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赌小浪子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
    在玄阴教外约十里的山径上,披发人停了下来。
    小罗立刻跪了下去,道:“前辈救命之恩,身同再造。”
    “起来。”
    “晚辈尚有下情禀告前辈。”
    “说。”
    “晚辈并不是小罗。”
    “这个我知道。”
    “什么?前辈知道晚辈并非真的罗天?”
    “当然。”
    “那前辈为什么还要救晚辈?”
    “这么说就把你自己看轻了!”披发人道:“你虽是罗天的影子,且是受命于人,但对罗天的关照却是全心全意,毫无敷衍塞责之处,足证你为人心地善良,重义尚仁,可敬可佩。
    刚才罗天等人逃出此教,若非你为他们挡了一阵,牺牲你自己,他们恐怕是跑不了的。”
    影子小罗道:“晚辈奉命行事,自应尽职。”
    披发人道:“除了尽职之外,你与罗天还有情感。”
    影子小罗道:“我喜欢他、尊敬他,以做他的影子为荣。”
    披发人道:“这也正是我冒险进入该教救你的原因。”
    影子小罗道:“前辈只身进入该教中,把晚辈要回来,的确冒了很大的险,此恩必报.以后只要前辈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正因为如此,我要传你一招半剑法,在必要时可以作为抽身之用,你可愿意学吗?”
    “晚辈当然愿意。”
    披发人道:“此剑法以后遇上罗天,只能传给他,万万不可教给别人。”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披发人听听四下确实无人,就地传了他一招半剑法,分手离去。影子小罗又练了半天,才去追小罗。
    小罗、“葛三刀”、茜茜、小五子及软软五人在一家客栈中,“葛三刀”道:“小五子、软软,我认为你们应该回去、”
    小五子道:“怎么?你希望我们重返虎口?”
    “葛三刀”道:“不是,我认为玄阴教还不知道你们是内奸。”
    茜茜道:“也许知道了。”
    “葛三刀”道:“他们没有证据是你们放的人。”
    小罗道:“由于石室铁栏是合力拉开的,颇似在内的人脱困而出,你们若能尽快回去,且稍带点伤,必能使他们相信是追敌未果而返。”
    小五子和软软自然不愿回去。
    只不过,回去有回去的益处,若就此不回,即表示是内贼,必然立刻变成玄阴教追杀的对象了。
    两女本有极大的雄心,尤其小五子,一定要设法超越童先生,可以说她立志要手刃童先生,因为童毁灭了她的美梦。
    要不是童先生的玷污,她颇有把握变成小罗的人。
    即使小罗有了小仙蒂,也还不算太晚。
    但被童先生占有之后,自然产生了自馁和深厚的自卑。
    此刻,小罗忽然发现有人在林中向他招手。
    他发现颇似影子小罗,立刻自称要去方便,进入林中。
    的确是小罗,而且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小罗要去扶影子小罗,但他绝对不起来,而且深深地垂下头悲泣不已。
    小罗道:“兄弟,你怎么哩?”
    “兄弟,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小罗摊摊手道:“我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你自何处而来?”
    “兄弟,不久前披发人自玄阴教中把我救出,我就决定要追上你,向你请罪,然后自绝。”
    小罗一惊,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影子小罗先说了为他们断后挡住大敌被擒,稍后被一位女披发人救出,还传了他一招半剑法的事。
    小罗一惊,道:“兄弟,你太冒险了!”
    “为了兄弟,我的命不值钱。”
    “女披发人知不知道你不是真的罗天?”
    “知道。”
    “知道还传你剑法?”
    “是的,她说很佩服我的重义尚仁,她还交代,见了你可以把剑法传给你。”
    小罗道:“兄弟,那你跪在这儿干什么?”
    影子小罗悲声道:“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几乎无颜见你。”
    小罗道:“兄弟,你对我恩重如山,不要说你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就是有也算不了什么呀!”
    “不,这件事非同小可。”
    “好,好!你说,是什么事?”
    “小五子和软软都和我有了肌肤之亲了。”
    小罗一怔,心道:“这位兄弟的确风流成性,精力过人,居然又把小五子及软软也弄到了手。”
    对于这种事,小罗多少有点不悦。
    并非他吃锅望盆,事实上他有了小仙蒂之后,根本不想别的女人,而是认为影子小罗太过分了。
    小罗道:“事已至此,兄弟不必介意,因为我已有小仙蒂,本就不可能再和她们结合了。
    只是不明白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影子小罗自是源源本本地说了被制的一切。
    小罗面色一变,道:“这是倒采花呀!”
    “兄弟,我简直想死。”
    “兄弟,我固然恨她们的行为,但是,以她们二人的条件来说,也算是千中选一的女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一箭双雕算了。”
    影子小罗呐呐道:“兄弟,你在讽刺我?”
    “绝不,我认为她们既然已和你有夫妻之实,不如收了她们,只要安下心来过日子,将来翠袖添香,美人如玉.享尽闺房之乐,也算一段佳话。”
    “兄弟,你一点也不怪我?”
    “这是什么话?你是受害者呀!”
    “可是她们以前毕竟是你的女友,而且她们迄今仍然喜欢你。”
    小罗道:“我们二人不揭穿,她们就不知道有两个小罗,以后你仍然可以和他们接近,到了适当时机,请几位长辈出面一撮合,岂不大功告成了?”
    影子小罗这才拜了三拜,但被小罗拉了起来,道:“兄弟,你对我才是恩重如山,我该拜你才对。”
    影子小罗道:“这件事兄弟不怪我就万分感佩了。”
    小罗道:“兄弟,待会我劝她们返回玄阴教,然后你在半路上故做邂逅,你们多接近一下,反正生米已成熟饭,将来她们还飞得了吗?”
    影子小罗的确也很欣赏小五子,正求之不得。
    他本来又要拜倒,小罗拉住了他,道:“好了,就这么办,我出去劝她们返回玄阴教,你则见机行事。”
    影子小罗道:“这一招半武功,我要代传给兄弟。”
    小罗道:“不急,下次见面再教我不迟。”
    小罗走出树林,来到四小处。这工夫,小五子已和软软商量好了,决定再返回玄阴教卧底。
    第一,她们必须设法弄清三个教主到底是什么人?
    其次,教主和“七杀梦魇”到底有何仇恨?甚至教主是不是“七杀梦魔”?这也是她们刚刚想到的。
    她们对小罗还是抱有希望,她们的涉险是为了小罗。
    于是二人决定重返玄阴教,立即告别动身。
    小五子和软软二人快要返回玄阴教,只有五七里时,居然又遇上了小罗,二女自然十分高兴,况且小罗身边没有别人。
    “小罗,你怎么也来了?”
    小罗道:“我不大放心,万一你们返回教中被揭穿了身份,我也好冒险进入救你们,对不?”
    二女颇为感动,小五子道:“看来你一点儿也不怪我们了?”
    “不,因为你们喜欢我才会那样做。”
    软软道:“小罗,你真是宽宏大量的好人。”
    “二位也是出手大方,乐善好施的人。”
    软软打了他一下,道:“小罗,你要在外面等我们?”
    “对,万一你们被怀疑而被关起来,可以做个暗号,使我在外面听到,我就可以设法救你们。”
    小五子道:“如果我们被怀疑关起来,就会连叫三声‘冤枉’,如果没有,明天我们会轮流溜出来与你会面,你在何处藏身?”
    小罗道:“一里外西方林中有个猎人废弃的小石屋,那儿可以挡风遮雨,甚至作为临时洞房也不错。”
    二女又擂了他一下,双方分了手。
    结果影子小罗并未听到喊“冤枉”声。
    第二天晚上,小五子溜出来,和他在石屋中缠绵了半夜。
    第三天晚上,软软又出来和他欢娱半宵。
    这才约定以后见面的地点与连络方法,分了手。
    因为影子小罗还有很多重大的事要去办。
    此刻小罗、“葛三刀”和茜茜又进入一个小镇,“葛三刀”早就嚷嚷着饿了,但他们的钱票又在玄阴教中失落了。
    小罗道:“看看有无赌场?”
    “葛三刀”一打听,这个镇上居然没有赌场。
    天色傍晚,要是再到另一镇去,可能要过了半夜。
    就在这工夫,风中传来了喜乐声。
    “葛三刀”道:“有办法了!”
    茜茜道:“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镇上一定有富户在办喜事,一听这乐声,就是娶媳妇,必定大开流水席,咱们可以夹在客人当中,大大方方地入席吃喝就是了。”
    茜茜道:“万一被人家认出来怎么办?”
    “谁能认出来?”“葛三刀”道:“任何一个大户,除了七大姑八大嫂之外,远亲近邻不下千百,谁能全部认识?难道还会逐个盘问谁是真亲戚,谁又是假的不成?”
    茜茜认为也有道理。
    有些富有之家办喜事或丧事,开出流水席(所谓流水席就是最普通的十道菜),只要凑足八九人即开出一席,随到随开,没有人去管谁是冒充的亲戚,所以有些穷人总巴望镇上有红、白大事,以便大打牙祭。
    “葛三刀”带头进入办喜事的临时大席棚之内。
    这儿摆了不下五七十桌,已快坐满。
    三小这一桌还有几个人,当然都很陌生。
    足八个人就开始上菜,三小大吃大喝。棚中十分喧嚣,豁拳行令声此起彼落,这时小罗忽然发现了一个熟面孔。
    那人居然是仙蒂的奶母辜婆婆。
    似乎辜婆婆已发现了他,而且神色十分冷峻。
    小罗再向四下扫瞄,又发现了三个熟人。那是“狂风”秦万年、“焦雷”公孙拳和“暴雨”司空展。
    而这时茜茜也看到了一个熟面孔,他就是玄阴教的副教主常有庆,这些人是先来或后来的已不可知。
    茜茜低声道:“小罗哥哥,常有庆也在这儿。”
    小罗道:“何止常有庆,你们再仔细看看。”
    “葛三刀”也发现了“风”“雷”“雨”三人,还有辜婆婆。
    “葛三刀”道:“小罗,必要时辜婆婆是个大帮手。”
    小罗道:“万一是负数呢?”
    “那怎么可能?她该是我们一条线上的。”
    小罗道:“可是我有预感,辜婆婆今夜只怕不会是我们的帮手。”
    茜茜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她的表情,就有这种预感。”
    “葛三刀”道:“这些人会不会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小罗道:“极有可能,我们先吃饱了再说,但不要吃得太饱。”
    小罗等人吃得差不多时,常有庆、公孙拳和司空展三人走了过来,只有秦万年未动。
    这可能是由于他的女儿在小罗身边,或者披发人他不敢得罪。
    常有庆道:“小罗,到外面来!”
    小罗道:“老子还没有吃完。”
    “葛三刀”道:“看来这喜主是玄阴教的同路人。”
    常有庆不回答就等于默认了吧?
    茜茜道:“主人是什么人物呀?”
    常有庆冷峻地道:“说出来会吓你一跳。”
    小罗低声道:“老葛待会先溜,我和茜茜应付比较得心应手,要溜也方便些,记住!”
    吃完了抹抹嘴走出席棚,出了镇,常有庆、公孙拳和司空展已在等候,看样子公孙拳和司空展也都是玄阴教的同路人了。
    小罗抱拳道:“司空大侠服了在下的药,情况如何了?”
    司空展双目火红。
    小罗深信这老小子已经不管用了,道:“看司空大侠双目赤红,大概药力已经生效,八成是生龙活虎,所向无敌了?”
    司空展大喝声中,劈出一掌。
    小罗闪过,茜茜拔剑接下司空展。
    常有庆道:“小罗,今夜你还能跑掉?”
    小罗道:“试试看吧!”
    常有庆贴上,一口气砸出十一掌,只不过小罗一步也未退。
    小罗回敬常有庆八九掌,常有庆也不含糊。
    茜茜应付司空展,在臂力上差点,但招式毫不逊色。
    公孙拳在一边观战,他看不出小罗能胜还是常有庆能赢。
    常、罗二人边打边移到十余步外,常有庆道:“小罗,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一定很过瘾。”
    “什么事?”
    “软软和小五子都是烂挑了。”
    “户头是谁?”
    “软软被我玩了,小五子是童先生的禁脔。”
    小罗道:“童先生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童先生,武功高不可测。”
    小罗道:“这话我听了并不过瘾,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常有庆道:“人家出五十万两银子收购你的人头。”
    小罗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常有庆道:“你说说看。”
    “有我小罗在一天,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就会吃瘪,为了重振他们的雄风,不再有人到他们赌坊中以高超的赌技,如狂风扫落叶般地带走一大批一大批的银子,各赌坊凑出五十万两抓我,当然大有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真的。”
    小罗以传音入密道:“常有庆,咱们可以合作一档子买卖,一旦事成,二一添作五,每人二十五万两。”
    “你……”常有庆道:“你要诈降冒领赏格?”
    小罗道:“你看如何?反正这些赌坊都是弄得人家倾家荡产的造孽钱,咱们弄些花花,也不算过分。”
    常有庆为之心动。
    他当然并不想和小罗平分赏格,而是生擒他向教主邀功。
    这样可谓名利双收,赌坊联盟不敢不给赏格,教主方面又是大功一件。
    小罗道:“如你肯干,我们从长计议。”
    常有庆道:“你甘愿让我先制住穴道?”
    小罗道:“这是君子交易,只要你有良心,别到时不解我的穴道,独吞赏格,把我杀了就成。”
    “那怎么会?二十五万两已经是个大数目了。”
    小罗道:“待会儿打不出结果,你提议停手,晚上我们在东边兴隆镇上天香酒楼上见面,计议细节,不见不散如何?”
    常有庆自然照办,又打了一会儿,他大声道:“公孙兄,司空兄,算了,改日再收拾他们,我们还有事,走吧!”
    常有庆等三人离去,茜茜喘着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们要是一齐上.会占尽了便宜呀!”
    小罗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工夫“葛三刀”也来了,他道:“小罗,刚才我在一边观战,常有庆似乎并没有落下风,为什么虎头蛇尾地走了?”
    小罗对他们低声说了这件事。
    “葛三刀”道:“小罗,成吗?可别上了当。”
    小罗笑笑道:“他想赚我,我当然也想赚他。”
    茜茜道:“怎么个赚法?”
    小罗道:“不久便知。”
    兴隆镇。
    天香楼,晚餐时刻。
    生意不错,楼上楼下大约上了六成座。
    小罗穿了一身的绫罗绸缎,迈着方步进入天香楼。
    小二一嚷嚷,他上了楼。
    常有庆就坐在临窗桌上,同桌上还有个年轻女人。
    小罗住他的桌边一站,常有庆立刻对那女人低声道:“你先坐到别的空桌位上去,我们要谈件生意。”
    这女人也没罗嗦,立刻到别的桌上去了。
    常有庆道:“小罗,到目前为止,你挺守信。”
    小罗道:“我待人接物一向守信,何况是为了二十五万两银子。”
    “对,对!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小罗道:“我先听听你的办法。”
    常有庆道:“这件事不过是咱们二人演个双簧,我抓人,你暂时被捕,然后把你交给他们,换取五十万两银子,我根本未点你的穴道,银子一到手,你就脱困。”
    小罗道:“办法很单纯,只怕你会弄鬼。”
    常有庆道:“我弄什么鬼?”
    小罗道:“万一你真的点了我的穴道,把我交给他们,然后五十万两独吞,再设法偷偷地杀了我,可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常有庆郑重地道:“我要是这样,就是婊子养的。”
    “也不必发此重誓,反正各凭良心就是了。”
    “对,天地良心。”于是二人低声计议细节,不久分手。
    小罗在澡堂中洗澡,被常有庆堵住。
    他穿上衣衫就在堂子中干上了。
    堂子中的一排排浴床上的客人,都吓得匆匆穿上衣服离去,只有十二张床上的客人躺着未动,只不过他们并未全裸。
    常有庆说这些人全是“中原十二赌坊联盟”派来的代表。
    小罗与常有庆先是徒手力搏,五六十招后亮出兵刃。
    又打了六七十招,小罗突然失招,被常有庆一脚踢出三步,上前舒指点了他的穴道,床上的人全跳了起来。
    有人大声欢呼道:“还是常副教主有办法!”
