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2卷第六章英雄气概
    林灵素并未完全失势,赵佶仍让他执行万岁山未完全之工作。
    其习惯居于万岁峰最高处之雅居,以便全览万岁山所有景象,做随时可能之修改。
    然近日想及作法失败,受及冷冻滋味,他即郁抑难呕,哪有心情工筑工事,闷在住处喝闷酒。
    猝闻山道有人唤起,林灵素乍闻竟是童贯、蔡京,王黼三人声音,先是怔诧站起:“三人怎会寻来?必是大事!”立即整装,手持桃木剑,心想对方若罢免自己,先杀他几个,皇上亦未必奈何得了。
    心有所备,立即跳出雅居,桃花木剑一指,冷森道:“妖孽罩顶,待本尊替皇上收妖!”桃花木剑顿砍过来。他虽混混出身,然经过两年精练,剑势竟然不弱,呼地便欲欣向蔡京脑袋,吓得他急忙下跪,切声道:“本尊先生手下留情,我等三人知罪了!”连同童贯、王黼全数下跪、且拜礼不断。
    林灵素诧然,若说蔡京、王黼下跪倒有可能,怎连一向高傲自大的童贯亦跪及自己,敢情事态严重,急道:“发生何事?妖魔入侵你们吗?”
    童贯道:“一切尚请先生作主。”
    林灵素纵觉不可一世,然童贯亦权倾天下,受其大礼已备感虚荣,且见他叩拜,实觉担待太过,立即伸手扶道:“大将军请起,有话慢慢说,怎可如此,本尊难以消受啊!”扶起童贯后,当然不能忽略两相,道:“蔡相、王相亦且请起,何事如此大不了,三位如此重求?”
    一跪泯千仇,林灵素终又找回尊严。
    蔡京感恩道:“多谢先生不计前嫌,当时全是皇上使然,为人臣子只有依言而行,况有张虚白蛊惑,对于灵法,老朽知之不多啊!”
    王黼道:“实是张虚白作祟,尚祈先生见谅。”
    林灵素道:“过去便算了,你们已磕头认罪,本尊我岂斤斤计较之人。”王黼、蔡京道谢连连。
    林灵素道:“可是三位应非为此道歉,亲自前来磕破头吧。”
    童贯道:“实不相瞒,我等乃受小神童逼迫,特地前来请先生主持公道。”
    蔡京道:“没错,令徒竟然强迫我等三人下跪叩头,且要我等三人缴出所有家当供其挥霍,就连为铸造万岁山之奇宝异石,他都想独吞。”
    林灵素诧道:“真有此事?!”
    王黼道:“确有此事,他且禁止设立应奉局、花石纲,连皇上圣旨皆不理,简直已成暴君!”指着叩伤额头,“此即其暴行之一。”
    林灵素百思不解:“怎会如此?他一向甚是乖巧啊!难道在外头交了坏朋友?”
    童贯道:“小神童的确变了,倘请先生加以管教,否则闹至皇上那儿,任谁都保不了他性命。”
    王黼道:“他已以皇上自居,对我等发号施令。”
    林灵素道:“若真如此,倒过分了……”
    蔡京道:“先生乃京城第一名师,不应让他坏了名声。”
    林灵素道:“本尊自会管教,但亦有可能三位做得过分,他始反弹。”但觉亦可能为己出气,宋两利方出手过重。
    蔡京道:“纵使我等有错,且认错,但皇上岂能错?他想僭越便是不成。”
    林灵素道:“是不该侵犯皇上,好吧,待本尊找来纠正他。”
    三人暗喜。
    王黼道:“且请先生代为保密,毕竟他若知晓我等告状,必挟恨报复。”
    林灵素道:“本尊会处理!”深深吸气,挺起胸膛,道:“转告圣上,应该开春祭天了,否则将灾难连连。”
    蔡京拱手道:“先生交代极是,老朽立即去。”
    王黼道:“晚生正祈先生再次升坛,大展神迹。”
    童贯亦恭维几句,以让林灵素备感重要且神通广大。
    林灵素觉得甚是受用,当下即表明得立即贴出告示,以恢复地位、气势。三人一一答应,随后恭敬退去。
    林灵素脑筋直打转,童贯之人分明吃大亏才来求助,小神童威力果然生效,唯手段可能激烈些,倒是该劝劝他。至于童贯等三人,他根本未放于眼里,只不过同处京城,毋需斗得你死我活,纵使自己法力无限,然对付官场仍得耍手段才好,否则若目前处境,对方随便放话,自己弱了气势,纵使灵力不减,外头仍风风雨雨,连想找李师师都觉面子不足。
    林灵素终从教训中觉醒,耍点手段能解决,毋需再撞得头破血流。
    事情得立刻摆平,免得小神童去收拾皇上,那将甚为棘手,故立即步出万岁峰,直往四处寻去。他自觉能通灵,不断喊着宋两利名字,结果乃是宋两利受到感应,宋原在练功,但主动回应,林灵素要他回来,约见飞龙瀑布秘洞之中。
    宋两利一向尊敬师父,不敢稍稍摄其脑,故不知原委,见人立即拜礼询问。
    林灵素并未隐藏,开门即问:“你收拾了童贯、王黼、蔡京等三人?”
    宋两利道:“是收拾了,弟子且要他们吐出财产!”将状况说明,甚且一副得意:“现在他们见着弟子似见暴君,不敢再吭一声,甚是过瘾!”
    林灵素冷道:“怎可做得如此过分!”
    宋两利道:“师父不赞成?”
    林灵素道:“为师只是要你轻微教训,哪是大杀特杀,需知物极必反,他们纵使奸臣,要收拾也得一步步,毕竟其背后另有朋党,若引起反弹将遭灾难。”
    宋两利道:“弟子知错……”指指头,兀自瘪笑,的确似乎耍得猛了些,但仍觉过瘾。
    林灵素道:“以后他们事交由为师处理,别三番两次指责,尤其是皇上。”
    宋两利诧楞:“师父怎知弟子亦想对皇上下手?”
    林灵素冷道:“为师通灵大法会输你吗?”
    宋两利干笑:“是啊,弟子冒犯了。”心想感应不了师父通灵处,他应比自己高强吧。
    实则忘了从未感应。
    林灵素道:“有关花石纲、应奉局、进贡等事,你也不应干涉!”
    宋两利诧楞:“师父怎言如此?那些全是伤天害理,诈财强夺之举时有所闻,且引得天怒人怨,连方腊皆起义造反,不废怎行!”
    林灵素但觉宋反应激动,暗忖:“当真有此严重?”心念一转,道:“不是不废,而是你还小,当以修行道法为主,若强行出头,得罪奸人,为师可不愿你受伤害,一切事由为师出面即可,懂吗?”
    宋两利恍然:“原是师父疼惜弟子?”干窘一笑,毕竟甚少受人关怀,颇不习惯。
    林灵素摸抚其肩头,关怀道:“为师要你堂堂正正长大,那才是本派之福,其他琐事,全由为师承担即可。”
    宋两利道:“多谢师父栽培……”师徒俩惺惺相望。宋两利随又问:“若不管童贯等事,您将作何安排?弟子又将做啥?”
    林灵素道:“你回到外头神霄宝殿替百姓除噩解煞,通缉令应可近日撤去,至于童贯等人,为师已下令监视,若有出轨,必定惩治,绝不宽容,甚至皇上买春,为师亦将纠正。”
    宋两利领首:“师父既要出面,弟子便放心了。”
    林灵素笑道:“其实为师亦有错,忙着造万岁山,竟忘了国事,现在万岁出已造一段落,足可多出时间治理一切啦!”
    宋两利道:“师父能顿悟,亦是苍生之福!”
    林灵素笑道:“咱重新努力,再创神霄派旋风!”
    宋两利备感光荣。
    林灵素赏酒三杯后,支退宋两利,幻想着昔日光芒再现,将和李师师再次翻云覆雨,回味无穷。
    次日。
    童贯果然假传圣谕,要梁师成拟了赦免令,撤销宋两利通缉令。梁师成经年为赵佶拟圣旨,一手瘦金体简直难办真假,玉玺又是垂手可得,伪造简直易如反掌。反正赵佶除了为李师师曾出宫外,其他事才懒得理,加于文武百臣皆为六贼所揽,在极力掩饰下,他根本毫无所知。
    京城百姓对此突兀转变早习以为常,又非第一次。众人倒为童贯是否能嫖妓之事大为兴趣,纵使保证书已被童贯吞噬,无法证明,然谣传仍火热热,尤以妓院大为流行,个个想抓个太监非礼,方觉红遍烟花柳巷,身价陡涨。
    童贯且藉圣旨彰告天下,五月初五全国消灾祈福大典将由林灵素主持,霎时又刮起神霄派威风,个个议论纷纷,不知林灵素又耍何方法而碱鱼翻身,传闻自是不少,但以小神童回京助阵最被接受。
    宋两利纵对师父不敢施以摄心术,却已感觉出童贯等人的确找过师父,藉以施压,宋两利虽感叹,然碍于师父恩情,不便发作,心想若三贼能安分守己,且闭一眼算了,若太为过分,那得建议师父收拾了。
    他盘算,除了三贼外,另有高俅这混蛋,且找机会修理,方熊吓阻他欺善怕恶行径,可惜对方最近似得风声,老是跟在皇上身边,苦无机会下手。
    苏小凤原想瞧好戏,和赵楷潜入宫中窥瞧童贯等奸官被整情景,前半段的确精彩,然后半段宋两利突然放弃之转折,倒让两人百思不解,到底是何原因让宋有如此大转变?待得知宋两利躲在奇阵中练功,两人便闯关,想探个清楚。
    然而此阵乃阴阳老怪所布,蕴含九宫八卦,四象飞星格,一干人岂能任意闯入,苏小凤又非童贯及老怪徒弟,童贯且常行走,方能带引王黼及蔡京进入,苏小凤掠行一半,终被困住,不得不高声叫喊:“阿利快来救人啊!”
    宋两利仍在练那“念力成形”功夫,无暇感应四周变化,让人逼近而不自知,忽闻声音,始有感应,诧道:“她怎来了?”只好收功,前去接人。
    苏、赵脱离阵海,终嘘喘大气。
    赵楷更是诧异:“后宫秘处怎有此秘阵?!”
    宋两利道:“什么也有,三王爷只是搞不清而已。”
    赵楷脸红,父亲的确混得可以,竟将此弄得乱七八糟,喃喃说道:“父皇实在太混了。”
    苏小凤道:“不混怎有奸相传遍天下。”
    赵楷却无脸当面斥责,轻轻一叹:“怎会搞成此地步。”以前曾为李师师之事谏言,结果效果不大,看来大宋江山岌岌可危。道:“小神童不也谏了童贯、蔡京、王黼三贼?怎又缩头了。”
    宋两利瞄眼:“大宋江山是你赵家之事,还管得我谏不谏言!”
    赵楷碰个软钉子,窘声道:“本王乃觉谏之无效,想藉小神童之手纠正,且似已见着效果……”
    宋两利道:“怎会无效?抓几个回去揍揍,一次不行连揍一个月,不信奸人敢作怪!”
