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4卷第四章未婚生女
    宋两利逃回大宋汴京城,不敢惊动师父林灵素,免得人情压力难挡。
    一时无处可去,只好躲向万岁山那原是阴阳老怪之秘阵石屋,心想有秘阵挡路,林灵素根本不懂灵通,武功又差,自无法闯及此,终能落个安稳。
    忽必瑞则首次潜入大内秘宫,光见得满山奇石异宝,已自两眼发直:“好个大宋宝藏,简直比辽国富有一百倍!光是那颗田黄宝石,恐已价值连城!”此宝石约两人高,状若老翁,置于秘阵左侧梅花丛畔,忽必瑞赞叹不已,已盘算如何搬它出宫。
    宋两利道:“别妄想啦,万岁山所有奇石全是数万大军挖遍全国始收集而得,有的似若一座小山,那可是用百丈巨船,以水路运来,且见桥拆桥,见石拆石,见小渠开大河,劳民伤财始搬来,你待要如何运出宫?”
    忽必瑞干笑道:“小的大概行……。当皇帝真好,不必拚命即可坐拥宝山,一辈子花不完。”
    宋两利道:“我看一点也不好,每天被人看着,且担心谁想篡位,过得不甚快活!”
    忽必瑞干笑:“还是小神童过瘾,能知过去未来,且只要随便庙堂一坐,信徒缘金即不断滚滚而来,简直比皇帝还神!”
    宋两利道:“你想当道士,还是想回豪族当王?”
    忽必瑞道:“都想!”
    宋两利道:“那你岂非和赵佶一样,自认教主道君皇帝,能统治天上人间,厉害无比!”
    忽必瑞笑道:“那个昏君,简直跟天祚帝一样,我才不想学他!”脑筋一转,道:“我还是想回豪族当王,替我娘争点光荣,反正宝藏已弄得差不多,目前最想学还是领导方式,水神帮只有四五十人好管理,若将来扩大至数万人,那可就麻烦了,所以还得学学中原丐帮,你可有适合之人?引荐引荐,至于搬童贯宝藏,只要你策划妥当,我随时可行动。”
    宋两利道:“你倒是有心光宗耀祖,好吧,便成全你;反正金国也是乱七八糟,光是极乐圣王已心术不正,还有个西夏国在虎视眈眈,你若回豪族当个大酋长,多少扯他们后腿,那样大汉势力才能平衡。丐帮帮主胡天地我倒熟,不过他一向东奔西跑,大概没时间教你,倒是江南有个分舵主苏畅姑娘,她可精明得可以,不但财宝有进无出,且经营油盐酒,日入斗金,厉害无比!你跟她学,铁定不吃亏!”
    忽必瑞听得两眼发直:“日进斗金,有进无出?这女人可了不得,她几岁了?”
    宋两利感应他心头想法之后,邪笑道:“怎不问漂不漂亮?只要能赚钱,美丑都没关系了?”
    忽必瑞干笑:“那美不美?”
    宋两利道:“你想追她?”
    忽必瑞干笑:“若有能力,且合得来,有何不可?”
    宋两利笑道:“铁定是合得来,你们有见钱眼开共同嗜好,天下少见!”
    忽必瑞干笑道:“缘分也很重要!”
    宋两利道:“是否要我画几张和合符,让你带去给她服下?从此百依百顺!”
    忽必瑞笑道:“好啊好啊!”
    宋两利邪笑:“看来你当真为钱拚老命,连卑鄙手段都敢用了!”
    忽必瑞道:“有卑鄙小神童指点,我可不在乎其他!”
    宋两利邪笑:“真是交友不慎!”还是昼得三张和合符,并写得一封介绍信,交予忽必瑞,正色道:“说归说,人家若不喜欢,可别真的下符,否则将遭天谴。”
    忽必瑞笑道:“知了!你看我不算一表人材么?”
    宋两利瞧他虽非俊帅,却也挺劲,颇有大将之风,只是滑溜些,道:“别耍太多诈,会更出色!”
    忽必瑞笑道:“不会不会,诈术乃对敌人要的,对你即忠肝义胆!”
    宋两利道:“这倒是实话!”
    宋两利随即大略说明苏畅状况,原想留忽必瑞待个几天,岂知他闻及苏畅有进无出、日进斗金之能,已耐之不住,急欲快速见之,宋两利心想躲在宫中亦无去路,遂同意给他离去,抓得盗向钱不贪之银票,各分一半,忽必瑞欣喜不已,拜谢连连。
    宋两利这才又潜送他出宫。忽必瑞立即往江南行去,莫说他人生地不熟,对于潜钻之术,天下难出其右,毕竟躲在黄龙城一年未被蛇妖女抓着,岂是白混,故宋两利对他极是放心,且以通灵大法传向江南苏畅,对方正在帐房拨算盘,宋两利喝道:“送你一个老公!”
    苏畅心神一颤,以为作梦,然宋两利影子却深刻,斥笑道:“是你么?”
    宋两利邪笑道:“届时便分晓!”不再多话,神秘幻去。独留苏畅遐思不断,喃喃念着:“会是谁?”满脑子仍充满宋两利怪异影子。
    宋两利则预祝两人姻缘。随又躲回内宫万岁山秘阵之中。想及未来艰苦,又下苦劲练功,毕竟阴阳老怪未除,另有极乐圣王威胁,不加把劲怎行。
    食物干粮早已备妥,他想练个三数月以期功夫更进一层。
    然练及深夜时,顿觉笛声传来,感伤中带着殷盼。
    宋两利诧道:“夜惊客来了?”脑门搜去,正是她没错,一人孤伶困于上次受伤雅居之中。宋两利轻轻一叹,他可负天下人,又怎可负她呢?无暇再练功夫,乘着黑夜,已潜出宫,寻向秘巷雅居,转掠一阵,已寻得地方,快步掠入,夜惊容果然坐于孤月下感伤吹笛,宋两利疼心,慢步行去。
    夜惊容忽觉有人逼近,转身瞧去,果然是心上人,两行热泪顿时落下,无双笛差点掉落地面:“我以为见不着你了……”
    宋两利道:“怎会!”行前过去,轻轻拭其泪水,道:“没想到你来得如此快,否则必去接你。”
    夜惊容破涕为笑,窘声道:“你会觉得我太花痴了么?”
    宋两利道:“怎会?我作梦也未想着,今生今世会被你这么漂亮美人看上,是前辈子修来福气!”
    夜惊容甜腻伏向男人肩头,洋溢幸福:“也许真是缘分吧!”忽觉宋衣衫单薄,道:“里边谈,你别受凉了。”
    宋两利笑道:“怎会,打从懂事开始,几乎光着上身工作哩!”想及相国寺童年,确是如此度过,当时虽甚苦,现在却觉滋味无穷。
    夜惊容仍将他引入雅居,且带上门窗,暖和许多。
    躲在暗处之夜无群打从宋两利替夜惊容拭泪开始,他即已全程瞧及,原已懊恼嗔恨,直笃宋两利有何资格让佳人如此对待?然师父交代不得再让师妹厌恶,否则将无任何希望,他始强忍以免坏事,已将右手掌绑于腰际,似若插腰,如此纵使冲动,却也得多挣扎才行。及至夜惊容拥靠男人肩头,他几乎快把持不住,气得全身抖颤,幸好两人未拥吻,否则他必无法再忍受下去,必定冲前大打出手。
    此时见两人进入屋内,孤男寡女,又是三更半夜,夜无群那般醋火更炽,暗道若不拆开他俩,要是发生不可告人之事,自己岂非完了。
    他揣想着,如若此时贸然冲去,必定引来师妹反感,倒不如故意装作不知,和方才一样,且闻笛声而来。但觉此法甚佳,遂倒掠墙头,于外边轻喊道:“师妹你可在此?”这才掠入里头。
    雅居那宋两利、夜惊容同是怔诧,怎这搅局家伙又来了?
    宋两利急道:“我得躲躲……”
    夜惊容拉住他:“不要躲,迟早都要面对。”
    宋两利挺起胸脯:“好吧!反正是他失礼,又非我失礼!”决心面对一切,若不行,和他大战一场又何妨。
    夜无群声音又来:“师妹你可在此?”
    夜惊容开门相迎,冷道:“师兄你又来作啥?师父不是叫你别跟来?”
    夜无群僵硬声音道:“师父另有任务派遣,我只是听得笛音,怕你出事,立即赶来瞧瞧,别无他意。”
    夜惊容道:“我很好,请别挂心。”
    夜无群笑道:“能否进去喝一杯?天寒地冻,赏杯热茶也是应该。”
    夜惊容道:“小神童在里边。”
    夜无群淡笑:“没关系,我只喝口热茶即走。”
    夜惊容但觉他反常,道:“你……不跟他争了?”
    夜无群道:“争什么?我已想通一切皆是缘分,只要咱有缘必会在一起,又何必强求呢!”
    夜惊容不知他转变是真是假,道:“进来吧!希望师兄能彻底通悟。”终引人入内。
    宋两利直搜着夜无群脑门所思,对方却早有预防,运功封挡。宋两利虽可加劲逼功以迫得,然那已是搏斗局面,实是不愿在心上人面前发生,故粗略只能感应对方思绪闪烁不定,似耍着无数心机,暗道:“还不是想抢夜惊容,无时无刻想对付我!”