    “这是我们私人的交易,不可说出去。”常有庆道:“更不可传入本教耳中,这种事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十二个汉子道:“对,对!一切都照常少侠的意思。”
    常有庆手一伸,道:“人质在此,希望就此银货两讫。”
    十二人稍一低声计议,立即点了头。
    其中一人自褡裢中取出一叠银票,计三十余张,当场点清为五十万两,且立刻交给常有庆。
    常有庆收起银票,抱拳离去,浑身轻飘飘地。
    因为他一生中从未有过五十万两银子。
    他出了澡堂子后不久,十二个汉子带着小罗走出来,其中一人扛着小罗,来到七八里外一座破庙门外。
    他们在庙外敲门五下,庙内有人击掌三声。
    十二人立即走入,只见殿前站定五人,其中一人即是水月庵主持了尘老尼,其余是她的师妹及门下。
    十二个汉子把小罗往地上一放,道:“大师请验收。”
    了尘走近一看,已试试小罗的心脉,一切无误。道:“没错,施主们很守信,果然如期办到。”
    为首之人道:“如大师没有意见,即请银货两讫。”
    了尘立刻自大袖内取出一个布包,包内全是银票。
    她付了五十万两。
    一个出家人居然能拿出如此巨款,实在惊人。
    其实这是她数十年来积攒下来准备扩建尼庵的经费。
    她为了整顿庵规,使小罗绳之以法,才忍痛付出。
    对方点清了银票之后,一声令下,纷纷亮出了家伙,这些人当然不是赌坊中人,而是玄阴教中的人。
    了尘等人身手不高,急起应敌,忿然道:“银货两讫,各位为何翻脸?”
    为首之人狞笑道:“我们只要银子,却不想交人。”
    “好毒的孽障,上……”
    了尘这边都是女流之辈,才接了七八十招,几乎个个负伤,夺门四散逃窜,这些人却没有追。
    因为了尘这边只知道这是“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的人。
    而这十二个玄阴教中的人交给常有庆的五十万两,却真是自“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处得来的,他们付出如此庞大的数字,也不过是希望得到一个硬靠山而已。
    此后不再会有一些混混和老千去把大批的银子弄走。
    这十二人立刻又来到一个破窑内。
    常有庆正在等候他们,为首之人把小罗放下,道:“常副座,一切顺利,不负厚望,全部办成了。”
    他把五十万两银票交给常有庆。
    常有庆稍看了一下,大致不会错,他现在身上有一百万两。
    他忽然“呛”然拔剑在手,道:“兄弟们,为了某种原因,我奉命在事成之后,打发各位升天归位。”
    十二人大惊,为首之人道:“副座,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也不信教主会杀我们灭口,因为我们是忠实教友。”
    常有庆道:“正因为你们忠实,我才会要你们的命。”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一向花惯了钱,自教中领到的出差费数目太少,尚不足我挥霍的三分之一,所以这一百万两只是我私囊中的零用钱而已。”
    语音未毕,剑光森寒电闪,一颗人头已飞了出去,等其余诸人亮出家伙,已倒下了四个。
    于是,八个人在常有庆的重重剑浪下惨呼连连,有的断肢,有的飞头,没出盏茶工夫,全横尸窑内。
    常有庆微喘着道:“一百万两,三两年内,我可以花得痛痛快快,再也不必为钱发愁了。”
    他掏出一百万两的银票,在手中拍打着,狂笑一阵,一百万两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大数目啊!
    他决定把此窑封起来,使这十二人永久失踪。
    因为他是私自带这些人出来的。
    这些徒众失踪,只要他不回去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但他一转身,忽然楞了一下。
    小罗本来就放在窑门口内一旁地上,怎么不见了呢?
    常有庆心头一沉,他目前虽然身负上乘武功,对小罗却是十分忌惮,他仔细打量地上横七竖八的死者,以为也许混在这些尸体中。
    窑内很暗,他弯着腰一个个地打量,而且数着,十二个一个也不多,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人“嗤”地一声笑了一下,悚然回头,隐隐看出正是小罗。
    “小…小罗,是你?”
    “是啊!”
    “你是怎么脱困的?”
    “因为你小子狼心狗肺,我不能不防你一手,对不对?”小罗道:“我们事先的计议,并没有去赚了尘老尼对不?”
    常有庆道:“出家人要那么多的钱也不是好事,咱们多弄几个,可以多分点,难道你会讨厌银子不成?”
    小罗道:“银子我当然喜欢,只不过不喜欢鸡零狗碎的。”
    “你的意思是……”
    “全部给我,放你一条狗命!”
    “一……一百万两全给你?”
    “当然,你只是我这计谋中的一个小丑,代我跑跑腿,我不杀你就已经很不错了,拿来吧!”
    常有庆阴阴地一笑,道:“小罗,我会怕你?”
    小罗道:“我并不要你怕我,我只要你那一百万。”
    小罗往上一贴,常有庆闪避中撩出一剑。
    但他正在窑口内,这时窑口外人影一闪,把他握在手中的一百万两银票全夺了过去,常有庆大惊。
    夺去银票的人是什么样子?常有庆却未看清。
    他追出窑外,小罗在后面向他攻出一掌。
    常有庆不能不回头应战,切齿道:“小罗,原来你是个专吃人的奸诈货色,你真不是东西!”
    小罗道:“咱们二人之中总有一个不是东西。”
    常有庆狠攻七八剑,小罗一味闪避。
    再攻几剑,小罗就闪入窑内,常有庆跟入窑内,由于黑暗,更是占不了便宜,而且发现窑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常有庆厉声道:“还有一个是谁?”
    小罗道:“还有一个人吗?不会吧?”
    常有庆知道,自己想吃小罗却被小罗吃了。因为他发现另一个人蒙了面,路子和小罗差不多,功力也和小罗相若,以他的功力,怎能接下这两个人?
    只有咬咬牙冲出窑外溜了。
    窖内二人相视大笑,小罗道:“这小子吃了哑吧亏,以后就学乖了,只怕他此去凶多吉少。”
    影子小罗道:“只要他回去不说,玄阴教中人无人知道。”
    小罗道:“这十二人之中有一个未死,而且并非致命之伤,把他救活,回去报信,看他还能不能稳坐他的副教主宝座?”
    原来小罗和常有庆定计弄银子,暗地已和影子小罗联络上,他们都知道常有庆阴毒奸滑。
    所以,他们合作整了他一下。
    小罗燃起火折子照了一下,果然有一人只是大腿被剑穿透,但他忍的功夫到家,一直躺在地上装死不动。
    小罗道:“朋友在玄阴教中是什么职位?”
    “坛主。”
    “贵姓啊?”
    “在下韩光裕,说来惭愧……”
    “你惭愧什么?”
    “常副教主蛊惑我们,说是出门一趟可以弄三五万两银子,将来离开玄明教可以成家立业,我们就跟来了,想不到他利用完我们之后要杀之灭口。”
    小罗道:“我们准备把你的腿治愈,你愿意回去举发他的罪行吗?”
    “愿意,就算死了也无怨。”
    小罗道:“放心,绝对死不了的,你们受他蛊惑,罪不在你们,而你们及时检举,也算有功于玄阴教。”
    韩光裕道:“小侠不知道,常有庆不知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靠山,在教内所有的副教主之中十分跋扈,也只有刚来的两位女副教主不怕他。”
    小罗道:“不管他有多大的靠山,犯了这等大罪,教主还是不会经饶他的。韩兄伤愈后,自管回去告密。”
    韩光裕道:“在下一定照小侠的意思去做,只是古人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古训,不能不信。”
    小罗点点头,叫他不必担心,为他疗伤让他走了。
    刚走出窑门,辜婆婆已冷冷地挡住了去路。
    小罗抱拳道:“这不是辜婆婆吗?”
    “错不了,小子,把仙蒂还给我。”
    “仙蒂,她……她不在我手中。”
    “小子,看你结结巴巴地,八成说谎,你把她藏在何处?”
    小罗道:“婆婆,如果仙蒂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要说谎?”
    辜婆婆道:“那就让她出来见我。”
    小罗道:“小仙蒂被一位披发前辈带走了。”
    “什么披发前辈?”辜婆婆冷冷地道:“你敢胡扯?”
    小罗摊着手道:“辜前辈,晚辈更想小仙蒂,这心情对你说你也不会明白,请你相信我。”
    辜婆婆恶声道:“小子,小仙蒂怎么了?”
    “婆婆何出此言?小仙蒂会怎样?”
    “如果小仙蒂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的命!”
    小罗道:“那位披发女士武功高强,她把小仙蒂带走,说是找地方让她待产。”
    “待产?这女人是什么样子?”
    “由于长发太密,遮住面孔,我未看清她的面孔,而她也未说出姓名,只说小仙蒂产后即可与我重逢。”
    辜婆婆想了一下,似乎不信,大声道:“小子,我看你是在胡说!”
    小罗大声道:“辜婆婆为什么总是不信任别人?”
    辜婆婆道:“因为你的风评不佳,武林中无人不知你是个好色之人,一夜能弄七八个女人,而且面不改色。”
    小罗也不想说那是假小罗干的。
    辜婆婆道:“你这么年轻,就这么会弄女人,将来那还得了,一个小色狼自然会喜新厌旧,你八成腻了她而把她……”
    小罗手一挥,道:“辜婆婆,我是敬你这一把年纪,可不是怕你,你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骂人!”
    辜婆婆道:“小崽子,你骂骂看。”
    “辜婆婆,你再口出不逊,试试看。”
    “小色狼!小色狼!”
    “老杂碎,老不死……”
    辜婆婆大喝声中,“呼呼”扫出三掌。
    小罗接下来,稍退半步,但他立刻又回敬五掌。
    只不过辜婆婆并未退后半步。
    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只在这么一点点,以这点差距来决胜负,至少要一百五十招以上才行。
    小罗道:“辜婆婆,你见多识广,仔细想想看,难道也想不出那位披发女士是什么人?”
    辜婆婆冷冷地道:“谁都可以把长发披散下来,我怎么能猜出来?小子,我看你是胡诌!
    八成你喜新厌旧,害死了小仙蒂,而诡称被披发人带走。”
    小罗道:“小仙蒂等于我的第二生命,我怎么会?”
    辜婆婆道:“你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把你制住再说。”
    二人掌劲狂烈,丝毫没有怜悯相让之意。
    大约一百招左右,辜婆婆忽然停手道:“小子,行了!”
    小罗喘着道:“什么行了?”
    “不必打了。”
    “打也是你,不打也由你,辜婆婆,你有点不大对劲吧?”
    辜婆婆道:“小罗,并非我老婆子有失心疯,而是刚才有人在一边觊觎,咱们非表演鬼打架不可。”
    “是什么人?”
    “好像是戴了哭、笑面具的两个人。”
    小罗心头一动,道:“现在走了?”
    “走了。”
    “前辈猜不出那两个戴面具人是谁?”
    “目前还猜不出来。”
    “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表演势不两立?”
    辜婆婆道:“我虽不知他们的真正身份,却知道他们是玄阴教的头头,也能猜到他们希望你和我交恶,不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为什么?”
    “依我老婆子猜想,玄阴教的头头,可能已知我主子是‘七杀梦魇’,也知道我主人没有死,更知道你是剑客罗寒波的儿子。令尊令堂之死,虽然目前仍是悬案,但江湖上传语,都说是‘七杀梦魇’干的,这当然也可能是别人造谣,造成罗家与龙家敌对,所以造谣言的人绝不希望看到罗家与龙家和好。”
    小罗点点头说道:“婆婆是说可能是玄阴教中人造谣?”
    “十之八九。”辜婆婆道:“刚才我们打烂仗,就是给这两个人看的。以后要记住这一点,罗、龙两家要表示势不两立。”
    “是的,辜婆婆,不久前晚辈三人曾陷入玄阴教。”
    辜婆婆道:“没见过教主?”
    “当然没有,教主共三人,其中一人为太上教主,他坐在黑幕之后椅上,非但看不清他的面孔,也听不清他的口音。”
    辜婆婆道:“身陷玄阴教如何能脱困?”
    “里面有人协助逃出的。”
    “小罗,你说小仙蒂被一女披发人带走待产,是真的?”
    “这等大事我怎能欺骗婆婆。”
    辜婆婆道:“你以为是友非敌?”
    小罗道:“晚辈的确有这种感觉。”
    “那会是谁?”
    小罗四下看看,然后低声道:“甚至有人以为两位披发人是家父母。”
    辜婆婆一怔,喃喃地道:“果真是他们二人那就好了。”
    小罗叹道:“希望如此,但世上的事很难说。”
    辜婆婆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也只有令堂才会说出带小仙蒂去待产的话来,这我就放心了。”
    辜婆婆走后,影子小罗又出现了。
    只是他易了容,因为在目前绝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有两个小罗。
    “兄弟,照你的意思,我和小五子及软软接近过。”
    “很好,这样也许能把她们二人导上正轨。”
    影子小罗道:“兄弟,只怕一旦揭开,她们在受骗下会火爆开来。”
    “应该不会,万一如此,你可以坦白告诉她们,你才是受害者。”
    影子小罗道:“兄弟,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小五子和软软早已失身在童先生及常有庆手中。”
    “是她们亲口说的?”
    “是的,她们坦白说出,不想骗我,甚至小五子说常有庆居然是童先生的面首,而童先生的武功又极像我的主人。”
    小罗道:“这件事你有未报告你的主人?”
    “有,主人似乎已经知道了。”
    小罗道:“这位童先生的身份真难猜,正因为他的武功路子与你主子的相近,所以有人怀疑他就是‘七杀梦魇’。”
    影子小罗道:“真正内行人可以看出,他的武功虽和主人相似,但只得主人的皮毛,未得精髓,这是由小五子、软软、常有庆乃至于茜茜的招术中看出来的。”
    小罗也认为如此,影子小罗道:“兄弟,我来代传那一招半剑法。”
    小罗聪明过人,不久学会,一试之下,大为惊奇。
    他相信这是武林中最最权威的剑法了。
    影子小罗叹道:“主人教我武功,就曾赞过小弟的反应敏捷聪明,但比之兄弟你又差得多了。”
    小罗道:“兄弟别奉承我。”
    “真的,我学这一招半剑法,足足费了约三个时辰才贯通其神髓,但兄弟你却不到一个时辰。”
    小罗道:“这是因为我对剑法有浓厚兴趣。”
    影子小罗道:“兄弟以后最好随身佩剑。”
    “为什么?”
    “小弟发现在剑上你更容易发挥。”
    小罗很相信他的看法,稍后影子小罗有事离去。
    小罗躺在草中想这一招半武功,想熟了之后,又想起小仙蒂,这些天来,小仙蒂常在他的梦中出现。
    不久他睡着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被衣袂在草梢上的驰骋声惊醒。
    眼一睁,不由大吃一惊。
    大约三步外并立二人,竟又是哭、笑二怪人。
    一个也未必招呼得了,两个齐来,他知道要糟。
    只不过他仍然四仰八叉地卧于草中。
    他望着二怪,他们也凝视小罗。
    小罗技巧地看看左手心,正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
    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动手,他道:“两位坐下来谈谈如何?”
    两人还真的坐下来。
    小罗道:“我今天就是长了九只翅膀也飞不出二位的掌心,所以我根本不兴逃走之心,不知二位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哭面人道:“试试看。”
    小罗想了一会儿道:“两位的大名是……”
    二怪同时摇头,表示不能回答。
    小罗道:“二位学过教主的武功对不?”
    二人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这一点也很重要,二人似未注意这一点。
    小罗道:“常有庆也是贵教的副教主?”
    二人又点点头。
    小罗道:“而且常有庆在贵教副教主中算是佼佼者?”
    二人微微一愕,笑面人道:“你怎么知道?”
    小罗道:“一看他的甩头就知道了。”
    笑面人道:“现在轮到我们问你了吧?”
    小罗道:“好吧!请问。”
    笑面人道:“你知道小仙蒂的父亲是谁?”
    小罗道:“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
    哭面人道:“小罗,我们不喜欢滑头。”
    小罗道:“我不知道的事要我如何回答?”
    笑面人又道:“刚才辜婆婆和你谈了很久,如你不知小仙蒂的父亲是谁,你就不该认识辜婆婆。”
    小罗道:“我只知道辜婆婆是小仙蒂的乳娘,也只知道小仙蒂姓龙,她从不谈起她的父亲。”
    “她不谈你也不问,你们已有夫妻之实,这可能吗?”
    小罗道:“可能,因为她不愿说,我就不便勉强她。”
    “刚才你和辜婆婆谈了些什么?”
    “就是谈小仙蒂的事,她对我误会,因而大打出手。”
    “为什么误会?”
