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双响炮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弱肉强食
    他之所以有此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来他从未与沈野碰过面及交过手、虽然江湖传闻他如何了得,他认为是传闻过甚,是某些有心人在捧他。
    江湖上多少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被人捧起来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初出道小辈,纵使武功高强,也高不过他这位武林名宿,何况熊耳山庄还有一张王牌,血手神魔在坐镇呢!
    说起来该怪血手神魔,这老凶魔是个输不起的人,他的魔功被沈野破了,手指也断了两根,这辈子算是完了。但碍于面子,回来后却语焉不详,未将实际情形说出来,以致使天罡剑判断错误,以为他是折在华阳夫人手下。
    假如老凶魔一回来将实际情形说出来,天罡剑就不会在大做阳春梦了。假如他知道沈野一举击溃了剑神及其属下十八超等高手,他在梦中都会惊跳起来。
    血手神魔自昨天下午返回阮家大院后,就躲在房中没有露面,在昨夜的晚餐及今早的早点都在房中进食的。他的性格本来是孤僻的,所以众人皆不以为意。
    东跨院的偏厅中,天罡剑正在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叱责他的宝贝儿子。
    “儿子,你太令我失望了,白白虚耗了为父十多年的心血,也辜负了许多父执辈的维护隆情。”天罡剑脸红脖子粗地怒叫。
    “华阳山庄是值得咱们争取的最佳对象,如能成功争取到他们,不但熊耳山庄的声威达到最高峰,你亦能名列武林风云榜人物。我是叫你去伺机接近司徒玉凤,以获取她的好感,一旦水到成渠,就可结为亲家。谁知你却用强硬的手段掳劫她,既然人已捉到手,就应该立即送回阮家大院,怎能像狗一样就在路旁野地向她施暴,而被九现云龙撞破,丢尽了颜面,并惹来一场灾祸。”
    雷霆剑客的气色仍然很差,双耳伤口未愈,还贴着膏药,面目益形狰狞;完全消失了昔日英俊潇洒的形象。
    “爹,这怎能怪我?”他乖戾地抗辩:“小丫头眼高于顶,一直未将孩儿放在眼中,如果不采取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将生米先煮成熟饭,她怎会乖乖就范!爹不也在打华阳夫人的主意吗?结果又如何呢?她仍然在江湖上风风光光地做她的女光棍,对爹正眼也不瞧一下,假如爹不改变方式,一辈子也别想将地弄到手!”
    这一对父于,真是天下少有。为了提升熊耳山庄的江湖地位,以及达到雄霸武林的野心,就不择任何手段。
    天罡剑见儿子居然向他顶撞,并捏住他的痛脚,气得差一口气接不上来。
    “你给我牢牢记住!最近千万勿在外露面、华阳山庄的人虽已离去,但沈野那小子还在滁州,你侵犯了他的未婚妻,小心他剥了你的皮。”天罡剑拍桌提出警告。
    “我并不怕他,其实他并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身法快而已。下次他如让我碰到,我要以玄阴腐心掌送他下地狱!”
    这小于先后两次遇到沈野,均吃了大亏,仍然不知自省,以为沈野只凭着动作快而已,简直是狂傲自大到了极点。
    第一次在渡口集食堂中,被沈野制住,说是沈野仅凭着身手快,勉强可说得过去。
    第二次在阮家大院密室中,与沈野面对面相距在丈外,自已突感一阵心血翻涌,身体向后飞跌在墙边,他不以为是沈野搞的鬼,认为是自己一时失神之故。
    一个个性刚愎,自命不凡的人,做错了事是不容易认错的。纵使发现错误时,他也会以种种理由来歪曲争辩的。
    雷霆剑客就是这种人。
    酒楼饭馆本是打听消息最佳的场所。
    悦宾酒楼更是消息集散之处。
    午时未到。悦宾酒楼的食客就已坐满了八成。
    沈野与毒狐是酒楼的常客,悦宾酒楼上至老板,下至伙计均认识他们,因此早已为他俩留了一个靠窗的席位,他俩一踏进悦宾酒楼,店伙就殷勤地带引着上楼人席,接着很快地送上酒食。
    楼上食客大多在谈论金陵镖局护镖的事。
    “是八方风面会滁州了。”离沈野这一桌只隔了一段八尺通道的座桌上,一位黑脸大汉大声说:“金陵镖局这趟镖真是害人不浅,今天才自中都起镖。离到达此地尚有五六天呢!
    这里就开始打打杀杀了,可把冷捕头忙得昏头转向,天天带着手下捕快在处理无名尸,真是走了亥时运。”
    “唷!你黑虎居然同情起冷捕头来了,真是异数!你们是天生死对头,几时发了善心啦!”同桌的那位白面大汉挪揄地说。
    “鬼才会同情他!我只是在感叹。镖银连影子都未看到,就开始互相残杀,那是智者不为。等镖银到达此地后,劫镖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金陵镖局的镖师不笑掉了大牙才怪!到那时……”
    “到那时你黑虎就可以捡便宜了!”白脸汉子笑说。
    “算了吧!我黑虎算老几?纵使劫镖的与保镖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去动一下镖银,因为这是赈灾银,拿了它会得报应的!”
    听口气,这位黑虎应是黑道人物,但居然有这种高尚的胸怀,真是难得。
    “说实在的,我白狼也是如此想法。这种镖的确动不得,动了不但会为报应,而报应会来得非常快。”白睑汉子说。
    “你怎知报应会来得非常快?”
    “你难道没有听到风声?据说报应使者已来到滁州了,以他的作风,怎会让那些劫镖者得手呢?”
    “这位爷的作为,我黑虎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实为一大憾事!”
    “还是别见到他的好,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没有活着的,除非你活够了。”白狼正色说。
    毒狐听了黑虎及白狼的对话,不由向沈野灿然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却突见店伙领了两位客人上楼。
    客人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应该算是熟人。
    那位少女是位美娇娘,不是别人,正是伏龙堡主的千金蓝美媚。那位老的其实不算老,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是位年约四旬左右的儒生,正是蓝美媚的父亲伏龙居士蓝岫峰。
    父女俩一上楼就看见了沈野与毒狐。
    两人在沈野的座位上站住了,微笑地看着他。
    沈野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于是离座向他们招呼。而父女俩就顺势地拉开凳子坐下。
    沈野为毒狐引见,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地,好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但在各人内心中是否如此,只有天知道了。
    “老夫听小女经常提及老弟,果然是雄姿英发,人中之龙,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伏龙居士首先开口,并且出口成章,真不愧为饱学之士。
    “前辈谬赞了,晚辈混迹江湖六年,到目前仍混不出任何名堂,却得了个浪子之名,如何当得起人中之龙之称谓?倒是令千金蓝姑娘,是名副其实的巾帼英雌呢!”
    “老弟,老夫生平甚少赞誉人,事实上这滔滔江湖上,值得老夫赞誉的人实在太少了。
    今日与你初见,的确胜似闻名!”
    “前辈的看重与错爱。”沈野为伏龙居干斟了一杯酒:“连日前未见前辈侠驾出现,不知前辈在作些什么?”
    “哈哈哈,老弟是明知故问。”伏龙居土的笑声,使人猜不透是真是假:“恕我开门见山地问老弟一句,你对小女上次所提的问题,是否有所决定了?”
    “前辈,请恕晚辈直言。”沈野正色说:“晚辈虽是个江湖混混,但仍有自已的原则、晚辈绝不会直接下手劫镖的,但却会视状况去黑吃黑,请前辈体谅晚辈的苦衷。”
    “如果老夫同意不直接对镖银下手,你愿与老夫合作吗?”伏龙居土问。
    “既然前辈不直接下手,那咱们合作又有何意义?”
    “当然有,咱们合作去黑吃黑,这岂不是正好符合你的原则?至于如何分账,这件事小女早就对你说明了,另外附送的礼物,老夫也绝不会食言!”
    “前辈请恕晚辈直言。”沈野的面色微微一沉:“你所提黑吃黑的事,晚辈同意。至于如何分账,由前辈决定就可以了,我想前辈不会让晚辈吃亏的,唯对前辈所赐的礼物,晚辈不敢收受,请收回成命。”
    伏龙居于及蓝美媚闻言脸色同时一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伏龙居士语气一变。
    “在下早已说过我是一个江湖浪子。口碑不佳,身边经常更换不同的情妇,像这位毒狐金姑娘。目前我虽然仍感到新鲜,但过不多久,一定被我甩掉的。令千金是名门淑女,在下不忍也不敢用对付别的女人般对
    付她,所以在下敬谢前辈的美意。”
    “这……”
    “前辈如果不信,金姑娘就在面前,你可以问问他,我说的是否事实”
    “蓝前辈,我家爷说的是实话。”毒狐接口说:“我与他没有任何约定,也没有任何条件,合则聚,不合则离,双方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丝毫勉强。老实说,我家爷只是一个好情人,但不是一个好丈夫,在我认识他以前,他曾有过十多位情妇了。如果前辈不以令千金的终身幸福为意,我及爷将会非常欢迎蓝姑娘加人咱们;假如前辈考虑到蓝姑娘的终身幸福,万望前辈收回成命。”
    伏龙居士呆了半晌,蓝美媚的神情非常怪异,令人猜不出这种怪异的神情是何意义。
    “好吧,最后这个问题就暂时不谈。”伏龙居士叹口气:“这几天老弟都是住在定南客店吧!有事时老夫会派人与你联络的,你们慢用,老夫与小女先告退。”
    他与蓝美媚起身离座下楼而去。
    毒狐看着伏龙居士父女下楼后。不由摇头叹气。
    “这个老甲鱼哪像个一堡之主,真是一付龟公嘴脸,亏他说得出口!”毒狐笑骂说。
    “这是枭雄的标准嘴脸,只要能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沈野叹息说:“别说是送女儿了,就是叫他送祖宗的尸骨,他也会高高兴兴地送的。”
    “好啦,千万拜托别提他了,否则这顿午餐就没胃口吃下去了!”毒狐苦笑说。
    “姑奶奶,我也拜托你以后嘴下留情,不要把我形容得那么糟,居然夸大其辞地说我有过十多个情妇!”
    “这是报应呀,谁教爷逢人就说我是爷的情妇?假如日后我找不到老公,爷是否要我?”毒狐半真半假地说。
    “姑奶奶,你别找麻烦了,我保证你一定嫁得出去就是。”咱们快点用餐吧,还有事等着咱们去办呢!”沈野避重就轻地说。
    沈野与毒狐两人并肩漫步地出了东城门,沿着一条小径行去,真像一对踏雪寻梅的情侣。
    “你发现几个人跟踪?”
    “三个。”毒狐轻声的说:“其中一个已绕道超步,可能去通风报讯,咱们可能找对了地方。”
    “很有可能。”沈野靠近毒狐低声说:“记住,不管发生任何状况,你都要听我的话行动,叫你走时,你应立刻离开,千万不可犹豫!”
    毒狐点头表示知道。
    两人边谈边接近那片梅林。
    此际梅花已盛开,正是梅雪争春之际幽香扑鼻,中人欲醉。
    突然路右的梅林中。枝叶摇摇,先后踱出了六个人,五女一男。男的是不老书生童无忌,女的都是生面孔,但却是美得令人目眩的女郎。
    沈野泰然走近,微笑着说:“童前辈在此阻道,是再向在下提出警告呢?抑或是讨回公道?”
