑成了一桌,因为赌场中不乏豪赌的人,豪赌的人只要赌得过瘾就成,倾家荡产是次要问题。
    小罗不一会就刮了一千余两。
    当他正要再次打出骰子时,身后忽然有人道:“你八成就是名噪武林及中原各大赌场的小罗吧?”
    小罗心头微震。
    在这种场合能叫出他的名字的人,一定不单纯。
    只不过回头一看之下,竟是个三十岁左右而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小罗以为,大概也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人物。
    这当然是不正确的想法,不一定他不认识的人都是小人物。
    小罗道:“是又如何?”
    这女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勾了小罗几眼,道:“今日这盛会不可失之交臂,自然要和你在赌桌上一见高下。”
    小罗道:“请问姑娘芳名是……”
    女人道:“我叫欧阳芳菲。”
    此言一出,四周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噫声。
    小罗也不由心头一动。
    欧阳芳菲是“玄阴教”的副教主,武功高且颇擅“栽接”、“老干接新技”及“采补之术”(即采阳补阴)之术。当然,这只是传说。
    小罗不想和这种人赌,站起来要走。
    欧阳芳菲一按他的肩头,道:“小罗,你不是临阵怯战那种人。”
    “我当然不是,但我还有事。”
    “你有事就不会进赌场,进了赌场就是有事也要先搁在一边。”
    小罗技巧地看看左手掌心,又隐现三个粉红圈圈。
    这使他产生了信心,道:“你要赌什么?”
    “我希望知道你想赌什么?”
    “我是什么都凑合。”
    欧阳芳菲道:“听这口气就一定很过瘾,就先赌骰子如何?”
    小罗点点头。
    只要左手心有那三个套在一起的粉红色圈圈出现,不论是赌也好,动手也好,他都有信心,因为赌也要以内力作后盾。
    欧阳芳菲也取出了六千两银票,立刻就吸引了大批观众。
    “小罗,咱们二人玩赌,一定要赌个花样出来才行。”
    “我也有此同感。”
    “咱们先喝上大量的酒以后再赌,才能见到真本领。”
    小罗笑笑,正是投其所好,他又点点头。
    欧阳芳菲道:“二十七斤半重的陈年绍兴各一坛,限时半个时辰喝完,然后开始赌局……”
    小罗道:“如果有人倒下了呢?”
    “倒下者台面的六千两全归未倒下者,因为喝酒也是赌,不过是序幕而已。”
    小罗道:“还未赌似乎就很过瘾了。”
    “另外还要附加一注,如你没有把握,可以拒绝。”
    “说说看。”
    “输的一方要为赢的一方办一件事,不得拒绝。”
    “什么事?”
    “目前还不能说,但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罗点了头。
    不久,伙计抱来了两坛陈年绍兴。
    不但缸口泥封,下面还有数层油纸火漆密封着。
    缸盖一打开,浓郁香醇的酒气立刻充塞了整个屋子。
    于是二人开始喝酒,他们不用杯也不用碗,那太累赘了。
    他们都把双手贴在缸子腰部,以内力激酒成柱,射出缸外,注入口中。酒柱不粗不细,粗了会呛人,细了就太慢。一定要不粗不细,不疾不徐才行。
    人的胃只有那么大,如果装满大约是十五斤左右,再多就无法负荷,如果硬往里倒,胃就会爆炸。
    因此,要使胃部无不适之感,也不使酒在内发挥洒力,只有设法立刻排出。
    喝酒尿多,固是不易喝醉,但不算高明。
    只见欧阳芳菲汗出如浆,衣衫尽湿,就像自水中钻出来一样。但小罗却完全不同,他身上冒着腾腾白气。
    头上、脸上、身上,无一处不冒气。
    最初淡淡地像薄雾,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氤氲的白气如谷中白云、清晨的浓雾,先是笼罩了小罗的身子,继而使他完全看不见了。
    四周的人当然是看呆了。
    这样喝法,喝完还能再赌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约半个多时辰,只闻“啪啪”数声,两人同时拍着空缸子,表示已喝完。
    接着暴出狂涛骇流似的掌声。
    比喝酒,不分胜负。
    但真正的内行知道,以白气来蒸发体内水分比流汗要高明些。只不过当初讲明,只是以速度和时间分胜负。
    欧阳芳菲全身湿透,小罗衣衫却只是微湿,两人都是面色如故,丝毫没有喝过酒的样子。
    观众们算是开了眼界。
    “赌骰子也要别具一格。”欧阳芳菲道:“你大概也不会反对,这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小罗。”
    “对!而你也是玄阴教的二号头子。”
    “对对,今天不论赢输,赌得都很痛快。”
    三个骰子用大海碗扣在桌上,所有的人都看过。
    不但看过,也有很多人在手中掂过,小罗和欧阳芳菲自然也摸过。
    一个人快速移动海碗,另一个静听,要猜中点数。
    三盘两胜,胜者可以带走对方的六千两银票,对方也要为他办一件事,而且绝对不能拒绝。
    两个抽签,由欧阳芳菲摇骰,小罗猜点数。
    有些赌客听说过,高手能凭听觉猜出正确的点数。
    当然,听说的事不一定是真的,一句话经过六七人传播之后,往往黑的会变成蓝的或白的。
    欧阳芳菲抓住海碗底部在桌上快速移动。
    在这种不规则的移动下,骰子在碗底翻滚发出“哗啦啦”
    之声,由于是三枚骰子,要猜出正确点数谈何容易?
    小罗倾耳静听,因为此刻海碗已静止不动。
    只不过欧阳芳菲的手还抓在海碗底部。
    小罗道:“摇完了是不是?”
    欧阳芳菲点点头。
    小罗道:“离手!”
    欧阳芳菲收回手,小罗猜了个九点,翻碗一看果然不错。
    又是一阵爆炸似的喝采声。
    现在轮到小罗摇骰,离手时轻轻收回手。
    这一手,欧阳芳菲似乎未注意。
    “七点。”欧阳芳菲有把握地报出点数。
    但刚刚报出点数,马上又大声道:“八点!”
    小罗道:“如果可以更改,多猜几次数字,总能猜中对么?”
    “对对,猜了就不能改变!”观众开了腔。
    小罗揭开海碗,果然是八点。
    为什么她会第二次猜中?这自然有原因。
    两手抓碗底摇动海碗,自然都注入内力,内力使骰子作某些角度的翻动,最后都会在某点上停止。
    这是一种玄奥的内力控制,也是手法熟练的奥妙。
    小罗只要左掌心有粉红色圈圈,内力就能运用自如,他摇完之后,把其中一枚骰子吸在内部碗底。
    他虽然离了手,由于收回很缓慢,那玄奥的内力仍在,直到欧阳芳菲猜过之后才使它落下来。
    落下之后,点数自然就变了。
    所以欧阳芳菲虽猜错,也很不简单。
    三盘两胜,欧阳芳菲输了一盘,还有最后一盘。
    最后一项赌牌九。
    两扇的牌九,一揭两瞪眼,不必像四张的还要配牌的技巧。
    另外两家当然是陪衬,因为他们知道这两人就是闭上眼和他们赌,赢家也不会是他们。
    庄家是小罗,就在他洗牌时,忽然发现左手心的红圈圈不见了,虽然还有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他知道行将完全消失。
    一旦完全消失,赌也不灵,动武更不灵光了。
    只不过,现在又不能中途罢手不赌。
    因此,他加快速度,希望在那现象完全消失前赌完这最后一局。
    然而要玩手法“作牌”,正是在这洗牌的时候。
    此刻一急,作牌就不会太细太精了。
    牌分好,打出骰子,小罗正要分牌。
    欧阳芳菲道:“小罗,你这一手唬唬一般赌客还凑合,对付我不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作了牌,你那副牌最大。”
    小罗道:“我这副就算大些,也不能证明我弄鬼吧?”
    “当然!如果我能指出你的那副牌是什么牌,你认不认输?”
    小罗心头一惊,他以为对方可能猜到。
    原因是他的手心红圈即将消失,不论内力、速度及心智都会退步不少。
    在这情况下作牌,自然瞒不了欧阳芳菲这等老千。
    末门这位赌客道:“女士以为庄家会发一副什么牌?如果女士完全说对,就能证明罗少侠玩假。”
    小罗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她能猜出庄家是什么牌,庄家自己却未必能猜到,那表示她是有心人。”
    末门道:“以刚才两位的赌技来看,似乎不分上下。”
    小罗道:“她能猜出庄家是什么牌,证明她在弄鬼,她虽然不作庄,她可以随时把赌注减少或加多。”
    欧阳芳菲道:“小罗,揭牌吧!你是‘虎头’一对。”
    小罗分了牌揭开来,果然他是“虎头”一对,是四家最大的一副。
    “怎么样?”欧阳芳菲道:“小罗,你输了!”
    小罗此刻不能狡赖。
    再赌或翻脸动手,他都不是敌手。
    六千两银票往外一推,道:“输了我也没有赖帐。”匆匆出屋,来到赌场之外,哪知欧阳芳菲追出来了。
    小罗在行人熙来攘往的街上急走。
    欧阳芳菲在后面道:“小罗,你还欠我的,要为我办一件事。”
    “算了!”小罗道:“我能为你办什么事?”
    “怎么可以算了?这是事先说好的。”
    小罗道:“说吧!要我为你办一件什么事?”
    欧阳芳菲走近,水汪汪的大眼中飞舞着有声的色彩,似乎在大声疾呼:“我要……我要你!”
    小罗心头一惊,这女人最大的企图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女人一旦动了此念,要想使她打消谈何容易?
    小罗眼珠一转,立刻双目发直,在她全身上下扫视了数匝,道:“老妹子,你真的要和我……不是拿我开胃?”
    欧阳芳菲心头一乐,道:“怎么?你以为我不是真的?”
    小罗道:“我只是以为,老妹子这么痒眼,怎么会找上我?”
    欧阳芳菲捏了他的面颊一下,道:“还不是听说你一夜之间连过五关,面不改色,威猛无匹,百战不疲?我呀!一直要找这么一个对手。”
    小罗道:“老妹子,你就在前面带路吧!”
    欧阳芳菲摆着柳腰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大概是怕他溜了。
    小罗知道以他此刻的体能,溜是很难的。在目前唯一的办法是使她自动打退堂鼓。
    小罗的心眼多,反应快。
    大概上帝偏爱一个人就会赋予他一副灵活的头脑。
    小罗在一个鱼摊子上丢下一块碎银子,抓起一条臭鱼往裤裆中一塞。
    这工夫,欧阳芳菲回头道:“小罗,你在干什么?”
    “没……没有什么,只觉下面有点痒痒的……”
    “小色狼,猴急什么?一会儿就会让你乐个够。”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一想身上就发热,一热嘛,也就痒起来了。老妹子,你可别笑话我。”
    欧阳芳菲带他进入一家客栈,要了个房间。
    她把门闩一插,就上了床,道:“小罗,过来!”
    小罗来到床前,欧阳芳菲嗅了几下,道:“是什么味道?”
    小罗道:“没有什么味道呀!”
    “不,不!有很重的臭味!”
    小罗道:“八成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
    “胡说!我身上才没有味道,还洒了古龙水呢!”
    小罗道:“老妹子,你别刁难成不成?”
    “不对,你身上真的有臭味!”
    “老妹子,你怎么可以吊上人家的胃口又挑毛病?”
    “小罗,你身上怎么会有臭鱼烂虾的味道?”欧阳芳菲贴近他的下身嗅了几下,用手扇着鼻子,大声道:“没有错,你身上一定有什么暗毛病!”
    小罗呐呐道:“只不过是一点小毛病而已。”
    “什么小毛病会有这么大的臭味?”
    “以前患过下疳和白浊……”小罗道:“前些日子在金陵嫖妓,又他娘的赚了回扣,据大夫说是什么‘菜花’……”
    欧阳芳菲“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他的下身上,穿窗而出,还骂着“臭鱼烂虾”!
    小罗自裤裆中掏出那条臭鱼丢在地上,大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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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罗的一碗牛肉面还没吃完,发现那个和尚又站在他的桌边,门外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一身华服,人品不错,只是有点油头粉面。
    “小罗,你学不学我的武功?”
    “我对你说过,绝对不学。”
    “为了郑重,你再重复一句。”
    “不学,不学,绝对不学,听清楚了没有?真是笑话!难道有猪头还怕送不上庙门?”
    和尚来到门外,对那年轻人指指小罗,道:“他就是小罗,经常和你的表妹姜软软泡在一起。”
    年轻人进入牛肉铺,在小罗桌边道:“出来!”
    小罗在喝牛肉汤,道:“我当然要出去。”
    “快点!”
    “你是什么人?我吃完了自然会出去的。”
    “我叫常有庆,是姜软软的表哥。”
    小罗大惊道:“你是人还是鬼?”
    “小子,你敢骂人?”
    “我为什么要骂你?软软是说过她有个表哥,但去年掉到粪坑中淹死了!莫非她有两个表哥不成?”
    “你简直是放屁!小子,我在外面等你。”
    小罗道:“好哇!你可别跑了!”
    “笑话!只怕你趁机溜了!”
    “我溜?”小罗看看双手,道:“我这双手惹过不少的祸,不小心打死好几个人,所以我现在十分小心,也可以说尽量忍耐,有人指鼻子骂我,有时也只好算了!”
    常有庆道:“你是个孬种,软骨头!”
    常有庆在门外等,和尚似乎已不见了。
    牛肉汤喝完,又叫掌柜的添了大半碗。
    常有庆又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他出来,道:“小罗,你如果不敢出来,给我磕个头,我就放你一马。”
    小罗道:“你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是不是想找个理由下台离去?其实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常有庆大喝一声:“滚出来!”
    小罗道:“我吃一顿饭的时间你都等不及吗?”
    这工夫牛肉铺掌柜的又自动为小罗添了一碗牛肉汤。
    这是因为老掌柜的都看不惯常有庆的跋扈态度。
    也可能是掌柜的以为小罗不敢出去,就帮他拖时间。
    小罗一连喝了五碗牛肉汤,头上直冒白气。
    这种天气头上会冒白气,掌柜的和其他食客都很奇怪,而小罗自己以为,能冒白气了,大概也差不多了。
    又磨蹭了一会,站起来,问掌柜的厕所在那里,掌柜的指指后面,又低声道:“老弟,后面的墙根矮。”
    言下之意是叫他方便完了之后自后面翻墙逃走。
    小罗道:“谢谢大叔!”
    他往后走,常有庆怕他跑了,也跟到后面。
    但因这种厕所的气味太大,他远远地站着。
    小罗又磨蹭了数盏茶的工夫才提着裤子走出来。
    常有庆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小罗道:“我没有话说,不知你和那和尚是什么关系?”
    常有庆道:“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搭不上,今天在路上遇见他,他说你这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天到晚泡我的表妹软软。”
    小罗低声道:“你和她的交情到了什么程度?”
    “嘿!亲亲抱抱哩!家常便饭!”反正吹牛不犯死罪。
    小罗在他耳边道:“我们常在一个池中洗澡,一床睡觉,而且她每天要给我捏脚一次,只不过我们还没有那个。”
    “小贼,你敢侮辱我的表妹!”
    “侮辱!”小罗道:“你以为你表妹是什么?天仙?好,好!你可知道软软身上哪个部位有一颗红痣?”