    赵楷默然不语,宋两利道:“不懂吗?就是你们皇族太软弱,有个荒唐父亲已惨,连儿子也跟着当乌龟,那才大事,还说我缩头了!”难得一鼓作气,发出英雄气概,却被指为缩头乌龟,宋两利当然不服。
    苏小凤瞧得眼睛发亮:“阿利你何时变得这么猛?说话如此见风见气势?和以前完全不同!”苏家优良传统已现,她并未说出,以免两人关系泄露。
    宋两利道:“乌龟当久了也会变龟王,我是被逼的,阴阳老怪要杀我,童贯也要杀我,难道小神童真的那么好杀吗?”喝地一掌击中左地,粉碎泥灰弹起,气势不减。冷道:“师父说过练功讲气势,永远当瘪三,难登极道之界,我当然要稍稍改变!”
    苏小凤欣喜:“对,就是如此!平常鬼混倒也罢了,若真的事来,且得霸气相抗!”对小甥越来越满意,转向赵楷,道:“你见着了,小龟都变龟王,你是皇子,迟早要变皇上,拿出气势来!”
    赵楷窘困道:“可是大哥赵桓呢?”
    苏小凤喝道:“管他大哥二哥,气势先养出来,纵使未来当不成地面皇上,你可当地下实际掌权皇上,如此应无纂位之罪吧!”
    赵楷目光忽地一亮:“倒是有理,可是要掌权,一切得靠实力……”
    苏不凤道:“历朝哪个皇上不是靠江湖英雄打天下?你做得正,自有人投靠,何况我和小神童绝对支持,唯一条件你得不怕死!”挺胸摆肩道:“我都不怕死敢斗六贼,你怕啥!”
    赵楷不愿被比下去,道:“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转向宋两利,拜礼道:“小神童说的对,若无气势,何能成大业,当皇上根本不能只靠拿笔念诗,要有摄人气势方能服众,我且悟通此理,以前置之不理,显然错误。”
    宋两利道:“那就对啦!外头群雄早就干了数十回,且冒性命危险斗垮阴阳老怪,你们身为赵家人,有何资格贪图安乐,我岂不怕死,但被人追杀后之觉悟是;怕死未必能活,拚死未必会死!阴阳老怪厉不厉害?看!”解下腰带,似要脱裤子,苏小凤窘急道:“阿利别激动过度……”
    宋两利道:“看后面又非看前面!”
    苏小凤掩笑,暗道真是。
    宋两利拉开背衫、露出背脊,道:“见着没,五大窟窿,外加数道小窟窿!”原指被老怪五指扣伤处。
    苏小凤、赵楷瞧的直皱眉。苏小凤道:“哪有窟窿,除了几道小时疤痕,未见得大窟窿。”
    宋两利皱眉:“怎会,明明有的……”脑袋伸得似乌龟往背腰瞧去,终见淡淡铜钱般大红痕,方知自己服下紫玉仙芝,竟能让伤势复原得如此漂亮,干笑道:“是良药治伤结果,不过还能见着红痕,在腰背!五指伸来比比,二十天前才受伤,五个大窟窿!”
    苏小凤伸手比向五个红痕,正似手指扣痕,若欲抓得深陷如此巨痕。那简直比五把利锥凿体还来得严重和疼痛,不禁变脸:“阿利你当真?!”右手且抖着,赵楷更悚目惊心,受此重伤,见着即疼,何况当事人。
    宋两利道:“就这样啦!不拚命焉有活命,他抓我背腰,我捣他胸脯,谁怕谁,如果当时一缩头,哪还有命回来!”
    苏小凤瞧得两眼含泪,实为小甥疼心。
    赵楷全身冰颤中突地捏紧双手:“有你的!大宋江山是赵家掌管,你欲如此拚命,我若再退缩,岂非猪狗不如!”当天立誓:“我赵楷日后乞命退缩,便让五雷轰顶!”
    苏小凤终掉下泪水:“你想通便好,今生今世唯你是从!”靠向赵楷,两人相拥,心绪紧系。
    宋两利道:“这才像猛虎!”边将衣服穿妥,并系上腰带,道:“最好像抓伤我身那样,全把敌人抓死!”
    赵楷突地下跪:“请传弟子功夫!”
    宋两利一楞:“怎拜我为师?我尚且仍在学呢?”
    赵楷道:“你能打败阴阳老怪,功夫必定了得!”
    宋两利道:“那是多人合力结果。”
    赵楷道:“至少你武功比我高。”
    宋两利仍犹豫。
    苏小凤道:“你便传他吧!”
    宋两利搔搔头,道:“我功夫可杂了,少林功、天罡掌、水神刀、化神赋、五方法门,其中有佛道双修,一干人较难练,原是水神刀最适合你,然它乃莲花师太所传,未经她同意,不便传予他人……”心念一转,暗忖,武学既无尽限,当然可以自创,三皇子将来必定征战沙场,且适合较猛功夫,何不以水神刀为骨架,改良后再融于五方法门之“火”字诀,便取名为曰“火神刀”?但觉火神和水神类似,还是“火龙刀”为名。
    想通后,说道:“便以火龙刀法传予你了。”赵楷拜谢连连。
    苏小凤道:“怎没听过?”
    宋两利怎好说是自创,道:“名字不重要,管用便可!”当下唤起赵楷,知他原是使长枪,便先解释火龙刀使用方式。虽和水神刀稍有类似,然用于长枪或长刀则另有一番情境,且以天罡掌混合后,终能另成格局。
    宋两利一时无法创得精密,便以运劲口诀为主,待熟练后,自能显现效果。
    赵楷资质不差,且有功夫底子,每每触类旁通,吸收甚快。苏小凤一旁无聊,且跟着学样乱画。
    足足授得一时辰后,宋两利始道:“今日先学一招‘火龙吐水’!”便要赵楷耍将出来以验收。
    赵楷无枪,且接过苏小凤手中剑,立即运功耍剑,直若天龙乱舞,及至最狂处,猝地猛剑刺去,剑劲霸道,飞冲出去,锵地一响,竟然刺入七丈远巨石,剑身摆劲,嗡嗡作响;赵楷诧愕瞧着双手:“怎会如此?!”自己从未想过一剑穿石,此时竟然作到了?!
    原来宋两利学的全是佛道无上法门,每一招式皆是武林梦寐难悟诀窍,他却靠绿龟法王及葛独行指点,且以通灵大法参悟玄机,早登大雅之堂,例如运气,赵楷习惯转一大圈方至手臂,宋两利传得秘法,只需丹田直送手脉,威力自然大增,故赵楷在其指点之下,终能进入武学殿堂,实岂获益匪浅。
    苏小凤自是欣喜无比,击掌叫好。
    宋两利不知是好是坏,只道:“多努力,射穿巨石乃常有之事。”以他想法,以劲流穿剑气,大概即可穿石,用剑当然稀松平常。
    赵楷抓回利剑,连连道谢。
    宋两利道:“暂时练至此,明儿我整理招法后,再写录与你。”赵楷又自道谢。
    苏小凤道:“以他这一手,可以打败童贯?”
    宋两利道:“童贯差得很,每战必败,有何功夫,这招保证一剑穿心!”
    苏小凤道:“那好,楷王爷,你可找他算帐了!”
    赵楷道:“该找的是父皇,从今日始,谏官便由我来当。”
    苏小凤笑道:“大学士陈东亦谏得很猛,你可找他配合,至于我那恩公张邦昌,大概老了,谏功慢慢退化,想来即可惜。”
    赵楷道:“放心,我来撑,走,现在便去!”
    苏小凤道:“怎去?拿什么谏去?”
    赵楷道:“一天通缉,两天撤销便有伤天威,不谏它,实是心痒。”
    宋两利道:“喂,你师父甚不容易才被撤缉,你且乱谏;要是再恢复通缉,我岂非要跑路?”
    赵楷稍楞:“说的也是!”心念一转:“自无关系,毕竟父皇欲如何找借口再下通缉?
    因为童贯假造圣旨吗?那且连砍数颗脑袋,父皇自无此胆子。”
    宋两利道:“好吧!看你突然猛起来,去飙一回便是,也好断了回头路!”
    赵楷感激拜礼:“多谢师父成全!”
    宋两利瞧两人兴致高昂,便带人出阵,两口子热切告别而去。
    宋两利搔搔头,惹嘲一笑:“阿姨可找到姘头了……”但觉姘头难听。改成拚命者,想来满意。
    想及“火龙刀”武学未拟出来,已认真揣摩研究,融合水神刀及火字诀,以便明天能交差。
    赵佶正于御书房绘画李师师美女图。
    他一心想将李师师神韵画得完美无缺,颦笑之间流露耐人寻味姿韵,然已画得十余幅,皆不甚满意而撕去,此幅已是第十六幅,眼看着即将点睛成画,正觉满意之际,赵楷竟然未通报自行奔来,吓得赵佶深怕图画泄底,赶忙往桌下缩藏,且故做抓笔欲书瘦金体,赵楷已匆匆奔入。
    赵佶微怒:“不知礼数么?如此莽撞。”
    赵楷道:“大事当前,不得不来,尚祈父皇见谅!”挺起胸膛,竟然感觉君临天下,不再畏惧父亲与生俱来之权威。苏小凤则因不想见及赵佶,故留在外头等消息。
    赵佶瞧得爱子神韵英挺,自是喜欢,然皇上之威岂可失去,冷道:“未宣你入宫,擅自前来已不该,且再闯御书房,朕倒要听听是何大事,否则必惩你之罪,以彰法纪!”
    赵楷道:“便为彰法纪而来。”
    赵佶道:“说吧!”
    赵楷道:“父皇可下旨免去小神童宋两利通缉令?”
    赵佶道:“此事尚在查证中,一切交由童贯办理。”
    赵楷道:“那便是没有了?”
    赵佶道:“正是!”赵楷抓出一份圣旨,交予赵佶:“父皇自行看吧。”
    赵佶接过手,瞧得悚目惊心,竟是自己手书赦免令,诧道:“谁敢伪造圣旨,大胆到极点!”
    赵楷道:“除了童贯,谁敢!”
    赵佶大怒:“这个奴才,简直骑到朕头上,”登时宣喝:“来人,把童贯给押来!”侍卫立即奔去。高俅守在外头,闻及皇上语气不对,且把“宣唤”字改“押”字,知道惹了麻烦,立即赶去通知。
    赵佶气怒难消:“皇儿是从何得此圣旨?”
    赵楷道:“贴在神霄宝殿外头,全京城皆见得着。”
    赵佶嗔怒:“可好,好极了,他以为他是皇上?连圣旨都敢伪造!”气怒休休,顿坐龙椅,等着审罪,“看来朕得废了他才行!”
    赵楷冷目静观其变,毕竟童贯亦非省油灯,且看他用何路数收拾残局。
    不久忽闻童贯押回通报。
    赵佶竟然紧张,转向赵楷:“你回避吧,此事不宜介入。”
    若是往昔,赵楷必定听令,且不愿得罪童贯,然经宋两利刺激,终于豁开,道:“儿臣是证人,岂可回避。”
    赵佶无奈,道:“随你!”