    夜无群见及宋两利,打哈哈说道:“咱又见面了,敝师妹便请你好好的照顾了。我只是路过,喝口热茶罢了。”
    宋两利道:“三更半夜还会路过此地?”
    夜无群道:“笛音所引,小神童也该被此所引来吧?”
    宋两利道:“你说呢?”
    夜无群笑道:“大概是吧!我只喝口茶即走!”当真斟得热茶,慢慢啜饮香茗。
    宋两利、夜惊容却盯得紧,不知对方弄何玄虚,怎权高位重一国王子,突地变得如此伪作谦虚起来?
    夜无群暗忖效果甚佳,不禁升起捉弄快感,喝下香茗后,当真起身,拱手道:“师妹多保重,我告辞了。”
    夜惊容一时不知所答,夜无群已起身步去,道:“小神童拜托你照顾我师妹了。”
    终离开雅居。
    宋两利道:“你不想住在这里?”
    夜无群道:“有点想,但可能打扰两位,还是离去的好!”心头却万般希望师妹能开口,他且顺理成章留下,夜惊容当然有所挣扎,然最后仍未留人,道:“师兄自己保重……”夜无群但觉失望,然已装样,只好依言告别离去。
    宋两利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道:“圣王到底给他啥药吃,竟然变得如此诡异和做作?”
    夜惊容道:“不清楚,当时我先离去,他事后再寻来,如此转变,连我亦感意外,你不是会通灵,摄他脑门不就得知了?”
    宋两利道:“他练了防范之术,若非全力逼迫,恐不易摄得,要是他突然好转,如此做反而不妥。”
    夜惊容道:“他当真离去?”
    宋两利道:“没有,守在大门外,大概还在盘算啥鬼主意。”
    夜惊容道:“请他住宿一夜,毕竟他是我师兄,且初次到此地,夜色又晚,不留他,说不过去。”
    宋两利道:“留啊!我可随缘,毕竟咱独处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么一两次!”
    夜惊容欣喜道:“多谢你谅解!”遂奔出,又将夜无群给唤回,道:“师兄你便留住一夜,明儿再去找客栈方是。”
    夜无群大喜,暗道:“师妹仍是爱我、关心我的!”转身回行,道:“师妹别太客气,若真的为难,我另找地方居住便是。”
    夜惊容道:“不为难!此宅不小,备有客房,你且跟我来!”忽又想及当时师兄不也来过,此话白说了,但仍带引至客房。
    夜无群道:“师妹你仍是善良美丽,以前种种尚请见谅!”
    夜惊容道:“不谈这些,只要你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一切自无问题了。”
    夜无群笑道:“我已想通,始敢前来说明,但仍希望师妹能给一些机会,莫让我彻底失望。”
    夜惊容道:“我们还是师兄妹,情谊亦是兄妹情,师兄应早看破,莫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夜深了,你请休息,我得回去了。”说完拜礼而去。对于男女之情,仍不给夜无群一点机会。
    夜无群顿觉失望,暗叹不已,自己竟然斗不过小妖道,一股怒火又将冒起,幸得右手绑着,挣得几次,终于冷静下来,自我安慰道:“幸好和师妹鸿沟已解,日后再寻机会便是!”倒往床上,却耳听八方,若宋两利未走,且男女同房,他非得重新再上戏阻止不可!
    夜惊容已返回雅居,笑道:“已摆平师兄,现在该如何?同床共枕休息么?”说完已脸红欲滴,首次说及轻浮话,甚是窘困。
    宋两利瞧得美娇娘楚楚动人,一时难忍,将其搂入怀中,深深吻去,情爱化开,双双但觉天旋地转,甜蜜无比,直到夜无群箫声传来,方始分开,夜惊容窘道:“都已如此了,同床又何妨……”直觉宋两利是被动者,只好说出,免得对方退缩,然从女子口中说出总是尬窘。
    宋两利笑道:“当然想啦,但你且要一夜听箫声么?看是明儿再说喽。”
    夜惊容当然同意,提议共眠乃在明志,免让宋两利因夜无群而引起自卑,其实若同床,她亦难以入眠,毕竟师兄随时会冲进来,实在压力过重,道:“那你睡我床,还是另睡客房?”
    宋两利道:“都不妥,你睡床,我在此打坐,免得你师兄突然发疯,把你给劫走了。”
    夜惊容道:“他若真的如此,我将恨他一辈子。”还是接受安排,拿得软毯欲让心上人盖去,宋两利原想说及打坐练功毋需毯子,但不忍拂去美意,遂接收过来,罩在身上,盘坐椅子,道声晚安,开始练气。
    夜惊容亦回房休息,纵使未同床,她亦兴奋得无法入睡,毕竟心上人在旁,想来的确甜蜜无比。
    夜无群箫声吹至五更天,方始停去。他且偷偷潜瞧,发现宋两利原在打坐休息,这才甘心回房。
    次日辰时,夜惊容即来唤人,夜无群显得疲累,仍被招待早餐后送出,夜无群只好另行投宿附近佳宁客栈,以补失眠。
    至于宋两利则因打坐数周天,精力充沛,想及打从服下紫玉仙芝至今已数月,再加上太虚真人葛独行授予道家法门后,调功运劲显然进步许多,实是受益匪浅。
    而那夜惊容亦在睡之不着下暗地起身陪宋练功,打坐养神,自能精神饱满。两人在送走夜无群后,甜蜜共进早餐,且相约练功,一切变得惬意万分。
    宋两利对夜惊容早是真心真意,纵使他乃绿龟法王转世,或终身不能娶妻生子,然他并未坚持得修行成佛,毕竟一切随缘,故他亦修行道法。想及极乐圣王一言点醒,连张天师皆能结婚,他又何拒于人?尤其又是如此受漂亮美女青睐,那是前世修来福气。
    美女敢嫁,他当然敢娶,如若绿龟法王未现身抗议,且即顺理成章,若其抗议,则替他办完斗倒阴阳老怪及极乐圣王后,已足可交代,法王若不爽,则请他另行投胎,毕竟自己确是凡人,不想修佛啊!幸好绿龟法王至今并未现身严重抗议,大概默许,压力减轻不少,故能和夜惊容处得甚是融洽。
    两人恩爱练功,确若甜蜜夫妻。
    夜无群则因疲累,故在客栈休息,原想一觉至晚上,再去打扰,谁知肿了一时辰,忽闻附近客房传来婴孩哭声,自是恼人,原想前去责备,却听得对方传话过来,慈母声音甚是温柔,道:“美儿乖,别哭,找得你爹,一切自会大团圆啦!你爹是有名小神童,法术厉害得很,只要化个符,便能让你平安长大啦!”
    夜无群诧楞弹起,那句“小神童”俱无上魔力,迫得他顺耳细听,对方到底是何路数,那“小神童”当真即是宋两利?若真如此,一切未免棒极了。
    隔房声音又传来:“美儿啊!你爹早已把你取得‘惊美’漂亮名字,你可满意么?他能通灵,早算准你是女的,所以取了个女名,将来你必是大美女,跟娘一样。”
    对方的确是天师派大小姐张美人。她原躲于庐山无尘庵断情师太那里,准备生儿育女,当时她确已小腹微凸,应是怀孕三四月以上,复经宋两利涉及方腊之乱,阴阳老怪拚斗,乃至于回京后之梁山泊征讨宋江,再潜至辽国,历经斗倒蛇妖女李凤颜,以及日后之灭辽种种,转眼数月又过,张美人在日夜无法盼君早归之下,因感伤而早产,幸她平日好动,体质尚佳,产得女婴仍算健康。在顾及负心汉无情及女儿将认祖归宗上,张美人终在女儿生后十天,仍未满月之际,抱着她偷偷溜往汴京城。她怎敢让父亲知晓,终住进此客栈,以待寻得宋两利算老帐,一住又过五天,宋两利音讯全无,着实紧张,探及消息,但觉对方出了关,她且想寻去,可惜女儿太小,可能禁不了塞外天气,故始作罢,唯得先把女儿养好后再说。
    夜无群愈听愈觉对方所言即是宋两利,登时虐喜,决心查个清楚,立即启门行去,敲向隔壁房,道:“夫人可是在找小神童宋两利?”
    张美人诧愕不已:“你是谁?”直觉反应,抽出匕首护身,自己偷偷潜来此,几乎无人知晓,对方又怎知一切。
    夜无群道:“在下夜无群,是宋两利不算熟的朋友。”
    张美人道:“夜无群?”她原对此人并无印象,且经宋两利洗脑后,对许多往事模糊不清,故末敢确定对方来历,喝道:“你是他朋友?那杀千刀者人在何处?”
    夜无群道:“他在汴京;但夫人应让在下知晓你和他关系,咱再谈一切。”
    张美人犹豫起来,毕竟未婚生女,若传出去,伤害甚巨,冷道:“我的事,你毋需知道,只要把宋两利下落告知便可。”
    夜无群道:“听你所言,那女孩名叫惊美,应是跟小神童所生,我方才听的甚清楚!”
    张美人暗诧说溜嘴,仍冷声道:“那是我家事,你管不着!”
    夜无群知其脾气硬,不再要胁,心想说了,对方必定寻去,自己再跟后头瞧瞧,效果照样相同,道:“他们在西三横街一小巷古宅中,那大门前有古楠树。”
    张美人诧道:“‘他们’是何意思?”
