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7卷第三章伊人安在
    赵良嗣终于抵达忽汗城,金国大本营之一。
    原以为大金皇宫华丽,然在阿骨打立国未久,一切节俭之下,除了必要之建筑点缀外,其他则能省则省。
    偌大“正阳殿”上,除了熊皮外,几乎空无一物。
    大金帝皇完颜阿骨打坐正熊椅上,其身躯魁梧,似座小山,身穿战袍,豪迈冷猛,一见即知善战猛将,且现帝王之尊,脸上蓄有翅胡子,平添几许智慧。
    左侧为其弟完颜吴奇买,依样身材壮挺,鹰眼炯神,眉毛浓粗,四十上下,比哥哥阿骨打多份沉静,其腰际配着一把青铜宝剑,已成其特殊标记。
    右侧则立着一位中年汉人,书生装扮,颇有风范,乃阿骨打义弟姓杨名朴,大金国第一军师,替阿骨打立下不少功劳。
    赵良嗣到来,大金国颇感意外,尤其带来宋国礼物,金银缎绢不在少数,自有诚意。
    阿骨打以礼相待,赐坐熊椅,且赐美酒,赵良嗣感觉希望无穷,甚快将来意说明。
    赵良嗣道:“大宋有意和贵国合作共同剿杀辽国,相信两国合作,还国将无所抵挡,终必惨败!大王将可扩大版图。”
    阿骨打道:“辽国已乱,几乎招架不了我国,为何又要跟大宋合作?”
    赵良嗣道:“合作是其一,联盟才是最终目的,虽然辽国已乱,但金国入侵,其必作困兽之斗,金国纵使打赢,相信亦将付出大代价,若两国联盟,可议双方损失减至最少,几乎达五佶以上,大王该考虑考虑。”
    阿骨打道:“如何估算可减少五倍损失?”
    赵良嗣道:“原以一对一,胜率已一倍,如今辽国腹背受敌,力量分至两半,相对胜率跌至四倍以下,再加气势已失,贵国和我国自可提升至五倍胜率。损失当然可以减至五倍以下。”
    阿骨打转向杨朴,问道:“杨贤弟以为如何呢?”
    杨朴道:“估算应无错误,但大宋出此策,总应有所图,却不知目的何在?”
    阿骨打道:“对!贵国出兵,必有所图,本王想知条件到底为何?该不会要辽国全部江山吧?”
    赵良嗣道:“大宋只想要回燕云十六州,其他全归金国所有。”
    阿骨打伸手拈着翘胡,正在思考。
    吴奇买通:“大王应知辽国富地全在燕云十六州,如此赠送,实不划算。”
    阿骨打道:“我亦如此认为!”转向赵良嗣,道:“我方人民苦难甚久,总该让他们好过些,赠送燕云十六州并不合理!”
    赵良嗣道:“燕云十六州原为大宋版图,此时归还自理所当然,大王应以同等心态考量,国土无法分赠,至于有关贫吉田问题,只要战事平息,我国必助大金重建都城,相信不到几年,贵国必定富裕足食,国泰民安。”
    阿骨打道:“既然要连城,贵国本事高,何需硬要十六州?”
    赵良嗣道:“全在于十六州乃大宋国土,若无法要回,出兵已无意义,倒不如自己作战了。”
    阿骨打转向杨朴。希望指点。
    杨朴道:“合作应是可行,只是国土分配上仍再详加研究,大王何妨请他多住几天,待我方商量出结果再告知!”
    阿骨打如此为缓冲之计,遂同意,道:“赵密使便住下吧,待我方理出头绪时再请你回覆徽宗。”
    赵良嗣道:“在下全心恭候佳音。”
    阿骨打遂安排对方住宿,赵良嗣已退去,阿骨打嘘气道:“突来此招,实叫人摸不着头绪,杨贤弟帮我解解,也好有个对策!”
    杨朴道:“大宋是有诚意,但却不知出自谁之主意。若以徽宗,根本无此脑袋,童贯好战,几乎想以一己之力光复国土,除非有人建议,否则不甚可能如此做,唯一能左右大宋诸臣者,只有一位新兴教派林灵素,属下对他却不甚了解。”
    阿骨打道:“我听圣王提及过,那是神霄派,厉害非常,连佛道两家全被统一,若是宗教因素,那可非大军能挡了,得诗圣王出面解决为是。”
    吴奇买道:“臣认为此许是出自赵良嗣主意。”
    阿骨打、杨朴不解。
    吴奇买道:“这马脸汉子,当年叫马植,原是辽国汉人,亦曾来到大金国,故通多国语言,臣之属下曾和他碰过头,亦知他对辽国有怨,此次可能归宋,受到重视,才提出两国联军之事,而亲自当说客,想立功劳。”
    阿骨打皱眉:“宋国竟然随便听信外人?”
    吴奇买道:“他们一向狂大,且自以为是。”
    阿骨打道:“能盗走九大车的黄龙精钢铁,的确需要本领才行.。”
    吴奇买道:“那是神霄派幻术,和军事实力无关。”
    阿骨打道:“也许他们正想以幻术一统天下呢!”
    杨朴道:“有圣王在。我方可保不受此干扰,倒是联兵一事,或可先答应他们。”
    阿骨打道:“可是如此燕云十六州将被夺去。”
    杨朴道:“土地永远在那里,随时可以取回,战事却以损失最少为原则,不战而屈人乃最高超,大王可边战边看状况,至少目前答应,可省去我方不少牺牲。”
    阿骨打突地击掌叫好:“对!土地永远在那里,何必在桌上你争我夺!贤弟你可想通?”
    吴奇买道:“大王英明,臣一想便通,只要有能力,予取予求。”
    阿骨打道:“待和宗翰将军商量过后,立即可定案,而后出兵攻辽,完成多年心愿。”
    吴奇买道:“有望王配合,万无一失!”
