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1卷第四章断情有恨
    无尘庵落于险峰清谷之中,原木筑造,古朴清雅。
    宋两利被抓置无尘庵后一处柴房,双手且被绑在木床上,吓得他面无血色,对方根本想用刑,一阵酷疼在所难免,他急叫着:“前辈您怎如此?要刑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断情师太冷道:“把我甥女搞得珠胎暗结,就是大色淫徒!”剑身又往宋脑袋敲去,喝道:“没阉了你已算你走运!”
    躲在外头的张美人暗自窃笑,阿姨果然为自己强出头。
    宋两利终明白原因,苦笑道:“师太您弄错了,我跟她……”忽觉张美人在窃听,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断情师太更怒:“都已珠胎暗结还想赖!罪加一等!”利剑一拍,直打毒针,穿陷深肉。
    宋两利唉呀尖叫,冷汗直流,“冤枉啊!师太请别误会,请查明再说,否则我会被您误杀啊!”
    断情师太冷斥:“淫色之徒,死有余辜!”又自猛敲数记,宋两利疼得无法忍,道:“好好好,我承认我错了,讲别用刑,再下去,我得见阎王了!”
    断情师太喝道:“日后敢背叛,刹你双脚,挖双眼,再剁淫根!”剑柄往下体打去,宋两利惊声尖叫:“不敢不敢,请手下留情!”
    断情师太煞住剑柄,冷斥:“好好反省,看你做啥缺德事!简直在坏人名节!”说完甩身离去。
    宋两利天旋地转直叫疼,如此冤情欲诉无泪,老天实在作弄人!怎落得如此局面?
    若不想办法逃开,准会命丧疯婆子手上。
    张美人偷溜进门,安慰道:“阿姨只是吓吓你,只要你日后对我好,不变心,她会接受你的。”
    宋两利苦笑:“吓我便如此?那来真的岂非五马分尸,若要让她接受,远比下地狱上刀山还惨,我看你留在此便罢,我得快快逃命,否则必死无疑。”
    张美人笑道:“无此严重,过得几天你便明白。”
    宋两利可不这么想,急道:“快把身上毒针抽出,穴道能解便解,否则我自行想办法!”
    张美人疼心道:“当然帮你喽!”一一抽取毒针,道:“但是你得陪我,不准开溜,否则我也不想待在此。”
    宋两利道:“以后再谈,你总得让她别胡乱用刑,否则谁也忍受不了。”
    张美人笑道:“放心,我自会努力。”终把毒针抽去,至于点穴手法乃断情师太独门功夫,解之不去,只好作罢。
    宋两利总算喘口气,毕竟毒针插体甚难逼出,现在少了毒针,若只冲穴,他则甚有心得,且挨过此刻再说。
    张美人甜腻一笑:“我去弄餐,让你吃个饱,一切便顺利了。”亲吻一记额头,含情而去。
    宋两利暗自苦笑,当真假戏真做,若此下去,焉有命在?尤其断情师太功夫竟然不在一派宗师之下,想逃出魔掌,谈何容易,倒不如趁对方料之不及之际,冲开穴道逃之夭夭,其他事已管之不着,毕竟只答应秦晓仪送人来此,可非一辈子照顾。事情乃张美人惹的,怎可自己替其受过。
    心念已定,赶忙运起“驭气冲天”功夫,打从悟通炉鼎、丹田运用法门之后,加上紫玉仙芝功效,被封真劲轻易可以幻化再生,炉鼎一转,劲道自来,童子功妙用实亦了得,随着奇经八脉开始运行冲穴。
    照他估计,断情师太手法虽怪异,仍能一时辰之内冲破,心神暗喜,逃命有望。
    张美人正于厨房料理莲子粥,希望补偿宋两利。断情师太突地现身,道:“有身孕,毋需太劳累,我来便行。”想接下工作。和蔼慈祥语气,和先前判若两人。
    张美人怔喜道:“不必,甥女还挺得住,若真的不行,自会放手。”
    断情师太瞧她坚持,便随她去,轻轻一叹,道:“许多事,阿姨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
    张美人道:“有关我和阿利之事?”
    断情师太领首,道:“怎那么不小心呢!”
    张美人窘声道:“自然便发生了……”
    断情师太道:“你怎会喜欢他?像个小混混,一无是处。”
    张美人道:“缘分吧……”忽又说道:“阿姨别小看他,他可是神霄派小神童,皇上跟前红人。”
    断情师太冷哼:“走狗之流!神霄派更敛尽天下财,可耻可恶!”
    张美人道:“他不一样,他会通灵!”
    断情师大道:“雕虫小技,他在山下搜寻,我早知道,故意斩断,你是被蒙骗了!”
    张美人道:“真的不一样,他是天生通灵,您想什么,他都知道。”
    断情师太终动容:“当真如此?那方才……”
    张美人道:“或许他受伤在身,忘了和您沟通,以至于发生误会。”
    断情师太道:“既然如此,得提防了。”还是运起功夫防范,道:“你决定跟他过一辈子?”
    张美人笑道:“否则能如何?我不能让孩子没父亲。”
    断情师太轻叹:“你们如何便如何,我管不着,倒是十个男人九个花,阿姨只能作到让他乖乖别出轨。”
    张美人道:“多谢阿姨!”
    两人遂谈些有关天师派、秦晓仪近况。断情师太一旁生火,帮忙料理餐饭。
    宋两利拚命运劲冲穴。或而断情师太未下重手,或未料到他能脱逃,封穴不多,宋两利在练得“五方法门”秘法后,自能一次运足五劲相逼,冲穴时间减少许多。不到半时辰,终已冲破“齐门”、“天突”、“天机”、“巨阙”等要穴,功力渐渐恢复。
    至于针毒和蛇毒,在紫玉仙芝化解下,终能完全清除,四肢几乎已能正常活动。
    宋两利心知时机成熟,顿想脱逃,然却不知断情师太在何处,想运起感应神通,可惜酒兴已退,幸好羊皮袋仍在身边,多少留有存底,抓来灌它两口,脑门渐渐开启,搜寻之下,断情师太果然防范,搜之不着,倒是张美人仍在厨房打点,正和断情师太聊天,宋两利判断状况,立即反方向潜逃。轻易溜出林中,道声:“再见,梦中男妓要走了!”蹑足蹑手,逃若宵小。
    宋两利逃约百丈,忽闻林中飞来一只朱雀,吱吱喳喳,似在警告,宋两利笑道:“前面莫非无路?那要行往何处?”正想感应过去,以探朱雀想法,岂知厨房那头传来断情师大喝声:“有人入侵?!”破门即追。
    宋两利诧骇,瞪着朱雀:“你是她养的?!”
    行踪已露,这还得了,没命往前冲去。
    原来断情师太最忌蛇虫,然筑居山谷,自是免不了有此蛇虫,故养得一对朱红色灵雀,其状似鹰似鸽,甚是灵巧,平时负责看管四周,见及蛇虫,立即啄食,若有人兽踪迹,亦会警戒回报,宋两利千算万算,怎知另有灵禽把守,栽得不轻。
    断情师太武功已臻绝顶,任宋两利逃奔多快,仍逃不了追逐,尤其他想藏身,头顶朱雀吱吱乱叫,立即现形,捣得他神魂落魄,暗道苦也。
    断情师太逼近二十丈,猝见宋两利,怔诧道:“是你?!”顿知状况,登时大怒:“负心郎,你想开溜?”利剑抽出,一式“断情斩恨”强劈斩下,剑气暴闪冲去,叭叭数响,轨得松倒枝散。
    宋两利背脊一寒,赶忙落地打滚,剑飞头而过,暗道好险,心知梦中男妓,在劫难逃,苦笑中赶忙转身,装出诧讶:“师太怎会在此?我追过头了……”
    断情师太掠前,喝道:“你待追谁?”
    宋两利道:“敌人啊!朱雀一叫,我也赶来!”
    断情师太厉喝:“胡说八道,逃的人就是你,绑在床上焉能追敌!”
    宋两利暗诧,情急吹破牛皮,干笑道:“床坏了,所以……”
    断情师太更怒:“花言巧语,该杀!”一剑扫来,就要砍人脑袋,宋两利无法躲闪,骇道:“我命休矣!”