    “小仙蒂在某处待产,辜婆婆不信,以为我喜新厌旧,害死了小仙蒂,而诡称她在某处待产。”
    哭面人道:“小罗,两个披发人是你的什么人?”
    小罗知道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不过是迂回盘问而已。
    小罗道:“我也不知道,似乎他们很同情我。”
    哭面人道:“我们却认为你应该知道他们是谁。”
    小罗道:“我也希望知道,但他们似乎很神秘。”
    笑面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小罗都不能回答,笑面人道:“小罗,走吧!”
    小罗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玄阴教,只有在玄阴教中你的病才能根治。”
    小罗道:“我赶了一夜的路,十分劳累,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二位能不能再让我休息半个时辰?”
    哭面人道:“行,你继续躺着挺尸吧!”
    “不!”笑面人道:“他不过是拖延时间,以待后援罢了。”
    小罗道:“有什么后援,就算有,有你们二人在,还有什么噱头。”
    哭面人踢着小罗,道:“起来!”
    小罗趁机一看左手,不由心头一动。
    过去左手心刚刚出现红圈时很淡很淡,即使最红的时候也只是粉红色,但这次出现,却比过去最盛时还红。
    几乎就像鸡冠的赤红一样。
    正好这工夫哭面人一脚端来,似要踩他的小腹。
    小罗忽然捏住他的脚踝一抖。
    这动作太快,小罗自己并不觉得,哭面人却很清楚。
    这当然是由于哭面人太轻敌之故。
    第一,他们有二人在此。其次,以为小罗天胆也不敢反抗。
    这就犯了兵家大忌,也就是犯了小罗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大忌,心头一惊,闪电收脚。
    毕竟不是普通高手,不论是体能及反应都是一流的。
    他居然抽回了那只脚,却向后踉跄了一步。
    小罗趁机跃起,他手中捏了一根长仅两尺余的树技。
    哭面人道:“老大,这小子邪门……”
    笑面人道:“老二,刚才是你过分轻敌,难怪。”
    “不,老大,刚才我固然轻敌些,但这小子那一手太快。”
    笑面人道:“这小子本就很怪,忽高忽低,忽强忽弱,很多人都摸不透他。老二,你再试试看。”
    “我是要掂掂他!”哭面人认真地说。小罗心头一凉,掌未到,暗劲已如汹涌澎湃的海底暗流大量涌到,小罗一闪,带得他步法浮动。
    哭面人成心想给他点颜色看,再次猛砸三掌。
    这一次小罗又闪避开去。
    他似在尽可能拖延时间,按往例,他的功力还未到显现威力的时候。但哭面人掌掌不离他的要害,一味闪避也不是办法。
    小罗手中的树枝一抖,不知不觉就施出了影子小罗不久前代传给他的那一招半剑法中的半招两式。
    这只是一时情急的本能反应。
    手中有东西,自然会以树枝作剑,也自然会施展剑法。
    只闻“刷”地一声,小树枝居然抽中了哭面人的右腕,他微噫一声,退步中看了一下手腕,居然有一道红痕。
    小罗自己也愕了一下,绝对想不到这一树枝会击中此等高手。
    两个怪人自然都看清了小罗这半招剑法,相顾色变。
    他们都是大内行,虽然小罗只是随便一撩树枝,却瞒不了他们,这是一招或半招高绝的剑法。
    这样神乎其技的剑术,似不应出自这个大孩子之手。
    因此,哭、笑二怪静静地看了小罗很久。
    笑面人道:“这剑法是不是披发人教给你的?”
    小罗只好说谎,道:“不是。”因为他猜出对方问此话的动机,必然认为披发人即是他的父母。因为就剑法而言,武林中还没有人高于他父母的。
    “好,我来试试看!”笑面人缓缓走近,绕了一匝、忽然出了手,这掌法如和风细雨,几乎感觉不到掌劲,只不过此念一毕,暗劲立刻沛然狂涌而来,就像开了河堤闸口,狂涛山压而出一样。
    小罗马步不稳地斜跨一大步。
    但笑面人其疾逾电,另一掌已到了他胸前一尺左右。
    小罗再次本能地以树枝一格一甩,笑面人急闪,由于有备,勉强抽身,仅衣袖被抽了一下。
    虽然如此,心头的惊异就别提了。
    当然,惊异之下,杀机陡起。
    此人双手猛搓,“沙沙”作响,好像手中搓着粗沙。
    因此,掌中竟冒起一股青烟。
    小罗心头骇然,他早已有数,这二人非同小可。
    接着双掌交错,掌罡如风雷乍起,小罗身上的衣衫“猎猎”
    作响,地上尘埃旋扬暴起。
    笑面人比哭面人高出一筹有余,小罗被逼退了近四大步。
    施出全部所学,二十招后又退了三步。
    这差距就是他们之间应有的,他和哭面人之间就没有这么大。
    再接二十招,小罗攻少守多,又不由自主地施出了刚刚学会的一招半剑法,学是学会了,火候自然谈不上。
    绝对没有想到笑面人威猛狂烈之下,一接此招,就像是蛇的七寸被打中一样,立刻收敛而退后。
    小罗此刻终于证明了一件事,这剑法太神奇了。
    只不过他只会一招半,再打就要从头另来了。
    那自然会露出马脚来,所以小罗并未追击。
    二怪人互视一眼后,一齐睨着小罗。
    小罗道:“两位虽是玄阴教中人,而且在下也曾身陷贵教,但毕竟脱困,所以在下也不为己甚,只要二位不逼我,就到此为止。”
    两怪人不言不动良久,小罗摊摊手道:“刚才若是在下用上七成内力,必然伤人,但在下不愿伤人。”
    他挥动树枝,的确不像是用力的样子。
    两怪人对他的说法信了一部分。
    小罗抱拳道:“在下告辞!”转身行去,不疾不徐,心中却在祷告:“玉皇大帝、西王母、观世音菩萨保佑,让他们被我唬住别再……”
    这时笑面人道:“小子,你别走!”
    小罗道:“在下还有事。”
    笑面人道:“你以为一招半剑法能唬住我们?”
    小罗长叹一声道:“一招半剑法怎能唬住人,只不过传此剑法的长者表示,我学的这七十二式‘璇玑剑法’中,刚才这一招半是最弱的五招之一,只怕施出稍具威力的而伤了和气。”
    说着继续前行。
    如果这一招半真是小罗所学的七十二式“璇玑剑法”中最差的五招中的一招半,再动手就难以预料了。
    只不过这两个人不可能畏缩,更不可能被他唬住。
    何况他们是两个人。
    能把他们两个人唬住的,大概也只有“七杀梦魇”、玄阴教主或披发人等极少数几个人,绝不超过四个人。
    “站住!”笑面人大声喝止。
    小罗走出约二三十步停了下来。
    双方这个距离要逃也办不到。
    小罗转过身来时,二怪居然双双扑到,小罗大骇之下,以九成内力,以树枝又施出那一招半剑法。
    这一招半确实厉害,二人不敢硬上,左右一分闪开。
    小罗知道他们二人要联手,他绝对接不下他们三十招。
    小罗回头狂窜,窜出两个起落,又作势欲发暗器,二人一窒,他又狂掠而去,但这样跑还是不成。
    双方相距十五六步时,笑面人凌空下击,凌厉无匹,小罗只有停下来豁出去接着他。
    此人下落,带着慑耳啸声。
    小罗还没施出剑招,又被一抓中的,衣领裂开,人已被甩上高空。他感到此人盛怒之下功力惊人。
    显示此人以前多少有点藏拙。
    本来嘛,能为玄阴教三教主之一,没有点真才实学怎么成?
    小罗正要打千斤坠,哭面人忽然跃起,想在他落地以前补上一脚,让他在空中多翻几个身。
    但是,一声冷哼中,一个灰影有如闪电凌空泻到,只闻“砰”地一声,哭面人在空中倒翻两个斤斗,落在一丈以外。
    来人正是“塞外三鹰”之一的卫天愚。
    小罗也落下来,后颈部被抓伤,余悸犹存。
    “卫前辈,您如果迟来半步,他们必然联手宰了我。”
    卫天愚冷笑道:“人家这等身份会联手对付你这个人芽儿?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这当然是冷嘲热讽,事实上二人正在联手对付小罗,且正要下煞手,卫天愚自不会看不到的。
    卫天愚抱拳道:“请问二位是……”
    小罗道:“他们就是玄阴教三个教主之二。”
    卫天愚自然知道,却故作惊奇之状,道:“原来是两位教主,可真是失敬了,能赐告大名吗?”
    两人默不出声。
    卫天愚道:“以在下推测,能在玄阴教中位居要津,且有此身手,必是昔年已经成名的人物。”
    两怪人大概是衡量利害轻重,以为动手未必讨好,忽然抱拳转身,一言不发,疾掠而去。
    小罗要拜下,卫天愚阻止了他,道:“刚才这两人动了杀机,奇怪,如今会‘七杀梦魇’武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卫前辈,类似是类似,但可以看出不完全是。”
    “罗天,近来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小罗说了二披发人出现援手,以及到玄阴教中要人和带走小仙蒂的事,当然也说了由另一小罗代传一招半剑法的事。
    卫天愚十分惊奇,道:“好,我看看你这一招半剑法。”
    小罗练了一下,卫天愚未出声。
    小罗道:“晚辈身陷玄阴教中,教主曾说杀我父母者必是‘七杀梦魇’,也说我父母可能健在,又说家父母昔年可能暗中参加围剿‘七杀梦魇’,所以‘七杀梦魇’才杀了家父母。”
    “他为何又说令尊令堂又活了呢?”
    “他说可能‘七杀梦魇’重伤,需要家父母举世无匹的‘蛰龙太清玄无’治他的重创,才又把家父母自墓中弄出救活,事实上是使家父母诈死,以便使武林中人都以为家父母真的死了。”
    卫天愚只听不说。
    小罗道:“不久前晚辈也问过这两个怪人,他们的武功是不是也跟玄阴教主学了些,他们点了头。”
    卫天愚赞道:“小子,这话问得很有用。”
    小罗道:“是不是这样可以证明教主是谁?”
    “对!”
    “卫前辈知道他是谁了?”
    “八九不离十儿。”
    小罗道:“这两个人是谁?卫前辈是不是也知道?”
    卫天愚点点头道:“如果不知这二人是谁,就无法进而知道玄阴教主是谁,你大概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的几句话,一些神秘人物,大概不出那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自然是指‘神州七子’、‘塞外三鹰’和‘南海双星’?”
    “不错,除了令尊令堂,其余未死的,不论出面或未出面的,敢见人或遮起面孔的,大致都在这十二人之内。”
    “前辈刚才说晚辈问他们二人的武功是否跟教主学的,二人点头,前辈夸赞晚辈这一点是……”
    “相信你已能猜出,只不过是提出再印证一次而已。”
    卫天愚道:“我在暗中看到过不少的秘密,只是时机未到,说出来有害无利,只不过这二人依我猜想,可能是‘南海双星’司马白和司马黑二兄弟。”
    小罗一楞,道:“不是说昔年‘南海双星’已经死了?”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小罗道:“‘塞外三鹰’三死其一,另一位是童羽是不是?”
    “对。”
    “试问童先生是不是‘塞外三鹰’之一的童羽?”
    “八成是。”卫天愚道:“小五子、软软、茜茜以及常有庆等人的武功皆来自童先生对不?”
    “原来前辈也知道这些事?”
    “要不,我一天到晚在穷忙活什么?”
    “前辈还知道些什么秘密?”
    卫天愚道:“既然这二人可能是‘南海双星’司马黑和司马白,而且武功路子也极似童先生,我猜想玄阴教主是童先生,应该不会太离谱吧?”
    小罗肃然道:“如果童先生就是‘塞外三鹰’之一的童大侠,他昔年侠名久著,怎么会当上玄阴教教主?”
    卫天愚喟然道:“这是靠不住的,有很多人是徒托虚名,假冒伪善的。”
    小罗道:“是不是铁定玄阴教教主就是童羽?”
    “这当然还要进一步查证。”
    “请前辈指示。”
    “据‘神州七子’中的幸存者洞天子私下透露,童羽是个不太完整的人,也就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或者也可以说亦男亦女、亦阴亦阳的人。”
    小罗木然愣住,因为他想到了常有庆这个人能在玄阴教中吃香喝辣的,且位居一级副教主,必有特殊原因,况常有庆有点娘娘腔。
    把这些所见所闻的事拼凑起来,就可以理出一个头绪来童先生这个人大有来历。
    小罗道:“如果童先生就是‘塞外三鹰’的童羽,他的武学为何与‘七杀梦魇’龙起云相似?”
    卫天愚道:“这是一个秘密,大概只有龙、童二人知道。”
    小罗道:“而他的武功显然又大为增进,这可能就是他被怀疑为‘七杀梦魇’龙起云的原因了。”
    卫天愚道:“也可能童某有意造成这种臆测,使武林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龙起云身上,对他产生误会。”
    小罗道:“晚辈自服披发人的疗伤药,功力略增,而且手心红圈显现的时间也较长,色泽也较深,这是为什么?”
    卫天愚道:“玄阴教教主猜想的也许没错。”
    “家父母又复活了?”
    卫天愚点点头,道:“这两位披发人为何如此,目前不得而知,但由于男披发人救你,助长你的功力,女披发人已带走小仙蒂待产,且曾到玄阴教中去要人,处处都显示一种至亲至近的关系。”
    小罗自然相信这一点,道:“只不过家父母果真健在,以他们的为人,似不应隐隐藏藏。”
    卫天愚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就以那一招半剑法来说,百年来武林中还找不到第二家。”
    小罗道:“以前辈推测,家父母当初是否死于‘七杀梦魇’之手?而不久掘墓使之复活是否也是他干的?”
    “可能。”
    小罗面色一冷,喃喃地道:“玄阴教主说的话也许可信。”
    卫天愚道:“事情真象未大白之前,不可冲动。”
    小罗道:“但至少是龙起云杀我父母。”
    卫天愚道:“这一点大约有十之六七的可能。”
    “不管是什么原因,以邪法置我父母于死地,他已是我的大仇人,即使真的为了利用家父母的内功心法治疗他的重创,也犯下了滔天大罪。”
    卫天愚道:“果真如此,龙起云理屈在先,所以他的一些报恩行动,如授你武功,叫女儿为罗家留后等等,都是一些补偿的举措。”
    “前辈,这能补偿得了吗?”
    “人生处世,理应忘功不忘过,忘怨不忘恩。”
    “只怕晚辈的修养没有这么好。”
    卫天愚道:“似乎令尊和令堂都已经接受对方的补偿方式了,要不,女披发人不会带仙蒂会待产的。”
    二人谈了很久,包括武林中的一些逸事和秘密,将近一天才分手。
    小罗对一些谜团总算有了点头绪。
    尤其是对父母之健在,感到希望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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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负伤返回玄阴教的韩光裕,向教主告密有关常有庆在外弄钱,又杀死教友灭口的事。
    他本以为常有庆一定要倒霉。
    但一天一夜过去,没有下文,直到第三天晚上,笑面人才到他的住处来,道:“韩护法,你对本教忠心耿耿,教主十分激赏……”
    韩光裕心道:“毕竟常有庆不能一手遮天。”
    笑面人道:“不过这件事只有韩坛主一面之词,当然还要派人调查,一旦调查属实,一定严办。”
    “谢谢教主!”韩光裕道:“属下只是认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因人而废法,使教友上下无所适从。”
    “当然,当然!韩坛主忠心耿耿,教主着令升级为护法,即日起生效,你要好自为之。”
    笑面人道:“以后再有这类告密的事,可以先报告在下与哭面人,再由我们转报上去较妥。”
    “是的,教主。”
    从此韩光裕升了护法,但常有庆在教中仍然晃来晃去,炙手可热,韩光裕这才看出,这小子是真有靠山。
    小罗、茜茜和“葛三刀”此刻在中原最大的一家赌坊之中,说它是赌坊也许不切实,说它是个娱乐的销金窝也无不可。
    这儿有各种赌,有中原最有名的女人,以及全国请来的名厨师。
    所以除了赌得痛快,有美女相伴之外,还有佳肴果腹。
    只要你囊中丰足,这儿就是人间天堂。
    能开设这么一家销金窝的人,非但地方上要有靠山,手底下也要有惊人的活儿才行,另外官方也要有人。
    这位主人是谁?很少有人知道。
    在这销金窝中真正主事的有两大高手,一个是以狠毒出名的“无肠居士”柳三绝,另一个是“佛面魔心”贾圣仁。
    武林中有很多不信邪的前来闹事,结果无不是灰头土脸。
    甚至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小罗等人当然知道这是虎穴,并不是温柔乡。
    他又玩起牌九来。
    以他的技艺,自然是无往不利,但不久即受人监视。
    这种场合的银子是不容许被大量带走的。
    小罗赢了八九百两,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自称要做庄和小罗玩大的,小罗道:“多少?”
