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高手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正义使者
    唐小山见及一只狂妄巨熊摇摇摆摆走出大门。
    送走胖女子之后,申剑吉目标转向唐小山,嗔道:“什么唐门暗器,竟然会杀死了自己,简直太离谱,现在好了,出此纰漏,说不定大吉庄就此被毁!”
    唐小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那人使用错误,把暗器孔对准自己,就像利剑一样,剑尖往自己一送,你能说铸剑出了问题?”
    他当然要替唐家暗器辩护。
    申剑吉一时语拙,自己似乎急得理智尽失,抓下眼镜,不断擦拭,想平抚情绪。
    他道:“得想个法子解决才行……”
    唐小山道:“正义门是何玩意?”
    申剑吉道:“不大清楚,只知他们曾替不少百姓申冤,在京城风评不错。”
    唐小山道:“那就是专门多管闲事之人了?庄主可知那暗器卖给谁?只要找到买主,说不定问题可迎刃而解。”
    申剑吉轻叹:“是一名陌生人下订金买去,并未留下姓名、住址,无法追查。
    ”唐小山道:“不知来路,还卖给他。”
    申剑吉道:“干我们这行,这种事多的是,不足为奇。”
    唐小山稍愣,但想想,终也明白,想使用兵刃、暗器者,几乎全是江湖中人,自是涉及黑道人物,不留线索,那自平常。
    他叹道:“既然如此,只有从正义门下手了。”
    申剑吉道:“你看黄圆圆意思如何?”
    唐小山道:“刚碰上,看不出来,还需查探。”
    申剑吉道:“她似乎对你甚感兴趣,你去探探看吧,薪水照给,记住千万别自作主张,把事情闹大。”
    唐小山淡笑:“知道啦,我也是大吉庄一份子,自该为本门效力。”
    申剑吉听来颇为欣慰,含笑道:“只要摆平此事,我加你薪水。”
    唐小山笑道:“希望能摆平,时不宜迟,我去探探便是。”
    说完,拜别申剑吉,径往外头行去。
    他想追踪黄圆圆却不见踪影,心念一转,便打听正义门地址,准备先摸摸底子再说。
    大吉庄原就是唐家产业之一,遇此重事,他当然得尽全力解决,否则岂能向父亲交代?
    未久,行及目的地。
    只见得一座似庙宇般古宅。
    门前置有一双石狮,虎虎生威,除此之外,瞧不出有何帮派味道。
    “难道只是分舵?”
    唐小山若非见及门匾题有正义门三字,还以为走错地方呢!
    既然已来,便进去探探情景吧!于是欲敲门,却发现大门未锁,他推开,里头出现小小天井,左右各置不少长椅,大概常有布道、开讲之聚会吧。
    再入里头,则为正厅,门顶题有正义千秋四字,仔细一看,厅内供有一尊关老爷。看来此处的确是庙宇改装,连神明皆是现成。
    唐小山刚欲进入大厅,已见及门前走出一名中年信生,手执笔、薄,似想记录什么。
    唐小山瞧他虽其貌不扬,却也隐生一股读书人傲气,正符合正义之士。便拱手笑道:“可是正义门?”
    那儒生瞄眼:“外头不是写着?你有何冤屈要伸张?”
    敢情见过官场,问话官味十足。
    唐小山一时想不出有何冤屈,呃了一声,干笑道:“难道来此,一定要伸屈?
    ”
    那书生道:“倒未必,那你所为何来?”
    唐小山道:“慕名,想前来看看……”
    “那你看吧……”
    儒生说完,径往内厅书桌行去,放下薄子,开始记录。
    唐小山这才嘘口气,四下瞧瞧。
    然除了神像及那桌子外,已找不出其他特殊东西,看来想偷回暗器,恐怕无处可寻了。
    他忽而走近儒生,笑问:“正义门,真的可替百姓伸张正义?”
    儒生道:“本门结合朝庭正官,及江湖正义之士,目的即在伸张老百姓冤屈,你有苦处?可以试试。”
    唐小山道:“当真?你记录的全是伸冤屈之人?”
    儒生道:“不错,这个月足足百余人,成绩差强人意!”翻翻记事薄,稍见得意笑容。
    唐小山欣声一笑:“如果我被老婆罚跪,能不能来此伸张正义?”
    儒生挑眉瞧来,想笑,道:“你老婆这么凶?你结婚了?看你不是甘于被罚之人吧?”
    唐小山干笑:“只是比喻,要真如此,你们如何处理?”
    “从来未碰及此事发生,这对男人,的确甚没面子……”儒生终于笑起,道:“若真如此,我们当然先查他为何被罚跪?如若夫妻一般吵嘴,也就劝合,如若妻子太凶悍,那就……”一时想不出方法。“那就如何?抓起修理?”
    “本门不以暴制暴。”儒生道:“该是公布她恶行,让舆论制裁吧!”
    “就这样?”唐小山但觉不够味,邪邪一笑,道:“我会把她丈夫杀了。”
    “你?这想法……有何用意?”
    唐小山笑道:“让她变成寡妇,然后替她立贞节碑!”
    儒生终于被逗笑而呵呵笑起:“好个贞节碑呵!这可是对那凶妇最佳报复,不过,只是说说而已,杀人之事不能做。”
    唐小山轻叹:“所以说理想跟现实,总还差一段距离,母老虎总是威风凛凛。
    ”
    儒生笑道:“你似乎感触良深!”
    唐小山惊觉,笑道:“哪有,我的感触是时代在变,母老虎反而习惯成自然了。”
    儒生笑道:“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才好。”
    唐小山道:“贵派不也有一只?胖胖的……”
    “你说的是黄夫人!”儒生笑道:“她怎能算,她只是执法甚严,如此而已,你受过她的教训?”
    “没有!只是在路上看到她查案,似乎跟一宗暗器命案有关……她凶得很。”
    “命案?”儒生稍惊:“有么?如若命案,已非我们能力所及,该是官府之事了……”
    唐小山道:“你薄上没登记?”
    儒生翻着薄子,根本未见此案,道:“你确定是命案?”
    唐小山呃了一声,干笑道:“或许看错啦!你们查案,都要经过登记?”
    儒生道:“当然,否则有人胡乱报案,我们不就累死?”
    唐小山笑道:“懂了,你实是正义之士,不知贵姓?我若有冤屈,必定找您申冤。”
    “在下姓梁名光平,乃正义门执事。”书生道:“不过,还是希望你无冤屈才好。”
    唐小山笑道:“在下自当努力便是。呃,打扰你工作,不好意思,这就自行游览便是。”
    说完含笑施礼,已自告退。
    儒生或许习惯于客来客去,亦自目送唐小山走出大门,始自工作。
    他笑意不断,似乎对贞节碑之事回味无穷。
    唐小山则另有所思。
    看来黄圆圆并未把此案做成记录,她目的何在?
    难道事情只是空穴来风?
    抑或他们早有防范?在时机未成之前,丝毫不露半点风声,待时机成熟,立即给予大吉庄痛击?
    还是她根本就跟大胜庄串通好,想收拾大吉庄?
    他想出许多可能性,却因状况不明,丝毫不能确定什么。
    “看来有必要找她谈谈了……”
    他不自觉地往城东行去,似乎也探探大胜庄底子吧……
    转过三条大街,来到一处市集,人渐多,沿街叫卖小贩更如过江之鲫。
    忽有声音传来:“糖葫芦等等!”
    这声音甚熟,唐小山转头过去,果然见及肥胖如熊的黄圆圆。
    她正贪婪买了三支糖葫芦,津津有味吃着。
    唐小山猛地欣喜招手:“黄夫人,咱们又见面了!”急步奔去。
    黄圆圆乍见这小子,目光一闪,笑的甚是迷人:“京城果然小地方,到处碰上熟人,你也来买糖葫芦?邱老头的特别纯甜,像蜜也似的,甜而不腻,百吃不厌。
    ”
    说得是津津有味,却哪肯送人一枝。
    唐小山看那邱老头已走远,想买来尝尝已不可得,只好猛吞口水,直叫好吃。
    黄圆圆瞄眼道:“你想通了,想加入正义门了吧?看你也非真正大吉庄之人吧?”
    唐小山淡笑道:“那夫人认为我该是什么人?”
    黄圆圆上下瞄着:“外地来的,乡音甚重,一时想不起来是何地方人士,有名字么?”“在下唐小山。”
    “唐小山?姓唐的?你是四川唐家之人?对了,申老头要你检查暗器,你分明内行,原是出自唐家,果然人才辈出!”
    黄圆圆笑的甚甜,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唐小山道:“只是唐家远房亲戚,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黄圆圆道:“怎么,想谈暗器?”
    唐小山干笑:“正是,为此事,我被钉得满头包。”
    “那暗器是你所设计?”
    “我才来不久,不过它可能是唐家之物。”
    “好吧,谁叫我看你顺眼,就到街尾那陈老久茶坊,他的铁观音京城出了名。
    ”
    黄圆圆已移动庞然身躯往街尾行去,唐小山立即跟上。
    陈老久茶铺落于桶树下,延伸至古宅区,摆了二十余桌,或许出了名,生意不差,通常坐有七分满。
    陈老头认得黄圆圆,见她来到,便自招呼,还自动沏上铁观音。
    黄圆圆含笑寒暄之后,选了较清净之内窗口,坐了下来。
    椅子发响,唐小山赶忙欲扶椅子,黄圆圆瞪瞄眼:“少动作,这椅子,我坐了十几年,从来也没跨过,你这么一抓,准让人见笑。”
    果然,不少茶客已笑出声音。
    唐小山当然有意消遣,方始做出此动作,表情却干窘:“抱歉,在下失察!”
    “坐吧,你想聊什么?”
    唐小山坐妥,道:“有关暗器一事,夫人不知从何得来消息?”
    黄圆圆道:“你在怀疑我?”
    唐小山道:“不敢。”
    黄圆圆道:“当然是人家告到正义门,本门有义务查明此事。”
    唐小山道:“可是,他们为何不直接找大吉庄算帐?”
    黄圆圆邪邪一笑,瞄眼道:“通常这种情况,不是以大吃小,即是你们花钱摆平,正义何在?”张着大口,吞下糖葫芦。
    唐小山道:“事实上,若当事人愿意和解,大吉庄当然在人道立场上会给予补偿,我是说,如果其是大吉庄暗器出问题的话。”
    黄圆圆眯眼邪笑:“你在向我贿赂?”
    唐小山笑道:“夫人可能没听清楚,那得在事实真相明了之后,我们才可能人道补偿。”
    黄圆圆淡笑:“我看事实已相当明显,只是迟早问题而已。”
    唐小山道:“夫人能否告知受害人是谁?”
    黄圆圆道:“对不起,本门有保密责任,谁都知道有些人可能采取暗杀手法,这对当事人太危险,当然,我不是针对大吉庄。”
    唐小山笑道:“大吉庄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黄圆圆睨眼而笑,轻舔糖葫芦,态度暧昧,似想瞧穿对方心意。
    唐小山淡声笑道:“加入正义门,月薪不少吧?”
    黄圆圆笑道:“不比你多。”“那……夫人过得清苦了!”
    “怎么,你想捐资给正义门?”黄圆圆笑道:“你该听过,正义门资金,大都是伸张冤屈后所捐出吧!”
    唐小山笑道:“那真不容易,看来正义门办事效率甚高,才能维持至今!”
    黄圆圆笑道:“那该归于世上太多冤屈要伸张,就像今日暗器一案。你不觉得理亏在你们吗?”
    唐小山道:“人道上,我们是有些感觉,总想补偿什么……”
    黄圆圆道:“这还得问苦主才明白,不过,我会查明,到底是你们出差错,还是有人故意栽赃,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唐小山拱手笑道:“多谢夫人帮忙……”
    黄圆圆笑道:“我谁都不帮,只帮正义一方,这是本门办事原则。”
    “还是要多谢夫人。”
    唐小山道:“此事不知多久才会有消息?”
    黄圆圆道:“三天吧!我只是要再问明苦主,大吉庄只要坐得正,不必怕什么!”喝杯铁观音,媚笑而去。
    唐小山则独坐发愣,他得把黄圆圆所说过所有的话做一个整理,然后拟定下一步如可进行。
    正思考中,忽见黑影闪动,苗多财走了迸来,一付兴师问罪之状:“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溜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唐小山道:“当然有事情了。”
    苗多财斥道:“有事也说明白些,你突然溜走,害我被于双儿审得好惨,只好偷偷开溜。看来我跟她之间的代沟又加大不少啦!”抓着椅子即坐。
    唐小山苦笑道:“你还有抱怨,我可诉苦无门哩!”
    苗多财皱眉:“谁敢惹你?给他几针不就得了!”
    唐小山轻叹:“问题就在连动她一根汗毛都不行!”
    苗多财道:“啥事这么严重?”
    “听过正义门吧!”唐小山道:“不知哪个家伙买了大吉庄暗器,竟然乱七八糟使用,结果把命玩掉,大概是他的亲人拿到正义门喊冤,结果来只大肥猪,准备把大吉庄搞得身败名裂,简直叫人头疼死了。”
    苗多财道:“有何好头疼?你一个月才领几两银子,干脆趁此机会辞职,专心开镖局,啥事也不关你的事了。”
    “开你个头!”唐小山突然敲他脑爨,吓得他莫名不解。
    唐小山斥道:“大吉庄有一半股权是唐家的,你敢叫我丢下不管。”
    “真有此事?呃,早说嘛!”苗多财干笑不已:“早说不就对了?既然如此,该管了!呵呵,原来你身价还不差嘛!说来听听看!”
    唐小山遂将状况仔细说清楚。
    苗多皱眉道:“我看十有八九是大胜庄派人栽赃。”
    唐小山道:“我也这么想。”
    苗多财道:“若真如此,正义门那肥婆也不怎么正义,我看她想索贿。”
    唐小山道:“要是花钱能摆平,或可一试,可是就伯沾上大胜庄,如此一来自必麻烦不少!”
    苗多财冷笑:“要是大胜庄敢耍花招,咱们一夜之间,把它搬个精光,也不看惹了谁。”唐小山道:“如此一来,大吉庄也就毁了。”
    苗多财道:“怎会?”
    高小山道:“怎不会,节骨眼里,大胜庄突然出事,大吉庄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苗多财恍然:“这倒是了,看来只有延后进行啦。”
    唐小山道:“能延多久?大吉庄只要三天后,可能信誉全毁。”
    苗多财道:“果真棘手,我看,不如先跟踪肥婆,逮到什么把柄,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唐小山笑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苗多财惊道:“你要我跟踪?”
    唐小山邪邪一笑:“不然神偷干假的?何况她并不认得你,你工作将能更顺利。”
    苗多财困笑:“你倒顶会计算,我薪水可高得很呐!”
    唐小山笑道:“有多高,记多高,待我发了,多赏你都没关系!”
    苗多财道:“要是没发呢?”
    唐小山道:“你看我是那种人吗?别忘是你来找我,如果不发,也是你有眼无珠,还敢要钱?”
    苗多财瘪笑不已:“看来是上了贼船,好吧,看在合伙分上,先吃点儿亏又何妨?事不宜迟,我走了。”
    说完,猛闪窗口不见,露了手高强轻功。
    唐小山这才宽心不少,付了茶钱,甚快奔往大吉庄,想将事情禀报申剑吉。及至大吉庄。
    申剑吉早焦切地等候消息,见及唐小山回来,立即引人内厅问明情况。唐小山甚快将经过说一遍。
    申剑吉怕遗漏什么,问道:“你是说此案正义门并未登记!”
    唐小山道:“没错,我查过了。”
    申剑吉喃喃道:“那该是她私下接的案子吧……照你所说,她提到正义门所有花费,全是百姓捐赠,她似在暗示什么。”
    唐小山道:“她会是那种人?”
    申剑吉道:“希望是。”
    唐小山道:“庄主要花钱摆平?”“如果能的话。”“那岂非承认自己错误?
    ”
    “总比闹开好。”申剑吉道:“何况那暗器极可能出自大吉庄。”
    唐小山皱眉:“要是唐门,就不会这么做。”
    申剑吉轻叹:“你不懂,生意场合,不比江湖,信誉一毁,生意立即全毁,有些事能摆平,总比传出去好。”
    唐小山不说话了,毕竟他说的亦有道理。
    申剑吉轻叹道:“再过几天,铸剑大师李巧前辈即将到京城,我不希望闹得太难看,你找个时间,拿一千两黄金去见黄圆圆,看她怎么说。”
    “一千两黄金!”唐小山直觉数目太大。
    申剑吉道:“得考虑她后面是否另有黑手,不多些,恐怕塞不住。”
    唐小山干笑道:“这么好赚啊!”心想多要几次,岂非发了:“要是她不收呢?说不定她已跟大胜庄合伙了呢?”
    申剑吉轻叹道:“希望并非如此才好……此事无法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务必最快解决。”
    唐小山只好配合,毕竟生意经验申剑吉较为丰富。
    再谈些琐事之后,唐小山已告别离去。
    他本想前去找寻苗多财,可惜已不知踪影,只好回家等消息。
    于双儿见他回来,立即追问发生何事。
    唐小山不想瞒她,便照实说出,于双儿帮不上忙,只好安慰必将没事。
    她倒对苗多财自告奋勇前去查探,升起些许原谅式好感,不再对他那么排斥。
    两人等至夜晚初更,苗多财方自现身。
    唐小山要他先用餐,然后边问他:“可有结果?”
    苗多财呵呵笑道:“神猫出场,必有结果,这是千古不破的定律。”
    他吃起双儿所熬鲜鱼汤,自在许多。
    唐小山笑道:“光吃,也要说呵!”
    “我看见她跟一个女的碰头。”苗多财道:“在隐秘的阁楼,当然是谈秘事。
    ”
    “你听到她们在谈什么?”
    “听不到,大白天,根本近不了身,只从窗口看见两人有说有笑,态度暧昧。
    ”
    唐小山道:“什么神猫?我看是无胆猫。”
    苗多财自得一笑:“不急,后来我跟踪那女的,竟然消失在大胜庄附近。”
    唐小山怔诧:“她是大胜庄的人?”