    张美人拚命追前,救之不及,急喝道:“阿姨手下留情!”泪水已流,断情师太剑气仍劈,叭地一响,宋两利倒栽地面不动。
    张美人诧骇当场,空气为之冻结,一切变得虚无。
    断情师太轻轻一叹,伸手抓起宋两利,他并未掉头,情急中剑气已改斩为敲,打中脑袋,宋两利只是昏迷。断情师太感伤道:“他是骗子,只想把你去在此便欲逃去,什么真情,全是虚假!想留下他,唯有剁了双脚!”抓人返去。
    张美人自知如此,泪水方自滚落,宋两利无声无息逃躲,又怎是钟情之人?一切美妙梦幻几已毁于此刻。她心如刀割:“阿利,你怎忍待我如此……”掩面恸哭。
    断情师太不敢把宋两利再囚柴房,而是绑于庵前石墩,方泼水唤醒他,冷森道:“两种选择,一是自杀,一是挑断双脚筋,废去武功,从此老死此处。”
    宋两利急道:“师太,您根本误会了,我不是阿美的老公……”趁张美人不在,赶快说明:“她老公另有其人,我只是替代品而已!”
    断情师太怒斥:“到现在你还狡辩!要我割你舌么!”
    宋两利急道:“在下句句实言,您不信可以找她娘问清楚!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断情师太冷斥:“不必问,她已飞鸽传书予我,说得明白,否则我怎知你们要躲在此把小孩生下来!”伸手一丢,秘绢摊开,写了几行娟秀字迹,大略说明:“琳妹:小甥女不幸得孕在身,为免传开失节,特请其夫护送至您住处,盼祈顺利生下骨肉,亦盼守秘,实感激不尽……姊,晓仪字”宋两利瞧及此,差点晕倒:“秦夫人您可害死我了!”
    断情师太收起秘绢,冷森道:“无话可说了吧;自绝或残废,自行选择!”
    宋两利哭丧道:“那是夫人怕阿美发现,才故意把我写成丈夫,您去问问她再作决定啊!”
    断情师太冷斥:“不必问了!等阿美回来,你便死定!”
    无论宋两利如何祈求、解释,断情师太根本无动于衷。
    张美人终于面色苍白返回,哭红眼睛显得冷森,直盯宋两利,那种悲恸绝望后之心死,即是此种表情。
    宋两利陷入真相与隐瞒挣扎,终于还是说不出口,祈声道:“阿美你快说句好话,我不逃了。”
    张美人冷自含泪:“不逃?都已经逃了,趁我作饭菜,连手都烫伤了!”
    宋两利瞧其右手指,果然红肿,一时自责万分:“我不是故意的。”
    断情师太道:“男人靠不住,不剁断双腿,他还是会逃!”
    张美人陷入挣扎。
    宋两利急道:“不成不成,我若变残废,你根本不会爱我!”
    张美人道:“错了,你我已发过誓,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纵使你变成行尸走肉,失去四肢,我仍爱你。”
    宋两利暗叹,玩笑可闹大了,道:“不管如何,先放我再说,我们重新再来!”
    张美人抚面摇头又泣:“不,我怕了,我怕失去你,失去小孩,失去任何东西;你为何要对我甜言蜜语,此刻又想甩掉我们母子?你好狠啊!”
    宋两利沉默不语,此时说什么皆不对。
    断情师太冷道:“先剁了脚筋,待孩子生下来,要接回再接回,否则他随时会逃!”
    张美人并无反应,只顾悲泣,断情师太利剑猝抖,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
    当真挥剑便砍。
    宋两利诧骇欲绝,尖厉急吼不可,身不能动,摄脑大法强迫过来,对方却有防范,根本失灵,待要转摄张美人之际,利剑几乎欲断双腿脚筋,宋两利骇叫:“完了!”唯一希望绿龟法王亦未现身。
    一切命中注定就要断送双筋?险急之际,忽有声音传来:“琳妹,手下留情……”
    不知何时,秦晓仪已风尘仆仆赶来。
    宋两利见状唉呀喜极攻心,四肢一瘫,晕昏过去。
    断情师太回身瞧去,僵立当场:“姊怎赶来了?”
    张美人见及母亲,飞奔过去,叫声娘,扑及胸怀,登时恸哭。
    秦晓仪边安慰,边唤断情师太:“把他放了。”
    断情师太忙道:“怎放了这负心汉?”
    秦晓仪道:“回头与你说。”带着张美人离去。
    断情师太但觉有蹊跷,终解下宋两利绳索,却仍制住穴道,且亲自看守,以防万一。
    秦晓仪把女儿带往深谷清泉处,替她洗去泪痕。
    张美人仍悲切不已:“娘,阿利他背叛我了,他根本要遗弃我!”
    秦晓仪道:“没那回事,是娘交代他要去办事,所以他才急着想离开。”
    张美人怔诧:“是娘叫他如此的?!”
    秦晓仪慈祥一笑:“娘就是怕发生误会才亲自赶来,当面与你说明,你还不信?”
    张美人要的只是答案,以掩去宋两利始乱终弃罪行,如今母亲捎来理由,一股重获深情感觉登涌心头,立即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他不会背弃我,还甘冒被砍双脚威胁也不愿出卖娘,他是重诺之人,我错怪他了。”
    秦晓仪暗自轻叹,女儿竟爱他如此之深,未来又将如何收拾?假戏真作?能么?还是再次寄望阿利洗脑,让她重新开始。但若失败呢?尤其小孩出世后,她实是不敢多想。且走一步是一步。
    张美人道:“娘您倒赶得巧,总算救阿利一命,只是到底何事要他急于离去?”
    秦晓仪道:“还不是阴阳老怪已到江南,娘要他去找一样东西以对抗,若找不着便躲起来,免得受难。”
    张美人道:“啥东西?”心想自己偷遍天下,找东西是专长,秦晓仪乃随口说出,未想及女儿会追问,心念一转,道:“灵宝阴阳镜,它该可对抗阴阳老怪。”
    张美人道:“此镜不是灵宝派镇山法宝,听说失踪多年,阿利如何能寻得?”
    秦晓仪道:“所以得靠运气。”
    张美人喃喃说道:“若有机会倒要帮他了。”
    秦晓仪道:“你且把小孩生下再说,其他事娘来处理,去作菜吧,待会娘要尝尝你手艺。”
    张美人欣喜:“好啊!”误会已解,心情顿开,道:“泉中有鳗鱼,便熬鲜鱼汤如何?”未等母亲答应,已伸手捉得一条,飞奔而去,随又回头:“我忘了请娘转告阿利,我错怪他了,实在抱歉。”
    秦晓仪领首:“娘会转告。”待送走女儿,心情显得沉重,毕竟小孩、丈夫,还有玉皇仙岛都是棘手压力,实难收拾,深深吸气,平复心绪,始往无尘庵行去。
    穿过松林,断情师太已等在那里,想知道答案。
    秦晓仪确定女儿已在厨房,方敢说道:“阿利的确不是他丈夫。”
    断情师大乍惊:“什么?他不是?那又是谁?!你信上不是写他就是阿美丈夫?”
    秦晓仪道:“那都楚权宜之计,因为怕被阿美无意中窥及,亦怕你不明状况下露了口风。所以才写了;后来突地想及你最恨负心汉,尤其始乱终弃,而阿利正合乎标准,知道他将受惩,情急之下,不顾一切便赶来,幸好来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断情师太冷道:“他是吃了苦头;怎变得如此复杂?”亦升起淡淡同情宋两利。
    “真正男人到底是谁?”
    秦晓仪道:“玉天君。”
    断情师太诧道:“他?!”全身抽颤,青筋暴胀:“怎又是玉家败类!难道他们生来专欺负秦家么?”
    秦晓仪道:“此次可能是阿美去惹人家。”
    断情师太忽忆起先前战局,玉天君的确恸不欲生,然对玉家种种,她早恨透,冷森道:“早知便当场宰了那淫徒!”
    秦晓仪轻叹:“如若有一天阿美知道他丈夫死在我们手中,那将会是何种局面?”
    断情师太不敢多想,道:“宋两利怎又淌进来?他比玉天君更俱魅力,终把阿美抢过来?他不忌小孩么?”
    秦晓仪道:“是姊求他帮阿美洗脑,且把玉天君换成他,结果便是如此局面。”随即将一切说明。
    断情师太听得脸面抽变不断,近二十年未曾笑过,此时亦露笑意,瞧着宋两利:“天底下怎有如此善良好男人,实是所料未及,我差点当了刽子手,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罪过!”
    秦晓仪道:“他的确是好人,且是活佛转世。”
    断情师太道:“他真能通灵?”
    秦晓仪道:“不错,阿美就是证明,且功力一流。”
    断情师太道:“倒错怪他了。”
    秦晓仪道:“一切尚请妹妹保密。”
    断情师太道:“那阿美将来如何处理?”