    两人相视,哈哈畅笑。
    杨朴待两人笑道过后方道:“大王应注意其他可能之阴谋策略……”
    阿骨打道:“杨贤弟发现什么?”神情已凝紧。
    杨朴道:“最近不少蒙人︵含突厥及键鞋人︶进入本国,他们几乎部是教徒,恐有目的。”
    吴奇买道:“不错,来了不少,却不知有何目的,甚至怎会扯上宋国?”
    杨朴道:“如果大宋亦计画联合蒙人,状况又大大不同。”
    阿骨打恍然:“对啊!若来一鱼两吃,先让我们灭辽,又联合蒙人对抗大金,咱岂非吃大亏?”
    杨朴道:“所以大王得先弄懂密教喇嘛来此目的。”
    阿骨打道:“自该弄懂,咱到圣王那里问个明白。”
    三人立即动身前往圣殿。
    圣殿乃忽汗城唯一金光闪闪之豪华建物。
    黄色石块工筑而成,并粉上金粉,阳光一照,光彩夺目,宛若佛光般散射天际,平添不少灵气。
    极乐圣王坐于黄金椅上,供信徒膜拜,待阿骨打欲来,信徒方自散去。
    自从夺取黄龙宝鼎失利后,他已对神霄派重新评估,后来又派四大护法试其虚实,然仍毁在宋两利手中,他不禁头疼万分,尤其女徒夜惊容这步棋不能操之过急,恐仍得让他嚣张一段日子。
    传言宋两利已和赵良嗣前来大金国,他正耐心等待,若有机会使留下他,直到和女徒发生关系为止,然对方又不知溜至何处,竟然连感应皆不灵,难道他神功又增强几成?若真如此,得加快脚步收拾他了。
    忽闻阿骨打等人前来,圣王摆出姿势。阿骨打并未在意地位尊卑,以皇帝身分仍虔诚拜礼。吴青买、杨朴相继拜礼。
    极乐圣王赐福三人,始说道:“三位为何事而来?”
    阿骨打道:“近日蒙人喇嘛不断进入本国,是否和大宋有关?”
    极乐圣王道:“不错!”
    阿骨打怔道:“那岂非大宋联军作战伎俩之一?”
    极乐圣王道:“宋朝庭无此能人,喇嘛全为一名小道士而来。”
    阿骨打道:“为此一人,劳师动众?”
    极乐圣王道:“灵界之事,大王有所不知,那小道士可能是灵童转世,他们当然要劳师动众。”
    杨朴道:“既是灵童,当然全力以赴,却不知那道士就是他们要寻之人?”
    极乐圣王道:“也许吧,对方亦是靠感应及猜测,不管如何,必定将专着为止。”
    阿骨打道:“既然不是大宋阴谋,自可答应他们联合作战了?”
    极乐圣王道:“先找着此人再说,否则对方另有目的而来,岂非自乱阵脚?他便是盗走黄龙宝鼎的小神童,说不定正看上大金什么东西。”
    阿骨打惊道:“是他?”
    吴奇买道:“大金到底有何东西可偷?”
    极乐圣王道:“暂时不知,得先找到人,否则光是蒙古喇嘛亦吃不消!”
    杨朴道:“那小神童是和赵良嗣一起到大金国?”
    极乐圣王道:“传言如此,可惜中途却失踪了。”
    杨朴道:“既是如此,得向赵良嗣问个明白。”
    极乐圣王道:“若有目的,他必掩饰;若无目的,他将说实话,大王可依此做参考。”
    阿骨打领首:“多谢圣王指点,本王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立即传令,要手下将赵良嗣带来此处。
    三人静默等候,各有期待。
    极乐圣王凝思一阵,忽以通灵术感应夜惊容,希望她快快至此,以派她前去寻找宋两利。
    一刻钟后。
    赵良嗣又被带往圣殿。情势变得特殊,他不禁担心起来,尤其极乐圣王地位崇高,怎会扯上此人?问题必定严重,却不知出在哪里?
    他仿似观见君王之礼拜见。
    极乐圣王淡然挥手赐他免礼。
    阿骨打已等不及,问道:“和你同行可有一名小道士?”
    赵良嗣暗楞宋两利竟让对方如此慌张,急道:“他惹了事?”
    阿骨打道:“尚不知,本王只想问你他人在何处?”
    赵良嗣道:“在怒龙城,早知大王如此关心他,便让他同行了。”
    杨朴道:“是你赶他,还是他自愿留在那里?”
    赵良嗣道:“他自愿留下,说什么不知如何观见大王,图个轻松才留下;若他真的惹事,以大宋王法必将严惩!”
    阿骨打道:“怒龙城是重镇,难道他?…….”
    吴奇买道:“此城乃宗翰将军镇守,应无间题才对……”
    极乐圣王道:“此事交予本人处理,大王尽可放心。”
    阿骨打但闻圣王愿意出面,登时信心十足,拱手道:“多谢圣王助阵。本王且梢个信要宗翰将军从旁协助。”
    极乐圣王道:“能免则免,莫要惊动任何人才好。”
    阿骨打道:“既是如此,全凭圣王作主。”
    极乐圣王含笑挥手,表示送客。阿骨打先让守卫送走赵良嗣,随又拜礼,方和杨朴、吴奇买告退。四人满脑子疑惑,一名小道士却惹得圣王亲自出动,看来对方颇不简单。尤其赵良嗣似看走眼,现在只有祈祷一切平安,否则恐将永远留在此,回不了中原。
    极乐圣王耐心等待。
    一时辰过后,被惊容终于赶来,其穿上白貂小皮懊,更显得亮丽动人。“师父找弟子有要事。”
    几月前离开宋两利乃接到通知,极乐圣母已病,不得不赶回照顾,现在圣母渐渐有起色,终又开始活动。
    极乐圣王道:“宋两利到大金国了。”
    “他?”夜惊容诧喜:“他当真来了?”心念转着,是否为我而来?