    常有庆一楞,他当然不知道,也可能是小罗吓他。
    小罗道:“不知道是不是?告诉你,就在她的肚脐以下,丹田下方……”常有庆忍无可忍,一拳迎面砸到。
    掌柜的很为小罗担心,他看出小罗也很滑,只是这小子使人看得顺眼。
    小罗一偏头,足尖一垫,身子略偏,“蓬”地一声,正中他的右肩,被打的人没事儿,常有庆甩着手退了两步。
    这一手还真摸不透,都以为小罗在强忍痛楚。
    常有庆这一拳心里有数,这反震之力差点震断他的手腕。
    可是他不信,因为他的两仪拳掌在武林中极有名气。
    这一拳用了九成力道,但小罗一闪,常有庆栽到门外去了。
    食客们大笑,小罗向相反方向走了。
    和尚在小街转角处偷看,他晃着脑袋,莫测高深。
    常有庆还不死心,疾追之下,仍被小罗跑了。
    小罗奔出五七十里,坐在大树下休息。
    由于这亭亭如盖的大树下很凉快,不久就倒在草地上睡了。
    这工夫来了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少的不过十五六岁光景,老的应在四十以上。
    这四十多岁的妇人显然是少女的女仆,这女人提了个沉重的麻包。
    “小姐,我们休息一下,这条猪死重死重。”
    小罗虽然倦极睡着,但有人走来自然会醒,只是他并未睁眼。
    少女坐在岩石上,摇着罗扇,道:“马嫂,真热死人了!这个小子也和猪差不多,来了人都不知道。”
    马嫂也坐在草地上,道:“年轻人嘛!走累了就会睡得很沉。”
    少女道:“这小子一定不是武林中人。”
    “可也不能这么看人。”马嫂生了一张马长睑,红鼻头,和少女的端丽、细嫩以及天真无邪比,予人十分强烈的印象。
    小罗呈大字型仰卧地上,眯着眼打量二女。
    他觉得美的女人站着、坐着,甚至躺下都美。
    这个小妞丽质天生,可惜坐相不大好看。
    “马嫂,我又以为这小子是武林中人。”
    马嫂道:“怎见得他是武林中人?”
    “我爹说过,有些人能使用多种暗器,全身都是。”
    “不错,的确有这种人,但不多见。”
    “这个人八成是个暗器高手。”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
    小妞指指小罗的下体,道:“你看他的裤子里凸起,挑得高高地,那不是暗器是什么?”
    马嫂是过来人,早在来此不久就发现这景象,心照不宣,听了小姐的话,差点忍不住大笑。
    “马嫂,你是不是以为他不是暗器高手?”小妞不服气地道:“那你说,他裤子里挑起高高的是什么东西?”
    “小姐,快别说了!那是男人的……”她贴在小妞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妞面红耳赤。
    小罗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因为他也差点笑出来。
    就算她只是十五岁,也该知道这种事的。
    由此可见,这妞儿是如何纯洁而幼稚了。
    这工夫小妞突然脸色一寒,道:“马嫂,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早知我们来此而故意竖起来让我们看到?”
    马嫂打量小罗一阵,微微摇头。
    “不会?”小妞道:“为什么别的男人就没有这样?”
    马嫂道:“小姐,男人睡眠时,尤其是年轻男人,由于阳气下降丹田,那东西就会勃起,这没有什么。”
    “不行,我要教训他一顿,算是他恶形恶状的惩罚。”
    马嫂道:“算了!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爷子交代过,不要在外面惹事,暴露身份。”
    小妞懒洋洋站起来,似乎很不想走。
    这天气任何人都不愿离开这树荫的。
    只不过小妞的目光却停在小罗的脸上。
    她不敢再看他裤中的“暗器”。
    她不怕任何奇门暗器,但看到这种“暗器”就会耳热心跳。
    马嫂提起沉重的麻袋,袋内忽然“蓬蓬蓬……”一连放了七个响屁,而且奇臭。
    马嫂忙不迭地丢下,立刻向上风头窜出七八步,骂道:“这个臭小子,竟敢在老娘身边放骚!”
    小姐也掠出一丈以外,掩鼻诅咒。
    这工夫麻袋“蓬”地一声裂开,跃起一人。
    小罗大为惊奇,道:“葛三刀!”
    “小罗……”“葛三刀”张开双臂奔上,两人搂紧。
    马嫂和小姐楞在那儿,似乎想不到他们是好朋友。
    从两人的惊喜看来,他们的交情确非泛泛。
    “葛三刀”穿了一身黑衣,左臂上别了一块麻布。
    这当然是表示戴孝。
    “老葛,你为谁戴孝?”
    “还不是为你!上次被两个老贼所擒,我听说他们要解剖你,后来我自解了穴道,发现他们正在解剖你,我当时昏在窗外,我醒后,还没有解剖完,本想杀进去,只不过我知道是白送上条烂命,要为你报仇就必须苟活再行设法。你已经被解剖了,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刚才我在麻袋中就猜出是你,但怕你不是她们的敌手,所以才放屁把她们熏开,自解穴道,破袋而出。”
    这工夫马嫂道:“臭小子,你还要进入麻袋中。”
    小罗道:“这位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朋友怎么得罪了二位?”
    马嫂道:“他骂我们小姐是‘小喇叭’。”
    小罗道:“小喇叭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开开玩笑,你们就叫我大喇叭好了!”其实“小喇叭”是一句下流话。
    “胡说!”马嫂怒道:“看来你们两个同样地下流。”说着就攻上来,似想三五招内生擒“葛三刀”。
    小妞也没闲着,扑向小罗。
    “葛三刀”知道马嫂的厉害,接了两招就掣出刀来。小妞武功怪异,虽只用了五七成内力,仍是凌厉无匹。
    小罗暗暗吃惊,这小妞的功力比了尘和姜开基等人高明多了。
    巧的是,此刻正好小罗左手心的粉红圈圈出现,在三十招上,抓住了她的肘关节一带,小妞收势不住,栽入他的怀中。
    小罗低头,小妞正好仰头。
    小罗忽然把两片嘴唇压在她的红唇上。
    小妞大力摆头,小罗又吻了她的面颊一下。
    哪知小妞忽然大哭起来,道:“马嫂,这小子是色狼,他亲我的嘴,他果然不是好东西!”
    马嫂已把“葛三刀”逼得手忙脚乱,行将生擒他,但见小姐被制住,立刻放弃“葛三刀”
    来救小姐。
    马嫂往上扑,被小罗一脚端出。
    马嫂是行家,不由大惊,这小子居然是个顶尖高手。
    小妞一直在哭,小罗就怕女人哭,松了手,一拉“葛三刀”,二人狂驰而去。小妞要追,马嫂阻止了她。
    “小姐,这小子真的亲过你?”
    “马嫂,难道我骗你不成?”
    “好!我回去告诉老爷子,非逮住他不可!”
    “不要告诉我爹!”
    “小姐,你看不出来?这小子的武功奇高,咱们两人联手也未必有把握。”
    “我知道。”
    “除非老爷子,别人制不住他。”
    “还是那句话,不要告诉我爹!”
    “好,好!我不说,只不过小姐被他占了便宜,我实在不甘,再说对老爷子的侠名也有损的。”
    “他目前并不知道我的身分,自不知我爹是谁。”
    小罗和“葛三刀”奔出十来里路,慢了下来,道:“老葛,你怎么会在她们的麻袋中呢?”
    “别提了!”
    “你为什么要骂她‘小喇叭’?”
    “我在路上哼小调,她们说太黄,骂我下三滥,我被骂急了就回敬一句‘小喇叭’,就是这样。”
    “结果你被她擒住?”
    “小罗,你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是马嫂在七八十招上制住我的。”
    “老葛,你也不必难过,这主仆二人一定大有来历。”
    “我也这么想。”
    “栽在她们手中不算丢人。”小罗道:“有件事我实在摸不清,你是不是亲眼看到我被解剖了?”
    “是啊!正因为看到躺在解剖床上的年轻人的脸正是你,而且开膛破肚,鲜血淋漓,才当场昏倒的。”
    “怪就怪在这里,对不?”
    “你是说……”
    “‘狂风’秦万年抓住了我们,要解剖我,而我被二女救出来了,对不?”
    “对!”
    “既然我被救走,那解剖台上像我的年轻人又是谁?”
    “我当时以为是你,所以逃走后为你戴孝,发誓要为你报仇。”
    “你没看错?”
    “看错什么?”
    “解剖台上的年轻人像我?”
    “我以为那就是你。”
    小罗道:“真奇怪,有好多的事我想不通。”
    “小罗,什么事想不通?”
    小罗想了一会儿,道:“这些奇怪的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即使小五子和软软和我那么近又救过我,我还是没有说,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
    “葛三刀”道:“小罗,既然如此重要,你不必对我说。”
    “不,我可以不对任何人说,你却例外。”
    小葛目蕴泪光,这泪光反映着友谊的光辉。
    为朋友戴孝虽是举手之劳,但很少人能做到。
    小罗拍拍他的肩胛,道:“我一定要告诉你。”
    “小罗,承你这么瞧得起我。”
    “老葛,你看看我的左手。”他伸出左手。
    “你的左手怎么样?”
    “你仔细看看,掌心有没有很淡很淡三个套在一起的粉红色圈圈?”
    “有……有,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是病态、中毒,还是另有原目?”
    小罗道:“这个我也弄不清,既无病痛,也无中毒的症候,这粉红色圈圈时隐时现,出现时武功颇高。”
    “葛三刀”道:“这就难怪你的武功忽高忽低了。”
    小罗道:“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何时会出现,却知道大概多久会隐去,所以我有时很烦恼。”
    “什么时候才发现掌心的圈圈?”
    “大约在两年以前。”
    “小罗,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师承。”
    小罗摊摊手,吁了口气,道:“我和你一样。”
    “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小罗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教我的武功。”
    “葛三刀”笑笑道:“小罗,我不怪你。”
    “不怪我什么?”
    “人总会有些秘密不便告诉别人的。”
    “我对你没有秘密。”
    “算了吧!小罗,你有这么高的武功,会没有师承?你就是说到天亮,我也不信。”
    “老葛,你毕竟还是不了解我。”
    “就这件事来说,我的确不了解你。”
    “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教我武功的人是谁。他道貌岸然,一派斯文,甚至仙风道骨……”
    “你不是说没有师承?”
    “应该算是没有。”小罗低声正色道:“我是在梦中遇见这人,他在梦中教我的,此后再没有做同样的梦。”
    “葛三刀”楞了好一会儿,呐呐道:“这简直是神话。”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应该相信我的人格。”
    “小罗,非但我不信,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小罗道:“那梦中人教了我武功之后,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会短命,甚至活不到二十岁。”
    “葛三刀”焦急地道:“不……不,他胡说!”
    小罗道:“以他的神通来说,也许不是胡说,但他最后仍然说了半句话,他说:‘除非……’”
    “没有说出‘除非’以下的话?”
    “没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我会夭寿,除非如何如何,才不会短命。”
    “葛三刀”道:“小罗,吉人天相。”
    小罗笑笑,他似乎不信这句话。
    如果吉人果真“天相”,根本就不该让他短命的。
    暮色中,远处出现了幢幢人影。
    最初二人远未注意,不久,他们发现四面八方都有人。
    “老葛,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葛三刀”道:“看来有三四十人之多。”
    小罗道:“而且此刻又不是适于动手之时。”
    “葛三刀”道:“只是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物?”
    小罗道:“就算都是了尘和姜开基那流的,三十来人也应付不了。”
    “葛三刀”道:“左边山沟,快走!”
    四周包围的人大约距他们还有数百步光景。
    天色已黑,附近草木颇密,二人往山沟中的草木中一钻,向西南疾窜,加之有风,在草木中奔跑出点声音也不会被发现。
    他们一口气逃出五六里外。
    这儿,地势甚高,视野广阔,有人自任何方向来此都可以看到。
    两人坐下来,“葛三刀”道:“小罗,我不以为你会短命,他最后那句‘除非’就暗示你五行有救。”
    小罗笑笑,道:“我并不很在乎,我看得开。”
    “小罗!”葛三刀道:“如果你走了,我一定跟你去。”
    “不要这样,老葛,如果有那一天,我要你活着。”
    “小罗,我们认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世。”
    小罗道:“我的父母都去世了。”
    “是谁把你养大的?”
    “我的父母。”
    “不是很矛盾?”
    “不矛盾,我的父母在我十四岁时去世的。”
    “伯父母是如何去世的?”
    “夜晚入睡还好好的,但第二天早上没有醒过来。”
    “身上无伤也未中毒?”
    “没有,名医看过,都说是奇怪的死亡。”
    这时忽见一个华服的中年人,带了七个年轻女人不疾不徐而来。
    “葛三刀”道:“小罗,恐怕不妙!”
    小罗道:“你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我只是想,一个中年人能带这么多的年轻美女出游,必非泛泛之辈。”
    小罗道:“这说法当然有理,就是看这中年人的步伐也能看出来。”
    “葛三刀”道:“八成是刚才三十多人中的一部分,快走!”
    小罗道:“不必了!也许可以应付两下子。”
    “怎么?你有把握?”
    “不是很有把握,却不会像不久前遇上那三十多人一样狼狈。”
    “是不是你的左手……”
    小罗把左手往他面前一伸,在月光下隐隐可见三个圈圈。
    不是很清楚,但仔细看可以看到。
    “葛三刀”道:“是刚出现还是快要消失了?”
    “刚出现。”
    “葛三刀”道:“这我就放心了,自出现到消失这段时间有多久?”
    小罗道:“不太规律,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和下一次出现的间隔有多久?”
    “一般来说,大约一个半到两个时辰。”
    这工夫中年人已到达二人身旁三四步之地,七个少女都不过二十左右,没有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
    而且个个美貌如花。
    “葛三刀”心想:“这些女人搂着睡觉固然好,就是看看也舒服。”
    中年人道:“谁是小罗?”
    小罗道:“我……”
    “葛三刀”抱拳道:“在下就是小罗,不知这位大侠是谁?”
    中年人道:“我是谁一会儿就知道了,只怕你不是小罗。”
    “葛三刀”道:“既知我不是小罗,为什么又要问谁是小罗?”
    中年人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当然要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葛三刀”摸摸脖子上的刀口,道:“怎么?要送我们上法场啊,我们犯了什么罪?”
    中年人道:“小罗心里清楚。”
    小罗道:“我心里并不清楚。”
    中年人道:“你到处玩弄女人,虽然也有大部分女人是自愿的,但常犯色戒终非善类。
    另外还犯有抢劫、杀人及放火等罪行。”
    小罗道:“你见过小罗玩女人、杀人及放人?”
    “我……”中年人道:“我没见过,是别人说的。”
    小罗道:“我说你弄错了,我没有犯那些罪行,而且很多人都弄错了,另外一个人和我长得很像。”
    “狡赖!我会信你的鬼话?”
    小罗道:“怎么样你才信?”
    “你如果能接我十招,我可以放你一马,要知道,我是围捕你的三十多人中的首领。”
    “好吧!你是什么人也不敢讲吗?”
    “不是不敢讲,而是怕说出之后,影响你的成绩。”
    小罗道:“那是不会的。”为了保持旺盛的体能和攻击力,趁手上圈圈十分清楚时,展开了狂风骤雨式的攻击。
    七个女人“啧啧”称奇,“葛三刀”也看呆了。
    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有时分不出哪个是中年人,哪个是小罗。
    小罗凌空翻扑,骤风劲气,呼啸涌射。
    中年人的身法虚幻得宛如鬼魅,在月光下迷蒙的光雾中忽隐忽现,二人的衣袂声有如鬼魅。
    “啪”地一声,二人分开。
    小罗中了一掌,但甚轻微,道:“已过了十招。”
    中年人道:“没过,其中一招是一招六式的加强招。”
    小罗道:“这叫做强词夺理,哪有什么加强招。”
    “葛三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七个美女为首的一个道:“我们老爷就是武林三绝‘风、雷、雨’中的‘暴雨’司空展大侠。”
    两小不由心头一震,传说“暴雨”名列三人之后,身手却是三人之冠。
    小罗道:“真是失敬了!”
