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4卷第七章金斗迷泉
    玉天君不敢住进客栈,只能在废墟中打转,但觉此处原为杨公大宅,后因闹鬼,变成空宅,久而久之,自成废墟。玉天君但觉鬼屋最为理想,且藏身此处。此处原是森森鬼气,然他带有灵符,贴向四面门窗,倒能落个清静。此宅有床,玉天君将张美人置于床上,仍不断施展“五仙定魂术”想治妥心上人。然除了冷汗直冒外,别无任何反应。
    宋两利历经感情创伤,无心耍弄,追至此墟,冷声便道:“玉天君把人放了,回你老家,大家免伤和气!”
    玉天君突闻声音,怔骇不已,此人能无声无息找至此,其功力及神通术简直高出自己,赶忙摆架戒备,喝道:“是谁?!”宋两利冷静步出,玉天君突见宋两利,胆子不禁胀大,冷喝:“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张天师呢!”
    宋两利道:“谁来都一样,把她放了,免伤和气。”
    玉天君怒道:“我还想找你算帐,为何要听你的?你又耍何妖法,把她弄得六亲不认!”
    宋两利冷道:“她会被你玩死!”
    玉天君斥道:“胡说八道,此乃我娘秘传,怎会玩死人!”
    宋两利道:“拿针直刺脑门,非伤即死,她能忍受你多少折磨,搞不好已变成白痴了!”
    玉天君一时没了把握,然又怎肯认输,怒道:“若非你耍妖法,她怎会变得如此,把她弄醒还给我,否则永远跟你没完没了!”
    宋两利道:“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好吧,咱便对掌三招,你若赢了,我立即替她解妖法,你若输了,马上给我滚蛋!”
    玉天君冷笑:“好极!我正愁无人可斗!”立即跳身过来,霸龙仙掌一招“龙吞山河”
    幻化千光万影,汇成狂龙般狂流猛击过来。那万钧之势已迫得宋两利衣衫冽冽作响,他却不退半寸,亦未用上拨鼠功夫化去该掌劲,而是凝神以待,但觉对方掌劲冲至之际,始反掌打去,来个硬碰硬。轰地巨响,玉天君闷呃跌退连连,宋两利只肩头轻晃,根本毫不在乎,原来他自服下紫玉仙芝,功力已大进,此时用来试功,自是信心满满,玉天君终因修为不够而落败。
    玉天君岂可服输,冷道:“别以为练了妖法便可为所欲为!”突地抽出藏身短刀,不再以强功杀敌,改采招式技巧以战。一招“暴龙捣海”利刀幻化无数青龙闪窜,更若一道光轮巨网裹往敌身,毒龙噬窜,杀得宋两利笼罩极度危险之中。宋两利根本无惧,脑门散发感应,对方欲攻何处,实招虚招全部了然,再以“水柔功”招法对应,轻易可化去任何利刀攻击部位。
    玉天君连刺十余刀,竟然无法奏效,暗暗怔骇不已,对方不但对霸龙仙掌招式了若指掌,且抢尽先机封招,自己根本无法使力,再斗下去岂非战败,既是三战两败决胜负,显然已输定,他实不甘,突地来个耍赖手法,顿将利刀射出,似若毒蛇捣天,凌空窜高,突又反冲下来,直取宋两利门面,他则乘机掠冲其背后,迫足全身劲道即劈,想以前后夹攻方式战胜此局。
    宋两利虽是动容,然一闪念即生应变招式,突地运起道家化神赋无上心法“天地无极、乾坤浩瀚”之吸功术,尽将背脊穴道全数打开,任那玉天君怒掌劈来,劲道竟然全部被吸,似落无底深渊而难以自拔,玉天君诧骇急叫:“这是何妖功?!”欲抽手已是不及。
    宋两利大喝,两道掌劲冒出白气,伸手合十夹住那利刀,再一催劲,利刀变形掉落地面,背脊喷劲,玉天君东倒西歪,跌退连连,不断瞧着双手,实搞不清对方耍何妖法,竟然掌劲暴打如雷,及至他身背,竟会全部消失?!
    玉天君诧骇道:“你会吸功妖法?!”
    宋两利冷道:“你已落败,快滚吧!难道想食言么!”
    玉天君脸色铁青:“我败了,自该遵守约定,然你又何忍拆散我俩夫妻,甚至子女?”
    想及伤心处泪水渗流。
    宋两利未料及对方会哭泣,心头暗叹,自己亦是母子失散多年,实明白此人生悲剧之苦,然让他俩复合呢?恐怕将造就更大悲剧,自是铁了心,冷道:“不必怪任何人,该怪你爹!纵使你们现在能复合,你爹还不是一样闹得难以收拾,照样悲剧连连;你想要她可以,先把你爹之事解决再说!”
    玉天君顿升希望:“你是说我爹能恢复正常,不再找天师府麻烦,你便将阿美交还予我?”
    宋两利道:“我只把她恢复正常,她爱选谁,那是她的事!”
    玉天君道:“她若醒了,当然选我了。”心下一横,道:“好,我立刻叫爹别闹事;届时你不能食言!”
    宋两利道:“绝不!”
    玉天君欣喜,道:“就此说定!”转向张美人,关怀道:“阿美你听见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抽出银针,且将张美人头发整理妥善,恢复姣好脸容,始再转向宋两利:“不出三天,定给你消息!”
    宋两利一愣:“怎三天,来回玉皇仙岛,少说也要十天?”
    玉天君道:“我爹早跟在后头,他练了道法,不再怕你们的妖法了。”
    宋两利苦笑:“你家真是一窝疯!”
    玉天君道:“不会,我不疯,为了她,一切都不疯!”
    宋两利暗道:“那才疯狂!”不愿说出,道:“快去快去!”
    玉天君拱手道:“希望好好照顾我爱人……”
    宋两利道:“好!”
    玉天君深情瞧向张美人一眼,方始离去。然掠行二十丈,突又想及什么,转头道:“如若我爹执迷不悟,我把他抓来,小神童是否可修理他脑袋,令他改邪归正?”
    宋两利想笑:“可以试试!”
    玉天君道:“那就谢了!”始满怀希望而去。
    宋两利一时跳眉不断,玉天君为情已豁出去,看来说不定当真和其父亲反目成仇,而把人抓来,那可得好好收拾才行。想及情字,不禁感叹,自己难道不是为其所困?绿龟法王所言修行,的确是门高深学问。
    瞧得张美人虽被撤去五仙定魂针,仍未醒来,想必玉天君胡乱耍邪术,伤着某处,遂伸手抵其太阳穴,功力源源迫去,终见其脑门五处穴道渗出污血,虽有头发遮着,仍渗往床上,宋两利暗道险了,若污血凝结脑门,恐伤害无穷,幸好及时将其逼出,张美人渐渐转醒,宋两利却猜之不透,玉天君母亲到底是谁,怎懂得如此邪法?难怪玉皇仙岛上上下下邪得可以。
    不久张美人已恢复正常,宋两利并解其穴道,张美人嗔喝弹起,一掌立即捣出,厉喝道:“恶徒你敢辱犯我”掌劲甚猛,宋两利顿有所觉,然仍躲不掉,硬挨一记,幸好对方禁制初解,体力过虚,且自己护体神功了得,免于受伤,但胸口却是火辣辣翻腾着。
    张美人突见并非玉天君,怔诧道:“怎会是你?!”梦中激情男子现形,使她窘热,登又喝道:“我喜欢的是赵书鸿,不是你!”
    宋两利但觉洗脑效果良好,笑道:“当然不是我,否则就惨了。”
    张美人斥道:“你作啥?!”检视自己衣衫,幸未被动过,暗呼好险,戒备更严。
    宋两利道:“你难道不知被谁所掳?我可是前来救人,请别误会!”
    张美人诧道:“玉天君?!”伸手摸向脑袋,五仙定魂术让她疼痛难耐,印象深刻,怔道:“他对我施了妖法?这下流胚子!”又转向宋两利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直觉中似又带点男欢女爱印象。
    宋两利道:“衣服都没脱,还能做什么?”
    张美人窘红脸面,斥道:“胡说什么!”一掌迫退宋两利,抓紧衣衫,回想当时,越想越是模糊,看是幻梦,始相信未受非礼。
    宋两利道:“走吧,该回家了。”
    张美人斥道:“你又非我爱人,回什么家!我爱人是赵书鸿。”
    宋两利道:“家啊,仪心园,你娘正着急呢!”
    张美人这才忆起:“对啊!我是追她出来的……”敲敲脑袋,不知被洗脑,瞬息万变让她颇难接受。
    宋两利道:“走吧!”先行掠去,张美人迷迷糊糊仍跟去。
    汴京城于开封府内,故较精小,南街北掠,盏茶即至仪心园,方欲进去,传来婴儿不断哭闹声,宋两利暗道不妥,张美人却急叫:“小美人哭了!”哪顾得已被洗脑,母女天性使她难以排斥,急急冲往后院雅居,见得母亲不断摇晃婴儿,她急道:“娘,小美人饿啦!”
    强行抱来。突然宽敞胸襟,翻出奶子即已喂食。
    宋两利、秦晓仪诧骇,四目相对,不敢张声,分明已洗脑,难道无法突破母女连心天性么?
    宋两利不便瞧及此状,赶忙又闪退门外。
    秦晓仪仍不敢出声,静观其变。
    张美人当真若母亲,不断摇晃女儿,频频逗笑:“小美人,只有娘知道你只喜欢吃母乳,别的东西是不会习惯的……”秦晓仪这才想及,生女后,乳腺自丰,奶水不断,纵使抢了小孩,又怎掩饰得了体质天生变化?洗脑效果恐将打折,看来得三天洗一次脑门了。
    宋两利苦笑不已,若真如此,岂非累死自己。
    张美人终喂饱婴儿,其已安详入睡,她始小心翼翼置于床上,安抚妥善,始满意笑道:“行了,小美人最乖……呃……叫惊美吧?”
    秦晓仪道:“不,她叫秋云,是你表姨的女儿。”
    张美人道:“怎会?感觉好像是我生了她……”摸摸胸脯:“若未生育,我胸乳怎会渗出奶水?”
    秦晓仪干笑道:“那是月事不顺使然,女人多少会有此种状况。”
    张美人道:“当真如此?”摸着胸乳,总觉难理解。
    秦晓仪道:“娘也是女人,不会骗你,过了一阵子便不会了。”
    张美人依然迷惘,女人当真有此症状?记忆中复觉和宋两利亲密,冷声道:“那个怪家伙,他是不是我丈夫?”
    秦晓仪闻言哪还得了,赶忙找向宋两利寻求对策,宋两利道:“只有再洗脑一次啦!”
    两人双双入内,张美人见人即怒:“你想遗弃我们母女么?”举掌便要揍人,宋两利干笑道:“不敢不敢!”移神换灵洗脑大法终又展开,张美人陷入昏沉之中,宋两利道:“你根本没结婚,你男友是赵书鸿,不是我!不是我!”说得十数遍。
    张美人茫然说道:“可是我的胸脯怎会生乳汁?……”
    宋两利道:“那是月事不顺所产生,不足为奇!”
    张美人迷惘道:“是这样么?”
    秦晓仪道:“是这样,娘可以作证!”
    张美人摸摸胸脯,痴然一笑:“好好玩,怎会这样……”
    秦晓仪瞧她在男人面前如此举止,替她脸红,急道:“别再抚摸,娘去拿几帖药替你退乳汁,日后便不会了。”
    张美人笑道:“何需退,如此顶好,可以养宝宝啊!”