    苗多财神秘一笑:“我打听之后,探出大胜庄有位金小姐,几乎全权掌握一切,金小姐喜欢穿镶金衣衫,那女的正是穿此衣。”
    唐小山道:“黄肥婆当真和大胜庄有所挂勾。”
    苗多财道:“看来不假!”
    于双儿道:“干脆把肥婆抓来对质,不怕她不说。”
    唐小山稍顿,似乎可考虑此方法,道:“你难道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苗多财道:“没有,我看逮人不适合,毕竟毫无证据,大肥婆纵使跟大胜庄碰头,她也可以说是查案,我们根本拿她没办法。”
    苗多财道:“只有继续监视,总会我出线索。”
    唐小山道:“可是时间不多……”心想几天期限,未必够用,然除了此招无其他计策可用,他遂同意。
    待苗多财吃饱后,唐小山又催他动身,两人遂再探消息。
    直到三更,仍是空手返回,只好睡去,明儿起来再说。
    一夜无事,次日醒来,唐小山要苗多财再探消息,自己则往大吉庄奔去,好告知申剑吉最近发展。
    申剑吉一见唐小山便塞给他一打东西。
    唐小山不解道:“这是……”
    “银票。”
    “银票?”
    “不错!”申剑吉道:“捐给黄圆圆的。”
    “庄主当真这么做?”
    “我已经做了。”
    “可是,您该再考虑一下,我有最新消息,昨天,大肥婆曾跟大胜庄的人碰头。”
    “跟谁?”
    “是跟金小姐,有说有笑。”“难道真会是大胜庄设下的陷阱?”“若真如此钱也没用。”
    申剑吉陷入两难,不断叹息:“事情怎会如此棘手!”
    唐小山默然不语,毕竟,他仍未想出办法。
    申剑吉不断长叹,终于开口:“还是给她吧!”
    唐小山道:“你不怕失效?”
    申剑吉道:“有时做生意就像押宝,若不押,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她若收了一切好办,她若不收,咱们立即采取另一步骤。”
    唐小山道:“好吧,不怕她黑吃黑,到时……”
    申剑吉急道:“千万别闹翻,有任何事,得跟我商量才行。”
    他俩担心事倩若是闹大,百害无一利。
    唐小山自知他苦处,只好点头答应,心想若报复,来暗的便是。
    他道:“银票为何这么多张?一张不就得了?”
    申剑吉道:“本庄不适合开出银票,散一点儿,也好运用。”如此将不留痕迹。
    唐小山自知意思,不再多问,将银票塞入杯中,已自告退。
    申剑吉补了一句:“你敢吞银禀,我立刻会叫钱庄止付,然后捉你回来,保证很惨。”装出一副凶相。
    唐小山这才想到银票数目不少,然而它本就自家钱,吞它何用?
    便笑道:“放心,我若吞了,你饶我,四川唐门未必饶得了我呢!”
    申剑吉道:“有此想法最好,去吧!”
    唐小山这才含笑离去。
    不多时,已寻往街道。
    黄圆圆似乎居无定址,并不好找,唐小山只好尽往卖有美食摊贩寻去。
    及至近午,果然发现大肥婆出现狗不理鲜肉包子摊旁。
    唐小山立即凑上去,此次他已学乖,先买几个包子吃吃看,果然味道颇佳。
    此次倒是黄圆圆先发现唐小山,即刻笑举肥手,打起招呼:“小兄弟何时学会吃东西?不简单啊!”
    唐小山笑道:“跟你学的。”
    “你该不会跟踪我吧?”
    “你说呢?”
    黄圆圆笑得肥肉轻颤:“我看差不多,怎么,又有何要事想说?”
    “那得请夫人借一步说话,隐秘点儿如何?”
    “敢情大事喽!”黄圆圆笑道:“好吧,应你要求,品香楼正合你意。”说完,移步而去。
    那品香楼原是酒楼,古色古香外观,可见其历史悠久。
    它只有内行人知晓,故而顾客较一般酒楼清静不少,位置宽且大,必要时另可加屏风,自有隐秘性。
    唐小山想要求加上屏风,黄圆圆却制止,笑道:“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不是太明显么?”
    这对她正义使者身分有所损伤。
    唐小山心想人潮不多,且距离颇远,若谈妥,银票一塞便成,也就不再坚持。
    黄圆圆点了几道有名之醉鹅、蒸鱼、五味拼盘、鸭掌……等美食,亦自津津有味吃起来。
    唐小山急问:“这几道菜值多少钱?”
    黄圆圆笑道:“不多,一道大概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唐小山见及六七道,不就三四十两?自己根本不够付帐,那大把银票又不能动用,难道叫这大肥婆付帐?那岂非什么都甭谈?
    黄圆圆瞧他表情,淡声笑道:“别急,就算我请你好啦!”
    唐小山心绪始宽松:“那怎么可以?”
    黄圆圆道:“你有更好方法?”
    唐小山道:“或许,可叫我老板送钱来。”
    黄圆圆道:“如此,岂非在贿赂我?”
    唐小山干笑:“怎敢,只是对夫人一种尊敬心意罢了。”
    “我有何好让人尊敬?”
    “维护正义者,人人敬仰。”
    “你很会说话,不过,我的确不能受你恩惠。”
    唐小山感到失望,若她接受请客,当然有所暗示了,没想到她竟然坚持,看来甚是棘手,不过,他仍未死心,笑道:“那各付各的,以免引起误会。”
    “好个各付各的。”黄圆圆笑道:“这词句很好,只是少了人情味而已。”
    唐小山天奈一笑道:“其实你我皆是充满人情味之人,只是被现实所逼而而已,不是么!”
    黄圆圆亦自感叹:“不错,现实往往残酷无情,吃吧,边吃边说,感觉上好些。”抓着大块醉鹅,一口啃得津津有味。
    唐小山亦自进食,感觉上,的确不差。
    黄圆圆边吃边笑道:“找我来,不是有要事相谈?可以说了吧!”
    唐小山正考虑如何表达心意。
    然而此时任何言语试探似乎都是枉然,他决定用最直接方式,把银票抓出道:“这有几张纸,你看了就会明白。”
    银票卷成一堆,复有绢纸包着,通常不易引人起疑。
    何况唐小山注意四周,那些客人自命清高者多,根本未曾直眼瞧这肥婆一眼,唐小山始敢大方拿出。
    “这是什么?”黄圆圆打开它,发现银票,目光猛地抽缩,表情却不变。
    唐小山笑道:“几个数字,几个印而已,加起来是一千,和你分量差不多吧。
    ”
    黄圆圆目光更冷:“这是什么意思?”
    唐小山淡笑:“你该明白。”
    黄圆圆冷道:“你想封住我的嘴巴!”
    唐小山笑道:“不敢,只是想聊表心意罢了。”
    黄圆圆忽而邪笑起来,故作冷静地端起美酒,浅浅啜着,斜眼瞧来:“我不喜欢你这种作风。”
    唐小山但觉她未一口拒绝,左手且扣着银票不放,看来有所进展了,淡淡道:“嫌它绉么?要不要我拿熨斗将它熨平?”
    黄圆圆忽而发出神经放荡之笑声:“这是申剑吉的意思吧?”
    “我哪有这么多钱。”
    “你好像不喜欢这么做?”
    “没这回事,我也希望大吉庄相安无事。”
    “你似承认错误了。”
    唐小山急道:“没这回事,大吉庄只是想息事宁人,要知道,生意上的对手往往不择手段。”
    黄圆圆淡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即付我一千两?好大手笔!当然,这也许对大吉庄只是个小数目。”
    唐小山苦笑:“大吉庄有了竞争对象,最近生意并不好。”
    “或许吧,不过,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收下吧,留在桌上不好看。”
    黄圆圆瞄眼,笑的甚邪:“我还没决定怎么做。”
    唐小山道:“听说,昨天你跟大胜庄的人碰头?”
    黄圆圆脸色抽变:“你敢打听我!”
    唐小山道:“不敢!只是朋友看见而已。”“我是去查案。”
    “看起来很开心,有说有笑。”
    黄圆圆再瞪几眼,终于邪邪笑起:“你果然很精明,不错,我是去谈案子,他们希望我不要放手,我可未答应他们。”
    唐小山笑道:“其实,整个事情仍未明朗,何况有可能是那使暗器者用错方式,错不在大吉庄,这些钱是道义补偿,剩下的,即捐给正义门,这是大吉庄最大诚意。”
    黄圆圆忽而哈哈畅笑:“好个道义补偿,好吧,看在你们诚心上,我想办法尽量摆平便是。”
    “多谢夫人。”唐小山含笑拜谢。
    黄圆圆这才握着银票,扇了几下,但觉实在许多,随又抽出一张,交予唐小山,笑眼快眯成一线:“不管如何,我很欣赏你。”
    唐小山怔诧:“这……”
    “没了它,你用什么付酒钱?”
    “呃……呃……好吧,多谢夫人!”唐小山终也收下。
    两人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已将银票塞入怀中,然后虚情假意相互敬酒,装出一副相处融洽模样。
    唐小山敬过几杯美酒,便心存套话,笑道:“现在终于可坦诚相交啦,不知夫人从何处得知有关暗器消息?”
    黄圆圆皱眉道:“暗器?什么暗器?我记不得了!”
    “可是……”
    “记不得,全忘光不是更好吗?”
    唐小山恍然,她此番话已表明不再提起,虽然无法再从她口中套出什么,但大吉庄之事亦告摆平。
    如此也好,总能交差,当下不再套问,放开心情陪喝几杯便是。
    黄圆圆酒量甚佳,足足喝去三大缸花雕,方自尽兴而去。
    唐小山发现银票足足百两银子,便用它付帐,找回五十余两,倒让他觉得这些银子已甚重,千两黄金自也不轻啊!
    若非庄主一直想息事人,他实在舍不得平白送人。
    此事已摆平,他也就乐得轻松,取路回庄。
    申剑吉闻知一切迎刃而解,难得露出笑容。
    他道:“黄夫人已收下这笔钱,看来已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是否会食髓知味,又回来向我们敲诈?”
    唐小山道:“这我就不清楚啦!你在付这笔钱时,没考虑清楚么?”
    申剑吉道:“是想过,可是……”
    “可是还是付了!”唐小山笑道:“看她模样,应该不会啦,我想她也是在毫无把握制住我们之下,才会息事宁人,你现在想她,根本毫无作用,不是么?”
    申剑吉轻叹:“只有希望她良心仍在了……不谈此事,再过几天,铸剑大师李巧先生将来此,你安排一下,那天可能要开桌欢迎。”
    唐小山登时眼睛发亮,父亲说过,龙吟宝剑线索可能出在李巧身上,那岂非两事同办,何乐不为。
    当下猛拍胸脯道:“此事交给我便行了。”
    申剑吉露出满意笑容:“这几天不必打造东酉,去张罗一切吧!”
    自从摆平黄圆圆之事后,他已对唐小山特别倚重,甚至有意栽培接管大吉庄,对他自是亲切许多。
    唐小山早知大吉庄本就是自家产业,当然当仁不让,一肩挑起重任,含笑拜礼之后,已退去!
    他急往住处奔去,准备炫吹伟大事迹。
    屋里只有于双儿在家,她发现唐小山酒气甚浓,原想责备,但闻及他已摆平暗器伤人之事,终也替他高兴。
    两人甚至再开酒坛畅饮以庆祝。未久,神猫苗多财亦赶回,不问原委,先凑上酒桌,喝它几杯再说。“今天我请客。”
    唐小山好不容易嫌了五十余两银子,迫不及待想炫诳,当下领着于双儿、钱多财往街道奔去。
    他本想回到品香楼,以表现行家,但想想一天吃两顿同样东酉,实是浪费,遂改变主意,找了江浙南方口味酒楼,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三人喝到二更天,才意尽兴致回到住处,倒头呼呼大睡。
    次日醒来。
    虽觉头沉,但洗过冷水澡,一切已恢复正常。
    待洗澡完毕,于双儿弄来可口早点,三人同桌饮用。
    唐小山这才一副得意情状,宣布说道:“近几天将有大事发生。”
    于双儿瞄眼:“该不会又是暗器出问题,被人勒索更惨吧?”
    唐小山干笑:“不是这码事啦!告诉你们,再几天,铸剑大师李巧即将来大吉庄,稀不稀奇?”
    于双儿、苗多财同是瞄眼,两人似乎对此事兴趣缺缺。
    大概不知另有龙吟宝剑之关系吧!
    唐小山瞧两人反应,不由一愣:“你们……”
    于双儿道:“大师来了,你想帮他引火炼炉不成?那工作倒挺适合你。”
    苗多财笑道:“他虽有名,但总是在铸剑上,我们又不缺兵刃,你干嘛如此大惊小怪。”
    “呃呃呃……”
    唐小山这才明白两人未抓狂原因,已自呵呵神秘笑起:“你们不懂,真的不懂!”考虑是否要说出有关龙吟宝剑之事。
    苗多财弄笑道:“不懂什么?难道那家伙家财万贯?若真如此,我一定相当看中他的。”
    唐小山笑道:“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存在?”
    苗多财笑道:“金银珠宝也行。”
    唐小山呵呵笑道:“说你贪狼,还真的贪到底。”
    苗多财道:“已改为神猫啦!什么懂不懂?到底有何名堂?”
    唐小山心念转了又转,终于决定说出。
    他暖昧一笑,道:“李巧未必家财万贯,却是宝剑一大堆,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知不知?”
    苗多财道:“是听过,可是却未闻及他手上有何名贵宝剑,你有内幕消息?”
    唐小山自得一笑:“不错!”
    “当真?是何宝剑?”
    “龙吟宝剑。”
    “龙吟宝剑!”苗多财不由睁大眼珠:“百年前,天下无敌的宝剑?”
    “正是。”
    苗多财干声直打哈哈,实在难以相信,道:“怎么可能?此剑消失百年之久,怎会在他身上?”
    唐小山道:“我可没说在他身上。”
    苗多财一愣:“别耍了吧,一次说明,老卖关子,想吊死人胃口么?”
    唐小山神秘一笑,道:“据我得知可靠情报,李巧可能知道此剑下落,这或许和他终日铸剑有关吧!”
    苗多财道:“该有此可能,若找到龙吟宝剑,可以卖不少钱呢。”
    唐小山敲他脑袋斥笑道:“除了钱,你什么都能卖么?也不怕掉头!”
    苗多财干笑,搔搔脑袋:“说着玩的,有此宝剑,我才舍不得给人,你消息确定可靠?”
    唐小山道:“八九不离十,不过此事得秘密进行,以免消息泄露,徒增麻烦。
    ”
    苗多财笑道:“别的不行,守财奴的功夫,我一向不落人后。”
    于双儿道:“却不知此剑是何模样。”
    唐小山道:“恐怕无人见过吧?不过它既能削铁如泥,必定锋利无比,说不定和冰雪一样通体透明呢!”
    于双儿笑道:“甚想一睹庐山真面目。”
    唐小山笑道:“快啦,我有预感,一定找得出来。”
    苗多财附和道:“我也有预感,那把剑离我已相当近了。”
    三人相视而笑,似觉宝剑已在手中。
    苗多财笑了几声,始问及正事:“现在该如何进行?我全力配合。”
    唐小山道:“第一步当然是把人接到大吉庄,然后再伺机探消息。”
    苗多财道:“那好,我负责暗中行动?”
    唐小山道:“既然你那么主动,便让你先去探路,只要大师一来,咱们便来个风风光光接人,让他倍感虚荣。”
    苗多财一口答应没问题。
    随后三人再谈些自我陶醉话题。
    唐小山看看夭色,知道该办事,这才告别两人,自行离去。
    其实只是欢迎任务,唐小山根本毋需花多少精神去准备。
    他和申剑吉商量之后,决定先发帖子,也好邀来名家,共囊盛事。
    唐小山自知得先接到人之后,才是欢迎宴会,故而帖子随意发放,较远或较难找者,留待以后再说。
    次日。
    传信回来,大师已过淮阳,大约三日之内将抵京城。
    大吉庄上下同自欣喜。
    复过三日。
    苗多财传回一个消息。
    他亲自向唐小山说道:“来啦!午时左右,永定门见!我已跟车夫说好,到时热烈欢迎。”
    唐小山自是欣甚,依样传向申剑吉。
    他登时下令所有员工放假。回去盥洗,换上新衣,一同前去接人。员工有假可休,一声欢呼,各自散去。
    午时将近。
    一大群员工再次会合,百余人浩浩荡荡前往永定门行去。
    “若大师见及此场面,大概会恸哭流涕吧!”唐小山沾沾自喜这么说。
    他和申剑吉一马当先,行至永定门。
    镇守大门官兵见及人群,亦自戒备,申剑吉立即前去说明,大吉庄在京城有声名,守卫这才放心,让大吉庄弟子出城,靠着城门散立两旁,等待佳客到来。
    时间拿捏颇为准确。
    不多时,只见黑衣人苗多财先行奔来,指着后头黄马车,笑道:“大师便在车厢中。”
    众人欣喜,迎目望去,果然见及黄马车缓缓行来。
    那车夫似受到好处,不断和苗多财引目相交。
    终于马车已近。
    车夫笑道:“李师傅,有人来接你了!”
    车内传来呢声,门帘一掀,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老头出现窗口,稍带疲累眼神,难得露出喜悦,欣笑直道:“谁来接我?”
    “是大吉庄的人!”唐小山替庄主回答。
    并说道:“欢迎大师光临,快鼓掌!”
    百余大吉庄弟子登时鼓掌热烈欢迎。
    这本是件好事,岂知掌声过巨,吓着黄马,它惊慌唏聿聿人立而起,扬蹄即往前奔,吓得车夫急喝不准跑,慌马仍逃,车厢颠撞,大师闷皱眉头。
    申剑吉惊叫大师受惊了?急追过去。
    唐小山见状惊叫:“快住手,别拍啦!”
    大吉庄弟子这才知道拍得过火,赶忙停掌。
    现场几乎一片混乱。
    看城守卫虽不断叫着别乱,按秩序进城,却因知道全是大吉庄弟子,也乐得袖手一旁,瞧瞧难得有趣场面。
    马车奔行较急,已冲在前头,唐小山和苗多财又不敢展现武功,只好任其奔去。
    反正己进城,除了大吉庄,还能去哪儿?