    夜无群道:“他和一女人在一起!”
    张美人双手不禁揪紧:“他敢!”
    夜无群暗道效果甚佳,道:“你自行去瞧瞧便知,我不便多言。”
    张美人冷哼,抱起女婴,踹门而出,两人交错,夜无群暗道对方长得不赖,只可惜脸色苍白,应是刚生产完毕之态。张美人则正眼未瞧,只扫一眼未作表示,立即奔掠而去。
    夜无群欣喜:“好戏上场!”远跟其后潜去。
    宋两利、夜惊容止于雅居前天井耍练功夫。从早上之气功,以至于刀剑掌法,已练得数百回合,各显疲累,宋遂提议练那“交杯酒”,乃以茶代酒,一人喝来一人抢,彼此双手不断纠缠撩拨,藉此练巧劲,但费劲不大。
    夜惊容自是欣喜能和爱人含情弄姿。耍来颇为亲匿。尤其宋两利那“水”字诀之功夫,不但身形软若灵蛇,双手更滑溜得似风中柳条,每每绕着美娇娘身形溜转,一有机会,且卷得她哇喔痒笑,闪闪躲躲,好不快哉,宋两利趁此吃得不少豆腐,美矫娘巧劲浪漫化开,双双捉弄起来。
    夜惊容笑道:“我也想学这叫‘水姑娘跳艳舞’招式吧?”
    宋两利道:“好么?有点不正经!”
    夜惊容笑道:“当然好,只跳给你看!”身形一扭,耍得风情万种:“如何?骚不骚?”
    宋两利呵呵笑道:“可骚了,若到大庭广众跳去,莫让天下男人挤破汴京城才好!”
    夜惊容媚笑道:“才不敢,只跳给你看!”扭得摇曳生姿,媚态逗人。
    宋两利呵呵笑道:“瞧得已眼花撩乱,哪还有心传授。”
    夜惊容笑道:“说些口诀便可啦!”
    宋两利一时难解,这“水”字诀乃五方法门地水火风空之一,此法门全凭参悟得来,直若密教只口传不留秘本,该如何向她说明?
    夜惊容等之不及,笑道:“怎地,要藏招么?”
    宋两利干笑:“什么都藏,又怎可对老婆藏呢?密教有五方佛,即东方不动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为大日如来,且以东西南北中配上地水火风空,地者生万物发修持之心,水者养万物悟菩提之觉,‘菩提’乃求‘道’求‘觉’之意,只要悟通此点,自可无所不至、无所不达!”
    夜惊容听得迷惑难懂,道:“怎那么复杂?”
    宋两利笑道:“所以说这门功夫难搞得很,你先学个样子,道法慢慢悟去便可!”
    夜惊容笑道:“说点简单的。”
    宋两利笑道:“那就扭扭腰、晃晃肩、摆摆手就行啦!”
    夜惊容呵呵笑起:“还是觉得像跳艳舞!”伊伊呀呀又跳起来。
    宋两利但觉妙哉,迳自配合跳耍,两人扭腰摆臀,双手不断抢着茶杯,此且不够,凑上双嘴仍即咬,既亲密又撩态,如若他人见着,必以为疯男疯女齐飙舞。
    就在两人欲凑嘴同饮交杯茶之际,一声婴孩叫声惊醒宋两利,他原已一夜未沾酒,且只顾戏耍,感应自弱,然有人逼近三十丈之内,他仍能发觉。诧中转头,赫见张美人抱着婴孩悲立楠树下,两行泪珠挂满腮,这一切她都瞧在眼里,又怎能接受千里寻夫却见薄情郎正和野女人嬉闹痛饮交杯酒?
    宋两利诧骇不已:“怎会是你?”
    张美人悲极反笑:“就是我,亏你还记得我!”冷步行来。
    宋两利瞧她模样似乎洗脑仍未清除,登觉不妙,干笑道:“张姑娘,不是像你想像那样……”
    张美人冷笑:“现在叫我张姑娘了?”冷步再逼。
    夜惊容脸面亦显沉重:“她是谁?”
    宋两利哇呀苦笑:“不是你们所想像那样!阿容你先躲躲,此事我自会摆平!”拖着夜惊容欲躲房中,夜惊容却不依,冷道:“有事当面摆平!”
    宋两利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天啊!拜托拜托,快躲快躲!”
    夜惊容仍是不躲。问向张美人:“你跟他?……”
    张美人冷道:“我是他妻子,这是我们女儿,这负心汉竟然在我怀胎之下叛我而去!”
    夜惊容简直如雷轰顶,天旋地转,泪水竟也挂下:“宋两利你怎可以如此?耍了我没关系,怎可弃她们母女于不顾!”
    宋两利急道:“不是那么回事啊!”想说出,然此岂非伤害张美人,急如热锅蚂蚁,百口莫辩之苦,压得难喘气息。
    夜惊容无法接受事实,强忍悲切道:“你好好善待她们母女,别再来纠缠我!以后也别再见面!”说完急欲逃躲!
    宋两利急忙拉住她,道:“阿容,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丈夫是玉皇仙岛的玉天君,我只是帮她忙而已!”终于还是说出一切,否则佳人一去,恐将一辈子难挽回。
    张美人怒道:“你好没良心,玉皇仙岛是家父仇人,我怎可能跟他交往,还生下孩子!”
    夜惊容道:“生孩子之事假得了么?她会乱毁名节么?放开我,一切还顾颜面,若你纠缠,我可要出手了!”
    宋两利急道:“我岂会骗你,她的确和玉天君有了孩子,是她娘要我以‘移神换灵’洗脑之术加以洗脑,我看在她娘可怜份上便答应了,原本等生下孩子再处理一切,谁知她却迳自闯来,乱了计划!”
    张美人怒道:“你胡说什么?连女儿‘宋惊美’名字都取了,还想狡赖!良心安在!”
    说及宋惊美,女婴哇哇啼泣。
    夜惊容甚是疼悲:“不要再说了,让我静一静,连女儿都取了名,又怎可对她们母女如此残忍,你应尽尽父亲本分,莫要再纠缠我了!”突发蛮劲,一手甩脱宋两利,掩面悲泣,掠冲而去。
    宋两利急于追人:“阿容,千万要相信我啊!”
    夜惊容斥道:“别追来,否则我恨你一辈子!”话声甚重,宋两利终不敢追去,垂头丧气立于该地,暗叹命运捉弄,无端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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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第五章虚夫假妻
    宋两利此时只想安静片刻。
    然事情仍未了,张美人病脸更形煞白,抽出匕首掠来,冷森道:“你认不认我们母女俩?若不认,我便杀了你,还有这小孩!”匕首当真往婴孩划去,吓得宋两利惊叫:“别乱来!”急欲阻止,却又碍於越描越黑,再认下去,岂非一错再错。
    张美人冷笑:“一句话,要或不要,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宋两利实不忍婴儿,终颔首道:“婴儿无辜,别伤她,我要便是……”
    张美人突地丢下匕首,放声大哭,将女儿抱得紧紧,婴儿受惊,双双哭成一团。
    宋两利道:“别哭了,不是要了吗?快带小孩进入里头,莫着了风寒!”
    张美人仍爱小孩,终往屋内行去。然里头摆了不少夜惊容衣衫及用具,张美人瞧得悲怨又起:“没想到你如此花心,到处拈花惹草,我该阉了你!”
    宋两利苦叹道:“我们只是切磋武功,八字还没一撇……”
    张美人斥道:“什么还没一撇?你且叫她老婆,又自喝那交杯酒,她若无瓜葛,怎哭得如此伤心!”
    宋两利但觉越描越黑,只能苦笑,道:“别想那么多,先照顾小孩和自己身子才是。”
    赶忙将夜惊容东西收集一堆,也好日后交还她,抑或是她将另行返回拿取。
    张美人哭泣一阵,心情稍平静,方自懂得如何照顾小孩,母女哭声方告消失。张美人竟然当场宽衣解襟,露出酥胸喂乳。
    宋两利待要喊去,又怕对方反弹,只好避于一旁,此事看来得亲自找她娘解决,否则再此闹下去,自己名节不保,甚且可能伤害夜惊容,遂问道:“你娘呢?她总知你来京城?”
    张美人冷道:“先前不知,但已过了十几天,阿姨必定已通知,她随时会来。”
    宋两利道:“那就好……”想找烈酒喝它几口以感应,谁知竟搜之不着,腰际酒袋且已空空,一切甚是不顺。尤其想及夜惊容含悲逃去,不知是否出事,且夜无群必定趁此机会粘上,两人是否旧情复发?自己日后难道就此失去机会?实是命运捉弄啊!
    张美人仍深深爱着宋两利,冷道:“你拈花惹草一事,我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便算了,日后敢再出轨,小心我阉了你!”
    宋两利默然不答,随又觉得不妥,道:“她的确只是好友……”
    张美人喝道:“别再鬼扯,越描越黑。”宋两利瞧她误会已深,不再解释,道:“你怎么说都行,但要在一起,总该找你娘好好谈谈。”
    张美人冷道:“时机成熟,我自会谈。”
    宋两利道:“我去找她,此事得先解决。”
    张美人冷道:“她未必已来京城,你想去找那野女人不成?”