    山羊胡子人道:“至少要十万两。”
    小罗赌钱是不怕大的,只不过上次把大把的银票遗落在玄阴教中。
    如有赌本,他认为今天可以满载而归。
    小罗笑笑道:“先玩玩看,如果玩出兴趣来,再来大的,十万两银子小事一段。”
    这工夫一个须发斑白、面色红润的老人,身边有个很丑的少女来到桌边,道:“小友,如你手头不方便,我借赌资给你。”
    小罗打量这老人,以前未见过,道:“这怎么好意思。”
    老人道:“不妨,老夫信得过小友,如果小友有意玩玩,老夫先垫出十万两,要是还想赌更大的……”
    似乎他还可以做更大的投资。
    “葛三刀”以为他吹牛,道:“老兄,十万两银子几乎能堆满这间屋子,动嘴皮子谁也会。”
    老人笑笑不答,自大袖内取出一个较大的荷包。
    这荷包绣得颇为精细,但因年代久远,丝线都变了色。
    但这荷包却撑得满满的,取出来全是银票。
    小罗瞅了一眼,不由心头一跳,其中一张的票面居然是三十万两。
    “葛三刀”吸了口冷气,心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人似乎挑了半天,才挑出一张十万两的小票。
    把这张银票推到小罗面前,道:“开始吧!”
    这一手真是举座皆惊,做庄的山羊胡子道:“老先生真大方,这可不能开玩笑,小友一旦输了……”
    老人道:“输了就输了,当然要送给别人花的。”
    山羊胡子身后的人道:“门先生,场主请你开始。”
    门先生也把十万两放在台上,另外两家只赌二万与三万两不等。小罗和“葛三刀”及茜茜等人交换眼色,大家都摸不透老人的心意。
    大概只有一个可能,老家伙有神经病。
    “老先生,万一我输了这十万两……”
    “赢了平分,输了可以分期偿还,不要利息,但不得超过一天。”
    听起来条件颇好,素不相识,拿出这么大的数字做他的赌资,赢了可以平分,输了不要利息。
    这可真是天下最最便宜的事了。
    天下是否真有便宜的事呢?
    非分之收获,陷溺之根源。知道这道理的人不多,他们三人似未注意“一天”的限期。
    小罗道:“一言为定,但要轮流做庄,在下做一次,门先生做一次,这样就比较公允。”
    门先生并未反对,小罗先押了一万。
    这一次是门先生做庄,打出了“五在手”的骰子。
    庄家拿了牌,然后分了牌,小罗一拉牌,怎么配都不过五六点,庄家七八点,其余两门都输。
    乍看起来,门先生赌得很规矩。
    第二局小罗又输了一万两。
    轮到小罗做庄,洗牌时自然有所动作。
    骰子打出,其中一枚转了很久才停止,小罗就知道有点怪。
    一看点数,果然不是他想要的点子。
    本应是“末门”拿第一副牌,却变成“天门”的门先生拿第一副牌。
    小罗心知这个门先生非等闲之辈。
    这才发现“天门”把十万都押上了。
    此刻再玩花稍已经迟了些,小罗只有认了。
    结果“天门”是前七点后“长三”对,“出门”与“末门”又输。
    小罗相信,“出门”与“末门”只是陪衬而已,必是他们的自己人。
    小罗的最大点也未超过六点。
    正自感到不安,那老人忽然又把两张银票放在他的面前。
    一看之下,竟是三十万两。
    小罗呐呐道:“老先生这么信任我?”
    老人道:“赌钱嘛!自然会有输赢的。”
    “老先生对我有信心?”
    “当然。”
    那老人身边的丑女向小罗腼腆地笑笑,这祖孙或者父女二人可真有点怪,是不是钱太多没处花了?
    第二局打出骰子,其中一枚骰子又多转了一会儿。
    小罗暗暗加劲,必须使它变成他所希望的点数。
    只有如此,他才能铁定拿那一副牌,他不能再输。
    但是,骰子似乎不听他的指挥。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第一,他内力雄浑,指挥一枚骰子可以说大材小用,自应随心所欲才对。
    只不过,不论他如何暗暗运力影响那骰子,还是停在三点上。
    小罗所需要的是五点。
    再输三十万两就是四十万两了,他实在输不起。
    小罗在发牌时正要动手脚,门先生伸手按住他的手。
    小罗道:“门先生这是干什么?”
    门先生道:“小友刚才想干什么?”
    小罗道:“发牌呀!门先生动手按住我的手用意何在?我想在场各位都可以猜想到,这只怕有诈。”
    门先生笑笑道:“小友以为应该如何才没有诈?”
    小罗道:“这次不算,洗牌重来。”
    门先生也爽快,道:“好,就照小友的意思。”
    小罗把牌都扣过来洗着,然后叠好了牌。
    打出骰子后,即力贯左右手中指指尖,来控制三枚骰子。
    这一次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用了全力。
    “葛三刀”和茜茜也这么想,真的不能再输了。
    他们认为小罗已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输了就跑。
    小罗额上出现汗珠,因为他控制不了三枚骰子。
    不,应该说三枚骰子之中总有一枚调皮捣蛋,不听使唤。
    那枚骰子经小罗全力暗控,还是停在四点上。
    小罗需要的是三点。
    这怎么办呢?除非制造一个局面使小罗掉换牌。
    只不过叠好的牌再掉换就太难了。
    “葛三刀”一看小罗的情况,再看看门先生那笃定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他遇上了真正的老千劲敌。
    “葛三刀”眼珠一转,忽然拍着桌子厉声道:“你这样瞎赌烂赌,输了几十万,如何偿债?是不是也要我们二人跟着你倒楣?”他装着斥责小罗的样子。
    大力拍桌子,牌就会跳动。
    但门先生一手按在桌上,桌子一点也没震动。
    如果震动,小罗就会以手去护牌,顺便动手脚。
    如今这一计谋也不灵了,门先生催促发牌。
    甚至门先生提醒大家注意,提防弄鬼。
    到此,小罗已经计穷,发了牌,他又输了。
    他一共输了四十万两。
    没想到老人真的对他有信心,道:“小友,我支持你翻本,就一定支持到底,你要不要试试麻将、骰子或者梭哈什么的?
    老夫再投资六十万两。”
    “葛三刀”和茜茜都叫了起来,全场哗然。
    小罗也以茫然的神色望着老人与丑女。
    看样子,老人除了精神炯炯、面色红润之外,衣著并不华丽,身边也无随从,出手百万两却能面不改色,这真是一件怪事。
    “老先生,我这就不明白。”
    “没有什么不明白,我信任你就是了,一且输了,你小友绝不会赖帐不还对不对?这就成了!老夫还怕你什么?”
    的确如此,人家有钱,百万两银子没啥了不起,小罗也以为牌九不成再玩梭哈,不信会输给姓门的。
    姓门的赢了四十万两,并不像一般赌徒咋咋唬唬地狂呼穷叫,他十分稳沉,像是经常赢几十万两似的。
    仅就这一点,小罗也就不敢轻估此人。
    目前是进不好退也不成,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
    “梭哈”摆上,小罗仔细检查过牌。
    然后先由他发牌,老人又把六十万两银票放在小罗面前。
    “慢着!”门先生道:“遇上老弟和这位大方慷慨的老先生,真是幸会,这种场面毕生难得有一次,所以门某就以六十万作台面。”
    赌“梭哈”以六十万两银子作台面,观众几乎以为耳朵不大灵光听错了,那年头六十万两银子能买下一条街。
    小罗豪情大发道:“痛快,太痛快了!”
    “葛三刀”和茜茜相视愕然,心道:“看来等会儿只有破门而出,逃走一途了!这一老一少有点邪门呀!”
    小罗看看老人和丑女,二人好像若无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罗迷惘了。
    他洗着牌,心中盘算道:“再输了怎么办?老人会不会再拿出一百万两?”
    但小罗认为这个门先生不可能对任何一种赌都能拔尖。
    四周足足有百十人围观,这次豪赌,空前绝后。
    小罗把牌洗好,请门先生“迁牌”。
    门先生先拿下五张,放在桌上,再拿起七张,然后把原先的五张放在牌上,最后把七张放在上面。
    小罗记得很清楚。
    这种“迁牌”方式难不倒老手。
    小罗拿起牌要发,门先生叫他把牌放在桌上发,门先生一瞬不瞬望着他发牌,当然,这样也能弄鬼,但难度就大了。
    太多的眼睛望着他的手,其中有一部分是内行的眼。
    小罗计穷,只好照规矩发了第一、二张牌。
    他的明牌是“A”,“出门”是“十”,“天门”是“K”,“末门”是“九”,当然又是打半副牌。
    小罗的牌最大,由他下注,他下了三千两。
    台面六十万,第二张牌的A出三千两,显然太少了些。
    这显示他的暗牌可能只是一张小八或小九。
    三家都跟了,小罗又发了第三张牌。
    小罗是一张“J”,出门是“九”,“末门”是“Q”,“天门”又是一张“K”,自然是K一对下注,他出了五万两。
    这次“出门”和“末门”都打了烊,小罗跟了五万。
    第四张牌小罗是一张“十”,“天门”又是一张“K”。
    “天门”三条“K”,小罗的明牌是“A、J、十”,如果他的暗牌是“Q”,不过是两头顺,但这两头顺却也和一头顺差不多,“九”和“K”都不是太好的牌了。
    第一,“天门”的明牌已有三条“K”,只要“出门”和“末门”
    再有一条“K”,这张牌就绝了。至于“九”,打烊的“末门”和“出门”都有一张“九”,就算他们都没有一对,“九”也不多了。
    所以这个两头顺,实际上连一头顺也不如。
    当然,如果小罗的暗牌是一张“八”,等于看“九”顺,那也是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暗牌也可能是一张“K”唯一的“K”,就等于看“Q”顺了。
    总之,小罗非“顺子”不可,或者“同花”,不然必输。
    当然,也可能他是“A”一对跟下来的。
    现在对方自然是把台面的五十余万两全推了出来。
    场中一片惊呼和感叹。
    看看老人和丑女,好像小罗输的不是他们的银子。
    赌钱到此境界,下赌注时四座皆惊,大概下注者也认为是一件过瘾的事。
    小罗自然要跟,因为他是货真价实的“顺子”。
    因此,他也推出了台面所有的银子。
    一把牌(不是一局)一百万两出头,大概也只有皇帝老子才有资格做此豪赌,而这一次,却是凭真功夫赌的。
    没有做牌,也没有人弄鬼。
    因为谁也弄不了鬼,谁也做不了假。
    最后一张牌小罗是一张“Q”,“天门”是一张小八。
    当然,小罗确有“大顺”的希望。
    “天门”也有“富尔豪士”的架势。
    这牌很绝,若“天门”是“四条”,小罗的“大顺”就是假的。
    因为大顺不能没有“K”。也就是说,如果小罗的暗牌是一张“K”,“天门”只是“富尔豪士”的可能,四条已不可能。
    只是“天门”最后来的小“八”很不错。
    即使只是“富尔豪士”,姓门的也赢了。
    几乎小罗也不能不这么想。
    他出道以来,进过无数次赌场,没有如此窘困过。
    姓门的掀了牌,正是三条“K”、两条小“八”的“富尔豪士”。
    小罗是大顺“十、J、Q、K、A”。
    结局打开,全场轰动,因为姓门的笑着把百余万两银票收了过去,就这一次牌,顿成钜富。
    至于那老人和丑女,似乎仍然一样。
    小罗、“葛三刀”和茜茜眼看着百余人在喧嚣。
    因为如此大的输赢,大方的赢家,至少会拿出二三万两分红。
    哪知老人淡然道:“小友还要不要再赌?”
    小罗不由愣住,这老家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输钱会使他娱心,会使他快乐?
    显然姓门的也无意再赌了,小罗更不想恋栈再赌,也不想久耽,三个人和老人及丑女出了赌场。
    茜茜道:“老先生必是周围百里内的大富豪吧?”
    老人道:“未必尽然。”
    “葛三刀”陪笑道:“至少老先生不急用这一百万两。”
    老人道:“哪里!下个月嫁女,正好要用这一百万两。”
    三小一听,嘿!这老人家既然急着要用这一百万两银子,为何要进赌场?而且自动借给小罗做赌本?
    使人隐隐觉得,他希望小罗输掉似的。
    当然,世界上没有这种人,一旦小罗拿不出一百万两,还不起这巨大的数目,而来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怎么办?
    小罗道:“老先生别开玩笑,你绝不会等用这笔款子的。”
    老人道:“何以见得?”
    小罗道:“看您老人家出手阔绰,面不改色,至少也有几十或几百个一百万两。”
    老人道:“就算有,那也是我的钱,与别人无关。”
    “葛三刀”道:“老先生当初又何必借给他?”
    “怎么?老夫一番好意错了不成?”
    茜茜道:“老先生,不是说您错了,但至少您这么大的年纪不该进出赌场,更不该主动出赌资鼓励一个年轻人豪赌。”
    “什么,你这丫头在责备老夫?”
    茜茜道:“老先生,这也是实情。”
    老人怒声道:“是不是想赖帐不还?”
    小罗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请稍缓时日。”
    老人道:“说好的只有一天,时间已过了大半。”
    小罗一想,这老人似有使他掉落陷阱之嫌,道:“老先生,本来我可以再到另一赌场去碰碰运气,也许可以赢回还债,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老人道:“以你的赌技来说,并没有那种把握。”
    小罗道:“老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赌技不高,为何自动借我赌资?使越陷越深?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人道:“看你的派头,事先谁知道你是眼高手低的货色?”
    小罗大声道:“你不放宽时限,我无法还债!”
    “葛三刀”“呛”地一声,撤出了七星大刀,道:“老棺材板,我看你八成是活腻了,你再逼人我就……”
    老人道:“小子,你要怎么样?”
    小罗道:“老葛,把刀收起来,咱们不能让人看成赖皮。”
    老人道:“看来还是小友讲理,老夫没有看错人,这样吧!
    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小友可以不必还债。”
    小罗一乐,道:“老先生,有什么办法?”
    老人道:“老夫这个女儿,已经十七岁了,总带在身边也不方便,如你愿娶她,一百万债务一笔勾销。”
    小罗倒吸一口冷气。
    “葛三刀”和茜茜也大为震惊,继而盛怒。
    原来转了个大圈子,这老贼要把他的丑女推销出去。
    小罗冷冷地望着老人,呐呐地道:“老先生,我看你是有计划的借贷赌资,目的却是……”
    “葛三刀”大声道:“老贼,我看你这简直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哪!”
    小罗道:“老先生,不论你有无此意,都希望打消此意,因在下已有了妻子,不便重婚。”
    老人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算得了什么?况且,这位茜茜姑娘在你身边,将来还不是……”
    老人似乎目光如炬,看得出茜茜对小罗的情意。
    “葛三刀”大声道:“茜茜是茜茜,这是两回事!”
    老人道:“我看却是一回事。”
    小罗道:“老先生贵姓?”
    “老夫姓周,小号光迪。”
    小罗猛然一惊,呐呐道:“老先生叫周光迪?”
    “是啊!”
    “这不是和医仙周光迪同名?”
    周光迪道:“老夫就叫周光迪,可不知什么医仙。”
    小罗道:“老先生会医吗?”
    “自幼学医,还到扶桑、波斯等国去学过医哩!”
    三小大为震惊,尤其是小罗,不由愣在当地。
    如果这就是医仙周光迪,这就是他的救星。
    只不过,万一他非要他讨他的女儿不可,怎么办?
    “我懂了!”“葛三刀”道:“分明周大医仙认识赌场中人,至于借赌资等一切,都是预先安排的,目的要钓上小罗,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周光迪道:“我有意救人,但也有意嫁女,你小子多要个老婆无所谓,如果连这件事都办不到,你心目中哪还有我这个老丈人!”
    小罗想了一会儿,道:“周大国手,你如果愿意治我的绝症,我将终生感佩,但我不能以此为交换条件。”
    “这可是你从心底说出的话?”