    秦晓仪道:“宝宝不是你的,不能乱养!”催促宋两利加把劲,宋极力洗脑,足足耗去半更次,方将张美人两个肿胀奶子之麻烦给解决。
    张美人喃喃笑道:“原来女人不必生孩子也会如此啊……”
    秦晓仪应声是极是极,赶忙一手截倒女儿,置于床上,方自嘘气,拜向宋两利:“多谢帮忙。”
    宋两利道:“你得赶快去找退乳药方,否则三两天便要喂奶一次,谁都受不了!”
    秦晓仪道:“一定一定!”此时已是深夜,看来明早才行。
    宋两利道:“没事了,我得回去。”
    秦晓仪还是道谢不断,终把宋两利送走。她且趁此机会回天师西宫一趟,说明和宋两利前去解决夜惊容之事,故晚归,免得丈夫起疑。
    宋两利则返回万岁山秘阵中,原想倒头睡去,忘掉今日种种,谁知笛音款款送来,幽怨情深,自是出自夜惊容吹奏,宋两利感受悲情,暗暗轻叹,纵使笛音颇有见谅之意,却也未表示能否复合,毕竟她乃善慈之人,原谅倒是容易,但感情一事,有了疙瘩,又岂能强求?
    宋两利叹声道:“癞蛤蟆莫想吃天鹅肉了。”摸摸额头胎记,原已自卑,此时又能故作神气什么?自我解嘲说道:“原是来自不同世界,何需强凑一起?”不敢奢怀往昔种种,认命抱头睡去,却辗转难眠。
    笛声悠扬之际,箫声骤起,该是夜无群搅进来,被惊容避之不了,干脆收笛,终至笛断箫竭,还来暗夜一片凄清。
    玉天君甚快找向开封府。于次日下午发现父亲驻进“东王客栈”,原是玉东皇本名有个“东”字,且驻进名为“东王”之栈,自是理所当然成为开封之王。
    玉天君自知父亲习性,轻易可以找及,已寻来会合,满脑子却想着如何计画劝说父亲改邪归正。
    同行者另有喜好耍弄毒蛇之玉采仪;数月前受宋两利耍辱之仇,她始终未忘记,总想乘机报仇,原先引以为傲的毒蛇红线姑娘仍带在身边,她且又找得一条全身黑得发亮且带金线之黑龙带角毒蛇,红黑交相作战,威力更强一倍,不信宋两利能躲过此劫。至于那茅山派刘通,除了十天半月往玉皇仙岛送毒蛇之外,她倒对他感觉冷淡,反而是宋两利,縰是仇家,欲置他于死地,然每每静心想及,总莫名生起争斗快感,这可比任何男人有趣多多,甚至觉得抓回家天天如蛇般耍弄,亦为爽事一件。她封他为“虐耍超级玩具”。只要一有机会必斗他几回。
    玉东皇驻进客栈最豪华之“东王厅”,自是独栋住宅,无忌他人干扰。他早盘算此去必定将秦晓仪带回玉皇仙岛,毕竟已斗过龙虎山天师派,知对方实力坚强,纵使斗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战胜,如许之久,岂非虚度青春,他悟得真理,攻斗天师府不容易,何不换对方斗斗玉皇仙岛,照样让对方吃不玩兜着走,而后佳人将永远留在身边,重温昔日甜蜜梦境。自己原想学得通灵大法,以窥秦晓仪心思,谁知却被宋两利弄得灰头土脸,而方虚默所传法门,老是无效,不知是真是假,还好醒神秘咒还算管用,以它来对抗通灵大法也就是了。
    玉东皇则装出帝王气势,道:“仪妹妹老是嫌我粗鄙,本皇可在家练了数月气度、姿态,还管用吧?”
    玉采仪笑道:“好有格调,宛若帝王!”心头却惹笑,父亲已若猴脸,怎么装皆不像,但不愿点破。
    玉天君陪笑道:“爹的确若帝王,自该有帝王气度,对于天师派之仇,何不化去?”
    玉东皇瞄眼:“谁说爹跟他有仇?是他故意找爹麻烦!我要的只是仪妹妹回身边,那家伙老是纠缠,不斗倒他才怪!”
    玉采仪喝道:“还有那妖女张美人,竟敢抢我老公,非修理她不可!”
    玉天君道:“她是我妻子,不准你动她!”
    玉采仪喝道:“都已偷汉子,你还死心眼?难道要爬到你头上生子,你才高兴么?”
    玉天君冷道:“胡说什么?”
    玉东皇冷道:“仪儿,爹是如何教你,注意仪态风度,宛若你晓仪阿姨优雅高贵才好,怎胡乱说及粗话!”
    玉采仪知父亲认真,忙装淑女模样,暗伸舌头,不敢再狂言狂态,心头却嘀咕着,什么都是晓仪阿姨,她当真那么好?爹是得了大花痴。
    玉东皇问道:“君儿,你不是去找张美人,结果呢?又被打落水狗回来?”
    玉天君道:“不,只要爹和天师府嫌隙能化解,她愿意跟孩儿回仙岛。”
    玉东皇冷道:“问题在张天师不在我,你该去求他!”
    玉天君道:“只要爹能放弃秦阿姨,一切自能解决!”
    玉东皇喝道:“什么话?要我放弃心上人,换你老婆?这种话你怎说得出口?枉我养你二十年!”
    玉天君祈道:“爹,您该清楚,秦阿姨已嫁给张天师近二十年,且女儿都已长大成人,您何苦一厢情愿。”
    玉东皇斥道:“住口,没看到她从不快乐?全是张天师以符法控制结果,爹是在解救她,真是肤浅!”
    玉天君道:“若真如此,秦阿姨早就逃了,怎留在天师府二十年不动。”
    玉东皇道:“你懂什么!张美人还不是中妖法?不解救她,你一辈子亦难让她回头;咱在龙虎山也吃了妖法大亏,这些你都忘了?竟说你秦阿姨一厢情愿?真是白活了!”
    玉天君道:“那不一样,阿美的确遭妖法,秦阿姨却没有!”
    玉东皇摆着手:“不跟你谈:顽固家伙!”
    玉天君暗叹,心知劝说无效,看来得采非常手段,然得先支开妹妹才行,于是拱手说道:“望爹三思!”转向妹妹:“你不是要找宋两利么?方才我在东城见着了,快去瞧瞧,否则走了人,不好办?”
    玉采仪目光一亮:“当真?!”转瞧父亲:“爹,我去去就回!”
    玉东皇道:“小心他摄心妖法,且别把他弄死,留条小命,爹也想找他报仇!”
    玉采仪欣笑:“一定!”飞也似夺门而去。
    玉天君暗喜,只要妹妹一走,行事方便多多,道:“爹方至开封,可要喝上几杯美酒,也好助兴?”觉得香茗太淡,若下迷药,易被发觉,故作此建议。
    玉东皇斜眼睨来,邪声道:“你何时找爹喝酒?该不会耍把戏吧?”儿子一向儒雅,敬酒之事少见,此举倒出他意外。
    玉天君暗惊,然仍不动声色,笑道:“孩儿长大了,也该喝点酒,爹怎多心了呢?”
    玉东皇忽而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将来要接仙岛,怎可一味喝茶喝醋,酒量也该练练,去拿酒来!”伸手一扫,壶杯全数飞往左侧另一石桌,平摆落定,露得一手精纯功夫。
    玉天君欣喜拜礼而去,找了掌柜要酒,经介绍,弄得两这名酒“蔷薇露”及“金斗泉”,掌柜说及此酒乃当今皇上最爱,玉天君自是满意。要得美酒后,先溜入房,倒出啜饮,蔷薇露乃以花瓣玉蕊精酿,色红如血,喝来甜香留齿,别具风味,金斗泉甘中带劲,醇味特殊,他虽识酒不多,但如若以两酒置迷药,必能掩味而不被发觉,故将迷药置于酒中,始敢端至庭院。
    玉东皇等得不耐烦,喝道:“找个酒要那么久?”
    玉天君笑道:“美酒难求,孩儿特地要掌柜找得当今皇上最喜之蔷薇露、金斗泉供爹品尝!”
    玉东皇目光一亮:“皇上最喜之酒?妙哉!拿来我尝尝!”他原对酒颇有研究,然自二十年前被秦晓仪弃后心性大变,已无心品酒,久而久之竟也忘了何酒何味,但作个样子总是有型。
    玉天君暗喜,立即倒斟蔷薇露,玉东皇怎知儿子动得老子手脚,当真畅饮而尽,哈出酒气笑道:“果然美酒,喝来畅顺舒服!”嘴舌又舔几下,总该批评几句才显自家品味,道:“可惜太香甜,适合女人喝!若能和仪妹妹交杯共饮,实是一大美事!”
    玉天君道:“有朝一日,必能顺遂爹您意思!”又倒一杯,玉东皇再次畅饮,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将来必能如此!”唇舌再舔,道:“金斗泉呢?是何味道?”
    玉天君改斟金斗泉,玉东皇一饮而尽,哈出酒气道:“妙哉,一若处子含苞待放,一若艳妇激情奔放!直若我仪妹妹,实在妙哉!”那酒气直冲丹田,竟然让他想入非非,脑门自把男女激情交错一起,又饮一杯,终叹道:“可惜仪妹妹不在身边,厮人独醉了!”
    玉天君道:“爹若能醉,梦中妙境必能更美!”心想金斗泉较烈,药性催化较快,又斟过去。
    玉东皇怎如被耍,叹言是极是极中,又饮半杯,忽瞧向儿子,道:“你怎不喝?”
    玉天君原想能不喝则不喝,若要喝亦无关系,毕竟早服下解药,无惧迷药,故斟得蔷薇露陪父亲喝上几囗,道:“祝爹早日完成心愿!干它三大杯如何?”
    玉东皇喝笑:“好好好,只要能和仪妹妹相好,干它三大坛又何妨?”当真抢下酒坛,大口咕噜咕噜灌起。
    玉天君一旁瞧得既喜且忧,喜者父亲并未起疑,自动灌酒,忧者父亲喝得不少,怎都不倒?难道迷药失效,抑或父亲功力太强,无惧迷药?此原是为张美人所调配,莫要失了准头才好。
    玉东皇再灌几口,终觉头晕,怔道:“这是何酒?怎一坛不到就晕了?”
    玉天君暗喜,玉东皇舐舔着舌唇:“好像加了药?味道怪怪地……”
    玉天君暗惊,道:“有么?”
    玉东皇呃呃欲言,却不胜酒劲、药力倒栽桌面,酒坛落地砸得烂碎。
    玉天君暗道好险,终将父亲给摆平,想想二十年来未曾拂逆,如今却将他迷倒,忒也大胆,然事已至此,且为了心上人,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虎毒不食子,一切自有担待,何况宋两利法力通玄,说不定能治愈父亲疯心症,岂非两全其美?
    他将父亲穴道封住,犹豫是否上绑,然考虑父亲武功高强,莫要中途出意外,仍自找来粗绳绑身,这才扛起父亲,潜往街道。忽觉人潮如织,扛得一人容易被发现,终改租马车,将人藏于车上,直奔汴京城。
    待他走后不到一时辰,玉采仪已经返回,想找哥哥兴师问罪,谁知却发现人去楼空,追问小二,未见敌人入侵,再探庭院,酒坛烂碎仍在,玉采仪贼心灵敏,暗道:“爹会是着了道儿?否则怎喝一半即不见?”