    宋两利道:“她都走了如何能找,别再胡思乱想,总该让我出去办事吧?”
    张美人冷道:“限你一时辰之内回来,否则我便去找你。”言下已摆明缠定了。
    宋两利道:“好吧,我转转便回。”于是交代好好照顾婴孩,终掠身而去,待出雅居,如获重释感觉立即上身,没想到一时善心却惹来未娶妻又生女,传将出去,神霄派可糗大了。为今之计得赶快寻着秦晓仪以解决一切。
    他立即奔往酒铺,买得烧刀子烈酒,先喝上三杯,随又将羊皮袋装满,以备不时之需,随又专往汴河畔那株千年银杏树,童年回忆一一上心头,不觉中已过数年,往事如烟,人世多变直涌心头,一切转变实让人措手不及。
    他盘坐下来,清静心灵,运起通灵大法,终渐渐恢复感应。秦晓仪的确已往京城赶来,目前正在开封府途中;夜惊容却在东郊松林悲泣,夜无群果然紧跟其后,准备乘虚而入;另有玉天君竟然得之消息,赤往汴京城赶来,已在五十里之近,一切争端似将重新上演;脑门再闪,已出现师父林灵素又在盘算李师师,纵使有浪子燕青护守,他仍千方百计想占其便宜,实是色心不改;阴阳老怪并无消息,然鬼域妖人竟露笑意,频频传话过来:“他们已去取九龙精钢铁,你快把日月仪给我吧……”
    宋两利诧道:“他们是谁?阴阳老怪?还有阴是非、妙佛禅师?”
    鬼域妖人笑道:“都是,这次你挡不了了……快投降吧……”
    宋两利怔骇中已斩断感应,诧道:“老怪已反扑,这可是大事一件!”不敢耽搁,赶忙掠往天师西宫,以通知张天师等人准备对付。
    天师派掌门张继先和半天师张继老,以及丐帮帮主胡天地一直守候天师西宫,以防阴阳老怪反击。一拖即已数月,众人总觉或许有变,是否另行改采他法,尤其险探鬼域妖人之事已酝酿而起,毕竟那妖人摄灵之术如此之强,若和老怪狼狈为奸,恐将无人可挡,何不乘机毁除?然对那鬼域所产生之之难以抗拒力量,众人想来压力重重,毕竟大自然玄奥非人力所能抵挡,在尚未全然了解之下,谁又敢贸然行动?
    众人寄望天生通灵之宋两利能早日解开鬼域之谜,也好做个了断。
    宋两利甚快从后门溜入天师西宫,找向秘院胡天地处,竟发现张天师、张继老皆在场,除了胡天地外,两张皆有灵修,自能和宋两利相互感应。
    宋两利诧道:“你们已知阴阳老怪将反扑?”
    张继先道:“都快过五月之久,他若有伤亦养得差不多,应该快来了吧!”
    张继老道:“掌门一直守在这里,他来或不来,一样防备。”
    胡天地道:“没错,不除此怪,天下难以太平;你有消息了?”
    宋两利道:“方才感应,对方似乎已出马,除了阴阳老怪,还有他徒弟阴是非,也可能包括妙佛禅师,所有沾上鬼域妖人的坏东西全来了。”
    张继先凝重道:“倾巢而出,看又是一场大战。”
    胡天地道:“只要收拾阴阳老怪,其他自可迎刃而解。”
    张继老道:“希望如此。”
    宋两利道:“明教四大护法可有前来?”
    胡天地道:“原已到来,但明教在朝廷眼中是大邪教,故已避于附近小城,一有状况,立即支援。”
    宋两利一则喜:母亲竟也在附近,一则忧:若斗不了阴阳老怪,岂非伤亡惨重?他可不愿母亲受伤,道:“可另有支援人手?”
    张继先道:“佛门已被道君皇帝摧毁差不多,他们有股难伸之怨,故皆不愿帮忙,其他各派亦多凋零,恐无人可助。”
    胡天地道:“咱几个斗不过,其他人恐怕也不管用。大家撑着便是!”
    宋两利暗下决定,不管如何,决不能让母亲受到伤害。道:“他们似要夺九龙精钢鼎,回去给妖人用,咱得守住才行。”
    胡天地道:“战至一兵一卒,也会守着它!”
    张继老道:“到底此鼎有何功效?”
    张继先道;“宝鼎能炼奇药,妖人大概需靠它炼东西。”
    宋两利稍有所知,但牵涉到葛独行及灵宝阴阳镜,故未说出。
    张继老道:“既然如此,更要留下它。”
    胡天地道:“我特派丐帮弟子注意此事。”
    张继先道:“天师派弟子亦将全力以赴。”
    宋两利道:“那我的神霄派弟兄希望也还管用!”心想自己已离开甚久,一切是否已起变化,仍不得而知,故不敢肯定答覆。
    众老已在研拟对策。
    宋两利但觉通知已成,唯今仍得先摆平张美人一事,试探性问道:“天师掌门,玉皇仙岛可有再骚扰秦夫人?”
    张继先道:“倒是没有,不过玉东皇心性已失,可能随时来犯。故让夫人避及他处,免受干扰。”
    宋两利问:“你女儿呢?”
    张继先道:“可能还在断情师太处,我一直在此,故未及时顾得了她,全由夫人照料,应该没事吧?”原觉得宋两利和女儿应有所感情,然对方刚从辽国回来,怎可能有进一步发展。
    宋两利暗喜,事情并未泄底,否则准能了解对方心灵。
    张继先道:“你想去找她?呵呵,可得避开断情师太,她一向对男人十分排斥!”
    宋两利干笑:“听说了……”该避的是张美人,然却躲之不掉。
    正谈话间,忽传秦晓仪已临天师西宫,宋两利暗诧,果然来得好快,张天师亦诧:“怎匆忙来了,难道有事?”避开胡天地,己和张继老一同迎接,宋两利急道:“若夫人闲下来,便转告在下想和她叙些事。”张继先应许,两老始去。
    宋两利嘘喘大气,猛拍胸口,直道好险。
    胡天地眼尖,已瞧出端倪,道:“你另有要事找秦夫人?该不会是被张美人追杀吧?”
    宋两利一楞,神丐竟一猜即中,他原答应秦夫人不说,但既已窥出,怎好意思再撒谎,心念一转,道:“不错,她是追来京城,且硬要逼我娶她,闹得甚僵!”至于怀孕生子仍不敢言,以守信诺。
    胡天地笑道:“张美人铁定是美人,配上你绰绰有余,你怕破功,从此失去武功?无此严重吧,佛法修不成,修道法亦行!”
    宋两利干笑:“不是此问题,只是……”怎敢提及夜惊容,对方早跑了,后果根本不知。
    胡天地道:“缘分未到,抑或你另有所属?”心念一转,道:“其实延后一点亦好,结了婚,功夫也许破不了,说不定通灵大法却破去,该如何面对阴阳老怪?得先收拾他再说,免得功败垂成。”
    宋两利道:“是极是极!”等待甚是难熬,遂请胡天地指点武学天罡掌,道:“天罡掌一定会发出烈火热劲么?”
    胡天地道:“非也,那只是心法不同,若将内劲化以阳热之气逼出,则属热气,逼到极限则能生火,最高境界即绿龟法王之烈火掌,如若转变行功之法,则可化为寒冰掌,只是一般人习惯穷极一生只求一艺专精已顶了不得,故鲜少再练其他功夫,其实阴阳该是一体两面!”凝神运气,手掌渐渐化冰,再劈出去,寒气已泄,道:“就是如此,懂吗?”
    宋两利道:“懂了!”
    胡天地道:“你修了绿龟法王烈火掌,可有成就?”
    宋两利凝起劲道,双掌顿时泛红,热气泛生,猛地轻吐,两道红光乍闪,左侧一株寒梅已被焚去。
    胡天地频频点头:“七成火候了吧?苦练至十成,红光变透明状,更能发挥功效。可惜那是绿龟法王绝活,我无法指点;但可肯定,你已登堂入室,不出十年,将能穷天下之极峰,恐得阴阳老怪和极乐圣王之流才能挡,那时你才三十岁啊!”
    宋两利翻着手掌:“还要十年?……”
    胡天地拍拍其肩头:“那已是练武者梦寐以求,试想极乐圣王和阴阳老怪都已七八十岁以上,你足足少了数十年修为,能不知足么?”
    宋两利干笑道:“并非不知足,而是仍得等十年才可能解决问题,那可久了。”
    胡天地笑道:“怎么?等不及想结婚?呵呵!结了婚,修为便可能长进啦!不过你天生通灵,变化仍大,除绿龟法王,谁也估不了准头,好自为之便是!来,咱切磋切磋!”
    两人于是出招拆解,胡天地仍以天罡掌相对,宋两利则以地水火风空怪招迎拆,一个经验老道,一个反应灵活,斗得五五波。
    转眼二十招已过,秦晓仪忽地匆匆赶来,两人始停止拆招。宋两利拱手道:“实因有些私事,故只能跟夫人一人谈。”
    胡天地笑道:“去吧去吧!男女事不沾也罢!”
    宋两利遂拜礼而退,迎向秦晓仪,两人再往后院净心阁避去。
    此阁两面环池,两面花园带枫林,较为清僻,不易被人窃听,宋两利始苦笑直道:“她当真找来了,且要我认女儿,状况且更糟……”将状况说一遍,但把夜惊容之事隐去,暂时不谈。
    秦晓仪叹息:“苦了你……,你能不能认女婴当干女儿?”