    童贯果然被押进门,立即下跪拜礼:“奴才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眼睛余光却瞄向赵楷,颇现怒意,高俅早将状况说明,童贯已了解一切。
    赵佶怒道:“你好大胆,敢伪造圣旨!”随手一丢,掉落地面:“再吞啊!本皇倒要看看你如何吞得了!”圣旨为绢布所制,比起一般宣纸厚得多,根本无法吞噬。
    童贯未现紧张,道:“此乃拟样圣旨,怎可说伪造!”
    赵佶怒道:“本皇未授意,谁叫你拟!”
    童贯道:“皇上不是要奴才调查有关小神童之事?奴才业已查明乃传言所害,故才拟此圣旨,并未违背皇上旨意。”
    赵佶斥道:“大胆,只叫你调查,何来圣旨之说!”
    童贯急叩头:“奴才该死,奴才惶恐,皇上既授意全权处理,奴才便以为可拟圣旨,且经梁师成手书,一切依意而行,只待奏明皇上,自能省去不少时间,毕竟人命关天,且小神童对朝廷有功,不容失闪。”
    赵佶怒道:“纵有授意,也得等奏明经本皇同意后再行公布,你擅自作主,论罪当斩!”
    童贯道:“奴才并未公布,且梁师成亦未公布,此事定有蹊跷!”目光闪向赵楷,较劲方自开始。
    赵佶转向儿子:“你在何处取得?”
    赵楷道:“神霄宝殿大门!”
    赵佶冷道:“听见没,难道皇子会说谎陷害你?”
    童贯道:“奴才不敢如此想,然事实确非奴才所为。”
    赵佶冷哼:“把梁师成宣来!”回报梁师成早恭候外头,原来童贯知道出事,一并找他前来解决此事,赵佶宣进,梁师成跪拜当厅。
    赵佶喝道:“可知何事?”
    梁师成道:“奴才已知,然奴才向以拟圣旨为荣,且战兢为之,自无伪冒之理,此旨乃经童将军言明皇上授意,方始拟之,原以为神霄宝殿乃圣殿,地位尊高,故先行交予住持(知宫观事)过目,看看是否有不宜之处,加以修润,随恭候皇上正式下旨方敢公布,谁知或许宝殿知宫观事不知而加以公布,故产生此误会。”
    赵楷闻言斥道:“贴得如此牢,怎是误会,何况另有多处可见,那来误会?”
    梁师成冷道:“圣旨只一份,岂能多处可见……”
    赵楷暗忖,发生此事,童贯能将梁师成立即找来,必定能将所有公告全部摘下,只恨自己一时疏忽,未能摘下数张为证,看来此场决战将无疾而终。冷道:“传言全京城四处可见,全城皆知,自是多处了。”
    梁师成道:“既是传言,岂能当真,望皇上明查。”
    赵佶冷哼:“全是巧辩家伙,别以为朕不知你们在玩何花样,此次落个死无对证。下次可没那么幸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两位闭门思过十日,以惩疏忽之罪,两位可心服!”
    童贯、梁师成立即拜礼谢罪。
    赵楷顿觉无奈,伪造圣旨竟只禁闭十日,天下不乱都难。
    赵佶摆摆手:“去吧!再惹乱七八糟事,全部罢官逐出宫,任你自生自灭,永不再用。”
    童贯、梁师成惶恐告退而去,临行目光全勾向赵楷,似有“走着瞧”意味。
    赵楷铁了心,反瞪回去,难道皇子身分仍压不倒狗奴才?冷道:“父皇明知他们多少造假,怎如此放人。”
    赵佶冷道:“朕一点都不知!下次要定人罪请弄足证据,另外凡事不是一味看对错,和者为贵,在无伤结局之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楷忙道:“违法仍可谈和,天下岂非大乱,且违法便是违法,岂和结局有关?既关圣旨,又何来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佶轻叹:“你还小,仍不懂治国之道,又如童贯,难道便为了要赦免宋两利而犯小错误,便要抹煞他大功劳么?一国损失大将,及此小错误相比拟,孰重要?”
    赵楷冷道:“儿臣不敢苟同,治国之道岂容欺君罔上之徒胡来?治国之道乃在王法尊严。不容受任何人玩弄,纵使功臣抑或百姓,依样要依法论处!”
    赵估道:“你真的还小,真的不懂。如果今天杀了童贯,必引起天下大乱,死伤何只成千上万人?若无正确罪证,又怎可拿千万人性命冒险。”
    赵楷道:“难道便因此纵容么?”
    赵佶道:“你们不懂,如此深奥禅理,若非亲自当上皇帝,又谁能真正了解?下去吧,把此事忘掉,努力求上进为要,多争无益!”
    赵楷道:“怎争无益?父皇可知外头如何称您?”
    赵佶道:“如何?”
    赵楷道:“昏庸、无能、喜渔色,纵容奸臣!”
    赵佶突地嗔怒变脸:“大胆!胡言乱语!”
    赵楷拜礼道:“儿臣句句实话;又如今日事,若一生清白者偶然犯错,倒可原谅!如果像童贯早算准父皇心中想法而不断欺君,父皇是该检讨检讨。”
    赵佶怒道:“你敢如此对爹说话?!”
    赵楷道:“若儿臣不说便无人敢说了。”
    赵佶怒极而笑:“好,好,翅膀硬了,连你爹都敢管,是否想及早纂位!”
    赵楷道:“儿臣对皇位没兴趣,只对是非有所坚持,此事既已告断落,恕儿臣就此告退!”拜礼后退去。
    赵佶并未阻止,目光盛怒注视儿子,心念不断闪动,暗忖着:“难道自己方式错了?否则怎会引他如此反弹?心绪挣扎不断。”然童贯功盖天下,一月前且戡平方腊之乱,又怎能以上小小错误诛了他,终仍认为赵楷仍年轻气盛,如针如刺,不懂官场融合之理。自己治国多年,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个个眉开眼笑,吟韵成语,风雅无限,光看汴京城日夜笙歌之陶乐气息,历代皇朝又有谁能治理得如此?终仍一句:“皇儿啊,你的确还小,长大便懂了!”不过仍觉赵楷的确胆量过人。
    抓回伪冒圣旨,瞧得字迹,不禁频笑,梁师成瘦金体练得炉火纯青,几乎和自己完全一样,实是不可多得,妙极了,哪天耍耍米友仁及自认了不起者,瞧他们如何办得,或许李师师亦可!
    想及李师师,终想起方才那幅画,立即奔往桌底,抓出图画,摊开瞧瞧,竟然腮际渍了脂红晕开一片,颇为惋惜:“此幅已是妙作,怎腮染指红,又晕了开来,想润修都修不了,可恨毁了啊!”竟然怪起赵楷莽撞,害得他得再画第十七幅,且未必有此幅之神韵。
    挑战使他满目生光,狎善道:“师师啊,你的确太难掌控了!”却乐此不疲,丢下此图,继续作画。
    赵楷方退出御书房,苏小凤即追上来,问清状况,赵楷依言说明,苏小凤喝道:“真是厉害,连罪证确凿皆能脱罪,难道要把皇上亲自抬去看他杀人不成?”
    赵楷道:“看也没有,毕竟问题全出在父皇身上,他老认为童贯功盖天下,无人能比,除非是篡夺江山,否则任何事皆小错,足以原谅。”
    苏小凤道:“现在和纂夺江山何异!”
    赵楷笑道:“反正已有人顶他,谅他不敢再太过猖狂,咱好好想办法收拾他便是。”
    苏小凤道:“你也小心,他亦同样会想办法报复。”
    赵楷信心十足道:“师父不是通灵,必能抢得先机,再则练妥武功,怕谁报仇!”
    苏小凤但觉男人应如此,更为欣赏,附和说道:“我会让他倾囊相授!”
    俩口子视目而笑,甜蜜于心,相偕而去。
    童真简直气怒难消,大拍桌子:“反了反了!小小毛头竟然捋虎须,再此下去,大内哪还有我童贯存在!”
    他和梁师成已躲回自家厅堂,虽贵为太师,厅堂却未见豪华,表面功夫甚是了得。
    梁师成拜礼道:“太师稍安勿躁,此子未必成气候,让他叫两声,无伤大雅,毕竟您功大势大,地位无人可取代。”
    童贯喝道:“叫久了,谁知会变得如此!其背后必有人撑腰,否则他哪敢如此大胆!”
    梁师成道:“会是太师所言之宋两利?”
    童贯顿楞:“会么?宋两利已被林灵素制住,他怎还敢作怪?”
    梁师成道:“他和苏小凤关系匪浅,而此探花女正和赵楷勾结,宋两利多少靠向他那边。”
    童真顿敛怒意,抓起符咒念得十数遍,方较安心,道:“如若是小神童,此事便暂时算了,毕竟他摄脑功夫太厉害,不得不防。”
    梁师成道:“当真这么神?”
    童贯道:“你若不信,可找他试去,他不但脑子邪,连武功都邪,无人能挡。”
    梁师成邪笑:“我乃文人,何敢试他,不过官场上,咱何时败阵过?纵使一时不得意,找个理由将他弄走,啥事也没有。”
    童贯目光一亮,道:“对啊,怎未想及此招,你以为送到哪好?”
    梁师成道:“东北有宋江之乱,伐辽、抗金皆可行。”
    童贯道:“伐辽应是本人前去立战功,这宋江乃地痞流氓,无啥格调,便让他去,双方战死,对朝廷都有利,只不知他是否愿意前去?”
    梁师成道:“从林灵素下手,必定可行!”
    童贯顿有所悟:“是极!且等抬高林灵素再说,否则他未必肯对咱言听计从。”
    梁师成笑道:“咱多的是时间。”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似全在掌握中。
    -----------------
   

举报

第12卷第七章本尊难为
    就此一月间,童真、王黼、蔡京、梁师成、畅戬等人,几乎未曾活动,当得忍龟,且营造悔改气氛。数贼更合力拿出十万金以济赈灾贫,多少让宋两利觉得满意。
    林灵素更因数贼造势,身分地位恢复往昔般意气风发,他并未驱走张虚白,且留在神霄金宝殿当助手。他则重现宫外神霄宝殿,传道讲经消灾祈福的确出尽风头,一时“神霄无敌,本尊万岁”口号重渐旺炽,连宋两利亦被抬出,沾光不少。至于通缉事谁还在乎,且无形中自动撤去。
    赵楷且得宋两利手抄“火龙刀”秘本,日夜苦练,无暇顾得贼头作怪,调查之事全交予苏小凤办理,两人默契配合,感情日深。
    原定于五月五日全国斋戒祈福消灾盛会,却因四月底即豪雨雷电不断,京城渐渐积水,百姓已于数月前尝及苦头,便要林灵素提早作法驱雨,免得后患,林灵素欣然答应,毕竟有小神童助阵,岂怕它雨神猖狂。
    宋两利已被告知降雨神,始将埋于神秘地底之灵宝阴阳镜挖出。经过多日历险,终知此镜原是灵宝派镇山宝镜,远从三国年代太极左仙公葛玄及其孙抱朴子葛洪即以此镜炼得无数灵丹,传言此镜乃来自天上玉帝恩赐降临人间(或可解释飞碟某种动力元素聚集器),乃专为提炼仙丹所用,故十分厉害。
    宋两利不知其炼丹功效,然其厉害效果却十分满意,且得好好保存它,免落于恶人之手,危害千万年。
    他仔细品味此宝镜,总觉摸抚一久,便生感觉,直若活物般,和心灵产生莫名感应,难道灵力附于其上?想神木千年化神,巨石万年亦生灵,此神奇宝镜应是充满神灵之气了。
    正欣赏中,忽觉有人迫近,宋两利立即收镜入胸。外头豪雨不断,谁会来此奇阵?