    她追问掌柜酒坛来自何人,掌柜回答是玉天君所订,玉采仪更疑,暗忖:“哥哥平日从不沾酒,今儿怎喝起烈酒?”瞧得石桌两尊酒杯,更得证明,疑惑道:“会是哥哥动了手脚?他先支开我,然后再暗算爹?可是他哪来胆子?”思念转处,终于说道:“万事难料,为了爱人,任何事都可发生!”
    玉采仪盘算,不管状况如何,心想和哥哥脱不了干系,且和张美人、宋两利有所牵连,她得立即采取行动,遂掠往汴京城,以探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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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第八章灵招失着
    玉天君甚快将父亲运往汴京城,然宋两利行踪如谜,他只好先将父亲藏于杨公荒宅,随又四处打转找寻,且喃喃默念:“宋两利安在,我玉天君已将父亲带来!”希望能让宋感应,以期相会。
    宋两利原躲在万岁山秘阵中养伤疗神,然至傍晚,总得去瞧瞧秦晓仪母女,始再潜行出宫,谁知已感应玉天君呼唤,暗惊对方动作迅速,便往杨公荒宅行去。
    玉天君早等在附近,见得宋现身,欣喜道:“我已将父亲请来,你得实践诺言!”
    宋两利呵呵笑道:“你倒大胆得向你爹下迷药?”早已感应对方想法,道:“不怕他醒来找你算帐?”
    玉天君稍窘:“走一步算一步,希望你能治好他,一切自能摆平!进去吧!”招招手先行掠去,亦怕他人发现,徒生不必要困扰。
    宋两利紧跟其后。及入大厅,已见得玉东皇被绑置破旧太师椅上,神情晕迷不醒,宋两利感应对方老是想和秦晓仪燕好,实也用情至深,不知能否催眠洗脑奏效?
    道:“当真要把他摄魂收魄,变成另一人?”
    玉天君道:“至少让他忘掉秦晓仪,否则两家皆受拖累!”
    宋两利道:“那……叫醒他吧?”
    玉天君犹豫是否避开,然终究面对现实,找来清水洒向父亲脸面,并截其穴道,玉东皇已悠悠醒来。虽是过了一下午,酒气仍在,喃喃甩头:“我怎会昏迷不醒?这是什么酒……”待要回忆,却觉身缠麻绳,诧得他破口大骂:“虽敢暗算本皇?!”待欲挣扎,武功却被封住,忽见儿子恐惶在前,登时明白是何回事,怒道:“小畜牲,你敢暗算你爹!还不快松绑!”挣扎得全身抖颤。
    玉天君惶道:“爹您多忍几分钟,我替您请来大夫……”
    玉东皇怒斥:“我没病,请什么大夫!”突见宋两利,顿时一怔,而后虐邪怒笑:“你敢串通这小妖道暗算我,不要命了?还不快松绑!”
    玉天君道:“爹您就多忍一下如何?”
    玉东皇怒道:“我忍不下了,想杀了你俩人喂狗!”
    宋两利道:“这就岛主不对了,虎毒不食子,你要杀了他是有点过分。”
    玉东皇怒道:“哪有儿子暗算老子,他大逆不道!”
    宋两利道:“抓你来治病,情有可原!”
    玉东皇厉道:“我没病,不必你治!”
    宋两利道:“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得了神经病!”
    玉东皇怒道:“你才神经病!”
    宋两利道:“不错,我是神经病才能治你这个神经病,不必多说啦,不治你,将天下大乱!”突地伸手猛敲对方脑袋,卡地一响,疼得他哇哇怒斥:“你耍何手段!”
    宋两利道:“看看能否敲醒你!”又敲两记,疼得玉东皇直掉泪,厉吼不已:“放开我,本皇要杀了你”玉天君疼心道:“小神童定要如此治他么?”
    宋两利道:“这只是方法之一,看来无啥效果,换别方法就是!”原乃想替前些日子所受委屈讨点公道,但见玉东皇脑袋肿出三瘤,方自窃笑作罢,小小冤情终能讨回,遂运起移神换灵洗脑大法,准备洗去对方记忆。
    玉东皇仍哇哇怒叫:“待我功力恢复,必取你性命!”
    宋两利引开话题,道:“取我性命重要,还是你仪妹妹结婚重要?”
    玉东皇一愣:“仪妹妹?她在哪里?!”东张西望找寻。
    宋两利道:“她在屋顶上!”
    玉东皇急喜道:“仪妹妹快下来,好哥哥在这里啊!快下来快下来!”
    宋两利道:“她在练武功!”
    玉东皇喜道:“仪妹妹快下来,好哥哥我武功高强,可传你几招,保证天下无敌!”说得绘影绘形,连玉天君亦觉屋顶有人,张望欲穿。
    宋两利道:“她不会理你的!”
    玉东皇喝道:“胡说八道,仪妹妹最爱就是我,怎会不理我,你俩快滚,莫要影响我们相聚!仪妹妹快下来!”
    宋两利道:“她走了!”
    玉东皇诧道:“不可能,她不可能走人!”
    宋两利道:“真的走了,如一阵风走得无影无踪!”
    玉东皇斥道:“胡说八道,她不可能一走了之!”
    宋两利懒得理他,玉东皇喊得面红耳赤,终究不见人影,不禁疑惑:“当真走了人?”
    宋两利道:“不错!世上根本无此人,哪能见着?”
    玉东皇怒道:“鬼扯什么,仪妹妹就是仪妹妹,怎会无此人?”
    宋两利冷目盯去:“仪妹妹只是幻像,根本无此人!”
    玉东皇怒吼:“乱七八糟!仪妹妹就是秦晓仪,江湖第一大美女,怎会无此人?”
    宋两利道:“那只是幻像,世上根本无此人。”
    玉东皇仍强烈排斥,不断喝吼胡说八道。
    宋两利但觉化去此人不易,改个方式说道:“她只是图画中的美女,现实根本无此人。”
    玉东皇挣扎斥吼,然被洗脑上千遍,终于疑惑自己脑门印象,道:“当真只是图画女子?”
    宋两利但觉满意,道:“不错,只是图画美女,现实生活根本见不着!”
    玉东皇茫然念道:“仪妹妹会是图画美女?那我是在作白日梦了?”幻想种种,已陷迷沉。
    宋两利不断重复说及图画美女,一切幻像,果然渐渐洗去对方记忆,玉天君瞧得浑身难自在,不信世上真有此功夫,然父亲陷入昏沉洗脑中却是事实,如若有一天对方以此手段对付自己,岂非毫无抵挡,霎时失去自我而不自知?难怪张美人会突然变了个人,原是此邪法作怪。
    然玉天若纵使忌讳此邪法,为了心上人仍豁出去,道:“你说秦晓仪是图画美女,事实不存在,但他若见着真人,岂非穿帮?”
    宋两利道:“不见,不就得了?”
    玉天君道:“不可能不见啊!”心想若娶了张美人岂能躲得掉?
    宋两利但觉有此可能,心念一转,洗脑神功又自迫去,道:“你的仪妹妹是图画美女,若另有相同美女出现,那并非你仪妹妹。”
    玉东皇脑门已乱,茫然道:“那她是谁?”
    宋两利道:“她是张天师老婆,跟你毫无关系!”
    玉东皇喝道:“张天师跟我是情敌!那人就是我仪妹妹!”
    宋两利道:“张天师不是你的情敌,那人也不是你仪妹妹,你的仪妹妹只在图画中!”
    玉东皇先是抗拒,然经宋两利不断洗脑,终又现混乱,而后接受一切,喃喃念着画中仪妹妹和现实女子不同。
    宋两利念得千百遍,方敢稍稍松懈,拭去额头汗水,暗道侥幸,若非玉东皇托大,全然未作提防,能让他有机可乘,否则以其一代宗师功力及历练经验,想一时摄住且洗其脑门,恐非易与之事,如今大功总算告成,方敢嘘气,却觉全身疲累,似若经场大战,耗损元气不少。
    玉天君远比宋两利紧张,待事成之后,方自发现背脊竟然湿透,然他仍未忘记心上人之事,急道:“我爹已洗脑成功,你得快快替我爱人恢复正常。”
    宋两利道:“那也得经过测试方知,叫醒他吧!”
    玉天君迫不及待唤向父亲,道:“爹你快醒醒,天黑啦,可回家了!”
    玉东皇原已现昏沉,被此一喝,霎时醒来,未曾记得洗脑一事,却仍记得儿子绑架,见及绳索仍在身上,登时怒喝:“小畜牲你敢绑架老子,不要命啦!还不快快松绑!”
    玉天君暗诧,忘了叫宋两利顺便洗去此记忆,干窘惧道:“不是我绑的……”想蒙混试试。
    玉东皇怒道:“不是你,难道是鬼不成?还不快松绑!”
    玉天君挣扎,若洗脑失败,岂非前功尽弃,转求宋两利:“小神童可否帮帮忙?”
    玉东皇发现宋两利,喝喝虐邪怪笑:“原来是你俩搞鬼,待会一并作了!”张牙裂嘴,邪笑更狂。
    宋两利倒想先试试对方洗脑状况,道:“你的仪妹妹来找你了。”
    玉东皇一楞:“仪妹妹?哪个仪妹妹?”脑门浮现图画美女及秦晓仪,两者相互胶着跳缠着。
    宋两利道:“当然是图画那个,另外一个是别人老婆!”玉天君亦睁亮双目想瞧反应。
    玉东皇脑门闪动:“既是图画者,何来找我?你根本在耍我!”
    玉天君暗道满意。
    宋两利道:“是你老爱幻想,现在好了,能分辨真假,恢复正常啦!”
    玉东皇诧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病了?”
    宋两利道:“不错,轻微神经错乱,你儿子才把你带来,接受天神治疗,现在一切都好啦!”
    玉天君急忙附和:“他说的没错,爹脑门乱了,有时还说自己是仙女,吓得孩儿四处求医,不过现在没事了。”
    玉东皇诧道:“爹会将自己当成女的?!”
    玉天君道:“爹自己明白,您身上总穿着女人衣衫什么的……”对于父亲常因思念秦晓仪而不自觉将其当年留下之亵衣肚兜盗穿身上之事,他倒窥知一二,此时提出即在佐证。
    玉东皇的确穿得软兜于身,这一回想,登觉脸红,暗忖自己当真得了失心疯?胡乱干了起来?这还得了?恼羞成怒斥道:“胡说什么!爹怎会做出此卑鄙事!”暗暗庆幸能发现难症,且恢复正常,否则岂非贻笑武林。
    玉天君怎敢再拆穿,直道:“孩儿错了,不该乱言!”
    宋两利暗笑于心,此秘密他倒未察觉。
    玉东皇喝道:“还不快替爹松绑!”玉天君犹豫瞧向宋两利,希望得到指示,玉东皇怒道:“叫你松绑,还要经他人同意!”玉天君显得难处。
    宋两利见状暗忖,若对方反悔或洗脑失效岂非自找罪受,于是干脆运起移神换灵洗脑功夫,将玉天君绑架及和自己恩怨之记忆给洗掉,如此又足足耗去半时辰,弄得玉东皇昏昏沉沉后,方敢唤醒他。宋两利则已两次运功,汗流满面,累得大气直喘,暗道收拾如此老怪物的确费时费劲,不划算。
    玉东皇二次醒来后,终记不得被绑架一事,喃喃直道怎会在此?
    玉天君见状甚是佩服宋之洗脑功夫,道:“爹是受他人绑架,我们赶来救人啦!”