    五名女郎,其中一年纪较大,像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她笑盈盈地踏前一步,显然是为首者。不老书生面无表情地与其他四位女郎妇在那位美少妇身后,并未答话。
    为首的女郎长得明艳照人,肌肤白嫩细柔,她那成熟女人的风华,似乎比毒派还稍胜一筹。
    “我为本盟的童副盟主那天在悦宾楼失礼,以及中条六剑冒犯的举动,向阁下道歉”她一团和气,美丽的睑蛋绽起了矜持的微笑,很真诚地说。
    “不敢当,请问姑娘是………”
    “很抱歉,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姓吴,叫吴瑛,是天香盟的盟主。”
    “原来是吴盟主当面,在下失礼了。”沈国客气地欠身致意。
    “据传闻昨日与风神会客卿傅天华等十几位超等高手发生冲突,你能否将详情见告?”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与风神会本无深怨旧恨,只是欲礼娉我人会未果,就像冤魂缠身似的找我。
    昨日我赴宴途中向我袭击,幸而在下机警,逃出他们的合围。他们有几个人可能受了些伤。”
    “看来事情是真的了!”
    “外界如何传说,在下并无所知,剑神为名震天下的前辈名宿,在下胜不了他们并不感到丢人。”
    “丢人?你太客气了,剑神横行江湖三十余载,尚未听过曾联手合击过,你能安然突围,足可名列宇内风云人物啦!”
    “我这辈子连做梦都没想过要名列风云人物,我最大的心愿是作我的三流混混,与人无争,自由自在。
    “金陵镖局那趟镖,你有兴趣吗?”吴盟主谈上正题。
    “兴趣当然是有的,但……”
    “阁下,你的实力太弱了。你想要和具有实力的人联手吗?”
    “这个嘛……”
    “我以天香盟主的身份,虔诚的欢迎你参加我们。”
    沈野心理上早有准备,所以丝毫不感到惊讶。
    毒狐听得面色一变,秀眉一挑,踏步一走。
    “吴盟主,你未免想得太美了。”毒狐冷笑:“凭你们一再向我家爷强横霸道地示威,我爷会投靠你们吗?俗云: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镖银得手之后,你们人多势众,会分给我爷多少?恐怕不但拿不到银子,连命都给送去了。
    何况贵盟是所有劫镖的组合中,实力最差,比不上伏龙堡,更比不上风神会。如果咱们要找人合作,当然会找最强的组合,怎么也轮不到你。”
    “合作的人如果多了,利润便会相对地减少,因此,在下必须考虑考虑,反正镖银尚有四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此地。”沈野满嘴生意人的口吻。
    “本盟主自有很公平的的办法,绝对不让你们吃亏。”天香盟主诚恳地说。
    “什么样的办法?”沈野问。
    “我提出几种办法,由你们选择。”天香盟主胸有成竹地说:“第一,你我平等地位,仅合作关系,事成之后五五均分。第二。聘你为本盟副盟主,享有与盟主同等的特权,事成之后你六我四。第三,你我共同掌盟,不分大小,镖银得手之后,全权由你统一运用,但在名义上你我必须结为夫妇。”
    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按理,在这种优厚的条件之下,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
    “姑娘提这种条件,优厚得令人怕怕,你们岂非无利可图?”
    “本盟并非全是为利而来的。”天香盟主说。
    “那又何必冒险劫镖?”
    “当然有原因的。”
    “在下愿闻其详,不知可否见告?”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香盟主目蕴怒火:“金陵镖局前副总镖头阴阳剑何清水年前在怀远杀了舍弟,所以我要劫他们的镖,逼金陵镖局关门。”
    “哦!原来如此。”
    “所以我会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阁下之意如何?”
    “在下必须多加考虑,恕难这时答覆。”沈野支吾以对。
    “必须立即决定,我已将劫镖意图说与你听了,本盟主必须获得明确的答覆。”天香盟主态度转变了,辞色间流露出明显的威胁性。
    “非常抱歉,吴盟主你这是强人所难。”沈野的口气相当客气,但态度却非常坚决。
    “你必须有所决定。”天香盟主的盟主的语气更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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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荒唐绝招
    “如果在下的答覆是拒绝,你又作用打算?”
    “本盟主还没亲口听到你拒绝。”
    “好,我答覆你。”
    “请说!”
    “在下的同伴已经反对和你合作,因此在下给你的答覆是拒绝与你合作。”沈野正色说。
    “好。本盟主听到了,阁下,今天是在野外空旷之处。”天香盟主的口气变了,脸色也变了。
    “那又如何?”
    “那天你在悦宾酒楼与本盟主比斗,你是仗着妖术取胜的不错吧!”天香盟主冷笑说。
    “好像是吧!”沈野懒得解释。
    “遗憾的是,现在是清冷的雪地,而且是旷野。”
    “你的意思是……”
    “你拒绝与本盟合作,如果你转与他人联手,岂不成了本盟的一大劲敌!为清除竞争的阻力,以防患于未然,本盟将必须先除去你,你有意见吗?”
    “我能有意见吗?易地而处,在下也会如此作的。”沈野似乎非常同意天香盟主的见解。
    天香盟主冷哼一声,纤手一动,剑吟乍起,晶芒耀目的长剑出鞘。
    “今天,你不会再幸运了,你的妖法在此无法施展,你只能以武功与我分个高下。“天香盟主沉声说。
    沈野示意毒狐退远些,脱下了白狐袭丢给毒狐,泰然地将衣抉拉起掖在腰带上。
    “吴盟主。你的武功比剑神如何?”沈野问。
    “本盟主虽然从未与剑神较量过,但我敢保证他绝对胜不了我。”天香盟主傲然地说。
    “剑神却接不下我一招。”
    天香盟主闻言吓了一跳,但随即又释然。
    “你吹牛也耍有个谱,除非你施展妖术,而且刚才你曾说是逃出他们的剑下的,你想唬谁呀!”
    “原来你怕妖术……”
    “本盟主并不否认,所以特别在此候你,使你无法施展。希望你以真正的武功与我公平决斗。”
    “好吧,情势如此,想躲也躲不掉,你就出手吧!”
    “你没带剑?”
    “不必用剑,我就徒手接姑娘几招吧!”他也懒得称呼好为盟主,口气渐惭不耐。
    “小秋,给他一把剑!”天香盟主示意左侧后方的侍女借剑给沈野。
    侍女小秋应声摘下连鞘长剑,上前双方递给沈野后退回原处。”
    沈野接剑后道谢了—声,缓缓抽出长剑。将剑鞘置于地上。
    “再问你一次,你有联手合作吗?”
    “你这不是多此—举?”
    “我要你回答!”
    “不肯。”沈野再将坚决地拒绝。
    一声剑啸,天香盟主的剑向前一伸,完成了攻击准备。她的剑开始发出异像,剑身寒芒闪烁。剑气迸发,一阵阵摄人心魄的剑吟。有节奏地传出,内力之浑厚,武林罕见。
    梅林雨侧,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十多位身份不明的人,有男有女,他们皆屏息以待地观战,鸦雀无声。
    沈野右手剑垂身侧,既不摆架势,也不挫马步,混身肌肉似乎已放松,握剑的手也是松软无力,斜身缓步移位。
    天香盟主的剑尖,紧随着沈野的身形移动,莲步轻移,身随剑走,逐渐将双方的距离拉近。绕了一圈,天香盟盟主的剑尖已吸住了他。
    他神色冷静,一双星目瞳孔渐渐放大,奇异的神光农渐炽盛。
    募地剑气急迸,渐渐剑光幻化为耀目的光华,排山倒海似的向沈野迎面强行射到。
    “铮铮铮铮铮……”惊心动魄暴震似连珠炮爆炸,罡风四逸,人影急急地闪动,令人目眩神移。
    人影闪电他的分开,双方换了方位。
    天香盟主竟然无法再发起攻击,一双风目之中神色瞬息万变,举剑的手,显得有些发抖。”
    沈野脸色平静,右手剑仍然重回身侧。
    “咦!”有人发出惊叹。
    “啊!”有人张口结舌。
    右人满脸惊愕!
    更有人倒抽凉气……
    天香盟主的剑仍在震鸣,余音袭袭不绝如缕。
    沈野的剑却静寂无声。
    “你用何种神功御剑的?”天香盟主问。
    “我会笨得告诉你!”沈野冷笑说:“咱们就到此为止好吗?既无深仇大恨,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
    天香盟主已乘机调息过来了。
    “再接我几剑……”
    声到剑到,晶虹似乎自四面八方向中间聚合,一剑连—剑绵绵不绝。。
    但见人影急速地闪动,晶虹吞吐愈来愈快,旁观的人看得眼花撩乱。
    这次接触,与上次不同,没有任何兵刃接触声传出。沈野那枝普通长剑,一再从对方剑网的空隙中闪电似的楔入,迫使天香盟主变招自救。
    只片刻间,天香盟主已被迫得采后退封架自卫,毫无还手之刀。
    以快打快,剑气迸射远达丈外,地上的积雪与草根向外四射。
    好一场武林罕见的可怖以快打快龙争虎斗。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能够仔细看清招式,没有人能看清出现了多少次生死向不容发的凶险局面。
    除了急速的剑气嘶鸣声,全场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来。
    终于,一声冷叱破空传出,打破了寂静,天香盟主斜斜地飞飘出丈外,着地后再退了两三步,剑气四散。
    沈野神态自若地轻拂着长剑,虎目中神光已隐,目视着天香盟主。
    天香盟主的右肩井处衣衫上有个小剑孔,以一个超等高手言,这个部位是不可能被击中的,但事实上她已被击中,衣破面皮肉无损,表示对方手下留情了。
    沈野弯腰始起地上的剑鞘。正准备将剑入鞘。
    “且慢。”天香盟主娇喝:“阁下是本盟主出道以来所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好对手难逢,本盟主意欲与阁下各以神功一击,以判强弱。”
    “姑娘。请勿逼人太甚。刚才交手彼此都未受到伤害,应是最好的结局,姑娘难道还不满意吗?你虽然功力比剑神强,但却强不了多少,说句老实话,你绝对胜不了我的。”沈野对这位输不起的天香盟主,真有些烦了,所以语气也就不再客气。
    “好大的口气,让老夫瞧瞧究竟是那位诸天菩萨,居然如此这般对天香盟盟主说话?”
    随着话声,梅林中踱出一个年约七旬左右的老人。
    老人长相奇特,鹰目勾鼻,双眉之间有一声像眼睛的紫印,面庞轮廊非常明显,就如刀刻,混身充满一股暴戾之气,望之令人生寒。
    梅林两侧观战的人突然发生一阵骚动。
    “三目天尊!四十年前的魔道至尊。”有人发出惊叫。
    心中一震,这三目天尊算起来该是与他师父同辈的人物,个性怪癖,极为护短。但他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主动找功力不如他的人惹事,如果有人不小心惹了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现在,沈野等于惹上他。
    因为他正是天香盟盟主吴瑛的师父。
    老魔年届七旬就好胜如昔,沈野击败了他的门人,岂不是抹黑了他的脸面?天生的护短个性激发了,所以现身要找回场子。
    沈野自顾自地将领归鞘,送还侍女小秋。
    “喂!年轻人。你似乎没听见老夫的话?”老魔的口气倒是蛮温顺的。
    “晚辈不聋,怎会听不到?”沈野泰然地说。
    “既然听到,为何不理老夫?你难道不知敬老尊贤的道理。”老魔沉下脸说。
    “道理当然懂,问题是值不值得尊敬?”沈野毫无惧色地顶了回去。
    “好,好。壮哉斯言。”老魔已隐现怒色:“老夫要听听你所谓不值得尊敬的道理。”
    “请问前辈以何身份出来架梁?”
    “天香盟主是老夫的门人,够了吗?”
    “就因为你是她的师父,所以不值得晚辈尊敬!”沈野理直气壮毫无畏惧地说:“在下与吴盟主之间本无任何恩怨可言,双方之所以交手,纯是为了个人的立场而斗,以及意气而争。事情过去就算了,谁胜谁负也用不着斤斤计较,既非杀父之仇,也非夺妻之恨,用不着死缠不休。在江湖上闯道,要有承担得起失败的勇气,也要有勇气承担事情发生的后果,这是一个江湖人的基本风格。何况年轻一辈有
    年轻一辈的行事准则与态度,假如什么事都要由老一辈的人出头和插手,那又何必身入江湖呢?你,是老一辈的魔道至尊,地位高辈尊,应该在家含贻弄孙,贻养天年的。重新踏入江湖已经是不应该了,何况还耍替晚辈伸
    手架梁,体难道不怕江湖人士非议?假如每一个做师父的人,都像前辈—样地护犊,那岂非天下大乱?前辈,我说得够明白吗?”