    小罗道:“在下虽然人微言轻,对这件事却十分认真。”
    “难道你只愿再活半年?”
    “生死有命,在下认了!”
    “那你欠老夫的一百万两呢?”
    “我会尽快还你。”
    “这么说,一天之期全被你推翻了?”
    “事实上办不到,也等于落入了老国手的圈套之中。”
    丑女道:“罗哥哥,只要你肯要我,就是永远不上我的床也没有关系,只要有这名义就成。”
    “葛三刀”笑了起来,但小罗觉得这少女的眼神有点熟,声音也有点熟。
    周光迪道:“死丫头,你别自贬身价,凭我医仙的女儿,为什么被他风干起来?”
    茜茜道:“周大国手,如果小罗哥哥收了令媛,你真能包治他的绝症吗?”
    周光迪道:“那还用问!”
    茜茜道:“小罗哥哥,为了治病,我相信小仙蒂也一定不会反对的,小罗哥哥,我劝你还是收了她吧!”
    茜茜也有她的想法,除了小仙蒂,其他的女人都是偏房,甚至都会受到排斥,如果小罗收了此女,此例一开,她的事就不会有问题了。
    “葛三刀”也猜出了茜茜的心意,却不点破。
    小罗道:“不必说了,我不想订这城下之盟,周大国手,一月之内,在下奉还一百万两借款,就此别过。”
    说毕,招呼葛、秦二人离去。
    周光迪大声道:“如果一个月之期到了不能还款呢?”
    小罗道:“一月之内不可能还不清欠款。”
    “万一还不清呢?”
    小罗道:“在下只好照周大国手的条件去做了。”
    周光迪道:“好!一言为定。”
    奔出数里,小罗道:“想不到他就是周光迪。”
    茜茜道:“这老人果然有点像玄阴教中那个。”
    “葛三刀”道:“不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小罗道:“当然这个是真的。”
    茜茜道:“小罗哥哥,其实这姑娘并不算丑,只不过皮肤黑些,眼睛小些而已,比小仙蒂、小五子及软软固然差些,却不能算丑。”
    小罗道:“美丑不是问题,事实上我反而喜欢平平淡淡,不美也不丑的女人,但这老家伙赚人,我很讨厌。”
    “葛三刀”道:“小罗说的也是,美的也好,不美的也好,吹了灯上了床,还不都是一样!”
    茜茜踢了他一脚,道:“‘葛三刀’,咱们约法三章,以后开玩笑可以,但谈吐绝对不能太下流,听到没有?”
    “葛三刀”摊摊手,道:“照办就是了,不过讲实话都是不好听的,我的话,没有技巧,却也是实情吧?”
    小罗道:“周光迪这老小子真会吊人的胃口。”
    茜茜道:“小罗哥哥,为了治病,我认为应该接受他的女儿。”
    “葛三刀”道:“我也有此同感。”
    小罗道:“我对小仙蒂说的每句话都要负责,我不能做对不起小仙蒂的事,你们无法想像我的心情。”
    茜茜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你只看到正面未认清反面的,如果你半年之限到了不治而死,小仙蒂怎么办?”
    “葛三刀”道:“对!到那时候你再对她忠实也没有用了。”
    小罗不出声。
    “葛三刀”一使眼色,二人立刻去追周光迪。
    小罗道:“你们要干什么?”
    “葛三刀”道:“把周老头父女找回来。”
    小罗道:“怎么?你对周姑娘有意思。”
    “葛三刀”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只不过是为你和小仙蒂着想。”
    小罗道:“如果为我着想,你们就别去。”
    茜茜道:“我们是为小仙蒂着想。”
    小罗道:“茜茜,你的心真好,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
    茜茜道:“小罗哥哥,何必嘲讽我?”
    “葛三刀”道:“小罗,这可是顺理成章的大好机会,我敢以人头保证,小仙蒂绝对不会反对这件事的。”
    就在这时,远处不疾不徐来了两个人。
    这二人都是四十出头,衣饰平平,瘦的一个八字眉,眼珠白多黑少。不胖不瘦的一个生了张扁脸。
    这两个人予人的第一个印象非常不舒服。
    “葛三刀”道:“在那赌场中我见过二位?”
    两人“嘿嘿”冷笑,道:“见过,当然见过。”
    小罗抱拳道:“请问二位大名是……”
    二人互视一眼,互相点点头,瘦的指着不胖不瘦的道:“这位是‘佛面魔心’贾圣仁贾大侠。”
    贾圣仁指指瘦子道:“这位就是‘无肠居士’柳三绝柳大侠。”说完,二人相视傲然大笑。
    三小不由心头暗惊,这二人的凶名犹在“风雷雨”三绝之上,只是这些年来不像“三绝”
    那么招摇而已。
    小罗道:“久仰得很!只不过在下绝对没有想到,以两位的名气和身份,居然在赌场中抱台脚!”
    “无肠居士”面色一变,一双怪眼更是白多黑少,道:“小子,你真该死,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小罗道:“我活不了半年,当然该死。”
    “佛面魔心”贾圣仁道:“柳兄以为弟能在多少招内摆平他们?”
    柳三绝道:“应该不出三十招。”
    贾圣仁抽出了鬼头刀,道:“小子,你的兵刃呢?”
    小罗道:“我一向不用兵刃,不过既然你用刀我不用也不好。”他折了一根树枝。
    “葛三刀”撤出大刀,“嗖”地一刀砍去。
    他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顺眼。
    贾圣仁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抡刀往“葛三刀”的七星刀上一贴,忽然吸住,“葛三刀”大惊,全力夺刀,七星刀就像铸在对方刀身上一样。
    茜茜娇叱一声,自侧面一剑刺出。
    她的剑法也非比等闲,贾圣仁这才收刀回身格架。
    茜茜不让他格中,她相信和对方动力气一定不成。
    贾圣仁刀上的功夫可不像“葛三刀”,只有三刀厉害,对茜茜来说,刀刀要命,招招追魂,不由心寒。
    她不能不承认,此人比她爹要高明些。
    小罗道:“茜茜,你下来。”
    “葛三刀”低声道:“小罗,你现在成吗?”
    小罗道:“凑合!”
    茜茜又打了五七招,不敌而退。
    小罗道:“贾大侠,如我能在三招内占上风,你还要打吗?”
    “什么?三……三招?”这对贾圣仁是侮辱。
    “不错!”
    “小子,我看你八成连半年也不想活了吧?”
    “不错,一个人如果只能再活半年,那也就无所谓了。”
    贾圣仁道:“好,我就接你三招。”他主动攻出一刀,他本来也无把握三刀内胜小罗,可是听了小罗三招内能占他上风的豪语,似想三招却敌。
    这一刀隐隐生啸,已隐藏无限杀机。
    站在敌对立场的小罗,就看出这一招至少有五个变化。
    小罗以八成以上的内力贯于树枝之上。
    他必须使这一招半产生寒敌之心的吓阻作用。
    树枝上至少有十一个变化。
    区区一根小树枝,居然把对方的刀芒全部挡住,好像全是树枝的影子。贾圣仁急忙绝招尽出,在第二招上,居然退了一步。
    小罗立刻退回原地道:“贾大侠,咱们点到为止吧!”
    在一边观战的柳三绝不由骇然,眼见小罗的树枝上用的是最最上乘的剑法,贾圣仁果然落了下风。
    刚才小罗说过,只想占他的上风。
    小罗只用一招半,贾圣仁却用了两招,还退了一步。
    贾圣仁无论如何脸上挂不住,道:“小子,这是什么剑法?”
    小罗还没回答,“葛三刀”道:“这是‘现形剑法’。”
    贾圣仁看看柳三绝,似乎都未听过这种剑法。
    他们都相信,小罗刚才用的剑法必是武林最著名的一种。
    “葛三刀”道:“家师‘金刀圣母’曾说,小罗这种剑法独步武林,任何妖魔邪怪都会现形。”
    贾、柳二人知道他们可能在胡扯。
    柳三绝道:“我来试试看。”
    小罗道:“家师‘八荒至尊叟’对在下叮嘱过,若非深仇大敌,只许用一两招,咱们就以三招为限吧!”
    当然,以柳、贾二人的身份来说,武林任何大人物他们都应该听说过,却都未听过“八荒至尊叟”之名。
    他们虽以为两小在胡扯,但对小罗刚才一两招却十分在乎。
    柳三绝道:“小子,你先出手吧!”
    小罗道:“我一向不先出手,既然如此,柳大侠看剑!”
    这一次更凌厉,因为他如果唬不住对方,他自己就要现原形。
    独步天下的剑法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招半共十一式,柳三绝连接十七刀,也退了一步。
    他当然是全力施为,退一步那就是分出了强弱胜败。
    柳、贾二人心中惊奇不已。
    他们当然知道小罗的一切一个有“五阴鬼脉”,活不了一年的年轻人,功力忽有忽无,忽高忽低。
    他们只知道这些。
    正因为只知道这些,他们又怎会就此罢手?
    尽管二人十五年前就凶名大噪,但他们毕竟没有这份涵养。
    两人一交眼色,居然一左一右抡刀攻上。
    其实他们任何一个在百招之后都可能占尽便宜,但他们被小罗那一招半剑法唬住,那一招半太玄太凌厉了。
    他们都有一种想法,要丢人一起丢,谁也不愿自己丢人。
    这两人联手,小罗立感压力无俦,刀幕重重,里里外外全是刀芒,一招半过后,立刻就感吃力。
    “葛三刀”和茜茜抡刀剑扑上,助力也不太大。
    柳、贾二人此刻才看出,小罗只有一招半特别凌厉。
    二人不免更加恼火,刚才差点被他唬住。
    七十招以后,“葛三刀”身上挂了几处彩,茜茜也挨了两脚,小罗攻少守多,有时为了支援二人只攻不守。
    即使这样打法,他估计也过不了一百二十招。
    这时茜茜一招用老,柳三绝的刀诡谲地递到。
    小罗大惊,大喝一声自后面扑上。
    但他还未扑到,已被贾圣仁一脚踢出一丈五六之外,滚到山沟草中去了。这么一来,葛、秦二人立刻就有束手成擒的危机。
    只不过“葛三刀”这人很够义气,茜茜的功力虽比他高,但此刻也是一样,看在小罗面上,就算他被杀死,也不能让茜茜缺腿断胳膊。
    “葛三刀”这一疯狂玩命,柳、贾二人也不屑和他标上。
    就在此刻,小罗又自沟中窜起。
    奇的是,他本已力尽,攻多守少,这次自沟中出来,又如生龙活虎,攻势如闪电奔雷,锐不可当。
    柳、贾二人十分惊奇,要死的人哪会有此威力?
    这年轻人已是绝症之身,怎会有此潜力?
    二人也全力招呼,无论如何,以二对一可不能再落下风了。
    的确,他们二人也不可能落下风,却也未占到太多的便宜。
    又打了七八十招,至多踢小罗一脚或甩他一掌。他也不大在乎。
    小罗道:“茜茜和老葛到一边休息去。”
    两人也真累了,退下呼呼牛喘着。
    一共是两百招了,小罗又被贾圣仁一拳打下沟去。
    小罗滚入沟中,贾、柳也开始喘息,所以并未扑向“葛三刀”及茜茜,反正他们以为二人也跑不了的。
    就在这时,小罗又自沟中窜了上来,有如虎扑豹翻,猛不可当,刚才的守多攻少又自改观了。
    柳、贾二人不由暗惊,这小子的内力难道取之不尽?
    茜茜道:“‘葛三刀’,小罗哥哥变了。”
    “葛三刀”道:“当然,至少他正常的时间长了很多。”
    茜茜道:“而且体力恢复得太快。”
    “葛三刀”在她耳边道:“那有这么快,八成是……”他抬抬下颚,指指沟中,茜茜似乎未听到他在说什么。
    因为此刻双方全力搏杀缠斗,十分惊险惨烈。
    小罗又中了两掌和一肘,但柳、贾二人也各挨了一树枝。
    估计双方已打了三百五十多招,柳、贾二人虽然略占上风,却已是呼呼牛喘了,这工夫小罗又被砸落沟中。
    柳、贾二人拄着大刀喘着。
    他们希望小罗这次不再出现,已失去了反击能力。
    只是他们二人见“葛三刀”和茜茜坐在树下,似乎都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由暗暗叫奇。
    就在这时,一道人箭又自沟中窜起,凌空下击。
    当然又是小罗。
    这两个大凶人、煞星,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忽然对这个活不多久的小罗产生了十分畏惧的心情。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一定是凶狠或毒辣,因为那可以趋避。
    最可怕的人就是死缠不放,没完没了的人。
    因为这种人一旦粘上了你,使你不得一时安宁。
    这种人通常不怕死,不怕挨揍,他们只有一个念头缠住你。
    这凌空下击之势凌厉无匹。
    虽然他手中还是那根树枝,威力却笼罩了一丈方圆。
    柳、贾二人从未遇上这样有韧性的人。
    二人闪过这一击,再全力包夹搏杀,又拼了百招左右。
    五百招了,柳、贾二人一身骨头都快散开来。
    挥着大刀拼五百招和徒手打五百招不一样,他们感觉右臂几乎举不起,挥不动了。
    当然,小罗也差不多,而且频频中掌。
    只是他所中的掌、腿都不重,因为柳、贾二人已经无力了。
    “蓬”地一腿,小罗连翻两个斤斗,又翻入沟中去了。
    贾圣仁道:“柳兄,这一次我……我不信他还能再上来。”
    柳三绝喘着道:“我也不信。”
    贾圣仁弯着腰,边喘边抹汗,道:“柳兄,只不过这小子真有点邪门,好像消耗的体力盏茶工夫就能完全恢复,天下是否真有这种内功?”
    柳三绝道:“有人传说罗寒波夫妇未死,果真如此,这小子的内功心法必是‘蛰龙太清玄无’。”
    贾圣仁道:“不管它是什么玄无,我相信他已经昏了过去,或者这小子已经停止呼吸了……”
    “了”字未毕,一条人影又如箭射出沟外。
    两个煞星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一旦发生了就会有此想法。
    但是,这道人箭带着衣袂破空声扑向贾圣仁。
    他刚才还说小罗不是昏死过去必是停止呼吸了。
    此刻贾圣仁自己却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以最最狂猛的一式迎上,“刷”地一声,肩衣被树枝抽裂,虽仅伤及皮肉,也惊得亡魂出窍。
    两人太累了,这些年来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从未与人拼搏两百招以上,而现在,已接近了六百招。
    不过他们的雄心还在,他们仍占上风,而且偶尔也能击中小罗一两掌。
    但是,小罗永无休止地往上贴,使他们深深地吃惊了。
    事实上,他们虽然把他打入沟中数次,以二对一,他们早就败了。
    他们不想承认失败的事实,勉强支持熬下去。
    小罗又被打入沟中三次,又出来三次,共拼了八百余招。
    看样子他还能再挨几十下,再拼三五百招。
    贾圣仁步伐蹒珊,有如宿醉未醒。
    柳三绝稍好些,也是步伐凌乱,面色惨白。
    八百多招已打了半天多,就是铁人也累坏了。
    但小罗一点停手的意思也没有,“葛三刀”和茜茜坐在一边观战都累了,连连打哈欠。
    千招左右时,贾圣仁稍一用力,左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一个动作虽立刻站起,小罗拖泥带水的一脚已跺在他的腰上,这一脚也不够狂猛,但贾圣仁滚出老远,几次想站起来却已经办不到了。
    柳三绝见有机可乘,在小罗后侧扫出一刀。
    “葛三刀”和茜茜大叫“小心”。
    小罗虽然累得浑身软塌塌地,仍然勉强闪过这一刀,一把抓住刀背,二人全力一夺,谁也没得手。
    正因为用力太大,站立不稳,二人同时倒地。
    二人倒在地上还都不松手,小罗一脚蹬在柳三绝的腹上,这一脚才把地蹬昏了过去。
    “葛三刀”走到贾圣仁身边,道:“‘假圣人’,你们真差劲,小罗能再拼一千招,你们却躺下了!”
    贾圣仁只有张口猛喘的份儿,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葛三刀”揪下裤带道:“相信你打了千招,最需要的是水。”一道茶色水柱射入贾圣仁的口中。
    这老小子可真是流年不利,呛得直咳,摇头之下,弄得一头一脸的尿,这一下把他气昏了过去。
    这工夫茜茜把小罗扶坐起来,为他服了两粒药。
    小罗指指沟中,道:“那个才是你的情人。”
    茜茜这才恍然,原来是真假小罗轮流上阵。
    茜茜奔入沟中,见小罗躺在草中猛喘,也为他服了几粒药,坐在他的身边,为他身上剧伤敷药。
    这工夫“葛三刀”也走了过来。
    当沟中的小罗站起时,三人出沟望去,影子小罗已不见,柳、贾二人还在昏迷未醒呢!