    “暴雨”司空展道:“小罗,听说你在女人方面很兜得转。”
    小罗呐呐道:“这……”
    司空展道:“小罗,我是追缉你的带队人,我要放你或整你都只有一句话。”
    小罗道:“当然,只要讲良心话就成。”
    “难道本人不讲良心?”
    “司空大侠说吧!你要如何?”
    司空展以传音入密道:“请少侠教我一点小玩艺。”
    “什么小玩艺?”在手心圈圈出现时,小罗也能传音入密。
    司空展道:“女人方面的。”
    “司空大侠以为我很高明?”
    “少侠一夜之间连弄五个女人,第二天再和小艳尼……可见你是此中高手,百战雄师,佩服之至。”
    小罗道:“司空大侠真相信我行?”
    “武林中人谁都知道少侠是高手。”
    “似乎我不答应就不能脱身是不是?”
    司空展道:“这样两不相见,见了面也好说话。”
    小罗道:“我答应你,这当然也要服气。”
    “你说的药物是不是‘秃鸡散’?”
    “司空大侠一定知道何谓‘秃鸡散’了?”
    “据说有人配了一剂催情剂,丢在地上被一只公鸡吃了,这公鸡不停地在三只母鸡背上,直到三只母鸡头上的毛都被啄光,公鸡还未尽兴。”
    “对!”小罗道:“不过我这方子比‘秃鸡散’温和些,你是知道,猛药是伤身体的。”
    司空展点点头。
    小罗道:“我的方子是素女经及玄女经上的精华,后来称之为‘玄素之术’即‘房中术’的总称。”
    “小罗,听你的口气,果然是方家。”
    “这太不敢当,不过对付女人嘛!”他笑笑,表示是小事一桩,道:“包你马上马下,百战百胜。”
    司空展道:“本人一生别无所好,就是喜欢醇酒美人,而且不美不要,这七个女人是我所有的女人之中的五分之一,我还没动过,特别留给你。”
    “留……留给我?”他以为耳朵有故障了。
    “是啊!一来咱们算是同好,有志一同,二来也是见面礼,三来也等于试验品。”
    “这……”小罗心中一噱,世上居然有这种人,把自己选的女人送给别人玩,玩过之后是否还能拾人的牙慧?
    小罗道:“老大哥,这恐怕不好吧?”
    “怎么不好?”
    “老大哥的新宠,小弟怎么可以捷足先登,让老大哥接收二手货?”
    “不妨,这七个你用之后,就送给小弟了。但是,如果小罗你虚有其名,是个银样腊枪头的话……”
    小罗心头一惊,立刻老练地耸耸肩,道:“放心,你如果带来十四个,我也能照单全收,全都摆平。”
    司空展很高兴,这些年来一直在找这方子。
    只不过一般的医生虽然宣传可治肾亏、肾虚、早泄,甚至性无能诸症,却都是骗人的。
    事实上光靠药物不成,甚至还有很大的副作用。
    比喻说有一种“羊淫藿”野草,就是壮阳之药草。最初发现此草是见一山羊吃了此草,居然能和数十只母羊“交合”,但人类服羊淫藿并不能治愈此疾。
    他把小罗带到山野中一个别墅内。
    “宇内三绝”都有几处别墅,先备酒招待二人,然后他交代七女,要乖乖地陪小罗,不许拒绝。
    于是要小罗带七个美女入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罗出道不久,却见过不少的怪人怪事。像司空展这年纪,已是望五之年,还整天弄女人,真是可笑可叹。
    有所谓:“色欲火炽,而一念及病时,便兴似寒灰;名利饴甘,而一想到死地,便味同嚼腊。故人常忧死虑病,也可以消幻丛而长道心。”这几句名言对司空展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
    “司空大侠,在下必须把话说在前面,做这种事,最忌偷看偷听,一旦有人偷看偷听,就不灵了,那可就不能怪小弟哩!”
    司空展道:“放心,我不会偷看,我在这儿和令友对酌等你,大约要多久?”
    小罗道:“总要三个时辰吧!”
    “要那么久!”
    “老兄,这是七个,每一个都要打发,又不是吃三鲜面!”
    “好,好,只要你行,随便你多久都成。”
    小罗带着七个女人进入内宅,关上门窗,熄了灯,然后低声向七个女人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做这事?”
    七个少女大多摇头。
    小罗道:“看来你们还是好女子,这是对的,一个女人不能随顺和男人做这种事,可是你们是属于他的,又不能不服从,对不?”
    “是的,少侠,你要成全我们。”
    小罗道:“我的确想成全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合作。”
    “怎么合作?”
    “和我在一起大睡三个时辰,然后把头发弄散,衣衫不整,装出疲惫不堪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样?”
    “你们的主子要拿你们作试验品,试试我对女人的功夫如何。这是很不人道的行为,你们必须配合行事,事后要对他说我很厉害。”
    “什么厉害?”
    “不要多问,就说厉害,没完没了就成了,他会懂的。”
    “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们刚才没听到他对我说过吗?只要证明我真有一套,就把你们送给我作见面礼。然后,离开司空展,我就放了你们,你们爱到哪里就去哪里。”
    七女自然高兴,答应他全照他的意思去做,且赞他是个真正见色不惑的君子。
    前面的司空展和“葛三刀”已喝了七八壶酒,时间慢慢溜走,已到了三个时辰,也有点不耐了。
    “葛三刀”道:“司空大侠要沉住气。”
    司空展道:“我已经很沉得住气了!”
    “请记住,那是七个女人。”
    “是的,七个女人,且要雨露均沾!”
    “不仅如此,司空大侠,如果仅是雨露均沾,那就不是小罗。”
    司空展虽是主动求人,却也不是滋味。
    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弄,后果如何还不知道。
    只不过他已有了决定,如果名实不符,他不会轻易放过小罗的。
    就在这工夫,小罗神采飞扬地来到花厅门外,道:“司空大侠,时间是不是超过了一些?”
    司空展盯住小罗。
    他几乎不信,和七个年轻女人折腾了三个半时辰的人会如此轻松。
    就算他年轻吧!人身毕竟不是铁打的。
    有所谓:“酒是穿肠毒草,色为刮骨钢刀。”
    他怀疑小罗会不会根本没有碰过这七个女人?但凭他的人生经验,又认为世上不会有这种有把握的男人。
    和七个美得冒泡的女人在一个床上,会不动心?
    除非他是个“无能”的人。
    一个无能的男人会被渲染成一个百战不疲的床中高手?
    就在这时,内院蹒跚走出一个妞儿。
    司空展的目光凝注在这年轻女人身上。
    她发乱钗斜,粉脂凋零,衣衫不整,一脸的疲惫倦容,显示她耗尽了全力来应付小罗。
    她走路摇摆不定,如风中弱柳。
    她进入花厅时,含泪道:“老爷……这个人简直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司空展先是惊异,然后目光中跳跃着激动和兴奋。
    这工夫内院又跌跌撞撞地踉跄走出两个。
    汗水把秀发都沾在额颊上,双目无神,步伐维艰,好像走过百余里路似的,甚至有如生了一场病。
    “老……老爷……这是一头虎……一头豹子……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他的精力好像取之不尽……”
    司空展的表情十分复杂。
    也许他在这一会万分庆幸,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黄帝御一千二百女而飞升,他只记取这一点,不记取“天法道,法道自然”的名言,这可能和果报不显有关吧?很多人做坏事,是由于不信天理之说。
    他们会以为在诗人心目中,花香鸟语,这世上的一草一本都是可爱的,但往另一面去看又如何?
    人捕蛇,蛇吃蛙,蛙捕虫,大虫吃小虫,大鱼吃小鱼,鱼吃虾……所以他们以为没有神。
    因为他们以为神如果创造了人和这世界,就未免太残酷了,神哪会要人到世上来受罪?
    事实上,佛法认为世上一切善恶都是由人类造成,所谓自作自受,共作共受。
    这是“业感”定律,和神教恰恰相反,而果报是有所谓来世的。
    不信天理的,必须要为自己的率性而为找个理由。
    司空展功成名就,也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他名列三绝之末,论功力却是“三绝”之首。
    人在争得名利之后,享乐是必然的后果。
    而享乐的代称,往往就是浓缩人类的生命。所以大多数帝王得到天下不久就猝亡,正是这种心理作祟我千辛万苦得到天下,人生苦短,不乐为何?
    人生本已够短,他们又把它缩得更短了。
    就在这时,后面陆陆续续又出来四个。
    其中一个走了七八步仆在地上,另一个去拉她也倒地不起。
    到此,司空展终于服了小罗。
    他狂笑着道:“小老弟,老哥哥甘拜下风,仅此一项,就该拜你为师,这七个女人就送你作见面礼吧!”
    小罗向“葛三刀”眨眨眼,道:“老哥哥,这可不敢当。”
    “怎么?是不是嫌这礼大薄了?放心,老哥哥自然还会送上一份薄礼,以壮行色!”他大声吆呼着:“来人哪!”
    “老爷请吩咐!”管家汉子在门外躬身候遣。
    “到账房支银一千两,要开大票号的银票。”
    “是!”
    “老……老爷……我们快死了……要不是我们坚决不再给他……今夜我们真会……”
    “好,好!”司空展挥挥手,对七个淌着泪的年轻女人道:“你们下去收拾收拾,也顺便到账房去各支五百两银子,跟罗少侠去吧!”
    有个女人道:“老爷……要我嫁给这位少侠,我恐怕活不久的……”
    “不会的,成为夫妻之后,日常夫妻生活就不会那样了。”
    七女走后,司空展抱拳道:“老弟,自今日起,咱们就建立忘年之交吧!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叫你老弟,有什么需要老哥哥帮忙之处,你只管说。”
    小罗道:“谢谢老哥哥关照。”
    司空展道:“老弟,现在就把你的绝窍教给老哥哥,以及说出那个方子吧!”
    “老哥哥,我们先来谈‘回精化气,由气育神’之说,这个你是大内行,不须我噜苏。”
    “是的,这个我知道。”
    “但精是怎么生的?什么营养剂能补充精子?”
    “这……”司空展苦笑摊手。
    “精是睾丸制造的。‘火儿猛’是蛋白质生成的,所以要精力充沛,要由两方面来着手。”
    司空展都记在纸上,他的全神专注真比当年入塾听老师讲“三字经”及“百家姓”还要认真。
    小罗道:“就像人的双腿一样,生来就是走路的,如果一个人成年累月躺在床上,要出门就坐车乘轿子,他的双腿就会退化,甚至瘫痪。”
    司空展很信服,因为小罗说的确是实话。
    小罗道:“又如人不常用脑,脑就会退化一样。”
    “再举一例,太监被压碎睾丸(古希腊及罗马的显要家族,也用太监,以毁掉睾丸为主),就会变成娘娘腔,即为例证。”
    司空展点点头,“葛三刀”心想:“这小子什么都懂,就算是胡扯吧,能唬住老小子也不容易。”
    小罗道:“既然睾丸是男性‘荷尔蒙’的工厂,原料就要随时补充,最好多吃蛋白及鱿鱼。”
    司空展真是佩服得想跪下三拜九叩。
    然后小罗道:“老哥哥,拿笔砚来,我要开方子。”
    文房四宝取来,小罗的毛笔字写得像蟹行文一样,先写下了“极要方”三字,附注男女和合处方字样。
    下面写着:蛇床子二分、兔系子二分、巴戟天皮二分、内丛蓉二分、还志一分(去心)、五味子一分、防风一分。研末配酒,每次服用半钱,二十日见效。
    第二处方名为“耆婆方”:枸杞、菖蒲、兔系子各一分,混合筛好,日食三次,每次一匙,有奇验。
    开好,司空展视为至宝,这时小罗起身告辞,而七个女人已准备就绪,要跟他下山。
    司空展亲自送他们至半山腰,珍重道别。
    下山后雇车,疾行一天半夜,已在百里之外,这才遣散七女。七个少女千恩万谢而去。
    “小罗,我就想不通,这一套你又是怎么学来的?”
    小罗道:“我无意中看了一本药书。”
    “你说的‘火儿猛’是啥玩艺?”
    小罗道:“那是洋名称,就是人类精液中的主要成份。我看的那本药书中,中西医药都有,只可惜我不太重视它,后来放在身上丢了。”
    “葛三刀”道:“你开的方子真有用?”
    小罗笑笑,道:“当然。”
    “葛三刀”道:“那不是作孽?”
    小罗道:“你以为我会助纣为虐,使他糟蹋女人?”
    “你这话不是矛盾了,你不是说那方子有效?”
    “对,一开始有效,但不出三个月,就会丢盔卸甲了。”
    “怎么?三个月后就变成六点半了?”
    小罗点点头,道:“若不如此,在他有生之年,还会有多少女人遭殃?”
    “葛三刀”道:“刚才你和七个尤物同床而眠,难道真的能雨露均沾,把她们弄得骨头都散了开来?”
    小罗正色道:“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人?”
    “葛三刀”呐呐道:“莫非是那些女人装出来的?”
    “不这样又怎能使她们脱离苦海!”
    “葛三刀”道:“小罗,你在这方面是不是很有两把刷子?”
    小罗摇摇头,道:“我没有试过。”
    “难道到目前为止,你还是处男?”
    “我并不希望别人非相信这一点不可。”
    “葛三刀”拍拍小罗的肩胛,激动地道:“我葛大海是个卑微的人,竟能交上你这么一位君子,真是前世修来的。”
    “老葛,咱哥们不必客气,现在咱们已见过‘字内三绝’中的两个,却都不是什么好人对不?”
    “对,也许第三个会是个好人。”
    小罗和“葛三刀”二人在一家野铺子吃饭。
    这儿在两个镇甸之间,卖饮食也卖茶。野铺子后面有个很大的葡萄架,下面还有五六桌赌。
    小罗道:“看到没有?这儿不但卖饮食,还开赌场。”
    “葛三刀”道:“是不是手又痒了?”
    小罗摇摇头,道:“这种地方不会有像样的赌局。”
    话没说完,忽见一个汉子走来,道:“两位贵客要不要玩玩牌九和骰子?大小赌局都有。”
    “葛三刀”道:“最大有多大的输赢?”
    “不一定,牌九和骰子一个时辰下来有过三千两的输赢,至于‘扑克’牌……”这人笑笑道:“二位听说过没有?”
    小罗道:“‘扑克’?什么叫‘扑克’?”
    “这是西洋传来的一种赌术。”这人卖弄地道:“这种洋纸牌可玩的种类很多,如‘梭哈’、‘罗宋’、‘二十一点’,以及‘派司马杂’等等。不过洋牌花样虽多,老赌客一学就会。”
    “葛三刀”道:“这洋玩艺一定很有意思。”
    小罗道:“好吧!咱们看看再说。”
    一共五桌,有牌九、骰子、麻将和梭哈,小罗扫视了几眼,就对“葛三刀”低声道:“不妙!”
    “葛三刀”道:“怎么?有对头在此?”
    小罗道:“不,我发现有些赌场中见过的熟面孔。”
    “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
    “老葛,只怕这赌局是为咱们而设的。”
    “这不会吧?五桌赌会是专为我们而设的?”
    小罗道:“你作我的助手,千万小心。”
    让出一桌,请小罗和“葛三刀”入座。
    小罗坐下,“葛三刀”站在他的身后。
    讲好了赌“梭哈”,但其中一人提出了一种怪赌法。
    “葛三刀”一听,不由微微色变,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种赌法。
    原来在发牌前先掷骰子,像牌九一样,每发一张牌掷骰一次,因而发牌的顺序往往是反其道而行。
    而且掷骰是轮流,这么一手,几乎无法弄诈玩假。
    “葛三刀”道:“没听说过这种赌法,算了!”
    提出这赌法的汉子道:“正因为这样,才会公平,不必再担心谁会玩假、作牌及诈赌等等。”
    小罗看看左手掌心,道:“这赌法一定够新鲜刺激,不过以前未玩过,还是先看看朋友们玩两次再说吧!”