    三目天尊这一生何曾遇到过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何况说话的是个年轻人?
    他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那张原本棱角突出的脸,布满了煞气,双眉间那块紫印隐隐泛现出妖异的光芒。望之令人生畏。
    毒狐自听到有人叫出三目天草的名号后,心中就一直在打鼓,她听过许多有关这位魔道之尊的传说,这位魔头对付犯冲他的人,手段之凶残会使人恶梦连连。
    “爷,千万别再激怒他,否则今天咱们都会脱不了身。”她脸色不正常地在沈野耳边轻声说。
    沈野伸手轻拍毒狐香肩,以示安慰。
    “你怕吗?”他问。
    “我怕,但我更怕爷会受到伤害。”毒狐动感情地说:“爷万一有了个意外,我也不要活了!”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沈野感动地轻拥着毒狐。“我的处世原则,是不会主动惹事,但事情临头了,却绝不伯事。姗姑,老魔为人如何?在江湖上有无恶迹?”
    “江湖传闻他极为护犊,对付敌人的手段很凶残,但却不会主动找功力不如他的人麻烦,除非是惹上他,他就会死缠不体的。”
    “这样说起来,老魔的为人尚有可取。你放心,我会知道怎样做,既然已惹上他,非在此地解决不可。”他示意毒狐退后。
    “好,老夫已经五十年没有听过这些骂人的话了。”三目天尊狞笑说:“年轻人,但愿你手上的功夫与嘴上的功夫—样好,否则你只能活到这个岁数了!”
    “前辈莫非要教训我?”
    “不,老夫不会教训你,老夫是要你见不明天升起的太阳。”
    “好吧!咱们看看究竞谁会在江湖除名。”
    沈野马步一沉,虎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
    三目天尊盛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了,神色变为十分凝重,双掌缓缓上提至胸,掌指渐渐变成苍灰色,掌势未出,但劲气巳迫人。
    沈野血目中的奇光更为炽盛,像是燃起了地狱之火。双手自小臂以下渐渐变成烂银色,像是银制的手,本来红褐的色泽完全消失了。
    —声沉叱,三目天尊双掌一翻,—股凶猛无比的内劲潜力,涌向沈野,隐隐的奇异激流啸鸣清晰可闻,神奇的内劲足以离体伤人于八尺之外,威力惊人。
    沈野双掌—张,变掌为爪,上下—错一翻,身形马步扭转,神奇的劲流突然迸发。
    积雪草根与污泥纷飞,两文方圆内风涛狂急,像是平空刮起飓风,声势惊人。
    “哎……”
    三目天尊在惊叫声中,斜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在两丈以外,斜液一匝后狼狈地爬起。
    他满身污泥,头发散乱,衣衫似被利刃割过,变成无数的长条。状极可笑,但面包变成苍灰,鹰目中流露出骇极可饰的神色。
    “你……你是老怪物的门人……”他张口结舌地说。
    沈野神色庄严地收势,呼出一口长气,双手十指徐松,烂银色徐徐隐去,因复肤色常态,虎目中神异光芒也消失无踪。
    “是的。”沈野谈谈地说。
    “你……你还想如何?”三目天尊语气不稳地问。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要看前辈的。”
    “我……”
    “晚辈之意就此打住,不知前辈意下如何?”沈野诚肯地说。
    “罢了。老夫是自取其辱,夫复何言?”三目天尊暴戾之气消失了,“非常感激老弟的手下留情,自此之后,老夫确应归隐思过了。他日你返师门,请代问候令师安好!”
    老魔似乎变了一个人,在沈野的眼中来看,他的面目已无刚才那般可憎,亦不像曾是横行江湖近四十年的凶魔,倒像是一个慈善的长者。
    沈野这—击,击醒了三目天尊的迷梦,也唤醒了他的良知,总自是—件功德。
    “请前辈怨过晚辈冒犯之罪,就此别过。”他很有礼貌地抱拳向三目天尊告辞,并向天香组主吴瑛点头示意,神态自若地与毒狐扬长而去。
    三目天尊目遂沈野两人的身影去远,仰天吸入一口长气,用无神的双目扫了天香盟主等人一眼,用苍凉无力的嗓音说:“知晓你们的人,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他的业艺深不可测,有他在此,你们对镖银根本无望。走吧!”
    在梅林左侧方的—块土堆旁,天罡剑与乃子雷霆剑客并肩而立,脸上涌起惊恐的神情。
    他俩发现,不但双手掌心全是汗水,身上也被冷汗湿透了,到现在才觉得冷得打战。
    “儿子,事情经过你都看到了,你居然说他只是个三流混混!。天堡剑倒抽一口冷气说:“我一直在怀疑你师父那天回来后,不但掉了两个指头,似乎还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见到三目天尊都栽在那小子手中,那你师父那天可能不是败在华阳夫人手下,而是栽在他的手中。
    “爹,我看刚才他并不怎么样嘛!两人根本没有接触,三目天尊飞升而起,谁敢保证他不是因年老体溺,一时气血不顺而下跌,爹似乎在长他人之气呢!”雷霆剑客似乎在极力找借口,以推翻刚才眼见之事实。
    “我严重地警告你,今后你给我离开他远远的,最好永远别碰见他,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别让我绝了后。”天罡剑神色凝重地说。
    “孩儿的一双耳朵难道就白白丢了,孩儿实在不甘心!”
    “此事让为父来设计,这小子绝对不可力敌,只能暗中以他法谋,慢慢来千万急不得,否则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
    “孩儿只要能报失耳之仇,纵使牺牲一切,亦在所不惜!”雷霆剑客怨毒地说。
    “咱们回去再好好计议。”天罡剑脸色阴沉地说:“我会设法让风神会出面,咱们最近损失够大了,—定要保存实力,才能徐图发展。”
    站在积雪的小山坡上,向南望,一片平畴白茫茫,像煞了银色世界。
    满天阴狸,正是下一次大风雪的前奏。
    荆山煞神胡磊及红衣观音苏巧玲奉命迎接自南京来的玄武天王。
    小山坡离琅牙山约有三里,是通往琅牙山的捷径,既隐密又可缩短行径。
    荆山煞神个子矮小,两人身体里在皮裘里,夹戴风帽,在外形上很难辨得出是男是女。
    自从沈野出现在滁州后,副会主花面阎罗就下令,凡与沈野照过面的所属,一律不准离山活动。
    因此,红衣观者一直就耽在山上,今天是第一次被派遣下山。
    —声银铃似的笑声自两人身后响起,惊醒了两人凝神远望。
    反应相当快速,两人左右—分斜飞出丈外。转身注视笑声来处,突然心向下沉,目瞪口保。
    沈野与毒狐笑吟吟地站立在丈外,正在向他们领领招呼。
    “两位雅兴不浅,居然有兴致登高踏雪!苏姑娘,南京一别,甚感为念,尚记得故人否?”
    “你……你们为何来此?”红衣观音晨颤抖着说。
    “山林无主。你们能来,难道我不能来?”沈野邪笑说。
    “你们真的为踏雪而来?”红衣观音情绪稳定下来了。
    “假的。”沈野的邪笑更浓了:“咱们是为迎接贵宾而来的。”
    荆山煞神与红衣观音同时心中一跳,感到情况不妙。
    “沈老弟的贵宾是……”荆山煞神迟疑地问。
    “老煞神,你心中有数量吗?你明知道咱们接的是同一个客人,又何必不敢承认事实呢!”
    “我……”
    “我有件事与你们商量,希望你们能答应。”
    “什么事?”
    “希望你们自动就缚,我不希望动手动脚。”
    “假如我们拒绝呢?”
    “那就先折断你们的一手一脚,再像捆猪一样地将你们捆起,挂在树上待价而估。你们选择那种方式?”
    “好吧,老朽认了!”荆山煞神将手向后一背,闭上双目。
    红衣观音一看,只得叹口气,也学荆山煞神—样,闭上双目任由对方发落。
    沈野跨步上前,在两人身上连点七指,与毒狐分别将两人提起,靠在—颗枝叶均已枯秃的大树旁。
    两人虽被制住下半身经脉,但仍角口能言眼能看。
    “今天你们两人并非在下这猎物,希望你俩自爱些,在任何状况下如妄言出声,休怪在下废了你们。”沈野特别提出警告。
    “你们在事后要如何处置我俩?”红衣观音提出最关心的问题。
    “假如你们安安份份地不妄言妄动,事后一定放你们走,如果违犯了我刚才的警告,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好了。”
    你将要如何对付咱们的玄武星主?”荆山煞神问。
    “那是我的事。”
    小山坡下半里外,出现了三个黑影。正对着山坡而来。
    沈野脱下了白狐袭交给毒狐,并示意她退至老枯树旁,就近看守荆山煞神与红衣观音。
    他打开了毒狐递给他的长形包裹,取出秋水冷焰刀,连鞘插在腰上并将衣襟下摆提起塞在腰中,好整以暇地背手目视着渐来渐近的来人。
    来人已接近十文内,为首之人是个黑脸堂的壮汉,身材非常高大,像座黑铁塔,年约四旬开外,背上斜着一把又长又阔的单刀。
    跟在身后的是两个身材高瘦年约五旬的老者,两人的披风下都露出一截剑鞘。
    当来人接近沈野三丈时,就停住身形,为首的黑脸壮汉,用那双牛眼瞪向沈野,目光神色,很是惊讶。
    “来者可是玄武星主?”沈野笑吟吟地问。
    “你是何人属下?见到本星主竟敢傲不为礼。”玄武天王用打雷似的嗓门吼道。
    “这样说,在下并没等错人。”沈野不理会玄武天王的吼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混蛋!为何不回本星主的问话?”玄武天王发火了,他用手指着坐在靠枯树上的荆山煞神等两人及毒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谁?”
    “地上坐着的两位,一位是白虎星主属下的胡执事,另一位是青狼星主属下的会友苏巧玲。”
    “那个站着的女人呢?”
    “她呀!她是本人所聘的总管。”
    “总管?本会什么时候又增加了这个头衔?”玄武天王疑惑不解:“那位胡执事及苏会友为何坐在地上,不起来迎接本星主?”
    “他们两位被人制住了,当然无法起来!”
    “被人制住?被谁?”
    “正是区区在下。”
    “混帐!你为何制住自己?”
    “我有说过我蛾是风神会的人吗?”
    “启禀星主,这家伙来路有问题,他不会是属下的人!”玄武天王左后方那个鹰目老者说。
    “好小子,原来你在寻本星主开心,你究竞是谁?”玄武天王居然不激动了,他阴阴地问。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是来送你上路人。”
    “就凭你?”他向后一打手势:“替我裂了他!”
    两声剑吟,两老者长剑同时出鞘,超越玄武天王大踏步到了沈野面前。
    “你们最好一起上,免得我再费手脚打发,同时亦使我心安理得地铲除你们。”
    “小子,你尽管吹大气吧!要不是星主命我两人同上,本护法心中尚感到委屈呢!”