    宋两利诧道:“还要我认她?再此下去,我岂非永世脱不了身?”
    秦晓仪叹道:“我知你难处,可是她已信以为真,何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玉皇仙岛和天师派过节未了,那玉天君纠缠不说,连玉东皇亦可能施展更火爆手段。”
    宋两利苦声道:“我不是不帮,只是她真的是玉天君骨肉啊!”
    秦晓仪道:“话是没错,但若一个女孩被盗匪非礼,难道得一辈子认匪为夫?任何人皆会全力阻止,美儿今日这种结局已是最好的了。”
    宋两利道:“话是不错,可是我已经说出她和玉天君之事……”
    秦晓仪诧道:“你说了,那她?”全身已抽颤,两眼更含泪。
    宋两利不忍,道:“只是她不相信,且要拿刀杀我,也想把小孩杀掉。”
    秦晓仪嘘喘大气,猛拍胸口:“好险!她性子烈了点,幸好未酿悲剧……,还请小神童成全……”
    宋两利道:“为何又是我?换个他人不行么?”
    秦晓仪道:“她骨子里是爱着你,洗脑才会如此成功,若换成别人,恐不能接受。”
    宋两利苦叹不已:“我是道士,怎可拖着一个女儿,何况我还有女友,为了此事,她几乎恨死我,黑锅可背大了。”终仍将夜惊容之事说出。
    秦晓仪一时脸色凝重:“有这等事?可棘手了……”
    宋两利道:“纸包不住火,迟早她将知道一切,我可不信洗脑术这么厉害,能一辈子管用?”但想及张美人如此反应,又没了把握,暗暗解嘲道:“什么不灵,灵这码事?”想及张美人受洗脑而不避男女事,老要裸体相见,他即窘困不已,如若被夜惊容撞个正着,那岂非跳至黄河洗不清,连剥层皮、换个人都无法避此嫌。
    秦晓仪不断寻求解决方式,自己女儿重要,却也不能不顾宋两利处境,盘算后,忽生一计,道:“你还是收容阿美吧!我已想过,你的女友当正房,阿美当偏房,误会之事由我去解释并求她,应可解决。”
    宋两利诧骇道:“什么?要我一次娶两个?”背脊简直被捅一百刀,苦笑道:“夫人饶了我吧,要是一次娶两个,我铁定天天被你女儿追杀,说不定三更半夜还被阉了,终身变太监!”
    秦晓仪道:“我会劝她,除此之外,恐无良方了。”
    宋两利灵机一动:“何不再洗脑一次?让她另外再找个夫家,不一定要武林中人,百姓家庭亦可。”
    秦晓仪道:“恐怕难了,她会武功,若突然发作,恐怕吓死对方,何况对方亦可能无法接受养女一事,日子一久,照样穿帮。”
    宋两利道:“那将小孩暂时寄养他处,然后洗脑让她自认未生孩子,以后仍可四处追男人。”
    秦晓仪目光一亮:“或许可行!只要将小孩送往断情师太处,一切大概可隐去,待将来长大再相认不迟。”
    宋两利道:“那就快快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秦晓仪颔首,随即前去告知张继先得出去办事,而后返回,再跟宋两利潜钻小巷,直抵楠树雅居,溜了进去。
    转及雅房处,已见得张美人一手抱女婴,一手抓利刀,嗔恨立于门口,随时想找人算帐。原是一时辰已过,她以为宋两利又要诈,报复之心溢满胸怀。
    宋两利见及此状,惊困不已,有此老婆,恐一辈子难眠。秦晓仪却欣喜万分,母女天性使她关怀奔去,急道:“美儿,一切平安么?”
    张美人原是怒火填膺,然突见母亲,登又欣喜万分,笑道:“娘,您来啦!”匕首暂丢地面。欣笑道:“看,您孙女,长得漂不漂亮?”
    秦隢仪道:“漂亮极了!”将女婴抱于怀中,逗耍不已,女婴亦咯咯笑起,甚是天真。
    张美人道:“她叫惊美,名字也漂亮!”
    秦晓仪笑道:“甚好,甚好!”
    张美人喜若小女孩。宋两利偷偷拾起匕首想隐藏,张美人突地发现,嗔喝道:“你作啥?偷偷摸摸!”
    宋两利干笑:“没事没事!”
    张美人抢回匕首,且往其脑袋敲去:“想盗我匕首,还说没事!”
    宋两利唉呀抚头,赶忙跳开,无妄灾难连连实消受不起。
    张美人终想及负心郎背叛一事,立即告状:“娘!他趁女儿怀孕之际偷人!罪大恶极,该阉了他!”匕首又抖,宋两利再跳开三尺,苦笑不断。
    秦晓仪道:“不会吧,他一向忠心耿耿。”
    张美人道:“怎不会,野女人衣衫还在屋内呢!”为求证明,拖她母亲入房,一切明目了然,秦晓仪暗忖,看来宋两利和那姑娘感情颇深,可惜女儿福分薄些,道:“只是衣衫,应无其他要事才对……”
    张美人道:“那可多呢,他还叫野女人老婆,被我逮个正着!”
    秦晓仪道:“你原谅他了?”
    宋两利暗道:“千万别原谅!”
    张美人却叹息:“女儿都生下来,难道要她没爹么?我已警告他,下次再乱来便阉了他!”
    秦晓仪笑道:“夫妻一场,大家忍忍便过去。你坐好,娘叫他向你道歉。”方始唤宋两利进门,暗示应可进行移神换灵洗脑工作了。
    宋两利遂运起神通感应过去,张美人虽咄咄逼人,其实内心甚是恐惧女儿失去父亲,只不过装凶罢了。
    宋两利道:“你喜欢女儿么?”
    张美人道:“当然喜欢,你敢遗弃她,小心我收拾你!”
    宋两利道:“不敢不敢;你如何生下她?”
    张美人想及此,怒气即来:“你好意思说!竟敢躲在此养情妇,害我终日思念,差点难产,若非阿姨帮忙,母女早赴黄泉,遂了你心意!”
    宋两利感受对方生产痛苦,直道抱歉。
    张美人每想及痛苦,即更爱女儿几分,又摸往婴儿,抚弄叫乖,宋两利见状,要秦晓仪将婴儿抱离,免得触景生情,而难以洗脑。
    秦晓仪遂道:“你俩帐慢慢算,娘先去料理小孩,也该洗个澡了。”
    张美人道:“别着凉了。”
    秦晓仪笑道:“不会不会!”抱婴而去。
    张美人对准宋两利,匕首又抖:“现在可以仔细算老帐了,从实招来,你一共玩弄多少女人!”
    宋两利道:“一百个!”
    张美人诧道:“这么多!那我是第几个?”
    宋两利道:“九十九个!”
    张美人道:“怎那么倒楣!”
    宋两利渐渐逼起移神换灵洗脑大法,道:“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男人,也不是你丈夫!”
    张美人冷笑:“那你是谁?想逃出我手掌么?”
    宋两利:“我是小道士,不能结婚!”
    张美人斥道:“胡说!我爹还不是结了婚,且生了我,你想撇开一切,那是作梦!”
    宋两利道:“可惜我非你喜欢那类型!”
    张美人脑门闪动,喃喃说道:“这倒是实话……”幻出童年梦想白马王子模样。
    宋两利知道已切入对方不再排斥之话题,依样以引带方式让对方慢慢进入洗脑状况。
    道:“你又喜欢哪类型?”
    张美人喃喃说道:“高高地、帅帅地、浓眉大眼,五官清秀,有王公贵族气质,英气焕发,且潇洒出众……”将梦中情人勾勒出来,一副陶醉模样。
    宋两利道:“我不够高,也不够帅,五官乱七八糟,亦无王公贵族气质,所以不是你的男人!”
    张美人道:“那我的男人又是谁?”
    宋两利道:“他叫赵书鸿,江南人士,是名门弟子。”
    张美人道:“当真有这人?”
    宋两利道:“当然有,他还会请你吃饭!”
    张美人道:“真的么?我怎忘了?”
    宋两利道:“当然真的,他喜欢穿白衣白袍,陪伴你身边。”
    张美人道:“可是我不喜欢男人穿白衣白袍。”
    宋两利道:“为了你,他换了装,青衣青袍可不可以?”
    张美人笑道:“这还差不多!”
    宋两利道:“你和他交往一阵,差点有了孩子!”
    张美人乍闻孩子,有所警觉,伸手往小腹摸去,冷斥:“胡说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休想耍赖!”
    宋两利功力再次逼强,道:“我那么丑,怎会是你的梦中情人呢!”
    张美人茫然道:“我也想不清为何会跟你在一起!”
    宋两利道:“你没跟我在一起,也没跟我生孩子。”
    张美人道:“难道是跟他生的?……”
    宋两利道:“也没有,你根本没生孩子,只是差点而已。”
    张美人抚着肚子道:“怎没生!我明明怀胎十月之久……”
    宋两利道:“那只是幻想,实际根本无此事。”
    张美人茫然不解:“幻想?”敲着脑袋:“我在幻想……”
    宋两利道:“不错,是在幻想。”
    张美人道:“可是生产时那么疼,怎是幻想?”