    秦晓仪道:“且走一步是一步,既已造成事实,一切尽人事以待天命。”
    断情师太忽有想法,或许将玉天君暗中杀掉,一切将顺利结局,否则必棘手难缠。
    秦晓仪道:“把宋少侠放了?他大概不会怪你。”
    斯情师太倒显尴尬,道:“你来放人,活得四五十岁,还是第一次面对尴尬局面!”掠身而去。
    秦晓仪轻叹,已将宋两利拍醒,拱手便道:“宋少侠牺牲可大了,甚感抱歉。”
    宋两利赶忙摸向双脚,但觉没事方始放心,惊悚道:“那个师太倒是凶猛得很,在下差点被她五马分尸!”偷偷四瞧,实惧对方潜伏附近。
    秦晓仪道:“师太其实心地善良,只是对登徒子特别厌恶,误会已解,她将不再对你凶残。”
    宋两利仍不安,道:“既然任务已完成,可否让在下先行开溜?她的剑实在要命!在下承担不起!”摸向头顶肿瘤,惧意更深。
    秦晓仪祈声道:“为了阿美,给她最后一夜如何?否则她将失望一辈子。”
    宋两利道:“夫人该不会当真要我当他丈夫吧?”
    秦晓仪叹道:“恐怕无此福分。”
    宋两利不忍拂拒,领首:“好吧,一夜便一夜,阿美那头解决了?”
    秦晓仪道:“我说你要去寻灵宝阴阳镜,她同意了。”
    宋两利诧道:“夫人知灵宝阴阳镜之事?”
    秦晓仪道:“它乃灵宝派镇山之宝,后来却失踪,灵宝派亦一落千丈,不过炼外丹功夫仍是天下无双,至于宝镜已显少人知晓。”
    宋两利但觉问不出名堂,不再探询此事,便找借口要修身养伤,秦晓仪给他灵药敷伤口,随后退去。宋两利开始运功,然目光却不断瞄向四周,深怕要命师太突地发作再冲杀过来。
    断情师太的确躲在远处窥瞧,尴尬使她内疚万分,然二十年未见生人,道歉两字竟然难以说出口,盘算着晚餐见面时应说什么?“抱歉,错杀你了?”,“对不起,是一场误会!”总觉窘困难以启齿,练得大半天,措辞选得无数,终仍无法说服自己,心下一横:“算啦!我原即是我!”决定冷酷到底,免得自寻糗态。
    张美人料理已成,晚膳鲜菜鲜鱼,倒也可口。
    宋两利边吃边防着断情师太,表情似若龟孙受迫,却得装和气应付张美人,瞧来甚是滑稽。张美人已笑不合口,对此表情实是疼惜。断情师太亦被逗笑。只是脸面仍冷,以免穿帮,唯秦晓仪心神沉重,过得明日,一切问题仍得面对。
    餐后已是三更,各自回房休息。
    宋两利和张美人既为夫妻,原该同房,然宋两利以伤势在身为由想独立一房,谁知张美人以明日将分手为由,又伴在丈夫身旁,她细心照料,彻夜未眠,若累了,即伏在丈夫床头休息,瞧得宋两利过意不去,干脆一指点晕她,扶于床上。
    想及如此忒异夫妻关系,宋两利的确哭笑不得,一夜未能成眠,挨至清晨,立即起身,告别秦晓仪、断情师太而去。
    秦晓仪、断情师太送行后,相视慨叹不已,此后长年将受此折磨。她俩倒还好,然张美人又情何以堪?实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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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卷第五章圣救大军
    宋两利好不容易脱离色海囚困,终能稍稍轻松。照原计画,边练功夫,边往明教总坛潜去,想探询母亲有关方腊造反之事。
    他自离开龙虎山之后,多少发现一波波胸口或头上罩着太阳巾之方腊军队,其四处流窜,常与官方作战。然为护张美人,他专选僻路,实际状况并不明了。时下事情已了,故往较大城镇行去。
    一路上竟然怪军连连,或称“明教军”者,皆绑日月光图头巾,亦有称“圣教军”者,头顶或胸口皆写个“圣”字,且有称“圣公军”者,头巾、衣衫则画太阳图,图中另有方腊画相,三派似一而三,似三而一,十分混乱。
    宋两利瞧得眉跳眼缩,如此军队化,蜂拥肆虐,恐达数万人之多,造反传言恐怕非假了。
    宋两利行往万家铺,肚腹已饿,找得万香客栈打尖,点得面食,囫囵吞食,正觉过瘾之际,猝见圣公军一行二三十人蜂拥而入,见及大桌食客,轰赶即逼,食客吓得四处逃窜,掌柜脸色又变。
    领头者满脸刺胡,宛若土匪,大刀一架,喝道:“有酒有菜尽管上,圣公军为你们打倒贪官污吏,总该慰劳一番,日后革命成功,自有重赏!”
    十数圣公军抢桌即坐,叫嚣不断。
    宋两利躲在墙角较不惹眼,故未波及,原想逃去,但大门被挡,去之无路,只好待着忍若龟孙。
    小二已吓得双腿发软,不敢招待,掌柜只好亲自出马,祈声说道:“大爷行行好,贵军已来此多次,要酒要菜全是白食,本铺乃小本经营,怎养得了您千军万马?可否高抬贵手放了小店一条生路?”
    刺胡老大喝道:“这么说来,你叫我弟兄饿肚子喝西北风了?你知不知现在是共体艰难!没有圣公军保护,焉有鬼店生意可做!快去备餐,否则我万六爷刀下不留情!”
    鬼头刀一砍桌角,叭地裂断,弟兄一阵叫好,上来三数人拍着掌柜:“你想掉头么?”
    吓得掌柜不敢吭声,急急奔去,硬着头皮奉上酒菜。
    圣公军登时大吃大喝,举止粗俗不堪。
    宋两利暗忖:“怎会如此?简直像土匪,远比大宋正规军更糟,若真让他们得天下,百姓岂非更惨?”实猜不透圣公方腊到底耍何花招?
    心念未毕,街道忽又涌来圣教军十余名。领头者塌鼻暴牙,宛若地痞,扛着铁枪摇摆即坐。忽见刺胡万六,哈哈笑道:“万六兄?又见面了,有缘有缘!”
    万六瞪眼道:“他家有饭吃,怎跟我抢!”
    暴牙说道:“这可是你不对,此家乃是我黑再兴地盘,让你先占着,还得赶我么?”
    双方各自举刀动枪,甚有一触即发之势。
    掌柜见状苦丧脸面:“完了完了,我店毁了!”
    万六突然伸手制止:“别动手,吃顿饭犯不着动刀枪,反正是掌柜请客,咱让三桌便是,同是圣公手下,分啥彼此!”
    圣公军终让桌,圣教军匆匆上坐。
    黑再兴笑道:“这才够爽快,否则我黑再兴学的可是杨六郎的杨家枪法,总不比万兄鬼头刀差啊!”
    万六讪笑:“日后比划比划,我万六爷一刀砍死五十余官兵又岂假得了!”
    双方示威后,随又唤来酒菜,看是相互敬酒,却各吹能事。
    万六道:“黑兄可混得好,当年在县城还是下三滥,混赌场小厮,现在可风光了,一劲儿升为圣军头领,手下三数十人可用,前途一片光明啊!”
    黑再兴道:“万爷也不差,蟠据天虎山为王,敢情捞了不少油水,昔日大王丰采更见光芒!敬佩敬佩!”
    万六畅笑:“我原是正义蟠山,保护妇孺,此刻更化悲愤为力量,欲解救百姓,对抗朝廷贪官奸相,大材大用,乃是我本行!”
    双方一来一往,想掀对方底子,又想吹嘘战功,闹得轰轰烈烈。
    宋两利暗忖,原来对方当真为地痞、土匪出身,难怪作风如此卑劣,难怪百姓闻之变色,远胜于宋军。
    狂饮中,忽有圣公军发现宋两利,一人喝道:“小妖道你在作啥?”
    宋两利一楞:“我?”
    那人道:“没错,就是你,头绑符带,是神霄派骗徒么?”
    宋两利急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中邪,绑符带避邪!”
    万六见状霸笑道:“圣公手下多的是修灵法师,你且过来加入我军,身材不错,大概有几分蛮力!”
    黑再兴离得较近,一枪横去,讪笑道:“要跟便跟我杨家枪传人,日后更有出息!”
    圣教军立即喊对,动手抢人。圣公军不甘示弱,亦扑抓过来。
    万六喝道:“再兴兄你且不对了,此子乃我先发现,怎可说抢便抢?”
    黑再兴道:“先发现者是我,否则忘坐他身旁,你莫要无理取闹!”
    万六喝道:“那就全凭本事吧!”
    一声令下,双军登时抢成一团。
    宋两利莫名不解,急道:“要当何军总也经我同意吧?”根本无人听他,不得已溜入桌底。双方开始砸椅翻桌,掌柜急叫住手,却挡之不了。
    宋两利一阵感叹,土匪便是土匪,穿上任何外衣,仍是土匪行径。以前原是怕事缩头,然在武功渐成,又经葛独行教导,只顾缩头,必难大成,正义心起,猛地破桌而起。
    砰地一响,桌飞梁柱,卡在上面,众人诧骇当场,百目全瞪过来。
    宋两利喝道:“什么圣公军、圣教军,全是流氓土匪军,不知我乃神霄大军么!”