    话音才落。募地剑光打交,眩目的光华如电闪般地罩向沈野。
    又是偷袭,风神会的传统战术。
    但见人影一晃再晃,沈野突然在剑芒刚及体之瞬间消失,剑气穿透虚影而过,啸风震耳,坡地上的积雪纷飞。
    刀吟响起,光华闪烁,犹如经天长虹,自两道剑光中楔入,再左右分张。然后斜斜地逸射出丈外,幻现出沈野的身形,他斜举着秋水冷焰刀,呼吸有些急促。
    卟卟两声,两位护法顺着剑势前冲出丈外倒地。
    两人的喉管均已被切断,难怪未发出惨叫声。
    沈野乘机调息,呼吸已恢复正常。
    他刚劈出的两刀,是勿忙中聚劲急发的,比事先运功发出刀招,多耗—倍以上的真力,因此感到呼吸急促。
    他怎会想到这两位可列为宗师级的护法,居然会向手无兵刃的人偷袭。
    好在他机警敏捷,本能的反应比神意快一刹那,仆倒,拔刀、出刀,一气呵成,反应神乎其神,生死关头。用上了真才绝学,才毙了两个强敌。
    这下雷霆—击,使坐靠在枯树边的荆山煞神及红衣观音,惊得血液都快要凝结了;也使玄武天王惊得张口结舌。
    玄武天王外表长相,像个愚蠢的粗汉,实际上他在四大天王是最工于心计的—位,否则怎能列为四大天王之首?自与沈野照面以来,他由对方的言谈神态上,早巳认出沈野的身份,但他却故意装出一付老粗的模样,企图使沈野失去戒心。
    他以手势指示两位护法上前时,即已暗示使用突袭方式,期能一举得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不但偷袭未成,反而牺牲了两位护法。
    因此,他真的震惊了。这两位护法在风神会十六名护法中,分别排名第一与第二,在对方无备中发起突袭,反被对方击毙,他如何不惊?
    一声刀吟,玄武天王拔出了斜背在背后的大刀。
    “天王斩鬼刀!”远处的毒狐惊叫。
    刀身品亮如一泓秋水,两面近护手处各漂雕一个鬼头,天宇虽阴沉,但与雪光相映,有一股妖邪气息充塞丈内方圆。
    “我知道你是谁了。黑风岭的悍匪头目黑风天王!”冷肃的语音,就如千载寒冰:“天下大乱期间,你这狗杂种率领手下悍匪,乘火打劫,烧杀劫掠十三个村镇,屠杀无辜平民百姓近千,满手血腥,暴行震惊京师,经龙骧卫勇士黎平贼寨,独你一人漏网。
    原以为你已经隐姓埋名,想不到贼性不改,重作冯妇,投入风神会这个血腥组合。依然肄虐江湖。在下虽非正道之士,但乱臣贼子人人可诛,今天我要为民除害。
    “小子,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强者生存,弱者海汰,没有什么好怨的。”玄武天王理直气壮地说:“你指责我满手血腥,但你又何尝不是?你有没有算过杀了本会多少弟兄,这种指责公平吗?”
    “天下汹汹,民不聊生,落单为寇并不是个什么稀奇之事。但俗云:盗亦有道,你打家劫舍不算,独放火杀人,就不可原谅了!今天我不是为着与你说理而来的,你准备挥刀为自已保命吧!”
    斜举的秋水冷焰刀发出耀目的光华,刀吟隐隐,就如九地传来的殷雷。
    天王斩鬼刀也发出龙吟虎啸,刀身上的鬼头隐现闪烁,就若地狱之火。
    玄武天王大喝一声,天王斩鬼刀幻化为一道朦朦闪光,电击而出,寒涛怒涌,迅若奔雷。
    沈野神色庄严,神功迸发,刀光一闪,击破劲风的啸风声,有如天风激荡,九地龙吟。
    寒涛—涌而散,无侍的凌厉刀气乘隙前涌,恍若电光一闪,生死关头,他掏出了真才实学。
    以神御刀,玄门修真之士的神功绝学,性命交修的神功,无坚不摧,挡着披靡。
    一声沉叱,刀光流泻出二丈以外,令人目眩的变化结束了。
    铮一声轻微刀啸,沈野掷刀人鞘,大步行至枯树下,战指连点,解开了荆山煞神及红衣观者的禁制。
    转身凝目望了望胸腹被剖开了尺余长一条大缝,内脏外挤,躺在地上挣命的玄武天王—
    眼后,拉着毒狐的手并肩下坡而去。
    接风宴变成治丧宴。
    花面阎罗那张花脸变得更难看更阴沉了。
    他把荆山煞神骂得狗血淋头,指责他未能及时向山上示警。
    荆山煞神心中暗暗叫苦,人都被沈野制住了,且受到了严厉的警告,身边又有那位心狠手辣的女杀星毒狐看住他们,他怎敢示警?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责骂,这就是当走狗的悲哀。
    红衣观音亦同样地不敢作声。她的地位更低,连身为执事的荆山煞神都不申辨,她又算老几?
    事实上花面阎罗心中有数,他只不过借题发挥而已。
    他心中同样地心惊,玄武天王的功力与他差不多,却在沈野手下一招失手,如果是自己面对沈野,究能支持几招?想起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另一个问题更使他忧心忡忡。那就是金陵的镖银问题,虽然沈野曾声明不会直接下手,谁敢保证他这不是故意放的空气?纵使他所言是实,一旦风神会劫得镖银,沈野必定会黑吃黑。与其临事为敌,不如及早解决。
    这是一个有魄力人领导人,应具备的行事准则。
    欲歼灭敌人,必须采取主动攻击再攻击。
    晚膳后,他召集几位高级人员研商,一致决议以优势的实力对沈野实施狙击。如能一击得手一,再依序对七星盟,伏龙堡展开袭击,以减少劫镖的竞争对手。
    有了计划,并非表示一定能成功,必须配合主观条件与客观的因素才行。
    但经深人讨论后,发现欲对沈野奇袭,在执行技术上有许多无法克服的困难。
    就实施时机及地点言,沈野住在客店,不便明目张胆地侵入,何况而今定南客店似已受到公人监视,想乔装旅客混入住宿都感困难。
    而沈野用餐大多在悦宾酒楼,亦是公共场所,下手有所不便,但困难程度较客店为小。
    再就双方的实力言,目前实在找不出一个人能与沈野单打独斗的、人去少了,不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去多了,他来个一走了之,谁也追不上他。
    众人研究了近一个时辰,仍研究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参与会议者,只有一个人在暗中摇头叹息,他就是荆山煞神胡磊。
    昨晚被人侵入,废了所有雷霆小组成员、虽然擒住他问口供的人,他看不到真面目,但他心中所一直怀疑是沈野干的。及至赴定南客店欲行法擒人的宇内三仙返回,表示沈野未在房中时,他业巳肯定入侵人必定是沈野窈。
    这个别墅内有上百的风神会高手,警戒重重,沈野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如入无人之境。再就下午在小山坡上他屠杀玄武天王及两位护法的功力表现,花面阎罗居然敢奢言去袭击他,岂非痴人说梦!?
    会议在众说纷纭,争论不休中又有了新结论,那就是暂搁下沉野之事,先打击天香盟。
    当夜就派人下山部署,三天后,金陵的镖银就会到达滁州,赴中都指挥踩探的青狼星主未传回新的消息,状况不会有变,所以必须加紧进行。
    会议结束后,花面阎罗记起沈野曾被红衣观音在客店掳劫过,于是他交代下去,召红衣观音到他房中备询·
    多了解敌人一分就增加一分成功机会。
    花面阎罗是重视知彼功夫的人。
    花面阎罗回房后不久,红衣观音亦巳应命而至。
    自红衣观音入室后,花面阎罗即不言不动地上下打量了她数遍后,始示意她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苏姑娘你与沈野那小子曾有过几次接触?”花面阎罗居然和颜悦色地问。
    “属下与他有过三次接触。”她低声细语地说:“第一次是在南京平安宾馆用迷香诱擒七星剑子女时,顺便擒获他的。第二次是在幕府山附近小食店中,与同伴诱迫他入会未果,反被他以木筷射穿属下之左耳,最后一次就是今日下午在小山坡上遇见。”
    “这样说你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是的。”
    “这小子居然会对你这位美娇娘下毒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的伤口还痛吗?”花面阎罗语调变得非常温柔,双目中射出了炽热的光芒。
    红衣观音是何等样人?她已嗅出了同类的气息,心中狂喜。
    “痛是不痛了,但却留下了一块很难看的疤痕”这位欲海淫娃的表情,装得我见尤怜。
    “你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红衣观音起身离座,走到他的面前,低头贴近他的眼前,让他检视左耳伤口。
    花面阎罗看到的不是她耳朵上的伤口,他看到的隆胸细腰,十足成熟的体态,媚笑如花的面庞,以及充满挑逗性的媚眼。
    “他双目射出异样的光芒,手一伸,顺势将她抱入怀里,双手在她全身敏感之处探索。
    自此以后,她成了花面阎罗的敌情顾问。
    她是—位尽职的顾问,因为每次她接受备询之后。花面阎罗的债主脸,就会消失无踪。
    梅林虽已是一座占地约七亩方圆的建筑物,孤零零地座落于一大片梅林中。红色的大院门,白色的围墙。真是气象万千。
    别业内房舍甚多,陌生人进人。真会搞不清方向。
    它的主人,据说是京师甘大员,但谁也没见过其人。目前系由一位张姓戚友照料。距离别业最近的建筑物,也在一里之外,因此当地居民对这座建筑物都讳莫如深,使它益显得神秘。
    天一黑,整座梅林别业充满了阴森不测的气氛,成了鬼影幢幢的阴曹地府。天气本就阴寒,风雪欲来未来之际,夜间的梅林别业似乎更为凄冷。
    刚起更。
    十三条蒙面黑衣人越墙进人梅林别业的前院,面对紧闭着大门的前院大厅伫立,不言不动。鬼气冲天。
    久久,前厅大门开处,步出了五个人形,亦在阶台上,凝目注视站立成扇形的十三个黑衣人。
    “阁下,别装神弄鬼作神秘了。”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年轻女人说:“既然敢来本盟的落脚处,又何必怕人看出庐山真面目呢?有什么事,就请快放话过来吧!”
    “你为何不问问咱们的身份?”位于中间的黑衣人问。声音苍老,显非年轻。
    “用不着问,我也不想问,尽管我早巳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我仍将以对待不明身份,不明企图者之方式对待你们!”
    “你真的知道咱们的身份?”苍老语音不信的问。
    “阁下,你不嫌烦?”女人以不耐的语气说:“天寒地冻,我可没有心情陪你在外面玩对口相声的游戏!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要颠三倒四的唠叨个不停,这简直在谋杀时间!阁下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再玩这种游戏?”
    “小女人,你敢侮辱老夫?”苍老语音的黑衣人发火了。
    “人必自侮而后人始侮之。”女人仍以讽刺的口气说:“阁下等人先蒙面入侵以示神秘,后又摆足架子自抬身价,不肯表明来意,居然还要我来玩猜谜游戏!你以为你是谁?诸天菩萨?抑或是广成子元始天尊?”
    “你这个大胆丫头给我下来!让老夫好好教训你。”苍老语音的蒙面老者,踏前一步手指着阶上的女人说。
    阶上的女人正欲举步,却被身旁那位鹰目钩鼻的老者所阻。
    “盟主请别与这个狂夫一般见识,以免失了身份,让老夫与他打交道。”鹰目老者轻声说,缓缓举步走下阶台。
    鹰目老者走到那位苍老语音的蒙面人面前。
    “你有什么事与我说好啦!以你的身份尚不配与天香盟的盟主打交道。”
    “哦!原来她就是天香盟盟主。难怪那么狂!你又是谁?”
    “啧啧!你的老毛病又来了,你为何不先亮名号?”鹰目老者挪揄地说。
    “老夫还没有到亮名号的时候,老夫是要……”
    “哈哈哈,枉你身为风神会副会主,既然连名号都不敢亮,何必又来到我的梅林别业活现世?”
    “你的梅林别业?你是……?”
    “我是梅林别业的主人,姓张,人家都称我为张员外”张员外冷冷一笑:“你一个堂堂的副会主,蒙面率众现身于梅林别业,莫非要打劫?你可要小心呀,打劫是要上法场的!”
    “老夫是来找天香盟主谈事情,你不要过问。”
    “我怎能不过问?天香盟主是我的客人,何况你们已非法侵入我的宅院!”张员外有意为难他。
    “你能代表天香盟?”