    终敢解往绳索。
    玉东皇喝道:“谁敢绑本皇?待我宰了他!”玉天君暗道好险,道:“孩儿正在查明,爹你没事吧?”
    绳索已松,玉东皇挥手自如,喝道:“到底是谁?本皇宰了他!”忽见宋两利,喝道:“是不是你!”
    玉天君道:“他和孩儿一起赶来救人的。”
    玉东皇皱眉:“你不是小神童?我女儿的如意郎君?”
    宋两利道:“得看缘分再说!”
    玉东皇哈哈畅笑:“当然有缘才会相遇!你该叫我泰山大人啦!”
    宋两利陪笑着却未喊叫。
    玉天君但觉父亲恢复正常,始敢伸指解开其穴道,玉东皇武功恢复,并无攻击举止,只是摸着脑门被敲三记疼瘤,极力回想方才事,喃喃说道:“何方妖孽,下手如此之重?”宋两利暗笑不断,三记敲得甚妙。
    玉天君仍牵系着心上人,催着宋两利道:“还有张美人待救,你得守信。”
    宋两利正犹豫是否该立即行动,玉东皇却已喝道:“谁敢动我玉皇仙岛汗毛,立刻收拾对方,带路!”亟欲找人发泄瘪气。
    宋两利心想纵使洗脑已成,且得经过证实才行,否则永远存疑,并非佳策,何况玉东皇对秦晓仪一往情深,若有状况,亦该不会对她造成过巨负担,且自己神功渐成,虽未必能赢得了老疯子,但缠住他应无问题,届时天师派弟子若赶来,应能控制一切。遂道:“好吧,带你们去找爱人便是!”
    玉天君大喜:“多谢小神童!”
    玉东皇却难解:“爱人?谁是我爱人?”
    宋两利道:“画中美女就是你爱人,走吧!别浪费时间!”步行而去。
    玉天君护着父亲跟进。玉东皇脑门仍乱,不断揣想,怎会找了图画美人当爱人?极力想捕捉记忆,却模糊一片空白。
    转行一阵,终抵“仪心园”。
    玉东皇乍见题字,心灵一颤:“仪心园?!我铁定来过,尤其那个“仪”字,勾画了了,是美女手笔,会是仪妹妹手书?”
    玉天君暗惊,宋两利道:“你仪妹妹是图画美女和现实美女不同,别搞混了!”仍跨门而入。
    玉东皇又自搔头:“怎会不同?难道作了梦?”脑门仍陷混沌,百思不解。
    三人同进大厅,玉东皇始终对环境感到熟悉,原是二十余年前即常闯入此园骚扰,自对一切有所熟悉,然被宋两利混沌错乱,脑门似梦似真,没有准头,其亦不敢肯定,只道那花瓶我见过,却不知何时所见,强加思索则更见迷惑,捣得他直觉自己当真得了幻想或失忆症。
    三人方穿出后院花园,秦晓仪、张美人皆已发现有人入侵,双双戒备迎来。乍见玉东皇及玉天君,母女登时怔骇。
    秦晓仪喝向玉东皇:“你来作啥!”
    玉东皇更诧:“画中美女?!”楞在那里揣想不已。
    张美人则抽出利刀护守,喝道:“绑匪恶徒你还敢来!”虽记忆已失泰半,但对玉天君绑架一事仍深烙脑海,急得玉天君切声道:“阿美你当真忘了我?”
    张美人冷斥:“化成灰我也记得,可恶绑匪,我要阉了你!”利刀猛斗,阉气腾腾,玉天君只好求助宋两利:“你得替她恢复正常!”
    宋两利道:“一步步来,先解决你爹之事。”
    玉天君暗叹,不再多言。
    玉东皇却见秦晓仪和画中美女一模一样,一时混淆,急道:“仪妹妹你难道忘了我是谁么?”就欲欺迎过去。
    秦晓仪大骇,怒掌即劈:“无耻!请放尊重些!”掌劲扫处,玉东皇虽受阻,仍极力追逼,一脸希冀道:“仪妹妹怎能对哥哥我下此重手?”罡风护体,任其扫得衣衫冽冽作响,还是步步逼去,欲搂美人。
    秦晓仪急得节节后退,切声道:“小神童你怎可带疯子来此?”
    玉东皇道:“我不疯,我可正常!”
    宋两利道:“你疯了,她是现实秦晓仪,和你画中美人仪妹妹完全不同一人!”那喝声俱摄脑之能,玉东皇受喝,脑门一时错乱,顿立当场:“她不是画中仪妹妹?”
    宋两利道:“不是!”
    玉东皇道:“可是怎长得那么像?”
    宋两利道:“有心人乱画的!”
    玉东皇搔搔头:“既然那么像,干脆当成同一人嫁给我好了。”
    宋两利道:“不行!她已嫁别人,你有病才会如此胡思乱想!”
    玉东皇茫然道:“生病才会如此?……”
    宋两利道:“没错!你若搞混,别人即叫你神经病!”
    玉东皇警觉急道:“我不是神经病!”极力将人、画分开:“她和画中人不一样,我分得清楚,我不是神经病……”伸手敲撞脑门以醒脑。
    秦晓仪见状虽疑惑,然触及宋两利目光,已明白对方可能遭受洗脑,登时暗喜,如此解决乃最佳方式,遂附和说道:“不错,你的仪妹妹是画中女子,跟我是两码事,以后别再纠缠我,否则就是神经病、大疯子!”
    玉东皇急道:“我不是疯子,仪妹妹是画中女子,我不再纠缠你啦!”说完转身喝向宋两利:“我不是疯子,带我来此作啥?”
    宋两利道:“证明你到底疯不疯!”
    玉东皇冷斥:“疯你个头!下次再胡来,作了你!再见!”当真大摇大摆退去,口中则强念着:“我不是疯子,仪妹妹是画中女子,跟她完全不一样!”眨眼已闪退老远,忽又传来拍耍脑袋声,以及疑惑声:“怎变得如此复杂?难道我当真得了病?……不不不,我可正常,一切是幻像,我仍分得清画中美女和她不一样……”声音渐弱,人已走远。
    秦晓仪、宋两利但闻状况自嘘气,总算摆平多年棘手问题。然玉天君却和张美人斗成一团,险象环生,他急切叫道:“小神童,我爹已解决,请立刻恢复我爱人脑门,莫让她错乱!”
    张美人怒斥:“你才错乱!我爱人是赵书鸿,跟你何干系,无耻之徒!”
    一刀画得玉天君胸衫裂开,差点伤及骨肉。玉天君又自求救:“小神童快想办法啊!”
    宋两利在盘算,诺言是该遵守,但此时此刻到底适合恢复脑门么?
    秦晓仪极力反对,道:“阿美受不了这刺激,何况玉东皇是否能永远不再骚扰天师派亦未定数!”
    宋两利道:“说的也是,但看两人残杀也是不妥,或许该化去两人敌意……”
    秦晓仪道:“此点倒是可行。”
    宋两利当机立断,掠往张美人道:“大小姐莫要动粗,他和咱也算是朋友,不必仇杀相向。”
    张美人怒道:“什么朋友?昨日掳我在后,数月前又在庐山伤人在先,你怎全忘了!”
    攻招更猛。
    玉天君急道:“那些全是误会……”
    张美人仍不理,一味攻招。宋两利不得已只好出手,秦晓仪亦觉女儿刚坐完月子,身体尚虚,不宜动手,遂拦过来:“美儿别跟他斗气,身子要紧!”
    张美人冷哼:“不宰了他,难消心头之恨!”仍且攻招,然在宋两利及母亲拦截之下,终无法突破防线,气得哇哇大叫,宋两利乘机一指截中其穴道,张美人身子一软,秦晓仪立即扶去。
    张美人随即怪罪宋两利:“你敢暗算我?连夫妻之情都不顾!”
    宋两利暗诧,对方又怎认定自己是丈夫,急道:“你的爱人是赵书鸿,不是我!”
    张美人冷哼,嗔目不断。
    玉天君急道:“你的爱人是我才对……”
    张美人怒道:“找死么!”利刀欲甩却不可得,七窍为之冒烟:“再胡说,割你舌头!”玉天君暗叹,不敢多言。
    秦晓仪道:“我们进去吧!”抱起女儿步行入房,先避开目前烦事再说,否则让玉天君挑起女儿记忆,后果不堪设想。
    玉天君仍想追去,切声道:“阿美你醒醒啊……”
    宋两利拦住他,道:“想唤醒她也得看时辰,你暂时莫要骚扰她,一切待我慢慢处理便是。”
    玉天君无计可施,只有拜礼祈求:“全靠小神童帮忙了。”
    宋两利道:“我尽量,你先留在外头,我去去就来。”仍步往房内,准备洗去张美人对玉天若之仇恨。
    玉天君空守外头,感慨万千。
    秦晓仪将张美人置坐于床。张美人仍嗔喝不断:“这死没良心家伙,敢暗算我,娘您怎可倒头来帮他!”
    秦晓仪听其语气似乎仍将宋两利当成丈夫,急急陪笑:“娘怎帮他,只是他外来是客,不该失之于礼罢了。”
    张美人斥道:“什么外客,他明明跟我有了孩子……”脑门浮现种种爱欲情景,一时嗔窘,说不下去。
    秦晓仪急急又道:“别胡说,你根本没结婚也没生子,中邪不成!”
    张美人被此一喝,思绪又乱。方才灵台突地清明方作此言,此时一乱,又自疑惑:“明明是清楚地,怎又乱了……”敲敲脑袋,已没信心,宋两利此时已闯进来,张美人不禁有气,喝道:“你敢暗算我,找死不成!”
    宋两利干笑:“一时失手,请多包涵,”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把我当老公吧?”
    张美人斥道:“休想!我的爱人是赵书鸿!”
    宋两利满意一笑:“这就对了,方才你到处喊我是你老公,不制止怎行?”
    张美人一楞:“方才?!”回想当时,几乎无法捕捉记忆,强极思去,脑门竟然烦疼,嗔喝叫道:“这到底是怎回事?”伸手猛敲脑袋,亟欲厘清思绪却越理越乱,哇哇再叫。
    秦晓仪见状急道:“小神童,她失常了……”深怕就此下去,女儿将脑门错乱而精神失常。
    宋两利道:“我来处理!”此时此刻唯有再次洗脑以防有变,然方才连洗两趟颇为疲累,故再次抓来酒壶,灌它几口,待醉意已起后,方始施展洗脑大法,慢慢迫向张美人,喃喃唤着:“你没结婚,也没生小孩,你仍是美姑娘,你的爱人是赵书鸿,不是我也不是玉天君,至于玉天君也不是你的敌人……”念得一堆该洗脑之事。
    张美人乃偶发性动作,此全在突然受刺激后始产生,在受摄之下,心绪渐渐平稳,不断跟着诵念,开始接受洗脑之说。唯触及孩子问题,对方抗拒较为强烈,得花时间慢慢化去。
    秦晓仪则特别注意远房婴孩哭声,立即前去安慰,以免受及干扰,待婴孩不哭,又自赶回,瞧瞧女儿反应,慈母焦心可见一斑。
    三人即在洗脑换灵中挣扎度过。外头玉天君则焦切万分,希望宋两利能还他正正常常妻子,却不敢入内窥探,急如热锅蚁,来回不安走动。
    玉东皇则在离开仪心园后,一脸茫然敲着脑袋,他亟欲撇清画中美女和现实秦晓仪之差别,否则“神经病”封号可让人吃不消。
    他原是转行于大街上,谁知不断甩头醒脑动作引人注意,随又听得有人暗自指点来了个失心疯老头,玉东皇嗔怒喝道:“你才疯了!”一掌打去,莫不将人打得东倒西歪,众人散逃。危险疯老头霎时传开,玉东皇亟欲阻止,然却猛虎难挡猴群,消息越传越多,群众未必敢言,但逗弄鄙夷目光瞧得玉东皇难以忍受,嗔喝叫着:“不与你们一般见识!”终逃往汴河旁,银杏树下,瞧着河水发楞,暗忖:“难道我真的疯了不成?”随又急急说道:“胡说八道!我能分辨画中美人及现实女子,根本不疯!”心绪即在疯与不疯”画中女及现实女之间打转着。
    不知过得多久,忽闻后头有人喊道:“爹你干啥在此?”红影一闪,玉采仪已寻来。
    她原是跟着哥哥后脚追至汴京城,然哥哥却将父亲藏于杨公荒宅,她根本寻之不着,只能四处打转。汴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要藏人,百街千巷仍够头疼,玉采仪原转得头晕脑胀之际,忽闻东街传出有位胡穿龙袍疯子,武功却高得出奇,玉采仪心念一闪,当今除了徽宗赵佶及父亲身穿龙袍,但会武功者只有父亲,故快速寻来,打探之下方知去处,终在汴河发现父亲,瞧他举止怪异,自也疑惑,立即唤人以了解状况。
    玉东皇乍见女儿,登时欣喜喝道:“我不是疯子,我能分辨画中美女及现实女子,画中美女才是我的仪妹妹,现实女子不是,仪儿你听见没?”