    极乐圣王道:“正是为你而来。”
    夜茂容顿兑娇羞:“是么?弟子怎感觉不出?”
    极乐圣王道:“你俩有缘,迟早将在一起。”
    夜惊容困窘了,道:“可是……他人呢?”
    极乐圣王道:“失踪了。”
    夜惊容诧楞:“在哪里失踪?”
    极乐圣王道:“在怒龙城,你师兄正守在那里。”
    夜惊容怔道:“小神童失踪和师兄有关?”
    极乐圣王道:“为师没把握,因为无群他知道避开通灵感应之术,为师感觉不出他脑门所思,除非兴坛作法,但那岂非自相残杀。”
    夜惊容道:“弟子前去查探便是。”
    极乐圣王道:“你先走一步,为师再探他处后,若无异状便过去,记得别闹翻了,毕竟同门师兄妹。”
    夜惊容道:“弟子省得。”
    极乐圣王道:“另外最近许多绿龟法王门徒在搜寻小神童,你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得把小神童带回来。”
    夜惊容道:“弟子自会小心处理。”
    极乐圣王道:“去吧。”
    夜惊容恭敬拜礼退去。
    想及心上人可能有难,快马加鞭赶往怒龙城。
    极乐圣王捏指盘算,黠笑不断:“终要门上绿龟法王门徒了!”
    一决雌雄让他莫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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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第四章我为卿狂
    怒龙城。
    夜无群忽得师妹即将来此之消息,一则喜终能和师妹见面,一则忧对方似知宋两利失踪状况,已前来查明。
    对于师父感应搜索,夜无群自有所觉,暗暗一叹:“师父终究仍怀疑到我头上了……”
    他始终猜不透,为何师父老是故意安排师妹和宋两利在一起?以自己乃皇子身分,难道配不上师妹吗?
    得想妥对策,否则师妹追问,将不知如何回答。
    唯一能让师妹死心者,只有杀了宋两利,但那将是最后一步棋,且先挽回师妹心意为是。
    他骑着黑骏马,牵着白龙驹,一路奔往北国之路。
    掠过三山四岭,终见夜惊容切急奔来。
    夜无群瞧她漂亮依旧,一股爱意更浓,赶忙驭马向前,远远即唤:“师妹,我来接你了。果不累,换骑白龙驹吧!”
    夜惊容惊喜叫声师兄安好,掠上白龙驹,摸着马须,砍笑道:“小白龙还是那么可爱!”龙驹报以亲腻嘶声,对这位女主人爱念仍在。夜惊容拍拍马背,心旷神怡。
    夜无群道:“师妹可记得咱共聘草原之快乐童年?”
    夜惊容道:“记得啊!每次你都输给我,然后跳着回来呢!”
    夜无群道:“咱再来一段如何?”
    夜惊容道:“好啊!”
    黑龙、白驹猛地放蹄狂奔,其速如箭,直往大冰原中之小草原冲去。
    两道劲风啸耳而过,奔蹄如雷,浑重带劲。
    白光、黑光穿冲草原,似欲冲向海角天边,奇速不可挡。
    数十里眨眼即过。
    眼看江河在即。
    白驹猛又冲前,抢得第一。夜惊容欣喜笑道:“师兄你又输了!”
    夜无群只要见及师妹快乐,自是高兴。仍差十馀丈,终落马地面,学蛙跳补上,其动作滑稽,要得夜惊容呵呵笑声不断。
    以夜无群如此身分,竟为对方扮小丑,实是为爱牺牲得彻底。
    他满心高兴笑道:“容妹还想看么?我来耍猴戏!”立即翻筋斗,要得猴脸满面。
    夜惊容笑岔腰际:“别宝啦!一个大皇子还搞这么小丑把戏,传到皇上耳中,有你好受的了。”
    夜无群笑道:“皇上又能奈我何?狗戏我都敢耍!”忽又汪汪叫起。
    夜惊容笑声不断。
    夜无群更是高兴,忽地抓同被惊容左手,欣喜道:“咱到河口赏飞鱼如何?夕阳下将甚漂亮!”拖着便要走。
    夜惊容突若被刺般,惊慌自然反应抽手甩开。
    一切僵住,方才快乐气氛顿失。
    夜无群诧楞当场,脸再红透,身形微颤。
    夜惊容顿觉反应过度,欠声道:“师兄,我们都已长大了,似乎不宜如此……”
    夜无辞别过去头去,内心淌血,叹道:“你以前不是如此的……”
    夜惊容道:“当时年纪还轻,较无忌讳,现在都已成年了,我有点不甚习惯如此……”
    夜无群道:“只差一年,又有何差别?”
    夜惊容默然不已,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年的确习惯于让对方牵手邀游,然现在实无法接受,说变心应该是自己,可是感情只有一份啊,又怎能分予第二人。
    夜无群叹道:“我做错什么?或者我长的不如人么?”
    夜惊容道:“师兄并无做错什么,且长得一表人材,是无数女孩追求的理想对象,只是或许我们太熟了,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好师兄,我会永远敬重你……”
    夜无群道:“太熟也是一种错误么?”
    夜惊容道:“它并没错,只是,我的确无法接受亲情变爱情,就像哥哥爱妹妹,永远都是亲情,怎可变成爱情!”
    夜无群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啊!”
    夜惊答道:“在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夜无群慨叹了,这正是他最不愿触碰的问题,如今却落在自己身上,他实恨自己太早认识对方,否则将不会发生今日事,“希望你慢慢会了解我的苦心……”
    夜惊容默然不语,拒绝得太彻底恐伤他太重,且慢慢化去便是。
    两人沉默半晌,心情甚是低落。
    夜无群突然吸气,强自恢复镇定,露出笑容,道:“谈得深了,下次再谈,只要你别分得那么清便不会那么糟了,不管如何,我一定最护着你的,走,看鱼去!”