    何况马车前头,仍有后来街上三人引路,唐小山这才嘘嘘大气,呵呵笑道:“总算还接着尾巴,不算完全失败啦!”
    那些人果然脚程了得,已将马车接往另一街道,转眼即失。
    申剑吉叫道:“快别让大师落单了。”快步奔去。
    虽然出此差错,但终见大师,他仍欣喜不已,自是原谅所有人。
    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往大吉庄奔回。
    足足奔行半刻钟,才回到地头。
    不少人已累得热汗直冒,此行可比铸造利剑更累几分。不少人已宽衣露身,让自己凉快些。
    留守弟子见大批人马返回,自也立于大门笑迎众人,不断问道:“接驾如何?
    大师何在?”
    申剑吉闻声笑道:“坐在马车里的那位便是。”扇着脸面,想把气吁吁咻给抚平再去见人。
    留守弟子不解:“马车?哪来马车?”东张西望。
    唐小山闻言惊道:“你没看到马车?黄色马匹,车厢坐个白发老头?”
    留守弟子摇头:“若有马车,不就该在广场?”
    众人亦觉不妙,四处探瞧,哪来马车?
    申剑吉登时焦急:“难道走丢了?真是,京城道路太多,没人引导,他们哪知地头?快分头去找!”
    来不及让他们休息,已自催令,大群员工只好再奔往街道寻人,申剑吉虽想前去找寻,可是想想要是大师回来,没人照应,那多失礼,尽管紧张,仍留在庄院,兀自张头晃脑,望穿秋水。
    唐小山则和苗多财边奔边笑。
    没想到想好好接客,谁知会出此差错?
    苗多财讪笑:“没事豉什么掌?吓得乱七八糟!”
    唐小山干笑:“欢迎不就如此?谁知那马儿这么胆小,看来要被扣薪水了。”
    苗多财道:“那后来接引者也真是,竟然会搞错路?他们才真的要大扣薪水。
    ”唐小山道:“可惜不知道是谁……”
    苗多财道:“你安排的,会不知他们是何人?”
    唐小山道:“我才没安排他们,所有员工都挤到城门外了……”忽然想到什么怔往苗多财瞧去。
    苗多财亦悟出什么,急急瞧来,两人同时惊叫:“不好,中计了!”
    此话喊出,两人登时往城东大胜庄奔去。
    唐小山苦笑不已:“我怎没想到大胜庄虎视眈眈,要是人被他们接走了,该如何是好?”
    苗多财自嘲道:“真是阴沟里翻船,去抢呵!难不成还跪着求人不可!”
    情况紧急,两入顾不得惊世骇俗,急忙掠飞屋顶、树梢,直线飞掠。连纵十数街道,终抵那栋颇为气派的大胜庄院。
    两人从对街屋顶顿落大胜庄门前,吓得两名守卫惊叫何人?利剑已抽出。
    唐小山未加理会。
    他见及大门上金匾刻有大胜庄劲书大字,已自冷笑道:“你们干的好事,还不把李大师交出来!”
    守卫冷喝:“这里没有李大师。到别处去找。”
    苗多财贼眼一闪门缝,发现什么,急道:“快进去。他们想把马车藏起来。”
    若真如此,岂非死无对证。
    唐小山闻言冷喝,双手猛地施展惊天神功,一掌“龙捣泰山”轰出,砰地大吼巨门暴开,里头马儿被吓,唏聿聿吼叫蹬蹄,两名壮汉制止不了。
    唐小山冷笑:“果然在此!”
    两名守卫立即拦来:“敢闯私人禁地,抓下见官府。”
    两把利剑狠猛疾刺,唐小山一掌甩去,打得两人东滚西撞,跌得没头没脸。
    唐小山、苗多财大步踏入大胜庄。
    苗多财忽而想及身分,赶忙抽腿,急叫:“小场面,你来解决,足足有余,我留着,日后有用。”
    说完一闪高墙松林,再闪不见。
    唐小山自知他用意,并未责怪。
    眼看证据确凿,他壮胆前行,冷笑不已:“大胜庄尽是用此卑鄙手法么?”
    后头守卫跌坐而起,已自尖喊:“快来人呵!大吉庄的人打进来了。”
    这一喊,忽见广场铸剑壮汉,个个拿着兵刃,蜂拥围来,少说也有百人之多。
    唐小山喊道:“没你们事,退开,否则有得好受。”
    有人不服,斥道:“大胜庄岂容得你撒野,大家把他收拾,看看有谁还敢闯本庄一步。”
    话声方落,一大群人互张声势,哇哇大叫,一拥而上。
    唐小山冷笑:“去抓小瘪三还可以。”
    眼看人马逼近不及一丈,他始攻出“神龙化雨”,掌劲啸如暴雨,打得大群人兵刃脱手飞震好远,哇哇惊叫传来,大群人跌跌撞撞,滚倒偌大一片。
    他们充其量也只是较具武力之老百姓,哪曾见过如此高手,这一兵败如山倒,危恐之心已起,哪还敢再抓人。
    个个惊慌闪退,有人登时大叫“快找金姑娘来”,立即有人往内厅奔去。
    “不必找了,外头谁在闹事?”
    话声未落,已见一位身穿雪白,且镶着闪闪金边之丝绢罗裙半老徐娘迎面走出。
    虽然大胜庄弟子唤她金姑娘,然她看来似已三十开外,成熟风韵隐现,哪还是个姑娘人家。
    她并不算漂亮,却别有一股韵味,或许身材娥娜,又懂得打扮,倒像一位贵妇,只不过两眼清亮带神,看来精明伶俐,颇有生意人架势。
    她已注意到唐小山,眉头不由掀挑:“只有你一个?”
    对于他能以一敌百,感到甚是讶异。
    唐小山冷道:“一个已经够了,还不把李大师交出来,难道要我拆了大胜庄?
    ”
    “好大的口气,我便会会你有多少斤两。”
    金姑娘喝地一声,平地面起,抽出身边师傅利剑,疾速无比地刺杀过来。
    唐小山冷道:“是你先惹我的,怪不了谁!”右脚尖勾起地面半支断剑,不闪不避,相准对方来剑,猛刺出去。
    铿然一响,金姑娘惊诧翻退,这小子认位之准,出人意外,竟然能击中自己剑尖?分明是高手。
    她讪笑道:“好功夫,难怪你狂,再看这招‘有风来仪’。”
    且见那利剑飞若凤凰掠天,突又辗转扑若流星贯月,威力自生。
    唐小山但觉剑势走寒,该是绝招,但他聪明绝顶,能一眼辨出剑招破绽,且又学过惊天武学,哪将此招放在眼里。
    登时迎剑反剌,讪笑道:“你有风来仪,我就群龙归航。”霎见断剑幻若万龙飞窜捣向对方。
    任对方剑势如何灵猛,尽被挡得进寸不得。
    突又锵然一响,金姑娘竟然抓剑不住,极欲飞出,她却耍个手势,做出甩剑飞去,以掩饰窘状。
    她喝声笑道:“好功夫,接我一掌试试。”
    霎时扑来,双掌迫招凶猛,看似全力以赴。
    唐小山冷笑:“定要我出狠手么?”断剑丢去,金姑娘一弹即飞。
    待她迫近,唐小山登时引掌相迎。
    连切十数掌,打得金姑娘心惊肉跳,这小子简直无所不能,任何招势皆攻他不下,会是何来路?
    就此一分神,唐小山快掌一切,竟然穿破其防线,直逼胸口。
    金姑娘哎呀一声,干脆以胸脯顶招,唐小山怔愕,猛收回来。
    如此一来,倒成了金姑娘乃为被薄情郎非礼而叫,掩去不少落败困境。
    她忙着掠退,冷道:“你是何人门下,胆敢欺负大胜庄,以及我女流之辈?”
    唐小山冷笑:“谁欺负谁大家心知肚明,今天若不交出李大师,我就拆了大胜庄。”
    金姑娘冷道:“谁是李大师?”
    唐小山斥道:“还想装蒜,马车明明在此,搞什么鬼。”
    他当真怒火直冒。猛地转身。见及一大铜鼎立于左近,一掌打去,铜鼎呼然飞起,滚弹十余丈,拦向墙头,轰出大洞,吓得大胜庄弟子个个脸色大变,直觉此人要拆屋。无人能挡。
    金姑娘脸面冰冷,忽闻外头声音喊来,如见救星,赶忙喊道:“黄姐快来啊!
    大胜庄简直欺人太甚,您要为我们主持正义。”
    原来她早算淮大吉庄必会找上门,故而先行告知肥婆黄圆圆,也好用来挡驾,谁知唐小山早到一步,差点儿闹得不可收拾。
    正义使者黄肥婆跺着油肥大腿,晃晃行来,一副判官驾到姿态,说道:“啥事闹成这场面?”
    金姑娘抢步过去,急道:“是大吉庄欺人太甚,想毁大胜庄,眼前事实俱在,您要替我们主持正义。”
    黄圆圆肥笑道:“放心,一切有我,正义即在。”
    忽见唐小山,笑脸顿失:“是你?”
    但觉失态,笑容又露:“敢情真是大吉庄的人!”
    唐小山冷道:“正义不是靠嘴巴说说,大胜庄抢走我们客人,还想狡赖,这笔帐不清不行。”
    金姑娘冷斥:“你胡说,我们根本没抢人。”
    唐小山冷道:“马车仍在,你还想狡赖?”
    金姑娘道:“大吉庄就没马车?它本就是大胜庄之物。”
    唐小山狂笑起来:“好个三八婆,想欺人太甚么?别惹火我,否则天王老子我都不买帐。”怒目一瞪,当真杀气现形。
    黄圆圆赶忙打圆场,笑道:“你们别吵,坐下来慢慢谈,谁有理,我便帮谁。
    唐公子,那铜鼎可是你毁的?”
    唐小山冷道:“不错。”
    黄圆圆道:“原来你武功不差,我走眼了……”
    唐小山冷道:“现在不是来谈功夫,我要的是公道。”
    金姑娘冷道:“毁我铜鼎,恐吓大胜庄,还敢讲公道!”
    唐小山冷笑:“我还要拆了这里,你去诉苦吧。”他实在气之不过,卯上了。
    黄圆圆拿人钱财,自该倒向他,便道:“唐公子别生怒,有话即说,正义门一向站在正义一方。”
    唐小山冷道:“都说过了,大吉庄邀请李师傅前来,这婆娘却用计接走,马车还在场,任谁都赖不掉。”
    黄圆圆道:“可是她说那辆马车是大胜庄的。”
    金姑娘赶紧接道:“对呀,他血口喷人!”唐小山道:“我还想喷死你呢!”
    黄圆圆冷道:“双方别吵,待我问来,金姑娘你说那马匹是你的,可有证明?
    ”
    金姑娘道:“在场一百多人全是证明。”
    大群员工虽心虚,仍自点头。
    唐小山哈哈大笑:“叫你儿子证明你是男的,叫谁相信?”
    金姑娘怒斥:“待要如何?你说我抢走李大师?那好,大胜庄任你搜,要是不见人,看你如何还我公道。”气得七窍生烟。
    黄圆圆立即抓住把柄:“这话公平,唐公子,金姑娘既然愿意让你搜,那已是摆明一切,你就搜吧!”
    唐小山冷道:“谁知她把人藏在何处?”心想她敢开口,必定早有所防备,这一搜,恐怕效果不佳。
    金姑娘闻言冷笑:“怎么,怕啦?难道我到大吉庄抓人回来交给你不成?”
    黄圆圆道:“唐公子,你若不搜,恐怕站不住脚……”
    “那又如何?搜就搜!”唐小山当下大步往大厅行去。黄圆圆道:“我陪你去。”正义凛然,跟了过去。
    金姑娘冷笑不已:“就怕你搜不出来,到时看你如何向我交待。”
    唐小山自知不易搜着,遂特别注意任何可能机关秘窒,于是转行前厅,未见结果,复往后院搜去。
    三厢五院,许多秘室竟然被挖出来,有的甚至是金始娘放置隐私物品之处,搜得金姑娘脸面飞红,开始后悔放人进来。
    终于剩下最后雅轩,它倚池而筑,池旁有假山,唐小山一眼看去,即知毛病,奔过去,三两下抓扣石块,假山终现秘道。
    金姑娘登时急叫:“不准进去。”拦了过来。
    唐小山冷笑道:“怎么,承认藏人了?”
    金姑娘斥道:“谁说里头有人?这是金家秘库,没有必要向你公开。”
    唐小山冷笑:“那还叫搜?你早认罪算了。”
    黄圆圆道:“金姑娘既已开口,任何地方都该公开。”
    金姑娘道:“你们不会在这儿叫,如果有人在里面就会出声。”
    唐小山冷笑:“想的美,你要是把人迷倒,装在箱子里,怎么叫也没声音。”
    黄圆圆道:“不错,金姑娘你还是先进去,把必要东西先收起来,我们只搜人。”
    金姑娘怒斥:“那是宝库,以及秘密开发资料,他又是大吉庄的人,怎可让他进入?”
    黄圆圆道:“我进去如何?”
    “你?”有所思考。
    唐小山冷道:“算了吧!她开机关功夫差得远,谁知道里头是否另有机关?你说不行便不行么?”
    他猝然一闪身,施展龙形九步身法,奇快无比冲入里头。
    金姑娘眼睛一花,待醒神过来已不见人踪,吓得她尖叫,没命冲入里头。
    黄圆圆但觉好戏上场,亦自奔入。
    里头全是石室,微弱烛光下,勉强可瞧清四周。
    唐小山打开第一间秘室,果然是藏宝洞,堆了十几箱,算来挺有油水。
    他正持开启第二间,金姑娘没命冲来,甚且用杀招,欲置人于死地,迫得唐小山引掌相抗。
    岂知她却虚晃一招,身形猛往秘门撞去,跌入里头,忽见她双掌乱打,毁去里头所有东西。
    唐小山怔愣中已看出许许多多纸张、衣布乱飞。心头猜想,那该是记载一些秘事之类东西,难怪她如此紧张。
    就在金姑娘怒毁东西时,唐小山猝闻淡淡咔砰声,登时敏感有异,猛往门口掠去,蓦见雅轩人影闪动。
    他喝地欲追出,岂知石门突地关闭,秘洞霎时昏暗。
    唐小山喝道:“好个调虎离山之计!”想解开秘门机关,却因突然变黑,视线无法瞧清。
    他当机立断,反往内壁掠去,照他方才记亿,另有秘道,几掌劈按,秘道突然开启,他大喝一声,疾追入内。
    金姑娘见状骂道:“天杀的,什么秘门都瞒不了你。”急追跟去。
    黄圆圆直皱眉,看来这位金姑娘亦非简单人物,大吉、大胜两庄之争,将来恐怕好戏连场,她得小心应付为是。
    心念虽闪,动作未停,疾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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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深夜盗人
    唐小山志在追那人影,方入秘道,猛追数十丈,连破两道秘门,终于从一软床下撞出,看来此处该是金湘兰秘密闺房,除了香味,且扔了一地内衫肚兜,他无暇多想,追出去,雅轩外庭园空空荡荡,哪还见踪影。
    他甚懊恼,金湘兰的确是个狡猾家伙。
    金湘兰穿出闺房,窘心自得一笑,赶忙三两下收拾内衣,藏于一角,始自往外头。唐小山立在当场,冷笑道:“你比狐狸还精明!”
    金湘兰冷道:“我不知你说什么。你毁了我不少东西,看你如何交代!”
    “交代个屁!”唐小山口气甚硬,“是谁理亏,大家心知肚明!”此时黄圆圆已奔出。
    金湘兰立即诉苦:“黄姐您看到了,他根本搜不出人,分明是诬告,您要替我主持公道!”黄圆圆呃一声,不知该如何收拾局面。
    唐小山冷道:“黄夫人你也看见种种情况,她分明有鬼!”
    金湘兰斥道:“我维护本庄机密,难道不行吗?搜不着人就是诬告,看你什么理由搪塞!”
    唐小山邪邪笑起:“对付你,不必什么理由,咱们走着瞧!”
    说完猛掠屋顶,一闪即失。兀自留下金湘兰哇哇斥骂之声。
    黄圆圆轻轻一叹:“他的来路恐怕不简单,金姑娘似乎低估他了!”
    金湘兰嗔道:“你到底在帮谁?”
    黄圆圆道:“帮谁,你心理有数,偷吃腥也要擦嘴,没事留什么马车?”
    金湘兰嗔道:“你也相信我抢人?”
    黄圆圆瞄眼道:“不是吗?你认为我智商只有八十分?”
    金湘兰脸面变幻莫洳,终于苦笑:“大胜庄的确需要李大师造势,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黄圆圆道:“你和大吉庄如何斗法,我管不着,可是总不能露了尾巴,叫我出来主持正义,你想整死我不成?”
    金湘兰干窘道:“抱歉,我本无此意,只是那家伙简直太贼,差点儿坏了大事!大吉庄怎会有此角色?武功不但怪异,甚至机关秘阵功力简直吓人,大胜被他一抄,恐怕也像脱光衣服的女人,丝毫藏不住了。”
    黄圆圆道:“你却把人藏得很好!”金湘兰惊笑道:“若非方才来个调虎入穴,我非穿帮不可。”黄圆圆道:“你把人藏在闺房?”
    金湘兰道:“闺房的床下。若非机关能手,根本查不出,后来我看罩不住了才用计叫人赶紧移走,的确险极!”
    黄圆圆道:“别忘了唐小山那句走着瞧,他可能随时会回来。”
    金湘兰干笑道:“多谢警告,我自会小心:却不知他是何角色?”
    黄圆圆道:“我跟你一样一片空白,你自行好自为之,下次别弄成这样,否则我只有帮他的分,毕竟正义门还要撑下去,我走了,免得停留太久惹人非议。”说完,稍作拱手,大步踏去。
    话已说明,到时倒帮唐小山。金湘兰自是不知其中玄机。
    金湘兰送走黄肥婆后,便自叫弟兄们整理恢复一切,她则躲入秘室沉思,下一步该怎么走。且说唐小山嗔恨掠出大胜庄,才奔过转角街道,苗多财已追过来,见人急问消息。唐小山据实回答。苗多财怔愕不已:“这婆娘竟然如此厉害!”唐小山道:“不但厉害,而且是非常厉害!”