    玉采仪暗诧父亲怎失心般胡言胡语,然她心思灵狡,且见父亲目光呆滞,已和中邪无异,想来已遭某人手脚,当下回应:“爹当然不疯,谁说您疯了?”
    玉东皇哈哈畅笑:“对,爹根本不疯,那些人胡说八道!已被我收拾啦!”乃指路人而言。
    玉采仪道:“哥哥呢?”
    玉东皇笑道:“幸好是他带我找小神童治疗,否则我可被人笑成疯子啦!”
    玉采仪诧道:“小神童?宋两利,他帮您治病?!”
    玉东皇道:“不错!爹原把画中美女仪妹妹和秦晓仪搞混,被人笑成疯子,幸亏他替爹更正,原来两者完全不同啦!”
    玉采仪再愣,暗自苦笑,爹分明已中宋两利这小妖道邪术,竟然还乐翻天,窃喝嗔叫这小妖道未免过分,表面不露声色,道:“爹不必感激他,女儿也懂此法,可将画中美女和现实美女合并一起,还你仪妹妹!”暗中拿出五支银针于手中。
    玉东皇喝道:“不成不成,若合并了,别人岂非又叫我疯子!”
    玉采仪笑道:“怎会,女儿是说帮您找到画中美女这个人,她和秦晓仪不一样,也就是您真正的仪妹妹!”
    玉东皇诧道:“怎么,画中美女实有其人?”
    玉采仪道:“对啊!爹难道忘了,她便是长得很像,但实际上却两个完全不一样。”
    玉东皇皱眉道:“真的吗?”敲敲脑袋:“爹怎记不起来了?”
    玉采仪笑道:“待我施点符箓针法,爹自能清醒,一切立即明白!”
    玉东皇此时最想厘清脑门,且相信女儿不可能对自己不利,立即点头:“快快替爹脑门弄醒,浑浑噩噩,连爹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快快动手吧!”盘坐下来,配合女儿展开治疗。
    玉采仪暗喜父亲如此听话,大概得了失心疯,心绪已若小孩,否则若是以往,不被骂个狗血淋头才怪。既是如此,倒省去突击麻烦,然顾及父亲可能反覆无常,立即抽出银针,笑道:“爹别怕,只要用此银针,一切自能搞定!”运劲银针,直刺父亲脑门。
    玉采仪所用招法,乃其母亲所传下之“五仙定魂法”,先时玉天君亦曾用于张美人身上,被宋两利给破去,然其对引魂摄魄之术自有定效,故在玉家父子女前次败于道法之后,玉东皇已交代儿女苦练此法,以防任何不测,没想到首先用于身上者会是玉东皇本人。
    但见银针刺中脑袋五处要穴,玉东皇立即晕沉,银针可见晶露闪闪,原是用得某种药物,然玉采仪玩毒多年,自恃能解一切,故未放在眼里,源源迫入父亲脑门,且喃喃念得怪咒,不断喊道:“仪妹妹就是秦晓仪,根本毫无画中女子一事!”
    玉东皇先是抗拒,然经过无数次洗脑,一时记忆又已错乱,终受影响,憨然说道:“秦晓仪就是仪妹妹……”
    玉采仪欣喜:“对了,就是如此,根本没有图画女人,全是小妖道搞的鬼!”以为父亲已恢复正常,立即抽掉银针,然只抽及三根,玉东皇又道:“既无图画女人,那仪妹妹从何处来?仪妹妹就是图画女人么?”
    玉采仪暗惊,敢情五仙定魂术仍未完全奏效,又把银针刺去,再次施法洗脑,直道:“仪妹妹就是秦晓仪,根本没有图画美女!”如此来回又耍了两次,玉东皇始未出怪言,认真说及仪妹妹即是秦晓仪,玉采仪方敢将银针全数抽出。
    玉东皇唉呃闷叫,晕倒地上,玉采仪暗道要命,如此乃毒性发作,立即喂服父亲解药,方拭去额头汗珠,虽是疲累,仍邪声虐笑,暗道再次碰上宋两利,得让他尝尝五仙定魂术及毒蛇缠身噬体滋味。
    不久,玉东皇终悠悠醒来,脑门觉得沉重,全身酸疼,似若生场大病,怔然说道:“我怎会在此?!”
    玉采仪瞧他恢复正常言语,急喜道:“爹受了他人暗算,现在可好了?”
    玉东皇诧道:“谁敢暗算本皇?”摸摸脑袋,三瘤仍疼,嗔怒道:“哪个该死家伙!”
    忽而想及儿子,怒道:“会是君儿暗下手脚,这天杀的小混蛋!”
    玉采仪诧道:“爹着了哥的暗萛?”
    玉东皇道:“可不是么,他竟敢给爹下迷药,非剁下他双手不可!”
    玉采仪怔笑起来,看来哥哥定是为了张美人,实是痴情失了心,道:“爹还是检查看看身子有何异样,尤其是脑门,您方才连晓仪阿姨都不认了呢!”
    玉东皇怔道:“仪妹妹?!怎会?!”赶忙运劲全身,但觉脑门重了些,并无其他异样,直呼好险,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玉采仪道:“爹可能受到小妖道洗脑,连仪妹妹都变成画中人,现在醒啦,一切完好如初,该去找他算帐啦!”
    玉东皇诧道:“真有此事?”回想方才,脑门多少仍有印象,尤其那间仪心园,轮廓十分清楚,登时嗔喝道:“这小子果然耍了手段!仪儿如何破去他妖法?”
    玉采仪道:“以娘所留下的五仙定魂术啊!”
    玉东皇摸摸脑袋,五处穴道仍有露汁,且淡淡作疼若蚁食,频频点头道:“你那骚娘总算留了好东西!”
    玉采仪急问:“我娘长得何模样,很骚么?”打从生下来即未见过,她常存幻想。
    玉东皇道:“死都死了,谈何用处!”
    玉采仪颇为失望,父亲总是避讳不说。
    玉东皇道:“不过她留下怪法倒也有效!总算作了件好事!”笑声不断。
    此“五仙定魂术”虽有醒神醒脑功效,然总用得邪法,原难以对抗宋两利之移神换灵洗脑之术,只是宋两利运用此功时,所耗时间不多,且只采某方面洗脑,未若张美人般侵入其生活而一一换洗,故在玉东皇脑门未立下根深蒂固印象,而玉采仪又适时加以救治,始能短时间奏效,玉东皇总算捡回一失常脑子。
    然想及种种捉弄及对仪妹妹思念,玉东皇已无法忍下,喝喝嗔叫道:“该死小妖道,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掠身即去。
    玉采仪急道:“爹您要去哪?”
    玉东皇道:“当然去找他们算帐!”
    玉采仪欣喜:“小妖道交予女儿,您负责秦阿姨便是!”快速追去。
    玉东皇哈哈虐笑:“行!”掠得更快,想及秦晓仪丰采,全身来劲。
    父女俩齐往仪心园掠去。
    几个转巷起落,目标已至。
    玉东皇哈哈再笑:“仪妹妹我来啦!一切自可天长地久啦!”直纵而入。
    玉宋仪冷笑:“小妖道看你往哪逃!”将醒神符贴于胸口,且不断念咒,以防摄心之术,紧跟其后而去。
    宋两利正为张美人移神换灵洗脑,虽状况已趋稳定,他仍小心翼翼测试着,秦晓仪则在一旁守候,一切看来皆顺利,谁知玉东皇一声喝吼,吓得两人怔觉不妙,张美人更是一颤:“是谁?”
    宋两利苦笑:“总不会是你书鸿哥!”为防有变,一指点倒她。
    秦晓仪焦切道:“他又来了,难道洗脑已失效?!”
    宋两利道:“瞧瞧再说!”
    两人戒备奔往外头。
    玉天君早已拦住父亲,切急道:“爹您又来此作啥?”
    玉东皇喝道:“小畜牲你敢对我下迷药?”一掌打得儿子倒退连连,急前再掠,欣声叫道:“仪妹妹我来啦!”
    玉天君诧惊父亲已知下迷药之事,莫非已恢复正常?暗道不妙,急忙追赶:“爹别乱来!”若洗脑失败,他岂非得不着心上人了。
    玉东皇仍往前窜,终在厢房前院碰着秦晓仪,登时欣喜:“仪妹妹你果真在此,找得我好苦啊!”快快走来!欺而便欲牵手。
    秦晓仪赶忙躲闪:“请你放尊重些!”
    玉东皇呃地欣笑:“是了是了,风度风度!”挺胸吸气,装出帝王格调,但仍逼前:“仪妹妹现在可跟我回仙岛了吧?”伸手再抓,秦晓仪差点落网。
    宋两利确知对方已解洗脑之术,暗道果真有能耐,见及夫人危急,一掌猛切过去,喝道:“你又发疯不成?”他功力已精进不少,情急切来,威力不在话下,玉东皇一时受迫,只能反掌相迎,气得哇哇大叫:“本皇未先找你算帐,你却先送上门?”一招“怒龙撼江”
    全劲劈出,打得宋两利连连后退,其又直欺秦晓仪,想扣人而去。
    秦晓仪惊叫不妙,反招即打,然玉东皇武功高出甚多,根本不退,尽是逼近,邪笑说道:“仪妹妹别打啦,你我都已混熟数十年,难道还打情骂俏么?”眼看伸手便要扣住美女,玉天君却冲来阻拦:“爹不能如此!”一劲切得父亲手腕,迫使他反招躲闪,秦晓仪藉此脱困退开。
    玉东皇乍见竟是自己儿子拦阻,气得七窍生烟,吼道:“反了反了么?给我跪下!”双掌发劲直取膝腿,玉天君不敢抵挡,赶忙跳开,他虽内劲不及父亲深厚,然身手灵狡却也火候十足,左闪掠躲之下,全身而退,玉东皇一击不中,气得哇哇怪叫,忽见美人欲逃,只能放弃儿子,喝道:“待会再找你算帐!”急掠而去,欣叫道:“仪妹妹等等我啊!”追得又急又近。
    险象环生中,宋两利突地施展摄脑神通往王东皇摄去,并喝着:“她是图画美女!”