    万六诧道:“你果真是神霄派余孽?”
    黑再兴喝道:“神霄派早灭了,你还是及早弃暗投明吧,我不予你计较!”
    宋两利暗道:“我神霄派灭了?”一路走来实少见神霄弟子,难道当真如此?冷道:“管他是生是灭,你们白吃白喝就是不对,快付钱,否则讨打!”
    万六虐笑道:“我万六何时吃东西付过钱?你可管起闲事,嘿嘿,通常此种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回家当要饭,因为手脚已断,一是上天堂,因为少了脑袋!”手一挥:“给他颜色瞧瞧,不知天高地厚!”
    圣公军一拥而上。黑再兴道:“圣教军也上,神霄余孽留不得!”
    数十人刀枪尽出,扑杀过来。
    宋两利原稍畏惧,猛地运起“五方法门”功夫,五道劲流由头顶、四肢喷出,他身形平空打转,劲流四射,砰砰数响,打得一群烂军东倒西歪,诧骇当场,以为中邪。
    黑再兴见状怔道:“原是练家子!”
    万六冷道:“雕虫小技,中看不中用!”大喝一声,鬼头刀猛砍过来。
    黑再兴耍刺长枪,双方联手,威力大增。
    宋两利一击奏效,信心大增,干脆运起摄脑神通,喝着:“黑鬼刺土匪!”闪身跳去。
    黑再兴当真刺向万六,差点各自受伤,吓得冷汗直冒,莫非中邪?
    宋两利不愿拖延时间,“五方法门”全数展开,霎时涌现五方摄脑之能,直摄两军,捣得两方莫名自相残杀,宋两利随又猛击掌劲,一时战阵大乱,只听得砰砰之声不断,无数敌军直迳窗口摔弹出去。跌得没头没脸之际,仍对脑门被摄之事感到无比惧意,喊着“见鬼了!”拔腿即逃,哪顾得头领尚在里头苦战。
    宋两利又是两掌打得万六、黑再兴吐血倒地,其他手下见状吓得鸟兽散。
    万六、黑再兴立即跪地求饶。
    宋两利冷喝:“再干土匪、地痞行径,让我见着,断你脑袋,滚吧!”
    万六、黑再兴赶忙拜礼,跌逃而去。
    宋两利终击掌为兴,转向掌柜,笑道:“他们大概不敢来了,你且可安心做生意。”
    谁知掌柜脸色仍青,急道:“多谢少侠热心,不过您还是快溜吧,像万六、黑再兴等土匪不计其数,今日走了一批,明日又来,老朽已觉悟,不再开店,且暂避风头再说。”
    宋两利怔道:“圣公军当真无恶不作?”
    掌柜道:“原先尚可,圣公聚集失业者、穷困农民者,的确为他们争取不少权益,谁知越搞越巨,听说已达数十万人以上,一些土匪、流氓混其行列之中,终变了质,打家劫舍常有所闻,看来一场浩劫免不了了。”
    宋两利轻叹:“搞来搞去吃亏总是百姓,实是难搞!”决定探清状况,若圣公军真是变了质,也顾不得朝廷是否腐败,且帮忙收拾匪徒为要。
    既已闹事,不宜久留,宋两利付了餐费后,溜身而去。
    宋两利躲于暗巷,窥及街道,不多时果然见得圣公军、圣教军又引来数百凶神恶煞,砸向客栈,幸掌柜早弃之逃避,否则必定命丧。
    宋两利暗叹方腊竟然手下全是暴徒,且得先窥其状况,再和母亲洽商对策,否则明教岂非助纣为虐!
    想定后,他找得一处空屋,盘坐下来,喝了几口烈酒,准备感应方腊总坛设在何处?
    待运起通灵大法后,脑门渐渐清晰,似若法王装扮之方腊终浮现,其坐于四处火焰之露天石台,正接受万民朝拜,气势不减当年神霄派。
    正待搜寻位置在何处之际,猝觉阴阳老怪摄夺过来。宋两利诧然想收功,阴阳老怪却强逼不止。慈祥一笑:“小神童好久不见,我已到江南,迟早找上你。”
    宋两利但觉通灵大法已练得许久,不知功力如何,遂回应过去,冷道:“你待要如何?”
    阴阳老怪道:“回到为师身边,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宋两利道:“休想!你早在我身上动手脚,且想拿宝镜,我才不上当!”
    阴阳老怪慈脸顿变:“你敢抗命?由不得你,只要我一催功,你身上禁制立即发作,照样死路一条!”
    宋两利冷道:“我才不怕!”
    阴阳老怪猝有感应:“你治好伤势了?!”
    宋两利暗道不妙,喝道:“不与你谈!”赶忙收功,阴阳老怪大吼:“由不得你!”摄脑魔法不断迫来,宋两利脑门顿感压力,似摆脱不掉,情急中想及在茅山万魔洞中,且攻“五方法门”之大日如来虚空法门将恶鬼排挡于外,登时加以运用,将脑门分散成五方位摄去。
    一摄方腊总坛在四明山,再摄远处竟然是双修派刘道真、金妙莲藏身天台山,四摄明教护法潜修神通,只留中脑门和阴阳老怪呼应。
    阴阳老怪为之诧楞:“你已学得分身摄脑之能?”
    宋两利喝道:“是又如何!”赶忙将五方法门胡乱绞转,全数以虚空收尾,这一打转,脑门突地闪白似地一跳,所有感应已不见。
    阴阳老怪拚命吼着你敢,想强功迫阻,但仍若坠入古井般完全失败,宋两利终摆脱其纠缠,直拭额头冷汗,呵呵笑道:“总算能斩断老怪肆虐,威胁减少许多!”这可是首次未靠绿龟法王帮忙,看来功力大有进步。
    然他却忘了问阴阳老怪藏身处,直觉四面八方皆有可能,不敢停留,潜往街道,逮了一名圣公军,换穿橙袍,头绑圣公符,冒充行去,免得麻烦。
    两日后,入夜时分。
    四明山一处主峰,圣殿依山而筑,甚是雄伟,殿前设有硕巨金字石塔,唯顶部平坦,置石雕琥珀龙椅乙张,铜鼎火台数十口,火势熊熊,平添诡异气氛。
    四明峰早被改名“圣山”,方腊则若皇帝般生于龙椅,虽差别只是黄袍未绣五爪金龙,而以日月星图替代,一张沉阔脸面原是皱纹风霜,此刻竟也流露君王霸气。
    宋两利早混于人群中,瞧及人山人海圣公军,将石塔围得水泄不通,至少齐聚五万人之多。终觉方腊的确有名堂,短短数月间即造成此局面。
    他且发现石塔前一位将军装扮之五旬短髭长者,正是方腊表亲方七佛,瞧其威严气势,比起往常不可一日而语,果真此一时彼一时,变化甚巨。
    群众朝拜后,方腊伸手制止门徒,一片肃静,他始说道:“此项起义,目的围剿贪官污吏,尤其花石纲那朱勉大奸贼仍未伏诛,圣战自未终止。”
    群众突又起哄直叫杀奸贼宰朱勉,声震天地。
    方七佛待众人喊得十余声再伸手制止。
    方腊继续说道:“不但朱勉该死,连朝廷奸相蔡京、王黼,尤其阉相童贯更该杀,现在机会已临,圣公大开天眼,终见童贯竟然不知死活,敢派大军支援朱勉而前往江南,这还是圣战最高目的:剁朱勉,砍童贯,让他五马分尸!人头落地!”
    千军万马直吼:“剁朱勉,砍童贯,剁朱勉,砍童贯,圣公万岁,天圣万岁!”群众陷入激情疯狂中。
    方腊道:“皇上竟然昏庸至此,实无资格再当大宋君主,圣公在此宣布,改朝为‘永乐元年’,圣公将带领你们捣杀童贯军,再破汴京城,圣帝王朝正式来临!”
    一声令下,群众哗然,霎又喝喊圣帝万岁,宰杀童贯,生擒赵佶!激情处,十数乩童般壮汉跳往石台,疯狂乱舞,刀剑直往自身砍砸,神打上身,刀枪不入,群众情绪煽激最高处,撼动山河。
    宋两利暗道完了,方腊也用上神打欺众,这群杂军必定以为神明附体,哪还管得生死,造反事小,若当真以为自己是神,那才是浩劫开始。
    方腊待群众疯情之际,方自吼道:“东路军金双虎领军,直取富阳!”金双虎果然壮若猛虎,登时谢令而去。
    方腊又道:“西路马太元领军,直扑桐卢城!”马太元拜令而去。
    方腊再喝:“南路徐千光直取临安伏虎城,北路王贵直捣杭州城!”