    苗多财道:“她到底把人藏在哪里?”“这得问你了。”“问我?”“不错!”“何解?”
    “如果你方才看见有人掠出大胜庄,那李大师可能已被带走,如果没看见,人一定还在里头。”
    “没看见,我盯得紧,十分肯定。”“四面八方?”
    “虽没有,但有人掠高,抑或绕行,我一定会发现。”
    唐小山这才邪笑:“谅她也不敢把人移到他处,看来我们还有机会扳回一城。”
    苗多财道:“你不是搜过了?”
    唐小山黠笑道:“就是因为搜过,她才会把人留下,我本想再翻一遍,可是只有一人,难免在捉迷藏,何况搜到了,李大师未必跟着走。”
    苗多财不解:“为什么?”唐小山道:“李大师并不认得我,如何肯跟我走。”
    苗多财道:“那该如何进行?”
    唐小山邪笑道:“如法炮制,她敢拦路劫人,咱们也来个深夜掳人,只要把李大师带回大吉庄,可省去许多解释,就算金三八想兴师问罪,也师出无名,她是哑巴吃黄莲,只能苦在心头!”
    苗多财猛地击掌:“好极!咱们去准备大麻袋吧!”两人相视畅笑,立即隐入街巷中。此时大吉庄弟兄仍自四处寻人,唐小山并未出面相告,因为如此一来,金湘兰自会暗笑于心,因此松懈防范。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华灯初上,映出繁华街景,别具一番风情。
    唐小山无意欣赏,和苗多财小心翼翼潜回大胜庄附近。
    两人找及街巷一株古枫,掠藏其中,从此处自可瞧清大胜庄大部分地区,勉强可监视里头活动。
    未久,果然见及后院雅轩灯火通明,不断传出金湘兰敬酒声,该是设筵招待某人。
    苗多财道:“会是李巧师傅?”唐小山道:“可能是吧!”
    苗多财道:“现在下手抢人?”
    唐小山道:“不是说好秘密行事?待散宴再说,来个神不知鬼不觉,让那金三八搞不清楚,然后像疯子一样鬼叫。”
    苗多财呵呵笑道:“这也不差,等她便是……”目光四下瞄去:“却不知她家藏金窟在哪里?”
    唐小山道:“后院假山中,好几箱!”苗多财道:“你不心动?”
    唐小山道:“怎么动?闹大了,大吉庄岂非永无宁日?要偷,也得过了这风潮后。”
    苗多财颔首,“有道理,这三八若太可恶,迟早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两人相视而笑,开始计划如何修理这三八婆娘。
    不知不觉,二更己至。那宴客室终有变化。
    且见人影晃动,谢声连连,随后见及金湘兰引着一群人走往附近住处,可惜过远,唐小山只能从林树缝中一窥即失,瞧不出名堂。
    但可感觉出正是目标没错,心绪不由兴奋不少。
    待金湘兰将人送回屋中,并派出守卫严密看守,这才甘心离去。
    未久,一切渐渐平静,该是行动良机。
    苗多财道:“静得很,金三八可能灌了不少酒。”
    唐小山笑道:“那可就方便我们了,走吧!”
    说完,使出龙腾九天轻功一闪数十丈,藉点高墙瓦梢,复又腾落屋顶。
    如此纯熟轻功,瞧得苗多财眼睛发直,急急追来,问道:“这是什么花招?当真没得到惊天诀?”
    唐小山笑道:“极乐宫主教的,满意了吧?现在还谈这些?走啦!”先行去。
    苗多财呃地一声,呵呵暗笑,说着是极是极,便自跟了过去。
    掠过前厅屋顶,及近目标,那是厢房尾端独立雅房,坐落花园中。
    然而此时瞧来,竟然有两栋一模一样雅房,相隔不及三十丈,当时在庄外窥探,甚易混淆。
    苗多财皱眉:“好像有机关,两边都守了人,你猜哪一边?”
    唐小山邪邪笑起:“好个金三八,连住处都动了手脚,这叫天厅房,也就是一边有动静,另一边必然知道,它的秘密在两屋之间有一空水管相连接,所以能互相传音。”
    苗多财桄然笑道:“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还好碰上你这无奇不知之人,现你猜,他是在哪间?”
    “马上便知!”
    唐小山随手捏起屋上瓦片,往右侧雅房打去,叭地脆响传来。守卫急声叫道:“谁?”四下张望,不见动静。
    一名守卫低声道:“会不会是……”
    另一名守卫斥道:“别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三更半夜最忌谈鬼。”
    那名守卫反斥:“你知道什么?我是说会不会是鸟屎滴到屋子,老想邪东西!”
    另一名守卫呃地一声,斥笑起来:“什么鸟屎,这么准、这么脆?真是!
    ”
    几名守卫弄笑一阵,随又告平静。
    唐小山道:“人在左边。”“怎么说?”苗多财问。
    唐小山自得一笑:“要是人在右边,出了状况,左边岂会毫无反应?可见人在左边。”
    苗多财道:“会吗?要是错了,怎么办?”
    唐小山斥莫:“错了,便把你囚在这里吧!我去切断相连管子。”说完,潜落地面,伏行而去。
    守卫根本毫无一流能手,哪能发现什么?
    唐小山甚是顺利找到管子,先挖开泥土,然后弄个小洞,他并未大力切去,只不过抓来泥土,往小洞灌去,只要管子塞满,自然无法再相通。因为大意切断两边通风声音必乱容易被人察觉。
    待管子塞满,唐小山始向苗多财招手,示意行了,便先行潜往左侧守卫,三两下放倒七八人,轻巧无比潜入雅房。
    苗多财立即跟入。
    雅房没有小厅,经查无人,两人便往房间探去。这一潜入,赫然发现两张床,两个人。
    一名白发苍苍,自是李巧大师,另一名却是长发红衣,吓得两人闪向暗处那女子莫非是金湘兰?
    然而瞧她几眼,唐小山但觉她年轻太多,脸型根本不像,便自窃笑:“会是……呵呵,这个老不修!”
    苗多财笑道:“不会吧,她看来清清纯纯……”
    “谁知道,这年头,很事不能预料。”
    “可是她也醉啦!而且李老头该不会那么色吧……”
    苗多财发现什么,直往女子床前包袱抓去,捏了几下,便道:“我们恐怕误会了,这女子远行而来,所以仍有包袱,而且李老头并未带包袱,所以他们应该共用,也就是共同来到京城。”
    “真有此事?”唐小山不由多瞧女子几眼。
    苗多财不多言,解开包袱,果然抓出李老头常用外袍。
    唐小山终也信了:“可是咱们当时怎没看见?”
    苗多财道:“她躲在车厢,若不想见人,谁也看不到。”
    “倒也是了,当时若非李师傅掀开车帘,咱们也见不着他面貌……”唐小山道:“却不知他俩是何关系?”
    两人开始注意这女子相貌,看来十八上下,长得花容月貌,漂亮可人,似是富家姑娘,只是嘴唇稍薄,感觉上或许娇生惯养吧!
    苗多谢道:“会是李老头亲人?两人眉毛稍粗,耳垂亦圆,大概差不了。
    ”对于相人术,他颇有自信。唐小山道:“就算不是,亦有关系。”苗多财道:“你的意思是……”“一起带走!”
    “可是布袋只有一个。”“哪管得了这么多,你套李大师,她交给我好了。”
    “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我?”苗多财露出占便宜邪笑。唐小山瞄眼:“她要是发现被你这种老头扛过,不自杀才怪!”
    “真是,说这话,叫人信心受挫!”
    “事实胜于一切!”唐小山笑道:“为她性命安全,我只有牺牲了。”
    苗多财自嘲一笑:“你不怕我告诉双儿?”
    唐小山瞄眼:“说啊!将来自杀的可能是你!”
    苗多财皱眉:“这么严重!”呵呵笑起:“算啦!不必冒这个险,我扛便是!”说完,行向李大师,开始套布袋。
    唐小山则先把包袱套在肩上,随又抱向长发姑娘,可是方抱及身,一股淡淡体香袭来,让他窘涩。
    尤其那尖耸胸脯压了过来,柔中带软,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他不禁犹豫,把人放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苗多财则已扛起李老头,转瞧此景,捉笑道:“你很棘手是不是?叫你让我扛,你偏不要,想占人便宜又不敢!拿棉被卷上吧!耽搁太久,该走啦!”
    唐小山恍然,干笑直点头:“是极是极!”赶忙抓来棉被,将女子裹上,再扛起,呵呵笑道:“现在感觉像在扛肥猪肉,差那么多!”
    两人相视而笑。
    时间不多,两人随即探出门口,但觉毫无动静便潜出带上随后潜掠屋顶,逃之夭夭。
    凭两人上乘轻功之绝妙,果然走得毫无声息。
    直到掠往西域街道,忍不住放声大笑,却引来狗吠连连。两人不敢再笑,时取道掠回大吉庄。
    此时大吉庄一片沉静,唯有东厢灯火未熄,唐小山猜出那大概申剑吉为失去李巧而食睡难安吧!
    他甚快掠去,然后撞门而入。
    书轩前,果然见及一脸樵悴的申剑吉倒在书桌旁。忽闻声音,吓得他惊叫谁?一边急抓金边眼镜,一边想找武器防卫。
    唐小山呵呵笑道:“是我,唐小山!”站立当场,将姑娘置于椅上。
    申剑吉怔叫:“你?”
    戴上眼镜,这才瞧清,惊心方去,焦心又起:“你混到哪儿去?不是要你去找李大师?你却中途开溜,到现在才回来!”
    唐小山笑道:“我们正是去找李大师啊!”
    申剑吉道,“找到哪儿去?人可找到了?”
    唐小山笑道:“当然找到,看!”把棉被扯下一角,笑声更得意。
    申剑吉急急瞧去,吓得哭笑不得:“李大师会是女的?你神经有毛病到处抓人。”
    唐小山呃地一声已发现错误,自己一直以为扛的是李大师,却忘了另有女子,干笑道:“误会误会,大师在那里,这是他的女人。”
    说完指向苗多财。
    苗多财已将布袋置于太师椅上,呵呵笑道:“正品货在此,请看!”拉下布袋,大师脸面现形。
    申剑吉见及,怔吓当场,“怎会?怎会?真是大师?哪里找得?大师在上受小弟一拜!”说着当真喜极欲拜。
    唐小山笑道:“庄主别急,他已被点昏穴,暂时难醒,你拜他无用,还是先安排地方让他住下吧。”
    申剑吉这才发现失态,窘喜而笑:“我太高兴了,竟然失态,抱歉抱歉,是该安排住处,你们怎会找到他?传言是被大胜庄劫走,可有此事?你还去闹过了?”
    唐小山笑道:“不错!金三八不承认,我只好趁夜把人扛回,让她阴谋失败!”
    申剑吉欣笑道:“多谢帮忙,终于人归原主。”忽又担心,“金姑娘会找来或抢人吧?”
    唐小山道:“恐伯会,但她师出无名,只要大师不走,谁也抢不走!”
    “是极是极!”申剑吉这才又欣笑起来:“大师乃受我们邀请,自是请之不走,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
    唐小山道:“那我就放心了。”
    “该安排到何客房呢?”申剑吉打转着,忽而想及那女子,急问:“这是……”
    唐小山笑道:“他的亲人,要住在一块儿,免得大师不快,也就是一间房,两张床之意。”
    申剑吉恍然而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呸呸呸,不该有此想法,我自会安排,加床便是!”
    说完已想出住何处,便引领两人往清幽庭院行去,找到一间坐落池边雅屋,这本是行馆,老实说平常乃为唐小山父亲唐大祥所准备,毕竟唐家占有大吉庄一半股权,留此行馆,亦自应该。
    行馆分两层,唐小山考虑过后,也就让李师父及那女子各住一间,省得搬床麻烦,毕竟同住一栋已交代得过去。
    安顿妥善之后,申剑吉复找来家丁看管。
    唐小山但觉或有被掳走可能,遂决定摆下阵势。
    于是走出行馆瞧去,竟然发现四周庭园、石灯、古树,早被设置于阵眼之中,这分明自成阵势,只是并未引动而已。
    他仔细探瞧,终也发现出自唐家手笔。看来这行馆是唐家前来查帐,关心大吉庄事业时所住之所吧!他遂把阵势发动。
    瞧及哪株古松枝干该砍,便摘下,复在石灯里头倒入冷水,说也奇怪,竟然冒起淡淡雾气,十余盏石灯这一冒气,四周登时变得朦朦胧胧,果然具有保护伪装功能。至于屋后全是水池,分隔空间,可省去不少防范。
    如此一来,纵使敌人闯入,恐怕也得费上不少时间吧!
    苗多财瞧在眼里,啧啧称奇,道:“我要是搞懂了,天下已无我偷不着之东西了。”
    唐小山自得一笑:“你慢慢学吧!将来有一天自会如愿以偿!”
    苗多财干笑:“可惜老啦,学到出师,说不定已迸棺材矣!”
    唐小山笑道:“给自己一点儿信心嘛!”
    钱多财笑道:“我当然有信心,我的方法更聪明,即是找你合作,省去数十年努力。”
    唐小山道:“不过如此,你得分出一半甜头给我哩!”
    “值得!”苗多财笑道:“一定值得!有了你,我的营业额一定不只高出一倍,说来太划算!”
    申剑吉这才注意到苗多财,拱手笑道:“敢问侠士是……”
    苗多财呃地一声,笑道:“在下苗多财啦!人称神猫,专捉老鼠,唐兄弟想找李大师,便把我找来,幸不辱命!”
    唐小山笑道:“他找东西着实厉害,就算庄主把元宝吞入肚子,他照样能挖出来。”暗示着死要钱。
    申剑吉惊笑道:“这么厉害!实是奇侠,在下感激您把李大师找回,实在太感激!”说完伸入口袋,拿出银票,就要给赏:“小小意思,请您收下。”
    苗多财一愣:“这是……”
    申剑吉笑:“小小意思,请您收下!”倒是一脸虏诚。
    苗多财窘声笑道:“不必了,我本义务帮唐兄弟之忙……”
    唐小山见及银票有百两之多,便伸手接下,笑道:“我先收下,待他后悔时,再赏他不迟。”收得心安理得。
    苗多财一愣,心头直道:“这是什么名堂?谦虚又反吃大亏!”
    申剑吉对于打赏之事从不心疼,见状自也笑道:“如此甚好,能尽心意,实是快慰不少,侠士有空儿不妨多到大吉庄做客,也好让在下尽地主之谊。”
    苗多财干笑道:“有空儿一定来!”心道:“可千万别带唐小子来,否则似乎分不到什么好处。”
    唐小山笑道:“银子都赏了,庄主可安心啦,已是三更过头,该回去休息啦!也好有精神好好招待大师。”
    申剑吉猛头:“是极是极!得好好睡一觉,明儿才有精神。”
    唐小山笑道:“如果雾多,进来时得点火把或烛灯,否则不小心掉入水中,我可管不着!”
    申剑吉欣笑,“我懂!”忽想到什么,便道:“小唐呵!我看你便住在庄内,明儿也好帮忙接待大师,我怕一人应付不来!”
    自从唐小山连办几件棘手事之后,申剑吉已对他器重到变成倚赖程度,少了他,似乎毫无头绪,始会有此言。
    他又道:“我看你们干脆搬到这里住下,这里空房不少。”
    唐小山笑道:“在下会考虑,至于明天之事我会赶来,现在还得回去办些琐事,明儿见如何?”
    如此一说,申剑吉亦不便久留,直道快去快回,房子随时腾出等等真心话,听得唐小山颇为受重用而倍感虚荣直笑。
    随后,唐小山告别,领着苗多财返回住处,于双儿早就倚门而望,忽见心上人归来自是高兴,便要两人吃顿消夜。
    唐小山难撩得意杰作,便边吃边说,听得于双儿颔首叫好,直道哪天也该换她表演一番。
    唐小山满口答应,乐得她鲜汤、美酒一一送来,吃得两个男人不亦快哉。
    已快天亮,自该休息以应付清晨事。
    两人遂匆匆盥洗,随后和衣而眠。
    唐小山仍想着李巧师傅及那名女孩,不易入睡,干脆盘坐床上,运起惊天神功,慢慢调养。
    功行三周天后,东方已吐白,他已精神百倍,遂收功,准备返往大吉庄。
    于双儿亦跟着醒来,想弄早餐,唐小山却说不必,大吉庄仍有事,于双儿只好作罢。
    唐小山忽地想欺身吻人,吓得于双儿赶忙躲闪,没被亲着,下巴却被勾了一下,心头泛窘但甜,轻斥道:“色狼吗?”
    唐小山转笑着:“是又如何?”于双儿斥道:“那我就打!”
    唐小山黠笑:“我先逃,回来收拾你!”说完他这才闪身出门,逃之夭夭。
    于双儿追前几步,呵呵笑起,摸摸下巴,那甜味仍上心头,自从跟了唐小山,她从无悔意,甚且今生今世将满足矣。
    唐小山亦似乎渐渐忘记仍有个未婚妻安玉人,而把心思全放在双儿身上,谁知将来会是何局面?
    唐小山根本忘记此问题,他只想弄清李巧师传和那女人关系,快马加鞭,奔返大吉庄。
    此时朝阳己爬升山头,清晨更显清朗。
    唐小山赶往行馆那头,只见得雾气更浓,托得雅朴行馆勉强见及形貌而已。
    他立即奔往石灯,倒出里头水液,雾气渐散,终能见及四周轮廓,苍松乍现,更显清新。
    守卫已知唐小山光临,便告知庄主睡在客厅,唐小山但觉想笑,终也推门进入,果真见及申剑吉四平八稳躺在两张太师椅合并之间。
    他前去叫人,吓得申剑吉仓皇醒来,见及唐小山怔叫着天亮了?复见窗口光线射来,便自干笑,果真天亮了:“失态失态,大师醒来没有?我得快去盥洗,你先照顾一下!”说完,匆匆赶去。
    唐小山自也落得轻松自在,本想前去探探大师,但想想,还是作罢,免得误闯姑娘闺房,引来误会。
    大约盏茶光景,楼上传来干咳声,敢情李大师已清醒,他怔声便道:“奇怪,房子怎不大一样?难道醉酒,看错了?欣儿呢?欣欣你可在?”