    感应神通摄去,竟然是通元冲妙先生张虚白。暗忖:“他来此作啥?”
    张虚白撑着纸油伞,快速掠来,及近石屋,拜礼说道:“敢问小神童在此么?贫道张虚白求见。”
    宋两利冷道:“进来吧!”听得师父林灵素说他霸占神霄金宝殿后,直觉应是敌人,且防之为妙。
    张虚白恭敬而入,将油伞置于墙角始再拜礼:“久仰小神童神通广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接近不久已被摄搜,故对宋两利灵力之强,感到佩服。
    宋两利道:“你为马屁而来?”
    张虚白道:“不敢不敢,在下句句实言。”
    宋两利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回吧。”毕竟师父威严不容冒犯,怎可和其对手打交道。
    张虚白笑道:“咱志同道合,只是相见恨晚!”
    宋两利冷道:“怎讲?”
    张虚白抓出酒坛,笑道:“同好此道!”
    宋两利终笑了:“你也靠酒练灵术?!”
    张虚白道:“只是皮毛,道行不及你深。”
    宋两利呵呵笑起:“以酒练灵,我应是宗师;你常饮何酒?”
    张虚白道:“玉露儿,但此坛为烧刀子,该适合小神童口味吧。”伸手交出。
    宋两利接过手,闻之甚香,道:“该不会下毒吧?”
    张虚白道:“不敢。”
    宋两利暗道:“就算下毒也不管,自身有紫玉仙芝可解毒!”终品尝一小口,味道绝佳。道:“你只为送酒而来?还是要我替你在师父面前说两句好听话?”瞧此人并不坏,帮他一下应无问题。
    张虚白道:“不,是贫道欲向小神童说坏话。”
    宋两利呃地一声,道:“我倒想听听是啥坏话。”
    张虚白道:“令师父根本未具法力!”
    宋两利说道:“怎会?!”
    张虚白道:“千真万确。”
    宋两利喝道:“胡说八道,你分明同行相嫉,想拆散我等师徒交情么!”
    张虚白道:“交情可以保留,但事实不容抹杀,他已做错太多,不能再此混下去,否则必遭天谴。”
    宋两利喝道:“拿出证据来!否则便是诬告。”
    张虚白道:“祈消雨灾便是一例。”
    宋两利喝道:“那是时间问题,你也搞了三数天,怎怪起我师父!”
    张虚白道:“你具通天之能,何不自行查证一番,在下只想说明,不想证明什么,令师煽动皇上搞得万岁山已是劳民伤财,他且以道法奸淫李师师,此即非我道中人行为,你可以不理,但请勿助纣为虐。”
    宋两利怎肯相信心目中恩人之完美道行,竟会像对方所言,登时喝叫胡说八道,通灵大法摄向张虚白,怒道:“你想要诈么?你是妖魔化身么?”
    张虚白并未抵挡,任由他摄去,及近强功窜处。张虚白全身抽颤,青筋暴胀,此时只要宋两利稍加动手,立即毙命,他却从未抵抗,将性命交予敌对者手中,若说死谏,亦无不可。
    宋两利强摄一阵,张虚白的确坦荡无欺,实找不出虚假处,且对方已将性命弃之不顾,又怎忍再追寻不断,终撤去摄脑大法。张虚白闷呃单跪地面,全身冷汗直冒。
    宋两利冷喝:“你未说谎,却也未必表示我师无法力,只是你被蒙蔽而已。”
    张虚白道:“人可欺,天不可欺!小神童可自行查证,在下事情已了,就此告退。”拜礼便欲行去。
    宋两利急道:“等等,你来此单纯想告知此事?”
    张虚白道:“此才最重之事,以您灵力,怎可助纣为虐,此次祈消雨灾成功,令师将如何翻天覆地?另造一座道家万岁山亦有可能!”说完撑伞而去。
    宋两利怔坐当场,如若一切皆若对方所言,那自己岂非被蒙蔽两年而不自知?他想摄向林灵素以求证实,然救命知遇之恩怎可无礼以对?可是回想往昔种种,似除了灵宝阴阳镜之威力外,他的确未再显现神迹道法啊!
    宋两利冥冥中自有感觉,然要他去证实,却又挣扎难断,毕竟他又怎忍受得了至高无上师父竟是脓包、骗子?然难道仍且自欺欺人一直缩头下去?
    宋两利陷入前所未有挣扎困境之中。
    祈消雨灾醮坛已设立神霄宝殿外场。
    坛高三楼,除了林灵素主祭外,且安排神霄道士一百零八名,依层级高低分层而下。
    最高层乃林灵素独自一人,道具灵符样样金光闪闪,第二层副祭师原以小神童主持,然他另有用处,被派往万岁山神秘处,改由张虚白及灵真道长年瑞祥主持。张虚白一向随遇而安,既受安排,只有听令,他知豪雨是否能停,全靠宋两利灵力,一干人根本难以控制,一切便交于天命。年瑞祥则唯命是从,尽心尽力。第三层则由神霄殿护持洪太极统领,一百零八名道士副祭,打从前次高俅强占神霄宝殿,他强行出头保卫以来,在弟兄心目中自有其身分地位,由他领导,名正言顺,他且练得法术,足可派上用场。
    祭台前摆着无数猪羊祭品,一桌桌似无底线延伸无尽处,纵是豪雨,且见无数虔诚信众,高举油伞挡着祭品及香烛,莫要让雨淋熄,纵有熄去,立即引燃。
    连续三日豪雨,地面已积水盈尺,若不退去,恐将再生灾变。
    连一向闭门苦练“无上魔经”而全身长毛之横竖道尼,此时亦备上鲜果素品祭拜,她且以巾蒙脸,免遭惊异,亦且希望灾祭生效,放晴天空,一切恢复正常。对于宋两利种种传闻,她既好奇又开心,只缘一身茸毛,无法前去凑合,且等来日再说。
    午时阳气最重,林灵素宣布祭典开始,桃木剑挑得剑光闪影如龙飞,要的正是北斗天罡七星降妖伏魔大法。只见他诵得北斗经、金刚经、太上降妖伏魔经,右剑持七星诀,左手结北斗印、金刚指、天雷印,相互交换使用。复念降妖伏魔咒,七星斩龙咒,脚踩七星降妖步。喝喝念将起来。
    “七星连环步升,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凶神遇剑逃无处,恶煞逢刀走不得,六丁六甲随吾转,天兵天将随吾行,二八星宿随吾至,奉得太上老君斩妖龙,急急如律令!”
    骤见林灵素大喝一声,桃符化火,手下百零八人动作一致,喝得风云变色,灵符化火,壮观非常。林灵素一句“降妖除魔,怒斩妖龙!”手下跟着喊出,利剑猛往空中斩去,声震山河,十里之外智能闻及。
    雨妖、神、人斗法登时展开。
    远处宋两利却一片茫然,在听得张虚白一席话后,他已想证实市父到底是否具神通,如若真的只是虚晃几招,日后且不能任他胡为,毕竟人可欺,又怎可欺神呢?此时除灾正炽,若师父真有神通,总该给点感应,光靠吼声,灵符火光,实是难以让人信服。
    他仍不敢正面摄向林灵素,毕竟师恩浩瀚怎可无礼以对?但却被动等候,希望师父能感应过来,给他一点信心。灵宝阴阳镜早准备妥,知道云层深厚,乃天象变化,和妖龙盘天吐水无关,得往东天较薄处轰去,时辰一久,当能显出效果。
    然林灵素已喊得数十遍,仍无感应过来,宋两利渐觉失望,似乎将证实师父一切只是虚晃几招,然在极稀希望中,他仍所扮着。
    林灵素的确喊得口干舌燥,怎宋两利仍未轰出一记?难道宝镜已失,抑或失效或打盹?
    眼看法事已过半时辰,法师已疲累不说,广庭群众更是开始鼓噪,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表示本尊已过气,灵力不再,急得林灵素暗跳脚,恨不得大骂出口,却碍于身分不得当庭口出秽言。
    情急中,原是躲在神霄宝殿之童贯、王黼、蔡京、梁师成等朝廷奸官恶宦,已感觉出若林灵素神话破灭之严重性,终淋雨而出,步向坛前,虔诚祭拜。一致喊着:“本尊万岁,神霄无敌”以稳住场面信心。众人虽对其并无好感,然以其尊高身分皆肯抛头淋雨,想来或许本尊确有过人之处,便再等一阵试试,现场气氛稍稍稳住。然再耍半刻钟,连洪太极等法师亦开始疑惑所学法术是否正确,否则怎越轨妖龙豪雨越猛?唯那小神童却不见,实让群道怔忡不安。
    张虚白暗自窃喜,看来宋两利已受影响,未及时配合行动,林灵素神话亦将破灭。
    主持年瑞祥总览林师父用咒施法不甚正确,如那七星咒应先踩七星步再念咒,他却先咒再步,是否因此而灵力降低且不得而知。
    张虚白深知,大凡袪除此强劲天然雨灾,得具类似极乐圣王那种呼风唤雨之能,以及另有宝物外,一般得请冥界弟兄力量助阵之外,仍需了解天地五行、阴阳云雾水气变化,如诸葛孔明借东风之类专精天象功力,方能破此豪雨之灾。林灵素除了背记大堆经文密咒,根本不解其他重要因素,怎能除得如此浩劫之灾呢?
    林灵素果然烧尽符箓仍无效用,恼得破口大骂:“这小子难道要拆我台!”幸得雨势甚巨,除了神坛附近自家道士及文武百官等稍稍听及外,并未传开。
    童贯闻言暗楞,莫非又是宋两利作怪?未及得思考,林灵素忽而大喝:“妖能在东天,待本尊前去收斩!”哪顾得再作法,抓得桃木剑奔落地面,快步追向东方,正是万岁山处,且亲自找宋两利算帐。
    群众不禁疑惑,高强道士皆高来高去,如此步行奔走之势当真能斩得了妖龙么?
    童贯见群众浮动,立即掠向主坛,大喝说道:“先生龙行虎步,引带无数天兵天将前去杀妖龙,三刻一过,立即见效!”