    玉东皇脑门一闪,已然受摄,怔道:“图画美女?!”追势顿停,思绪幻及以往,秦晓仪趁此闪开。
    玉东皇仍自疑惑,宋两利哪肯放过机会,脑波强行逼来,不断喝道:“她是图画美女,你找错人了!”
    玉东皇茫然不解,喃喃若憨念着:“图画美女。……”动作更显迟缓。
    宋两利暗道好险,对方总算未加提防而让自己有机可乘,准备如法炮制将他洗脑,谁知玉采仪后头赶来,见及此状登时喝道:“爹莫要着了他道儿!”霸龙仙掌直往宋打去,仍觉不够,抓出红线姑娘当鞭抽去,迫得宋两利哇呃困叫,不得不分神斗向小辣女。他以上拨鼠功拨去对方掌劲,随又一招“水柔功”,双手软打过去,正中红线毒蛇,这一抓又冰又软,其不舒服,赶忙松手。
    玉采仪喝道:“想斗它么?”但觉毒蛇有效,干脆丢砸过去,直扑宋肩背,吓得对方手忙脚乱,玉采仪呵呵虐笑:“敢跟我斗,咬死你!”又抓出另条毒蛇以待。
    宋两利早已斗过奇毒灵蛇紫鳞龙,对蛇物并非多大忌讳,只是事出突然,终至手忙脚乱,此时定神回来,立即摄出脑波,收拾毒蛇,喝着:“敢作怪么?反咬你家姑娘嫩肉去吧!”红线蛇纵使毒辣,终究畜牲,思想单纯,受此一摄,失了自我,登地身形一弹,反扑玉采仪,迫得她手忙脚乱,急道:“别乱来!我是你主人!”技巧伸手抓住其七寸处,暂避窘境。
    宋两利却饶她不得,摄脑神通又自迫来,喝道:“小辣女,你该回家吃自己啦!”
    脑波强势摄至,玉采仪顿觉一片昏沉,幸她灵狡且早有防范,立即以醒神咒相抗,念得口齿交颤,认真非常,宋两利暗道:“竟是有备而来?”已起较量之心,摄力再强三分,玉采仪终究摇摇欲坠。
    然那玉东皇却因宋两利松手得以苏醒,哇哇嗔叫中突地一招“龙吞山河”又往宋打去,迫得他不得不全力对抗,一式土拨鼠功将劲流拨去,玉采仪趁苏醒之际,复又抽出毒蛇短剑强势杀去,形成父女联手局面,任宋两利摄脑之能厉害,又怎能抵挡玉东皇如此一派宗师及刁钻辣招无限之女流联手,一时穷于招架,节节败退。
    玉天君见状急道:“别打啦!都是自己人!”为顾及心上人,他当真出手拦向妹妹,颇为责怪对方突然出现,搅乱局面。
    玉采仪诧道:“哥你疯了不成,谁是敌人都分不清?”然亲生哥哥怎敢放毒蛇咬他。
    玉天君道:“他要帮我恢复张美人记忆,你们恩怨日后再说!”
    玉采仪道:“你也遭洗脑不成,这个大神棍、大坏蛋的话你都敢听?”
    玉天君道:“不管如何,待此事告一段落再说!”仍将妹妹迫得败退连连,气得玉采仪唤向父亲:“爹您看哥哥中了邪,竟然连我都打!”
    玉东皇原逼得宋两利四处逃窜,爽心满怀,对于这头状况并未了解,但闻吼声方知儿子吃里扒外,嗔喝斥道:“玉天君你当真反了?”乘机抽身弹来,一掌又打得玉天君败退连连,玉采仪嗔笑:“再作怪啊,叫爹关你禁闭!”
    宋两利见情势不对,立即感应秦晓仪快溜为妙。秦晓仪却顾及女儿及小孩,难以脱身,宋两利不得不说小孩交由他处理,秦晓仪这才愿意离开,然只一耽搁,玉东皇登又盯上,急道:“仪妹妹别走啊!”
    但觉失去此机,日后将困难重重,终将“幻龙身法”展至极限,化若电光石火扑向秦晓仪,趁其慌张之际,一手已扣其腕脉。
    秦晓仪惊叫:“放手,请尊重自己身分!”甩得数次仍未脱手,怔急不已。
    宋两利纵已料到对方动作,可惜相距过远,对方武功又高,已难拦劫,只能再次施展摄脑神通,强迫脑波过去,喝道:“快快松手,她是图画女子,不要搞混!”
    玉东皇脑门受摄,登见昏沉,他虽心智较狂,却也不笨,几经数次受摄,已知预防,霎时念起茅山掌门方虚默所传克秘咒,念得神灵活现,暂时抗抵过去,然宋两利志在必得,强功不断迫来,玉东皇终难抵挡,眼看即将把持不住,登时喝道:“不跟你玩了!下次再斗!
    仪妹妹我们走!”抓带秦晓仪,趁脑门仍有一点清明之际,快速掠屋而去。
    宋两利急道:“把人留下!”强追不断。
    玉东皇哈哈虐笑:“她是我仪妹妹怎可给你!”逃得更快,宋两利虽悟得轻身功夫“五行飞渡术”,然历经两次洗脑玉东皇及一次张美人,功力耗去甚多,且脑袋仍受夜惊容敲得一记,流血不少,元气颇有损失,追掠起来已甚费劲,而那玉东皇武功虽不及阴阳老怪等超级高手强,却也是一派宗师之流,在急奔力窜之下,终将距离越拖越远。
    眼看就要失去玉东皇踪影之际,秦晓仪声音已传来:“快去告诉张天师,他将抓我去仙岛;且请照顾我女儿……”复又传来玉东皇得意笑声,两人终仍消失夜空中。
    宋两利苦笑不断,纵使仍能感应对方逃去方向,然却心有余力不足,只好作罢,心想玉东皇单恋秦晓仪已久,该不会做出危及她之举止,倒是张美人刚生下小孩,心性不稳,莫要出事才好,得先照顾方是,只好放弃追逐,自嘲一笑,忖道:“内力修为仍需加强,否则连玉东皇都对付不了,又怎能收拾阴阳老怪?”暗暗下定决心苦修之际,且选了回头路,返往仪心园。
    转行数街,终回地头,已未闻玉天君及玉采仪兄妹打斗声,暗道如此也好,否则玉天君缠着要解张美人洗脑记忆不说,这玉采仪任性刁钻胡为,更是难以对付。今夜若非她搅局,又怎落得如此局面。
    宋两利甚快掠回厢房,准备查探张美人状况,却发现房门已开,心神一颤,直觉出事,急忙奔入闺房,哪还见得张美人踪影,宋两利叫糟,赶忙再掠婴儿住处,照样空空如也,宋两利不禁苦笑,此次觔斗栽大了,竟然全军覆没。
    他立即盘坐下来,运起五方法门,感应四处,想找出谁掳走这对母女,脑门乍开之际,已幻起玉天君背着张美人,玉采仪抱着小女婴,仓皇而逃,宋两利苦笑,原是这对兄妹。两人原在打斗,然在宋两利等三人离去之际,玉采仪终喝道:“斗什么,人都走了,你若那么喜欢张美人,即跟爹一样把她抱回仙岛不就得了。”
    玉天君乍醒,欣喜道:“也对,只要到了仙岛,便能日夜厮守,迟早能唤醒爱人记忆!”两人始收招,找得张美人母女,一人抱一个乘机逃之夭夭。
    宋两利苦叹道:“玉天君你不是要我解去张美人禁制?”脑波强速送去。
    玉天君自有感应,怔急回头搜瞧,始发现是通灵大法,对方并未追来,道:“不必了,我慢慢解她便是!”
    宋两利道:“此法无人能解,快将人送回!”玉天君一楞。
    玉采仪喝道:“什么无人能解,我偏偏解了我爹禁制,你少唬人!”
    宋两利道:“那是我未用全功,你用的五仙定魂术会伤人,不适用在张美人身上。”
    玉采仪一楞:“你怎知我用何方法?!”
    宋两利道:“你哥哥早用过了。”
    玉采仪狐疑,玉天君道:“放心,我不会再用此法。”
    宋两利道:“那快送回啊!”
    玉天君道:“谢了,纵使无解,我仍能对她好,可以重新开始过活!”
    玉采仪虐笑道:“不错!哥哥是不会把人送回来啦!待摆平此事,你我的帐再慢慢算,不过有本事也欢迎光临本门仙岛,保证你惊喜连连!”说完不再回话,和哥哥奔掠更急,逃往东方而去。
    宋两利苦笑不已,一切皆已挫败,看来只有找张天师商量,以谋对策之计,立即掠出仪心园,直奔天师西宫。
    张天师正和师弟张继老、江南神丐胡天地等人聚于后院秘室中,以商讨阴阳老怪种种可能反扑之应对策略。
    然宋两利赶来传报之消息却让张天师失魂落魄。张继老亦自嗔怒万分:“这个疯子当真把夫人抓至妖岛了么?”实想剁了玉东皇始甘心。
    张天师叹道:“宋少侠毋需骗人,此事恐怕属实。”
    宋两利道:“是假不了,夫人还传话要天师前去救人。”
    张天师叹道:“我又如何能去?阴阳老怪反攻在即,实是脱不了身啊!”
    张继老亦为此事所困,否则早追去要人。
    宋两利但觉问题严重,四人陷入沉思。
    不久,胡天地终发言,道:“天师掌门还是前去救人吧,阴阳老怪纵使厉害,然在天子脚下,他岂敢太过嚣张,必定转为暗中较劲,我方有了明教四大护法及丐帮弟子,可周旋一阵,甚至可以将事情拖延后头,待你回来再发动攻击,如此自可两全其美。”
    张天师道:“恐怕你要延,老怪却不肯延,徒造杀孽。”
    胡天地叹道:“若真如此,亦是天命,毕竟夫人落入那疯子之手,凶险更甚十倍,不得不立即处理。”
    张天师实难下决定。
    宋两利亦觉不该让秦晓仪受伤害,道:“或许我能拖得阴阳老怪一阵,若真不行,找来极乐圣王对抗,大概还有戏唱。”
    胡天地目光一亮:“不错,极乐圣王是步险棋,也一向对九龙宝鼎甚有兴趣,双方互斗机会甚大。”
    张继老道:“可是若如此,岂非引狼入室?圣王入侵,危害恐更甚阴阳老怪。”
    胡天地暗愣:“倒是有此可能。”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宋两利道:“极乐圣王还算守信诺,且他对我亦有兴趣,可拖着他一阵,待天师救出夫人后,咱再共同抵挡,否则远水、近火皆想救,总让近火先伤了人,何况圣王入侵仍有一段日子,现在担心仍太早。”
    胡天地道:“情急从权,天师便去吧!”