    数路人马浩浩荡荡,强势而去。
    方腊转向方七佛道:“中路军暂留此地,随时准备支援。”
    方七佛拱手道是。
    一场遣将出征局面方告落幕。
    宋两利待方腊退入圣宫后,方潜去瞧瞧,里头到底是何名堂。
    转过石梯,大殿已现,除了供奉日月星光之神外,方腊圣像亦鼎坐其中,敢情和徽宗赵佶自认神霄长生大帝君颇为类似。
    宋两利暗叹,自认天神下凡者,行事总难以常理料知,不禁甚觉奇怪,方腊以前并无法术,明教亦不与此道,他何来如此转变?
    凭着摄脑之能,宋两利轻易可潜入内殿,赫见金桌玉椅,彩屏缎帘,豪华程度比起皇宫毫不逊色。难怪方腊自封圣帝,敢情想纂位当皇帝。
    隔着檀雕红门,里头传来方七佛和方腊对话声。
    方七佛道:“圣公应注意许多军队混及地痞流氓,胡作非为,已影响军誉,不得不防。”
    方腊道:“起军之初难免如此,若夺下江山,一切自可迎刃而解,将军顾虑太多了。”
    方七佛道,“属下认为不宜攻打汴京,毕竟路途太远,且禁军亦非等闲,时机仍未成熟。”
    方腊道:“所以先战江南!若稳固后,自可长驱直入。”
    方七佛道:“一味以神打建军,恐非长久之计。”
    方腊笑道:“这可是利器,神打上身,天不怕地不怕,任禁军、厢军勇猛亦挡不了,何况另有刘、金二大法师助阵,假不了,你太过忧心了。”
    方七佛叹道:“原若得明教鼎力相助,或可强过数倍,圣公却引来二位法师,以灵符神打治军,反而变了调,明教因而退出,圣公是否多做考量?”
    方腊道:“别谈明教,他们只顾自己,哪知民生疾苦病源即在昏庸皇帝和无数奸官身上,我起义革命,若名不正言不顺,哪能短短数日聚集数十万人大军,事实亦证明咱方法正确,你不必老挂念旧情,应向前看,明教已过时,咱不能跟他们一样死守老巢,应开创大好前程!”
    方七佛道:“只可惜兵力一多,良莠不齐,已发生多起打家劫舍,再此下去,百姓必反感。”
    方腊道:“我已下令禁止,你大可处罚这些人,必要时斩首示众,以惩戒不法。你下去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泄气无用,应向前看,向前冲!”
    方七佛无奈,道声保重,拱手而退。
    宋两利暗忖,这方七佛看来应算稍有良心,只是常年跟得方腊,不得不战,实也倒霉。
    他待揣想方腊所言“刘、金”二法师到底是谁之际,内门已传来妖娆女子媚笑声:“圣公眼光可准得很,不像方七佛顾此忌那,怎能一统天下,咱一路走来不也顺利得很?”
    方腊哈哈邪笑:“不错不错,有你指点,简直胜拥百万兵力。你功劳最大啦!”已搂着女子亲亲吻吻。
    宋两利听其声音登有感觉:“是金妙莲?!”当年在汴京城,对方曾以毒球射发毒针伤得夜惊容,随又在西湖神霄宝殿围剿庞光之役,对方认错退出始放她一马,谁知现在又搞上方腊,敢情恶性难改!
    既然金妙莲在此,那刘道真应在附近才是,二日前以通灵摄去,两人仍在天台山,怎知竟在此碰上?看来四明山和天台山相距不远,方能让人如此自由往返。且探探刘道真下落,也好有个盘算。
    宋两利立即施展感应神通,摄向刘道真,搜寻一阵,终发现他们在天台山炼丹,一口大鼎火势熊熊,敢情想求仙丹妙药。
    天台山亦和茅山一样,除了天台派外,早有无数洞天福地,任何修道者只要不干扰天台派,随时可隐身其险峰险谷之中,刘道真几次受剿,知道独立设坛将不保险,干脆躲于天台山苦练“双修邪功”,在天台掌门钟修臣余威下求生活,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刘道真忽觉有人摄来,凛神一颤,脑门浮出宋两利幻影,先是怔诧:“小妖道你敢摄我藏身处?”
    宋两利已能应付阴阳老怪,自无惧刘道真,喝道:“你在炼何妖丹?想长生不老,祸害千年么?”
    刘道真闻言黠笑不断:“称它淫丹如何?只要服一颗,保证你要十个女人解馋!”
    宋两利哈哈虐笑:“还是干尽坏事,迟早报应!”
    刘道真哈哈虐笑:“凭你且未必能奈何我俩夫妇!”
    宋两利道:“可惜你姘头现在我手中,铁定完蛋!”
    刘道真诧骇:“你在哪?!”
    宋两利幻影一闪而失,不想再感应对方。
    刘道真顿失方向,急若热窝蚂蚁,他虽修道法,却是擅长阴阳交媾之术,通灵法门涉猎不多,怎能通知爱人,情急之下顾不得炼丹,退去炉火,拔腿即往圣山掠来,希望赶得及救人。
    宋两利暗自窃笑,少了刘道真,凭自己现在功力,连玉东皇也敢斗他,用来对付金妙莲应无问题。于是潜向窗中,弄破纸窗,窥视里头。
    方腊正和金妙莲激情办事,一身赤裸倒转阴阳乾坤般扭缠,瞧来甚是火辣刺激。
    这金妙莲乃以阴阳交媾练功,对男女之事看得极淡,故随时和野男人交媾不足为奇,而那方腊却贪得其丰满肉感美色,已近迷恋般爱上这妖艳骚女,几乎每日一战,乐此不疲。
    宋两利暗忖,不管方腊是否和明教有干系,其和金妙莲擅自挂勾,已犯色戒,且得替母亲教训才是。
    但觉双方正达高潮之后,宋两利逮着机会,猛地破门而入,喝道:“大胆狗男女,在此乱搞么!”十指一张,数道指劲暴截过去。
    方腊猝遭惊变,登时吓呆,一时无法应付,叭叭两响,穴道受制。金妙莲却常以交媾练功,忽见突袭登有反应,欺身滚前,指劲肩背窜过,险极万分。
    她猛一回神,见着是宋两利,诧骇不已:“小妖怪你来作啥?!”
    宋两利讪笑:“抓你回去当压寨夫人如何?”
    金妙莲登时媚笑:“看来你长大了,懂得享受男女交欢,妾身当然愿意作陪啦!”
    立即裸身行来,摇曳生姿,妙处毕现,的确迷人。
    宋两利笑道:“你和刘道真练的双修功,可大功告成?”
    金妙莲笑道:“就差你这纯阳之体,愿助我么?”娇媚掠其秀发,笑态更迷人。
    猝见她掠发右手突地一翻,竟然多出一颗青紫球弹,大小若桂圆,却是独门暗器“毒芒珠”,当年即以此伤得夜惊容。大喝一声便要打出。
    宋两利早有感应对方脑门,见状登喝:“射你妍头!”金妙莲脑门一抽,登被摄及,虽想反抗,却难挡强波,一时失神,毒芒珠射之不出,却滚落床头,那毒珠只要砸及东西,立即暴裂,里头牛芒原是蜷曲,随势弹直射出,方腊根本逃避不得,唉呀闷叫,左腰左腿射中十余针,疼得泪水直流。
    金妙莲乍晕乍醒,登又嗔喝,右掌就要探来。
    宋两利喝道:“还想斗我么?”一式“土拨鼠”怪招拨去,金妙莲唉呃坠往石床下,赶忙觔斗翻正,右腿反旋踢来。她练得双修邪功,腿上功夫自是了得,一踢之下,劲风暴冲丈余,几能与坚不摧。
    宋两利仍是那招“土拨鼠”哗哗左右拨去,任对方脚劲多猛,全数被拨得左右闪跳。宋两利轻易欺前,相准其脚底涌泉穴,猛截过去。
    金妙莲应指唉呃倒地,仍自一脸慌张:“你耍何魔招,能破我穿心脚劲?”
    宋两利自得一笑:“土拨鼠,听过么?说挖地瓜神功亦可!”再补几指,终将对方制住。
    金妙莲此时方知危险,登时求饶:“小神童,我只是陪他做爱,并不碍着你,以前之事亦已一笔勾消,你且放了我吧!”
    宋两利道:“你勾消,我可记得清楚,尤其那毒暗器,还刺伤夜惊容,你说我该如何收拾你?”
    金妙莲急道:“妾身陪你一辈子如何?”
    宋两利道:“免了吧!你那邪功我想来即怕怕!且找个方式处罚才行!”
    金妙莲急道:“别乱来,我真的已改邪归正!”