    卫天愚在山道上疾行,月正中天。
    他和“神州七子”唯一的幸存者洞天子有约,今夜相见。
    目的地大约还有五七里,但山坳中走出二人。
    这二人正是两个戴哭、笑而具的人。
    卫天愚近来已有此预感,会遭遇这两个人。
    他相信这二人即昔年围剿“七杀梦魇”十二人中的两个。
    他当然也相信对方知道他已洞察他们的身份了。
    这就是他们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两位司马仁兄,真是久违了!”
    哭、笑二人不出声。
    卫天愚笑道:“也不必再装下去了,事实上有很多地方已能证明你们正是‘南海双星’司马白与司马黑兄弟。”
    两怪人仍不出声,就算卫天愚没有猜错,他们也不会轻易承认这件事,因为这会使武林白道唾弃他们。
    当年他们是堂堂正正平魔的人,为何做了玄阴教的教主?
    卫天愚道:“由于二位的身材,以及过去的武功路子,已可看出,如今二位虽然已很少用过去自己的武功,但偶尔还会露出少许。”
    这表示卫天愚暗中注意过二人。
    这工夫两面具人缓缓分开,自左右包抄。
    卫天愚自腰上抽出乌金九节鞭。
    两怪人撤下了长剑,卫天愚当然知道今夜有多凶险。
    哭面人攻出一剑,笑面人立刻助攻,刺向卫的下盘。
    卫天愚的九节鞭“嗡”地一声,撩开了双剑。
    但双剑几乎没有收招就已变招,又自两个不同方位攻到。
    卫天愚只求自保,绝不会妄想挫败二人,所以他的招术中多是守势,或者以攻代守的路子。时间对他有利。
    “谁是太上教主?”卫天愚边打边问。
    二人自然不会说出来。
    卫天愚道:“二位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说话分神,“嗤”地一声,胸衣被笑面人的剑尖刺破。
    卫天愚不再说话。
    九节鞭幻出一道道扇面型的光浪,但剑芒很快就把他的鞭芒压制下来,六十招后,卫天愚渐感不支。
    他必须拖,但万一拖到筋疲力尽,也无救星到达,那反而更糟,他忽然攻出凌厉的两招,二人稍退。
    卫天愚全力一掠,接近八丈,再次一掠也有七丈。
    他名列“塞外三鹰”之首,顾名思义,轻功必然有过人之处。
    哭、笑二人当然不会放过他,因为二人深信自己的身份已泄。
    这二人的轻功也不弱,所以双方的距离始终拉不开。
    不过哭、笑二人要突破这十余丈的距离也很难。卫天愚奔行方向正是和洞天子约会的地点。
    果然,奔出五六里,卫天愚发出两声长啸,不久,洞天子出现,哭、笑二人立刻止步,他们当然不知二人有约会。
    再加上洞天子,要生擒卫天愚已经不可能了。
    两人不声不响,掉头而去。
    不远处有座无人照料的小道观,二人即约定在此见面。
    为了怕人偷听,二人坐在道观内小钟楼上,可以远眺。
    洞天子道:“怎么会遇上这两个人的?”
    “应该不是巧合而是有备而来,但可能不知我们在此约会。”
    洞天子道:“你知道他们是准了?”
    卫天愚道:“‘南海双星’司马兄弟。”
    “这么说他们昔年已死的流言是有意安排的了?”
    “当然。”
    “玄阴教教主是谁?”
    “这人本想造成一种错觉教主即‘七杀梦魇’,但事实上却不是他,你一直没有猜出他是谁?”
    洞天子道:“我曾猜这是‘神州七子’中未死的人,但任何一个都没有这等身手,我们虽未见识过此人的技艺,猜想必然有过人之处,反之,哭、笑二人不会受他统御。”
    卫天愚点点头,道:“你认为童羽这人如何?”
    “他?”洞天子想了一下,道:“童羽为人城府极深,所以昔年和他很少往还,有人说他是……”
    “阴阳人?”
    “有人这么说,我以为是中伤他。”
    “为什么不以别的事中伤他?”
    “你认为是真的?”
    卫天愚说了常有庆、茜茜、小五子及软软等人都在童先生的别墅中跟他学艺,且除了茜茜之外都和他有过暧昧苟且之事。
    “什么?苟且之事也包括常有庆?”
    “对,而且互为雌雄。”
    洞天子“呸呸”吐了几口唾沫,道:“果真如此,这家伙可算是一代脏人,但是,他的武功为何与‘七杀梦魇’类似,甚至也会‘梦里乾坤’?”
    卫天愚道:“只有这一点还是个谜。”
    洞天子道:“如果是童羽昔年向‘七杀梦魇’施袭,抢了他的‘梦里乾坤’秘笈,他的武功应不会超过‘七杀梦魇’龙起云。”
    “大致如此。”
    “如果不超过龙起云,应该并不可怕。”
    卫天愚道:“我认为玄阴教主也许并不太可怕,据说他还有个靠山。”
    “谁?”
    “在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是谁。”卫天愚道:“所以武林高手依附者极多,形成了他们的凶焰。”
    洞天子道:“罗寒波夫妇到底是否健在?”
    “十之八九健在,但我一直未联络上。”
    就在这时,这座以原木构成的小钟楼突然微微动摇起来,两人暗吃一惊,因为钟楼虽小,也有数千斤。
    这人显然是以“蜉蝣撼树”绝技震动此楼。
    向下看由于底下是架子,却看不到人。
    此刻摇晃的幅度更大了,是地震?看看道观大殿却没有动,附近的树木也没有动,二人飘落下来。
    一个人站在钟楼之下,面戴金色面罩。
    深夜看到金色面罩,有如神龛中的神像。
    卫天愚道:“以尊驾刚才炫露的‘蜉蝣撼树’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玄阴教的教主。”
    金面人冷冷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此人的面具内必有干扰或改变嗓音的东西,如小瓶或钢簧等东西,说话震动,而使语音改变。
    卫天愚道:“如果你就是玄阴教教主,可能就是童羽。”
    “嘿……”此人低笑一阵,道:“如果我承认就是‘塞外三鹰’之一的童羽又如何?”
    卫天愚道:“如你果真是童羽,你的雄心早已建立,可以说早在二十余年前,你就知道会有今天了。”
    “为什么?”
    卫天愚道:“因为你交际颇广。”
    “交际广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你的交际和一般人的稍有不同。”
    金面人冷森地哼了一声,杀机充满在这冷哼声之中。
    卫天愚道:“我说的是实话,昔年和你来往的有俊男也有美女,在当时的确未想到其他,但事后回忆,像‘大乔’、‘二乔’的乔金花和乔银花姊妹及‘三手潘安’郭玉书等,常在你府上进进出出……”
    金面人大喝一声道:“住口!”
    卫天愚道:“怎么?是不是在下说错了?”
    全面人一字字地道:“卫天愚,在半个时辰之内,我要使你变成一个永远也不会用嘴巴说话的人!”
    卫天愚撤鞭,洞天子撤出巨剑。
    金面人忽然仰天脆笑了几声。
    深夜听此脆笑,有如鬼哭。
    金面人似乎未带兵刃,凝视二人一会儿,突然欺上。
    二人几乎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滑近的,只感觉双方的距离由一丈三四突然变为五六尺,而且按出一掌。
    这一掌就像伸手去推门一样那么慢,根本不像是攻击。
    只不过掌的边沿上隐隐氤氲着淡淡的紫气。
    有一种玄妙的内功叫做“紫气东来”,大概就是这人施展的吧?他是童羽吗?这和童羽昔年所学的相差太悬殊了。
    卫天愚道:“小心!”两人同时推出了“双撞掌”。
    “双撞掌”就是全力一搏的暗示。
    没有任何高手在使用“双撞掌”时只用三五成内力。
    绝对没想到,双方的掌力一接,“呼嗤”一声,金面人竟然退了一步半,这使卫天愚不禁立生“不过如此”的轻敌之意。哪知此念未毕,暗劲突然涌到,他们二人的身子如处湍急狂流之中,一连退了四五步。
    两人心头骇然。
    对方内力之玄奥不在于一接触之时,而在于一震之后第二次回震,金面人又仰天大笑了几声。
    他笑得好笃定,他是真的有资格笑的人。
    笑声一收,人又滑近,双掌交错,一连拍出十二三掌,又把二人逼退了五六步,就这么几个照面,打掉了二人的信心。
    信心建立很难,要打掉却很容易。
    金面人道:“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如此!”又缓缓地欺上来,两人互视一眼,集毕生功力主动迎上。
    一个是“三鹰”之首,一个是“七子”之一,这两人从未联手过,今夜联手之下才知道高与低、强与弱的分野了。
    金面人内力雄浑,每一投手一举足,隐含着无穷的机变和真力,收放自如,攻守有据,对二人的巨剑和九节鞭,丝毫也不感到碍手。
    如果要分等级,现在已经分出来了。
    两人全力搏杀,都相信没有胜的希望。
    没有胜的希望,就显示必有败的可能。
    金面人接了二人约五六十招,突然一变,居然是用过的旧招反其道而行,就像反时钟方向运行一样。
    猛不丁地来这一手,高手也会手忙脚乱。
    洞天子被跺了一脚,卫天愚被扫裂了衣襟。
    弦月忽然钻进云中,大地极暗,金面人突然发出一声冷森的诡笑,双臂一绞,拍出两掌。
    卫天愚和洞天子招已用老,变招不及。
    就算来得及变招,能不能接下这一击也是疑问。
    就在这时,小道现内忽然飘出一人。
    在飘落中长发居然遮面如故,纹风不动,但一股无声无息的狂飚已迎上了金面人的掌劲。
    “轰”地一声,劲气如爆,那座年久失修的小钟楼在巨震下倒了下来,尘土飞扬,断木横飞。
    披发人连退两步,金面人也差不多。
    卫天愚和洞天子大喜,道:“这位可是剑客罗寒波罗兄?”
    披发人没有出声,这工夫金面人默然拔身,以极为罕见的轻功出观而去,披发人立即追出。
    “寒波兄……罗兄……”二人也跟着追出,但也仅看到两个黑点越去越远,不久消失。
    二人停下来默然良久,洞天子道:“如果此人不来……”
    卫天愚道:“不是泄气,咱们过不了百招。”
    洞天子不俗的仪表上全是惊凛之色,道:“这人真是童羽?”
    卫天愚道:“看身材很像,但看武功就不敢断定了,这和童羽以前的身手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洞天子道:“披发人和他对了一掌,似乎轩轾不分。”
    卫天愚道:“看来二人的功力相若。”
    洞天子道:“披发人如果是罗寒波,他会不理我们?”
    卫天愚道:“当然不该不理,但也许不得不暂时保密。”
    洞天子道:“也许刚才有一方面隐藏了实力。”
    卫天愚道:“如果是金面人隐藏了实力就不好了。”
    洞天子道:“我认为目前咱们找不到剑客罗氏夫妇,也该设法去找‘七杀梦魇’龙起云。”
    卫天愚道:“要找龙起云更难。”
    “不,只要暗暗跟着那个影子小罗就能找到。”
    “对!我应该想到这一点才对!”
    洞天子道:“这两个披发人必是罗寒波与吕冠芳夫妇,如果不是他们,为什么会带走龙仙蒂去待产,又到玄阴教中去要小罗?”
    卫天愚道:“不错,洞天子,自此以后,我们不要分开,遇上大敌还可以应付一下,咱们不能死,但这不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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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月期将满,小罗不能赖皮。
    赌场的钱不值钱,但那一百万两却是周光迪自荷包中掏出来的。
    这和赌桌上赢来或输掉的银子绝对不一样。
    只不过他现在也知道,要赢百万两银子谈何容易。
    似乎要输掉一百万两并不难。
    这家赌坊不在“中原十二赌坊联盟”之内,规模却也不小。
    小罗先赌麻将,打了四圈,牛刀小试,赢了千余两。
    这样赢法不过瘾,又改赌骰子,又赢了千余两。
    可惜对手都不是豪客,下注太小。
    这种赌局就是连续赌上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有百万两的输赢。
    最后又赌上红黑宝,这玩艺儿的输赢很大。
    有位赌客腰缠万贯,台面上竟有二十多万两。
    小罗暗喜,就和这人较上了劲。
    大约不到一个时辰,竟然赢了七十万两。
    “葛三刀”道:“小罗,要整整赢一百万两,只怕不大可能,可以先把这七十万两还给周光迪,另外三十万两再要求他延期偿还。”
    小罗道:“他未必肯接受分期的办法,不如乘胜追击。”
    对手是个很富态的中年人,输了七十万两似乎没放在心上,且派人回去再取来五十万两银票。
    小罗心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再赌,一口气又赢了二十万两。
    只差十万两,就可以还清周光迪的一百万两。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很可能把对方的五十万两全赢过来。
    这位中年人输了这么多还是笑容可掬,好像输的不是银子,只是破铜烂铁而已,也好像仍有把握捞回似的。
    最后是小罗做“宝官”,也就是由他来做“宝”,由别人来押,中年人押了几十万两。
    “葛三刀”和茜茜一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家伙要是赢了就可以全部捞回,输了就是一百八十万两。
    “葛三刀”在小罗耳边低声道:“小罗,我看这老小子有点邪门,就算他有钱,输了九十万两还能面不改色?”
    小罗道:“输了钱哭丧着脸也没有用啊!”
    茜茜也道:“小罗哥哥,不如适可而止。”
    小罗当然不会听,他赌宝不全靠运气,宝盆中的单双在高手来说,也可以运劲控制。
    他认为赢一百八十万两几乎已成定局。
    他看看这位富态的中年人,心想:“你这老小子就是有一座金矿也会被你输光的。”
    开了宝,中年人笑起来,观者大哗。
    小罗输了,九十万两全部回笼,又到了中年人手中。
    观者纷纷议论,说他贪心不足,“葛三刀”和茜茜呆了。
    就在这工夫,周光迪带着他的女儿周蓉蓉走了进来。
    似乎就在这瞬间,小罗汗出如浆,衣衫几乎湿透。
    周光迪道:“小罗,限期只有三天了!”
    小罗道:“到了三天再说。”
    周光迪道:“一百万两不是个小数字,其实你大可不必一次还清,可以一次先还三十万或五十万两。”
    “葛三刀”和茜茜互视一眼,自然是内心抱怨小罗太贪。
    不然的话,现在可以先把九十万两还给周老头。
    如今两手空空,连十万两银子也没有了。
    出了赌场,周光迪道:“其实你答应我的条件,一切都解决了。”
    小罗道:“我不能辜负小仙蒂。”
    周光迪道:“你如果死了,岂不是更辜负了她?”
    周蓉蓉泫然道:“小罗哥哥,为了小仙蒂也为了你自己,就答应了吧!”
    小罗摇摇头,大步离去,尽管他觉得这少女的口音有点熟。
    “葛三刀”道:“医仙,大概你也认识剑客罗寒波夫妇,就算看在他们夫妇面上,也不必和小罗计较,应该尽一切努力治好他的绝症才对。”
    周光迪道:“你说得倒轻快,一百万两不还清,也不要我的女儿,我会平白为他治病?
    笑话!”
    小罗心烦,狂奔而去。
    周光迪在后面大叫道:“蓉蓉快追!这小子赖皮要溜!”
    周光迪父女似乎追不上小罗等人。
    小罗内心当然也懊恼,但他不愿说出来。
    奔了三五十里,早已不见周光迪父女。太阳已升起,正要休息一下,忽然发现林中转出二人,居然又是戴哭、笑面具的人。
    小罗一看左手,正是不能动手之时,道:“快走,分三个方向,如能逃过他们,在镇上最大的酒楼上见。”
    三人分北、东、南三个方向疾奔而去。
    面具人自然是去追小罗。
    这一次似乎影子小罗不在他身边,只不过在小罗身上无红圈时,只有一个影子小罗也挡不住这两个高手。
    小罗知道,至多逃出二三里就会被追上。
    如果能逃到五里外的镇上,就可能逃出他们的掌握。
    跑了一会儿,双方愈来愈近,看来不到大镇就会被追上。
    快到大镇时,忽见小路边有个茅坑(粪坑),这是庄稼人方便之处,也是给过路行人方便之处。(古人很重视这种肥料。)
    小罗发现这坑中的“黄金”都快满出来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
    他的心眼多,反应灵敏,要不是这样,他大概也活不到现在。
    他再看看风向,正是顺风,于是他找了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头,伏在茅坑上风头约二十来步的草中。
    这茅坑有顶篷,但四周无墙壁,只有四根柱子。
    这工夫两面具人追到茅坑附近的十来步处。
    小罗丢出了大石。
    “卜通”一声,粪浆四溅,加上是顺风,二面具人毫无心理准备,要闪避哪还来得及?