    他站起让出位子。
    这时忽然有人冷冷地道:“老弟,那个位子既然坐下了,就必须赌两把。”
    小罗道:“先看看再赌总可以吧?”
    原来这人竟是软软的表哥常有庆。
    他实在不服小罗,表妹对此人着迷,他想不通。
    因而他盯上了他,他以为小罗实在没有什么好。
    赌“梭哈”每发一张牌之前必先打骰子,没有这种赌法。
    常有庆说,赌是人发明的,要怎么赌就可以怎么赌。
    所有的人都赞成,小罗不能反对。
    一个赌场高手,要能接受任何一种挑战才行。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结果这一场他输给了对手。这人四十左右,显然是个大老千、老油子,小罗如不是低潮时,应能有把握对付他。
    小罗AK两对,输给了对方的三条小九。
    这工夫忽然有人起哄,道:“由此可见,这小子以前在各大赌场中赢钱必是诈赌,我们要为输钱的人讨回公道。”
    在这情况下,必然是一呼百喏,立刻就有人要出手。
    原来这些人本就是中原一些著名大赌场中的重要人物,还有他们请来助拳的人,非抓住小罗不可。
    开赌场的那还有什么好人?他们是专门吃人的,别人吃他怎么可以?
    “葛三刀”大喝声中拨出七星刀,逼退二人,在小罗耳边低声道:“小罗,你现在的情况如何?”
    小罗道:“很不妙,有机会就走人!”
    这工夫四面八方的人像潮水般地往上涌,小罗此刻的应敌能力和“葛三刀”差不多,如何能应付这种场面?
    二人勉强击退十七八人第一拨的攻击,“葛三刀”暴喝一声道:“住手!我有话说!”
    众人果然停下来。
    “葛三刀”道:“各位,你们大概也知道,我这位兄弟的武功有时高得没有边儿,就连‘风、雷、雨’这等人物,都被他击败了两个。”
    人群中传出惊叹声,可见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之高了。
    但也有人发出嘘声,自然是以为他吹牛。
    “葛三刀”道:“我这位兄弟之所以有时武功高得出奇,有时又低得出奇,是因为他过去不小心伤了不少的无辜,不得不忍耐。”
    常有庆道:“各位,这两个小子一搭一档,到处招摇撞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谁会相信这块料子能击败‘风、雷、雨’这等人物?”
    这么一说,果然大多数的人都不信了。
    “葛三刀”大声道:“各位别听这小子的话,他叫常有庆,他才是吃、喝、嫖、赌、抽、坑、骗、拐带偷,无所不来。由于去年他在北京相公堂子里作‘生意’,被我们弟兄看到,所以他是贼喊捉贼,反说我们是无恶不作,招摇撞骗。”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常有庆的身上。
    由于常有庆的人品很是不错,长得细皮白肉,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有些人就信了几分。
    加之猛然听“葛三刀”说他是个干过“相公”的人,不由脸红,且有点扭捏,就不免娘娘腔了,于是引起一阵大笑。
    常有庆大怒,“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就要扑向两小。
    “葛三刀”大声道:“且慢!”
    常有庆持剑的手有些微颤,任何人凭空被诬为“相公”也会无法忍耐的。
    “葛三刀”道:“常有庆,老实说,干相公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总要有足够的本钱才行,对不?你长得貌似妇人,笑起来一口白牙,所以在那‘相公’堂子中艺名叫‘小白兔’。”
    又是一阵爆笑,常有庆也知道小罗不好对付。
    只不过如果他知道小罗现在的情况,是不会让他们拖延时间的。
    常有庆又要动手,却被“葛三刀”阻止,道:“那时候你在那相公堂子中挂牌,‘开盘’十两,‘开门’三十两,‘过夜’五十至六十两……”
    常有庆忍无可忍,挥剑刺向“葛三刀”。
    “葛三刀”的前三刀往往连名家都会吃瘪。
    在第二刀上,常有庆被逼退两步,第三刀肩衣被挑破。
    “葛三刀”大呼停手,且疾退三大步。
    这使人认为他有意息事宁人,而非恃技凌人。
    常有庆不能不停手,照这三刀看来,他实在不是敌手。
    “葛三刀”喟然道:“在下自幼跟‘神刀圣母’学艺,艺成下山之日,恩师再三告诫,刀法杀气太重,不可随便伤人,所以在下一再忍让,希望别误解了在下的心意。”
    在场中人似乎无人听说过“神刀圣母”的大名。
    但这并不重要,小葛刚才这三刀一出,风云变色,真不是吹的。
    “所以……”“葛三刀”道:“各位如果跟着常有庆起哄,引起纷争,岂不和他是一样货色了?”
    和常有庆一样的货色,那还得了?
    一干人正在犹豫,因为他们是中原十二个大赌场中请来的人,不能放过小罗。
    “葛三刀”的反应很快,接着又道:“在下听说常有庆常大‘相公’有几位‘同行’在场,希望他们不要冲动,以免造成亲痛仇快的场面。”
    这么一来,谁动手就是常有庆的“同行”了。
    所谓“同行”,也就是干“相公”出身的人。
    再说得明确点,就是“玻璃圈”中的“圈圈”。
    谁愿沾上这个“圈圈”?
    于是一干人眼看着小罗和“葛三刀”扬长而去。
    二人出了赌场,疾行十余里。
    小罗道:“老葛,真没想到你是‘神刀圣母’之徒。”
    “葛三刀”道:“你听过‘神刀圣母’之名?”
    “没……没有,想必是很少行走江湖。”
    “什么圣母、猪母的?武林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什么?没有‘神刀圣母’其人?”
    “当然。要不,怎能把他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你看不出来?
    跃跃欲上的人,都是过去在赌场中常见的人。”
    “我当然看得出来,不过你那三刀还真有威力。”
    “小罗,这话真叫我脸红,三刀之后就稀松了。”
    “但能招架你前三刀的人还真不多。”
    “快别为我脸上擦粉了!”
    这时忽然发现四个人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二人掠来。
    此刻二人走也来不及了,况且一时之间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必须弄清哪个方向的人较弱些。
    现在,四个人已分别站在二人两丈外。
    仍然是四个方向一边一个,居然一个也不认识。
    这四人儒、道、释都全了,另一个必是穷家帮的头子。
    小罗抱拳道:“不知四位前辈有何见教?”
    儒士打扮的四十出头,道貌岸然,一副道学先生模样。
    和尚五十出头,黄袈裟,手持沉重的禅杖。
    道士也差不多五十左右,一身道装一尘不染。
    这位穷家帮的人指指他自己的鼻尖,道:“老夫高清风,是穷家帮的首席长老,大和尚是了因大师,这位是‘天机子’道长,那位文士就是武林中最有学问的‘季圣’万世师。”
    好狂的口气,他的名字有“万世师表”之意。
    小罗道:“但不知‘季圣’二字有何深意?”
    高清风道:“至圣和亚圣几千年来已被公认,不可冒用,但万兄的学问称之为‘季圣’,是当之无愧的了!”
    “葛三刀”道:“以高大侠的学问及名望,‘殿圣’之头衔,实在非你莫属了,高大侠以为如何?”
    高清风讪讪地道:“闰子,你少在老夫面前油嘴滑舌的。”
    “葛三刀”道:“前辈误会了,晚辈说的是真心话。”
    高清风道:“你们二人是乖乖地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动手?”
    小罗道:“晚辈与四位素无过节……”
    “对,咱们没有过节。”高清风道:“你小子坏事做尽,武林中人人喊杀,不除去你们,武林永无宁日。”
    “葛三刀”道:“这么说四位也是受人之托了?”
    高清风牛眼一瞪,大声道:“受何人之托?”
    “葛三刀”笑笑道:“中原大赌场有百余家,在这百余家之中资本最雄厚,胳膊弯最粗的只有十二家。”
    “小子,你这话是啥意思?”
    “葛三刀”道:“有人肯出钱,就有人肯卖命。”
    “呸!你少在这儿满口喷粪!”高清风道:“老夫先把你这小子拿下!”“呼”地一杖扫向小葛。
    “葛三刀”抡刀一格,腕一翻,“叶底藏花”反攻过去。
    高清风比之常有庆自然高明多多。
    接下这凌厉的一刀,心头也不禁暗惊,差点看走了眼。
    “葛三刀”大喝一声,一连两刀,竟把高清风逼退半步。
    接着疾退一丈,道:“高前辈,大侠风范的确不凡!”
    高清风正自老脸微热,道:“什么意思?”
    “葛三刀”道:“若非前辈让步,第三刀根本就递不出去。”
    天机子道:“罗少侠,接我几招。”
    小罗道:“因位都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我以为动刀玩枪,对四位来说未免有贬身份。”
    天机子道:“你的意思是……”
    小罗道:“交手时胜负关键主要在出招,除非双方的内力和膂力相差太巨,我以为以口头过招即可见高下了。”
    天机子晒然道:“也好,贫道持剑攻出一招‘左右逢源’,而且是在你腾身刚落地椿步未稳之时,你该如何?”
    小罗道:“先使真气下沉,如我用刀剑则出招‘神龙摆尾’,如我是赤手的,就用‘乳燕绕梁’。”
    “这是身法不是招式。”
    “是的,道长,有时身法就可以取代招式。比喻说刚才你施展的‘左右逢源’,不过是趁我椿步未稳之时,只是身法快,谈不上招式。”
    了因大师道:“如果老衲此刻反击以‘落日挥戈’,小施主以何招应付?”
    “‘分花拂柳’中加上一式‘小开门’。”
    了因一楞,如此搭配,果然厉害。
    这四人的身份虽比不上“风、雷、雨”三绝,但比之了尘、江涛及姜开基等人,自是高出多多。
    有没有两套,一听出言过招的反应和搭配也就知道了。
    这工夫“季圣”万世师道:“万某就领教小友几招。”
    万世师未拔剑,双掌交拍,“上下交征。”
    小罗此刻绝对不能出手,闪退中出招应付。
    他出的招自然没问题,怎奈内力不足,直接影响速度,甚至小罗的武功不是以正常方式“师传徒受”学成的,说得玄些,是在梦中得到的。
    别人信不信他不在乎,他却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
    所以,当他左手心的粉红圈圈完全消失时,连头脑也不很清楚了。
    小罗连接了三四招。
    论力道,他差得太远,被震得摇摆不定。
    若论出招之配搭,却又比对方高些。
    可以这么说,如果对方如此出招,不出三五招就可以击倒小罗。
    也正因为双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已打了三十来招。
    这工夫高清风出了手。
    “葛三刀”道:“人老了之后,最显著的现象就是皮变得厚了。”
    “葛三刀”的前三刀又把高清风逼退两步,但三刀之后就没啥噱头了,高清风道:“原来你小子只有三刀。”
    “葛三刀”心道:“要不怎么会叫‘葛三刀’?”
    天机子忽然也出了手,“葛三刀”大叫道:“你们要不要脸?
    两个加起来有五十公岁。”
    “蓬”地一声,“葛三刀”中了一脚。
    “葛三刀”大声道:“原来你们也都是一些下三滥、伪君子,只要有人出钱,叫你们吃屎你们也干!”
    “蓬啪”声中,“葛三刀”又中了一掌和一杖,倒了下去。
    小罗一焦急,先被万世师扫了一掌,继被天机子戳了一指,退了三步,倒地不起。
    “无论如何……”天机子道:“这个年轻人有点怪。”
    “何止一点点怪?”万世师道:“他的内力如此之弱,却能配出如此凌厉的招式来,岂不是怪事?”
    了因和尚道:“这年轻人必然受过名家指点。”
    这说法另外三人都信。
    天机子上前看了小罗一会儿,伸手试了他脉搏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道:“这年轻人竟是……”
    三人齐声道:“有病?或者受了重创?”
    “不,可能是先天的‘五阴鬼脉’,他可能活不了三五年,若非如此,他的武功之高,只怕……”
    下文虽未说出,三人都能猜到“只怕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成。”
    所谓“五阴鬼脉”大概就是如今的先天性心脏病,有指甲发紫及唇部微现紫色现象,大多活不久。
    当然,这是以前,目前手术可以治疗。
    只不过在以前,也有极少数的名医也可以治,如华陀可以开脑即为一例。
    脑比心脏复杂多多,能开脑治病,自然可以开心。
    “这就难怪了!”万世师道:“原来这小子有些绝症,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活不久了,把他交给‘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对他来说,不过是早死几天而已。”
    小罗和“葛三刀”二人虽被制住穴道,也不过是软麻穴,能看能听,只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而已。
    两小对人性又深入了一层了解。
    黑白两道之划分是没有什么道理的。这正和有些人诟病《韩非子》一书(因该书倡人本恶)一样,其实《韩非子》一书是针对那些口蜜腹剑,言行不一致,暗地里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伪君子写的。
    从某一角度去看《韩非子》,那是一本警世之作。
    当然懂得这道理的人却不多,正如一位考生把《韩非子》的考题答案答成:韩国不良少年。
    “走吧!”高清风提起小罗,天机子提起“葛三刀”向南驰去。走出半里光景,路边大石上躺着一个蒙面人,忽然坐了起来。
    这四人在一起,可不怕有人找碴,装着没看见,继续前行。
    大石上的人“喂”了一声,四人不由骇然回头。
    因为这人一声“喂”声音不大,到了他们耳膜上却好像炸开似的。
    四人本已走过,一齐回身,看出这人很年轻。
    高清风道:“你叫我们?”
    “这儿除了我之外两条腿的还会有谁?”
    高清风道:“小子,客气点,如果你知道我们是谁?”
    “怎么样?”
    “你的小腿肚会抽筋。”
    年轻蒙面人道:“如果你们知道我是谁,你们可能要马上换条裤子。”
    “小子!”高清风丢下小罗,道:“敢不敢让我们看看你的长相?”
    “不敢。”
    高清风“哈哈”笑道:“你大概知道我们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一个是秃驴,一个是牛鼻子,一个要饭的和一个假道学酸丁。”
    高清风厉声道:“你为什么不敢揭下面罩?”
    年轻人一字字地道:“只是怕吓坏了你们。”
    高清风暴喝声中,竹杖呼啸扫到。
    “叭”地一声扫个正着石头。
    人却不见了。
    别人当然看得很清楚,这蒙面年轻人在高清风身后。
    那是一种奇特轻功身法,高清风未看清,另外三人却看清了。
    但他们说不出这是什么身法。
    他们当然未见过“乾坤大挪”身法。
    不待高清风二度出手,了因大师一抖沉重的禅杖,“哗啦啦”声中当头砸到,真像一座山压下一般。
    几乎又和刚才一样,“轰”地一声,地上砸了个小坑。
    蒙面人又在了因和尚身后。
    了因和高清风心知肚明,单打独斗只怕差得太远。
    于是二人齐上。
    有所谓:“好利者害显而浅,好名者害隐而深。”
    这是因为好利者逸出道义之外,其言显而浅;好名者窜入道义之中,其害隐而深。
    像这四个人即为一例,素日道貌岸然,专说些好听的,背后的所作所为又如何?其实他们是又好名也好利。
    了因的禅杖虽重,由于膂力过人,“当当”巨响,速度却不慢。高清风的竹杖轻灵,可近可远,更是密不通风,两根杖已织成杖网,想把这人封成一个茧虫。
    换了另一个对手真能使他变成一个茧虫。
    只不过这蒙面年轻人绝对不一样。
    两个人的杖不断地拉出光丝,缠绕于年轻人四周。已过了四十招,看不出何时能使他成为一个茧虫,却发现光亮的丝往往拉出一半就断了。
    年轻人道:“你们这四个人本来颇有点小成就,也有点名气,但禁不住利诱,就为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卖命,这和在大赌场中抱抬脚的大鲈鳗有何分别?”
    天机子悄悄扑上时,年轻人道:“还有一个为什么不上?四个和三个又有多大的分别?”