    两人掠向龙驹,往西河下方行去。
    先前狂热已失,纵使夜无群极力想闹气氛,却显得僵硬生疏。及至后来双双又陷沉默。
    夕阳下,映得河面灯光闪闪或有鱼群跳掠戏耍,一排排逗乐有趣,原是佳景天成,此时却隔着两人好远。
    夜惊容已然感伤叹息,一边是心上人,一边却是无法得罪的青梅竹马,怎忍向他逼问有关心上人之事呢?
    夜无群似知她心意,于心不忍,道:“宋两利来过怒龙城,不到三天就走了。”
    夜惊容意外对方会自动说出,道:“他去哪?往何方向付去?”
    夜无群道:“东北方吧……,真正方向并不清楚,我也是在得知消息后才开始打探,是从一些地痞口中得知的。”
    夜为容道:“可是怎会消失?连师父都搜不着?”
    夜无群道:“或许他躲起来,或而他另有方法逃避追踪,师妹若愿意,我可陪你追踪他。”
    夜惊容道:“此处地形你熟,便带路吧,先找向那地痞问个明白。”
    夜无群领首:“地点在伏虎坡!”
    两人策马飞奔,直往东北方掠去。
    直到夕阳西沉,天地一片森黑,方抵伏虎坡。
    那盗匪房屋闪着烛火,两人驭马前进。
    屋内人闻及蹄声,立即举刀跳出来,忽见夜无群,登时惊骇收刀,跪拜连连。
    那麻脸汉子惧声道:“小的不知大爷光临,请恕罪!”
    夜无群冷道:“这位姑娘要找头绑符带的小道士,可见着了?”
    麻脸汉子道:“往东北方去啦,已有五六天,听说有人看到几名喇嘛跟他决斗毒骨坑,后来似有伤亡,小的可没胆子去看。”
    夜惊容脸色顿变,若真是喇嘛行凶,恐将十分不利。急道:“快去看看!”
    夜无群道:“已是夜晚,师妹何不等至天亮再寻,毕竟已过四五日,任何状况终成定局了。”
    夜惊容道:“我实在放心不下。”
    夜无群道:“好吧!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依你!”。向麻脸汉子:“上马吧。带我们去!”
    麻脸汉子道:“小的没马……天寒地冻养不起……”
    夜惊容道:“知道地点,咱自个搜吧。”夜无群这才放他离去,陪着师妹直往毒骨坑搜去。
    麻脸汉子见人走远,始和同伴围成一圈,欣喜直道替了官爷办事,将来必定吃得开,油水自来。
    毒骨坑状若贴骨,坑坑洞洞甚是难行,纵有较平坦处,却见岩块杂树盘推,纵使龙驹,行来亦甚不舒服。
    夜惊容、夜无群只好下马,改以轻功搜寻。
    搜及半时辰,忽见一棕色架鲨碎布,夜惊容捡拾起来研究一番,通:“看是喇嘛和尚了。”更形紧张。
    夜无群道:“慢慢找,希望并非麻脸所言。”
    再搜三百丈,夜惊容又在石缝中拾起烧至一半之灵符,怔心不已:“除了他,谁会用此符?”
    两人再次搜去,见及数处打斗痕迹,树倒石制,战况甚是惨烈,甚至留下断臂残肢,吓得夜惊容惊心动魄。
    再前行数百丈,忽地发现一喇嘛尸体,转角绝谷处更躺着三人:两位喇嘛打扮,一位素衣粗布,腰擂桃木剑,头绑黄符巾,那正是宋两利特殊打扮。
    夜惊容见状逆血攻心,闷呃一声,气岔胸口,当场昏死过去,夜无群赶忙扶向她,一股体香转来,让他为之痢迷,抱得更紧,轻唤道:“师妹你醒醒……”却希望对方永远别醒来。
    夜惊容足足昏去半刻钟,待气顺时方醒来,泪水挂满腮,悲切道:“他当真遭到毒手了?…….”
    夜无群道:“恐怕是了……,是死在异教喇嘛手中。”
    夜惊容爬身而起,悲切行去,道:“他一向善良,怎会遭此毒手?”想翻开脸面瞧瞧。
    夜无群急道:“师妹别靠近,若有毒,岂非上当,我来处理!”拉回心上人站一旁后,随即捡起枯枝拨去,宋两利脸面转正,已被腐蚀得半脸全非,血肉烂醉,白骨森森,瞧其头上龟形绿胎记仍在,他轻轻一叹:“恐怕就是小神童了。”
    夜惊容掩面而泣:“你死的好冤,我怎么办?怎一点托梦皆无?好端端地怎就死去?”
    心疼欲裂,甚想亦自戳几刀。
    夜无群叹道:“人死不能复生,师妹节哀为是……”却对师妹如此过度伤心,颇为吃味。
    夜惊容简直不能自己,泪流满面:“他难道就这样走了?我要替他报仇……”
    夜无群叹道:“我地想替他报仇!凶手手段太残忍了,可惜他们也可能同归于尽……”
    夜惊容道:“要找喇嘛僧讨回公道……”
    夜无群道:“自是应该……,人已死,埋了他吧……”总览耽搁太久,恐有负作用。遂在旁开始挖洞。
    夜惊容再次瞧向禾两利烂腐一半险容,说下出悲切疼痛,终又想抚摸,别让他走得孤单。
    夜无群急道:“师妹别碰,不是说过可能有毒么?”扭她回来。
    夜惊容道:“可是他死的好可怜……”
    夜无群道:“话是不错,但还是别碰的好!”动作加快,立即将尸体埋去,想想,再挖一坑,连喇嘛尸体一并埋掉,道:“人死无罪,埋了也罢。”
    夜惊容泣不成声中,亲自削石为碑,刻上“故吾夫宋两利之墓,妻惊容叩泣”字样,立得笔直,“生不能为夫妻,死也要在一起……”泪水更流。
    夜无群见状惊诧:“师妹怎可立此碑?若传出去,对名节有损,快快除去!免得误会。”
    夜惊容幽幽道:“又何损名节?我真的喜欢他啊!”