    要不是有面具,很可能脸上及口中都会有粪便的,只是身上弄了很多。
    两人气得大肆咆哮,小罗向镇上狂窜而去,且边跑边易客。
    但入镇不远,又隐约发现“风雷雨”三人迎面走来。小罗一急,忽见左边一家大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很多。
    小罗一时情急,招呼两小,进入大门之中。
    原来这大户巨宅前后五进,当他进入第二进时,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人伸手一让,道:“贵客,请到上房入席,请!”
    小罗等人也正饿了,不知是什么大人物办喜事?
    此时此刻只有大模大样地晃入上房,见这上房屋中并未隔间,像是个练武室或者作为私塾之处的空房子。
    如今大约有三四十桌,已快坐满。
    由于小罗衣著一向都很考究,老仆把他让到主人那一桌上,他坐下来听客人谈论,原来是主人花甲大寿。
    只不过主人还没有出现。
    主人是谁?三小不知道,只听客人谈论齐老爷子如何如何,不知他的大名。
    就在这时,有人道:“老寿星来了!”
    老寿星当然就是齐老爷子了,众人望去,一个红光满面,年约四旬左右的人由两位老管家模样的人拥护着走出来,所有的客人纷纷站起,鼓掌致敬。
    小罗等三人当然也站起鼓掌。
    齐老爷子颔首答礼,看来相当和蔼。
    此人看来除了气色好极、有派头及貌似妇人外,和普通一位地方士绅差不多,只不过他身边的两位管家却像是高手。
    齐老爷子坐在小罗右首。
    小罗一打量,嘿!这不是卫前辈对他说的武林掌故中的一个奇特人物吗?此人额上正中有一肉瘤。
    这肉瘤在发际边沿,并不太大,比一颗李子还小一点。
    正因为这肉瘤的肤色和脸色一样,远看不见肉瘤。
    齐天荣先站起向所有的来宾敬酒。
    所有的来宾也轮流一批批地过来敬酒。
    尽管小罗等本不以为齐老爷子是武林中人,但一看客人中武林人物很多,起码也是“风、雷、雨”这一流的人物,仅是“穷仙”百里光,他的身份就不比“神芒子”、“南海双星”
    及“塞外三鹰”低些,因为他是“独角鳌”齐天荣的好友。
    这“穷仙”百里光也坐在这桌上,而且对三小很注意,道:“小友贵姓?”此人的特征是眇了一目和那只三角眼。
    小罗道:“在下上官烈,老前辈可是‘穷仙’百里大侠?”故意稍作见多识广的样子。
    百里光“呵呵”大笑道:“小友可真不简单,想必是高人门下。”
    “哪里……”又故作神秘之态。
    齐天荣道:“小友到底是哪一位高人的门下?”
    小罗呷了一口酒,笑笑道:“说起来也都不是外人,家师星宿海老……”
    齐天荣和百里光二人同时目光一亮,且同时大声敞笑起来,因为星宿海老怪和二人齐名,甚至还高些。
    只不过这老怪不算白道中人,算是百里光和齐天荣二人同流的人物,因而二人听起来十分高兴。
    况且二人和那老怪还有交情哩!
    “老弟,老哥哥想不到你是冷老哥的得意门下,该罚酒!”
    “咕嘟”一声,百里光灌下一杯。
    齐天荣又举杯道:“小老弟,我也敬你一杯。”
    “这怎么敢当?”小罗举杯道:“两位老哥哥哪一位都比我大两三倍有余,理应我敬二位!”
    小罗干了酒,二人也干了。
    星宿海老怪冷通天已近七旬,辈份极高,邪正不分,这两人自然十分巴结。
    因此,对小罗自然要套近乎。
    齐天荣道:“冷老哥近况如何?”
    小罗道:“家师老当益壮,五个月前还讨了一房。”
    此言一出,茜茜和“葛三刀”不由一惊。
    在这场面上可不能信口胡说,因为这二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哪知百里光和齐天荣互视一眼,同声大笑。
    两小不由大惊。
    只不过二人大笑了一阵之后,同时一拍小罗的肩胛,道:“本来我们还以为你不是冷老哥的门下呢!”
    小罗心头猛跳,却道:“以为我是假的?”
    “现在不会了!”百里光道:“不是冷老哥之徒,说不出这句话来。”
    因为星宿海老怪一生别无所好,对女人最感兴趣。
    到目前为止,他的女人大约有四五十人之多。
    齐天荣低声道:“小老弟,这次冷老哥弄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应该不会保密不能说吧?”
    小罗摊摊手,道:“两位请猜猜看。”
    百里光眨着独目,偏着头道:“苗女?”
    小罗摇摇头。
    齐天荣低声道:“扶桑女子?”
    小罗又摇摇头,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二人齐声道:“高丽女人?”
    小罗自来熟地拍拍二人的肩胛,道:“真行!一下子就猜中了。再猜猜她多大年纪如何?”
    百里光道:“二十五六?”
    小罗晒然摇头。
    齐天荣伸出两个指头,暗示双十年华。
    小罗又摇摇头,道:“差不多。”
    二人又同声猜是“二九年华”,小罗又摇摇头,“葛三刀”和茜茜真服了他,居然变成星宿海老怪的门下,还知道老怪极好色。
    齐天荣道:“莫非只有十七岁?”
    百里光抢着道:“二八佳人仅十六岁?”
    小罗耸耸肩,道:“小弟十七,她比我小了一岁半。”
    “十五岁……”齐天荣和百里光愣了一下。
    最后他们自然相信,当冷通天只有五十左右时,他找的女人也从未超过二十八岁,一般都在二十左右。
    如今已接近七旬,竟讨了个十五岁的小老婆。
    齐天荣和百里光自然信服,对小罗十分亲呢,就在这时,大厅门口出现了两个熟面孔。
    一个是“无肠居士”柳三绝。
    另一个是“佛面魔心”贾圣仁。
    小罗发现这二人只在门口一打量,就向这一桌走来,一看就知道他们二人在这儿是熟人。
    小罗向“葛三刀”及茜茜使眼色,二人也发现了柳、贾二人。
    小罗示意叫他们二人先溜。
    在贾、柳二人还未走近时,二人离座而出。
    贾、柳二人到了桌边,先向齐天荣施礼,再向白里光见礼,然后在齐大荣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罗只听到一句“罗寒波夫妇未死”的话。
    小罗相信贾、柳二人还未发现他。
    但不管他如何易容这二人稍一注意,就会认出他们。
    如果二人已经认出他们,不会看不出来,那种眼神是无法隐瞒的,所以小罗趁他们耳语,立刻离座。
    但在离座的同时,贾圣仁忽然瞄了小罗一眼。
    正好小罗也回头张望。
    虽然小罗等三人曾在奔逃中易过客,毕竟不擅此道。
    就在贾圣仁一愣之间小罗已快步出厅。
    回头望去,只见贾、柳二人向他指指点点,似在告状,而百里光及齐天荣也一脸惊疑之色,向小罗望过来。
    现在小罗已到达大厅门口。
    他发现齐天荣已站了起来,两个管家模样的高手,似在接受命令,而贾、柳二人恨三小入骨,且“葛三刀”曾把尿射入贾圣仁口中,这口气他是非出不可,立刻向门口奔来。
    小罗知道,若齐天荣和百里光亲自追来,他恐怕跑不了。
    小罗急中生智,大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他这么一喊,自然大多数人都信,因为刚才他还坐在寿星身边。
    一旦有人站起离席,立刻就是一片大乱。
    趁混乱中,小罗就溜了。
    齐天荣身边的两个老仆模样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身手比起贾、柳二人只高不低。
    一个叫左恩,一个叫左义,手足兄弟,跟在“独角鳌”齐天荣身边已有三十年左右,忠心不二。
    当贾、柳二人和左恩、左义兄弟回报三小溜了,被齐天荣斥责了一顿,再次派出大量人手追出。
    只不过三小并未离开齐府。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藏在马厩中,暂时把马匹制住。
    直到深夜派出追缉的人回来,三小方离开了齐府,“葛三刀”还偷了一大包的炸鸡腿和排骨。
    茜茜道:“小罗哥哥,你怎知星宿海老怪这个人?”
    “现买现卖嘛!当然是听卫前辈说的。”
    “葛三刀”道:“老怪真的讨了个十五岁的小老婆?”
    “谁知道!”
    “你是胡扯的?”
    “当然,因为卫前辈说过,他的年纪越高,讨的小老婆就越年轻,似乎是老干接嫩枝吧!”
    茜茜道:“他们似乎信了!”
    “当然,因为很有可能。”
    “葛三刀”道:“如果贾、柳二人未来,咱们就不会被拆穿。”
    小罗道:“原来贾、柳二人都是齐天荣的手下,由此可见‘飞天鳌’果然是一个黑道巨攀了。”“飞天鳌”又名“独角鳌”。
    茜茜道:“不知姓齐的和玄阴教有无关连?”
    小罗道:“也许可能。”
    “葛三刀”道:“咱们又多了几个大敌。”
    这时忽见山坳中奔出两个人,似在逃避什么。
    三小住小径旁的岩丛中一蹲,远远望去,二人似是女子,向这边奔来,而且已看出后面有人在追她们。
    两个女人大约三十来岁,颇美,看来像是姊妹。
    显然二人奔逃了很远的路,娇喘吁吁,大汗淋漓。
    看她们的轻功,必然是女中高手。
    当两个女子奔到小罗等人隐身的乱岩附近小径上时,一个人影凌空翻落,迎面拦住了去路。
    两女较高的一个道:“金面人,我们知道你是谁。”
    金面人低沉冷笑着。
    较矮的女子道:“我们‘大乔’、‘二乔’姊妹二人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难道你会赶尽杀绝?”
    金面人冷笑不答。
    较高的道:“我们可以猜想到,过去,你贪图我们的美色,予取予求,但现在地位不同,你是一教之主了,怕泄了身份,非杀我们灭口不可。”
    金面人不否认这一点,而且出了手。
    二女虽然了得,但金面人的技艺莫测高深,居然未出七八招,二女就各中了一掌,且都是要害。
    三小本想出面接手,绝未想到二女竟未支持到十招,而且二女倒地就未再动一下,这‘二乔’也算是很出名的女人。
    金面人发出一声怪笑,长身凌空而去。
    三小骇然,这人的身手太高太厉害了。
    此人是玄阴教教主,哭、笑二面具人也是教主,他们三人相较,差距可就太大太远了。
    三小走出岩丛,来到二女身边。
    “大乔”、“小乔”是十五年前武林中两大美女,大姊乔金花,二姊乔银花,不知风靡了多少武林侠士?
    这当然是影射‘三国志’中的“大乔”和“小乔”。
    想不到人未老,珠未黄,已遭了毒手。
    人都死了,看来仍然娇娆动人。
    “葛三刀”道:“她刚才说什么‘大乔’、‘二乔’?”
    茜茜道:“我也听我爹谈过这两个女人。”
    “葛三刀”道:“知道了这二人与玄阴教教主好过,也就不难查明玄阴教教主的身份,对不对?”
    小罗道:“的确如此,只怕这二女过去也和别人好过。”
    茜茜道:“这‘大乔’刚才说得很明白,对方是为了不愿让人知道他们过去的关系而下此煞手。”
    小罗道:“正是老葛说的,怕泄了他的身份。”
    就在这时,“小乔”的右手忽然动了一下。
    “没死!”茜茜道:“我来推宫活血试试看。”
    经她一阵推拿,“小乔”果然醒了过来。
    小罗道:“是乔银花女士吗?”
    “是的……小友何人?是小友救了我的吗?”
    “是的,乔女士,你一定知道此人是谁吧?”
    “我当……当然知道……”
    三小不由大喜,小罗道:“此獠是什么人?”
    “小乔”道:“本来,我们一直把他当作童羽……”
    “难道不是童羽?”
    “小乔”切齿道:“当然不是……这贼太阴……”
    茜茜道:“大姊说过,他是玄阴教教主?”
    “我……我是说过……”
    “大姊是说目前的玄阴教教主不是童羽?”
    “不是……”“小乔”的伤太重了,要不是伤势太重,这金面人绝对不敢立刻离去,连看一下都没有。
    他似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小罗道:“那么他是谁?”
    “说也不清……他居然是……是……”大量的淤血自口鼻中喷出,又道:“他就是……”
    竟就此断了气。
    三小大为失望,这是一条多么好的线索。
    由于“大乔”和“小乔”的死而断了线。
    茜茜再仔细试二女的心脉,果然已经停止了。
    “葛三刀”跺跺脚道:“到了口边的话竟然未说出来。”
    小罗道:“虽然未说出来,由于她那‘他居然是’的半句话,也可以举一反三了。”
    茜茜道:“是什么人?”
    小罗道:“是什么人不知道,但可以隐隐猜出必是那十二人中的一人。”
    “葛三刀”和茜茜都相信这个,稍后三小埋葬了“二乔”。
    小罗等三小在树林中小憩,茜茜道:“小罗哥哥,当年围剿‘七杀梦魇’的十二人,其中的‘塞外三鹰’和‘南海双星’等都已知道其名,‘神州七子’都是哪些人?”
    小罗道:“我也是听卫前辈说的,那是玉符子、逍遥子、灵虚子、洞天子、神机子、一阳子和云中子、其中洞天子的技艺较高。”
    茜茜道:“这些人都叫‘子’,是不是都是道士?”
    “不,只有玉符子、灵虚子和神机子三人是道人,其余都不是,只是他们的绰号而已。”
    “葛三刀”道:“近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玄阴教教主是‘塞外三鹰’中的童羽,‘小乔’却说不是。”
    茜茜道:“这的确叫人想不通,况且,我看这金面人的身材,很像童先生,为什么不是他?”
    小罗道:“对,茜茜跟他学过武功,应该对他有些印象的。”
    茜茜道:“他教我的时间很短,而且听口音也不太像,但他的眼神,却极像金面人。”
    就在这时,忽然自树上飞落二人。
    正是齐天荣身边的老仆左恩和左义。
    这是两个极少在武林中走动的高手,他们一直不离开齐天荣左右,但为了抓三小,也出动了。
    左恩道:“原来你就是近来颇有点名气的小罗。”
    小罗道:“正是。”
    左义道:“你居然敢去欺蒙齐老爷子。”
    “葛三刀”道:“欺骗他们不稀奇,他们能受骗才稀奇。”
    左氏兄弟立刻撤出了点穴镢。
    “葛三刀”低声道:“小罗,成不成?”
    小罗道:“不成也要成了!”
    于是“葛三刀”抽出七星刀,茜茜撤剑,小罗折了一根树枝抖了一下。
    如果不是星宿海老怪之徒,这小子就没有那么厉害,只不过剑客罗寒波的儿子,似也不含糊吧?
    “葛三刀”先动上手,砍出猛烈的三刀。
    左义不是泛泛之辈,虽觉得他的这三刀十分凌厉,但仍然接下来,未出两招就把他的刀挑飞。
    这么一来,茜茜立刻扑上,也不出十招就岌岌可危了,似乎这二人对童先生的绝技甚为熟悉。
    小罗已攻向左恩,他的一招半剑法把对方逼退了两步,但一招半用完,立刻就守多攻少了。
    由此可见这二人的功力,也可见那一招半的威力了。
    “葛三刀”捡起刀再攻,和茜茜双战左义,连守都很吃力。
    不久,“葛三刀”又被一腿扫出。
    茜茜独自支撑了三招半,也被一拳砸出。
    此刻小罗已和左恩打了二十来招,守多攻少,只感觉自己的招式有时尚未全部施出,对方似已知道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和“七杀梦魇”真的有关?