    张天师实牵挂夫人安危,且此事拖不得,遂答应先行处理,转向半天师张继老,道:“一切便交予你代劳了。”
    张继老拱手:“师兄快去吧!”张天师拜退众人,带着龙虎阵弟兄,匆匆赶往东方。
    张继老暗叹不能随行,毕竟他一生未娶,对夫人另有一份甚深情愫,然大局为重,故忍下来。
    纵使少了张天师,众人仍依照布局,苦等阴阳老怪到来。
    宋两利则一身疲累,告别胡天地、张继老等人,先行回到万岁山秘阵中休息。想及张天师夫妻一往情深,自己却情海生变,不知夜惊容近况如何?想感应对方,又惧于失望连连,因而作罢。
    夜深中总觉笛音幽怨传来,宋两利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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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卷第九章魔神再现
    次日一早,忽闻阴阳魔界弟子返回京师。张继老及天师西宫住持张光斗已兴坛作法,想以灵修之功找出阴阳老怪藏身处,然却难以捉摸,显然老怪有了提防。
    胡天地遂派弟子将宋两利唤来,想以其神通搜得老怪位置,以便出击,否则在京城开战,恐伤及无辜。
    宋两利喝得烈酒后,立即展开神通搜寻,然除了五雷尊者王文丑及小魔神阴是非渐渐逼近外,根本未搜得任何行踪。
    倒是鬼域妖人幻影不断追来,她始终慈祥呼唤:“宋两利回来吧,把日月仪交予我,我是好人……”碰及鬼域妖人,宋两利总觉压力无限,不敢强抗,问道:“阴阳老怪当真回京?”
    鬼域妖人道:“他去取九龙精钢铁了……”
    宋两利道:“怎不见人影?”
    鬼域妖人道:“你很快会见着,回来吧……”宋两利问不出结果,立即斩掉感应,免惹麻烦。
    胡天地道:“仍无法找到阴阳老怪?”
    宋两利道:“嗯。他有意隐藏,故难以感应。”
    张继老道:“此非老怪个性,他一向狂妄,此次怎当了龟孙,其中必有缘故,或另有目的。”
    胡天地道:“难道他想各个击破?”
    宋两利乍惊,若真如此,母亲岂非更形危险,急问道:“明教四大护法安在?”
    胡天地道:“已住进附近客栈,应可相互支援。”
    宋两利感应搜去,终觉母亲仍在客房中,未曾私自走失,始放心不少,暗下决定,若阴阳老怪太过厉害,说什么也得先护住母亲再说。
    张继老道:“既然不知老怪去处,只能以静制动,先守住群雄再说,若有状况,再行出击。”
    胡天地道:“唯此法可用了!”
    两人交代天师派及丐帮弟子严加戒备,一有状况立即回报。
    宋两利未再返回万岁山秘阵,已加入戒备战圈,随时准备出击。
    中午时分,五雷尊者王文丑已引领八大护法悄悄进城,九人并未嚣张,甚至低调处理,直接返往先时阴阳魔界之老巢,即在神霄宝殿侧后方古宅院中。
    未时刚过,小魔神阴是非亦现身街道。一脸冷峻苍白脸容,实瞧不出其为老怪座下第一高手,其目光闪邪,似若野兽,对任何事物皆想研究般瞧得认真,因而显出憨样,或有街童指点嬉弄,他仍不理,迳往老巢行去。
    然稍混过江湖者,莫对于阴是非喜欢活生生挖人心肝,以研究好人坏人有何差别之举止忌惧万分,死在其手中之武林高手已不计其数,其且全凭所好,黑白两道皆杀,凶残名号几能和阴阳老怪相比拟。而其只不过二十出头,难怪阴阳老怪视其为得意门徒,第一接班人。
    阴是非已杀人无数,对于凡人已无兴趣,此次或有任务在身,终未对街道任何一人动手,走的甚是平淡自在。
    龙面天师张光斗曾建议是否先进行狙击,胡天地、张继老则觉不妥,毕竟阴是非虽武功高强,却未学得“摄心魔法”,较易于对付,一切仍以阴阳老怪为主,只要魔王一死,小鬼已无大碍。故群雄仍按兵不动。
    及至傍晚,仍未见老怪入城,群雄开始焦切,不知对方葫芦卖得何药?
    宋两利直觉对方根本不想面对群雄,以讨旧仇,而是想执行某种任务,然又有何任务能让阴阳老怪如此甘忍受杀身之仇?他虽儿时瘪样过活,实则绝顶聪明,脑门闪动之际,突有答案,道:“老怪目的在夺九龙宝鼎,否则他不必如此当龟孙。”
    此语一出,众人颇感意外,此举的确违背老怪惯有霸气行径。
    胡天地道:“老怪盗宝鼎有何用处?”
    宋两利道:“宝鼎听说可炼奇药,老怪受重伤前去找鬼域妖人治疗,必以此当交换条件,如今老怪伤势已痊愈,将实践诺言。”
    张继老道:“老怪本就反覆无常,怎会甘心帮妖人?他若想帮,前次即不可能背叛。”
    宋两利道:“此原亦让人难想通,但老怪经此重伤,连老命差点赔上,想必心灵受到刺激,已觉鬼域妖人能助他再增进修为,以达到天下无敌之境,而那宝鼎可能就是炼药炼身之必备工具,故老怪才答应盗取,待神功炼成,他随时可以再背叛妖人。”
    胡天地颔首:“自该有此可能,莫说老怪,光是防止妖人重现江湖,咱亦得尽全力阻挡九龙宝鼎落入对方手中。”
    张继老道:“如此亦好,阻挡东西总比拚命容易,伤亡较小。”
    胡天地道:“还是小心为妙,毕竟老怪若不能得手,必定大开杀戒,我等大意不得。”
    张继老道:“自是如此,在下所言乃指不必一照面即厮杀,既有东西抢夺,可拖拉一阵,待天师赶回或另有助手帮忙,成功机会大增。”
    胡天地颔首:“有道理!”当下除了仍下令继续监视一切状况外,且要手下弟子注意四处官道,准备随时设障或破坏,以期阻止宝鼎被夺。
    既然决斗可能性已降低,众人始敢稍稍活动,宋两利亦想探查阴阳老怪下落,遂溜出天师西宫,潜往神霄宝殿附近,以监视老怪总坛状况,然对方果真按兵不动,连大门都不出一步,实无法窥瞧一二。
    宋两利待要失望离去,却见一位头罩道冠,手持桃花木剑及摄魂铃之中年道士行来。其虽故作大方,举止却见狂态,尤其两眼如雷,根本和其破落道士不甚相称,宋两利但凭感觉已认出对方,暗诧:“阴阳老怪?!”中年道士亦受感应,目光摄来,诧道:“是你?!”
    宋两利原想急逃,但心念一转,不动声色,喝道:“你又是谁?怎认得本人!”
    先声夺话迫去,故作未识破对方身分。
    中年道士目光交错不断,呃呃老半天,他的确不善伪装,却想伪掩身分,干笑道:“原是神霄小神童,贫道一见即知,远道而来就是想拜在神霄派门下,倘祈成全!”拜礼不断。
    宋两利见其拜礼双手,已确定此人即是阴阳老怪无误。原来阴阳老怪精通易脸之术,当年曾伪装成慈祥之地道老人欺瞒天下,随又显现多张脸容变化,而其变化又非涂抹东西,而是运功牵动脸上肌肉所致,故难以捉摸,宋两利在吃过大亏之后,已寻得对策,除了以心灵感应外,不再认其眼睛或鼻子、眉毛、嘴型粗细高低,毕竟这些皆能瞬息万变,唯另寻他法,在详加研究、观察之后,终找得小秘密,即是阴阳老怪之指甲,其因常綀“闪电阴阳魔指”指甲不但尖锐且较常人厚实,除非对方拔掉或另行磨修,否则一眼即能辨认其身分。
    对于阴阳老怪处心积虑幻化成毫不起眼之中年道士,宋两利自佩服对方易脸功夫之精妙,然自己能一眼认出,更觉拆穿快感无限。
    他忖着,趁老怪仍想隐瞒身分之际,或可骗往群雄那头,一并合力作了他,可省去不少麻烦。
    阴阳老怪却另有鬼胎,毕竟除了九龙精钢宝鼎外,且有灵宝阴阳镜即在这小子身上,趁对方不识自己身分之下,将其骗至他处逮住逼供,抑或耍招骗得宝镜,实是一举数得。
    两人各怀鬼胎下,对招起来竟然客气许多。
    宋两利拱手笑道:“不知前辈出身是何门派,宝号如何称呼?说不定还是个高人,在下高攀了呢!”
    阴阳老怪爽声笑道:“小神童何需客气,谁不知您道法灵功天下无敌,跟您学总错不了;至于贫道自号清风上人,以前是拜在灵宝派葛真人一脉,但贫道却对内丹修行较有兴趣,故四处流浪访名师,结果混得一无所成,汗颜汗颜!”
    宋两利笑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混来混去,老实说我尚无道牒呢!要是官方查知,倒要充军罚款了!”
    阴阳老怪干笑:“小神童客气了,该罚的是贫道,亦无道牒,幸好藏得紧,没被捉着,小神童早得圣上御赐金牌紫衣,这可比任何道牒管用,贫道想投靠神霄派门下,全在于寻个庇护,望小神童成全!”
    宋两利笑道:“客气客气,既然道长如此坚持,在下若拒人千里亦说不过去,且随在下前去拜师祭神,了您心愿啦!”
    阴阳老怪拱手:“是极是极,带路带路!”笑呵呵跟在后头,心想到神霄宝殿拜过帝君,再以言词套及宝镜方是。
    宋两利则盘算带往天师西宫,想联合众人之力收拾老怪,以瓦解魔界教派。两人虽想感应对方,却因各怀鬼胎怕被识破而强忍下来,一劲儿客气相行。
    待行半街,纵使天师西宫和神霄宝殿几乎隔街而立,门户相向,然阴阳老怪已觉宋两利已偏行天师西宫,急问道:“小神童归了天师门?”
    宋两利暗道不妙,仍掩饰不了,道:“神霄宝殿另有秘殿,和天师派无关!”不得不绕行天师西宫,且伸手招呼:“诸位好,听说秦夫人被抢,贵掌门赶去救爱人么?”
    语带调侃,实则暗语相联系。
    阴阳老怪不疑有诈,暗道妙极,少了天师派助阵,麻烦减少泰半。仍语带哈哈问道:“张天师去找玉东皇了?真是冤家不停!打从神霄派如日中天后,天师派便不堪一击啦!”
    还是跟得甚紧,严防小子开溜。
    宋两利想带人出城,但对方疑心甚重,只好作罢,待在附近找得空屋便是。
    天师派弟子早知目的。忽见宋两利怪言,直觉有异,尤其是掌门出征,列为极端机密,对方岂能随便说出,为求慎重,立即回报,张继老、胡天地、张光斗顿有所悟。
    胡天地道:“小神童当然不会无端胡言,其身旁之人可能身分特殊!”
    张继老道:“莫要阴阳老怪所化身,他易容变脸功夫,天下一绝。”
    张光斗道:“不管真假,仍该前去一探究竟,免得小神童出差错!”当年他曾中得王文丑妖招,幸小神童暗助,故在感激之心,尤其在嫌隙化解之后,极力想图报。
    胡天地道:“自该小心行事!我且去通知明教护法及丐帮弟子,先行戒备,一有状况,立即行动!”
    张继老道:“天师派亦全力以赴!”
    双方照计画行动,各自潜退。天师派更调来另一组龙虎阵,以备不时之需。
    宋两利转行街巷,老是东张西望,想找合适地点,阴阳老怪却已狐疑:“你的秘殿很难找么?”
    宋两利干笑:“怎难找?只是探探有无被跟踪罢了。”
    阴阳老怪道:“说得也是……”四下张望。
    宋两利心知拖久必出问题,遂转行天柳巷后,发现一间“鸿记染房”业已荒废,但觉离天师宫不远,欣道:“就是这里了!”掠身进入。阴阳老怪紧跟而入。
    染房已荒,杂草丛生,瓦破屋残,倒若鬼屋,唯工房仍宽,染具四散,左四右六大染缸数口倾破,且长怪异花草,一股酸味仍在。
    宋两利感觉森森阴气,如此必为凶宅,难怪任其荒芜。然自己志在收拾老怪,哪顾得阴阳鬼魂之事,笑道:“就是这里了!”