    他急忙穿出房门,随又敲向另一房间。
    姑娘声音果然传来:“起来啦!哇,昨晚喝了什么酒?到现在还晕着呢?
    ”
    李巧闻声欣笑:“没事便好,金姑娘太热情了,实叫人无法婉拒,看看,真是服侍周到,连盥洗清水都弄来了,快起来盥洗吧,别让人看笑话啦!都已太阳照床头哩!”
    “知道啦!爷爷就是爱管人!”
    那女子亦推开窗,笑声传来,接着盥洗声已传出,该不会再倒头睡去了吧!
    唐小山闻及两人谈话,恍然暗道:“原来是祖孙,难怪如此献依为命。却不知他家人是否安在?”
    心念方起,复又觉得此事太遥远,自不在思考范围,暂且放弃便是。
    他想着要如何把金姑娘之事解释清楚?
    说金姑娘只不过是大吉庄派出来的司客姑娘?可是将来碰上了,岂非穿帮?
    隐瞒可能留下不好印象。
    如若说是金姑娘接错客人,事后又送回?
    这也不妥吧?哪有三更半夜送回之理?而且要是金姑娘找来,照样穿帮。
    想着想着,忽闻楼梯响声,传来姑娘欣喜声:“爷爷你看,外面有湖还有白雾,好美哩,我去看看!”脚步声快急,带着俏皮。
    只见淡红人影一闪,美丽姑娘已现楼梯,唐小山已笑脸而立,等在那里。
    姑娘忽见奇异男子,甜俏笑容顿僵,唉呀想钤躲,复又觉不该认输,挺胸斥来:“你是谁,胆敢拦我去路?”
    唐小山但觉她果然带有富家女子泼辣劲,便拱手笑道:“路在那边,我可不敢挡,姑娘误会了。”
    那女子这才发现他立于左侧,乃是自己面向他,方觉去路被挡,虽是理亏,却仍斥道:“不管,吓到我,就是有罪!”
    “那在下向您赔罪便是!”“随便说说就算赔罪?”
    “那姑娘待要小的如何?”“跪下,磕三个响头!”“是,遵命!”
    唐小山当真雄赳赳,面带光荣跪了下来,就要叩拜。此举吓得红衣姑娘惊惶失措:“等等!你当真要跪?”
    唐小山恭敬道:“心甘情愿已极!”当真仍跪。
    那姑娘突被逗得呵呵笑起,“算啦!真是奴才。连下跪都那么光荣伟大,真是气人!”
    唐小山恭敬笑道:“能为姑娘做任何事情,乃是在下光荣。”
    直觉上,对付李巧大师,倒不如对付这嫩姑娘来得容易多尤其想探出龙吟宝剑下落,对她更是马虎不得。
    那姑娘斥笑道:“看你人模人样,怎会一副奴才心性?”
    唐小山道:“狗儿尽忠亦值得尊敬,人能尽忠,更可贵,这便是我的奴才想法。”
    那姑娘更笑得快掉泪水,斥道:“好吧,你想当就当个够,叫何名字,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唐小山道:“在下唐小山,未来会变成大山,在此司职宝剑设计师,暂时派来招呼姑娘及令爷爷,李师傅早就是小的偶像,在下以侍候大师为荣!”
    那姑娘呵呵笑起,“原来是打铁的?不简单,这么小就当上师傅了!”
    唐小山笑道:“在下已不小,比姑娘大了呢!”
    那姑娘笑道:“会吗?我看不见得吧!”
    此时大师李巧已慢步走下楼梯。
    虽然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看来七旬开外,他仍目光带神,神韵含劲,未若想象中老态,适中身躯亦未发福,两只手掌特大,挂着不少疤痕,让人想象得出,那是铸造无数宝剑后所付出之代价。
    他方现身,唐小山立即大礼拜来:“在下唐小山,久仰大师大名,能随身侍奉实是与有荣焉。”
    李巧大师淡声笑道:“免了吧!听说你亦是铸剑师?”显然他已听及方才谈话。
    唐小山拱手道:“不敢当,和大师相比简直班门弄斧,茌下自该向大师多多学习。”
    李巧淡笑道:“你太抬举我啦,老巧只不过平庸之徒而已。”
    唐小山道:“大师别客气,您若自称平庸,那在下岂非笨蛋一个?天下谁人不知大师所铸之剑,简直神兵利器!”
    李巧淡笑:“过奖了!”对唐小山马屁功夫已领教,不敢再多扯,便问:“不知金姑娘可起来了?”
    唐小山道:“金姑娘已睡在天边。”“睡在天边?”李巧祖孙同感惊讶。
    唐小山暗笑于心,表情仍认真说道:“不错,她一向如此。”
    那姑娘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过她随便耍一招便走了?”
    唐小山道:“她一向如此。”
    李巧道:“能不能说明白些?”
    唐小山道:“其实也没什么,老实说,大师要见大吉庄邀请之人对不对?
    ”
    李巧颔首:“没错,还是四川唐掌门介绍,老夫始来此。”
    “这就是了。”唐小山笑道:“可是大师却跑错地方,溜到大胜庄,还好我们发现得早,才把大师给接了回来。”
    李巧怔愣:“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们跑到大胜庄?金姑娘便是大胜庄庄主?”
    唐小山颔首:“正是。”
    李巧更愣:“怎会?怎会如此?金姑娘为何一点儿不吭声?”
    唐小山道:“大胜庄和大吉庄一向死对头,他们哪肯让师傅知道一切,老实说,还是大胜庄派人把大师劫到他们那儿,手段卑鄙。”
    李巧怔愕:“怎会?金姑娘看来一点儿都不像坏人……”
    唐小山道:“要是她长着一张坏脸,大师岂会上当?”
    李巧道:“呃,说的也是……”
    那姑娘忽然想到什么,嗔叫道:“她把我们劫去,你又如何把我们弄回来?也是用劫持的?趁我们酒醉之际劫回?”
    想及可能被抱过,不禁窘红且嗔怒。
    唐小山早有准备,笑道:“在下请了个姑娘,小心翼翼才把您接回。”
    那姑娘斥道:“我不信!”
    唐小山笑道:“在下随时可以带您去见她,我们知道您是大师掌上明珠,怎可能任意污损呢!”
    如此一说,那姑娘安心不少,然仍见怒气:“偷偷把我们带来就是不对!
    ”李巧亦显意见。
    唐小山轻叹道:“还请两位原谅难处,时下大吉庄若明目张胆要人,自必引起斗殴,若有伤亡何等不幸,故只能暗中和金姑娘谈判,然后把两位接回,毕竟大师乃是我们遨请之人,如若大师觉得大吉庄不够资格,那大吉庄又怎敢亵渎两位呢?”
    如此一说,倒见严重,李巧虽觉此法不妥,然金湘兰已错误在先,或许只有如此,才能将事情伤害消弭到最低程度。
    他本是铸剑工作者,心性较纯朴,怎肯让大吉庄下不了台,便叹声道:“罢了,若非误会在先,也就不会发生此事,欣儿何苦再责备人家?”那姑娘还想再斥,唐小山便说:“在下跪行大礼,难道还不足以赎此罪吗?”
    那姑娘想及唐小山方才趣态,已自呵呵笑起道:“暂时原谅你,要是让我发现什么。到时就算跪断腿也饶了不了你!”
    唐小山见已摆平此事,乐于心头,又自拱手道:“在下随时愿意为姑娘跪断腿!”
    那姑娘呵呵笑斥:“真是一副奴才样!”李巧道:“欣儿怎可如此说人?
    ”
    那姑娘笑道:“爷爷有所不知,他以当奴才为荣哩!”
    唐小山欣笑:“是忠心的奴仆,在下乐意为两位服务。”
    李巧闻言亦觉想笑,对于唐小山之忠心,已然升起好感,轻轻一叹道:“有此忠仆,大吉有福了。”
    唐小山神态光荣道:“两位不嫌弃,在下带您去见庄主便是,老实说,他昨夜一直睡在这里,只是方才被在下唤醒,急急前去盥洗,以免失礼,他应该马上过来才是。”
    光闻及庄主亲自睡于此,李巧又自轻叹:“庄主太抬举在下了,实是罪过,快去快去,老夫得亲自谢他便是。”
    正待催促,唐小山已指向门外,笑道:“敝庄主已来了,戴金边眼镜,满斯文地。”
    只见得申剑吉一脸慌喜,快步奔来。
    李巧见状,极欲出门相迎。申剑吉乍见此景,吓得更慌,快奔过来,干声直笑,“大师傅请里边坐!”
    李巧笑道:“庄主多礼了,莫折煞老夫矣!”
    申剑吉怔笑:“哪敢哪敢,若得大师抬爱,乃是大吉庄无上光荣!”
    直觉似乎一切误会已解释清楚,想了一夜说词恐怕用不上了吧?
    唐小山则笑道:“禀庄主,大师已知误入大胜庄之事,他已谅解一切,至于这位乃是大师孙女儿,长得实在漂亮动人!”
    这么一夸,那姑娘已甜笑于心,暗自斥了一声“马屁精”却甘受人拍马屁。
    申剑吉闻言欣笑不已,复又一脸歉意:“冒犯大师、小姐了,还请见谅。
    ”
    李巧笑道:“老朽才汗颜,竟然走错地方仍不自知。”
    两人不断客套自责,随又相互喧寒问暖,并介绍那姑娘,始知她叫李欣欣,对铸剑功夫一窍不通,却喜欢舞两招,可惜剑法更差。
    申剑吉直道唐小山招式不错,倒让李欣欣斜目相看,似有掂掂斤两之意,唐小山只能谦虚表示烂得很,未敢当场示范。早膳即在行馆食用。
    唐小山破例获准共同进食。
    此间,申剑吉大略说及将招开宴会,邀来名人侠客为李大师接风洗尘,大师虽说不必如此,但在申剑吉坚持下,他也就顺其自然。
    他最关心仍是李欣欣,便向申剑吉表示孙女刚到京城,凡事透着新鲜,有空儿不妨派人带她出外走走,申剑吉目光落向唐小山,他欣然笑称没问题,李欣欣余眼瞄来,虽说不愿,但看她笑意仍浓,恐怕求之不得。
    申剑吉干脆好人做到底,笑道:“唐世侄,你现在就带李姑娘前去走走,天桥、八大胡同都是极佳地区,李姑娘必定会大开眼界。”
    唐小山一楞:“这么快?”
    李欣欣嫩脸一拉:“怎么?你还以为我愿意?”
    唐小山心念一转,立即笑道:“姑娘误会,在下是说要去也得等您吃饱再说,在下一向以服务姑娘为荣。”露出一副尽心尽命模样。
    李欣欣瞧不出真假,露出战胜笑容。
    方至街道,李欣欣果然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凡事透着新鲜,除了走马看花浏览外,甚且东问西问。
    唐小山干笑回答,他知道的也不多,李欣欣这才明白他原来比自己多来十天半月,土包子遇上土包子情境使她畅笑不已。
    就此,她反而露出少女纯真一面,逛得更为自在开心。
    唐小山亦自陪她四游。
    现在,他就怕遇上于双儿,到时又将如何解释?如若解释不了,回去该不会跪算盘吧?
    花了一个早上,足足狂遍西城区,或许艳阳高照,李欣欣已显疲备,遂要找间茶馆休息。
    唐小山不知何处有名茶,便在附近江记茶行坐了下来。
    他有模有样叫壶铁观音。
    茶行另有小菜,顺便点个几样就算中餐啦。
    他想这女人看来任性,若到酒楼,说不定来个大吃大喝,不陪死才怪。虽说回去可报公帐,但申老头的钱一半亦是唐家的,怎么算都划不来。
    李欣欣喝过凉茶,舒服许多,便找话题聊开。
    她道:“你可曾听说京城有个正义门?”
    唐小山稍愣:“你怎知这种事?”
    李欣欣笑道:“消息可多呢。前几天,有个中年妇人搭我爷爷便车,她即说受了一位大户人家欺负,硬把她家女儿强娶过门。后来她向正义使者申冤,立即得到协助,她女儿也安全嫁人,她说我们要是有冤屈,亦可找正义门申冤,我听得有意思便记下啦!”
    唐小山暗斥:“什么正义门?还不是红包进、正义失!”淡笑道:“不错,你喜欢可去喊冤。”
    李欣欣笑道:“真有此事?那我可要扰机会瞧瞧了!”
    唐小山道:“要不要我打你一拳?”
    李欣欣一愣:“什么意思?”
    唐小山讪笑道:“打了你才有机会申冤啊!肿在脸上最为敏感!”
    李欣欣忽而嗔斥:“你敢?不必申冤我必收拾你!”
    唐小山笑的暧昧:“我哪敢,说着玩的,别在意。”
    李欣欣这才笑起:“别的不扯,扯到我头上,实在讨打。”
    唐小山笑道:“我是有问必答嘛。”
    李欣欣道:“既然有问必答,那你说说看,京城最近有何精彩故事?例如说,哪里有人火拚死了不少人之类……”
    唐小山皱眉,“你好像对江湖事特别感兴趣?”
    李欣欣笑道:“谁叫我爷爷是铸剑的,他总会说出某把剑曾经经什么战役,死了多少人。我虽然不特别感兴趣,可是爷爷年事已高,不再涉入江湖
    我是说打探江湖消息,这责任只好落在我身上,如若我知道了也好跟他闲聊,否则他人生已无多大乐趣可言了。”
    唐小山道:“原来你另有用心啊!可惜我来京城不久,知道不多,倒是你爷爷必定说过许多名剑事迹,说些听听如何?”
    他有意套及龙吟剑之消息,若能问出这才够好。
    可惜李欣欣说了不少名剑故事,就是未谈及龙吟剑,他好生失望。
    唐小山道:“你爷爷可曾说过百年前的宝剑,例如……红伶剑、青霜剑…
    …就是不敢说出龙吟剑,免得露出痕迹。
    李欣欣笑道:“红伶剑才不是百年前的名剑,它乃三百年前红伶仙子所铸青霜剑更久,大概在五百年前铸成,两剑已沉入涧中,恐怕永远无法见天日,百年前大概只有一把龙吟剑叱咤武林,结果亦消失无踪,可惜得紧。”
    唐小山但闻消息,暗自欣喜,问道:“却不知龙吟剑是何模样?有何威力?”
    李欣欣道:“当然是削铁如泥,至于是何形状恐怕无人见过。”
    唐小山道:“连你爷爷也没见过?”
    李欣欣道,“大概吧!爷爷常说如若见着龙吟剑,说不定铸造功夫会更进一层,可惜他未曾见过。”
    唐小山虽感失望,但想及此事较为神秘,李巧就算知道,也未必会告诉孙女,待日后再行打探便是。
    他顾忌谈剑太多,徒起疑心,便将话题转向铸剑方面,李欣欣却不爱听,有一句没一句搭唱着,她无聊啜饮名茶,目光注视街道。
    突然发现穿着镶金衣衫女子,已自欣喜叫道:“金阿姨!”竟然还起身招手。
    唐小山闻言瞧去,果真见及大胜庄主金湘兰,她似早就知人在此,态度讪牙欲笑般行来,唐小山暗道可麻烦了。
    金湘兰忽见李欣欣,亦自高兴招手:“李姑娘你可把我急死了!”急奔过来:“你怎会在此?”
    李欣欣娇笑道:“他带我来的啊!”
    “他?”金湘兰冷目盯向唐小山,邪邪一笑:“又是你!”
    唐小山谑笑道,“今早没哭死吧?”
    金湘兰行入茶铺,冷斥道:“你敢闯入大胜庄偷人!”
    唐小山冷笑道:“是吗?他们在大胜庄吗?你金姑娘不是说明人不做暗事,还找正义使者前来证明你的清白,原来全是演戏啊!”
    金湘兰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那又如何?对付你这个小人,不用点儿手段行吗?”
    唐小山讪笑:“事实证明你还是不行,还有脸来此见人。”
    金湘兰冷斥,“还好,我见的不是你,否则会吐血,李姑娘,你说是吗?
    ”
    唐小山道:“李姑娘,别忘了她曾经骗过你和你爷爷!”
    “我……”金湘兰冷斥,“那是让你和你爷爷知道大吉庄的人有多狡猾!
    ”
    唐小山冷笑起来:“金三八,你别逼我生气,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金湘兰又反斥:“怎么,敢恐吓我?大家走着瞧,李姑娘又不是你的人质,她爱跟谁就跟谁,你管不着!”
    转向李欣欣,笑道:“李姑娘你不是想逛京城?我带你去,保证比他好玩一百倍。”
    李欣欣怔喜:“当真?”跃跃欲试。
    唐小山急道:“李姑娘别忘了你爷爷己受大吉庄聘请,你不该再跟大胜庄往来,这不是威胁,而是道义上问题。”
    李欣欣道:“可是,我觉得金阿姨为人很好啊!”
    唐小山道:“老鸨子对刚进门小姑娘一向不错,等到她要逼小姑娘接客时,狰狞面目立即露出来,你千万别上她的当。”
    金湘兰不由嗔斥:“你说我是老鸨子!”
    唐小山讪笑道:“你要承认我也没话讲!”
    “可恶!”
    金湘兰猛地一拳捣去。
    她怒极而发,威力非同小可。
    唐小山根本不闪不避,眼看那拳将要捣中胸口,他才使出惊天武学“神龙探爪”,那速度简直匪夷所思,明明见及怒拳已沾肌肤,照样被扣得死死,金湘兰唉呀惊叫,想抽回,却无能为力,急得尖叫:“非礼啊!”四处食客尽往此处瞧来。
    唐小山根本不理,邪邪一笑,“我非礼你?你的手脚在我胸口,到底谁在非礼谁?”
    此语一出,食客哄然笑开,金湘兰己窘得满脸通红。抽又抽不回,喊又喊不出,尴尬已极。
    李欣欣突然嗔喝:“你还不放手,难道你一向如此对待女人吗?”气冲冲站立而起,直往外头行去。
    唐小山一愣,已自松手,急道:“李姑娘!”想追却急着付帐。
    李欣欣怒斥:“不准过来,我没你这朋友!”