    夜无群道:“喜欢跟夫妻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夜惊容道:“有何差别?”想及自己身子早就抚抚摸摸、卿卿我我,哪还分得出是否结成夫妻呢?
    夜无群知可能劝不回,只好放弃,道:“你若坚持,便从你了。走吧!夜色已晚……”
    心想改天再来毁此碑便是。
    夜惊容道:“我要在此守灵……”
    夜无群急道:“这怎么成!”心念一闪,突地一指点昏她,抱于怀中,疼惜不已飞奔出谷,掠上龙驹直奔怒龙城。先让她好好休息,否则如此闹下去,恐得伤心不绝,这出戏未免演得过火。
    夜惊容昏睡一夜,次日醒来仍悲切不已,茶饭不思地又往毒骨坑出发。
    夜无群实是无奈,只好作陪。心想如此也好,伤心几天后,一切自能恢复正常。
    自己机会将大增。
    奔行数十里,就快抵达毒骨坑之际。
    两位中年喇嘛已挡在前头,一位肌肉结实,脸长虹胡,状若达摩,持长战掠阵。
    一位较高,左耳穿金环,并以金环当兵刃,横挡于胸。
    夜无群见状怔诧:“飞龙、金环双行者?”两人乃烈火教超强护法,地位另在尊者之下,武功自强。
    扎胡维摩飞龙行者冷道:“里头本门弟子是谁所杀?”
    比罗金环行者道:“那墓碑是姑娘所立的吧?”
    夜惊容一股报仇怨气正无处可泄,闻言冷道:“看是你们弟子杀了我夫,该当何罪!”
    无双笛抽出,立即攻去。金环行者冷斥,手中金环锵锵作响封来。笛、环相斗,光闪不断。
    夜无群急道:“师妹快住手,全是误会!”赶忙掠前,抽出独尊萧加入战局,免得师妹受伤。
    笛萧联合,气势暴涨数佶,金环行者纵使武功通玄,此时亦落人下风,颇为讶异两人修为。
    飞龙尊者见状冷道:“原是圣王座下高徒,待我会你几招!”长战迫去,配合金环作战。
    霎见萧笛飞天掠地,幻龙成电,劲道无限,复见霸战、金环若涛若浪,冲斩挡掠,忽击忽撞,忽缠忽斗,罩得十数丈方圆啸风例例,彩光散射。
    眨眼十馀招已过,双方难分胜负。
    猝见飞龙行者暴强攻来,长战若劈天刀凌空斩下,夜无群无法全身而退,赶忙施展“七龙吞天”秘法,七道白气窜笛而出射挡长战。
    锵锵锵锵!
    长战砸砸跳跳,盘罩于白气之间,煞是有趣,却是招招险象环生。
    夜惊容亦是人攻不下,施展“七凤裂天”手法,只见七道白蛇窜出笛孔和“七龙吞天”
    大有异曲同功之妙。只是其电蛇较小较锐,掠窜之间更具摧杀威力。那金环套处,宛若强龙戏耍,窜窜弹弹,似若要特技。
    双方猝地全力一击。
    锵错暴响震耳,各自退开。
    夜惊容、夜无群腕脉生疼,立足不稳,气喘不已。
    飞龙、金环行者顿立地面,气息较促之外,似乎功力沉厚,波及不大。
    金环行者道:“好功夫,能接老朽百招,年轻一辈无出其右者!”
    飞龙行者道:“功夫是不差,却不知心术是否正;里头本教教徒是谁所杀?”
    夜无群冷道:“他们是丘斗而亡,哪来谁杀谁!”
    金环行者道:“怎会互斗?那人根本武功不济,能斗什么!”
    夜惊容冷道:“他们杀了小神童,还说武功不济?恐是脱罪之词。”
    飞龙行者道:“那人根本不是小神童宋两利,他们乃一起被杀!”
    夜无群脸色陡变:“两位岂可胡说!”
    夜惊容闻言怔骇不已:“他没死?!”悲中带喜却又骇怕证实什么,仍快速奔向毒骨坑。
    夜无群见状急追之:“师妹小心有埋伏。”
    飞龙行者道:“恐非那女的所杀。”
    金环行者道:“女的没有,男的未必脱嫌,去看看!”
    两人闪身追去。
    绝谷埋尸处,墓碑仍在,尸体却被挖出。
    夜惊容见及宋两利烂脸,又自悲切,毕竟那只绿龟太过于明显,实难让人相信死者是他人。
    夜无群冷道:“明明是他,为何说不是?”
    金环行者接近,冷道:“本宗修有秘法,是否真假,自有感应,何况那人脸上胎记刺上去不到三天。冒充证据相当明显。”
    夜惊容欺前欲瞧。夜无群赶忙拦住,急道:“师妹小心有诈!”
    飞龙行者冷道:“都已去世,还要何许?”伸手一挑,那刺青连皮挑落,晃向夜惊容:“瞧清楚些,连针孔都带着青血。”
    夜惊容终于瞧清,怔喜道:“他当真不是小神童,他没死,实在吓死我了!好险!”拍拍胸脯,希望陡升。
    夜无群道:“恭喜师妹,终有机会。”目光闪烁,心头却叫疼。
    夜惊容立即将墓碑击碎,窘困道:“没事立碑,实在太不吉利了。”
    飞龙行者将刺青丢弃,冷道:“现在问题来了,到底谁杀死他们,其目的何在?”