    群众半信半疑,然许多丐帮弟子甚至帮主胡天地亦混杂其中,见机会来到,立即起哄,有人喝喊:“阉官当道、天灾人祸!”猛抓蔬果砸去,一时天空咻咻乱射,砸得童贯双手劈打不断,一不小心,则满脸满身残渣,气得他怒吼叛党在此,立即抓起来。守卫只不过数百兵,怎能抵挡千万群众,稍稍作势迎去,却只敷衍罢了。
    童贯见势不对,赶忙跳回地面,招着王黼、蔡京等人,急道:“快走,叛党已起!”众奸贼溜得既快又急。
    丐帮弟兄并不想拆台,毕竟祈雨成功,功德无量,否则受害仍是百姓,随又喊着:“神霄无敌,本尊万岁”为神霄派弟子加油打气,场面方始稍稍稳定。
    有人唤及让张虚白主祭,张虚白却不吭声,毕竟如此砸人生疼巨雨,非他所能收拾,何况此坛乃催毁林灵素神话,不能上。
    主持年瑞祥顾及神霄派颜面,终登主祭坛,说道:“本尊已前去东天斩妖龙,诸位何不等及两刻,自能收效,此时应虔心祭拜,莫慌了方寸为是。”心灵喊话奏效,群众情绪稍稍平息。目光全移往东天,祈见妖龙被斩。
    林灵素终追至万岁山之潜龙峰,宋两利正在凉亭闷坐。他已感应师父乃淋雨奔行而来,足证根本不懂灵通之术,一切希望似乎幻灭,想来实是感伤,自己竟然跟得他招摇撞骗多年,实是罪过。
    林灵素忽见宋两利,怒火再起,喝道:“你在打盹么!不知为师冒淋大雨拚死拚活,你却盹在此风凉!”
    宋两利茫然以对:“师父只要感应过来,弟子自会处理,何需淋雨而至……”
    林灵素怒道:“降妖伏龙已耗去全劲,哪还时间和你感应!不是说妥见光即轰,还耍了性子?”林灵素一剑敲其脑袋:“醒醒吧!老是胡搞,想毁我威名不成!宝镜拿来!”伸手即抢。丢下木剑,往宝镜背后八卦怪纹摸丢,想发出强光以轰天。
    宋两利摸抚被敲疼脑袋,感触良多,师父说是心疼、照顾,看来全是为了私利,方才追来那张脸,尽是充满怒责,难道稍稍打盹亦且要受此惩罚么?以前一直配合而不曾稍稍拂逆,并未觉得,此时终见其另一面目。
    林灵素按得一阵,并未发动功效,不禁心慌,急喝:“快解开机关,时间不多!”
    宋两利道:“且用感应即可……”
    林灵素喝道:“此时哪还时间感应,快解!”
    宋两利道:“弟子也忘了……”
    林灵素登时嗔怒:“你想拆我的台!”宝镜再敲宋脑袋,疼得宋两利闷牙直咬,还是不吭声。
    林灵素更怒:“你吃错药不成,连为师命令也想违抗?信不信我眨了你,让你一辈子当乞丐道士!”
    宋两利道:“师父您不是说要照顾弟子一辈子?”
    林灵素怒道:“不听话,养你不如养狗!还不快替我解开宝镜,没见着全京城都在看神霄派表演,你想让那些弟兄抬不起头,让全天下百姓受灾害么!”
    宋两利心神一凛,不错,远处不断传来弟兄沙哑叫喊声,他们正等待奇迹出现,百姓更是喊破连天,更希望豪雨终止,似乎不该因师父关系而弃之不顾。道:“以师父第一灵功,难道收拾不了妖龙?”
    林灵素喝道:“什么妖龙?全是骗人玩意,如此豪雨天下谁能治得?别再呕气!快快听为师所言,把宝镜功能恢复,轰开乌云。”
    宋两利接过宝镜,暗自一叹,已拨着八卦秘纹,道:“师父此次作法成功,可得赏弟子一座万岁山?”
    林灵素闻言登时哈哈畅笑:“原来你为此呕气?真是!别说是一座,就是百座千座,为师亦可弄来予你!放心,只要配合童公公他们,啥东西弄不到,就连天仙美女都能替你弄来,让你过得人间妙境生活。”
    宋两利道:“可是童贯等人全是奸贼……”
    林灵素道:“哪什么奸什么贼?全是敌对者乱放谣言,童将军南征北讨战功无限,大宋安危全靠他撑着,你莫要听信谣言,快快作法方是,咱神霄派全靠此镜撑起来,莫要忘本才好!”
    宋两利闻及此已完全失望,师父果然如张虚白所言,只知享权欲,根本毫无修德之心,不禁暗暗轻叹,一切错得离谱,偏偏他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怎忍心拆穿敌对?
    以后避着他便是了。道:“师父回去吧,弟子作法便是!”
    林灵素登见欣喜:“对,这才听话,快轰快轰!”
    宋两利调整宝镜纹路按钮,猝见强光暴闪,直轰东天,乌云为之翻腾,实若妖龙潜伏腾滚,瞧得远处群众一阵雀跃欢呼。
    林灵素见状大喜,急道:“阿利别再出状况,为师必定替你造一座万岁山,我且回去作法,否则功劳将被张虚白抢去,枉我冒雨努力收妖!”登行大礼:“拜托拜托!”
    立即狂奔退去。
    宋两利暗叹,实是抢功之徒。懒得再说,相准翻腾云层,再次强光打去,闪动处,更若群龙乱卷,乌云暴飞,范围越散越广。
    群众瞧得神迹,无数人落地跪拜,直喊老天有眼,以至于转换为神霄无敌,本尊万岁,声震天地,气势不凡。
    张虚白顿觉失望,宋两利仍难逃恩情束缚,终究帮得此忙。看来全是天意了。然瞧及云层变化,终仍佩服宋两利蕴含力量之强劲。
    林灵素甚快赶来,年瑞祥立即退位。林灵素登上主祭坛,高声呼喝:“妖龙被斩受重伤,此乃困兽之争,迟早毙命死去,豪雨可解!”台下一阵狂呼本尊万岁,喊得林灵素备感虚荣,干脆发掌打得顶篷翻飞,冒雨狂喊降妖伏魔咒,台下弟子跟着喝吼,现场陷入疯狂之中。
    宝镜威力果然暴猛无比,打得东天云层腾滚,范围渐散渐广,及至后来,天空终见白洞,乌云不断往其涌窜,似若被吸入般立即不见。白洞愈来愈巨,乌云愈卷愈广,终卷至广场顶空,似产生对流作用,狂风啸起,连同乌云滚处,确若妖龙乱舞,扫得群众伞飞衣掠,干脆置之不理,同自疯狂融入奇迹幻象中,那感觉确若奇龙掠天,险畅无限。
    足足肆虐一时辰,天空乌云方弱,暴雨不再,渐渐放晴。
    林灵素始又将群众情绪拉回神霄本尊身上,连串“本尊万岁”喝喊不绝于耳,林灵素气势已达冲天之境。
    童贯、王黼、蔡京等人终能松口气,总算仍保住林灵素招牌,一切自在计划安排进行中,忒也快哉。
    祭坛醮典直至黄昏方自散去。
    宋两利孤坐那被阴阳老怪毁去而重整之镜楼。
    所有奇形异状宝镜已挂满墙面。
    他若非想隐藏手中灵宝阴阳镜,自无心情前往此楼。然既已来此,却无心情再移往它处,这一孤坐即已整下午,脑门显得空虚。
    他靠在左墙席地而坐,瞧着对面百镜幻出自己影子,到底何者方是真实,何者却是虚伪?
    一直受自己感恩、尊敬的师父,竟然会是虚伪假道士?那世间还有多少是真实者?
    他望着镜中人,本尊分身相互跳接,原来人竟可千变万化,真实之外表亦可化成虚伪之幻象,瞧久了、幻久后,终将分不清孰真孰假么?
    林灵素突然转变,让他顿失依靠,毕竟两年来,一直以神霄小神童自豪,母亲远在天边照顾不了,阿姨东跳西钻,哪像亲人,唯一像家者即神霄宝殿,然似乎它将毁去而无法再容身。
    迷悯中,张虚白终已找来,见及宋两利落寞,方才以为对方变节,看来应是受恩情之累。道:“你觉得失望、空虚?”
    宋两利未作答,毕竟感应能力仍强,自知他之到来。
    张虚白道:“人生便是酸甜苦辣,修的亦是七情六欲,堪破情关,方能无挂碍。”
    宋两利道:“我只是在想,为何一个人可以自我催眠得连自身毫无法术都不自知,而以为自己是大神仙?”他感应出林灵素正是如此。
    张虚白道:“也许环境所造成,任谁处于道家第一把交椅,怎肯相信自己一点法术皆不懂。”
    宋两利但觉可能如此吧,暗忖‘人’似比‘神’更奇异变幻莫测。
    张虚白道:“至少你已踏出自欺欺人第一步,往后自能顺畅些。”
    宋两利默然不语,实不知如何顺畅。
    张虚白道:“你师父又在嫖妓了。”
    宋两利稍愣,但随即装做不在乎,毕竟第一次进京即在妓院寻得师父,已见怪不怪。
    张虚白道:“他嫖的是李师师!”
    宋两利猝被捅刀,诧道:“是她?!”嫖别人尚可见谅,连皇上禁脔他也敢动,那岂非骑到赵佶头上,目空一切?
    张虚白道:“他一向把李师师召至飞瀑洞中玩弄。”
    宋两利曾干过此事,原以为林灵素只是作作法,吃吃豆腐,怎知竟然犯了淫戒?!
    “李师师怎会从他?”
    张虚白道:“正法难学,妖法却易,摄个魂、耍个咒,有何难处?”
    宋两利不自觉脑门往飞瀑洞中摄去,果然发现林灵素和李师师正在饮酒畅乐,完全瞧不出她受及催眠之态,倒是林灵素每每提及今日法会,乃他天神金身显灵,自能破除一切灾厄,李师师竟是他前世妻,故请来一并享受成果。
    宋两利不禁嗯心,怎啥话皆说得出来。道:“我看那李师师亦是愿打愿挨,怪不了谁。”
    张虚白道:“她确实无知且认命,只是其背后拥有两大势力,浪子燕青已和她有所感情,皇上又把她当禁脔,林灵素如此,迟早会出问题。”
    宋两利脑门一闪,忽感应俊挺短髭壮汉潜入万岁山,目光一亮:“问题来了!浪子燕青已找上门。”
    张虚白诧道:“这么巧?”
    宋两利道:“不是巧,而是浪子燕青已苦等多日,他想逮赵佶,只不过变成我师父罢了。”
    张虚白道:“你不救他?”
    宋两利陷入挣扎,道:“如此胡搞,总得教训,不过还是通知他吧!”脑门摄力猛闪,喝道:“师父,浪子燕青已至,还不快溜!”
    林灵素顿有感应,诧楞道:“浪子燕青是谁?!”
    和李师师隔着酒桌,突来中邪般喊叫,李师师自是怔诧:“上次大师不是帮妾身算过命,妾身已说他是友人啊,您忘了?”
    林灵素忽忆及,畅笑道:“怎忘了,只是提醒你,有人说他要杀本尊!”
    李师师娇笑道:“不会吧,他素疼师师,且不知您我交往,大师尽管放心便是。”
    林灵素登有所觉,以为是宋两利搞鬼,冷道:“小神童不准干扰为师,知道没!否则禁闭半日!”
    宋两利冷冷一哼,若在往昔,必定龟缩,然在得知师父乃大骗徒,且又私德败坏后,又怎甘心听他,冷道:“警告不听,吃亏在眼前!”立即斩掉灵通,不再理他。
    张虚白道:“看来你已成长,在下告辞了。”拜礼而去,淡笑不断。
    宋两利并未阻止,毕竟和他不熟,且此涉及神霄派内秘事,如何决断,不宜向外人公开。待张虚白走后,他且好奇师父将如何发展,又自运起神通,偷偷感应过去。
    林灵素并未察觉,只是谴责不断:“这小子愈来愈混,竟敢管起本尊事。”
    李师师笑道:“是小神童么?他顶神奇,似能知过去未来。”
    林灵素爽声笑道:“本尊是他师父,当然比他强,今日怒斩妖龙替天行道即是一例!”