    这三个人联手,连躺在地上的小罗和“葛三刀”都为他担心。
    只不过,三个又打了三十来招,高清风的竹杖上忽然传出破裂之声,又打了一会儿,竹杖裂成三片。
    了因更惨,不知为了什么,几乎抓不住沉重的禅杖。
    好像禅杖上涂了一层油。
    的确,如果杖上涂有油脂的话,稍一用力可能就会滑出手去。
    是怎么回事?手上只会出汗不会出油,汗和油是不同的。
    这工夫“季圣”万世师道:“算了!三位,如果咱们继续打下去,这位小友还真以为咱们和中原十二赌坊联盟有关连呢!”
    高清风比较滑些,立刻停手,道:“对呀!天机子、了因,咱们不能再打了,咱们犯不着沾上这嫌疑。”
    三个人立刻停手。
    见风转舵,脸不红气不喘。
    年轻人也不揭穿他们的虎头蛇尾,色厉内荏,却冷冷地道:“把两人留下,四位请吧!
    但愿四位和‘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真的没有任何瓜葛!”
    “当然不会。”高清风道:“我们四人是何等身份!”
    四人走后,年轻人解了两小的穴道。
    小罗抱拳道:“多谢这位仁兄援手,大德不言谢!”
    年轻人手一挥,道:“本就不必谢我!”
    小罗道:“不谢怎么成?”
    年轻人道:“你该谢的不是我。”
    “是谁?”
    “是一个很厉害而我也没见过的人。”
    “葛三刀”道:“朋友,别吊胃口成不成?你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他很厉害?这不是打哈哈?”
    蒙面少年摊摊手道:“有句话说出来你也不信。”
    “请说说看!”
    “我是在梦中跟他学武的,梦中见过的人能算是见过吗?”
    小罗忽然抓住蒙面年轻人的手臂道:“请问你所见过的梦中人是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年轻人道:“大约五十左右,仪表堂堂……”
    小罗心头大呼:“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但是他并没有说穿,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
    小罗道:“仁兄可否让在下看看你的面貌?”
    “我看不必!”
    “仁兄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不知仁兄尊颜,怎能报恩?”
    “我说过,你不必谢我,可以感激那梦中人。”
    “话是不错,但亲手救小弟的还是仁兄。”
    这人道:“看了不如不看。”
    “葛三刀”道:“如果兄台长得太丑,就不必看了!”
    小罗道:“葛兄不可以这么说,人生得丑美,无关宏旨,还请兄台以本来面目相见。”
    “看过之后,反而多事。”
    “不会的。”
    年轻人伸手一扯,面罩应手而落。
    罗、葛二人不由同时惊呼。
    的确,看过之后必然多事。
    这年轻人和小罗一模一样,至少“葛三刀”看来如此。
    但小罗却看出,二人有很多不像之处。
    “请问……”小罗呐呐道:“近来我已发现,有两个我,也可以说有两个你,请问我们有无血统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会如此相似?”
    “本来我们就颇似,你是知道,世上面貌酷似的还是大有人在,后来又经面部整容,就更像了。”
    “为什么还要整型?”
    “自然是要人相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这是为什么?”
    “这理由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有一天你也许会明了。”
    “葛三刀”道:“一个人真能在梦中学到功夫?”
    “当然,但大多数人不信,其实不信也好。”
    “这话怎么说?”
    “如果都信了反而麻烦。”
    小罗抱拳道:“兄台贵姓大名?”
    “罗天。”
    小罗和“葛三刀”又是一楞,连名字也一样。
    这当然可以猜到,有人如此安排,定有深意。
    “葛三刀”道:“我懂了!你们二人名字一样,行为却不一样,大概要造成一个共同的印象。”
    假罗天道:“什么印象?”
    “坏印象?”
    假罗天道:“也许如此,但我身不由己。”
    小罗道:“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
    假小罗道:“我不能不如此,不然的话就会不适。”
    小罗道:“兄台说的是不是和五个小妓女,以及水月庵的小尼间的事?”
    “正是。但至少我不会采花、强暴,我和所有的女人,都是她们自愿的。接近女人只是我的一种需要,也可以说是一种病态。”
    “怎么说是病态?”
    “因为我和女人交接不论多久,都不会‘走马’,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连续和几个女人而无疲态。”
    的确,除非如此,就算是铁的也被吸干了。
    “葛三刀”道:“这是不是有点像是‘房中术’?”
    假小罗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总是不泄。”
    小罗道:“如果你不断地吸取女阴而不泄,这是不是会造成溢满而爆的后果?这似乎是反常现象。”
    “所以我说过,这可能是病态。”
    “罗兄,你今年贵庚?”
    “十八岁零三个月。”
    “你比小弟大一岁,我该叫你一声兄长。”小罗道:“由于某些巧合和酷似,我们二人应该是友非敌,所以兄台一定要给小弟一个机会来报答你。”
    假小罗想了一下,道:“罗兄弟一定要报吗?”
    “有恩不报岂是男子汉伟丈夫?”
    假小罗叹口气道:“只怕这恩你不能报!”
    小罗道:“只要罗兄说出来,小弟义无反顾。”
    假小罗道:“如果说出来而让兄弟为难,弟更会不安。”
    小罗道:“相信不会如此。”
    “万一兄弟答应之后,又认为无法达成怎么办?”
    小罗道:“大丈夫上言既出,驷马难追,兄台请说。”
    假小罗道:“既然如此,小弟就说了。我有一位女友,她曾因我重伤为我治疗救我一命,我的伤痊愈后,我们成为好朋友,我知道她对我已是心有所属,今生不会嫁给别人,但她很希望有个孩子……”
    小罗和“葛三刀”互视一眼,虽不知他要说什么,似也能隐隐猜到少许。假小罗道:
    “这本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她救过我,我理应报恩……”
    “葛三刀”道:“是不是她长得很丑?”
    “不,她很美。只不过,她的双腿瘫痪,要坐在轮椅上……”
    “这不结了!你嫌她是个残废的女人!”
    “不是!你不要侮辱我!”假小罗大声疾呼。
    小罗道:“老葛,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假小罗喃喃地道:“因为我不能泄,所以我不能……”
    的确,要父精母血的搭配(事实上是父精母卵)才能成孕。
    假小罗不能射精,只有暗暗兴叹。
    小罗道:“令女友想要个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多加开导,要她再等几年,反正你们都还年轻,她会合作的,到那时候,你也许就可以了……”
    “不,她不能等,她怕我变心,再过几年,怕我找到更好的女人就不要她了,所以她提出了一个十分令人激动甚至赚人眼泪的条件。”
    “葛三刀”道:“什么条件?”
    “只要能使她有个孩子,不论男女,就不再要求我做任何事,甚至我可以和其他女人成亲,她绝不怪我。”
    小罗和“葛三刀”的确十分同情这位不幸的女郎。
    只不过,他们也猜到了假小罗谈话的主题。
    似要小罗“李代桃僵”。
    “罗兄,你谈这件事是个是……”
    “罗兄弟,你听我说,第一,你我酷肖,她绝对看不出来。其次,你的人品比我还好,我只不过是经过整型后才更像你。第三,事后她并不要求白头偕老。第四,她崇拜的是真的小罗,而我是假的。”
    “可是我并不想占一个可怜少女的便宜。”
    “这不是占便宜,这是大慈大悲成全别人。要知道,她的目的只是要个孩子,其他一无所求。能使她生个孩子的人,她即视为恩人,即使你不想居恩,至少也绝对不是占她的便宜。
    古人说‘金从矿出,玉从石生,非幻无以求真;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离俗’。意指人在世俗之中,不坠入世俗就是高人了,不必拘形式。”
    小罗仍然微微摇头。
    假小罗道:“事先兄弟说不会为难,且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不旋踵……”
    小罗大声道:“对那位姑娘来说,这等于欺骗。”
    “不!这不是欺骗,这是慈悲。第一,你不是好色之徒。其次,你是真正的罗天,我虽也同名,却是影射你的,所以你是真的罗天,我是假的,你才是她心目中所希求播种的人。
    第三,她对我有恩,她提出起码的要求,我罗天却不能补报,也就等于你不能报,试问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小罗无言以对,但仍然微微摇头。
    “想不到兄弟看来豁达,却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假小罗道:“算了!兄弟,尽管如此,我也不怪你。”
    假小罗似要离去。
    “葛三刀”道:“你的毛病也许不久就会改善的。”
    “即使我能,身上的疤痕却无法去掉。”他撩开衣衫,腰上及丹田穴处,都有很大的手术疤痕。
    这是潘奇和“狂风”秦万年解剖他所留下的疤痕。
    解剖,表面听来颇新潮,说穿了就是割切人体,以活生生的人体作试验,没有人敢保证不发生危险。
    假小罗之被解剖,却是为真小罗背了黑锅。
    秦、潘二人本是要解剖真小罗的。
    显然,假小罗目前已知他自己作了替身,挨了好多刀。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抱怨,所以小罗大为感动。
    “兄台代我挨刀,我衷心感激,这件事我……”
    假小罗道:“记住,你做的是好事、善事,你对她是施恩,吃亏的是你不是她。因为你的宝贵童贞给了她,这也是弟对不起兄弟之处。”
    小罗忽然抱住了假小罗,两人搂得很紧。
    “兄台,我一定代你去做这件事,也算报答兄台的救命之恩,以及代我受解剖之苦之情。”
    假小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说出了那残废少女龙仙蒂的住处,及她的生活起居和习惯等等。
    分手时,小罗问他何时可再聚首,假小罗说也许不久,只不过也有些事他目前还不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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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坡上一片松林,林中有一幢朴拙的小屋。屋子不大,花圃却不小,至少比屋子大百倍。
    林后有奇峰二三座,坡前有蜿蜒而过的清溪。
    正是与闲云为友,以风月为家。
    读易松间,谈经竹下,活脱脱的人间仙境。
    月尚未正中天,松林中松涛盈耳,伴着悠扬悦耳,偶尔又带着凄凉韵味的琴声。
    只有造物者才能创造出这幅凄楚美的泼墨画。
    小罗认为人虽残废,却是个极不俗的人。
    小罗在柴扉外敲门五下,学了两声鹧鸪叫。
    琴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
    “小罗……小罗……我知道你今夜会回来的。”
    “我当然要回来。”小罗推开能自外面开闭的大门,一个轮椅已自铺设得平整的甬路上滑出来。
    明月在天,自松林隙缝中泻下,仍可自斑烂的阴影中看清她的面部轮廓。假小罗没有说谎。
    龙仙蒂果然很美,美得根本不使人去注意她的腿。
    “小蒂,让你久等。”
    “怎么忽然间客气起来了?”
    小罗放下了戒心,她和假小罗之间必然是不客套的。
    “小蒂,吃过饭没有?”
    他推着她的轮椅滑入屋中,住屋只有三间,其余是浴室、厨房、花屋及练武室等。
    原来龙仙蒂也会武,虽无假小罗高明,武林中一般高手三两人也非敌手,所以小罗下山也很放心。
    小罗把带回的酒和菜放入盘中,摆在桌上。这桌子是照她的轮椅高度制成的,小罗端起杯子。
    “小罗,你这次下山才半个多月就稍稍胖了些,嗓音也偶尔有河南口音。”
    小罗心头一惊,笑道:“你是知道,我别无所长,对语言的学习能力却很强,近来交了两位河南籍的朋友。”
    “小罗,你每次下山,我好寂寞。”
    “我知道,所以事一办完,我就尽快回山。”
    “如果我能有一个孩子……”她忽然甩甩头,凄然一笑,自嘲地道:“这句老得没有牙的话题,我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对不起,小罗。”
    小罗下意识地望着她,他认为造物者真的太不公平,像这样一个美好而又善良的女人,却要她残废。
    “小蒂,你……你会有一个孩子的……”
    “是吗?哪一年会有?”
    “小蒂,也许不久,也许十个月以后,或以内……”
    她忽然警觉地抬头望着小罗,像刚才小罗打量她一样,这句话太陌生,也是她期待太久太久的一句话。
    由于她说过太多次,假小罗总是支吾以对或拿话岔开,她已不再奢望。
    她自然十分自卑,尽管她美得出奇。
    “小罗……你刚才……说什么?”
    小罗端起酒啜着,道:“我是说你不久也能有个孩子。”
    “小罗,谁会在我这个残废女人身上播种?”
    “我很感激造物者,它使你行动不便。”
    龙仙蒂面色微变,呐呐道:“小罗,你希望我残废?”
    “小蒂,你听我说,以你的绝世之美,如果不残,到处走动,我怎么放心,我凭什么能拥有你而不会被人抢走?”
    龙仙蒂楞了一下,道:“噢……小罗,我愿意为你刚才的话去死,小罗……”激动的身子向小罗处一偏,轮椅倒下,但小罗及时抱住了她。
    小罗的身子在痉挛,龙仙蒂也在颤抖。
    一个是紧张,一个是久已期待的愿望突然实现时所带来的惊喜,致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罗……我觉得……就是立刻死也知足……”
    “不要说死,我要你活得更久更快乐,如果能使你快乐而长寿,我倒愿意早死。”
    “小罗,你怎么可以说这些丧气话?”
    小罗心想:“我本就活不久了,以行将离开这世界的无用之身,来作一件有意义的事,还是值得的。”
    “小罗,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我会在十个月以后……”
    “我是说过,甚至在十个月以内。”
    “怎么会那么快?小罗,你可知道这句话对我有多大震撼?”
    “小蒂,不算快呀!如果现在开始,十个月内不就有个宝宝了?”
    龙仙蒂怔了一下,忽然抱住他淌着兴奋的泪水,再也没说出半句话来。小罗缓缓地移动脚步,抱着她进入她的卧室。
    多少个夜晚梦中,她发现这个卧室变成了洞房。
    每次醒来都会陷入现实的痛苦中。
    一个美好而残废的女人,要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说容易也真容易,说它难却也真难。
    总不能敲锣打鼓或到处贴广告说她想要个孩子吧?
    熄了灯,月光仍然自窗上泻入卧室中。
    小罗是有生第一次,龙仙蒂自然也是。
    尽管小罗见过小五子的胴体,对女人的胴体他根本不陌生,但是今夜拥抱仙蒂,这种几乎无法描述的感受,揭开了他新生的第一页。
    这第一页不是和小五子,也不是和软软。
    居然是和一个以前从未见过,但为了报恩,为了道义,也为了成全一个可悯的少女,而翻开这第一页的。
    她浑身温软如绵,腻滑如脂,幽香醉人。
    她虽残废,却发育良好。
    有弹性及韧性的胸部和那丰隆的臀部,衬配上浑圆而纤细的腰肢,小罗像发现了瑰宝。
    松涛阵阵,夜凉如水,但室内却是热浪奔腾,一拨接一拔地,显示了青春之火的炽烈。
    为了感激小罗的成全,仙蒂忍着初夜的痛楚,像骤雨狂风中的一株小花,摇曳着迎向风雨。
    付出的是半苦半甜和逆来顺受,换回的却是无尽的爱怜。
    情感的风暴过去,还继续着无尽的温存。
    小罗发现她的腿并未萎缩,和一般人的瘫痪不同。
    “小罗,谢谢你。”梨花带雨,半喜半羞。
    乐极或悲极往往是难以分别的。
    “小蒂,今夜不是该笑吗?选个吉日补办喜事。”
    “小罗,你是知道,这泪水代表什么。小罗,只要我怀孕生下孩子,如果你不想和一个残废厮守一生……”
    小罗把她的双唇捏住,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说这些话?”
    龙仙蒂伏在他的胸膛上,喜极而泣的道:“小罗,世上是不是真有喜欢残废女人的男人?”
    “你是不是不把我当作男人?”