    金环行者道:“分明要栽赃烈火教杀死小神童,结果终露破绽!此人必定想宣布小神童死去,故才要此招。”
    夜惊容不禁往师兄瞧去,此事似乎和他有所牵连。
    飞龙、金环行者亦瞪眼过来。
    夜无群冷道:“难道你们怀疑人是我杀的?”
    夜惊容终把目光移开,毕竟如此怀疑师兄并不妥,因为他曾陪自己走过一夜悲惨,若真如此,那他心思未免太可怕了。
    飞龙行者道:“在此怒龙城附近出事,是你管区,总有所责任吧!”
    在毫无证据下,只好如此解释。
    夜无群冷道:“在下是该负责,必将凶手找出,还死者一个公道。”
    金还行者道:“阁下又如何找到这里?”
    夜无群道:“伏虎坡麻脸汉子所言,他说曾听及此处打斗,我们便寻来此山,结果便是如此了。”
    飞龙行者道:“对方脱不了干系,回头去找!”
    金还行者道:“小神童显然已失踪,耽搁不得!”转向夜无群:“埋了他们吧,告辞!”
    两行者掠身飞去。
    夜无群经叹,事情越弄越复杂。
    夜惊容道:“快埋了他们,然后赶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坑洞早在,将尸体移入,轻易可掩埋。
    收拾过后,两人立即奔往伏虎坡,想了解真相。
    飞龙、金环行者赶至伏虎坡贼屋,竟然发现十馀地痞盗匪全部被杀。
    利剑穿喉,死状平静,显然一剑毙命。
    金环行者道:“此人果然计画周详,来个杀人灭口!”
    飞龙行者道:“那该如何?线索已断,何处寻人?”
    金环行者道:“只有碰运气了;此刻不只找人,且得要门下弟子小心,另有阴谋份子出现,不得不防。”
    飞龙行者道:“对方针对我们而来?”
    金环行者道:“可能把,还是先把小神童找到再说。”
    两人不愿等待夜氏兄妹,立即掠身退去。
    夜氏兄妹先后脚掠及此,见尸首处处,夜无群登时冷道:“杀人灭口,高招!”
    夜惊容道:“如此文断了线,千知小神童生死如何?一仍牵挂着。
    夜无群道:“吉人自有天相,地想必过得还可,应不用我们挂念。”
    夜惊答道:“人生地不熟,他龙混到哪去?恐凶多吉少……”
    夜无群道:“多说无益,得找到人再说,师妹先避开,我且烧了此黑店,免得他人落人陷阱!”
    说完引来一把火,将黑店给烧尽。
    原来夜无群早有杀人灭口之计,在利用麻面汉子骗得师妹至毒骨坑之后,趁着师妹伤心昏迷,而送回怒龙城之际,他又潜返此处,将一干盗匪给收拾,免得走漏口风,可怜盗匪以为找到依靠,却是死路一条。
    灰烬化之后,夜惊容仍想找寻宋两利下落,被无群只好陪她四处逛逛,心头却盘算着此次事迹全被飞龙、金环行者搅坏,剩下唯一可能是收拾宋两利性命,否则穿帮开来,将对自己不利。
    他不断盘算找机会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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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第五章奇人奇事
    宋两利已待在秘洞苦牢十天之久,在生吃腥鱼之下,毛发长得特快且亮黑,连同鬓胡等,简直已变成小野人,而在青鳄和野狼群日夜不断摧残下,早已衣衫烂醉,见血见肉,颇为狼狈。
    花得十天光景,终能以桃木剑在洞壁高处,挖出一小小凹处,勉强可容下身子如弹丸般塞入。
    这简直是奇大工程,完成后,宋两利高兴哇哇大叫,向地面青鳄做挑战式动作,喝道:“有了小洞,咱还有得玩!”
    奋斗七天七夜,的确够累人,立即塞入小洞,尽管困缩如球,他仍不自觉呼呼入睡。
    睡梦中,脑门渐渐浮现绿龟法王身影,淡淡说道:“佛眼无界,忘形忘我,是因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登无上虚空界!”
    宋两利突然惊醒,直叫师父!幻影却失,不禁回味方才话意,那“佛眼无界”大概是指自己贝佛眼通,可窥阴阳奇奥,根本无界。接下来之“忘形忘我”等倒令人费解,至于那“无上虚空界”虽一知半解,然“虚空”两字另有所悟,原是佛菩萨有位叫虚空藏菩萨,其乃十二生肖中年之守护佛,于民间流传已久,他自有所听闻。其“虚空”即是乾坤,乃指威力无穷,浩瀚如天界,能破一切幽冥黑暗,楞严经有云:“智如虚空,精进如风,忍如金刚,慧如恒沙!”该是暗示要登乾坤界,要精进努力,也要忍耐负重,然后发挥伟大智慧么?
    宋两利自知绿龟法王往往在最危急中现身救助,那自己所受之禁制应该仍能解除?
    可是应如何才管用呢?
    他开始回头想及“忘形忘我,是因非囚,似禁非禁”等句。
    或许这些全在指坐牢非牢,可是明明在坐牢,怎会非牢?难道要想像自己活在快乐天堂?往下瞧去,青鳄虎视沈沈,如何能幻想成快乐天堂?纵使幻想,又如何能解除身上禁制?
    他忽有所悟,身上禁制亦若身体之牢,若故意不理,则岂非似禁非禁?或可真的能突破伽锁了呢?