    李师师娇笑道:“妾身谢过大师,若非您,汴京城又得淹大水,可苦了一些可怜人,”
    举起酒杯,笑得更娇:“妾身便以此酒敬您了。”林灵素大喜,立即举杯相迎,各自一饮而尽。
    林灵素习惯将催情药置入美酒,李师师怎如被动手脚,然在两次交媾下,总觉对方乃是以大师身分在解自己前世债,终仍当成恩客照顾,恭敬问声:“大师是否要替妾身解孽债了?”
    林灵素邪声自笑:“是的,早解早超脱!”李师师果然深信不疑,立即宽衣解带,露出冶艳裸体,那秀中带艳闷之劲,的确扣人心弦,林灵素一股欲火直冲下体,已难忍难熬,李师师却行来,晕带醉意地说:“别把衣服弄脏了……”便自替林灵素宽衣解带。
    林灵素立即移往床边,任她解去,那活动间酥胸嫩颤,妙处隐现,厮磨时体香诱人,绝代尤物散发那股雌性般逗情异香,终惹得林灵素按捺不住,一声邪笑:“咱前世可是浪荡夫妻了!”已将李师师压倒床上,哪顾得调情弄意,霸王硬上弓即抓即催,李师师原已服下春药,终难忍欲火焚身,便自翻云覆雨,满脑子幻想前世恩爱夫妻,爱得欲死欲仙,几达忘我之界。
    然就在紧急时刻,浪子燕青猝地潜撞入洞,见及此景,醋意中烧,怒喝:“淫色昏君,纳命来!”一掌劈倒趴在李师师身上野男人。
    林灵素登时闷呃,口吐鲜血,滚落床下,一脸诧骇:“你是谁,敢犯我神霄本尊大帝?!”
    浪子燕青猝见对方并非徽宗赵佶,忙道:“怎是你这老妖道?!”
    林灵素怒斥:“可知我是谁……”
    浪子燕青怒道:“管你是谁,先宰了你再说!”一掌便要杀去。
    李师师虽醉,心头尤醒,急拦过来:“青郎别怒,它是妾身前世夫,正为妾身解运啊!”
    浪子燕青喝道:“你相信这妖道鬼话?!”
    李师师道:“他便是今日斩妖龙之神霄本尊大帝君!”
    浪子燕青对今日神迹乃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可是又偏不信此人有此功力。
    林灵素登时挺身,喝道:“你若再不走,本尊便摄你魂魄!”待要念咒,浪子燕青岂肯让他得逞,欺前一掌打去,喝道:“摄你老龟魂!”
    林灵素登时倒地急叫:“小神童快救我啊……”
    浪子燕青登又一掌劈昏他,免得喊来大宋军。
    李师师急急下跪:“青郎,莫要对大师无礼……”
    燕青瞪眼:“瞧你,说是贞洁,见着男人即上床!”
    李师师悲泣道:“不要怀疑我的感情,那只是前世欠的孽债,还清后,你我便能平平顺顺,长相厮守……”
    燕青截口道:“我宁可你欠此债,一辈子莫要还!”
    李师师掩面而泣:“青郎,不要逼我,我出身为妓已够可怜了……”终伏床悲泣。
    燕青不忍,道:“好好好!不说,快穿衣服,此处不能久留!”
    李师师道:“可是我已服下药酒……”
    燕青道:“回去再说!”
    李师师道:“此处有秘道。……”她穿上衣裙,披得外袍,茫晃中便要带路。
    燕青一手扶她,一手抄起道袍,往林灵素里去,如提粽般抓住扛肩头,便欲退去。
    李师师怔道:“你要逮他?!”
    浪子燕青道:“他不是神力无限,且证明给我看!”
    李师师急道:“好么?”
    浪子燕青道:“先走人再说!”见李师师亦无法走远,立即抄其纤腰,飞奔而去。
    李师师唯仍识得秘道,指示之后已昏厥,燕背得以迅速潜入洞中逃去。
    宋两利自知经过,却未出面制止,一来心情低落,二来亦该让林灵素受点惩罚,不但嫖妓,通知他仍不理,再则浪子燕青并无杀人之意,何不藉他之手教训?
    然如若林灵素当真危险,是否要出手救助呢?宋两利陷入挣扎之中。
    -----------------
   

举报

第12卷第八章神女幽梦
    燕青已穿出秘道,乃在金银巷,幸好洪水刚退,寻芳客仍少,闪着巷子不易被察觉。他考虑要返往芙蓉坊抑或自家住处,心念转处,认为仍回住处为佳,毕竟劫了李师师,可能惊动赵佶,大军搜来,将替名鸨子李媚娘惹麻烦,于是潜往东街秘密宅院,躲入厢房中,始将林灵素丢往地面。
    然那李师师已服下催情药,浑身火烫难熬,呻吟不已,燕青只好将她置于床上,解去衣衫,怜惜一吻,终至办事,翻云覆雨之际,李师师始终泪水不断,唯想让情郎如其非浪荡女。燕青怎忍心伤她,终原谅,李师师始破涕为笑,拥搂爱人,温存享受鱼水之欢。
    直至二更天,热情稍弱。李师师这才想起正事,急急穿妥衣衫罗裙。道:“得放了林师父,否则神霄派弟子攻来,咱可吃足苦头。”
    燕青冷道:“不放!”
    李师师祈求:“青郎行行好,他曾帮过妾身,且灵力无限……”
    燕青道:“就是那句灵力无限让我不爽,且先证明后再说,他若有灵,任他去,若要诈,梁山好汉讨公道!”立即穿上衣衫,步出厅堂,一指点醒林灵素。李师师躲在一旁,窘困瞧着。
    林灵素幽幽醒来,纵使服下催情酒,却因方才受伤吐血,已然阳萎,他且发现自己裸体,脸色大变:“怎会如此?!”立即穿衣,突地意识有人在场,回头一瞧竟是要命家伙,登时喝道:“你待要如何?!”先是抽退几步,突又想及本尊威严又迎上两步,复见及李师师在场,忙道:“他是你姘头?!”更不能弱了神霄本尊大帝身分,挺得更硬。
    李师师窘困道:“大师,他是妾身男人,并非姘头。”
    林灵素冷道:“鼠眼猫腮,非盗即匪,定非好路数!”
    李师师窘道:“大师别再说了,他是梁山好汉。”
    燕青冷邪一笑:“不错,梁山好汉在你们眼中非盗即匪,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落入我手中,还敢如此嚣张,不怕割舌挖眼!”
    林灵素虽惧,然仍不肯失威风,怒道:“盗匪之徒,也敢对天下第一法师出言不逊?待我换来朝廷禁军,踏破你贼窝!”
    燕青道:“要是怕便不敢来了!”突地喝道:“两条路让你走,一是下跪向师师姑娘认错,以前都是藉神之名行骗,二是耍点神通,让本人心服,否则不必走路了,就埋在此!”
    林灵素冷哼:“无刀无剑无灵符,如何能耍,你分明是在为难本尊!”
    燕青道:“要么?我去拿!”突又一指将其点倒。转向李师师:“看着他,不证明一切,不让他离去!”说完身形一闪飞向屋顶逝去。
    林灵素见只剩李师师,登时欣喜:“李姑娘快放本尊离去,你跟那盗匪日后必有凶煞,还是跟本尊走吧!”
    李师师无奈道:“妾身解不开穴道,走不了的。”
    林灵素道:“可以扛我而去!”
    李师师摇头:“扛不动。”
    林灵素道:“那请至外面喊人进来。”
    李师师道:“不成,此将害了青郎,我做不出来……”
    林灵素冷道:“你岂非在为难本尊!”
    李师师道:“只要大师耍得灵法,青郎自会放您而去,请勿紧张。”
    林灵素忽觉有理,大道法或许难些,然小把戏应无问题,此时美人仍深信自己,怎可弱了威风,当下庄严领首:“好吧,既然要本尊显灵,届时收了你男人魂魄,莫要怪得任何人!”
    李师师乍惊:“大师请手下留情!”
    林灵素冷笑:“那且看他如何待我了!”
    李师师随即不断表示必劝得燕青莫要作得过分,林灵素暂时过足本尊瘾头,且想及未穿裤子,便要李师师找来素袍抵用,李师师照办,林灵素闻及女人体香,淫意又起,可惜手不能动,否则必定摸她一把,咬她一口,方甘心过瘾。
    待穿妥之后,燕青已扛着一袋东西匆匆赶回,神态稍紧张,道:“怪了,二更不到,怎草木皆兵?”
    林灵素冷道:“是你掳了本尊,引得皇上大惊,必定封锁全城,你死定了,还是劝你放本尊出去,一切当作没有发生。”
    李师师道:“不妨依他……”
    燕青道:“要是贪生怕死早不敢来此!”将东西往林灵素丢,包袱压着肚子疼叫不断。
    燕青邪声道:“你耍的法宝,一样不差,从神霄宝殿法坛拿来,且看你灵力强到啥地步,能呼风唤雨?”一指点去,解了林穴道。
    林灵素忍疼坐起,打开包袱,果然见得桃木剑、阴阳符、如意珍珠朱砂、霹雳枣木笔、摄魂铃等应有尽有,正是神霄派作法行头,遂道:“尚缺少桌子。”
    燕青好人做到底,掠往侧厅,扛来供奉福德正神之长桌,往其身前一放,林灵素始满意冷道:“去吧!届时少了魂魄别怪我!”
    燕青冷哼不退。
    李师师焦切道:“大师手下留情!”
    燕青道:“别求他,鬼怕恶人,我便是恶人,他摄不走!”
    李师师仍紧张,然碍于燕青性刚,不敢再言,一切等结果再说,若青郎真的失魂失魄,也只有再求大师了。
    林灵素冷哼,风凉话说道:“许多人不信邪,结果往往死的莫名其妙!”边说边置法器,突地喝道:“敢说出生辰八字么?摄死你!”
    燕青一楞,虽是气魄,却也无此胆子,冷道:“有本领者,哪还用什么生辰八字?”
    林灵素冷笑:“胆小鬼,不过你且说对,不必八字,照样摄死你!”立即摇铃作法,抓笔直划符箓,在此夜黑屋静,烛火幢幢,经此作法,果然感觉森森冥气。
    李师师急往燕青靠:“定要如此么?”
    燕青道:“不如此怎知真假!”想爱人竟然和前世爱人作爱,他即无法接受,非得弄个清楚不可。
    林灵素终画完招魂引鬼符,便自兴坛,符箓化去,鬼气更浓,喝喝念来:“天罡摄魂,地煞摄魄,灵符一道,请现阴神,五路幽集,于此时此刻此地此阴此冥摄此人此魂此魄!速去速来!”符箓焚化而去,林灵素念得更凶,桃花木剑不断挑向燕青,鬼符飞处,忽见阴风惨惨吹得烛火幻弱闪动,平添几许鬼气。
    燕青顿觉背脊生寒,登时运功抵挡,对于幽冥之事仍带惧意,若非呕气,他可不想玩。
    李师师更忌鬼魂,见状赶忙拜礼,急道:“大师请手下留情……”
    林灵素冷道:“该求情的不是你!”