    宋两利道:“是么?听圣公说,是你和刘道真教的神打功,把圣公军变成天下无敌,四处去耀武扬威?”
    金妙莲道:“那有何不好,朝廷昏庸,贪官处处,我乃替百姓讨公道!”
    宋两利道:“看是打家劫舍吧!”
    金妙莲仍想求饶,外头却传来守卫唤声,宋两利赶忙要方腊回答,方知对方中得毒针,此针又抹上逍魂之毒,方腊已面红耳赤,全身发烫,说不出话来,宋两利无奈转向金妙莲:“你来回答!”一指已点其命门要穴,若胡言乱语,必取性命,金妙莲无奈说道:“圣公在休息,有圣姑照顾,没事。”闻及此声,守卫窃言几句,终退去。
    宋两利道:“何时变成圣姑?你老公不吃醋?”
    金妙莲苦叹道:“你饶了我吧,再不跟圣公办事,他将血脉暴裂而亡。”
    宋两利道:“死了活该,敢违背明教教义,忘恩负义,胡作非为!”
    金妙莲道:“圣公一死将引起大乱,届时死伤更多人。”
    宋两利忽有想法,自己既然能替张美人洗脑,或许方可运用两人身上,只要将其错误更正,该可免去战事。遂道:“好吧!看在你俩如此恩爱份上,便助他一次!”遂将金妙莲穴道解开,然仍封去其武功。
    金妙莲道:“没有武功恐怕不成……”
    宋两利道:“少唬我,你想啥,我都知道!”
    金妙莲登觉忌意,不敢多说,立即上床,将方腊身上毒针抽出,随即准备办事,宋两利不便在场,退避门外,金妙莲则边办事边想脱逃方法。
    宋两利立即运起感应神通,摄向金妙莲,警告喝道:“你想啥,我都清楚。”
    金妙莲恐惧上身,终不敢脱逃,欣笑道:“且把圣公当你了!”顿时传来她和宋两利颠龙倒凤香艳刺激幻影。
    宋两利冷哼:“真是妖女!”不理她,而是以“移神换灵”方式,渐渐洗其脑门。
    金妙莲不知已被洗脑,且以为自己香艳动作已迷惑这怀春少年,见他呃呃呻吟,更形大胆放纵。
    宋两利则不断叫着:“你是纯洁圣姑,神圣不可侵犯!”
    金妙莲斥笑:“我怎会纯洁,我最淫荡了,迷死你!”
    宋两利仍道:“你是纯洁圣姑,就像对外伪装一样,圣洁不可侵犯!”
    金妙莲笑道:“那只是伪装!”
    宋两利道:“就是伪装也要圣洁、心地善良、冰清玉洁,不可跟刘道真胡来!”
    金妙莲道:“伪装时当然不会跟他胡来!”
    宋两利道:“也不能跟其他人胡来!”
    金妙莲笑道:“当然不会!我其实甚纯洁,和男人如此,只在练阴阳双修秘功而已。”
    宋两利道:“根本没有阴阳双修功夫!”
    金妙莲道:“有啊!我练得甚熟!”
    宋两利道:“那只是跟丈夫做爱功夫而已。”
    金妙莲笑道:“还不是一样!”
    宋两利道:“你只能跟丈夫作爱,方腊就是你丈夫!”
    金妙莲道:“也算是啦!”
    宋两利道:“他是圣公,你是圣姑,是天生一对夫妻!”
    金妙莲道:“说的也是……”
    就此,宋两利早要求其装圣姑时所现之纯洁形象,金妙莲先时当然闹着玩,直道那是伪装,宋两利便要她伪装,金妙莲配合耍弄几下,宋两利又表明没有双修秘功,金妙莲自是不信,只顾装样承认是夫妻床上功夫,宋两利又以圣公配圣姑把两人编为夫妻,金妙莲自认天下男人皆自己丈夫,亦不否认。
    移灵洗脑最难在于对方强抗而不肯进入状况,金妙莲不知所以然,耍弄着配合,在圣姑纯洁模样不断浮现下,终渐渐已被洗脑而不自知。尤其她又和方腊当场作爱交媾,先时尚能自主,谁知宋两利说及千百遍之后,金妙莲终混淆自己角色,迷惘说道:“我当真是圣姑?
    可是我叫金妙莲……”
    宋两利道:“金妙莲就是圣姑,圣姑就是金妙莲,金妙莲纯洁善良无比!”一连说得十余句,金妙莲终觉茫然混淆,说道:“金妙莲就是圣姑,善良无比……”
    宋两利道:“没错,圣姑善良无比。”
    金妙莲想装出圣洁模样,却发现正和方腊办事,急道:“可是我跟他怎会如此?”
    宋两利道:“圣公跟圣姑是夫妻,可以如此!”
    金妙莲问向方腊:“你是我丈夫?”
    方腊满身欲火已宣泄不少,此时较为正常,然却搞不清金妙莲怎念念有词,现在终听懂一句,登时欣笑:“当然,你是我最心爱妻子,我且跟你做爱千百年!”反压金妙莲,逼得她呵呵直笑:“你好坏!”
    宋两利趁此不断念着她是圣姑,只能跟方腊做爱,金妙莲脑门在虚实梦幻中搓来揉去,终渐渐迷惑,对以往种种感到排斥,而自认自己便是圣姑,和方腊结为夫妻乃天经地义之事,终对方腊含情带意,动作转为温柔。
    宋两利见着此景,登觉妙哉,随即撤去移神换灵洗脑大法,金妙莲仍以圣姑自居,他方确信洗脑成功,不禁虐笑于心,如若刘道真赶来,那才好戏连场。
    他待要转摄方腊,却一时有所顾忌,此时他和金妙莲配合得天衣无缝,如若把他变成另一人,恐引起金妙莲不习惯而有所反抗,换来反效果,心念转闪,暗忖方腊应是在金妙莲、刘道真怂恿下才敢如此大胆,如今金妙莲已变乖,或许能改变方腊行事,如此将两全其美。
    当然,若能再摄方腊脑子最好。且等两人激情过后,瞧瞧金妙莲反应再说。立即凝神观察一切。
    然方腊或许中毒过深,一次次需索无度,弄得金妙莲抱怨连连,直道如此下去将伤身伤神,方腊却道:“何时变得纯洁了?”
    金妙莲道:“我是圣姑,当然不能纵欲!”
    方腊道:“谁说的!圣公要,圣姑就得给!”竟然霸王便上弓,金妙莲为之惊叫。
    宋两利突地现身,喝向方腊:“还想乱搞,阉了你!”方腊、金妙莲同时惊叫,闪往床角。
    方腊始想及宋两利威胁根本未除,惊骇欲躲,金妙莲却抓起被巾罩身,惊斥:“你是谁,擅闯秘宫,该当何罪!”
    宋两利瞧她突然惜身如玉,暗自窃笑:“移神换灵洗脑功果真灵效无比!”赶忙拱手道:“圣姑恕罪,属下撞错门,就此告别!”恭敬拜礼退去,临行又瞪方腊一眼:“圣公别欺人太甚,知道么?”说完飞眼而去。
    方腊威胁在身,不敢作怪。
    金妙莲却斥道:“真是冒失鬼!害得圣姑裸身见光……”终觉对方腊难以交代,祈声道:“圣公可原谅妾身?”
    方腊但觉奇怪,道:“你是怕人见么?”
    金妙莲斥道:“怎如此说话,不来了!”赶忙找衣衫,却无处寻?“我的衣衫呢?”
    方腊抓起透明黑纱:“这便是了。”
    金妙莲瞧及,怔叫:“我的天啊,怎这么淫荡?!”不敢穿着,硬要方腊换来宫女,找得一般正常衣衫,方敢穿着上身。
    方腊莫名不解:“怎一趟温情即变了,莫非宋两利作了手脚?”心想如此也好,平白多个美娇娘,竟然配合以丈夫姿态面对金妙莲,双方顿若新婚夫妇般含情带怯,别有一番情境。
    宋两利但觉满意,盘算时辰竟二更已过,且等双方睡着后,再对方腊下手。心已想定,潜往附近空房,舒服倒床休息。
    金妙莲穿得衣衫想出走,一时却忘得该去何处,对往昔种种感到一片茫然,坐于床头,敲着脑袋凝思,总览混沌不清,“我是从哪来的?”