    “小罗,你只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不要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要记住,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小妻子。”
    仙蒂伏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上湿了一大片。
    第三天,“葛三刀”出现。
    小罗为龙仙蒂介绍,说“葛三刀”是河南人。
    “葛三刀”不是河南人,但在河南待过很久。
    “葛三刀”不知小罗为什么要说他是河南人,但相信必有原因,也就默认了。“葛三刀”
    对龙仙蒂的美好、温柔和善良感到十分惊奇。
    因而,“葛三刀”不能不想:“假小罗真没有艳福,到口的鸭子成全了小罗,还要再三的求小罗才干。”
    小罗真是世上最有艳福的人了,但仔细一想,假小罗的出现,就是成全小罗和仙蒂。
    本来男人能做到固精不泄最是难得,只不过永远不泄,却又变成了缺憾,要生个孩子就不成了。
    “葛大哥。”龙仙蒂敬他一杯酒,道:“为什么你的绰号叫‘葛三刀’?”
    “葛三刀”道:“说来惭愧,我的刀法只有前三刀还凑合,后面的却不够看了。”
    “是葛大哥没有学好还是令师没有教好?”
    “葛三刀”道:“学艺时我才十二岁,整天贪玩,而家师是位游方的道士,只在舍下住了两天半,教了我一套刀法共二十一招。可是家师走后,我只能完整地记住三招,后面的有的记住一招四式中的三式或二式,或者只记得一点模糊的影子。”
    龙仙蒂道:“能在武林中混出‘葛三刀’之名来也不容易。”
    “葛三刀”道:“龙姑娘一定也是一位武林中人?”
    龙仙蒂道:“我会点武功,但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葛三刀”道:“只怕不是一点点吧?”
    “怎见得?”
    “如果姑娘不会武或者只会一点点,小罗离开你下山,你一定会害怕的。”
    “我是害怕。”
    “你的怕和一般妇女的怕一定不一样。”
    在这儿住了三天,“葛三刀”发现这是一对恩爱逾恒的小夫妻、小情人,他们互相关爱,谁也离不开谁。
    但是,小罗毕竟不能永远留下陪她。
    小罗在外闯荡,是在找他父母的死因或仇人。
    只不过这件事太难,莽莽武林,不知自何处下手?
    虽然困难重重,却又不能不去调查。
    他的父母一夜之间无疾而终,一点征兆也没有。
    若是一般普通人,还可以解释为急病(如心脏病、脑中风等)而死,但武林高手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正因为二人身上没有丝毫伤痕,就变成一件武林悬案,别人虽也想不通,却无人出头调查。
    人们有时是很健忘的,罗寒波夫妇在武林中侠名之隆,远超过“三绝”风、雷、雨三人。
    只不过人在情在,世间事一向如此。
    小罗问过很多人,都说被人暗算的成分居多。
    “葛三刀”也认为如此,想想看,就算急病,会有那么巧夫妇二人都有急病,一齐死亡吗?
    当然,还有个可能,那就是双双自杀。
    罗寒波夫妇绝对没有理由自绝。
    如果是自绝,他们夫妇哪有不预先安排独子的道理?
    可见这是突发事件。
    小罗对龙仙蒂说明必须离开她的原因。
    龙仙蒂道:“小罗,你当然可以离开,况且是为了伯父母的事。”
    “葛三刀”道:“仙蒂,不要再叫伯父母了。”
    龙仙蒂道:“我事先说过,小罗能为我留个孩子,我已感谢万分,绝无奢求,要是他会要我,那必是前世修来的。小罗,只可惜我行动不便,不能助你。”
    “仙蒂,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和老葛三天内就下山,但我一定要找个可靠的女人陪伴你伺候你。”
    “小罗,我可以照料我自己。”
    “不,我请老葛下山,去请位能作家事、粗通武功的女人。”
    小罗道:“老葛,你不是说过,认识一位大婶,她故去的丈夫是位镖师?”
    “不错,这位柳大婶四十左右,武功平平,但身躯结实,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她是个接生婆,为贫困人家接生,非但分文不收,往往还会倒贴。”
    “老葛,就偏劳你把柳大婶请来,待遇从优。”
    “葛三刀”道:“放心,只要她肯来,绝不会计较待遇。我马上动身,成不成三天内就知道了。”
    “葛三刀”走后,小两口自然是整天厮守在一起,一分一秒都分不开。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少年夫妻就是这样,晚上黏在一起,白天也是一样。
    第三天午后,小两口交颈而眠。
    小罗先醒,见她睡得正熟,想要她多睡一会儿,因为年轻人在一起,玩得起劲,追求刺激,自然会大量消耗体力。
    小罗打量仙蒂的睡态,他发誓,今生不负仙蒂,今后和其他少女,也该有个分寸。
    他轻轻地移开她那只搭在他身上的右手,正要下床,突然,他被一个非常不寻常的现象震慑了心身。
    会是真的吗?不会是看花了眼吧?
    据他所知,有这现象的人已有两个,那就是他和假小罗。
    他小心翼翼地在俯下身子,仔细看她的右手心。
    三个粉红色的圈圈扣在一起,当然,这要有心人才能发现。
    小罗呆呆地站在床前,好像瞬间他的小妻子变得陌生起来。
    龙仙蒂是什么人?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心有圈圈?
    凡是手心有圈圈的人,都有上乘武功。
    这就难怪她一个人在山上,一点也不害怕了。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伸出手想叫醒她,但他又缩回手。
    他认为以后遇上假小罗,问问他比问她好些。
    小罗不问龙仙蒂,绝非不信任她,而是怕伤害了她。
    这世界上任何一件足以伤害小仙蒂的事,小罗都不会去做。
    至少有一位忠心的柳大婶陪着她,他可以放心下山。
    就在这第三天傍晚,“葛三刀”带回柳大婶,果然是一位可以托付的妇人,小罗和“葛三刀”第四天下山而去。
    “小罗,仙蒂真是个小仙女。”
    “老葛,这可能是自我们认识以来,你形容一个人最恰当的一次。”
    “可惜小仙女行动不便,天妒红颜这话一点不错。”
    “我要试试看,能不能医好小仙蒂的双腿。”
    “她瘫了这么久,只怕……”
    “老葛,我看过也摸过她的腿,虽然略瘦了些,却不像一般瘫痪的人双腿短小又太细,那么畸形。”
    “葛三刀”道:“果真如此,说不定武林名医潘奇可治,想想看,他能解剖活人,治腿绝对难不倒他的。”
    小罗激动地道:“对!我要去找潘奇。”
    “葛三刀”道:“可要小心,他本要解剖你的。”
    “是要小心。”小罗道:“如果他发现有两个小罗,必然又要解剖我。”
    二人坐在一座小桥上休息,坡下来了四人。
    有时真的会冤家路窄,这四人正是“季圣”万世师、了因和尚,“天机子”和穷家帮长老高清风。
    高清风忽然“嘎嘎”大笑道:“这小子的运气真坏!”小罗看看左手,也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葛三刀”低声道:“小罗,能不能战?”
    小罗道:“战不得也,除非拖延半个时辰以上。”
    “葛三刀”站起来迎上,抱拳道:“真是幸会!”
    万世师道:“不要再动手了吧?”
    “葛三刀”道:“动手自然还是要动的,不知四位到底那一位的功力最高?可否告知?”
    四人虽都已过了不惑之年,说自己比别人高当然不可,如果长他人威风,说别人比自己高,却又不大甘心。
    四人互相观望了一下,都没有出声。
    小罗心想:“两个出家人都没有修出一点涵养来,看来古人说得一点也不错,坐破几百几十个蒲团,也是白费工夫。”
    这位“季圣”和这位首席长老,就更谈不上了。
    “葛三刀”笑笑道:“万大侠既为‘季圣’,想必文章和武功都是高人一等,可能是四位中的……”
    另外三人面有鄙夷之色。
    “葛三刀”道:“‘天机子’前辈道法高深,在武功方面必然是四位中的佼佼者是不是?”
    另外三人把头转到一边,自是表示不屑。
    所谓方外之人,起码要能摆脱名缰利锁,看来这一点也做不到。
    “葛三刀”道:“了因大师修习有素,道行高深……”
    这工夫万世师忽然打断“葛三刀”的话,对高清风道:“这天气既闷又热,真受不了。”
    毫无疑问,说高清风是四人之冠,也同样会被嗤之以鼻。
    “葛三刀”道:“如果要自四位当中选出一位技艺较差者……”
    四人忽然有点紧张起来。
    他们不能承认别人比自己高,也不甘承认自己比别人低。
    到底他们高到什么程度,低到什么程度,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葛三刀”道:“我看高清风高大侠……”
    高清风道:“高某是穷家帮的首席长老。”
    “葛三刀”道:“万大侠名为‘万世师’,又有‘季圣’的绰号,显然是文事高人一等,武功嘛……”
    万世师急忙道:“万某十五年前在武林大会上,曾创下九连胜的记录,所谓‘季圣’和‘武圣’,也沾上点关系。”
    “葛三刀”道:“武圣据说是关公和岳飞。”
    “对,关公为‘武圣’,岳飞为亚武圣,区区在下为‘季武圣’,简称‘季圣’可也。”
    “葛三刀”道:“说得也有点道理。”
    这工夫“葛三刀”望着“天机子”还没有开口,“天机子”就道:“贫道为崆峒派的护法,又岂是等闲?”
    了因和尚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是出家人,不便谈当年在东海连战海上大盗二十九人的壮举,空门中人是不便夸耀的。”
    口说不夸耀,骨子里却旨在告诉别人昔年连战二十九大盗的壮举。
    “葛三刀”道:“要自四位前辈中选出最高明的一位固然不易,选出一位稍差的也不容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当场证明。”
    高清风道:“啥办法?”
    “葛三刀”道:“听说了因大师一脉相承少林的外家功夫,较为成名,而‘天机子’前辈出身崆峒,自然以内家功夫见长,当然,少林并非就不重视内功。”
    这说法了因自是不服。
    了因是福建莆田少林分院长老。只能说少林是内外并重,不能说少林只重外家功夫。
    “葛三刀”道:“武林中如此传说,但两派之差别,非比过无法知道。”
    小罗这才开了腔道:“据在下所知,一般同道则认为,少林比崆峒的名望稍高了些。”
    “葛三刀”道:“小罗,莆田分院可要差得多呀!”
    小罗道:“同为少林一脉,应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葛三刀”道:“少林的大力金刚掌要是对付崆峒的‘棉里藏针’,其后果不知又会如何?”
    小罗道:“据说硬功(外家)三成可击败三成内家……”
    “天机子”冷冷地道:“末学后进,胡说八道!”
    小罗搔搔头皮道:“只是听别人说的,这种事要使人相信,非亲眼看到不可,空穴来风能说无因?”
    “天机子”道:“了因大师,咱们似有印证一两手的必要。”
    了因合什道:“老衲也不反对。”
    两个人立刻放下剑和禅杖。
    万世师道:“两位应该知道这两个小子是惟恐天下不乱。”
    “天机子”道:“万大侠,我们是自己人,只是印证一两手,浅尝即止。”
    一开始,了因就是一记大力金刚掌。
    尤其是以双撞掌发出,绝非浅尝即止的架式。
    因为二人的胜负关系两派的身价,现场上有六个人之多。
    “天机子”也以“欲拒还送”这一招注入了八分内家精华“棉里藏针”的功夫。想想看,棉花里藏了一根针,一拳或一掌击下会有什么后果?
    “唿嗤”一声,了因和“天机子”各退了一大步。
    本来二人只要不再出手,就算平手之局,即使仍可分出高下,此刻停手,二人的面子也都好看。
    只不过此刻是很难停手的。
    在平手的情况下,双方都认为自己未出全力。
    如果出了全力,必能击败对方。
    作“至圣”当然比“亚圣”好,“亚圣”比“季圣”也高了一点点。
    这次“天机子”主动攻击,于是二人没完没了的打了起来。
    “葛三刀”道:“万大侠,刚才在下提起你的文章一流,技艺也是顶尖时,你猜高清风是什么表情?”
    万世师不出声,他不便出声,但也能想到高清风可能有的表情。
    高清风大声道:“小王八蛋,你又要挑拨!”
    “葛三刀”形同未闻,对万世师道:“当时高清风面带轻蔑不屑,这还在其次,他曾经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这话万世师绝对相信。
    由于他在四人之中经常喜弄学问,而三人的诗书底子的确比他差得很远,尤其是高清风,斗大的字不识一担,经常吃瘪,而武功方面,万世师也以“武季圣”自居,也高人一等。
    高清风自然不信这份邪。
    以四人的年纪和经验来说,似乎不该上当,但为了一口气,也就管不了那么多,高清风主动攻向万世师。
    此刻了因和“无机子”都已后悔。
    他们都知道这是两小挑拨离间之计。
    而万世师和高清风打了七八招,也洞悉两小的用心。停手吧!又怕双方以为他怯战,传出去不好听。
    四个人都有这种想法。
    只要有了这想法,就不甘先行停手。
    大约在百十招左右,了因扫了“天机子”一掌,“天机子”自袖中取出一支小拂尘,戳了了因一下。
    这当然算是偷袭。
    本来双方只是为了争强斗胜,这么一来就有仇了。
    了因取过巨大的禅杖,搂头砸下。
    “天机子”也拔剑在手,闪了开去。
    “葛三刀”向小罗眨眨眼,意思是“咱们可以走了”。
    高清风和万世师之战,万稍高一筹,高清风已不支,呼呼牛喘,眼看着小罗和“葛三刀”
    扬长而去。
    小罗和“葛三刀”进入一家酒楼。
    时间是午后食客稀少之时。
    二人在楼下刚坐下,忽然听到楼上熟悉的女子口音。
    不错,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是小五子和姜软软。
    在未和龙仙蒂有夫妻之实之前,小罗很喜欢小五子。
    甚至对软软的印象也不错。
    现在他还是喜欢二女,但他必须回避。
    正因为他喜欢她们,非回避不可。
    他认为双方都是易燃体,他不希望自己燃上对方,自然也要提防自己被对方的烈火引燃。
    “老葛,我们换一家。”
    “小罗,回避也不是办法。”
    “老葛,我要对小仙蒂的情感负责。”
    “当然,但并非就不能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老葛,凡事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好吧!我们走。”
    这大镇上像样的酒楼有三四家之多。
    二人换了一家,吃饱之后,住进一家客栈,不久入睡。
    小罗深夜忽然被人推醒,床前站着一位几乎全裸的女人。
    他尚未全醒,而且刚才正好在梦中和龙仙蒂缠绵。
    他抱住这女郎在床上一滚。
    这女郎最初心跳如捣不出声,她以为要获得小罗,当然要作有限度的牺牲。
    只不过小罗尚在梦中与现实之间的迷离状态之下,他自然把她当作了小妻子仙蒂了。
    既然他以为抱的是小仙蒂,有些动作就会吓坏这女郎。
    她尖叫了起来,她似乎忘了她裸着站在人家床前的行为又如何。
    她这一尖叫,另一女郎也奔入房中。这工夫床上的女郎已滚到床下,竟是姜软软,余悸犹存地发抖。
    姜软软半裸入屋把他推醒,目的何在?
    小五子大骂小罗是色狼,说是她们瞎了眼。
    小罗这时才弄清,原来刚才抱的不是小仙蒂。
    至於姜软软为何进入他的房中,他当然不知道。
    这工夫“葛三刀”也闻声赶来。
    他问明一切之后,道:“请问姜姑娘,深更半夜你到小罗房中来干啥?”
    小五子大声道:“姓葛的,你少管闲事,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
    “葛三刀”道:“我们从未把自己当大好人看待的。”
    小五子道:“软姊,我们走,再不走,这两个色狼可能作出更可怕的事来,以后要睁大眼睛。”
    “葛三刀”道:“是啊!可不要闭着眼睛闯,居然闯到男人房中来了,而且身上还没穿多少衣衫。”
    两女冲出,离开了这家客栈。
    “小罗,是怎么回事?”