    燕青冷喝:“不求!”
    林灵素喝道:“不求便让你吃苦头!”摄魂大法耍得更狂,阴风顿时大作,似是孤魂野鬼四处飘荡。
    林灵素笑的更虐:“此时求情还来得及!”
    燕青仍喝:“不求!”功运极限,以免受摄。
    然林灵素先时的确耍得虎虎生威,但连摄十数次,阴风仍吹,烛火仍闪,燕青魂魄却仍在,且久而久之竟然不再惧怕,喝虐道:“老妖道再耍啊!看全是骗人把戏!”
    林灵素登时暗诧,自己纵非天生通道法,却也在一二年间学得无数法门,摄魂咒更念得千百遍,每次念及便是阴风惨惨,摄魂摄魄,怎今晚全部不灵?
    他反省可能另有差错,遂决定重来,一一审慎作法,可惜效果完全无法显现,登时再换茅山派、天师派、隐仙派、灵宝派等任何学过之道法,结果不断失效。
    燕青瞧至后来,干脆双手插腰,盛气凌人:“老妖道,现在只剩一条路可走,即是就地埋棺材,你认为我说的灵不灵?”
    此时换得李师师替他担心,急道:“大师您忘了什么?怎不灵了?”
    林灵素怒道:“定是他在朱砂中淋了黑狗血,所以不灵!”
    燕青喝道:“睁眼说瞎话,我拿来还是一包包干的,是你自行加水调和,还想诬赖!”
    林灵素怒道:“反正被你污染便是!”
    燕青冷笑:“你说吧!再过半时辰摄不走我的魂魄,准备种在这里吧!”抛出利刀往手上耍,随时可刺入对方心脏。
    林灵素几乎任何花招、绝招皆用过,就是不灵,急得直发慌,忽想求得宋两利,急道:“小神童快显灵,为师有难,要你助阵!”
    宋两利自有感受,然他已无法再帮林灵素耍招骗人,回应一句:“师父若不行便承认,反正李姑娘会替你求情!”不愿多说,又斩掉感应。
    林灵素听得大怒:“你敢说我不行!要我教训你么!”此话乃对宋两利吼去,然宋又不在场,如此吼法,简直吼向燕青,且口气够猛,燕青怎受得了,刀柄猛往其头上敲去,怒斥:“不行便不行,敢吼本大爷!”林灵素一阵疼晕,唉呃惊叫,差点摔倒。
    李师师惧于燕青可能开战,立即拦去,祈求道:“青郎放过他吧……”又转向林灵素:“大师您受伤没?”
    燕青喝道:“至此你还不相信他是骗徒?”
    李师师道:“大师可能一时失灵……”
    林灵素冷道:“本尊白天运功过巨,此时无法显灵!”
    燕青喝道:“方才怎不说。待我搬来东西才说!”利刀一抖:“承认你是骗子,否则挖你心肝!”
    林灵素冷哼不语,燕青大怒,利刀欲往其大腿捅去,林灵素诧叫骇躲,李师师急又拦住:“青郎杀了他又如何?徒增事端罢了!”
    燕青顿有所觉,看来李师师中毒已深,现在杀了林灵素,她必仍相信对方乃大师,唯有找机会日后慢慢拆穿,喝道:“暂且放你一条狗命,不知悔改,下次便阉了你!”
    利刀一丢,射中林灵素下裆,幸好刀柄在前,未能割下淫根,但仍打得林灵素下体疼痛。唉呃闷叫,泪流满面,李师师切急道:“大师您要紧么?”想抚去,林灵素骇急叫道:“不动不动!没关系……”原是下体受击,当以不动为佳,他怎敢再议李师师抚及。
    燕青瞧不过去,伸手拉扯李师师,道:“师儿你也真是,读得琴棋书艺画,且该知此礼数啊!”
    李师师叹息:“我又能珍惜什么,只愿青郎了解妾身处境才好。”泪水已滚落。身为妓女,又怎能守得了贞洁?
    燕青不忍道:“从今而后,莫要再此过活,跟我回梁山吧!”
    李师师叹息:“行么?残花败柳之身,何况皇上那关……”
    燕青喝道:“皇上又如何?昏君一个,再混下去,迟早断送你一生,跟我走吧!”
    不等李师师回答,燕青抓其柔荑,掠奔而去。
    吓得李师师怔诧:“待去哪?”
    燕青道:“天涯海角共蝉娟!”
    李师师道:“可是皇上那头,还有我娘……”
    燕青道:“我还理那昏君?至于你娘自会有人告知!”
    李师师一时没了主意,叹道:“难道是命么?”决定全凭命运安排。
    燕青笑道:“若真如此便跟我一并闯命运吧!”牵着爱人,潜行而去。
    一路上却听得传言皇上下令全面封锁汴京城,务必找到李师师。禁军四处流窜,简直欲翻遍大街小巷。
    原来赵佶和林灵素竟然抱着同样心态。全国斋戒除灾醮法,何等重要。他原自封神霄长生大帝君下凡尘,在作法之际,他仍且静心盘坐,默念咒语,以助林灵素等人,结果竟然神迹显灵,法术生效,他自认神通广大,当然想找李师师炫耀一番,原是安排天神谢宴之后,谁知宴席方毕,暗中催得小太监郝元前去邀李师师,岂知回应却是早受邀入宫(林灵素一向以赵佶名誉告知李媚娘而邀人),李媚娘怎知其中另有名堂,只能据实回答,赵佶问遍童贯、高俅、蔡攸等人(以为是否为对方先安排)却仍无消息后,自是焦切万分,登时下令封锁全城,以期有所下落。
    童贯当然照办。然在打听种种结果,始知李师师已和林灵素、燕青打得火热。纵使实际状况并不知,然心头却已盘算,双方必有暧昧关系,林灵素目前得用来压制宋两利,实不能得罪,倒是有人见着燕青掳着一男一女潜往神秘处,盘算之后,但觉燕青带着李师师私奔可能性甚高,遂除了下令追捕外,另暗中指示解开东门以让燕青走脱,如若对方当真带走李师师,则立即可奏请皇上派这宋两利或林灵素前去要人,如此一并赶出京城,自可安稳数月,说不定双方战死梁山,更是一箭双雕。
    燕青便在童贯网开一面之下,终能平安脱困而去。
    林灵素更在疼痛过后,奔出秘宅,然愤恨难消,逢人便喝:“梁山叛贼燕青掳走李师师!快全力追捕!”意且未止,奔往神霄宝殿,喝向门徒,“立刻调遣神霄天兵天将百万人前去搜捕!”
    主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和护殿都头洪太极原被白天那场法会搞得筋疲力尽,怎知本尊半夜三更前来发号施令,洪太极且回应:“百万天兵天将可得升坛借得,时下倒有百名门徒可用!”宝殿只留这些人,既是本尊师父叫喝,且应付应付便是,在他来说,还是小神童较正统,毕竟本尊师父躲在宫中甚久,有了隔阂,且风评不佳。
    灵真道长年瑞祥道:“本尊师父且莫惊慌,朝廷禁军已大事追捕,动用神霄宝殿弟子恐不妥!”
    林灵素喝道:“怎讲?”
    年瑞祥道:“师父和李师师根本沾不上边,怎三更半夜为何如此拚命?”且见本尊衣袍不整,那股暧昧可能关系几已欲盖弥彰。
    林灵素顿觉,暗忖:“也对,纵使事实扯上李师师,此时又怎可沾上?传出去岂非自打嘴巴!”心念一转,冷道:“明儿听候指示!但若见着敌人,立即逮捕!”哪顾得再大呼小叫,找得暗路,摸向秘道,准备逃回后宫万岁山再说。
    年瑞祥暗道好险,终度过此关。
    洪太极道:“本尊师父怎衣袍不整?该不会和李师师有所瓜葛吧?”
    年瑞祥道:“长辈之事莫忆测!”
    洪太极应是而去,然其心头和所有门徒一样本尊师父到底嫖了李师师么?若真如此,确是大事一件。
    林灵素以为逃入后宫万岁山,一切事便可了。
    谁知其穿过秘道,正待回到飞瀑石洞之际,猝见灯火通明,赵佶正和几名贴身护卫镇在洞前。林灵素诧道:“皇上怎会在此?!”
    赵佶脸色铁青,冷道:“先生又怎三更半夜衣袍不整?”外头风风雨雨,多少传入其耳。
    林灵素顿觉不妙,故作镇定道:“叛徒燕青掳我而去,自是衣袍不整!”
    赵佶冷道:“何处掳得?”
    林灵素道:“在外头……”
    赵佶斥道:“胡扯!分明是在此洞!你那衣裤、道挂全落在此,且还备了酒席,到底是啥事情!”身形一让,洞内情景一一曝光,除了李师师裸体及衣衫外,一切翻云覆雨后之狼藉尽展无遗。
    林灵素暗诧出了纰漏,然此事岂可承认,立即说道:“本尊乃在此设宴招待吾徒小神童,为庆祝白天斩妖能有功,后来吾徒离去,本尊正想睡觉,岂知叛徒燕青便闯进来掳人,故才此凌乱。”
    赵佶冷道:“是么?你方才说是在外头被掳!”
    林灵素道:“先是在此打斗,随又斗至外头,他设下陷阱,本尊一时不察中计,事后方脱困,故该是在外头被掳。当时太过紧急,方暂着外袍而战。”
    赵佶虽仍觉疑惑重重,然他一向只在乎李师师,既闻得解释,亦不想追根究底,毕竟左右耳眼甚多,莫要传待全城皆知,尤其林灵素今日又显神迹,神通自不容侵犯,语气已软,道:“先生亦该多小心,形象为要,如此四处奔走,传出去有损神霄宝殿门面,朕可是大帝君,丢不起此脸!”
    林灵素立即拜礼:“本尊省得!”一切已蒙混过关,道:“皇上应回房休息,燕青已掳走李师师,今夜将不回来。”
    赵倍诧急:“先生怎知?”
    林灵素道:“本尊追至外头,即见其掳人,始拚命,结果着了道儿。对方有百人之多,本尊始拚不过,且情急,忘了施展法术制人。”
    赵佶诧道:“百人之多?!”嗔怒:“反了反了!小小梁山泊盗匪竟敢动到朕头上,不宰他怎行!”
    林灵素道:“皇上该派重兵将梁山泊剿灭,免留后患,尤其李师师在对方手中,不得不救!”
    赵佶急道:“是该救人!”哪顾得在此守候,立即宣退,直往皇宫内殿行去,准备找童贯商量,数名护卫跟着离去,秘洞霎时走个精光。
    林灵素暗自嘘气:“好险!”如若被赵佶逮个正着,恐怕一辈子难以翻身。然他仍对李师师迷恋不已,怒火又起:“这群梁山盗匪,若不诛之,实是枉我本尊身分!”想及法力怎会突然消失,抓得地上桃花木剑及灵符耍它几记,阴风乍起,烛火顿时闪弱,鬼气顿生,林灵素喝道:“怎会无效?莫非是阿利在搞鬼?”目标登时转向,喝往外头:“阿利在哪?给为师过来,敢扯为师后腿么?”