    方腊道:“左院深房来的,但咱是夫妻,夜色已晚,在此住一宿吧!这里也是你的家。”
    金妙莲茫然不解。
    方腊干脆拉她再次进入棉被堆中,金妙莲怔然欲躲,方腊却言夫妻同床天经地义,金妙莲始未挣扎,脑门仍想着夫妻难道该同床?自己是圣姑也要同床?忽又想及先前感应,喃喃说道:“对了,他是圣公,我是圣姑,应该同床……”然却两眼睁巨,睡之不着。
    方腊则因房事过多,疲累不堪,终喝着手下封锁现场,并未见着敌踪后,终甚快昏睡不醒。
    直到三更过后,宋两利待觉时机成熟,正准备如法炮制再收拾方腊,然在感应神通发动之际,却发现刘道真已奔近山下,随时可能闯进来,登时凝神戒备,不敢动作,毕竟这家伙功夫原比方虚默高强,经过多日苦练,不知将是何局面,旦暂躲一阵,待观察后始做定夺,于是屏气凝神,不再泄露任何痕迹。
    刘道真早被封为法师,能自由进出内殿,甚快已找到地头。金妙莲偷情原是平常之事,他一向不愿打扰男方,尤其对方又是圣公,只能潜近轻唤金妙莲,要她回应,以防是否被宋两利逮去。
    唤得几声后,金妙莲猝有所觉,喃喃说道:“谁在叫我?”
    刘道真道:“你怎连我都忘了?快出来!”
    金妙莲道:“是谁?”疑惑中仍起床,想了解状况,待走出寝房,立即见着俊脸泛白的中年家伙,怔道:“你是谁?”
    刘道真诧道:“连我都不认得?”
    金妙莲赶忙抓胸襟,冷道:“不认得,三更半夜在此作啥,快走开,否则我要喊了!”
    刘道真心念一闪,暗忖:“难道着了道儿?”当下拜礼道:“是,属下知错……”
    趁拜礼之际,突地暗截指劲射去,直中金妙莲腰穴,她正瘫软下来,刘道真赶忙扶去,金妙莲待要喊叫,刘道真顿掩其口并截晕穴,扛人即逃。
    宋两利但觉洗脑效果甚佳,便想看好戏,随后潜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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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卷第六章双修男女
    刘道真将金妙莲带往北峰抱虎台小木屋始停步,随将金妙莲置于床上,立即把脉验脸,想找出病因。然诊视过后,一切正常。
    刘道真暗忖:“莫非是魂魄被摄?”随又拿出灵符火化开来,口中念着降妖伏魔除煞咒,吱吱咕咕一长串。他虽苦练双修派,然毕竟道家出身,对于简单符箓仍能使用,故耍将开来有板有眼,气势不差。
    待六道灵符化去,他总觉金妙莲魂魄仍在,应无问题才对,也许方才只不过一时失常,现在说不定已恢复。遂伸手解其晕穴。
    金妙莲登时醒来,两眼瞪若铜铃,樱唇紧闭,似在研判来者是敌是友,却未再张一声。
    刘道真道:“小莲还认得我么?”
    金妙莲冷道:“认得。”
    刘道真欣喜:“认得即好,我原以为你受他人妖法控制了呢!”
    金妙莲冷道:“放开我!”
    刘道真笑道:“抱歉,方才一时紧张才截了你穴道,便替你解去!”伸手欲截,总不放心,再问:“你已正常么?”
    金妙莲道:“不正常如何与你说话!”
    刘道真始放心,一指截去,金妙莲穴道顿解,她耍着双手以试灵活,刘道真道:“都怪宋两利说已收拾你,我一紧张便追来了,看来是他吹牛。”
    话未说完,金妙莲猝地凝力双掌,猛往刘道真胸口打去,事出突然又如此之近,刘道真竟冷不防受击,砰地一响,胸口吃掌,闷呃撞退六七尺,差点撞破木墙,口角呃地渗出血丝。
    刘道真脸色大变:“小莲你怎暗算我?!”
    金妙莲冷森立起,双掌戒备,“我乃圣姑,何等尊贵,你敢冒犯,若非一念仁慈,早杀了你!快滚,我不想再追究此事,亦不想再见着你!”
    刘道真诧愕:“什么圣姑,那全是唬他们把戏,你且当真?!”
    金妙莲冷喝,又是一掌劈来:“敢侮辱圣姑,罪该万死!”竟然全劲而发,狠猛无比。
    刘道真诧愕中亦已学乖,不敢硬接,一式“春风化雨”急拨过来,闪身穿窗而出,叭地一响,窗牖劈碎,刘道真跌跌晃晃,甚是狼狈。金妙莲跳窗追来,冷喝:“你走是不走!”
    架势十足。
    刘道真勉强吸气,稳住血气,心知对方变化特异,显然已受妖法,怎可再放她离去,得找出病因才是,遂道:“你已中了宋两利妖法,待我治你清醒!”双修掌法打去,准备战中探玄机。
    金妙莲见招式迫来,照样反掌打去。双方原是同修,武功招式完全相同,此一对招,简直攻掌即掌,扫腿即腿,探爪即爪,甚至连身形变化,手掌摆处,攻击角度完全一模一样,唯差别是刘道真受伤,攻招速度威力稍慢了。
    金妙莲急攻数掌后,诧道:“你怎知我学招式?!”
    刘道真道:“你我一同练招,当然知道了。”
    金妙莲道:“怎会?我又不认得你!”已收招,瞧着刘道真,又瞧双手,实摸不透,脑门一片混乱。
    刘道真但觉似能唤起她记忆,暗自欣喜,且解释招法予她知,道:“我们学的是‘双修法’,亦即阴中取阳,阳中取阴,双辅双成,第一招为‘郎情妾意’我主攻主守,第二招为‘金玉送情’你为玉,我为金,双双交鸣,永不分手,第三招‘嫦娥追羿’,嫦娥原盗灵药飞去,但此招乃相互追逐。以快打快,威力不凡,第四招‘狂蜂恋蝶’,激情无限,招式更猛,第五招‘情涛意浪’已入疯狂之境,威猛难挡!”
    金妙莲怔道:“第六招‘欲死欲仙’如入仙人欲境可对?”
    刘道真道:“正是,莲妹记得甚清楚,你现在可以相信你我原是一体了吧?”
    金妙莲耍着双手:“奇了,怎一点记不得在何处练过?”
    刘道真道:“任何地方皆可练,江南江北、京城、临安、西湖,最近在天台山双修练,你多想想便记得。”
    金妙莲的确在回忆,渐渐已觉似曾相识,毕竟她所受洗脑功夫时间较短,且未全部找他人取代,故效果不及张美人,如今出现招式破绽,是一大败事。
    宋两利躲在暗处自听得清楚,但觉漏洞不少。心念一转,摄向金妙莲,道:“是对方盗学你招式,所以全部了解,他是大骗子,请勿上当!”
    金妙莲受摄,登时严加戒备,喝道:“你敢盗学我武功再冒充相识,可恶!”怒掌再次暴打不断。
    刘道真拚命拦招闪退,急叫着:“小莲你清醒啊,你真的受到妖法摄心,待我替你医治!”喊叫之际,又挨两掌,幸躲得快,否则亦受内伤,饶是如此,皮肉之疼亦让他难受。
    眼看金妙莲越打越凶,不得不再抓符箓,火化开来,闪躲之际,醒神定心咒念个不停:“上请太上老君、吕仙洞宾,速速降临,除妖斩魔,还我元神,急急如律令!”灵符直打,符箓直画。
    一连七八张符箓化将开来,满天纷飞,火星点点之际,忽见阴风扫起,吹向金妙莲,其轻轻一颤,脑门又显迷惘,攻击已缓,喃喃念道:“你怎会懂我招式?……”
    刘道真暗喜:“尽管她中邪,自己再施法暂时控制,不怕她作怪!”符咒不敢松懈,越念越勤。
    宋两利一旁摄脑不断,金妙莲忽醒忽晕,状况时好时坏。
    刘道真见状暗忖:“敢情另有妖人作法!”哪顾得再等,毕竟符箓烧完,可无把握再制对方,猛地欺前就想截穴,以能抓人离去,金妙莲昏沉中甚难躲闪。
    宋两利见状登时喝叫:“刘老妖你待想把圣姑如何?”掠身飞来。
    当年由于武功不济,落个缩头乌龟,现在武功大进,连玉东皇皆敢斗,何惧于受伤刘道真?且他另有妙算,联合金妙莲共同对抗刘道真,万无一失。
    刘道真乍见宋两利,怔诧道:“是你?!”随又欣喜:“原是你这小妖在作怪!”以为对方不堪一击,讪邪冷笑以对。
    宋两利道:“你才大妖,修功便修功,何骗得童男童女供你使用。看我阉了你,叫你破功!”手势已耍,欲来个猴子摘桃。
    刘道真冷笑:“且看你有何法!”喝地反切过来,一招“狂蜂恋蝶”猛杀不断,乍见群蜂狂冲,呼呼作响。
    宋两利只要动上手,总想先试功,喝地一招“土拨鼠”东拨西拨,竟将狂蜂拨得两旁散去,刘道真诧愕:“你又在耍妖法!”不敢尽全力,猛地翻空,由上往下攻去。距离甚近,且此种拨法,宋两利尚未学得,暗忖:“我越拚,他越往下冲,光是身形重量即可压扁我了!”知道拨招用处不大,猛地反打“火”字诀天罡掌:“看我烧死你这淫蜂浪蝶!”