    “大概可以。”
    “好,我就与你谈。”花面阎罗声大气粗地说:“本会属意于金陵这趟镖银,而天香盟亦有意于此,为避免两虎相斗,因此本会提出两个办法,让天香盟选择。一为一会—盟合作、得手后四六
    分红,你四我六。一为由本会致赠黄金五千两,请天香盟放手,并远离滁州及南京地区。”
    “我要先了解你们有多少诚意?”张员外说。
    “本会有十二万分的诚意。”
    “假如天香盟与你们合作,得手后真的能分得到全部镖银的四成?”
    “本副会主说话算话。”
    “真的?”
    “真的。”
    “那你们如何向熊耳山庄交代?”
    “本会为何要向他们交代!”
    “因为贵会与熊耳山庄约定合作,得手后亦将分给该山庄四成。而你现在又邀天香盟合作,也答允给予该盟四成的分红、两个四成就去了百分之八十贵会仅得两成,你们岂非白干了?这可能吗?”
    “这……你怎么知道此事?”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想听你对此事之解释。”张员外紧迫地问。
    那是本会的事,咱们自会解决的。”花面阎罗毫不犹豫地说。
    “你说的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话,叫别人如何能相信你的诚意?”张员外毫不留情直言地说。”你既然不信,那就只好接受本会赠金,并离开滁州、南京地区了!”
    “假如天香盟不愿呢?”
    “笑话了!本会提出条件,谁敢不愿?”花面阎罗摆出一付强者面孔。
    “天香盟就不愿,你听清楚了吧!”
    “这是你说的,我要亲耳听听天香盟主的决定。”
    “他说的就等于本盟主所说的,这样答覆你满意了吗?”天香盟主态度严谨地说。
    “你不后悔?”
    “如后悔我会做此决定吗?”
    “好,本会的宗旨是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因此人,本人要以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你们。”他手一挥,左右各出六个蒙面人,分别向外侧跨出一大步,将扇形的面积扩大一倍。
    十二个蒙面人的双手垂在两腿外侧,指缝中隐约有闪亮的光芒。
    “你们五人除了天香盟主外,其他四入谅必均是盟中的重要人员。”花面阎罗一副大赢家的嘴脸,得意地说“很遗憾的是,你均已在本会十二名暗器高手的暗器威力范围之内。本副会主再问一次,你们愿接受本会所提的两个条件中的任一条件吗?”
    “阁下,别高兴得太早,你转头看看身后把!同样的,你们十三人亦已在本盟八具梅花神弩的威力范围之内。你们如不惜命,本盟主等五人又有何惧之!”天香盟主冷笑说。
    十二名暗器高手闻言并不转头,每人的双目仍在锁定阶上的五人。
    花面阎罗则闻声回头,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果然有八个中年大汉,每人手上持着一具金黄色的长型金属圆简指向他们十三人身后。
    他对这种暗器非常清楚,每筒有五校始终箭,可单发亦可齐发、唯一的缺点,就是发射后重新装填费时。
    这种凶箭在五十步内可贯重甲,霸道绝伦,那可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抗拒得了,如果众弩齐发,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受得了。
    他花面阎罗连地仙的边都沾不上,如何不怕?
    天香盟主知道已控制住状况,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阁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天香盟主问。
    “老夫今晚认栽,因为老夫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
    “你既然这么干脆,本盟主亦不为已甚,仅要求他们留下手中的暗器,你同意吗?”
    情况如此,巳处于劣势,花面阎罗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发出暗号,十二名暗器高手都松开了双手,数十种各式各样的歹毒暗器掉落在地上。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走了就别回来,否则下次就不再有这样便宜了,各位,请!”
    天香盟主冷森地说。
    花面阎罗脸色极为难看地死盯了天香盟主及张员外一眼,喝声走!十三个人转身迈步越墙而出。
    昨日下午,琅牙山上为玄武天王准备的接风宴,变成了治丧宴。
    今夜山上为花面阎罗所准备的庆功酒,却变成了压惊酒。
    荆山煞神人老成精,当花面阎罗等十三人踏进别墅大门时,就感到气氛不对。再一看到那张债主睑,心中就明白他们一定是无言的凯旋而归了。
    他很清楚这位副会主的个性,等会儿在酒宴上,凡是与席的人员必将成为他泄火的对象,他也是陪席人员之一,怎能逃得这一顿臭骂?
    于时他灵机一动,要找一帖消气散,或者是救火队员,来消除花面阎罗的无名火,以免大家挨骂。
    能使他消气熄火的人,非红衣观音莫属。
    他找遍了整个别墅,就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于是他出了别墅去找堡后担任警哨的三阴书生与极乐僧,询问他俩有否见到这位俏观音。
    红衣观音、坐山虎、三阴书生及极乐僧等四人,可说是难兄难妹了,而且他们同为青狼天王属下,因曾与沈野照过面。所以被禁止下山活动。
    红衣观音与坐山虎两人是老会友,而且一为女性,一为年长,故免除担任警哨任务。
    三阴书生与极乐僧是新会友,所以须任警戒。
    荆山煞神先找到了三阴书主。
    “阴兄弟,可曾见到苏姑娘?”他问三阴书生。
    三阴书生先做了一个暧昧的手势,然后手指三十丈外一座隐蔽于灌木丛内的草蓬。
    _“她在听无缘大师讲佛经。”他邪笑地回答。
    最后并补上一句:“欢喜佛经!”
    知道了她的去处,荆山煞神立即走向草蓬,可能并未听清三阴书生最后一句话。
    行至草蓬五丈内时,他听到自蓬内传出一阵令人血脉贲张的声浪。
    他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草蓬,屏息静气地自隙缝中往里瞧,看到了一幕令人心旌摇荡的景象……
    他正准备开始蠢动之际,草蓬外已传来一声轻咳。并接着响起了荆山煞神的声音。
    “苏姑娘,你别将劲使完,副会主那里在等着要你救火呢!快些穿好衣衫走吧。”荆山煞神催促她。
    “教个鬼火!昨夜姑奶奶的火才刚升起,而他就变成了一个死人,真是中看不中用。观音一边穿衫一边毫不脸红地大发牢骚。
    “别发牢骚了,日后副会主无法替你降火,就让佛爷来代劳,包你满意。极乐僧淫笑说。
    “少吹牛,事实上你和尚比他强不了多少,半盏茶热度而已,别五十步笑百步啦!”她毫不睑红地挪揄极乐僧。
    “姑奶奶,你动作快点好吗?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一较高下,何必在这节骨眼上计较呢?”荆山煞神情急地再次催促。
    当两人到达花厅时,刚好开始入席。
    红衣观音的座位被安排在花面阎罗的右手边,这是荆山煞神特意安排的,众人心照不宜。
    花面阎罗一看座次的安排,心中非常满意,债主脸收敛了,并挤出一丝笑容。
    于是紧张的气氛渐渐消失了,众人心中的一声大石亦巳落地。
    计婆婆首先向副会主敬酒并道辛苦,在座的众人亦纷纷举杯跟进。
    酒酣耳熟之际,花面阎罗主动将在梅林别业的遭遇说了一遍。
    最后他强调。
    “以往本会一直忽略了天香盟,但今天看了那些弩箭手冷肃沉稳的神情,以及快速秘匿的布置措施,证明该盟曾化费了很多心血培训出来的,如假以时日,该盟必将成为本会的心腹大患,今后咱们必须要严密注意该盟的动向,以免届时措手不及。”
    “那个自称梅林别业主人的张员外,是什么长相,副座可曾看清?”
    “天色太暗,那老者又戴了齐眉的风帽,仅看出是鹰目钩鼻,年岁应在古稀,混身充满暴戾之气。
    老者称呼吴瑛为盟主,吴瑛称他为张员外,很难在彼此称呼中看出那老者真正身份。”
    花面阎罗懊恼地说。
    “昨日中午沈野那小子曾与天香盟主发生冲突,外间传闻其师三目天尊曾出面。今晚副座遇见的那个张员外,很可能是三目天尊之化身,可借咱们因怕引起外界瞩目,而未派眼线在外活动,致未能目睹当时冲突情形,而无法了解状况,殊为可惜。”七杀婆婆似对不派眼线下山活动之事,颇不以为然。
    花面阎罗心中一动,略一沉吟后,似有所决定。
    “我想咱们得改弦更张了。”花面阎罗说:“欲想了解敌人,必须要与敌人保持接触。
    之前,咱们为秘匿行动而不派入下山侦察,结果成了睁眼瞎子,对外界的情形一无所知,办起事来就如盲人骑瞎马,实在太危险了。自今夜起,咱们立即在山下建立侦察网,此事请计婆婆负责策划督导,发现任何状况均应立即飞报。”
    “老身遵命。”计婆婆立即退席出厅而去。
    荆山煞神眼见席间气氛又活络起来,走向厅门外的警戒人员打一手式。
    随即进来六个分持团扇,洞箫及怀抱琵琶的美艳女郎,就席歌舞助兴。
    舞姿翩翩,犹似霓裳羽衣。
    丝竹之音,好比仙乐飘飘。
    为首舞者轻启朱唇,曼声低吟:“一呀一更里,酒呀酒筵开,拿起酒壶呀,我把酒来斟。今宵有酒你就今宵醉呀,那管它到明朝,天要倒下来……哟!
    二呀二更里,烦恼快丢开,唱一曲山歌呀,让你放开怀,好花好酒都是你心爱哟,为什么把双眉,紧紧地皱起来……哟?
    三呀三更里,再来喝一杯,无缘无故呀。何必瞎疑猜,多多喝酒多多吃菜哟,将烦恼与忧愁,都抛到云霄外……哟!”
    花面阎罗笑拥红衣观音这个尤物,部属又频频敬酒,感到志得意满,早已将原先的忧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花面阎罗仍然怀抱着红衣观音高卧未起。
    昨夜的筵席有歌舞助兴。喝了过量的酒,午夜酒酣酣后,又在红衣观音身上效力至天明,又不是铁打的金刚,如何不累?纵使是铁打的金刚,在红衣观音这个尤物的需索无度之下,亦会被熔化掉。
    午正时分。
    赴中都监视金陵镖局动态的青狼星主及地府双魔两位客卿,气急败坏地追回琅牙山。带来了坏消息。
    花面阎罗在花厅接见三人,气氛非常凝重。“你们是如何发现真相的?”花面阎罗急声问。
    “起镖后的第二天中午,镖车行经岳家村以南三十里处,突然冲出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拦截,护镖的镖师包括总镖头司徒燕及那些侠义名宿在内,突然撕下面部化装,表明他们均系王府卫军的身份,劫镖者不死心,打开所有镖车。发现全是军需品,始知受骗。
    他们虽心有未甘,亦不敢向卫军施暴,本座与两位客卿就隐蔽于官道边之矮丛林中,相距不足五丈,瞧得清清楚楚。”青狼天王苦笑说。
    “他们必定是施展金蝉脱壳之计,真正的镖银恐怕另抄小径运送……”花面阎罗自以为是地说。
    “本座以为不可能,小径不能通行镖车,如改以挑夫挑运,二十万两银子将需要近两百个人挑,目标既大,行程又慢,金刀司徒燕怎会作这种笨事?”青狼天王推翻了花面阎罗的想法。
    “最近这几天,此地有无发现车队通过向南而行?”地府双魔的老大问。
    “除了中都王府十一辆军需车及两辆驷马车外,未发现有其他车队经过此地。”荆山煞神接过话头回答。
    “啊哟!咱们上当了。”花面阎罗后知后觉地大叫:“金刀司徒老匹夫的心思确实灵巧,他们一定是化装成运送军需品而掩人耳目。二十万两银子分装在十一辆车上,车迹的痕印就不会太明显,瞒过了那么多的老江湖。
    现在想起情况确有些不对,那二十六名卫军军容不整,精神散漫,那像真正的军人。他娘的,车队居然还在滁州庄城住了一宿呢,根本是在向咱们示威嘛!