    “蓬”地一镢扫中小罗的腰臀之间,小罗往前栽出五步,而左恩已经凌空抡镢戳到。
    “你敢!”这话来自树上,而且就在左恩的头顶上。
    左恩再托大也不敢不抽身,总是自保要紧。
    况且有人隐在附近树上,他们事先未觉察,也足证来人非比等闲。
    左恩和左义都停手不攻,来人飘落下来。
    “原来是洞天子!”左义道:“我劝你少管齐老爷子的闲事,免得像其他‘六子’一样。”
    洞天子道:“以两位的身份,欺负三个小孩子,我不能不管。”
    左恩道:“洞天子,你就是硬要管,也未必管得了。”
    “试试看如何?”洞天子撤出了巨剑。
    巨剑似乎就是洞天子的招牌。
    武林中人的剑,几乎没有比他更大更重的了。
    刚才小罗固然是手上红圈即将消失,但兵刃上吃亏,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左恩的劲力非凡。
    左恩连接洞天子七八剑,似乎知道内力稍逊,不想恋战,收剑疾退一丈,道:“这笔帐为你记上了,将来齐老爷子自会有个交代。”
    洞天子冷冷地道:“最好别提齐天荣。”
    “为什么?”
    “只怕也是虚有其名!”
    “好!我们会把这话转禀齐老爷子。”
    左氏兄弟走后,洞天子喟然道:“三位小友以后遇上这等人物,最好回避,这二人不好缠。”
    小罗道:“晚辈知道。”
    茜茜道:“不知齐天荣到底是正是邪?是不是玄阴教的同路人?也许前辈会知道。”
    洞天子望着茜茜,看了一会儿,道:“目前还未弄清他和玄阴教的关系,此人亦正亦邪,很难评断。”
    “葛三刀”道:“前辈一定知道玄阴教主是谁了?”
    洞天子道:“都以为是童羽,但也许不是他。”
    小罗道:“不久前晚辈看到金面人杀死‘大乔’和‘小乔’二位女士,但其中一人……”
    洞天子一震,道:“其中一人如何?”
    小罗道:“金面人走后不久又醒了过来。”
    洞天子又是一震,道:“她说了些什么?”
    “只可惜在紧要关头她竟断气了。”
    “你是说她并未说出玄阴教教主是谁?”
    “她说玄阴教教主不是童羽,另有其人,就在要说出时,口鼻喷血而亡,她们死得太惨了。”
    洞天子吁了口气,喟然道:“是的,这两个女人太不幸了。”
    小罗道:“大家都一直认为玄阴教教主不出昔年围剿‘七杀梦魇’的十二个人,前辈以为如何?”
    洞天子道:“也许。”
    “葛三刀”道:“不知‘神州七子’是否只剩下前辈一人?”
    洞天子道:“这也很难说,比喻说,昔年都传说‘塞外三鹰’的童羽已死,却有很多人说他就是玄阴教教主,由此推测,童羽似乎尚在人间对不?”
    “是的。”
    “可见‘神州七子’七死其六之说也未必全对。”
    小罗道:“似乎前辈仍怀疑玄阴教教主是童羽?”
    洞天子叹道:“以前都是朋友,我真不便说这种话,可是一般武林传说,对他的好色就太不利了。”
    “葛三刀”道:“的确,大家都知道童羽性好渔色。”
    小罗道:“据可靠消息来源说,玄阴教教主是童羽,而且由于茜茜也接受过童羽的武功,认为金面人的身材颇似童羽,而另外两个姑娘小五子及姜软软,也都见对童羽,也认为这金面人可能是教主,也可能是童羽。”
    洞天子那不俗的仪表上笼罩着一层忧色,道:“真是武林多事之秋,昔年的侠义人士,如今竟会变成公敌了!”
    小罗道:“前辈有未见到卫前辈?”
    “没有,我正要找他商量些大事,小友们,咱们后会有期。”腾身离去。
    人走了好久,茜茜还在望着洞天子去的方向发愣。
    “葛三刀”道:“茜茜,你在看什么?”
    茜茜浑然不觉,小罗道:“茜茜!”
    茜茜懔然道:“什么事?小罗哥哥。”
    “茜茜,你在出什么神?”
    “我只是在想,这位前辈有点怪!”
    小罗道:“有什么怪?”
    茜茜道:“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
    “葛三刀”道:“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茜茜摊摊手道:“也许没有什么!”
    这工夫远处缓缓驰来两匹马,前面是一位老人,后面似乎是一个少女,茜茜眼尖,道:“好像是周光迪父女。”
    “葛三刀”道:“快点躲起来。”
    小罗道:“能躲过今天不能躲过明天,我就见见他也无妨。”这工夫两骑已来到附近。
    周氏父女下了马,周光迪道:“看样子一百万两银子是准备好了?”
    小罗抱拳道:“请周前辈再稍缓几日如何?”
    周光迪老眼一翻道:“这日期延了几次了?”
    “葛三刀”道:“周老头,我看你是故意找碴!”
    “什么叫故意找碴?”
    “你为什么要故意在赌场借钱给他豪赌?”
    “怎么?我借钱也错了?”
    “当然,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应该知道‘久赌无胜家’的古训,而你非但不劝他戒赌,反而……”
    周光迪厉声道:“没有你的事,站到一边去!”
    “葛三刀”道:“周老头,如果你的女儿嫁不出去,是否可以考虑我‘葛三刀’?我也不差呀!”
    茜茜道:“是啊!葛大哥才二十五六岁,为人大方老成,嫁给他十分可靠,周前辈可以斟酌一下。”
    周光迪道:“他不是料子,免谈!”
    小罗道:“周前辈,钱我一定会还,只不过要顺延些日子,至于令媛的事,恕我不能从命。”
    “为什么?我的女儿就那么差劲?”
    “不,不,令媛很不错,但我对小仙蒂永不负心。”
    周蓉蓉美眸中放出异彩,但一闪而没。
    周光迪道:“如果小仙蒂不在乎呢?”
    “女人没有不在乎这件事的。”
    “如果小仙蒂把你和她的绝症看得比这个更重要呢?”
    小罗呐呐道:“那要小仙蒂当面承诺才行。总之一句话,你如肯治我的病,我可以用任何其他方式报答你,而不想用这种方式。”
    周光迪厉声道:“小罗,如你逼急了我……”
    “怎么样?”
    “我就要动武了!”
    小罗道:“你就是杀了我,还是一样。我告诉你,小仙蒂是我的生命,我也是她的生命,你休想改变我!”
    周蓉蓉目蕴泪光,扭身偷偷擦去。
    周光迪突然出了手。
    他们从未见过“医仙”周光迪的武功。
    他们也从未听说过周光迪的身手如何。
    现在他们看到了,周光迪居然是个绝顶高手。
    小罗用任何招式都不管用,即使施出了那一招半剑招,也仅仅把他逼退了一步,但往后就不成了。
    未出五十招,小罗中了一掌,而且是小罗体能最旺盛之时。
    茜茜和“葛三刀”要上,小罗阻止了他们。
    不出三五招,小罗又挨了一拳一脚,而且不管是拳、掌或脚,只要击中,总是在心窝附近。
    也就是在“灵台穴”附近。
    这么重要的部位,居然连连被击中。
    击中之后,当时很痛苦,但却感觉稍后体力增加。
    又过了七八招,小罗被击倒,周光迪也许是恨他赖皮,脚踢、拳打一齐来。葛、秦二人又要上,但小罗道:“让他打好了!”
    “葛三刀”道:“是不是打完了就不要这一百万两了?”
    周老头道:“不是,但每揍他一顿,就抵销五万两银子,二十次之后,这笔债就算还清了!”
    “葛三刀”摇搔头皮道:“你揍我一顿,给我一万两成不成?”
    “你不值那么多!”
    “葛三刀”道:“我们二人的差距那么大?是不是揍他很过瘾,揍我就不过瘾?为什么呢?”
    “因为我最恨罗寒波夫妇,我找不到他们二人,只有找他们的儿子出气,你懂了吧?傻小子!”
    “葛三刀”道:“说来说去,你果然招了供,在赌场借钱,就是诱他上钩,说不定那个老千和你勾结。”
    “对,对!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儿!”说着,还在踢打。
    “葛三刀”大声道:“既然你和那老千勾结,你就没有资格要赌债了,那是玩假骗人的勾当。”
    周光迪道:“难道小罗没有玩假?”
    茜茜道:“反正你们玩假,这赌债不能算数。”
    “不!”小罗道:“我也玩过假,既然双方都玩假,我输了就必须还债,你们都不要管这件事。”
    茜茜道:“都玩假为什么要让他揍二十次?”
    小罗不出声,周光迪足足揍了他盏茶工夫才停手,道:“小子,还有十九次,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小罗道:“你可以随到随揍,我绝不皱皱眉头。”
    周老头道:“蓉蓉,我们走吧!”
    二人上马驰去,蓉蓉还频频回头。
    “葛三刀”道:“小罗,以前我很佩服你,现在……”
    “现在对我倒了胃口?”
    “也不是倒了胃口,只是感觉你的骨头不够硬而已。”
    茜茜道:“正因为骨头硬才叫他打!”
    “这种硬算不了什么!”
    茜茜道:“韩信当年也受过胯下之辱。”
    小罗道:“不要谈这件事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骨头既不软也不硬,我有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卫天愚忽然出现了。
    三小见过礼,卫天愚道:“你们在争执什么?”
    “葛三刀”说了刚才的事。
    卫天愚道:“周光迪胡说八道,他和你父母的私交很好,怎么会说‘最恨罗寒波夫妇’这句话?”
    茜茜道:“他的确说过这句话,而且拳打脚踢。”
    卫天愚道:“小罗,你受了伤没有?”
    小罗道:“有一口血我偷偷的吐了出来,可是吐了血之后,反而觉得浑身舒畅轻松,真是怪事。”
    卫天愚道:“小子,你的反应是对的,就让他揍吧!”
    “什么?你也同意他被人揍来揍去?”“葛三刀”大为不满,道:“也许卫前辈也不是周老头的敌手。”
    卫天愚笑笑不答。
    茜茜道:“周老头为了推销自己的女儿,非打鸭子上架不可,这未免太过分了,就怕他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卫天愚道:“错了!周老头根本没有女儿。”
    三小一怔,“葛三刀”道:“卫前辈,你到底认不认识周光迪这个老杂碎?为什么说他没有女儿?”
    卫天愚道:“周光迪是个老光棍,迄未成家,他哪来的女儿?我认识他最早,二十多岁就是朋友了。”
    三小一怔,茜茜呐呐道:“那个一脸雀斑的少女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诡称那是他的女儿周蓉蓉?”
    卫天愚想了一下,道:“也许他要试试小罗。”
    茜茜道:“试什么?”
    “试他对小仙蒂是不是真正的专一。”
    三小连连点头,道:“可能如此。”
    茜茜道:“那少女又是谁呢?”
    卫天愚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也许小罗知道,但他不说。
    小罗道:“卫前辈,不久前我们见过洞天子前辈。”
    卫天愚道:“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茜茜指指东方。
    小罗道:“还有件事要报告前辈,在洞天子未出现前,‘大乔’和‘小乔’被金面人追来……”
    他说了一切,卫天愚默默地想着。
    茜茜道:“要知道这金面人是谁,只要想想‘大乔’和‘小乔’二女昔年的男友是谁就知道了。”
    卫天愚道:“不然,那样猜一辈子也猜不到。”
    茜茜道:“为什么?”
    卫天愚道:“因为昔年乔金花和乔银花的交际极广,像‘神州七子’中除了三个道士之外,都和她们有过来往。另外如我们‘塞外三鹰’,也和她们熟悉。‘南海双星’更是追得很紧。”
    茜茜道:“最后入幕之宾到底是哪一个?”
    卫天愚道:“反正不是我,只怕也不止一个人。”
    “葛三刀”道:“这就难猜这金面人是谁了。”
    小罗道:“至少现在已能确定金面人是玄阴教教主了!”
    卫天愚道:“那是不会错的。”
    小罗道:“似乎仍不能证明童羽就是玄阴教教主,但也不能绝对否定不是他,是不是?
    卫前辈。”
    卫天愚道:“有个办法证明这件事。”
    “什么办法?”
    “你们跟我走吧!”
    邙山东麓有历代帝王的陵寝。
    卫天愚带着三小来此,还带来铁锹等工具。
    他要三小掘一个没有石碑的墓。
    “葛三刀”道:“卫前辈,原来你是个偷坟掘墓的人!过去真是小看了你,太失敬了!”
    卫天愚道:“是啊!你多跟我学习学习,这可要相当的技巧呀!走运的话,能立刻致富。”
    茜茜道:“前辈,这是哪个皇帝的墓?”
    “葛三刀”道:“皇帝的墓不会连个碑石都没有的,我说卫前辈,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卫天愚坐在一边草地上,翘着二郎腿道:“你以为皇帝的墓只有一个吗?秦始皇的墓穴,就有‘七十二疑冢’之说,也就是说,假墓穴有七十二个之多,第七十三个才是真的。”
    “葛三刀”道:“这么说,这小墓穴内有财宝了?”
    卫天愚道:“说不定比财宝还重要。”
    “葛三刀”道:“卫前辈既是以偷坟劫墓为生,一定是早就发了财吧?一百万两银子在你必是小事一段,小罗欠周老头的赌债就有着落了。”
    卫天愚道:“我的钱是随来随去的。小子,你少贫嘴,快掘吧!待会会分点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骨头!”
    不一会就见了骨骸,居然没有棺材。
    小罗道:“卫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卫天愚道:“我只知道,童羽当时被袭重伤,不久死亡,胸腹之间有个宽四五寸的透明窟窿。”
    “葛三刀”呐呐道:“原来这是童羽的墓!”
    “对!当时我把他草草埋了!”
    小罗道:“前辈要来印证这骨骸是不是童羽?”
    “对,正是如此。”
    “只剩骨头,如何鉴定是不是童羽?”
    “因为童羽身上有两个地方受伤,伤及骨骸,一处是左肩骨,那是昔年和‘穷仙’百里光动手被百里光伤的,那一次他也扫了百里光一刀。另一处就是右胸腹间那个透明的窟窿,当时看出断了一根肋骨,只要验证了这两处骨伤,就能确定童羽已死,金面人就不是他。”
    小罗道:“也可以说玄阴教教主不是他了?”
    “不错!”卫天愚道:“来,大家一齐动手,小心把骨骸上的泥土弄干净,这要仔细查看。”
    大约费了一个多时辰,清理了泥土。
    卫天愚拿起左肩骨,指着上面的裂痕,道:“看,这就是一道伤痕,是‘穷仙’百里光用他的吴刚斧砍伤的,哈!你们看看这根肋骨,是不是断了三分之二,还有一点相连?”
    “是的,前辈。”小罗道:“这果然是童前辈。”
    茜茜道:“既然童前辈确已死了,为何都以为金面人就是童前辈,也有人以为玄阴教主是他?”
    “还不是有人以童先生的姿态出现所引起的。”
    茜茜道:“我见过童先生,但以后再也未见到他。”
    “你当然再也见不到他,因为这人冒充童羽,使他背黑锅,如不掘墓印证,童羽的黑锅会千秋万世永远背下去,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小罗道:“是的,这个假童先生太阴毒了。”
    茜茜道:“这个假童先生仪表不俗,身材适中,没有什么特征,只是看人时双目像跳跃着火焰。”
    小罗道:“这件事也可以问问小五子及软软,她们都接近过童先生,而且童先生还特别眷恋着小五子呢!”
    卫天愚道:“以后遇上小五子,带她来见我。”
    “是的。”小罗道:“这些日来,前辈可有什么发现?”
    卫天愚闭目想了一下,道:“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我前天夜里在开封郊外看到一个熟人。”
    小罗道:“是昔年十二人中之一?”
    “对,他很像‘神州七子’中的‘云中子’。”
    三小一怔,小罗道:“这是不是暗示十二个人中还有人没有死?”
    “对,很难说是否有人仍活着,可疑的是,既然未死却躲躲藏藏地不敢见人,这种人就很可疑。”
    小罗道:“‘云中子’是个怎样的人?”
    卫天愚道:“老实说,昔年‘神州七子’、‘南海双星’及‘塞外三鹰’十二人的风评都不错,这当然只是表面的看法。所以我不敢说‘云中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的人品也不错,用剑,轻功是‘七子’中最高的一个,但在剑法上似乎略逊洞天子。”
    “葛三刀”道:“假童先生会不会就是‘云中子’?”
    卫天愚道:“这还言之过早。我们开了童羽之墓,自应重新好好安葬,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三人去办,喏!这是三百两银子,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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