    金湘兰藉机奔向她,拱手道:“多谢姑娘解危。”
    李欣欣竟然含笑回礼:“不必客气,我没想到他那么粗鲁,否则死也不会跟他出来。”
    金湘兰笑道:“没错,他不但粗鲁,而且狡猾、恶心,甚至无赖到家,你离开他是正确选择。”
    唐小山好不容易付帐完毕,急追出来:“李姑娘你请留步……”
    李欣欣怒斥,“别过来,否则我连爷爷都带走,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你滚吧!”
    她催着金湘兰,两人奔行更快。
    唐小山怔愣当场,没想到李欣欣任性到这种地步,难道为了对方是女性,就可是非不分吗?
    他虽然顾及李欣欣安危,亦考虑过李师傅,然而对于李欣欣任性、毫不讲理行径,根本无法接受,再跟下去恐怕仍自找难堪,不禁心下一横:“去吧!
    吃了苦头,可别回来找我!”
    他决心不跟去,可是,如此一来又如何向李巧师傅交代?
    为了李欣欣,李大师说不定当真会倒戈投靠大胜庄,到时大吉庄岂非落入下风?
    “难道世上全是些不守信用之人吗?”
    唐小山当真横了心,他己决定,如若李巧跟去大胜庄就让他去吧!反正无情无义,留他无用。至于大吉庄所有损失,他会想办法从大胜庄弄来,甚至盗光对方宝库也在所不惜!谁叫对方用的全是卑鄙手段。
    李欣欣已不在身边,唐小山一时交不了差,只能流浪街头,心想混晚些再回去,说不定李巧已经睡着,倒省了种种解释。
    不知不觉中己夕阳西下。
    唐小山这才知道,计算着时间过日子竟然如此难煞,虽只过半天,却如三日之久,实在不易打发。
    好几次,他将走入大吉庄,却又中途抽身离去,毕竟找不到好理由喟!
    越近夜晚,他越是心焦。
    正待找向小餐馆,先填饱肚子再说。
    忽见红影一闪,有人喊道:“喂!”
    唐小山回头望去,怔诧不已,“是你?”竟然是蛮横离去的李欣欣,此时还有脸面笑首迎来了
    他冷道:“你不是得道升天,现又回人间干嘛!”
    李欣欣娇声一笑:“怎么,你生气了?”奔得更近。
    唐小山冷道:“不敢,粗鲁之人不会生气,只会非礼女人!”
    李欣欣笑道,“唉呀!当时我只不过临机应变而已,你别在意,我向你道歉,没那个意思!”
    唐小山瞄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时明明划地绝交而去,现在又奔回道歉,其中转变实非常人所及。
    “你的金阿姨没有把你带去勾拦院花天酒地,爽它三天三夜?”
    李欣欣斥笑,“我是女的,哪来这套!”
    “找午夜牛郎啊!”
    “神经病!”李欣欣斥笑道:“别再挖苦我,我是真心回来向你解释,当时你若跟金湘兰打起来,事情闹开,对大吉庄自是不利,至少是双方受损,她的目只是我,所以我才决定跟她走,再则,我也想逛逛京城,而且她昨天对我不错,我总不能不理她吧!”
    唐小山皱眉,这家伙看来一脸任性会想那么多?冷道:“你明知她是大吉庄死对头,还跟她走。”
    李欣欣笑道:“那是你跟大胜庄之事,和我并无多大关系,也就是说,我和她是私交,不会妨碍大吉庄任何事情,我现在回来就是证明,你不会连我的私生活。也要干涉吧!”
    唐小山讪笑道:“一副自以为老江湖模样,希望你永远罩得住!”
    暗想凭她也要跟狐狸精金三八斗,恐怕迟早被收拾都搞不清。
    李欣欣斥道,“不然,你以为我混那么多年是假的?我早和金阿姨说好,不管两庄怎么争,不要给我和爷爷添麻烦,她已答应,所以这件事也不必告诉我爷爷。”
    唐小山瞄眼:“好厉害的交际手腕,我该多向你学习!”
    李欣欣娇笑:“少损我啦!你功夫好像很高,改天教我几招如何?”
    唐小山冷道:“再高也是跑腿的,你可找错人了,我劝你要学真功夫到峨媚山去吧!那里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李欣欣笑道:“你要我当尼姑!”
    唐小山道,“不敢,学功夫不一定要当尼姑,不过你喜欢我也支持!”
    李欣欣笑道:“你这人就是坏,不跟你扯了,天色已晚,爷爷一定挂心我,不管你原不原谅,总得带我回去吧。”
    唐小山瞄眼邪邪笑起:“看来你倒是只小狐狸,早就在计算我了!”
    李欣欣笑道:“随你怎么想啦!走呵!”
    唐小山终于引路回行。
    然满脑子却对这位看来天真骄横,实则诡计多断的家伙百思不解,烛到底是何种人?怎生喜欢江湖事。
    他想不透,只好把人原原本本带回大吉庄。
    大师李巧见及孙女回来,已自安心不少。
    祖孙俩随即聊得津津有味,李欣欣除了遇上金湘兰一事未说之外,其他全盘说出,果真让李巧心怀大开。
    唐小山则移步行馆外头,准备再把石灯加水,发动阵势。
    申剑吉随后行来,先是道谢唐小山尽日招待李欣欣,唐小山直道别客气,心想收了百两银票,怎么说都是值得。
    申剑吉随后又说:“其实大师傅此次入京,除了帮助大吉庄铸剑之外,他另有一桩心愿未了。”
    唐小山道:“是何心愿?想把孙女嫁掉?”
    申剑吉笑道:“倒非此事,而是……他想找一个人。”
    “找人!”唐小山道:“他曾来过京城?他想找谁?”
    申剑吉道:“一位救命恩人,傍晚时分我跟他聊天,他始说出一段过去。
    原来是在二十年前,他曾在五台山过到歹徒抢劫,后来有位侠士出现相救,他使能活命至今,事隔二十年,他对此事仍耿耿于杯,不断想报答此恩。”
    唐小山道,“他倒是知恩图报之人……那人是谁?可有名号?或可帮他找找。”
    申剑吉道:“难处即在此,他只知那人姓常,长有粗胡子,如此而已。”
    唐小山想笑:“这是什么线索?要我把全天下长胡子姓常的家伙全找来?
    ”
    申剑吉干笑:“我也摸不着边,我想你出自唐门,可能对江湖事较了解,或许你跟大师谈谈能找出线索,可能的话,就替他完成心思吧!”
    唐小山瘪笑:“简直大海捞针呵!”
    然而他想若答应此事,大师自必更对大吉庄有所向心力,较不易被大胜庄挖走,也就欣然接受。加满石灯水液之后,已和申剑吉再返行馆。
    此时李欣欣却已发现石灯开始冒出水气成雾,惊喜叫道,“怎会如此?你们在石灯里头加了什么,怎会冒出雾气?”
    唐小山道:“加水而已,百灯下有热炭,就冒气了,有空儿你可以去煮蛋。”
    李欣欣呢地一声:“原来如此……”有些失望,唐小山并未客气,立即拜向太师椅上的李巧,道:“听庄主说大师傅正在找一位常姓侠士?”
    李巧稍怔:“申庄主您说了?”
    申剑吉洪手笑道:“只要能替大师分担之事,大吉庄必定全力以赴。”
    李巧感恩道:“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申剑吉笑道:“哪里,为大师服务,与有荣焉。”
    唐小山再问:“那姓常侠士,大师怎会想到在京城?”
    李巧缅怀过去,道:“当时在五台山……我受了难,那侠士前来搭救,事后我极欲报答,他却说路见不平不足挂齿,便离去,我急问他姓氏,他则说出姓常。我再问何名,他却笑而不答,径往京城方向行去,我复追问侠士可是京城人士或住在京城,他则颔首说声‘大概吧’,虽是大概两字,但我认为他并无欺骗之必要,所以才认定他住在京城没错。”
    唐小山皱眉:“可是事过二十年,说不定他已搬走了呢?”
    李巧轻叹:“如此只有全凭运气了……”一副失望模样。
    唐小山见状不忍,笑道:“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他就在附近呢!大师且说说他有何待征?除了一把胡子,人有多大?身材如何?脸上可有记号?”
    李巧回忆道:“当时他看来三十上下,如今大概五十开外,身躯适中,肌肉结实,至于脸面嘛……可惜时间甚短,根本无法认真辨识,只见得他满腮粗胡,如此而已。”
    “就这样?”唐小山倍感棘手道:“他用何兵刃?大师该对兵刃甚内行吧!”
    李巧道:“是峨媚分水茨,我记得,那是弯勾的双兵刃。”
    唐小山颔首:“这还好办些,有了兵刃,自可缩小范围……”
    大师轻叹:“就怕他把兵刃给换了!”
    唐小山道:“大概不会吧,当时他已三十岁,且把兵刃带在身边,可能是惯用兵刃,只要练武人习惯之后,便甚难再改变了。”
    申剑吉欣声笑道,“如此该能找出那人啦!大师尽管放心便是。”
    唐小山道:“如若把人找来,大师能辨认他吗?”
    李巧道:“该可辨认吧!我对他神韵记忆甚深。”
    唐小山道:“那就好,否则找错人岂非闹笑话!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办理,一有状况立即回大师消息。”
    李巧拱手道,“多谢帮忙。”
    唐小山笑道,“哪里,为大师服务,甚是光荣!”
    接着,唐小山又问些似是而非问题,李巧并未能回答任何有用线索,倒是李欣欣对此颇感兴趣,说了一大堆,照样不管用。
    她的目的大概想和唐小山共同出寻,唐小山察觉,送把话题引开,免得惹来麻烦。
    随后,晚餐已开宴,唐小山受邀,但他吃个几口已起身告辞,匆匆赶回住处,那里还有双儿大餐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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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明查暗访
    及进住处,双儿和苗多财斜眼瞧人,大有兴师问罪之态。
    唐小山干笑道:“有事吗?”总觉不妙。
    于双儿冷道:“你今天干啥去了?”
    唐小山恍然:“你见着了?”
    于双儿冷道:“不必见着也有人会说。”
    唐小山瞄向苗多财,“你说的?”
    苗多财干笑:“双儿逼问,我只好说啦!我觉得那只不过是应酬罢了,双儿却很在意!”
    于双儿冷道:“一大早就去应酬?”
    唐小山干笑:“她可是大师傅孙女,我不陪她行吗?可惜神猫未见着后半段,否则不可能引起误会。”
    苗多财凑趣道:“后段如何?把误会变成事实,所以不必再误会?”
    他一副看着生米煮成熟饭表情。
    唐小山斥笑:“老是想歪,后半段是她抛我而去,投向金三八怀抱,真是气人!”
    苗多财、于双儿同时一楞。
    苗多财征道:“她真的不识抬举?”
    唐小山自嘲一笑:“说她不识抬举也不对,到了傍晚,她又跑回来,说什么只是去应付金三八,她的事和她爷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想涉入两庄恩怨,她和金三八交往,纯属个人行为。”
    苗多财一脸不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唐小山道:“天知道,或许她本就是任性女孩吧!”瞄向于双儿,邪邪笑起:“所以啊,以后你该放心啦,她根本看不上我。”
    于双儿不禁窘困,反斥道:“谁管你死活!开饭啦!老是不回家饿死算了!
    ”
    说完,她赶忙清到厨房端莱去了,以掩饰窘境。
    唐小山看在眼里,逗笑不断。
    苗多财笑道:“女人啊!毛病忒成多,所以我才不上当!”
    唐小山笑道:“我就不相信你想当一辈子打光棍!”
    苗多财笑道:“那也得找到适合者再说。”
    两人相视而笑,开始讨论何者较适合,结果苗多财条件太简单只要是女人,而且会撒娇便成。
    唐小山闻言呵呵笑起,直道:“那岂非到勾栏院去找就有了?”
    苗多财竟然不否认,板板点头直道是极是极,追问之下,方知他以前有个老相好,陪他度过一段快乐时光,可惜等不及便从良嫁人,他好生悔恨,却也暗暗以那老相好为标准,难怪提出此条件。
    两人聊得津津有味,于双儿却不爱听,喝着开饭,还不去盥洗,两人始打住话题,径自盥洗去了,待回来便自开饭。
    未久,肚腹己饱。
    唐小山这才提及正事:“其实大师信此次进京,最大心思是想找一个恩人…
    …”便将种种状况说明。
    他想苗多财混遍江湖,或许有所线索。
    苗多财皱眉直笑,“神经病,光凭这些就要找人?京城虽不大,但人口何只千百万,怎么打听?这无异大海捞针!”
    唐小山道:“连使用分水刺这线索都派不上用场?”
    苗多财道:“不是派不上用场。而是地广人多,想找出,恐怕三月五月,甚至三年五年。说不定那人己搬走,岂非等于零,难道我们要傻乎乎找下去?其他生意不必做了?”
    唐小山道:“这倒是了……不知有何快速方法可用?”
    于双儿道:“贴告示喁!把他通缉,官府不也都如此抓逃犯。”
    苗多财眼晴一亮:“这倒是好方法。”
    唐小山皱眉:“行吗?把他当逃犯,岂非让大师傅责罪!”
    于双儿笑道:“又非一定要说他是逃犯,说明我们在寻人,只要悬赏够的话。照样线索不断。”
    唐小山恍然:“对啊!的确好方法!却不知要多少赏银才会打动人心?”
    想及银子,难免英雄气短。
    苗多财道:“要立即造成轰动,我看得悬赏百两以上。”
    “百两以上?”唐小山怔愣:“那岂非要我全部家当!”
    苗多财道:“百两己算小数目啦!那只是找到后的酬劳,如若要线索只要报消息或找到大胡子娃常的便给十两银子,保证生意兴隆。”
    唐小山更诧:“就凭消息便给钱?我岂非立即破产?”
    苗多财笑道:“大胡子又姓常并不多,很可能是正主,你可考虑,反正大吉庄并非花不起这个钱。如果觉得太多换个方式,给个五两,不必非得姓常,毕竟对方可能隐姓埋名,如此将万无一失。”
    唐小山仍自心疼:“这得花不少钱啊!”
    于双儿道:“或可另有计策,金湘兰不是想拉拢李大师?咱们暗中传她消息,她必定肯花大钱,到时我们跟踪她照样可得消息,只要先前一步截住她一切将无问题。”
    苗多财猛击掌:“妙招!就这么办,既省钱又省力!”
    唐小山道:“要是真的被她捷足先登呢?一切岂非泡汤!”
    苗多财道:“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
    唐小山道:“别忘了,金三八是狐狸精一只,她若暗杠消息,我们可能完全失败。”
    苗多财道:“既然如此说,你就自己花钱吧,反正一定划得来。”
    唐小山轻轻一叹:“谁叫咱们有求于他!只要能从他身上找出龙吟剑,一切牺牲都值得啦!”
    苗多财猛地一笑:“对啊!龙吟剑何只值千万两!花!该花!若不够我去大胜庄搬银子,一定要弄得它轰轰烈烈!”
    于双儿道:“不必要那么轰轰烈烈吧!如此一来,必定引来太多人起疑,日后岂非自找麻烦!”
    苗多财又是一愣,干笑道:“说的也是,那就小轰小烈,照旧一百两找人,传消息给五两如何?”
    商量之下,全无异议,于双儿遂在食后,找来笔墨开始书写告示。
    直到二更天,足足写了百余张,三人分头贴往全城,三更天一过,始回来就寝。
    次日一大早,竟然敲门声不断。
    全是急着前来告消息。
    东城常二麻子面馆正合告示,西域牛员外就是胡子一大把,南街天帝庙庙祝便是要寻之人……忙得于双儿不断记录。
    眨眼一百两银子去了一半。
    唐小山忽觉不对,便更正得找到确定长胡子再给钱,后来者虽抱怨,却也莫可奈何仍是说了。
    其报案名堂无奇不有,光是卖面者即有数位,问及可会武功,那人便说刀削面武功一流。
    问及可用分水刺?便说常常用,连面条都切成分水刺模样,惹得众人哭笑不得,还是一一记下。
    这还小事,竟然还有大胡子者亲自找来,劈口便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一大把胡子,五十上下,姓常,叫登天,亦即常常登天之意,武功了得,还会使分水刺,你们看!”
    那人露出满口黄牙直笑,分水剌猛地施展开来,一个不小心喝地钉向门板,竟然揪不下来。
    唐小山见状笑道:“你的分水刺,一向用来刺门板的吗?”
    那人喝喝笑道:“这只是开端,只要百两银子奉上,莫说门板,就连墙壁,我照样戳穿让你们看!”
    敢情他仍未察觉唐小山在笑他拔不出分水刺,却自得把木门戮了洞。
    众人闻言,更自想笑。
    苗多财道:“你知道我们悬赏用意何在?”
    那人道:“不是在寻找恩人吗?”
    苗多财道:“是吗?找恩人何必那么认真?老实说我们是在找杀父仇人,你来的正好。是大胡子又是姓常还会用分水刺,一定没错,来啊,抓下他。先给他一百两,然后做了他!”
    那人怔愣:“不会吧?”
    他仍在犹豫之际,唐小山喝地欺扑过来,揪按桌面,扯下分水刺便砍,怒喝:“杀父仇人,纳命来!”
    这一砍‘叭然’一响,切面而过,吓得那人魂飞魄散,大叫,“我不是常登天,是常阿发!饶命饶命!”挣扎中已被唐小山放开。
    他没命抢逃,急道:“我不是你们杀父仇人,胡子也是假的!”赶忙扯掉。
    以为后有追兵逃得更快。
    唐小山、于双儿、苗多财已呵呵笑起,其他排队仍想告密者,不禁摸摸脖子,再也不见方才潇洒。
    唐小山挥挥分水刺,笑道:“哪个还想领一百两的杀父仇人,请借一步说话。”
    此语一出,复有三数名大胡子者惊惶干笑,急忙甩头开溜,直道他们从不杀人,当然不值一百两,逃得既快且急。
    其他剩下者虽感受威胁,但只是报消息也就留下来,小心翼翼说出某人,由于恩人变仇人,告密者己自提心吊胆,有的甚且后悔起来。
    唐小山见状,再次笑道:“其实我们的确在寻恩人,方才只不过吓吓捣鬼者,你们大可放心便是!”