    他开始认为自己武功未失,喝喝有声打几拳,血气倒是顺畅多多,然禁制仍未解,功效并不大,不禁疑惑此解释是对是错?然无聊之极,只好耍着玩,几趟下来又已疲惫。只好又闭目养神,毕竟七天未曾入睡,何等疲惫。
    睡梦中脑门转个不停,但绿龟法王始终未再出现,倒是浮出地面那只青鳄脑袋想法,它倒觉得人类肉香,不啃几日甚不甘心,它且绞尽脑汁想要如何冲上来啃食猎物,宋两利暗暗得意,能让对方如此头疼。
    他甚至一脚踢去:“臭鳄鱼,让你吃火腿!”
    突地叭声暴响,当真脚劲劈出,竟打得青鳄脑袋疼痛,咆哮闪退泉中,它作梦未想及猎物竟然发飙,被踢得莫名其妙。
    宋两利左脚正抬出,且被青鳄咆哮声惊醒。诧楞道:“方才作梦,当真能发出脚劲?怎会如此?”心念一转,难道是忘形忘我,武功自来?应该是了,梦中自己简直如神若佛,威猛无比,自可突破肉身禁制,以意发功,威力仍现。
    宋两利悟出此点,欣喜不已,随又幻想自己乃虚空藏菩萨,威力无穷杀敌,猛地踢往下边,然始终再无劲道出现,不禁失望道:“总不能每次都靠作梦解决一切吧!”仍是强踢,希望悟出真理。
    青鳄见及对方再无威力,已然忘记方才受击,以为那只是天雷劈动的偶发事件。
    于是小心翼翼试探往前,但觅并无危险,又探前几步,根本安全,给又挑左咆哮,张牙撩齿,为方才受辱示威抗议。
    宋两利喝道:“不想活了吗?胆敢过来!一脚瑞死你!”左脚猛踢,然却用力过猛,身形为之走偏,且脚上铁链甩去,施力大增,一时不稳,整个人往下摔去。
    他怔骇大叫不好,仍往巨鳄口中落下。
    白森森利牙就要咬断大腿。
    青鳄咆哮示威,庆祝肥肉落日。
    宋两利简直没命挣扎,喝着不要不要,身形猛扭,双腿猛端,情急中竟又发出劲道,端扁对方利嘴,青鳄疼痛躲闪,宋两利得以安全落地。
    青鳄虽疼,却见猎物滚落地面,正是扑杀时机,猛又欺扑过来。
    宋两利大骇,躲缩无路,将铁链砸甩过来。
    卡地脆响,铁链被咬,竟然深陷齿狠,若咬在肉身,岂非粉身碎骨?
    青鳄一咬不放,立即拖甩,铁链连脚,宋两利亦被拖甩,撞得没头没脸。情况危急下,只好抢抓青鳄背面,拚命往其脑袋落去,青鳄纵使有铜筋铁骨,仍受不了重击连连,咆哮中终放弃咬链,身形猛打滚,终甩脱宋两利纠缠,暂时退回泉中,等待机会。
    宋两利趁此跳回小洞,惊呼好险,在每口皆能断手断腿处境,已是经过九死一生劫难,再要拚命,已有恐惧,暂且按兵不动。
    青鳄实也搞不懂这家伙怎如此难缠,到底要如何才能一咬落定,将他收拾?应该用点诡计才是……,心念一转,终于潜入水面,游到它处去。
    宋两利终于嘘气,想着方才种种,实是“神落险洞被鳄欺”,想对方已溜去,狼群要来仍有半刻钟以上光景,赶忙落地摆平休息,心想能拥有一张平坦宽大之床,该是人生最大幸福之事。
    躺平中,仍不断揣想绿龟法王所言?忘形忘我,是因非囚,似禁非禁,可能和方才情急中又发一腿踢中青鳄嘴巴有关,在突如其来之下,总能奏效,或许已跳出心灵意念而自然反应吧?那应该叫它什么“闪心功”?只要闪定心灵,功夫自来?却又觉得硬要闪心反而有所意念,还是别取名的好。
    他再次回味往者所学,忽想及莲花师太所赠之“水灵神谱”有个“化神赋篇”,其中谈的全是道家化神成仙之虚无乾坤境界,倒和绿龟法王所提虚空界有异曲同功之妙,秘笈早藏在中原,但他以通娃强词,渐渐反拐出来,喃喃念着,“羽化成仙,先抽筋骨”看来便是不管肉身筋骨,超脱“人”之意念、“身”之意念,则无所不至,无所不达,自可羽化成仙。
    然要如何超脱“人”与“身”呢?似乎“化神赋”所说完全在于完成超脱此两种境界,照秘本所言,全是姬封禅悟道经验,其中有一句“驭气冲天”,应以驭身之气,能往天空飞去,然其实方可将身子当成小周天,那“气”即是“气血”之气,“天”即“脑门”之天,若将气血直往脑门冲去,似能使人暂时昏眩,或许这短暂时间即是进入先天忘我境界,对于初学入门者,此无异是最好路径。
    宋两利心想绿龟法王所传通灵之法,只能平空捉摸,太过玄奥,倒是“化神赋”有了基本练功意念,便当做初学,从头开始练起。
    他遂闭上眼睛边运气血边往脑门冲去,直念着“羽化成仙,先抽筋骨”气血一冲脑门,倒觉飘飘然,似幻飞仙飞去,倒也快哉。
    运行不到几次,野狼叫声忽又传来。宋两利只好爬回小洞,兀自运功,不理狼群,不知不觉中又已睡去。待醒来时,忽觉脑门渐渐清明,那“驭气冲天”方式似能解去夜无群禁制,这可好了,简直升起无穷希望。
    他猛地拚命用劲,迫得脸面发红,全身青筋暴胀,似若使秘似地猛催劲,尽管效果甚微,却慢慢有所进展。
    不知过得多久,狼群又已退去,然那青鳄却未现身,宋两利暗觉奇怪,莫非这家伙上次被揍怕了,躲得像龟孙,不敢再来观见了么?