    阴阳老怪道:“这就是秘殿?怎不见人,不见道法器具?”
    宋两利道:“既是秘殿,哪来他人?你要拜我门下,我教你道法便是!”随身抓出符箓,想拖延时间,以待群雄到来,至于他自己可万万不敢惹此大魔头,纵使武功已有所精进,还是不敢。
    阴阳老怪拜礼道:“多谢小神童传授!在下受用无穷,只是传言神霄派得一宝镜,乃灵賮天尊遗落人间之灵宝阴阳镜,不知藏在何处,可否借来瞧瞧?”
    宋两利暗斥:“想套我话,哪此容易!”道:“宝镜已被阴阳老怪夺去,暂时没货啦!”
    阴阳老怪诧道:“怎会?他不是被你们打败了?且听说他所夺的是假货,谁不知小神童天下无敌,怎会把真的让予他人?”
    宋两利道:“错了,他拿的的确真货,只是他搞不懂真假,倒把宝物给污了!”
    阴阳老怪诧楞:“是真货?!”
    宋两利道:“真的可以如假包换!可惜被他毁了,天下再无真货啦!”
    阴阳老怪斥道:“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在耍诈!”哪顾得套话,猝地猛扑向前,闪电魔指既打且抓,想来个一举成擒。
    若是平常,宋两利必然受擒,然他早有防范,自知老怪功力了得,强挡不易,猛地施展“五行飞渡术”之轻身功夫倒闪左近,仍且无法全身逃开,一招“五方法门”反掌击去,数道劲气迫及魔指劲,嗤嗤叭叭暴响开来,宋两利借劲闪走,终能全身而退。
    阴阳老怪诧愕,此乃他全力一击,纵使张天师、玉东皇之流亦未必走得如此从容,对方竟然全身而退,不禁嗔喝:“小浑蛋你学了啥妖功?”不满表现,强劲又迫欺过来,一式“万蛇缠树”尽往宋两利四面八方缠窜而去。
    宋两利骇叫:“有话好说,何必动粗!”不想拖延了事,岂知对方想速战速决,一上手尽是霸招,打得宋穷于招架,情急中只好地水火风空乱招并用,时而土拨鼠东拨西推,时而水柔功如蛇如鞭南扫北拖,或见硬掌相击,霎见外头万蛇乱窜,里边龙虎乱滚,指劲掌风砰砰叭叭,打得不见人形招法。
    宋两利唉唉连吃数指后,猝觉“水柔功”原似水蛇乱舞,竟然符合电蛇窜动之势,耍至后来,竟能从无数电蛇绞动空隙中穿带引导,不但能反击,且能引导电蛇左右闪去,威力陡降不少,突此发现,欣喜不已,猝地全劲发去,两道掌劲如蛇鞭穿冲暴弹,竟中老怪胸腹,砰砰二响,打得老怪哇哇闷叫,招式突乱,宋两利得以滚身逃去,纵是狼狈,却也欣慰,多日下苦功,总算有所成就,此时斗它十余招应无问题,远比当年一上手即惨败连连高明。
    阴阳老怪气得哇哇大叫:“小浑蛋你敢抗我么?我乃你授功恩师,还不快速速就缚!”
    两招不中,不得不使出“摄力成形”先天功夫,配合阴阳诀使用。但见阴阳双流涌窜,宋两利顿觉全身似受万钧劲道灌压,血脉迫极欲裂,不得不拚劲抵挡,急急苦叫:“老怪物要杀了我么?”
    阴阳老怪哈哈虐笑:“杀了未必,弄成残废倒有可能!”虐笑更炽,压力更猛。
    宋两利不得不使出吃奶力气相抗,数秒不到,竟已面红耳赤,汗流浃背,苦撑得紧。
    阴阳老怪见招收效,哈哈虐笑:“交出宝镜,饶你一命!”掌劲迫强更甚,想逼其屈服。
    宋两利唉唉尖叫,实是难以招架,原想以道家宝典“化神赋”所记载之口诀“天地无极,乾坤浩瀚”吸它几成功力,谁知老怪已有提防,全以周遭迫敌而不专击某处,此若大锅盖身,无法吸功,诡计难以施展,已被迫得血脉暴胀,即欲崩裂,实是难挨,就此下去,纵使未遭利器击身,亦可能肉裂皮暴而亡,危急中突地悟及绿龟法王曾于征讨方腊而落难时所传:“抗之不住可避之”,此时硬拚的确吃力,但若想闪逃或有机会。
    心念方起,宋两利大喝一声,哪顾得先天后天迫力摄力,一概以五方法门之地水火风空乱招怪打,而那“地”字诀土拨鼠功就有此妙用,乱打之下,拨去不少劲道,纵使未能全数迫去,却将硬泥地面给捣得松散四射。
    宋两利顿有所悟,任那阴阳老怪劲道四面八方迫来。但脚底下泥地却是空门,登的大喝,双掌击地,打出凹坑,身形立即落地乱滚,那凹坑似若长槽,宋两利身形如蛇一溜,穿墙般往左侧染缸撞去,砰地一响,染缸破裂,宋两利得以脱困。
    阴阳老怪怔诧喝道:“你敢破我‘摄力成形’?!”强势掼来,猛功罩劈,轰得染缸碎裂,黑片四射。
    宋两利却从阴阳老怪换招之际悟出只要四处流窜,对方未必能奏全功,于是耍出“五行飞渡术”人若龙虾东弹西掠,纵受老怪掌劲不断扫及身缘而疼麻,却也顶得了怒招,然他想抽身逃开,却万万突破不了百丈方圆,只能硬撑,以期救兵到来。
    阴阳老怪三击无效,气得哇哇大叫:“小浑蛋老是龟逃,难道是龟儿子不成?”
    宋两利暗道:“我乃绿龟法王转世,便是龟儿子了。”也不回话,急找空隙钻洞以求生存。
    阴阳老怪又击三招,宋两利仍以怪异幻形身法保命,阴阳老怪不禁更怒:“不斩你双腿,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先时存有爱才之意,不想伤人身子,然已拖得太久,对方必有伏兵,不得不抓出似若巴掌大之日月阴阳轮,此乃阴阳老怪未练成先天武学时之成名兵刃。
    那日轮如太阳,月轮如弯月,皆有锯齿如毒牙,平时可合成椭圆形置于腰带,用时拆开即可,两者皆刻有阴阳男女双鬼,当年已是人见人惧武器,如今再次耍出,几若恶魔索命利器,强若流星射斩宋两利双足双踝,杀得青光闪暴,啸音穿耳。
    宋两利平常皆以掌招迎敌,哪曾见过如此威猛兵刃兼暗器,一时不知应对,慌了手脚,眼看日月魔轮就要射斩双腿,竟然避无可避,骇叫一声完了,魔轮已不及七寸之近,寒气杀体冰森,情急之际,绿龟法王幻相突地浮现,喝道:“刃若掌劲,何惧之有!”硬是控制宋脑袋猛抽双腿,脚尖一抬一扫,踢得日月双魔轮倒飞弹出。
    阴阳老怪见状哇哇怒叫:“老乌龟你又想从中作梗么?”吸回日月双魔轮又想攻招。
    宋两利却自怔楞方才那招,法王竟然能以巧妙方法破利招么?且听得法王喝道:“只有功弱者才舍先天就原兵刃,怕他作啥!”说完闪失不见。
    宋两利暗楞:“对啊!老怪若是先天了得,又怎搬出数十年未用之兵刃,莫非前次围剿伤得老怪经脉内体,至今尚未全部复原?抑或是根本复原不了?若以老怪先前之功夫,又怎容得下自己鬼混十数招?”怔念中突然喊出:“你伤好不了,才耍此招么?”
    阴阳老怪的确受得经脉全毁之伤。纵经鬼域妖人治疗,虽恢复九成五六以上,然他已年过八十,躯体较长,若未能完全复原,自影响先天功力施展,终让宋两利得以苟喘,为此他当然困扰,不得不再求助鬼域妖人,终得知除了以九龙宝鼎炼药炼身,方能脱胎换骨、功同再造外,否则任何医术总难挡及体衰身老之天限。
    阴阳老怪为求治愈全伤及脱胎换骨,才肯答应鬼域妖人前来盗取九龙宝鼎,否则以鬼域妖人之先天无人能挡功夫,阴阳老怪又怎敢冒此让他脱困重现江湖之险。
    此事原甚隐密,岂知已被宋两利点破,阴阳老怪自是嗔怒,厉斥:“胡说什么?我好得紧!”日月双魔轮更形火辣暴射过来,竟然不再斩脚,而是怒斩胸腰,存心斩死宋两利以保有此秘密。
    宋两利受及绿龟法王指点,把兵刃当成打出掌劲,如此瞧来竟也一清二楚,不再受其森森寒光及啸光鬼音影响,见得双轮强斩过来,他且用“水柔功”之柔指点去,叭叭双响,忒也有效,双轮受击,方向一偏,竟然绕身而过,远比对付掌劲来得容易,不禁窃喜:“师父教的没错,只要瞧得清,相得准,且不受兵刃杀气所慑,对付起来并不难。”脑门突地感应过去,阴阳老怪欲射自己任何部位已是一清二楚,暗道妙哉。
    然阴阳老怪终非弱者,对敌经验丰富,但觉对方受得指点,竟能从容应付,哇哇咆哮下,已有对策,猛地吸来无数瓦缸碎片,配合日月双轮暴打开来,耍若万星闪动,千蝶乱飞,幻光交错中,全数尽往宋两利射来。那碎片纵未及日月双轮锋利,然在阴阳老怪如此绝顶高手中打出,威力何只难挡,全似利刀无异。
    在此满天花雨射击下,任宋两利身手矫捷,终难抵挡千蝶万星,迫得前方闪不了后方,击得了左侧,逃不了右侧,一时手忙脚乱,穷于应付,若非情急中仍知先击退较难缠之日月双轮,所剩碎片能挡则挡,挡之不了则落地打滚闪逃。尽管如此,身上亦遭六七利片切中,疼得见血见肉,吓得他哪还敢再战,苦笑一声:“绿龟师父,我可非你啊!”滚身即逃,且等大军到来再说。
    阴阳老怪岂肯让他走脱,喝道:“留下宝镜,饶你不死!”自知千蝶万星手法有效,又不急着靳去宋两利双腿,强扑抢近过来,手上早吸得无数水缸碎片,和着日月双轮连续不断射打。
    宋两利但觉此次更密更急,不似千蝶而若万蜂猛冲,暗自叫苦,顾不得冲逃,赶忙落地打滚,先护背面,始又双掌乱打,幸那五方法门之“捣天风”强势无比,扫得碎片乱飞,一时挡去不少。岂如日型魔轮穿透罡气,直冲右侧地面,迫使宋两利身形顿挫,不敢滚往右侧。
    然就在宋两利身形顿挫之际,月形魔轮竟然暴冲过来,直取腰际,那来势既强且劲,宋两利又挤挡墙角处,根本避无可避,中击在所难免。
    阴阳老怪一招得手,登时哈哈虐笑:“不斩你半腰才怪!”
    魔轮咻击如电,简直难以抵挡。
    宋两利唉呀尖叫,左腰冰寒射体,就欲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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