    苗多财笑道:“我就是他父亲,所以你们不必怕!”
    群众怔诧,猫头猫脸的家伙会生出如此儿子?
    但在唐小山并未否认之下也就放心许多,开怀心情又起,一一说出心中人选,始畅快离去。
    这一波,再记录十余人,始落得清闲。
    待人走光之后,苗多财始呵呵笑起,“没事多个儿子也不错哩!”
    唐小山瞄眼一笑,“通常当我爹的,现在都已经很习惯把眉毛剃掉!”
    苗多财不解:“为什么?”
    唐小山道,“他自觉很倒霉,所以把眉毛剃掉改运,你觉得如何?”
    分水剌突然一抖,利光乍闪,苗多财唉呀惊叫,赶忙抽退,摸向眉毛,还好仍在。
    唐小山却把利刃收回,轻轻吹去,黑毛飞落。
    苗多财见状复又唉呀一声:“我的毛?”
    抓向胡子,却已少了半截,吓得他苦笑不已:“老弟你剃了神猫胡子,叫我如何捉老鼠?”
    唐小山笑道:“抱歉,那我再把它种回去便是。”分水刺利尖便欲挖去。
    苗多财唉呀再逃,窘笑道:“不必了,还好没剃光,够用啦!我看算了,当爹的确危险万分。”实是后悔方才说过那句话。
    唐小山呵呵笑道:“不会吧!久了大概就习惯啦!”
    苗多财急摇手:“半刻钟即受不了,哪还敢久候?你另找别人吧!”立即转开话题:“得了不少线索,办正事要紧不是吗?”
    唐小山这才收回兵刃,道:“是该办正事,可惜赔了不少钱,得回去跟庄主商量商量,我看你先替我跑吧!”
    苗多财求之不得,立即颔道:“没问题,我立刻去收拾那些家伙。”
    说完,抓起名单便往街道行去,先避开再说,免得唐小山不小心又把利刃剃来,那可得不偿失。
    于双儿道:“我呢?”
    唐小山道:“留在这里接待前来告秘者如何?当然,如果想不开,四下溜转也行。”
    于双儿淡声一笑:“快去快回吧!我再不动,当真会变成黄脸婆呢!”
    唐小山笑道:“怎会?你是越来越漂亮,我快被你迷死啦!”又想欺身揩油。
    于双儿赶忙闪开,斥笑道:“少来!快去办事,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塞你嘴巴!”
    “我句句由衷!”
    唐小山虏诚拜礼,这才甘心离去,惹得于双儿甜笑于心,暗道着了什么魔,竟然死心塌地跟他到此当个煮饭的?更气人的是竟然毫无怨言。
    唐小山自是怀着战胜一切心灵,快步奔往大吉庄。
    他本想高高兴兴大肆邀功。
    岂知庄主申剑吉却焦切赶来迎人,开口即道:“唐兄弟你把事情闹大了,为何贴那告示?惹得李大师极度不安正在那里发愁呢!”
    唐小山一愣:“怎会?如此正可加速找出那人啊!”
    申剑吉道:“我也这么想,大师却说那是私下恩怨,他不愿公开,你去听他怎么说吧!”
    唐小山立即跟他步入后院行馆中。
    方入行馆,已见及他不安地来回踱步,李欣欣则特别喜欢窗外石灯冒白雾,盯得出神。忽见唐小山进门,李巧惊神迎来,急道:“唐少侠可贴了告示?千万使不得,如此一来,岂非把他当着通缉犯!”
    唐小山道,“不会啊!我已写出寻找恩人,对他将是甚为光荣之事。”
    李巧轻叹:“你不懂!需知我们上了年纪之人最怕莫名干扰,虽然此法或许可能较容易把他找出来,可是闹得全城皆知,他日后生活岂能安宁?何况他本不愿张扬为善之事,这么做,他可能根本不会出面啊!”
    唐小山一愣,暗道:“没想到事情还真复杂?”
    李欣欣转头回来,笑道:“我爷爷意思是希望你以暗访方式探查,不要太过张扬,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小山干笑,拱手道:“既然大师有令,在下只好照办啦!”
    李巧这才露出欣慰笑容:“老朽无理要求,尚请见谅。”
    唐小山直道哪里哪里,却嘀咕着,五十两银子看是要不回了。
    李欣欣笑道:“既然如此,别忘了把那些告示取下,免得让人不安哩!”
    唐小山只好点头:“这就去办。”
    李欣欣笑道:“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唐小山委婉拒绝。
    在她坚持下,申剑吉只好开口要求唐小山带人出去,唐小山哪敢再拒绝,便自答应。
    时不宜迟,他俩告别李巧、申剑吉便又往外头行去。
    在转过大街道后,李欣欣始呵呵笑起:“你好天才想出此法,我连做梦都想不出呢!”
    唐小山冷道:“少挖苦人,是不是你要求你爷爷如此做的?”
    李欣欣道:“误会,这次我完全没意见,我也意外爷爷会反应如此激烈,我发誓不关我事。”
    唐小山瞧她一脸认真,所言大概不假,轻轻一叹,不再追究,忽见对街墙上红告示,便行过去准备撕下。
    李欣欣急忙追去,道:“你不再陪我逛街了?”
    唐小山道:“红告示百余张,你高兴便跟着逛来吧!”
    说完,他撕下红告示,复寻往他处。
    李欣欣对他冷漠,先是一愣,随又想及自己一个淑女,跟着他四处撕告示,未免不雅。
    她便叹声道:“算了!你不爱我跟,我便不跟,反正大吉庄我已认得,不会迷路啦,你好好撕吧,我逍遥去了!”说完,扬长而去。
    唐小山本想唤她回来。以免因人生地不熟受到伤害,可是总无法喊出声音,毕竟她想法忒异,莫要再碰钉子便是。
    眼看李欣欣已走远,唐小山轻轻一叹道:“反正她一向诡计多端,什么都不怕,自己又何苦自找担心?”
    他想还是撕告示去吧,免得惹大师不快。
    他实在猜不透,大师为何要暗着来,那多费力啊!
    反正告示已贴出去,有心者,大概都该知道消息,现在撕告示,只不过聊表安慰心意罢了。
    直到中午,他才把大部份告示撕下,却仍暗中偷留几张,也好持续昭告天下。
    随后,他返回住处。
    于双儿见他垂头丧气,问明原因之后,虽对李巧行径不解,却也安慰道,百余位前来提供线索应该够用啦!
    唐小山不由打起精神笑道:“那就查证去吧!”
    于是他和于双儿收起摊子,把门关上,终于双双成行前去探查消息。
    虽说拥有百余名单,但在对照探查之后,许多重复者扣除结果只剩二十余位。
    尽管如此,这些人亦够他俩忙得团团转,可惜几乎未能找到符合条件者,有的不是假冒,便是不懂武功,抑或根本不会使分水刺。
    越找,越让两人心情低落。
    不到初更,便已返回住处。
    于双儿苦笑:“再找下去,恐怕要疯了。”
    唐小山道:“我才惨呢!可能还赔上大把银子!”
    于双儿道:“不必给那么多,很多人是混水摸鱼,存心想骗银子的,这事交给我办便行啦!”
    唐小山干声笑道:“沦落此种地步,实是叫惨,且等神猫这头看看,他去了一天不回,说不定有线索呢!”
    于双儿笑道:“希望如此,他一向靠此吃饭,大概有希望,我且备酒菜庆祝便是!”说完,进入厨房料理去了。
    唐小山则坐于厅前边思考边等待。
    就在于双儿快把饭菜弄妥之际,苗多财已风尘仆仆赶回。
    唐小山见人即问:“可有消息?”
    苗多财神秘一笑道:“有,也可说没有!”
    唐小山道:“什么意思?”
    苗多财道:“线索有点儿用处,却未找到常大胡子,如此而已。”
    唐小山惊喜道:“线索有用?快说来听听看。”
    就连于双儿亦凑向前,想了解状况。
    苗多财顿显地位吃重,立即把纸张摊开,找到需要处道:“就是这里,看到没有?宣武门东,震威武馆里头有个常姓武师会使分水剌。”
    于双儿道:“这好像是个小胖子跑来告密的,他还理半个光头,我记得清楚。”
    苗多财道:“没错,我还找过他,谁知他一见我就溜了,我觉得奇怪便特别留意震威武馆,还进去问人,结果一无所知,没人肯说。后来我偷偷潜向厨房间老厨子,他终于说出以前的确有这么一个武师,但后来便不见了。”
    唐小山急道:“他没说去了哪里?”
    苗多财道:“当厨子,怎可能知道那么多?最重要是总教头矢口否认,其中必有缘故。”
    唐小山道:“不错,他大可直说,何苦隐瞒!”
    苗多财道:“我探查许久未得动静,只好先行回来告知消息,免得你们疑神疑鬼。”
    唐小山笑道:“亏你这么细心,看来跟你合伙好处多多!”
    苗多财自得一笑:“当然!别的不行,偷偷摸摸我可说天下无敌手。”
    唐小山笑道:“那就封你为偷偷摸摸王吧!”
    苗多财皱眉:“怎会有这么难听封号。”
    唐小山笑道:“我一向以真实封号为原则。”
    苗多财干笑道:“实话使人伤心。”
    两人还想斗嘴,于双儿说道:“谈正事吧!我认为量该查的是那个小胖子。
    ”
    唐小山已被吸引:“怎么说?”
    苗多财道:“他是该查,但你语气像发现什么?”
    于双儿稍带得意笑道:“照理说,那小胖子年纪轻轻怎知震威武馆之事?说不定有人指点。”
    苗多财道:“如果他一直在武馆附近长大,此事便不足为奇。”
    于双儿道:“可是他看到你,为何要逃?”
    苗多财道:“大概小老百姓,禁不了吓吧!”
    于双儿道:“老百姓会逃出你魔掌?”
    苗多财一愣:“对啊!他该有武功才对!”
    于双儿道:“所以说,他的身分很可疑。”
    唐小山道:“纵使他身分可疑,我们却只想找到常胡子,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再去探查他吧?”
    于双儿道:“我是说要是找不到常胡子,或许小胖子是最佳线索。”
    苗多财道:“抓他和总教头对质,亦不失为好方法。”
    唐小山摊手一笑,“怎么说都行,反正查案不只我一人!”有人帮忙,落个轻松。
    于双儿笑道:“你想偷懒不成?”
    唐小山干笑:“怎敢,只不过让你有表现机会而已,你不是常闹着要出去?
    现在终可实现愿望了吧!”
    于双儿笑道:“才不上当,我只是提供意见罢了,才不趟这混水。”
    唐小山道:“那你另有何意见?”
    于双儿道:“你假冒学徒到武馆学艺,保证有所收获!”
    “我?”唐小山一愣,随即想笑:“亏你想得出来,把我送去受折磨吗?”
    苗多财频频点头:“这不失为好方法!”
    唐小山道:“何不换你去当学徒?”
    “我?”苗多财想笑:“我这么老还学武?别笑死人行不行?”
    唐小山笑道:“活到老学到老嘛,说不定还可领奖状呢!”
    苗多财呵呵笑道:“病了,全都疯了,连我这糟老头也想出卖吗?”
    说说笑笑中,终也吃完这顿饭。
    随后,再谈些细节,唐小山决定暗中监视震威武馆,他遂和苗多财趁夜行去,于双儿只能留家看守。
    唐小山在行进间亦顺路打听李欣欣状况,得知她已回大吉庄,心事少了一桩,行动起来更带劲。
    初更刚过,两人终抵震威武馆。
    此武馆看来己有数十年历史,门前两只大铜狮虽触摸得发亮,该是被许久抚摸所致。
    除此之外,门面和一般大宅无异,只是门顶黑匾金体“震威武馆”四字却霸气豪劲,颇让人感觉其不俗之处。
    此时武馆门面紧闭,里头却传来喝喊声。
    唐小山、苗多财觉得奇怪便寻向暗角处,掠向高墙,往里头瞧去,大广场置有百盏灯笼,以及十数盏火鼎映得四处通明。
    数十位门徒光着上身,手抓兵刃,认真练着秘功。
    唐小山乍见他们所抓兵刃,登时怔愣:“分水刺?”
    苗多财亦感意外,极目往阵前教练瞧去,竟然是位年轻人,他长得硕高,表情冷漠,舞起分水刺隐含杀气。
    苗多财瞧上几眼,怔道:“这可是道地峨嵋分水剌招法,他会是谁?”
    唐小山道:“若是姓常,恐怕是常大胡子的徒弟吧!”
    苗多财道:“也有可能是他儿子……”
    两人瞎猜,莫衷一是。
    忽见那年轻人喝道:“看清楚这招‘抽刀断水’,三分巧,七分劲,招招连招,让流水无法越雷池一步。”
    说完,只见得他全力一舞,直若日月交辉,群星乱点,几乎已将身形裹住。
    那剑势生风,啸得周遭枝叶卷飞,群徒裤管猎猎作响,他猝然喝定,猛一收招,全场煞静无声,群徒却已目瞪口呆。
    苗多财见状,不由暗自叫好。
    猝有一道劲风往他背脊射去,直中臀部,痛得他唉呀尖叫。
    唐小山怔诧回头,忽见人影闪人暗处。
    他急道,“有人偷袭我们!”
    话声末落,猝见群徒喝叫:“有人偷窥,把他抓下。”大群弟子急步围来。
    唐小山、苗多财同自叫糟,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眼看大批人马冲来,两人正待逃开,忽见那年轻武师抓着兵刃,快步奔向暗处,极欲避去。
    唐小山当机立断,道:“你去追暗算你之人,我去追他!”
    说完使出龙腾九天绝顶轻功,猛地一蹿射去,踩着群徒脑袋,直往年轻武师逝去方向追去。
    苗多财可不愿当落水狗,急往暗算者冲去,希望追得着然后赏他大馒头吃吃。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闪逃,任武馆弟子众多,却哪曾见过如此快捷身手,尤其唐小山踩头而过,更吓得那人怔头愣脑,诧愣当场,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至于唐小山追及年轻武师,或许惊天武学厉害,“龙腾九天”又是旷世绝学,纵使唐小山功力不足。
    但极力施展开来,照样身形如电,几个闪身,竟然逼近年轻武师不及二十丈,吓得他冷喝,反手一把暗器直射过来。
    唐小山乃是暗器祖先,一看即知是金钱镖,伸手弹出指劲,轻而易举打偏暗器,身形仍往前追。
    他笑道:“兄弟别紧张,我是友非敌,只是有些话想问您而已。”
    那人冷笑,不肯吭声,一击无效,突又掠向附近大户古宅,他猛蹿树干,极欲藏身,随又一掌切断树干。
    叭地脆响,枝断树倒,唐小山却正巧冲上来被压个正着,他暗叫不好,神龙跃天般曲角度斜往上翻,终能勉强闪过树枝压顶,然想再追年轻武师时却已不见人影。
    他好生懊恼,仍自追前。
    那年轻武师逃过追踪,连纵十数民宅屋顶之后,方自寻往一处隐秘宅院躲了进去。那似乎是无人空宅,除了林树森森,野草亦及胸高,显然久被遗弃。
    那年轻人却找向后院一栋雅屋,不久,终于点亮烛火,淡淡传来一句:“会是谁?想坏我大事吗……”只此一句,立即沉默。
    唐小山仍未追着年轻人,他转过数条街道之后,自知把人追丢,已解嘲笑道:“没想到出师不利,这小子武功倒是甚高,竟然能逃过我的追捕!”
    人已追丢再寻不易,他只好选路折返,行及西街,忽见苗多财垂头丧气晃来。
    唐小山见他表情,呵呵笑起:“你也没追着!”
    苗多财困笑:“栽了,对方显然一流高手,我竟然连屁影都未见着。”
    唐小山道:“你赶去追他时,他已无踪可寻。”
    苗多财道:“不然,我想连较量机会全无!”
    唐小山道:“或许他地形熟,突然藏起来……要是当时我追他,或许能逮着什么……”
    苗多财道,“你也失败了?”
    唐小山干笑:“你没成功,我哪敢超越你?那家伙耍了诈先断树干,我想追,他已走失,只好很没面子地回来啦!”
    两人同病相怜而笑,随后又互相安慰。
    苗多财笑道:“你和他相隔数十丈。能追着也算不差,我可连鬼影都没见着,传出去,神猫将会何等颜面无光?”
    唐小山道:“你不觉得他射你屁股一事更严重吗?”
    苗多财呃地一声,困笑道:“是了,这家伙实在可恶,竟然敢消遣我老人家他用意何在?”
    唐小山道:“要你出丑喽!”
    苗多财喝喝骂了几句道:“他分明是在警告震威武馆,其中必有原因。”
    唐小山道:“我看是在防止我们探查有关常大胡子之事吧……”
    苗多财恍然,“看来常大胡子并不简单,我们会不会卷入某种阴谋之中?”
    唐小山道:“你很机敏,如果是寻仇或许还有可能,我们是在找恩人,那干谁何事?”
    苗多财道:“说的也是……可是那人真的在耍我哩!”摸着臀部,竟然还疼着呢!
    唐小山笑道:“反正你也习掼被耍嘛!”
    苗多财窘笑:“我是习惯被耍吗?”老是不愿承认。
    唐小山笑道:“日后便知啦!回去养足精神吧!明儿还得去找总教头,看看他怎么说?”
    两人已自相互消遣,选路返往往处行回。
    于双儿问及经过,自也笑声不断。
    三人己确定震威武馆一定有所牵连,已拟了不少计划,准备应付一切。
    有了线索,牵挂较少,一睡甚甜。
    次日醒来已日上三竿。
    唐小山、苗多财盥洗进食过后,纷纷动身,再次寻往宣武门东震威武馆。
    白天瞧来,震威武馆气势更旺,大门敞开,里头门徒耍着十八般武艺,场地不够竟然耍到门外来。
    但见刀枪剑戟,你来我往,身手不凡。
    苗多财暗道,难怪此武馆门徒多,功夫练得颇为扎实,听说出了两三位将军、武状元,行情更形看涨。
    当然,这些武术较适合引兵作战,如若比起江湖种种门派内外功倒逊色几成。
    苗多财行近,便直截了当地说明:“我要见总教头,这位……(本想说儿子,随又改口)我这位兄弟想练武,请多多引见。”
    门徒闻言,瞧见唐小山,直觉还顺眼,有人便道:“总教头在大厅前,你们进去吧!那着长枪坐在大铜椅那位!”