    小罗说了一切。“葛三刀”道:“明明是她勾引你。”
    “如我不是在作梦,当时弄不清是梦是真,我绝对不会的。
    你是知道,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仙蒂的事来。”
    “我当然知道。”“葛三刀”道:“本来我还反对回避的。”
    小罗道:“老葛,为了少找麻烦,咱们连夜赶路,离开此镇如何?”
    二人走出十七八里路,月明星稀,一路上无风。一条溪流在月下闪着粼粼波光,两个完全赤裸的女郎在沙滩上嬉戏。
    真巧,居然又是小五子和姜软软。
    两人在沙上打滚,身上沾了沙,然后再钻入水中。
    现在二人又躺在沙滩上,小五子道:“软姊,你以为这次试验小罗的方式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软软道:“先在楼上高声说话,故意让他们听到,他们却偷偷溜掉,这不是翻脸无情?”
    小五子道:“也许他们另有急事。”
    “这且不谈,小罗急色地抱住我,且口呼小弟(其实是小蒂),简直就是一头色狼,这又怎么说?”
    小五子道:“软姊,我总以为小罗不是那种人。”
    “他是哪种人?”
    “软姊,任何男人在那情况之下都无法抗拒的。”小五子道:“就像我们二人现在的样子,你说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就在这时,一个半裸的男子向二女走近。
    这人看来年纪也不大,蒙住了面孔。
    强盗有画脸和不画脸的,色狼也有遮面和不遮面的。二女闻声而起,尖叫着要穿衣。她们的行为是不是应该先检讨一下?
    她们忽然发现这个色狼拿着她们的衣衫。
    “你是什么人?快把衣衫还给我们。”
    蒙面半裸人不出声,他只作了个手势,似要软软跟他走。
    “要我跟你走?做梦!”
    蒙面人表示,不跟他走,他就要动手了。
    二女的兵刃都不见了,尤其赤身裸体动手,一定也会碍手碍脚的。
    这人的色眼在二女身上溜来溜去。
    尽管比较胴体之美,小五子比软软稍优一筹,但此人却更注意软软。
    两女弓着身子,双手掩住下体。
    此刻伏在沙滩外草中的小罗道:“咱们不能不管。”
    “当然,只不过末了会不会又赚了个色狼之名?”
    “不会吧!咱们是救人的。”
    “不错,但事过境迁之后,她们会不会说我们跟踪她们的?”
    “为了救人,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蒙面人就这样欣赏二人的胴体,不言不动。
    二女可就不好过了,掩住下体,上身就完全暴露出来,如要去掩上身,下体又露出来,也只能一手掩上一手掩下。
    “你是个狗贼!你不是人!”小五子道:“你喜欢看女人的身体是不是?当初你被你娘生下来,为什么不回头看个够?”
    这蒙面人还是不言不动。
    他似乎有此特殊的嗜好欣赏女人的胴体。
    当然,他欣赏的是女人怕极、羞极之下的胴体和姿态。
    原来他刚才要软软跟他走,大概就是要如此欣赏吧!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此人独爱此道。
    “葛三刀”道:“小罗,有没有猜出此人是谁?”
    “八成是软软的表哥常有庆。”
    “不是八成,是十成十。”
    小罗道:“在月光之下的沙滩上来欣赏两个少女的美好胴体,而不想作进一步的需求,此人虽邪,却又不能把他列入淫徒之中。”
    “葛三刀”道:“咱们也蒙面救人,免得缠夹不清。”
    “很好,就偏劳你,不要用兵刃。”
    “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焚琴煮鹤地伤她们的美好胴体?”
    “当然不会,你难道不知道七星刀就是你的招牌?”
    “对,对,这一点我没有想到,我也不能出声对不?”
    “当然,把那小贼赶跑,我们就走。”
    “你下去?”
    “我去她们立刻就会猜到我们的身分。”
    此刻蒙面人还在欣赏,而且还边看边点头。
    小五子不停地骂。
    这工夫“葛三刀”几个起落到了沙滩上,扑向蒙面人。
    蒙面人毕竟心虚,且手中拿了她们的衣衫不能动手,也只有丢了衣衫再出手,二女急忙穿衣服。
    “葛三刀”的前三招凌厉无匹,常有庆不敌。
    如他知道三刀之后稀松的话,他一定会继续下去。
    蒙面人掉头狂窜而去。
    “葛三刀”立刻也向沙滩外退去。
    小五子大声道:“这位援手的朋友高姓大名?”
    “葛三刀”当然不能出声,进入草中,和小罗离去。
    二女追了一会儿,没有追上。
    小五子道:“这个人很像‘葛三刀’。”
    “是他?他为什么要蒙面?”
    小五子道:“大概是为了避嫌,怕我们说他们偷看我们洗澡。”
    软软道:“这么说,小罗刚才也在附近了?”
    “那是必然的。”
    “这么说,在客栈中发生的事不能怪小罗?”
    小五子笑笑道:“小罗虽然对女孩子很随便,却从不曾要求甚至于显出想入非非的样子。”
    软软道:“虽是咱们试验他,表现过度了些,可是当时他的动作,却是要做那件事的趋向,这又怎么说?”
    小五子道:“有句话说出来,你可别介意?”
    “咱们目前亲同姊妹,我怎么会介意。”
    小五子道:“小罗近来好像在回避我们,会不会是故意做出穷凶恶极、色中饿鬼的架势,想把咱们吓跑?”
    软软没有出声。
    她们虽然都以为有此可能,但说出来有伤小姐的尊严。
    小罗和“葛三刀”月下边走边谈。小罗道:“老葛,在此之前,你有没有见识过像小五子及软软这么好的身躯?”
    “没有,风月场中的粉头怎么能比?”
    “你对这两个妞儿有没有兴趣?”
    “小罗,别开胃成不成?这两个妞儿眼珠子都长在头顶上,她们会看上我才怪!除非……”
    “男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缺腿瞎眼?”
    “葛三刀”笑了起来,道:“说真的,我很欣赏软软,我的目光一接触到她,真像是软塌塌地。”
    “怎么?小五子就不如她。”
    “不,小五子也许更好,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她。”
    小罗道:“喜欢她就追她,这点勇气也没有?”
    “我就怕‘癞虾蟆’这三个字。”
    “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也必是一只很够看的‘癞虾蟆’!”
    “小罗,有时我照镜子,发现自己还真像个……”
    “像个‘癞虾蟆’?”
    “是啊!脖子短,肚子挺,又没有屁股。”
    小罗打量“葛三刀”一阵子,道:“你别自谑成不成?你的脖子是稍短些,屁股也不够大,至于肚子嘛!以后少吃点红烧肉就成了,可扯不上‘癞虾蟆’三个字。”
    “葛三刀”道:“你是说我这份德性还行?”
    “什么话,你的眼睛可得七十分,鼻子六十五分,嘴巴有八十分……”“葛三刀”摸着自己的脸,从未想到他已接近美男子了。
    就在这时,两个熟面孔又进入眼帘。
    “小子……”潘奇龇着牙道:“对你来说,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小罗道:“对你却不是。”
    “我?”潘奇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什么意思?”
    “咱们可以谈一档子生意。”
    “什么生意?”
    “请你去治一个人的腿,如能治好,我给你五万两。”
    潘奇的目光一凝,呐呐道:“小子,五十万两是不是更唬人些?”
    小罗道:“治好了病,是真的送你五万两,不是唬人。”
    “狂风”秦万年道:“小罗,先不要谈什么治病的事,上次为你解剖,效果如何?这是十分重要的事。”
    小罗道:“像你们这些人,素日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后却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试问,如果别人活生生的解剖你们或你们的家属,你们又如何?”
    潘奇道:“小罗,这是一件好事,你要庆幸才是,并非看你好欺负,就拿你来解剖,实在是由于你的生理特殊。”
    小罗道:“我的生理怎么特殊?”
    潘奇眯着眼道:“小罗,别打马虎眼成不成?你以为你和‘暴雨’司空展的事,我们不知道?还有你和五个小妓女的事。”
    小罗和“葛三刀”互视一眼,心道:“真正是误把‘冯京作马凉’了,两个小罗在外人来说,硬是认不出来。”
    小罗道:“你说的是啥事?”
    “嘿……”潘、秦二人笑着,也互相挤眉弄眼。
    “葛三刀”道:“原来二位是指的那件事。”
    “对,对,就是那件事,嘿嘿,就是那件事。”
    “葛三刀”道:“那档子事儿,在小罗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对,对,实在算不了什么!”潘奇道:“根据潘某解剖他的肾、丹田和睾丸,证明他异于常人。”
    “葛三刀”道:“能说他异于常人的人,也必是异于常人之辈。”
    “嘿……”潘奇得意极了。
    他的确异于常人,他道:“小罗能在三个时辰之内,把司空展的七个女人弄得死去活来,像大病初愈,这不是异于常人是什么?”
    秦万年道:“可以说‘异于常人’四字,也不足以形容。”
    “哈……”小罗笑了一阵,表示他的确异于常人,道:“这件事,司空展不曾告诉别人,二位是如何知道的?”
    潘奇道:“说起来也是巧合,那天你们二人送七女下山后分手,秦大侠的手下正好遇上,追问之下,七女就说了一切。”
    小罗和“葛三刀”心头一跳,还以为七个少女会泄底穿帮呢!
    看来她们并未说出双方串通好,欺骗司空展的事。
    “葛三刀”道:“潘大侠解剖的结果又如何?”
    潘奇道:“小罗的生理特殊,百战不疲。”
    “葛三刀”道:“这除了他得天独厚之外,还要加上他会用秘药。”
    秦万年道:“什么秘药?”
    似乎中年以上的人,对这种秘药无不十分热中。
    中年人重视欲的需索,但人过中年之后,大多力不从心,因而有些人就服药以及吞服金丹等等。
    唐代几个皇帝,如唐肃宗、中宗等,无不是吞服所谓金丹,中毒而死,自然是上了方士的大当。
    凡是利用外来药物促进性的亢奋,都会造成不良后果。
    小罗道:“自然是壮阳之药,服用半月之后,保证你是龙马精神,威风八面,不知疲倦是什么滋味。”
    秦万年道:“真有这么灵?”
    潘奇道:“秦大侠,这两个小子的花样颇多,先不要听他们胡说,把他们擒回去慢慢研究。”
    小罗道:“你们已经解剖过了,还要如何?”
    潘奇道:“解剖过以后的研究才更重要,我们要仔细问问你,解剖过以后的感受如何?”
    说着,潘奇已出了手。
    此刻正是小罗左手心一点也看不出圈圈之时,自然不是潘奇的敌手,“葛三刀”也抡刀扑上。
    一连三刀,居然把潘奇逼退了两步。
    潘奇道:“好小子,刀上颇有点火候哩!再来。”
    再打下去就不灵光了。
    只不过两人合击潘奇,还不至于一二十招就败下来。
    二人明知打不过潘奇,“葛三刀”却道:“只要秦大侠不出手,我们二人百招之内可以取胜。”
    潘奇道:“小子,你在说梦话!”
    “葛三刀”道:“只怕秦大侠会出手,他怕你受伤。”
    秦万年道:“秦某绝不出手,因为潘兄有把握在六十招之内摆平你们的。”秦说这话,也是出潘的洋相。
    潘奇的医术高明,武功却不如秦甚远。
    在这种情况下,顺理成章地消遣他一下。
    小罗在红圈未出现时,内力薄弱,但招术并未忘记,如果对手并不是内力过人的那种货色,他就好得多。
    正好潘奇不是以膂力见长的人物。
    如此一来,两人搭档合击,潘奇六十招内摆不平他们的。
    他自然也能猜出秦万年的促狭心意。
    二人像绣花一样,慢慢地磨,过了七十招也未见胜负。
    但到了快九十招时,潘奇绝招施出,先把“葛三刀”砸出五六步,接着攻向小罗。
    在小罗看来,他的绝招根本不像什么绝招,只是速度快捷而已,而快捷往往就是致胜关键。
    “砰啪”两声,小罗也倒了下去。
    潘奇为什么不早施绝招呢?
    他是怕秦万年偷偷学去,像秦这等高手,要学这招的话,是很容易的,除非他未注意。
    而刚才他的确未太注意,秦万年道:“不是在下放马后炮,潘兄果然把他们摆平了。”
    潘奇道:“怪得很,小罗这小子的武功忽强忽弱,这次一定要仔细研究一下。以他的招术来说,应该十分高明才对,出招却像软软的面条一样。”
    要不是小罗学过“七杀梦魇”的绝技,唇和指甲上的紫色时有时无,潘奇怎么看不出他有绝症?
    秦万年道:“也可能和他的异于常人有关。”
    “走吧!”秦万年去提小罗,小罗突然一肘撞来,如果提小罗的是潘奇,这一肘是绝对逃不掉的。
    秦万年一抖手,丢出小罗,道:“好小子,你装死!”事实上不是装的,而是手上红圈出现,功力又恢复了。
    小罗先过去解了“葛三刀”的穴道,秦万年又逼上来。
    秦万年以为三五招就可以打发他,但三五招后,却心头大惊,他如果不好好应付,说不定会吃亏的。
    小罗力大劲猛,迅捷如奔雷闪电,他像巨隼凌空展扑,狂飚回旋,像一条狞厉的怪蟒,翻绕盘缠,在人类视觉中,几乎无法把一些迷乱的动作连贯起来。
    “葛三刀”在三十招不到时,又被摆平。
    潘奇在旁观战,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子前后判若两人。
    居然在火爆狂烈的搏杀中,过了五十多招。
    似乎这小子未露丝毫败象。
    秦万年越打越惊骇,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毛病,要不怎么会强弱、高低的差距如此之大。
    潘奇认为这小子是越怪越好,越怪就越有研究的价值。
    因为是他在解剖,解剖的结果他先知道,即使秦万年站在一边观看,他还是不完全懂。
    此刻他希望小罗怪得越离谱越好。
    百招过去,小罗仍然活蹦乱跳地有攻有守。
    秦万年到目前为止,仍然有把握有信心击败小罗,只是没有把握能在限定的招数内击败他。
    一百五十招也过去了,小罗的攻势缓了下来。
    即使如此,潘奇仍认为这是奇迹。
    到了一百八十招左右时,他连招架也十分吃力。
    小罗倒下时,已接近两百招。
    潘奇拍手道:“秦兄毕竟是技高数筹,而这小子可算是一发如雷,一败如灰了。”
    秦万年猛喘,他认为自己高于小罗数筹,显然是夸大了些。
    潘奇道:“小弟以为这小子的功力是周期性的。”
    这小子岂仅是值得研究,甚至有些招式还要跟他学。那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秦万年坐在大石上喘息,他连连点头。
    此刻潘奇已看出小罗有“五阴鬼脉”,但他未点破。
    秦万年的别墅有数幢,这一幢规模较大。
    现在秦、潘二人在秦宅花厅中饮酒。
    潘奇热中解剖,何况是解剖这种怪人。
    他的成名成功,和不断解剖绝对有关连。
    秦万年也希望解剖,只有进一步挖掘人体奥秘,才能冲破练武的瓶颈,尤其是他这年纪的人。
    “秦兄,何时解剖这小子?”
    秦万年道:“我正要问潘兄。”
    潘奇道:“本来经过麻醉解剖过的人好了之后,平常人身体会大为虚弱,练武之人也会降低三四成功力。”
    秦万年道:“是不是这小子非但未减,反而进步了?”
    潘奇道:“至少看来他没有退步。”
    秦万年道:“这就是我们必须再一次解剖的原因。”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上次解剖的是假小罗。
    秦万年想了一会儿,道:“潘兄,我隐隐发现这小子像一个人。”
    “谁?”