    我操他个二舅子,算算时间他们早已抵达南京了,而咱们却像个大白痴似的,在此地痴痴地等,这下可让金刀司徒燕笑掉了大牙!”
    此刻,七杀婆婆布置在府城内外的眼线,亦匆忙地返山急报,企图劫镖的群雄均纷纷离城南下。
    事情很明显。那些牛鬼蛇神亦始知受骗,所以均纷纷南下,希望在水路上打主意。
    风神会在滁州辛苦了半个月,牺牲了玄武星主,两位护法,十九名超等高手,以及整个雷霆小组与十余名杀手,原以为稳可捕捉到金陵镖局二十万两银子这只金蝉。
    谁知走了背时运,不但金蝉飞走了,连蝉壳也没捡到,损失不可谓不重。
    心中最难受,而且惶惶不安的,要算是花面阎罗了,回南京后真不知如何向会主交代呢!
    众人正在整装待发之际,自南京来的专使亦已抵达山上。
    专使带来会主的谕令,着花面阎罗立即率众南返,并密令如在途中遇见沈野,务必采取任何手段送他下地狱,绝对避免单打独斗,逞英雄充好汉,以免再损失人手。
    最后一句令谕。“以免再损失人手。”表示会主已获知风神会在滁州损失的情形,听得花面阎罗冷汗涔涔。
    申牌初。
    花面阎罗率众下山,二十多人骑马,后面跟着四部大篷车,是装载剑神等十九名受伤的超等高手,与双肩骨被废的雷霆小组人员,以及毙命的玄武天王尸体。
    在山麓叉路上与熊耳山在人员会合后,一齐南下向南京进发。
    由于配合运车的速度,以及注意沿途的警戒,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一个时辰才走了十多里。
    酉时初,天色已开始暗沉沉了。
    前面的两里处就是宜安镇,镇上有三家普通客店及两家食堂。
    花面阎罗准备夜宿该小镇,于是他命贴身随从之一的天煞星会同熊耳山庄的降龙金刚,先期去宜安镇安排食宿。
    两人奉命后,立即快马超前,刚驰出三十丈不到,不知是那个天地不容的缺德鬼,在官道上挖了六个陷马坑,上覆干草并有积雪,纵使大白天也不易发现,何况是傍晚?
    所以当天煞星及降龙金刚两人,毫无戒心地策骑奔驰时,两匹马的前印均陷人坑中而折断,两人同时被震落马前的雪地上。
    正在挣扎欲起时,右侧路边界灰影急射至两人坠落处,一闪而逝。
    两声惨叫响起,天煞星及降龙金刚两人分向路边摔出,像两条病狗似的躺在地上呻吟,原来两人的双肩骨已被灰影捏碎了。
    当后援马队加速驰近察看时,两人均已痛昏过去。
    经过急救包扎之后,两人始更醒转来,花面阎罗询问事情发生经过。两人均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表示坐骑失蹄而震摔出去,接着是双肩一阵剧痛就昏迷过去。
    花面阎罗和听得心中一震,因为他非常清楚天煞星的功力,他与地煞星,人煞星等三人是花面阎罗的贴身保镖,每个煞星的功力与花面阎罗相差无几,堪称为拔尖高手,金钟罩的火候已达九成,居然被人在眨眼间废了双肩骨,可知来人是何等可怕!他如何不震惊?
    他不再派先遣人员入镇,仅派两名属下在马队前担任搜索警戒,亦步亦趋地向镇上前进,仅仅两里路,居然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镇上三家客店,好在旅客稀少,勉可容纳下风神会及熊耳山庄人员,否则真的要露宿了。
    晚膳后,人人提早休息,预定明晨一早起程南下。
    当晚,加强了警戒,严防不明的敌人人侵。于风神会众人离开琅牙山的同时。
    伏龙堡主父女曾赴定南客栈拜访沈野,但沈野巳于一个时辰前结账离店。
    父女两人匆匆返回伍家别庄,率领伏龙所属高手抄小径南下。
    半个时辰后,进人南行官道。在风神会与熊耳山庄那群人之后约五里处跟进。
    三个组合走上同一条路,向南又向南。
    距离浦口约十里之处,风神会群人折入西南方赴江浦的官道,预备由江浦渡江抵达江心洲。避开官府设置的关卡,以免发生事端,因为关行的会友中,不少人曾在官府落案,怎敢由浦口渡江抵南京?
    熊耳山庄及伏龙堡众人则先后继续南下浦口,预定渡江至下关,再转往南京落脚。
    沈野离开了滁州,最高兴的莫过于知州大人,推官及捕头冷如冰等三人,他们担惊受怕了这些天,总算是皇天保佑,没让这位神秘的朝廷大员有任何意外,自今以后夜间亦可睡得安稳了。
    定南客栈店东亦收起了苦瓜脸,自沈野住进客栈以后,三进院日夜打打杀杀,吓跑了旅客,生意一落千丈。他心中天天念佛,希望这位瘟神早日离去,如今总算了了心愿,真是菩萨保佑。
    滁州的风平息了。但将来是否会再起风暴,谁也不敢保证,只要有人,就会有事发生,只要有江湖人,必将会发生不可预测的江湖风暴。
    江浦位于大江北岸,商业鼎盛,有设备完善的码头,一次可停泊上百艘客货船,规模甚大。
    尤其是码头地带,因属城外地段,夜间没有宵禁,因此龙蛇混杂成为牛鬼蛇神的猎食场,亦是当地治安人员最头痛的地带。
    迎宾楼是城外东码头的名酒楼,店堂宽大,而且酒菜相当精美,生意非常好。
    傍晚时分。
    酒楼的食客已坐满八成。
    楼上中间的店堂设有二十余副座桌,每副座桌可坐八名食客。
    东西两侧的底下各设有一排小桌,供单身或人数少的食客使用。
    灯光明亮,酒香扑鼻,人声嘈杂,纵使同桌的人交谈,须提高嗓门才听得清。
    近西廊的一张大方桌,坐了五位相貌狰狞,神态骠悍的中年大汉,佩刀挂剑,一看便知是道上人物。
    西廊下一张小桌,沈野在独斟独酌自得其乐、他的面貌已改_变,唇上留一撇浓黑的胡子,剑眉加粗,左额上有一道刀痕,满身充满了粗犷英悍之气。
    他虽然在自斟自酌,但却暗中凝神在听隔邻那五位中年大汉的谈话,虎目中不时闪烁出奇异光芒。
    五人正在自吹自擂之际,桌边突然出现了两位瘦长年约四旬的中年人。
    五人起初并没留意,只顾相互敬酒谈笑。
    其中一位虬须大汉似有所觉,猛地抬头,不由一愕,突又大起身。
    “我道是谁呢?”虬须大汉惊讶地说:“原来是河间三怪两位老兄,坐坐,坐。你们怎会老远跑到南都来?”
    虬须大汉肃容人座,向同伴介绍:“四位或许听过,他们是威震京师一带的河间三怪中的老大与老二,可说与咱们是同类。”
    “哈哈!久仰久仰。”同伴之一站起客气地行礼大笑。
    “河间三怪名震京师,连会门中人都对三位头痛呢?你们掌握大河以北之买卖,该是大忙人,两位怎会有空南来,莫非是在京师耽腻了,南下遨游一番!兄弟王诚,这两位是万大成、虞光富,请多指教。
    最后让兄弟介绍咱们这位前辈,黄山炼气土。”
    黄山炼气士,与宇内三仙同辈人物,虽然名声没有宇内三仙高,但真才实学绝不稍让,甚至比天风真人高出一筹。他平日既不穿道袍,也不梳道髻,一点也不像个修真之士,也没带丝毫仙气。
    他外貌狰狞,满脸霸气,虽然貌似中年,但实际年过五旬,这或许是修道有成之故。
    河间三怪的老大老二闻言心中大吃一惊。
    “久仰久仰,想不到我兄弟有幸在此见到仙长,真是三生有幸。”兄弟俩客气地向黄山炼气士行礼,表现出十分敬意。
    河间三怪早已对黄山炼气士有所闻,并知他道术通玄。举凡在江湖闯荡的人,尤其是功力已达一流高手之人士,对会道术的人,皆深具戒心,心中怕怕,河间三怪当然亦不例外。
    “好说好说,两位客气。”黄山炼气士是前辈,安坐回礼并阴阴一笑道:“你们老朋友相见,非常难得,正好聚聚,别因贫道在座而扫了各位酒兴!”
    店伙送来餐具,添加酒菜,同类的人自然一拍即合。
    “两位远离京都,来南都有事吗?”酒过三巡,虬须大汉打开话匣“莫非亦有意金陵镖局的那趟镖银?”
    “鬼才对镖银有意。”大怪的嗓门大得压下了嘈杂声:“我兄弟是为了找人才南下的,为了找这两个人,我们跑遍了半个天下,这次是经朋友提供了可靠的消息,才南来的。”
    “你们找人是为恩?为仇?”
    “为仇!为咱们的三弟报仇。”二怪接口:“为了一椿买卖,与两个老鬼生了冲突,我与大哥受了重伤,老三却不幸丧生,因此咱们兄弟不辞千里追凶,誓报此血海深仇。”
    “邱兄,据传闻你投身于某个组合,混得不错吧?”大怪问。
    “还可以,本组合是量才而用,只要你具有真才实学,必赋予高位并予重用。两位是否有兴趣?如有意兄弟当为推荐。”虬须大汉邱兄说。
    “这……”
    “程兄,由你刚才的话中显示,你们的仇家必是相当厉害的人物。纵使找到他们,能否报得了仇尚在未知之数,假如你们参加了本组合,你们的仇人就是本组合的仇敌,由组合出面,那怕他们是三头六臂的菩萨,亦难逃本组合的追杀。咱们曾是患难之交,所以不揣冒昧地作此建议,你们可考虑一下。”
    “请问邱兄,贵组合是何名称?”
    “本组合称风神会,兄弟等为本会的执事,这位黄山炼气士前辈是本会的客卿,地位崇高无比。”
    大怪与二怪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色。
    “我兄弟自年前被两个老鬼破坏了买卖,并遭受伤亡之后京师的地盘亦同时被人霸占,等于是无根的浪人,因此我兄弟愿投效贵会并烦邱兄大力引介。”大怪诚恳地说。
    “自己兄弟,小弟当然会为兄长等尽力,现在正好郑客卿在座,只要他点个头,事情等于成了八成。”邱兄热心地说。
    他并扭头向黄山炼气士请示:“前辈尊意如何?”
    “只要你认为适合,本座当代为向副会主进言。”黄山炼气士说:“现在你们是否可告知仇人是谁?”
    “晚辈等的仇人就是老一辈的凶魔,铁凤山的地府双魔。”大怪咬牙切齿地说:“这两个凶魔在江湖失踪了六年,居然去年出现京师,并且成了一位姓沈年轻人的随从,我们的买卖就是那位年轻人指使地府双魔破坏的!”
    黄山炼气土及其他五位同伴,听得心中狂惊。
    沈野也听得大吃一惊,虎目中神光暴射,心中暗暗决定,绝不可让这七个人生离酒楼,否则地府双魔生命危矣!