    肚子着实已饿得发晕,宋两利这才跳落地面,往那山泉行去,笛得清水洗脸,甚是舒来。
    待要舀及第二回,突见水底有排白森森利牙晃动,正觉不妙,青鳄窜水而出,血盆大口便往它的脑袋啃去,它可等得既久又闷,终靠智慧体力打倒敌手。
    它正得意猎物即将到嘴。
    宋两利骇然,怎知妖物会躲在水底,一时难以脱身,猝地双手猛撑青鳄上下双牙,拚出吃奶力气搏斗。
    青鳄怎肯放弃猎物,嘶嘶杀杀冲向岸边,将人逼入角落,利嘴仍啃。它身粗三尺,宛若车轮,力士何其之巨,这一强啃,简直快把对方迫吞入腹,宋两利拚命之际,以手又来神力将利嘴顶住,双方来回七八趟,气得青鳄哇哇大叫,看是以嘴搞不定,猛地尾巴用来,直捣敌身。它可非普通鳄鱼,尾巴灵活得很,这一周,终把宋两利击倒在地,双手滑退,青鳄猛扑土来,又想啃食。
    宋两利唉呀惊叫,情急中突生神力,猛把铁链缠入鳄嘴,卡地一响,铁链又现齿痕。
    宋两利喝叫“羽化成仙,先抽你筋骨!”铁链当武器,猛又往对方身上缠去,双方开始扭打。
    搏斗中,几乎险象环生,宋两利无暇多想,只有拚命,然在此“忘我”境界之际,竟以化神赋之修仙秘法“驭气冲天”渐渐以奔流血气冲去身上不少禁制,武功渐渐恢复。
    大战百馀回合之后,状况渐渐逆转,宋两利已能取得平衡优势,拚命搏斗间也让青鳄吃了不少苦头。青鳄始终不明白小小一样猎物怎生如此难以搞定。
    再斗三十回合,双方疲累不堪,青鳄终于四脚摊开,腹部朝天地躺下稍作休息。
    宋两利见状,亦脱力般倒地,照样四脚朝天,喘息道:“鳄鱼兄,一定要拚个你死我活么?”
    青鳄顿觉不甘心,又扑身过来,宋两利拚命抵挡,甚至跳向对方背上,扣得紧紧,青鳄挣扎一阵,又觉疲累,稍作休息。
    如此双方来回再战七八趟,青鳄旧全力一击,张嘴咬去,宋两利猛将铁链再用人其嘴中,千地脆响,铁链竟然撕成两截,宋两利欣喜,活动终更灵巧,登时跳掠缠斗,十几回合下来,青鳄终于弃械投降,倒地喘息不已。
    它仍是搞不懂这家伙如此难缠,且比自己更猛,劲道老是用不完,简直不知要如何下口。
    宋两利亦瘫软下来,想及以怪物搏斗悟及武功心法,倒是莫名想笑,原来忘我境界最好乃在险境之中,这青鳄反而成为最佳良师了,不禁叫声“师父!”
    青鳄诧楞,以为对方又要攻击,赶忙爬起欲抗。
    宋两利呵呵笑起,道:“师父就是大人,请受弟子一拜!”作样下跪,叩头不断。
    青鳄莫名下解,难道异类也有神经病!嘶嘶叫叫出点头应他一下,免得又缠苦自己不放。
    宋两利笑道:“师父点头了?那和谈啦!”终于爬起,靠向青鳄,脑袋一躺,压在鳄背上,笑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终结拜为师徒啦!”
    青鳄想躲却已靠壁,只好由他,对于结拜之事,它是不想理会,然对方敌意已失倒是可以感受。好吧!暂且做个朋友,反正吃不了的肉就别幻想,外头多的是,想通此点,终于甘心让异类靠近。
    宋两利终能舒舒服服休息休息。
    青鳄吱吱咯咯表示下一步该怎么走?
    宋两利道:“肚子饿了,弄条鱼让你吃吃!”爬向泉边,武功已恢复二成,动起手来较为方便,见着大鳝鱼,伸手一击,鱼儿昏倒浮出水面,足足有小腿粗,宋两利立即丢予青鳄。
    这可好了,兽物最是贪食,若它接受食物即表示接受友善。只见得青鳄吃得津津有味,终能明白对方已无敌意,宋两利遂又猎取三大条,让他吃个饱,随后再捞个较细者,啃着吃了。
    或许累着了,人鳄吃饱后,终睏成一堆,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野狼突地摸进来,青鳄乍醒,咆哮一记,野狼吓命而去,他们亦搞不懂,怎这家伙会跟异类搞在一起?恐也得想破头了。
    宋两利被惊醒后,乃想及该离开了,否则夜无群若再寻来,以自己目前功力恐怕无法抵挡,于是招来青鳄,道:“咱是越战越有情、不打不相识,且多亏师父死缠活缠,让我悟出许多功夫,实是大恩人啊!请受弟子一拜!”当下磕头,青鳄亦嘶嘶爽叫,似懂人言。
    宋两利道:“不过时辰已至,我要溜了,为免离别伤感,再喂你一顿!”
    说完又抓得四条大鱼,让青鳄吃个饱,随后告别离去。青鳄竟有些不舍,潜入泉中,送及五十丈,山泉已转弯,这才作罢。
    然宋两利走及三百丈,忽觉去路已被封住,甚觉奇怪,狼群是从何处来?便专着足迹或狼毛之类东西,行往另一头,这才发现另有险崖出路。然此处狼群聚集太多,想通过恐怕不易。
    正滔豫中青鳄又己爬来,咆哮雨声,野狼自知天敌,终让路躲去,宋两利笑道:“你可神猛了!”轻抚青镑脑袋,双方这才分手。
    宋两利走出悬崖外,原是飞瀑下罩,甚是神秘,难怪通路不易被发现。
    抓起脚上仍留半截三尺长铁链,选个方向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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