    宋两利道:“根本不疼,一切都是幻想!你根本未怀孕,且未生产。”
    如此难以磨灭经验,实已深烙张美人心脑,宋两利足足花费两刻钟,说得不下数千遍,方使张美人自觉那是幻想而非真实,宋两利道:“若生了小孩,怎会没丈夫?”
    张美人茫然道:“是啊!我丈夫在哪里?”
    宋两利试探问道:“该不会是我吧?”
    张美人瞧得几眼,想点头,随又摇头:“你不是,我丈夫不是道士,是王公贵族……”
    宋两利暗自叫爽,看来可摆脱她纠缠了。唯今得将赵书鸿加深印象。道:“你的心上人是赵书鸿,江南人士!”
    张美人喃喃说道:“赵书鸿是我心上人?”
    宋两利道:“正是!他喜欢穿青衣,耍长剑,喜欢吟诗作词,为人风趣!”说了一大堆和赵书鸿有关之事,终让张美人渐渐接受,口中不断念着其名字。
    宋两利道:“你根本未结婚,仍是情窦初开少女,不能太随便!”
    张美人喃喃道:“我未结婚?我是少女……”
    宋两利但觉洗脑成功,慢慢将移神换灵法门撤去。
    张美人仍迷惘叫着:“我是少女,仍未嫁人……”和往昔受洗脑后立即认定宋两利是丈夫,反应较为不同,宋两利心想该是虚构赵书鸿这号人物,不如真人来得真实,使她因而陷入真真假假虚幻之中,然宋两利认为只要对方不断自我催眠,一切将渐入佳境,终能嘘喘大气,暂时摆脱纠缠。
    宋两利唤向张美人,道:“张姑娘你醒醒,天亮啦!”
    张美人浑浑噩噩,敲着脑袋,道:“怎么回事?老觉做了一场大梦?”
    宋两利道:“作了何梦?”
    张美人道:“好像结婚生子,又好像没结婚……”想及赵书鸿此人,竟窘红脸面,突又意识宋两利窥瞧,窘极生嗔,喝道:“你在这里作啥!”一掌便要劈来。
    宋两利暗道好极,赶忙跳开,干笑道:“没事没事,只是你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康复了,我去请你娘来!”急于溜去。
    张美人突又喝道:“站住!你不是跟我结婚……”印象中仍带点翻云覆雨,然只说一半更形困窘,暗道莫非是春梦?
    宋两利感应对方想法,急道:“别乱想,我可是道士,不随便结婚。你的爱人才是赵书鸿,别搞错啦!”
    张美人心事被窥,嗔斥道:“快滚!”宋两利乘机开溜,张美人一脸雾水:“到底怎么回事?脑袋一片浑噩……”敲着脑门,极力思及过去。
    宋两利则逃向秦晓仪处,告知已经成功,对方爱的是赵书鸿虚拟人物。
    秦晓仪道:“要是她真的想找此人,那该如何?”
    宋两利道:“找不着就失恋啦!”
    秦晓仪道:“这可好?”
    宋两利道:“先摆平此事再说!”
    秦晓仪想想也对,道:“试探她一下!”
    抱着女婴,又往雅居行去。
    宋两利潜跟其后,一窥究竟。
    张美人突见秦晓仪进门,显得兴奋,道:“娘,我怎会在这里?”
    秦晓仪道:“你生病,暂住于此!”
    张美人忽觉女婴,似乎母子连心,立即抱去:“她是我女儿,对不对?”
    宋两利暗道:“完了完了,莫要穿帮才好!”
    秦晓仪急道:“你还没结婚,哪来孩子,她是远房亲戚寄养的!”不敢让她多抱,又抢回来。
    张美人道:“怎会如此?我觉得她好亲切,好似我生的,还有个名字叫惊美吧?”
    秦晓仪道:“不,她叫秋云,是娘的表亲寄养的。”
    张美人道:“秋云?怎差那么多……”敲敲脑袋:“我怎么搞的,老是忘记许多事……”
    秦晓仪道:“你生病,得了失忆症,多休息几天将会复原!”但觉此地不适合,道:“咱到娘以前住处!”遂带张美人出门,掠往东南方,转行数街,已达题有“仪心园”之清静雅筑。
    此处原为天师派位在京城设予秦晓仪之住处,现终能派上用场。
    张美人亦来过数次,并不陌生,转来甚是开心,两人终抵“雨静轩”,张美人即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在这里跌了一跤,手肘还破了一大洞呢!”翻来手肘,果然见及淡淡疤痕。
    秦晓仪道:“可别再调皮了!”
    张美人笑道:“不会不会!”
    秦晓仪要她躺于床铺休息,随欲将婴儿置于附近房,张美人急道:“让婴儿跟我一起吧!我顶喜欢她。”
    秦晓仪道:“等你身子养好再说!”还是拒绝,赶忙抱去,免得对方胡思乱想。
    宋两利趁此机会潜往婴儿房,道:“夫人搞定了吧?接下来得帮我替夜惊容解释,免得误会加深。”
    秦晓仪道:“是想跟你去,但婴儿那么小,放在此不妥,倒不如你先找及令友,再告知地点,最好能在汴京城,我自能赶去解释。”
    宋两利苦笑:“若您未能同行,她怎肯听我的?”
    秦晓仪道:“除非她离去,否则必会回到汴京城。”
    宋两利道:“好吧!我且探她去路,再带您前去便是!”当下拜礼,掠身而去。
    秦晓仪瞧着宋逝去背影,感伤轻叹:“幸他仁心,否则实无法收拾……”回瞧婴儿,竟也几分类似张美人,心下一紧,要是日后长得一模一样,又将如何自圆其说?然女貌岂能随便可改?唯有走一步是一步,幸好女婴未像玉天君,否则跳到黄河亦洗不清。然女大十八变,甚多小女孩长大后变得像父亲,若真如此,一切又显复杂,秦晓仪只有百般祈祷,莫要发生此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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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第六章荒唐男女
    宋两利靠着感应,甚快找向东郊一处小坡林,林上筑有望日塔,塔高三层,八面玲珑,山风吹处,咻咻嗖嗖,夏末初秋气息竟先到来。
    搭上只见夜惊容一脸悲切。她从未想及自认为最纯真善良之心上人,竟会是玩弄女人高手,令对方怀孕生子不说,竟然连小孩皆不认,着实让她伤透心肺。泪水已哭竭,尤其师兄在旁,连抱头痛泣机会皆无。百里景致优美,却哪来心情欣赏,全若蒙上层灰似地,沉沉噩噩,生命失落得如局面,甚想跳塔自杀。
    夜无群一旁不断劝说:“师妹请看开点,中原人多诈,连小妖道都耍手段,咱回大金国,重新开始,毕竟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最是清楚,也最适合。”
    夜惊容根本听不了,亦未回话。感情受此重创,已柔肠寸断,逃都不及,又怎能另接受他情?尤其师兄又是看笑话者,任何安慰听来皆若带针带刺,徒增压力及悲伤罢了。
    夜无群仍不死心,道:“师妹跟我回去吧!难道你想在此站一辈子不成?小妖道既然够坏,何需对他如此,甚至连感伤皆不必,他说不定已在开怀畅饮,抱着女人睡觉,你却在此独悲,根本划不来。”
    夜惊容想及张美人抱女兴师问罪一幕,终又掩面暗泣,脑袋直摇:“不要再说了,请你离开,让我静静可好?”宋两利瞧她悲恸如此,心灵亦甚沉重,甚想现身安慰,又怕触怒对方,挣扎不断。
    夜无群叹道:“事情迟早要面对,对方既是负心郎,不值你如此做,难道你还希望跟他复合,再次受伤害?”
    夜惊容道:“不可能,他已有妻小,我怎能破坏人家,我只是心痛,他看来如此老实善良,背后竟是这般玩弄感情!”伤心处,泪水又渗。
    夜无群道:“世上虚伪者甚多,中原尤甚,咱回大金,忘了这小妖道吧!他若真的对你有情,早就追来解释,岂会任你在此悲泣而不顾?”
    宋两利突生胆量,毕竟躲藏不是办法,突地现身塔下,说道:“我岂没来,只是尚未找到机会解释而已。”
    夜无群诧道:“你当真敢来?!”
    夜惊容更诧,转为悲怨:“你又来作啥?还不快去照顾她们母女,想再撒谎玩花样么?”
    宋两利道:“没有玩花样,一切都是误会,我已寻得张美人母亲,她将解释一切,你跟我回去吧。”
    夜惊容悲切道:“不必解释了,伤我一人已够,你又何忍再伤其母女,没人会抱着小孩四处乱认丈夫!你还想瞒我么!”无法面对宋两利,掩面再泣,登又转身飞掠出塔,逃奔而去。
    夜无群怒道:“敢再追来,小心我取你性命!”急追心上人而去。
    宋两利轻叹,恐怕目前不适见面,否则必引起反弹,只有远远跟在后头,原想利用摄脑方式控制大局,然又怎可以此方法对付她呢?唯希望对方能忍悲一切,快速返回汴京城,方有机会解释。
    就此,夜惊容几乎狂奔数十里,直到身心疲惫,天昏地暗。后头夜无群不知劝得多少好话,她仍置之不理,唯最后一句发生效用:“既然要逃避小妖道,如此狂奔根本无效,得离开他势力范围才行!”