    “你可知他们的主人叫何名?长相如何?”黄山炼气士急声问。
    “那位年轻人自称沈野,长相英伟不群,但身上似乎露出一股邪气。”大怪谨慎地说。
    “好好,太好了!”黄山炼气士欣然地说:“咱们可捉到两条大鱼了,程兄弟,你们已经为本会立了一个大功劳。”
    “什么大功劳?”大怪不解地问。
    “现在你别问,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明白。本会的副会主等自滁州返回,我等系在此接应的。现在咱们别再提这件事,等见过副会主后,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于是七个人相互敬酒,得意地豪笑,叫化子拾到金元宝似的。
    沈野为免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不再看他们,但虎目中的光芒变得更为阴森,望之令人胆战心惊,他决定要拔除祸患根源。
    他匆匆膳罢,招来店伙会了帐,最后夹了一口菜及喝了口酒含在嘴内。
    他信步绕过这七个家伙的桌旁,突然足下了打滑,身躯前倾,趴在虬须大汉邱兄的肩上。虬须大汉直觉地反应。转身推阻。
    “哗”地一声,沈野含在口中的酒菜喷了虬须大汉一身。
    “狗娘养的醉鬼,你要找死?”虬须大汉一跳离座,破口大骂。
    虬须大汉的嗓门本来就够大,这一发威,简直是声震全楼,吸引了所有的食客注意,嘈杂声突然沉寂,所有的目光都向这边瞧。
    他一怔,似乎酒醒了一半,吃惊地打了个酒呃。
    “你这大狗熊凶什么?”他大着舌头叫:“老子酒醉关你屁事?”
    “老子揍死你!”
    虬须大汉被喷了一身酒莱,怒火上升,一记右钩拳击向沈野太阳穴。
    沈野恰好站立不稳,脚下一个闪失,身地摇摇晃晃,无巧不巧地避过一拳,因为装得大像了,谁也看不出蹊跷来。
    “你真敢打我呀?”他象泼皮一般怒叫,一掌劈出。
    虬须大汉名列一流高手,怎能让—个醉鬼的手掌沾身?于是一个后退闪身,避过来掌。
    他这一闪,坐在邻座的黄山炼气士却遭了无妄之灾。
    他一个名高辈尊的武林名宿,堂堂风神会的客卿,那有闲工夫理会虬须大汉与一个酒鬼之争,所以毫不在意地在自斟自酌,谁也没想到醉鬼的铁掌会光临。
    卟地一声,手掌劈在黄山炼气士的右耳门。
    呃了一声,黄山炼气士扭身摔倒,立即不省人事,仅四肢作反射性的抽搐。
    纵使是地行仙,不运功护身仍然与常人相同,怎能禁得起有心人的沉重一击?沈国击了黄山炼气士一掌之后,似乎收不住势,身躯冲爬上卓,手舞足蹈地想爬起。
    刹时碗盘齐飞汤汁四溅,在手足乱舞挣扎中,席间的另外五人,均先后就坐姿滑身桌下。
    在最后一次挣扎中,他总算翻过身,滑下桌来,此刻虬须大汉亦已冲到,双手十指如钩,抓住了沈野双肩。
    沈野的右臂却像灵蛇般穿过虬须大汉的腋下,食指在他的脑后一按。虬须大汉立即松开了双爪,仰身倒地。
    沈野醉态盎然地狂笑排开挡路的食客,左向楼梯口,下楼出店而去。
    事后,黄山炼气士等人被店家召来郎中救起,性命是保住了,但均成了白痴。
    自琅牙山撤回的风神会众人已渐渐接近江浦。
    花面阎罗一马当先。他剩下的两位保镖地煞星与人煞星之座骑,分别紧贴在他坐骑后方两侧前进。
    前面一里处就是江浦码头,众人一路上紧搐着心,至此始放松下来。
    按原订计划、此时应看到接应他们的人,花面阎罗游目四顾,未曾见到人影,他正准备扭头问属下。
    旁边的枯林中突然踱出一个青袍人来,风帽压得低低的,由于天气寒冷,口鼻亦用大围巾遮住,仅能看到一双神光湛湛的虎目。青袍人的腰带上斜插着一把连鞘刀,踱至路中迎面挡住去路,走动时脚步沉稳、流露出阴森冷静的气概颇为摄人。
    花面阎罗是个老狐狸,立即一勒坐骑停止前进,挪了挪腰间的阎王令,提高了警觉,同时向荆山煞神打手式示意。
    如果不是在滁州惨遭失败的教训,依他往日暴燥的脾气,他早就下令派人动手了,那里还会驻马停步看风色。
    荆山煞神也是世面甚广的老江湖,如果不是老江湖,怎能干得了风神会的执事?
    “不是本会的人。”荆山煞神沉声说。
    假如是自己人,怎会摆了一付强者的姿态,而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呢。
    “是冲本会来的。”右边的青狼星主,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出。
    “你说得对,是冲你们来的!”
    青袍人冷冷地说,语气透露出森森寒意。
    花面阎罗一打手式,后面出来两位年约四旬的黑衣壮汉,双双行至青袍人的面前。
    “阁下,亮万。”右面那位面色发青的壮汉沉喝。
    “你不配问,我是来找贵副会主的。”青袍人冷森地说。
    “凭你这种连名号都不敢亮的胆小电,够资格见本会的副会主?你只能与我这种小人物打交道。”青面壮汉讽刺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只是个小人物。
    通常都是打旗儿的先上,大菩萨怎会冒然出面!你这位小人物出来是与我斗嘴皮子呢?
    抑或动手?”青袍人挪揄地说。
    “当然是要打发你滚蛋,而且就是现在!”
    青脸壮汉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子,边说边上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要用剑打发青袍人。
    他的剑已缓缓出鞘三寸,人亦已接近到青袍人面前不足一丈。
    青袍人并无拔刀的迹象。
    “你去死吧!”青脸壮汉沉叱。
    提剑柄的右手突然松开,闪电似的顺势以掌背拂向青袍人的肚腹,掌未到劲已及体,这一记阴掌突袭,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人影乍隐乍现,青袍人似鬼魅般斜身切人,两人身体相贴,未传出任何打击声,青脸壮汉却斜斜向后飞跌出去,落在丈外的地上挣扎呻吟。
    “狗娘养的拂云手,你一个堂堂的侠义名宿,成为风云会的走狗已够丢人了,居然不顾身份地玩偷袭把戏,简直丢尽你家十七八代祖宗的脸面……”
    话声未落,他突然仆倒,伏地、滚转,挺身而起。
    至少有三种不同可破内家气功的暗器,射向他刚才的立身之处,暗器透空而过,落在三丈外的灌木丛中,高速破空飞行的声音,令人闻之头皮上麻。
    实在太险了,假如他反应稍为慢些,那些暗器必将全部送入他体内。
    用暗器偷袭的人,是先前出来的另一名壮汉,他正张口结舌地在发呆,似乎见到了不可思议的物事。
    距离丈五六,正是暗器最有效的威力范围,且在偷袭的状态下,居然全部落空!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敌人却活生生地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青袍人面对黑衣壮汉,双手自然下垂,虎目射出奇异的幽光,似乎不属于这人世间的人。
    “回风勾魂手,天下七大暗器高手之一,回风锥下从未有过生还之人,你要小心了,准备接回你的回风锥。”青袍人的语音低沉,却具震撼人心的威力。
    “你……你怎可能接住我的回风锥?”勾魂手结结巴巴难以置信地说。
    “是否可能立即见晓,只要你能接得住,今天就饶过你。你准备好了吗?”青袍人语音幽幽,满身全现妖异之气。
    一百个练暗器有成的高手,至少有九十个没有勇气徒手接暗器,纵使是自己的暗器亦是一样。
    能练成躲过各种暗器的身法已可称得上高手了。
    勾魂手在对方无备的状况下,以暗器偷袭,不但被对方躲过,而且还被对方接住,虽然他仍然在怀疑对方是否在唬人,他的心却早已虚了。
    但他终究是成名高手,为了保命,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双手中早已暗藏了一大两小三支回风锥,寻机待发,因此他要制造机会。
    “假如在下掉头走人,阁下能否放过我?”他采取低姿态问。
    “可以。但你得将全身所有的暗器留下!”青袍人说。
    他应声解开暗器革囊丢在地上,徐徐转身向后。
    就在他欲转未转之际,突然双手齐扬,一大两小三枚回风锥急射青袍人。
    但他却未发现一线淡淡的虚影,与他射出的暗器相对而来。
    他心中正在一喜之际,突感右肩受到重击,继则剧痛,斜目一视,肩上插了枚原属于自己的小型回风锥,锥身尽入肩窝,仅露出一丝尾部。
    再凝目看青袍人,业已闪身在左边丈外,三枚暗器再次落空。
    他如风鬼魅似地退回已方阵中,由同伴扶起上药包扎。
    “你们这些杂种,除了伪装及群殴之外,就摆不出一种好阵仗来,居然还有脸在江湖上叫字号。
    我警告你们,假如你们再用这些卑鄙的手段来暗算我,别怪我心狠手辣地下毒手!”青袍人用震撼人心的语气提出警告。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找本座?”花面阎罗一看情势并不乐观,不得不出面了。
    青袍人拉开蒙住口鼻的围巾,并脱下风帽随手丢在路旁,现出了真面目。
    “咱们是老相好,虽然你我未曾碰过面,但贵会其他的人却对我非常熟悉。”他冷冷地说。
    “沈野!”响起数声惊呼。
    花面阎罗闻声而惊,向后一打手势,众人纷纷下马备战。
    “原来是你这个小辈!”花面阎罗眼都红了,怒吼道:“本会与你毫无瓜葛,你小子为何一再向本会弟兄下毒手?今天你如果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覆,定叫你埋骨于此!”
    “老狗,你枉为风神会的副会主,居然说出这些狗屁的话来。”沈野破口大骂。
    “大爷在南京平安宾馆无缘无故被你们以迷香掳劫,继则在幕府出隘路以袭杀小组伏袭,大爷为息事宁人,并未向你们采取报复。谁知你们更变本加利地掳劫两小胁迫太爷入会未果,分别在通济桥头及滁州七野田庄附近、接二连三地向太爷袭击。你们这些阴谋暴行,早已传遍江湖。你居然厚着脸皮说与太
    爷毫无瓜葛,你说的是人话吗?”
    这通臭骂,换成普通人也受不了,何况是脾气一向暴躁的花面阎罗?并且当着那么多属下的面前。
    “小子,你尽量骂吧!希望你手上的功夫与你嘴上的功夫同样犀利。”他须发怒张地拔出腰间的阎王令,准备上前裂了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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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刀气
    青狼天王立即拦住了盛怒的他,劝道:“副座请息怒,您是主帅,与这小辈动手未免太抬举他了,还是让属下来处理吧!”