    宋两利声音突地传来:“弟子毋需搞鬼,您若法力足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弟子不想再为您诈骗了。”
    林灵素喝道:“什么骗,为师有此今日地位,全是实力得来,你在胡扯什么,翅膀硬了么?”
    宋两利道:“师父该自己检讨,否则天命难违!”
    林灵素斥道:“你又懂啥天命?还不快出来道歉,让为师原谅你!”
    宋两利轻轻一叹:“原谅又如何?弟子只想说明,日后不再耍那些花招,您若想耍,得要自行发落,夜深人静,弟子走了。”
    林灵素喝道:“去哪?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么?”已无回音,林灵素更怒:“敢背叛为师?宝镜还来!”宋两利仍无回音,宝镜原是他从相国寺古井取得,怎可交予心术不正家伙。
    林灵素叫得几句未见回应,恼羞成怒:“行,你翅膀硬了,咱就此断绝关系,日后可别来求我!”耍着桃花木剑,冷斥道:“我的法术会输给你?岂非天大笑话!”一式招魂引鬼术耍开,阴风再起。林灵素志得意满,不信练得无数道法门派不上用场。
    一直躲在镜楼之宋两利暗暗轻叹,光是练得能起阴风,只不过初级功夫,又怎能跟无上道法相比拟,实不知师父修道修向何处?化神赋秘本前半篇在他手中,亦不肯以正道悟得,全是以邪心为出发点,怎能修成正果?
    宋两利已暗下决心,不能再助林灵素,毕竟道已邪,若助之,岂非逆天而行,将伤及天理。
    然一夜之间如此重大转变,似将根源依靠全部拔除,自对其善良心灵颇受伤害,久久不能平息。
    忽见绿龟法王幻影浮现,安慰道:“正道而行,乃成正果,林灵素心术不正,将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宋两利道声:“多谢师父安慰。”想想了道禅师及胡天地,甚至张天师,皆是正道为本,若助林灵素岂非在伤害他们。
    做此决定,的确无误,宋两利宽慰不少。
    徽宗赵佶为顾及李师师安危,岂能安心入睡,虽近三更,仍将童贯宣唤至御书房商讨大计。道:“一干盗匪忒也大胆,敢掳走朕之爱人李师师,令你遣派十万大军,将那梁山泊夷为平地,把师师救出,你可听着!”对于近日对童贯之责备,早抛至九霄云外,其战无不克之常胜军,根深蒂固烙于心底。
    童贯早知状况,且想妥说词,道:“奴才自会出兵攻打叛贼土匪,然高太尉三番两次锻羽而归,并非武功不济,而是梁山妖孽懂得法术,如智多星吴用,原是道家出身。每每以妖法布阵,大军一去便自头昏目眩,战力折损不少,故奴才以为应先派通员达灵先生或小神童率千名神霄弟子前去破阵,只要妖阵一破,大军自可长驱直入,捣得叛匪溃不成军,必可将李师师安然救回。”
    赵佶为佳人早没了主意,道:“请奏照准,便叫小神童等人准备人手先行出发!未救得美人,不准返回!”
    童贯暗喜,道:“皇上应知小神童近日情绪不佳,竟对奴才施予法术,奴才若贸然前去,恐遭反感,故尚请皇上亲自召宣,免引起误会……”
    赵佶惊道:“他敢向将军耍道法?可胆大了!”
    童贯道:“大概因剿方腊引起误会,但已解去,只是碰面难免尬窘,尤其道灵之事,最忌阳奉阴违,故奴才仍觉以安抚为佳!”心想若皇上来硬者,闹得僵处,吃亏必是自己,且安抚两面其圆,方免麻烦。
    赵佶自知灵法贵于甘心,便道:“好吧,宣他进殿!”
    小太监郝元怔道:“如此三更天?”
    赵佶道:“当然,朕都睡不着,臣子哪能安稳?何况师师危急,耽搁不得!”
    郝元应是,立即拜礼退去。
    赵佶转向童贯,冷道:“外传师师和通真达灵先生有瓜葛,到底怎回事?”
    童贯虽排挤林灵素,然宋两利未斗倒,阴阳老怪又已被杀(信以为真),王文丑等人且战败,待全靠林灵素压制宋,暂时得罪不得,然完全奉承却又不甘,心念一转,道:“先生常替李师师算命卜卦,两人交情不差。”
    赵佶稍有醋意:“看是多少占点便宜了!”方才石洞一幕一一浮现,甚是嗔责不安。童贯怎敢讲话,免得得罪任可人,赵佶念得几句未获回应,暗忖此事怎好跟他人谈及,若属实,岂非绿帽压顶,若非实,岂非辱及佳人,何况林灵素法力无边,如此疑神疑鬼并不妥,且日后私下查证便是。
    赵佶找得自我安慰理由李师师知书达礼,自非浪荡女子,终能较为释怀。心绪转向宋两利,但觉等得心烦、直叫着:“怎如此久?怎如此久?”
    童贯道:“可能藏洞练法,奴才知其一洞,就此前去请人可妥?”
    赵佶道:“以你太师身分去请人?”
    童贯道:“怎可让圣上久候!”
    赵佶道:“去吧!”
    童贯拜礼而退,心想宋两利可能在万岁山,便自赶往小太监郝元,要他至万岁山叫喊,郝元早慌了手脚,立即照办,奔至山区,远远即喊,宋两利虽在打盹,仍被惊着,怔醒诧道:“小圆脸叫的啥劲?”便自现身掠来。
    郝元见人怔喜:“快快快!万岁爷正找您,他可等晕了!”
    宋两利道:“啥事这么急?”心念方转,郝元已道:“该和李师师有关,快走快走!”
    拉着宋,快步奔去。童贯躲在暗处,密咒直念,实怕被摄着。
    宋两利边走边想,干脆摄向赵佶,终知想法,不禁暗忖:“原来是要去救李师师?……”心头起了盘算,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脑门闪动不停。
    眨眼即近御书房,郝元去通报,赵佶立即召宣,宋两利仍行大礼觐见,毕竟一国之君仍有其国威,纵使私底下甚不欣赏赵佶行为,但忠于国则忠于君,此乃为大宋所定之礼,个人鄙敬已是其次。
    赵佶见得小神童,登时欣喜:“你可回来了?听说你帮了方腊军,可有此事?”
    瞧其问话,仍以疼惜居多,宋两利道:“该死只有方腊,怎可赶尽杀绝!”
    赵佶笑道:“是极是极,朕一见即知你心地善良,幸好误会已解,通缉亦已撤去,你仍是小神童身分,可得为朕办点重事,方不枉朕赏赐你啊!”
    宋两利道:“皇上尽管降旨便是!”赵佶欣笑,直道好极好极!终说出攻打梁山泊一事,道:“那里妖人甚多,得领千名神霄派弟子前去收拾,并救出李师师;放心有童大将军后头支援,万无一失。”
    宋两利暗忖,敢情又是童贯出的馊主意。然他已想妥,目前和师父摊牌,若留在此,他必三番两次纠缠,何不先离开一阵,将京城交予胡天地、张天师等人看守,若有状况立即回来支援,毕竟梁山泊离此不及三天三夜奔马路程,若翻山越岭两日夜可抵;张天师感应仍算强,应可在先前通知,而到了梁山泊,是否要破妖阵,且边走边瞧,倒是童贯若敢出兵,则暗中扯他后腿,也好杀杀对方锐气,毕竟梁山英雄,江湖风评不差,前去欣赏欣赏有何不可。
    一举数得之下,宋两利终领首:“属下立即带人破阵便是。”
    赵佶大喜:“这才正确,朕未看错人!”立即赏赐三杯美酒,一副乐融融模样。
    宋两利喝过琼花露后,便自告退。赵佶诧道:“这么快?”
    宋两利道:“皇上不是下旨立即救人?”
    赵佶这才想及李师师安危,原想和小神童闲话家常,现全免了,道:“快去快去!事成后重重有赏!”
    宋两利这才拜礼而去,行及外头,瞄向暗处,道:“等你啦!”笑声泛邪。
    暗处童贯顿惊,这小子分明已知状况,哪敢再藏身,赶忙奔出,拜礼道:“小神童神威浩瀚,老朽必即护驾后头,将可共同并肩作战,大快人心!”
    宋两利笑的更邪:“就等你啦!”扬长而去。
    童贯稍楞,这小子笑声听来毛骨悚然,难道另有阴谋?然已答应皇上怎可不出兵?
    心头盘算不断,看来还是走一遭,探探局势,若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全推给妖法,自是小神童得扛下责任。想妥后始再进入御书房,作样和赵佶研究出兵之事,随即领了军令,方始告退而去。
    赵佶并未回房入睡,乃支开所有太监,独自穿上道袍,且盘坐龙椅上,运起先天神通(自认为神通广大),渐渐进入梦幻三界,幻境终浮现和李师师遥奔追逐,赵佶笑扑过去,直叫着:“师师等我啊!共浴爱河!”笑态更为陶醉。
    两宋利则先折往天师西宫找得江南神丐胡天地商量,胡天地道:“避到梁山泊亦可,毕竟你既认为林灵素有恩于你,暂时避开可免恩情负担;且梁山多好汉,若能拉拢,对抗奸官将更有利。”
    宋两利道:“可是若阴阳老怪等人反扑,京城岂非危急!”
    胡天地道:“暂时并无迹象,老怪此次受重伤,穴道脉络几乎全毁,若一个月毫无动静,即表示伤势难了,且据丐帮弟子传回消息,他似乎已在手下护送下,潜往鬼域妖人那里寻求治伤,时间恐要拖得更久。”
    宋两利道:“若要找寻鬼域妖人方能治愈,必是严重了,倒是那妖人十分厉害,前次妙佛禅师即被他治愈绝脉,两妖若联合,咱恐又难挡了。”
    胡天地道:“他不是想要什么九龙精钢铁及日月仪?你若能守住,哪怕妖人作怪?”
    宋两利暗忖:“也对,守住两宝,不怕妖人能出来,”道:“九龙精钢铁即大内九鼎,尚请前辈看守,至于日月仪则藏在无人知晓地方,该是安全了,”胡天地道:“没问题。”
    宋两利原想说出若母亲前来,且告知去向,却又怕泄密,遂转了话儿道:“若明教四大护法前来,倘请告知在下前往梁山泊,随时可回。”
    胡天地道:“必定说明。”
    宋两利这才恭敬拜礼退去。胡天地送其出巷,喃喃说道:“希望能邀得梁山好汉助阵,大宋江山能保。”并感谢绿龟法王及时转世,终能斗得老怪、妖人,乃苍生之福。
    宋两利前往神霄宝殿,又把头领洪太极挖起来,在告知欲出征下,洪太极竟然莫名兴奋,直道久闻小神童之盗九鼎、杀辽军风光战绩,此时能并肩作战不亦快哉。
    宋两利表示只是去逛逛,洪太极仍道光荣光荣,宋两利瞧他豪爽,终亦笑起。
    两人选得十名弟兄为伴,乘夜出城。
    既是打混,哪顾得调遣数百兵,十二人作个样儿已是顶光荣,何况且仍自封“十二名将”,自是对得起神霄长生大帝君赵佶皇上了。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06:20 , Processed in 1.37500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