    夜惊容终于顿停,悲切轻叹:“我是该离开汴京城了!”说着便欲离去。
    夜无群急道:“师妹不要随身东西了?”夜惊容一楞,但想及只剩几套衣衫及碎银等物,不要也罢,仍想奔去,夜无群却留下重要随身物于客栈,不得不去取,遂道:“你该回去一趟,说不定小妖道心一横,把她们母女俩杀了以灭口!”
    夜惊容怔斥:“他敢!”
    夜无群道:“既是没良心,又有何不敢?你是唯一见证人,应回去瞧瞧,否则落个死无对证,将来他再舌灿莲花,你又信了。”
    夜惊容只顾关心母子俩,纵不信宋两利会心狠如此,然欺瞒感情一事使她产此疑惑,终掉头往汴京城飞奔。
    夜无群暗喜,终能和师妹相偕而行。
    宋两利更喜,原以为要出手拦人,甚至抓人以回汴京城解释,谁知夜无群帮了大忙,他岂肯放弃机会,立即奔潜在前,准备先行通知秦晓仪,以解误会。
    三人前后差距不大。宋两利为争时机,方入汴京城,立即掠往“仪心园”找得秦晓仪,甚快说明人已返回,秦晓仪二话不说,抱起婴儿,紧跟宋两利而去。
    两人动作过巨,发出声响,已惊动张美人,她奔出寝房,急道:“娘,发生何事?”原即好动的她,快追后头。然两人另有目的,转着小巷早失踪影,她则奔往大街,想寻两人,一时埋没人群之中。
    夜惊容已掠回自己住处,原以为可以碰上张美人母女,谁知却一片空旷,不见人踪,床上且留婴孩绢巾,吓得夜惊容花容失色:“他当真下了毒手?”
    夜无群随后已到,冷笑不已:“我料得没错,他喜新厌旧,为得你青睐,宁可杀害她们母子,你终可认清他真面目,毋需再作怀念。”
    夜惊容怒道:“谁怀念?我只想杀了他!”气怒不已,无双笛捏得青筋暴胀,随时想击毙对方。
    宋两利不知状况,欣喜奔来之际,于墙头即喊道:“夜姑娘,我找人来解释了!”
    再冲雅居。
    夜惊容怒喝:“你当真如此狠毒么?”掠身冲出,无双笛一式“天打雷劈”即往宋两利脑门劈去。
    宋两利登时诧愕,忘了防备。然无双笛却已落下,眼看就要砸脑裂骨,夜惊容骇然松手,无双笛飞落砸来,纵威力减少,未砸烂脑袋,却也敲得头破血流,宋两利仍惊诧不解,心上人为何下此重手,夜惊容已掩面哭泣:“你为何不躲!”又怎下得了手,结束对方性命啊!
    夜无群乘机喝扑过来,独尊箫又想补上一记,以砸毙失魂落魄之情敌,秦晓仪却赶来,急劈一掌:“不得乱来!”她乃全力以击,终打偏夜无群独尊箫,保住宋两利性命。
    夜无群却恼羞成怒:“哪来疯婆子敢暗算本王!”独尊箫又想击来。
    夜骜容却已拦下:“这是我的事,你别乱来!”
    夜无群已被逼退,急道:“对付恶人,毋需客气。”
    夜惊容两眼含泪:“我们走吧!永远不再回此城!”伤心欲绝,急欲躲去。
    秦晓仪却拦住她:“夜姑娘别走,我是张美人母亲,想必你已见过!”怀中孩子一送,“这女婴你已见过,她根本不是我女儿所生。”
    夜惊容悲切道:“谁所生已不重要,问题是他玩弄了你女儿,又来骗我,我不能原谅他。”
    秦隢仪道:“她根本未玩弄我女儿,相反的,是我不断求他帮忙,才助我女渡难关,你不应误会他。”
    夜惊容心如刀割,不知该信或不信。
    夜无群斥道:“你早和小妖道串通,连自己女儿都想出卖,枉为人母!”
    秦晓仪道:“我句句实言,若有虚假,必遭报应!”
    夜惊容仍挣扎,且见得宋两利困坐地上,一手掩头,却血流满面,一手却抓着无双笛,不肯受污地想交还,一时热泪盈眶而下,哪想自己出手如此之重,让心上人血流如注,急道:“你快止血啊!”双手掩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两利怅笑道:“已止血了,你的笛别污了!”慢步行来,交还夜惊容,但对方如此恨自己,多留无益,道声:“保重!”不敢停留,悲切往肚子吞,飞也似地掠身而去。
    夜惊容全身抖颤,想唤他却哪出得了口,僵立当场。
    秦晓仪急道:“小神童你不能走!”
    宋两利却已失踪影,她想追,然说清事实更重要,故又留下,道:“我女儿原是喜欢上玉天君,他是天师派仇人之子,故我拜托他替我女儿洗脑,终于摆脱玉天君纠缠,谁知她反过头来爱上小神童,这小孩原是寄养我妹断情师太之友人弃婴,我女儿却幻想是跟小神童所生,故抱来兴师问罪,其实所有状况皆非属实,你若对他有情,切莫误会,他的确是天下最善良之人。话已说完,爱信不信全凭你了,就此告辞,至于我女儿事,我自会料理,日后若偶请小神童帮忙,亦请别误会!”
    说完轻轻一叹,抱着婴儿离去。
    夜惊容陷入极度挣扎之中,照秦晓仪说来,自己的确误会宋两利了,然对方难道不会跟宋两利串通么?可是秦夫人瞧来如此慈祥,又怎会耍出骗招?如若误会心上人,竟敲得他血流满面,何等罪过啊!
    夜无群道:“师妹别听他们所言,小妖道负你在先,又跟张美人有染,自无可恕,咱还是回大金国吧,在此徒增困扰。”
    夜惊容冷道:“我的事我自己会摆平,你别来烦我行么!”
    夜无群道:“我是怕你又被奸人耍计而不自知!”
    夜惊容道:“请你避开,至少离开我房间,我想一人静一静!”
    夜无群知其脾气,不再强求,道:“师妹你得想清楚,莫要执迷不悟!”终退至他房。
    夜惊容落个清静,然思绪却翻腾不已,若说他人能通灵洗脑,自是谎言,然宋两利的确有此能力,但那张美人突然出现,即抱小孩兴师问罪,实在让人难以想像是洗脑结果。
    可是秦夫人为何甘愿为宋两利脱罪?孰真孰假实骗得她思绪大乱。轻轻一叹,道:“我且查明一切再说,否则误会任何人总不好!”尤其对宋两利又升起一股殷盼,实希望一切皆是误会,否则身心伤害未免重得让人无法承担。
    她深深吸气,平复悲切与激动,准备以较佳心态面对此事,随即步出小巷,往街道行去,想探得蛛丝马迹。
    夜无群当然不肯离去,随又跟在后头,他甚至想过暗中杀了宋两利,但状况未明,且等发展一阵再说。
    张美人并未找着母亲及宋两利,不断在大街上打溜,半晌时间已过,顿觉肚腹已饿,遂寻往“京香酒楼”准备买些肉包,以便边寻边食,谁知靠近酒楼之际,突见一年轻俊美家伙急急衡来。他正是玉皇仙岛少岛主玉天君,张美人真正丈夫,他原知张美人藏于庐山断情师太处,曾不断前去找寻,总在云深不知处中宣告失败,然在半月前已听得断情师太出外寻人,知张美人已离去,遂又打听种种,知其寻往京城找寻宋两利机率甚高,遂背着父亲偷偷寻来。京城偌大一片,实找寻不易,他转得一阵,又不敢到天师府查探,终决定先住下来,长期找寻。谁知方要进食,便发现张美人踪迹,欣喜直叫老天有眼,急忙冲出相认。
    玉天君狂喜道:“阿美可认得我?”
    张美人先是一愣,猝地认出,怔诧道:“玉天君?”直觉似曾相识。
    玉天君以为对方恢得正常,惊喜道:“正是我,你已认得我,真是太好了!”便欲牵其右手。
    张美人虽有似曾相识乃潜意识作祟,但此时清醍过来,由于洗脑关系,早忘了双方情谊,相反地,更对当时玉家数人在庐山拦劫打斗情景印象深刻,登时喝道:“天师派死对头,也敢动我!”龙虎神掌猛击过来,迫得玉天君闪退连连。
    玉天君急道:“阿美难道你忘了我是你丈夫?”
    张美人怒道:“无耻!”顾不得用掌,抽出匕首,登欲刺死对方,三招刺处,玉天君衣穿肉现,吓得他不得不承认心上人仍受妖法控制,他早想妥对付招法,立即诈输,险象环生地退闪他处,张美人不断追赶,想手刃敌人。
    双方追至一荒宅,玉天君突地打出迷药,张美人一时不察,吸得迷药,立即栽倒。
    玉天君将她扶起,疼心不已走向宅院,悲切道:“你是中了何者妖法,竟忍心不认我呢?”竟然落得两行泪水。
    玉天君找来门板当床,将张美人置于其上,随又找向大厅那曾供奉祖先牌位之烛台,将其抓来,置于张美人左右,随即拿出灵符火化,喃喃说道:“为了你,我且苦修道法,希望这醒神符能让你复原!”符咒化去,玉天君如乩童起跳,念念有词耍个不停,每化一张符咒,即往张美人脑袋拍去?连化数十张,几乎将荒宅焚得全是符灰,他方始收手,喃喃说道:“此七七四十九张醒神符,乃向茅山方虚默求来,希望有效。”
    带着无限希望,他始将清水撒在张美人脸上,一脸紧张看着对方变化。
    张美人幽幽醒来,但觉烛火闪烁,似进入另一世界,迷惘不解道:“这是哪里?……”
    由于穴道受制,无法起身,脑袋却能打转,无神地东张西望。
    玉天君整理出最温和脸容以对,笑道:“阿美还认得我么?你的病已经好了么?别又忘了我才好。”
    张美人忽见玉天君,仇家怒火登又暴起,厉吼道:“你想干什么?想用卑鄙手段么?”