    他向后打了两个手式,立即自人群中出来四名面目冷肃的中年人,成扇形向沈野形成包围。
    随后又出来五名中年人,不规则地散立在四周,神情闲散,好像是不相干的人在观战。
    一阵刀吟声响起,向他形成扇形包围的四名面目冷肃中年人,四把狭长的弯刀出鞘。
    沈野不由一怔,这种形式的刀中原武林少见。
    他没有拔刀应敌的打算,双目飞快地瞟了闲立在四周的五名中年人一眼,心中不由一动。
    面前四名持刀面目冷肃的中年人,不约而同地举刀过顶,刀上发出阵阵地龙吟之声。
    这种怪异的起手式,看得沈野心中一紧。
    他立即吸口气功行百脉,虎目中焕发出幽深的异光。双脚微挫缓慢地挪动,双手也怪异地上下拂动。
    一声怪叫,四人狂野地冲上,刀气迸发,刀光聚合疾落,迅若奔电,劲雄力猛。
    刀光聚发一半,沈野的身形已像流光般地从刀光下流泻而入。
    但见淡淡的虚影在四名刀手之间倏现倏隐。一阵快加迅雷的打击声传出,四人分向四方飞跌出去,倒地后就挣扎难起,仅在口中发出令人难懂的呻吟声。
    沈野静静站立在路中心,不言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石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蓦地他一声厉叫,身形象见水的泥人,突然萎缩于积雪的地上。
    刺耳的暗器破风声响起,数十种不同类型的暗器向他身形萎缩处攒射。
    一时积雪及污泥破空飞溅,五名以暗器奇袭的中年人倒下三人。
    而沈野也重新幻现于原地,不待站稳身形,立即向枯林中飞射,一个起落后,就投人林中。
    他在起落时,似乎身形不稳。
    “他已中了淬毒飞鱼刺,快追!”一名幸存的中年人大叫。
    花面阎罗第一个追赶入林,他的两位保镖地煞星与人煞星紧接在他身后迫人,然后是青狼天王及两位护法亦随后追赶。
    打落水狗,人人都会奋勇上前的。
    大道上留有塞北屠手,地府双魔及宇内三仙等客卿,与四位执事,以及十余名杀手,他们负责保护四部大蓬车上的伤患及清理现场,并好整以暇地等候花面阎罗等人将沈野捉回,或者背回他的尸体。
    可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追去的人—个也未见返国,等得他们心中直冒烟,也等得心惊肉跳。
    当花面阎罗追人林中时,见到沈野跛着右足在前面二十丈处穿林分草地奔逃,证明的确是中了暗器,于是兴高采烈地盯着他的身形住前追。
    这一带是小丘陵,幅员约有十里,山虽不高,但到处都是乱石堆积,灌木丛绵延,以及茅草丛生。逃的人掌握主动,随心所欲地折向奔走,迫的人因无法掌握逃者的心意,往往不是截错了方向,就是追过了头,等重新折转时,目标的距离又拉远了。
    快半时辰了,沈野仍在前方二十丈若即若离,追的人始终无法拉近距离。双方的体力都在快速地消耗,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逃的人辛苦,追的人更辛苦。
    随后追人的两位煞星、青狼天王,以及两名护法,功力高低不等,修为差别颇大。
    不到盏茶工夫,两名护法就开始落后了。已看不到前追的人,只好循着足迹前进。
    再过盏茶时刻,青狼天王及两位煞星亦慢慢落后,仅花面阎罗一人在追,余人已不知追到何处去了。
    沈野的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枯黄的茅草区,正在迎风摇晃,沙沙作响。
    花面阎罗心中一急,如果让沈野进人茅草区,就很难再找到他了。
    于是他猛提残余的真力,顿时速度快了一倍,将距离也拉近了一半,正想再次加劲纵跃,突感气血不顺,身形落地后喘息频频。
    而此时沈野也似乎强提真力,突然加快了速度,但是极度艰难地跛着右足,钻入茅草丛中,失去了形影。
    花面阎罗眼睁睁地看着沈野消失于茅草丛中,而无力追及,气得一肚子大火。
    他立即就地调息,俟气血平伏后,在四周相度地形。找到了一块小高地,目光不断在茅草区扫视。
    可是天风萧萧,草浪起伏,别说是一个人在草丛中移动不易被发现,纵使百十个人在内走动也不易被发觉。半晌毫无发现。
    他十分无奈地发出一声长啸。希望后续属下闻声前来会合,届时再分区进人搜索。
    地煞星及人煞星的功力修为,与青狼天王相较,实在难分上下。但青狼天王却懂得在奔驰中调息养气,因此在体力消耗的程度,较两位煞星为少。
    所以当两位煞星慢下脚步准备暂时停下调息时,青狼天王仍然循遗迹往前追蹑,转眼间就失去他的身形。
    两煞星竭泽而渔,最后终于垮了下来,靠坐在一棵大树下直喘气,像是两条快要断气的病狗。
    “姓沈的王人蛋可把咱们害修了!”人煞星喘着气:“这一阵猛赶所消耗的体力,似乎比与人大战三百个回合还要多。”
    “奇怪。”地煞星疑惑地说
    “那小子不是中了淬毒暗器了吗?怎能跑那么远没倒下?莫非他已经成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狗屁的金刚不坏之身,他才多大年岁,纵使在娘胎开始练功,也到不了那个境界,武林中能练成这种功夫的,一万个人中难得能有一个,说不定他早已毒发而死在某一隐蔽处了。”
    “有可能。咱们快调息吧,说不定副会主那边需要人手呢!”
    “你说对了,他正需要人手,你们却在此偷懒,未能尽到保镖的责任。”
    随着话声,左边的一棵树后转出满脸邪笑的沈野。他很悠闲地走到他仍俩面前,背手而立。那里像是中了淬毒暗器的人。
    “你……你……怎会在此……”两人像见了鬼似的惊跳起来,语不成声。
    “咦!怎么了?总不会是将我看成鬼魂吧!”
    “你……你究竟要干吗?”
    地煞量及人煞星两人虽然拔出腰间的雁翎刀,但持刀的手却不稳定,许是元气未复之故。
    “我要废了你们,免得你们助纣为虐!”沈野冷冷地说。
    “你……你不要过来,这是不公平的,我们的元气尚未恢复……”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狗屎理由,我又不是白痴。难道等你们元气恢复后再联手宰割我?你们准备了,我要卸下你们每人的右臂…”
    铮地声刀吟。秋水冷焰刀出鞘。
    此际小丘上蓦地传来一声高吭的长啸,那是花面阎罗发出召人的讯号。
    两煞星知道危难头,于是强提精神,激发潜力,两把雁翎刀向前一伸,刀光发出刺目的光花,以及隐隐如雷的鸣声。
    顿时场中充满暴戾的杀气,具有震撼人心的威力,真不愧为风神会的三大煞星之二,在身心极为疲惫的状态下,仍有如此的威势。
    沈野刀垂身侧,虎目中神光闪烁,紧盯着两煞星的双目。
    人的眼睛是灵魂之窗,所思所想都会由双目中显现出来,尤其是要从事某一动作时,双目会将暴露无遗,丝毫不爽。
    因此一个绝顶高手面对强敌时,绝不会去注意对方的手脚或肩部,只要注意对方的双目就可判断对方将采取之行动。
    沈野是超绝的顶尖高手,当然懂得其中的奥妙。
    两煞星的长相本就粗壮狞恶。此时为生存而战,激发形之于外的暴戾之气,确能使人丧胆。
    双方相对而进。紧张的气氛快接近临界点。
    一声怒叱,两煞星凌空身剑合一,像是匹练横空般地急射沈野。但在激射的剑光前,有两道淡淡的光影先期到达沈野的胸前,那是两煞星在发起攻击这前,偷偷射出的两枚五寸长可破内家气功的扁针。
    长啸震天沈野的身体突然像被强力的弹簧弹起,飞越两煞星的头顶,刀光连闪两次,落于侧方两丈外的乱石堆上。
    两煞星同时发出呼痛的长号,身形仍歪歪斜斜地在前冲,然后摔跌于丈外的草丛中,场中遗落两条仍紧握着雁翎刀的齐肩断臂。
    两煞星以左手点制住右肩的穴道。以免伤口流血过多而昏迷,缩着身躯目注含着冷笑走近的沈野,神色甚为畏惧。
    “你……你难道要赶……赶尽杀绝?”地煞星吓声说。
    “你们这些混蚤,丝毫没有成名人物的风度,随时随地不忘以卑鄙的手段来暗算别人,真恨不得将你们分尸,以泄心中之恨!但本人说话算话,既已废了你们,就不会再取你们的性命。稍待片刻,你俩马上可看到一场免费的龙虎斗。”他冷森地说。
    两煞星闻言有点疑惑不解。正在思索他话中的含意之际。
    沈野蓦然仰首发出一声长啸,声势之雄壮,真有山崩地裂之威,而且连绵不绝,震得树木枝叶上的积雪纷纷下坠。
    啸音一落,他环视四周一遍后,即好整以暇地等待闻声而来之人,并将断臂断刀用脚踢入草丛中。
    片刻工夫,西北方林中传来脚步声,出现了神情紧张的花面阎罗及青狼天王。花面阎罗一见沈野背手伫立在草丛的空地边缘,不由一怔,但旋即哈哈大笑。
    “我道你小于扮兔子溜走了呢!原来你遇到鬼打墙仍在这里打转。”花面阎罗得意地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凶险。
    “我用不着溜,假如真的要溜,你三个花面阎罗也追不上!”沈野若无其事地说,神情轻松毫不紧张。
    青狼天王为人阴鸷而小心,他似乎看出某些不测的东西,于是他脑筋飞快边转动,并默察四周环境,:突然他想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来。
    “咦!你不是中了淬毒飞鱼刺吗?怎会到现在没未毒发,仍然像没事一般?”青狼天王难以置信地问。
    沈野背手朝前走了两步,睥睨着青狼天王。
    “你看我像是个中了淬毒暗器的人吗?”
    那你为何假装中了淬毒暗器逃走?”花面阎罗问。
    “因为我要一个个宰割你们,所以引你们追来。”他的话虽然平淡,但却充满凶险。
    两煞星断臂后,虽经封穴止血,但剧痛的浪潮却使两人昏迷过去,原先沈野站在草丛前挡住了花面阎罗的视线,如今他向左横跨了两步,于是两人就看到了躺在草中两煞星的躯体。
    一阵强烈的震憾,花面阎罗及青狼天王心虚了。
    “你用什么杀了他们?”花面阎罗惊问。
    他对两煞星的修为非常清楚,一身横练的气功已达九成火候,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他们一根汗毛,除非是神兵利器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他们的运气很好。因为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下定决心大开杀戒,所以我仅仅砍下他俩每人一条右臂,以免日后继续助纣为虐。我给你们时间救醒他们,就可证明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了。”
    青狼天王闻言立即绕道过去,蹲身将两人救醒,并为他们上药包扎后返回原处。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把!”沈野冷冷地说。
    花面阎罗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处于不测凶险的状况下,但仍然将情绪稳定下来,他向青狼天王打了一个手式,俟他近身后,两人并肩迈步上前,在沈野面前八尺处停步。
    铮铮两声,他的阎王令及青狼天王的狭锋刀同时出鞘。
    “事已至此,本座不想多言,咱们只好在兵刃下一决,才能洗清彼此间的深仇!”花面阎罗神态暴戾地说。
    “对,在下也是如此想法,咱们都是嗜血的同类,所不同的是,贵会先掀起事端,并接二连三地向在下暗算,在下今天是为保命而战。
    话先说在前面,以一对二,我乐意接下,但你们必须切忌施展阴谋诡计手段,否则在下将以雷霆反击回报,那时贵会也必将懊恼莫及。言尽于此,咱们就开始搏命吧!”他一字一吐森冷地说。
    刀吟声起,他拔出了秋水冷焰刀。
    三人的兵刃同时向前一伸,发出了阵阵地龙吟又似虎啸的异鸣,一阵阵外涌的内劲刀罡,宛若风涛声,
    花面阎罗的阎王令及青狼天王的狭锋刀之锋头,似乎有亮光闪烁,两人的面色变为庄严肃穆。
    沈野手中的秋水冷焰刀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似乎刀身消失了,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
    他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蒙蒙银光,双目变得深邃乌黑,放射出妖异的光芒。
    刀气迸发,人化狂风,犹如雷霆霹雳。
    沈野面对自入江湖以来,首次遭遇的强敌,于是抢先发起空前猛烈的雷霆一击。
    三件兵刃乍合乍分,罡风呼啸,隐雷殷殷,三丈圆径内积雪泥沙纷飞,惊心动魄。
    人影从光花中,随着一阵猛烈的碰击声,突然三面一分。
    青狼天王踉跄地飞退出两丈外,右胸襟裂开了一条半尺长的斜缝,鲜血染得他的黑袍一片湿。
    花面阎罗亦飞退出丈外,左大腿外侧也裂了一条大缝,鲜血泠泠渗出,大腿一软,几乎跌倒。
    沃野站在原先的位置,虎目中的幽光炽盛,燃起了地狱之火,举刀的手稳定如铁铸,脸上的蒙蒙银光似较前更浓。
    花面阎罗与青狼天王站稳身躯后,相互看了一眼,一打手式,阎王令及狭锋刀前伸,身体作势前冲。
    “上!”花面阎罗怒叱。
    两人同时举步迈进,当足尖刚着地之际,突然来一个后空翻,向后飞出两丈以外,落地后扭转身形向山下飞掠而去,速度之快,恐怕打破他俩生平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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