    “已经故去的名宿名剑客。”秦万年道:“你想想看,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像罗寒波?”
    “罗寒波”三字好像很有份量,震得潘奇一怔。
    武林中无人不知罗寒波这位奇侠。
    也许有人叫不上“风、雷、雨”三人的名宇,但无人叫不出名剑客罗寒波的大名。
    潘奇“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道:“果然有点像。”
    秦万年道:“如果这小子果是罗寒波之子,他的怪异就不足为奇了。”
    潘奇道:“据说罗寒波夫妇昔年死得很离奇。”
    “当然。”
    “他的名气远在‘风、雷、雨’之上。”
    “的确是在我们之上。”秦万年道:“有人说‘风、雷、雨’三人联手,也未必能稳胜他。这说法,秦某不便苟同。”
    潘奇心想:“这次你居然说了几句实话。”
    由此可见名剑客罗寒波的身手之高了。
    “所以,他才更具有解剖的价值。”秦万年道:“不过一定要特别小心,千万别传扬出去。”
    “当然,一旦传出,名宿罗某的独子被解剖,必然引起武林公愤。”
    窗外有人偷听,听到这里,忽然匆匆离去。
    此刻小罗躺在地窖中干草上,“葛三刀”半倚在墙角处。
    两人都睡了,这时一块小石击中了小罗的头上。
    小罗当然不以为是梁上掉下的泥块,他向小窗口望去,似有个面孔挡住了淡淡的月光。
    “喂……喂!傻蛋……你过来……”声音很低。
    叫他“傻蛋”的,这还是第一个,显然是个少女。
    甚至这口音好像不久前听到过。
    小罗来到小窗口附近,道:“外面是哪一位?”
    “是我,我叫秦茜茜。”
    “秦茜茜又是谁?”
    “傻蛋,你出来一看就知道了,你要不要出来?”
    “当然要,只不过我希望知道姑娘救我的动机。”
    “告诉你,不久你就会被解剖。”
    小罗自然相信这一点,道:“多谢姑娘援手。”
    不久铁门开启,一个少女向他们招手,这工夫“葛三刀”也醒了。
    但三人刚走,秦万年派人来提小罗去解剖,发现人已不见,立刻飞报秦、潘二人,二人十分震惊。
    被关在地窖中的人,若无人放出,他们是跑不了的。
    秦万年立刻下令全宅所有的人手都出动,不要让任何人进出,搜遍每一寸的地方,就连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
    “葛三刀”先一步逃出秦宅。
    小罗和秦茜茜在谈话,迟了一步。
    钟楼上钟响了九下,这是表达全宅动员,不许放走敌人的号令。
    小罗看看左手心,心头一沉。
    此刻正是他绝对不宜动手的低潮时刻。
    秦茜茜就是上次和马嫂生擒“葛三刀”,把他装在麻袋中,被小罗截下,动手时小罗亲过的少女。
    当时她曾大哭过。
    只不过女孩子的哭和笑是很难捉摸的。
    笑,不一定就代表内心真的愉快,哭也未必是悲哀。
    钟声九响刚敲完,衣袂声交泻,各就各位,看来庄中纪律颇严,秦茜茜拉着他奔向内院浴室。
    “马嫂,快点把浴桶的水烧热,快!”
    马嫂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忽见门外站着一个小伙子,探头一看,立刻叫了起来,道:“他不是上次亲你那个混帐的小子吗?”
    “马嫂,快点,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的确,小姐的任何事一旦弄砸了,她都担待不起。
    水才稍热,秦茜茜就叫小罗入桶。
    这是土耳其浴那种木桶,下面的空间虽宽,桶口并不宽,下面可容纳二人,在口处看不到。
    只不过这种温度的水,在水底谁也熬不了太久。
    “小罗,你要委屈点,藏在桶中,也许能逃过这一劫,这儿也只有我爹会亲自来搜。”
    小罗伸手桶中一试水温,道:“这温度在水中只能呆半盏茶工夫。”
    “那也够了!”秦茜茜道:“在我爹未来时,你的头可以浮出水面呼吸,来时我作个暗号,我说太冷,就是我爹来了,你就沉下去,我爹走了,我会扯你的耳朵一下。”
    小罗道:“好吧!但愿你爹不要在此太久。”
    “应该不会太久的。”
    小罗要往桶中跳,秦茜茜道:“不脱衣服会占空间,把衣衫都脱了,只留一条内裤。”
    马嫂道:“小姐,你怎么可以让这小子占便宜?”
    秦茜茜道:“马嫂,你别管,快把炉火熄灭,我爹来的时候,你就故意生火,作作样子。”
    小罗在脱衣,秦茜茜也在脱衣。
    这小妞似乎非常开放,胜过小五子及姜软软。
    小罗进入桶中,秦茜茜进入时,问题来了,桶口不能容纳一个身子及一个头,这样小罗的呼吸就有问题。
    他不能永远在水底,何况不知要待多久。
    就在这时,院外有人道:“小姐,老爷来搜奸细了。”
    秦茜茜道:“潜下去吧!我尽可能尽快点打发我爹走,如果你在水底憋气太久,实在忍不住了,就捏我的腿一下。”
    “小姐,怎么可以让他捏你的腿?捏下面可以,可不能往上捏。”
    小罗入桶沉下,秦茜茜也只穿了短裤下桶。
    这工夫马嫂已将小罗的衣衫藏起,去开了院门。
    小罗在水底根本不能转动,因为这木桶是供一个人出浴的,下面虽宽敞些,容纳两个人就拥挤了些。
    因而小罗就在秦茜茜的屁股之下。
    秦茜茜也知道下面狭窄,有个大男人蜷伏在下面,一定不好受,她就尽量使双腿用力上缩。
    此刻小罗等于被秦茜茜骑在脖子上。
    这一手,他简直说不出内心的滋味。
    只不过秦茜茜是在救他,没有她,他今夜必被解剖。
    上次假小罗受他之累,作了代罪羔羊。
    因为他们要解剖的是忽强忽弱的真小罗,而结果发现的确精力过人。那是当然的,假小罗本来如此。
    秦万年很宠这个女儿,走入浴室内,四下打量,但距浴桶三四步就停下来道:“茜茜,一个奸细跑了。”
    “跑了又如何,难道他会跑到这儿来?”
    “应该不会,只不过一定要搜得仔细,非抓回他不可。”
    “爹,我要出桶了。”
    “好!我走。咦?怎么火灭了?这算什么土耳其浴?”
    马嫂急忙去生火,自责地道:“都是奴才做事马虎,没注意让火灭了,一会就会热起来。”
    这工夫,小罗在秦茜茜的腿上捏了一下。
    女孩子的大腿内侧被捏了一下,那还得了,立刻叫了一声。
    秦万年本已转身欲走,忽然转过身道:“怎么回事?”
    秦茜茜道:“没有什么,爹,你快走吧!水凉我也不想再洗了,我要出桶哩!”
    秦万年出院而去,马嫂闭上院门。
    秦茜茜一跃而出,小罗冒出头来,一张脸红得发紫,口鼻中喷出水柱,喘着道:“我的妈呀!只要再过一会儿,我就憋死了!”
    马嫂道:“小子,你快走吧!你占我们小姐的便宜太多了。”
    小罗道:“我并不以为在占别人的便宜,她骑在我的脖子上,我变成她的马,请问是谁占谁的便宜?”
    “当然是你占我们小姐的便宜。”
    “马嫂,你不要争吵了,我要和他一起走,你为我准备些银票和细软,以及衣衫和胭脂什么的。”
    “干啥?”马嫂一惊,道:“小姐要和他私奔?”
    “马嫂,一样的话出自你口就很难听,什么私奔?”
    “小姐,这不是私奔是什么?”
    “马嫂,小声点,快去准备,我只不过要跟他到外面闯闯而已。”
    马嫂打量小罗一下,道:“就凭这小子,没家没业的,上无片瓦,下无立椎,一铺一盖,两条麻袋,你打算嫁给她?”
    “马嫂!”秦茜茜脸一板,马嫂跺跺脚就走了。
    小罗道:“秦姑娘,在武林中闯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茜茜道:“你们能,我也能。”
    小罗苦笑道:“就以今夜来说,若非姑娘援手,后果又会如何?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小罗,你讨厌我是不是?”
    “你真会多心。”
    “你要是讨厌我,为什么前些日子亲我的面颊?”
    “那不过是开开玩笑,我这人最爱开玩笑。”
    “啪”地一声,他挨了一个大耳光。
    “你这小子不是东西,想赖帐是不是?”
    “赖什么帐?”
    “亲了我,又在我的胯下待了盏茶工夫,还捏过我的大腿,老实说,只有夫妻才能有这些动作。”
    小罗心道:“糟了!这一块糖更黏,要甩掉她很难。”
    小罗道:“你是不是想要嫁给我?”
    “不是我想嫁你,是你示意想要我。”
    小罗心道:“鬼才有那意思!”
    小罗道:“我和你爹算是仇人,我们怎么结亲?”
    “结了亲,不就没有仇了?”
    小罗叹口气道:“只可惜你不会屈居第四个位子。”
    “什么第四个位子?”
    “我已成婚,第一个姓龙,叫龙仙蒂,她是我的原配。第二个小五子,是一家赌坊的千金,第三个是‘云中之虎’姜开基的妹妹姜软软。”
    “你……你才不过十七八岁,就……就有这么多的老婆?”
    小罗摊摊手道:“事出无奈,不要也不成。”
    秦茜茜道:“想不到你是个风流家伙。”
    小罗道:“风流谈不上,只不过是比较喜欢美好的妞儿。”
    “你是不是要我作你的小老婆?”
    “这么说有多难听,只是编为四号而已。”
    “你和老三、老二是不是已有夫妻之实了?”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你能不能把我编为二号?”
    “这怎么成?总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小罗道:“所以你必须慎重考虑,这是一辈子的事。”
    秦茜茜之美,几乎冠于小罗所认识的所有女人。
    此刻秦茜茜根本未加考虑,道:“先出去再说。”
    小罗道:“我却以为出去以后,你几乎就等于四号了。”
    秦茜茜道:“四号就四号,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管它几号,走,跟我来。”他们来到秦茜茜的闺房中。
    这工夫,马嫂已把一包细软及衣衫交给她。
    “小姐,我要跟你去,我不放心。”
    “你去干什么?”
    “小姐,我怎么能放心?”
    “马嫂,把她交给我,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四个心。”
    “无毛鸡假大个!”马嫂道:“其实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小猪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们小姐一根汗毛,我就……”
    秦茜茜拉着小罗已穿出侧窗上了树。
    由这大树上跃到另外两棵大树上,即可越过外墙。
    “葛三刀”见小罗和秦茜茜一起逃出,颇不以为然,道:“小罗,你说过,你一定不作对不起小仙蒂的事。”
    秦茜茜本以为是小罗胡扯的,果然真有个叫龙仙蒂的女人。
    小罗道:“茜茜说她救我一命,且两人同处于一个狭小的浴桶之内,一定要嫁我。可是除了原配仙蒂之外,还有小五子及姜软软,所以茜茜编为四号,她不在乎作小,甚至我再有几个,她也不在乎。”
    “什么?你还会有几个?”秦茜茜火了。
    小罗向“葛三刀”眨眨眼道:“老葛,你是知道我这人别无所好,就是喜欢痒眼的女人。”
    “葛三刀”道:“小罗,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你这毛病也该改一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怪的是女人都不找我,却会找你。”
    “不要说了!”秦茜茜道:“从此以后,你不许再有女人,有机会我要见见你那位原配仙蒂姑娘。”
    “好!我也希望你能见见这位昭阳正院。”
    了因和尚、“天机子”、万世师以及高清风等人虽因小罗及“葛三刀”的挑拨,配对拼搏过,但因他们拿了“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的好处,仍然貌合神离的在一起。
    甚至这一次又多了三人,那是了尘老尼、江涛和姜开基。
    小罗等人又在野外林中和他们狭路相逢。
    高清风道:“小子,看来你的流年运气真差。”
    小罗道:“的确,谁遇上你们都会倒楣!”
    “葛三刀”道:“只不过今天咱们这边可有个不大好惹的妞儿。”
    高清风道:“女娃儿,你老子是什么人?”
    秦茜茜道:“我劝你们别自找倒媚,也别管我是谁的女儿!”
    高清风道:“女娃儿,不说出来历,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秦茜茜厉声道:“小罗他和你们有什么仇恨?”
    高清风道:“关于这些狗皮倒灶的事,还是请了尘大师来说吧!”
    了尘道:“这个年轻人太邪,一夜之间和五个小妓女胡来,第二天又和贫尼的三个徒弟在一起……”
    秦茜茜一怔,低声道:“小罗,这是真的?”
    小罗不能完全否认,因为他不能说出有两个小罗的事。
    他以前误会另一小罗,但如今他感激假小罗。
    尽管到目前为止,他对假小罗这个人还摸不透。
    小罗道:“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秦茜茜大声道:“原来你很下流!”
    小罗摊摊手道:“关于那些事,固然是真的,但和小妓女是花了大把银子,并非不劳而获,至于和水月庵的小尼,老实说,不是我勾引她们,是她们自愿的。”
    “对,对!”“葛三刀”道:“这叫着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然这和庵规不严也有关连。”
    了尘盛怒道:“你这孽障,敢公然侮蔑本庵!”
    “葛三刀”道:“各位评评理,明明是她的徒弟不守清规,寂寞难耐,主动找小罗,她也不躬身自反,却来怪别人。”
    了尘道:“各位施主,这两个孽障不除,武林哪会有太平,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了尘、江涛及姜开基先出了手。
    高清风等人也恨小罗等入骨,自然也不后人。
    七人联手,居然只为了一个小罗。
    “葛三刀”抡起七星刀横扫直劈,前三刀居然把了尘震退两步。
    但是,今天他们来的时间太巧,正好小罗左手心出现红圈,因而小罗信心十足,五招内把江涛和姜开基逼得团团转,十分狼狈。
    秦茜茜实在恨极,站在一边没有出手。
    任何一个少女发现自己所喜欢的男人是个色狼时,都会如此的。
    只不过秦茜茜却惊得呆了,这个小色狼真能在娘胎中就练功?
    此刻万世师的剑、了因的禅杖、“天机子”的剑以及江涛的斧等,在阳光自林隙中筛落的斑斓荫影中,有如天上射下一蓬彩色冰球,气流回旋激荡,啸声慑耳,但被小罗的无俦掌罡震回而盘旋兜转。
    有人的嗓中发出“格格”声。
    第一个在掌浪中摔出的是了尘老尼。
    “葛三刀”大声叫“好”,秦茜茜也暗暗叫好,她认为小罗的掌法好,和他好色是两回事,她本想拂袖而去的,但又打消此意。
    了尘面孔铁青,吃力地爬起来,五官扭曲抽搐。
    此刻高清风找了个机会,至少他自己以为有机可乘。
    他侧身暴进,竹杖上黄光流灿,杖声“呼呼”,向小罗头上罩下,他相信十余杖总能中一两杖。
    但这念头才形成,砸出的杖影又飞卷而回。
    要不是高清风应变够快,这一束杖影必要回馈他自己一两杖。
    才不过四十招左右,万世师挨了一脚。
    了因的禅杖上的钢环少了一个,是被小罗的掌劲劈落的。
    “天机子”挨了两掌,道袍上血渍一片。
    姜开基的剑被踢飞,到草中找剑去了,好久未回来。
    也说不定趁机躺在草中休息一会儿,看热闹。
    秦茜茜眼中十分幼稚的小罗,此刻却如天神下凡,电射风旋般地穿射于众高手之间,有时为了救老葛,而不能不涉险。
    “葛三刀”若非小罗随时驰援,早就躺下了。
    此刻了因和万世师似是豁出去了,一左一右欺上。
    他们二人已运足了十成内力要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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