    挣扎中却难行动,厉喝再起:“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天师派必定取你性命!”
    玉天君诧道:“用了那么多灵符,难道无效?”七七四十九道何等慎重威猛,怎会如此反应,难道方虚默给错符,抑或耍手脚?
    张美人闻言更怒:“你敢对我下符咒?我跟你拚了!”极力挣扎却未果,气得七窍生烟。
    玉天君悲切道:“我哪是下符咒,你才受他人妖法,连我都不认了!你已生下我们骨肉,是男是女?小孩在何处?”
    张美人怒道:“谁跟你生小孩,无耻,想毁我名节么?”
    玉天君叹息道:“你我恩爱相恋,怎假得了?在京城,在太湖,在龙虎山,哪次不是激情万分,这些你都忘了么?”且将太湖船上裸身相拥情景说得绘影绘形。
    张美人但觉怎和宋两利激情状况如此类似,纵不断骂着无耻之徒,心灵却升起异样想法,对方难道也在现场?是跟他而非宋两利?抑或是对方在窥瞧?忽想及窥瞧,张美人嗔怒又起:“不要脸你敢如此下流,我必挖你眼珠!”
    玉天君道:“怎会不要脸,那是你我恩爱表现啊!”又说得数处地方激情情景,张美人窘红耳根,直喝着不听不听,任玉天君如何说词,她始终以下流回应。
    玉天君终于失望叹息不已:“看来你是真的中毒太深,我得另用方法了……”忽地拿出五支银针,欲刺张美人脑袋,此手法类似阴阳老怪曾用于妙佛禅师之“五鬼定魂术”,只不过阴阳老怪用的是冰针,他却用银针,张美人猝见银针,拚命挣扎:“你想作啥?!”
    玉天君疼心道:“治你病啊!”心一横,终刺其脑门数处穴道,张美人立即昏去。
    玉天君不断以强功逼入,张美人抖颤不已,玉天君念念有词:“用了我娘所留下的‘五仙定魂针’,如若再无效,恐怕大罗天仙也难救了……”他总以为张美人乃中妖法,方迷失心智,故全以醒魂方式处理,孰不知宋两利乃以洗脑方式改造对方,如若他不断重复提及往昔曾经生活方式,效果或将可见得,如此一味逼迫治疗,恐仍无法对症下药。
    强功迫得双方汗流满面,玉天君始收功,拿来清水替张美人清洗,随又抽掉银针,满是希冀问道:“阿美,你可认得我?”
    张美人已苏醒冷道:“认得!”
    玉天君乍喜道:“认得便好,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张美人怒道:“你这恶徒,还想耍何花招”玉天君一楞:“你不认我是你丈夫?”
    张美人厉道:“作梦!救命啊”喊声冲天而出,玉天君吓着,登时封其嘴巴,悲切不已:“你怎忍对我如此?”
    张美人仍拚命挣扎,玉天君无奈,银针复往其脑门刺去,张美人再次昏倒,玉天君欲哭无泪:“我该怎么治她?难道要回去求张天师?还是求小神童?”然行么?既已敌对,厮杀已是不及,怎会援手相助?
    正想再试一次,忽觉声音传来。正是秦晓仪回到仪心园发现女儿已失踪,焦切四处找寻,至此,突闻救命声,母女连心,顿觉不妙,远远即道:“美儿,可是你么?”掠追而至。
    玉天君诧然,怎敢停留,抱起张美人即往内院潜藏,却无去路,突见古井,跳落藏身,水井已枯,且甚黝暗,希望能躲过搜寻。
    秦晓仪寻至厅堂,发现门板倒地,且见烛火虽熄,蕊心仍在冒烟,自知对方刚走不久,一股不祥警兆升起,登时大喝:“谁掳走我女儿,快快放出,否则天师派饶不了你们!”一手抱着小孩,一手已抽出护身短剑,亦步亦趋搜向内院。婴儿受此喝喊已哭啼起来,秦晓仪赶忙安慰:“乖别哭,奶奶立刻把娘找还给你……”婴儿哭声稍竭,秦晓仪再次搜去。
    古井底下玉天君听得心神大振,暗道:“阿美生下了小孩,不知是男是女?”然只兴奋三秒,随又转为悲怅:“那又如何?连老婆都治不好,哪能保住孩子?”慨叹命运为何如此捉弄。
    秦晓仪搜至后院,已呈夜晚,感觉阴森可怖。转搜之下并未发现敌踪,婴儿又受阴气使然,开始哭啼,秦晓仪不得不放话:“还不快把我女儿放出来,否则大军立即搜来,你根本逃不掉!”仍不见敌踪,只好掠退,赶忙前去找寻助手。
    玉天君叹息:“沦落如此地步,将来如何面对她家人?”然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终又抱起张美人逃往他处躲藏。
    秦晓仪原想及找自己丈夫张天师帮忙,然手中抱着婴儿,若被发现,岂非不妙,故只告诉天师西宫守卫,要其派出人马搜寻,随又想及女儿险处,得赶快找寻宋两利,希望他能以通灵大法将敌踪给找出来。然宋两利受伤逃去,人会在哪里?
    搜寻自非办法,秦晓仪遂回到仪心园,将婴儿置于一旁,随即跪地虔诚拜礼,喊道:“小神童您若有灵,请立即感应,并快速前来,阿美已被敌人掳走,需要您帮忙救出。”跪拜不断。
    宋两利乃躲回内宫万岁山奇阵之中,以避开所有干扰。毕竟夜惊容一棒敲得他心情跌落谷底,但觉人生一片灰暗,逃避那是必然,他甚且想从此剃渡出家,一了情缘。忏悔之际,绿龟法王突地现形,笑道:“你终于尝到情关之苦,妙哉!”
    宋两利感伤道:“师父,我真的和佛有缘么?”
    绿龟法王道:“无缘怎会找你!”
    宋两利道:“可是您为何放任我去恋爱?”
    绿龟法王道:“各人修行不同,逼亦无效!你随时可还俗。”
    宋两利道:“和她恋爱亦是修行?”
    绿龟法王道:“活在人世,做任何事皆在修行,色关、情关、命关、钱关在在皆是,何时参透,何时立地成佛!”
    宋两利道:“若我不想成佛呢?”
    绿龟法王笑道:“那也是修行一种。”
    宋两利道:“您不反对我还俗?”
    绿龟法王笑道:“你根本未出家,哪来还俗?去吧!情关由来最磨人,一切全在顿念之间!”说完幻影闪失,宋两利仍想追问:“师父您这是叫我去追她,还是去修行?”绿龟法王始终未再回应。
    宋两利叫得几声,知道法王不再现身。他原具慧根,明白既在人世,修行在所难免,任何三灾九难皆可能发生。法王所言应指修行时辰一到,自能顿悟而立地成佛,对于情关当然是修行一种,尝遍酸甜苦辣,那是常有之事,自己若已选择,则毋需怪罪他人或自己,毕竟那是一条自行选择之路。
    不管如何,绿龟法王现身开悟,已减少宋两利不少痛苦,他轻轻一叹,原和夜惊容风马牛不相干,且不敢高攀,只是机缘凑巧,让两人有机会发展,再经极乐圣王撮合,终发展至心心相系局面。然造化弄人,情海又经波折,弄得反目成仇不说,且头破血流,一切又回原点。宋两利再叹一声,自我解嘲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是我了,如此也好,落得一身轻,无牵无挂,不必再负担什么……,毕竟自己出身原即不怎么高贵,莫要误了人家……”
    自我精神治疗及安慰后,一切又显得淡薄而认命。宋两利方始处理自己伤口,玉笛敲得不轻,裂开数寸长,幸好服过紫玉仙芝,血肉凝结较快速,方不致失血过多。他找来清水洗净头发及脸面污血,再绑上较大之青符巾,萛是处理完毕,只是头顶仍肿疼凸起,形成怪异头型,他不在乎,连血衣仍未换去,即喝口酒,准备倒地呼呼大睡,忘掉三千烦恼事。
    然就在他想入睡之际,忽又感应秦晓仪祈求传来。宋两利暗楞:“张美人被劫了?!是谁会劫走她?”开始运起通灵大法搜去。秦隢仪仍不断祷告:“小神童,好人做到底,您快现身再帮我一次,拜托拜托。”
    宋两利苦笑:“我能不帮么?”脑门搜处,竟然映出玉天君劫人情景,不禁怔诧:“是他?!”这可不妙,立即又从秘道潜掠出宫,知其躲在城南一处废墟中,快速掠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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