    强掌劈去,热气冒冲,刘道真凝出双修阳功对决,砰砰两响,四掌分开,刘道真闷呃,翻退六七丈,落于地面,胸口隐隐作痛,可能又牵动伤势。
    宋两利双脚陷深三寸,手掌发麻,暗诧对方功力高强,似乎接近玉东皇之流,实不能大意。
    刘道真冷哼:“如此三流身手也敢跟我作对,找死!”一掌又要劈来。
    忽见人影一闪,金妙莲挡冲过来,喝道:“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刘道真诧道:“小莲,他才是迷惑你的人!”
    金妙莲冷哼:“他喊我圣姑,分明是我的人!”
    宋两利闻言便喊:“圣姑快杀了他,圣公还在等消息呢?”
    金妙莲受刺激,掌劲十成劈出,砰地一响,双方各退三步,刘道真胸口再疼,怒不可遏:“小妖道先杀了你!”顾不得再斗金妙莲,闪得左侧,强势攻来。
    宋两利早有准备,喝地猛冲过去,一式“土拨鼠”先拨对方掌劲,双方欺近不及三尺,猝地变招,双手似水蛇乱舞,正是“水”字诀法门,右手叭叭叭打得刘道真头晕眼花,一时穷于应付,宋两利猝探左右,猛扣其阴部,准备阉掉对方。
    岂知左手强扣之下,竟然空无一物,诧得他一脸错愕:“你没卵蛋?!”
    刘道真哈哈虐笑:“是又如何!”趁其失神,一掌打得宋两利连连退步,血气登时翻涌,赶忙运起“五方法门”五劲齐转,终将血气吸收导正。
    金妙莲喝道:“他有敛阴邪功!需打他下腹三寸才能逼出!”
    刘道真诧道:“你怎把我秘密说出?!”随又恍悟,道:“对了,除了你,谁知我秘,可见你我乃一体,是真正夫妻!”
    金妙莲原是抢攻,此时停下脚步,侧头想法:“对啊,我怎知你秘密!”
    宋两利道:“是圣公告诉你的!”
    金妙莲道:“当真圣公说的?”
    刘道真道:“别听他鬼扯,先杀了他再说!”强势又扑来。
    宋两利冷喝:“我倒是未试过全力一击滋味!”登时运起道家心法,化精为气,化气为神,炼神还虚,劲道由炉鼎冲出,汇合丹田强流,复转五方法门,五道劲流强若狂龙冲向四肢、头顶。待刘道真迫近之际,宋两利猝地弯身缩头,直若龙虾缩身,如此双掌、双脚及头顶全部面对敌人,叭地暴响,五道劲流狂冲过去,直中刘道真肩胸双腰及大腿。
    刘道真怎见过如此怪异招式,原已狐疑而闪了心神,突又遭五流狂击,尽管功力深厚,却挡之不了,哇地一声,亦若虾球弓弹撞退七八丈,砰地撞凹木墙,身形半塞里头,再哇一声,鲜血直吐。
    金妙莲见状击掌:“好招!”状若圣洁小孩。
    宋两利虽被弹开,却是后劲乏力,只一翻肋斗,立即化去,落地立身而起,瞧着双掌,摸摸头顶,呵呵笑道:“倒是猛了,这该取名‘猛龙虾功’吧?”又弓身耍弹享受方才快感。
    刘道真始料未及对方武功变化时强时弱,竟能伤着自己,在连次受击之下,胸口疼闷难忍,再斗下去,难寻胜算,登时钻向墙内,准备开溜,对于金妙莲之事,看来日后再理了。
    金妙莲忽见对方逃开,嗔嗔喝喝不许走,显然洗脑过头,且打上瘾,竟未念旧情,强势扑去,凌空一掌打得墙破瓦飞,破得巨洞。
    刘道真暗自叫苦,撞穿另一窗口,拚命即逃。
    宋两利正陶醉“猛龙虾功”之中,岂知对方不顾女人而选择开溜,怔觉之际立即摄脑过去,喝着别逃,身形一掠,冲追射去。
    刘道真受摄,脑门一沉,身形顿挫,情急中赶忙念起护心醒脑咒,以防被摄。然此一唐突,金妙莲怒掌劈来,正中刘道真背腰,疼得他哇声大叫,人若死狗倒扑地面,成“大”字型粘地,好生狼狈。金妙莲顺势掠过顶空,已无暇回头再攻招,她却喝着:“快阉了他!我已击中下腰腹区,敛阴妖功已破!”
    宋两利背后追来,正巧面对双脚开处,这可是难得佳机,猛地右手探去,就要摘扣下阴。刘道真纵使受伤,听及命根子难保,拚出吃奶力气双手反抓下档想护宝贝,身形更扭闪欲躲,宋两利原想结实扣抓,岂知对方手护脚夹,臀部立缩,下档空隙变小根本抓之不着,急中生智,猛地改抓其腰带,将其整个抓起,复往金妙莲砸去,喝道:“圣姑阉他淫根!”
    金妙莲正自回头欲寻目标,她原是淫荡妖女,然受摄洗脑之际,老要她变成纯洁圣姑,自对淫根之类东西特别排斥,忽见刘道真双手掩下体,虽是保护动作,她却想成猥亵动作,登时嗔火冒起,喝道:“淫徒!”一式“怒蜂夺命”右掌猛劈过去。
    在此电光石火之际,刘道真又是被砸过来,其势更逾一倍,他且受伤在身,根本无法躲闪,猝见怒掌捣来,眼睁睁厉叫:“不要……”话声未落,砰地暴响,刘道真下体受击,人若弹丸倒喷,掉撞左侧石台,双脚摊开,下体从指缝中渗出血丝。
    刘道真全身抽颤,伸手红血满掌,卵蛋显然重创受损,阉割恐惧登时涌心,尖厉泣叫:“不要啊!我的命根子!小妙妙你何等狠心啊!”
    金妙莲原想再给他一掌,然闻及“小妙妙”却是一楞,此乃她年少乳名,知者不多,平常对方全以小莲称之,此时又怎喊得“小妙妙”,一时茫然:“你当真认得我,跟我有关系?”
    刘道真疼得难言难语,只顾命根子是否仍能保住,抓开裤档即瞧,竟是鲜血一滩,吓得他又自泣叫:“不要啊,我完了!”
    宋两利一招奏功,嘿嘿捉笑:“断了淫根最佳,如此方能除色戒,变成纯种道家门徒!”更形得意对方栽在自家姘头手中,实是恶有恶报。
    他忽有想法,道:“你且改过自新,我赠你圣童当当!”心想既能把淫妇变成圣姑,那自有可能把淫徒变成圣童,双修派从此改成“圣姑圣童派”妙哉!一想及,兴趣便来,登时运起感应神通,准备摄去,然脑门方打开,岂知阴阳老怪幻影强行入侵,他哈哈虐笑:“小妖道,咱又见面了,等等便来!”宋两利一楞,怎连声音皆听得清楚,这才发现远峰处一道青影直掠冲来,这还得了,登若龟孙调头即奔,“不玩啦!圣姑你自行看着办吧!”逃入林区不见。
    金妙莲一阵错愕,此人来得突然,去得更快,不知在耍何名堂,闪念中已见青影到来,直觉引掌戒备。
    青影正是阴阳老怪,他乃针对宋两利而来,岂肯让他走脱,见及行踪,强势追掠山林,绕过金、刘二人仍未理会,喝着:“小妖道别走,咱和气谈谈!”
    宋两利才不上当,不肯开口说话,拚命往险处逃躲。
    刘道真原是悲疼欲死,忽见阴阳老怪到来,终泛起一念生机,阴阳老怪妖法甚多,或能治得自己伤势,立即叫喊:“前辈别走,快助我治伤势,必定回报!”拚命喊出,牵动伤势,泪水疼落,他仍喊不出,可惜没回应。
    金妙莲冷喝:“还不认错么?”举掌欺前似要教训。刘道真这才想到威胁仍在,无暇再顾阴阳老怪,急喊道:“小妙妙别乱来,我是你的真哥哥!不要伤我?”
    金妙莲又自一楞:“真哥哥?”瞧及刘道真,但觉似曾相识,道:“你又怎知我小妙妙?”
    刘道真立即将以往之事急急说出,借以拖延,甚至想唤醒对方,至少只要说出“小妙妙”即能阻她攻势,暂可保命。
    双方即在童年小名中挣来钻去,金妙莲始终茫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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