    唐小山、苗多财立即拜礼,打哈哈式地行往里头,见着门徒练枪练棍,只好东躲西闪,终也走进大厅。
    只见得一名四十上下中年汉子,坐于两头铸有金龙之横条大椅,双目如电直往两人瞪来。
    他相貌英挺,留有短髭,威严自在,难怪能当上震威武馆总教头。
    他姓雷名震字,乃震威武馆开山大师雷震威独子,子承父业,照样有声有色。
    他认出苗多财,冷冷说道:“你又来做啥?”手中长枪一抖,嗡嗡轻鸣传来,暗暗露了不悦心里。
    苗多财干笑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雷震宇冷道,“不必,有话快说,没看到我在教徒弟吗?”
    苗多财干笑:“打扰片刻而已。”
    雷震宇冷哼,不理他,目光落于唐小山,冷道:“你又为何而来?”
    唐小山道:“为昨晚那位年轻武师而来,使分水剌那个。”
    雷震宇目光不由抽缩:“昨晚是你大驾光临?”
    小山道:“不敢,只是想着看,不便打扰,谁知出了差错……”
    雷震宇冷道:“大门已闭,即不欢迎外人观赏,你们行径未免小人!”
    唐小山歉声道:“事非得已,还请见谅。”
    雷震宇冷目仍瞄:“听说你昨夜踩人头而过?”
    唐小山干笑,“我只急着追人,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雷震宇道:“原来是个高手,在下走眼了,可能的话想讨教几招!”
    唐小山干笑:“总教头抬爱啦,在下只是混口饭吃,难登大雅之堂,就像他,江湖人称神猫,除了轻功之外,其他功夫一塌糊涂,在下亦是如此。”
    苗多财怔急叫:“你怎能将我名号说出,要是将来……”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雷震宇念道:“神猫?我倒曾听过贪狼,你们该不会是兄弟吧?传言长相差不多。”
    苗多财暗自欣喜,这家伙竟然不知神猫即贪狼,身分可保矣!他道:“我们毫无关系,总教头可否见告有关常胡子之事。”
    雷震字立即说道:“恕难奉告。”
    苗多财道:“你是不知还是不说?”
    雷震宇冷道:“我没有回答你之必要。”
    唐小山道:“若是昨夜那位武师呢?”
    雷震宇冷目瞄来,终于说道:“我没必要告诉你,除非你能胜过我手中长枪!”
    他自有替年轻武师保密之义务,但若技不如人,他则无话可说矣。
    唐小山皱眉:“一定要这样吗?”
    雷震字道:“这是行规,你若问,将来如何向手下交代。”
    唐小山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话未说完,雷震宇已自起身畅笑:“好英雄,这就以武会友!”
    伸手挥向广场,徒众立即收招让开,空出偌大方圆,雷震字做出请字动作,“不知少侠习惯用何兵刃?”
    唐小山笑道:“你用长枪,我也用它便是。”
    雷震宇目光又缩,这小子未免太狂,敢向自己三十六路穿神梅花枪挑战?
    然而他瞧来如此自信,恐怕真是高手,当下不敢轻敌,拱手道:“好个英雄出少年,老夫奉陪就是!”
    说完,将手中长枪丢予唐小山,随即掠身广场抓向弟子手中枪,轻轻旋耍,扎出弓步,道:“少侠请吧!”
    唐小山笑道:“你也请!”
    抓着长抢,毫无架势,边掂斤两边行来。
    苗多财瞧他这般德性,急道:“你行不行?听说雷教头的三十六路穿神梅花枪,几乎打遍京城无敌手,在武林享有盛名啊!”
    唐小山瞄眼道:“你要行,你来如何?”
    苗多财霎时怔愣,干笑道:“我哪行?要是行,昨天早就把他抓来逼供了。
    ”
    唐小山道:“既然不行便往一边站去,看结果,至少他不会杀了我吧!”
    苗多财想想也对,这才躲向一边,放声叫道:“不能伤人,拚他便是!”
    如此一来,则和真正敌人打斗有别,唐小山甚至只顾攻,不必守,该占有不少便宜。
    唐小山倒未如此想。
    他早在藏龙洞中学会壁顶蟠龙棍法,或许此时可一试威力。
    可是他又想及苗多财仍不知自己学了惊天诀之武功,此着若被他瞧出破绽,将甚难解释,还是少用为妙。
    他走向战区,再次拱手道:“不知总教头如何比法?”
    雷震宇道:“点到为止。”
    唐小山笑道:“就这样,我是挑战者,先进招便是!”
    于是长枪抖来,一招“灵蛇抢珠”奇快刺去。
    雷震宇喝道:“好枪法!”
    梅花抢尖一抖,嗡嗡鸣声再起,一招“穿花寻柳”架挡过去。
    霎时只见枪影幢撞,或而散如孔雀开屏。
    随又化成万众齐落让人目不瑕给,瞧得在场弟子暗自叫好,尤其总教头每抖一枪,嗡嗡鸣声自必大作,雄浑气势的确慑人。
    雷震宇对上三招,总觉唐小山毫无招式可言。
    他几乎只能说是拿着牛鞭硬试招,虽是耍得天花乱坠,但实际上只不过探探拨拨,根本难得硬擒硬缠。
    复过两招,仍自如此。
    雷震宇不由狐疑,他难道一点儿枪法都不懂?还是有意隐藏?
    当下冷喝:“少侠小心了。”给他警告,同时使出杀招“穿星射月”,猝见长枪抖若万箭齐发,全往敌手门面射去。
    但闻啉啉之声不觉于耳,着实让人感受万箭齐发威力。
    唐小山但觉眼花撩乱,寒气逼来,迫得他得全力应敌。
    他本有过目不忘之能,方才和雷震字拆了几招,也大略记了几招,情急之下,猛地使出“穿花寻柳”枪法。
    只见长枪摆荡有若飞柳乱扫,竟然巧妙无比扫得万箭梅花枪叭叭作响,难越雷他一步。
    雷震字见对方使出自己招式,已是诧惊,复见此招破“穿星射月”更让他惊骇不已,惊叫道:“你?你早会此枪法?”
    唐小山干笑:“在下只学皮毛而已……”
    虽如此说,雷震宇哪肯相信,突又枪法走急,一招“厉星陨落”利枪直若千万流星陨射过去,那满天星雨之势,直叫人无处可逃。
    唐小山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使出“穿星射月”未击向敌枪,却直接往雷震宇射去。
    前三枪被挡回来,他却落地打滚,忽见长枪坠落,他猱地伸脚踢去,长枪如箭怒弹飞射,竟然奇准无比捣向雷震字,迫得他不得不闪偏数尺,抽回长枪自保,这一拨打,长枪飞弹退去,已被弹身而起的唐小山接个正着。
    群众为之哗然,不但赞叹总教头枪法神妙,更赞佩唐小山那记回马枪踢得太过于神妙,就像能知道未来似地,早算准对方方位而一踢定江山。
    苗多财更是击掌叫起:“好一记回马枪,这是什么功夫?”瞧之乱七八糟,却又传神有效。
    雷震宇心头更骇,没想到自认为得意招式,会被对方以两招相连以破去?
    尤其回马枪更让人所料未及,他不禁冷喝,使出最后绝招“神枪破万天”。
    猝见长枪幻若无数冲天炮,奇猛无比射蹿过来,那炮中有炮,枪中带枪,明明穿射仍猛,复见抢头再喷更猛利枪。招招连招,迫得唐小山穷于应付。
    甚至节节败退,被逼得落地打滚,险象环生,早瞧得苗多财冷汗直冒,急叫快闪快闪!唐小山闪出对方招式,根本全都破之不了,那本就如机关强弩枪法,已非一般招式可破去。
    正在惊惶躲闪之际,枪影且闪,竟然穿剌左肋而过,吓得他赶往滚躲,唰地衣角已被戮破,简直就快落散,迫得他不得不旋展出蟠龙棍法。
    一招“蟠龙搅天”猛扫出来,那枪己成棍鞭,化成狂龙猛搅,在那摆尾、腾抓扫身之际,又如一张巨网,猛将对方无数利抢卷缩扯扁,迫得雷震宇惊骇欲抢回长枪。
    岂知那狂龙突然弹开,奇速无比扫划门面,雷震宇闷呃一声想叫糟,长枪枪尖突然弹过脸面,斜钉地上。
    雷震宇却如天神,长枪斜抓,枪尖直指唐小山胸口不及七寸。
    一切煞停,唐小山兵刃脱手,胜负已分,武馆弟子霎时击掌叫好,有人甚至夸总教头枪法了得。
    雷震宇神冷目直瞪唐小山,面无表情,心头却起伏不定,似乎千万个念头直闪脑门不放。
    唐小山倒认命,干笑道:“我输了,就此告别,打扰处尚请见谅。”
    说完,拱手拜礼,便想招苗多财离去。
    雷震宇突然冷喝:“等等!”
    唐小山道:“总教头还有事?”
    雷震宇道:“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
    唐小山呃地一声,不知该如何启口。
    苗多财见状,立即打哈哈:“是极是极,如果总教头方便的话,便告知也无妨。”
    雷震宇道:“请里边坐吧!”
    说完抛下长枪予手下,向唐小山哄手为礼,转头先行进入大厅。
    唐小山、苗多财见状心喜,亦自跟进。
    唐小山仍不断说出总教头宽宏大量,自己落败还能受邀,实是幸运。
    然尽管落败,但武馆弟子早对他枪法赞赏不已,自对他另眼相看,能被总教头邀请,可说受之无愧。
    有的弟子甚至竖起大拇指夸赞,使得唐小山倍感虚荣,只能回笑,不敢回答。
    大厅布置十八般兵刃,两旁列开,隐现府衙味道,里头挂着几张褒奖状,该是功成名就学徒感恩所赠。
    雷震宇立身相迎,伸手肃客坐于太师椅,他示坐下。
    不待两人开口,雷震宇已说道:“昨夜那位年轻人姓冷,名啸秋,分水刺功夫火候甚高,我只知这么多。”
    唐小山怔愕:“他不姓常?”
    唐小山颇为失望。
    苗多财道:“他是贵武馆武师,总教头却只知这些?”
    雷震宇道:“他是自行前来应征,只说明待遇,然后全看他喜欢何时前来授徒,我并未问他任何来历。”
    苗多财道:“你不怕他是……”以下“坏人”两字不便出口。
    雷震宇道:“我们关系仅止授徒,至于他所做所为,我不便于涉,何况若有任何不利于他的风声,我有权解聘。”
    唐小山道:“他何时还会再来?”
    雷震宇道:“不清楚,经过你们骚扰,他或许从此不肯再现身也说不定。”
    唐小山干笑:“我们并非真心骚扰,我们是在找恩人啊!”
    雷震宇道:“听神猫说,你们要找的是五十上下老头,怎又扯上年轻小伙子?”
    唐小山干笑:“他可能是常胡子的儿子,因为他分水剌使得出神入化,这种人并不多。”
    苗多财道:“你在武馆多年,难道没碰过我们所要找的那类型吗?”
    雷震字目光缩收,欲言又止。
    苗多财道:“其实我问过贵武师,他表示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唐小山道:“我们又非寻仇,总教头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吧!”
    雷震宇终于轻叹:“以前的确有这么一位武师,不过他走了,老实说,他伤了眼睛,后来酗酒已不知去向。”
    唐小山急问:“他可姓常?”
    雷震宇道:“叫常英池。”
    苗多财道:“他当真不知去向?”
    雷震宇道:“曾经有人在东郊看过他,之后,一无消息。”
    唐小山道:“您对常师父来历可知多少?”
    雷震宇道:“从小即见他在这里授徒,我还称他大叔,由于长辈也就少打探,该是京城人士吧,唉,设想到他会落得如此地步……”
    苗多财欣喜道:“京城人士,差不了啦!咱们得到东郊找找看,说不定会有结果。”
    雷震宇道:“若找着顺便带一句话,震威武馆差他一人,想请他回来。”
    唐小山道:“您的话一定带到,多谢总教头提供消息。”
    雷震宇轻叹:“该谢的是我,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保住我的颜面。”
    苗多财一愣,方才明明他得胜,为何会说出此话?
    其实真正状况,只有当事人双方明白,唐小山那招“蟠龙搅天”既然能封住对方招式,即以立于不败之地。
    当时唐小山复把长枪弹射过去,雷震宇虽躲开,但利枪既能划脸而过而不伤人,那可比一枪穿肉来得困难许多,这乃是唐小山留了一手,否则落败者将是雷震宇。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雷震宇岂可是非不分,自欺欺人?这才请人入内,把该说的全说了。
    或许唐小山让了一手,看来心存仁厚,他始得心甘情愿,毫无顾忌。
    唐小山拱手笑道:“其实总教头枪法已是出神入化,我只是乱招迎敌,谈不上什么武学。”
    雷震宇道:“说哪儿话,你才厉害,竟然一眼即已看出在下招式破绽,还以我的招式相迎,简直神奥无比,和少侠对招之后给了在下收获不少,您可曾学过此怆法?”唐小山干笑道:“刚学的,我只会有样学样而已。”
    雷震宇怔诧道:“你有过目不忘之能?”简直惊为神人。
    唐小山干笑道:“哪有这么厉害?我只是碰碰运气而已。”
    雷震宇则已爽声笑起,若说碰运气即能学得招式,那未免真的太神奥了吧!
    既然唐小山不愿承认,他也不便再逼问。
    他爽朗一笑:“将来若感兴趣,震威武馆欢迎你前来传教,那可是本门一大福音啊!”
    唐小山笑道:“有机会再说喽,现在我还得寻找恩人,就此告别,对了,若有冷啸秋消息,可否通知在下?我们是大吉庄的人。”“大吉庄?”雷震宇恍然道:“早说大吉庄就不必如此多麻烦啦,申庄主跟我甚有私交,此处兵刃几乎全是大吉庄所造呢!放心,若有消息,一定通告,也许我会劝冷师父去一趟,如此较能圆满解决事情。”
    唐小山拱手拜礼:“多谢总教头帮忙。”
    随后他和苗多财起身告退。
    总教头本想送出大门,但徒众太多,方才又以战胜者姿态出现,这两人又非名人,似乎行大礼有所不妾,始自送至厅前。
    随即伸手一挥,徒众让路,两旁默送,唐小山、苗多财终于风风光光走出震威武馆。
    行于路上,苗多财欣笑:“原是大吉庄旧识,倒绕了不少冤枉路。”
    唐小山道:“若非如此,又怎知另有一个冷啸秋?”
    苗多财道:“可是若找到常老头,冷啸秋已不重要。”
    唐小山道:“我觉得冷啸秋才是最重要线索。”
    “何道理?”
    “说不上来,直觉吧!”
    “直觉不能当真理,还是到东郊走走吧!”
    苗多财催促着,两人于是出城,往东郊行去。
    然而探至傍晚,几乎访查无数民户,仍无消息,两人意兴阑珊地返回住处,心想一切事等冷啸秋出现再说,如此大海捞针打探,实是吃力不讨好。
    方回住处,于双儿已坐在厅前等待,见及两人,她带劲起地说:“我发现一个秘密。”
    唐小山、苗多财同讶异,她对此事似乎特别兴奋。
    “什么秘密?”唐小山问。
    于双儿自得一笑:“我发现李欣欣会武功。”
    唐小山霎时想笑,道:“神经病,她本来就会两招,不足为奇。”
    于双儿道:“岂只两招,她武功可能不在我之下。”
    唐小山怔诧:“当真!”
    苗多财怔道:“你怎得知?亲眼所见?”
    于双儿欣笑道:“不错,还是她甩掉我的。午后,我想没事便到街上打转,忽然发现李欣欣似想到何处,好奇之下便跟踪。转过几条巷子,她忽觉有人跟踪,突然旋展轻功东躲西藏,我全力追去竟然仍被逃脱,可见她武功不在我之下。”
    唐小山道:“你确定没看错人?”
    于双儿道:“这么重要之事,我岂可胡扯,你若不相信难道不会自己去证明!”露出不悦。
    唐小山呃地一声,干笑道:“说的也是,别误会,此事的确甚重要,得问清楚才行。”
    于双儿战胜似地讪笑,“帮你查案还惹来消遣不成?”
    唐小山干笑道,“有此发现,大功一件。”
    苗多财道,“于姑娘可知她想去哪儿?”
    于双儿道:“没追着怎知?不过,看样子她可能去某个地方赴约。”
    唐小山道:“会是跟金湘兰这个三八婆有约?这几天她老是早出晚归说是逛街,原来另有目的……”
    于双儿道:“我看不会!金湘兰在城东她却偏北,不大像。”
    苗多财道:“她若非跟金三八约会,会跟谁?”
    “情郎!”唐小山呵呵笑起:“可能在私奔!”
    于双儿斥笑:“少不正经,歪人歪想法!”
    唐小山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解释!”
    苗多财道:“要查她吗?”
    “这个……”唐小山陷入难境:“她本是大吉庄客人,查她恐说不过去,可是不查又觉得怪怪地……”
    于双儿道:“说不定李巧师傅此次到京城另有目的。”
    唐小山道:“有啊!他在找恩人。”
    于双儿道:“我是说另外其他未说出之目的。”
    唐小山道:“会吗?李大师傅看来颇重义气……他该不会两面说话吧!”
    苗多财道:“说不定李欣欣亦为找那常大胡子而奔波……”
    其实这理由稍过牵强,她若想找恩人,为何暗中赴约不肯说出?
    唐小山道:“我看去查明她和谁约会便是,毕竟她是大师孙女,我们有保护她安危之责。”
    于双儿露出喜色:“要我帮忙吗?她是女的我也是……”提议已被重视,她当然高兴。
    唐小山笑道:“未来当然要,不过照你白天所说,你跟踪她该已被她发现,暂时还是别出面较好,此事先交给我和神猫去办便可。”
    于双儿泄气:“你只会派一些鸡毛小事给我吗?”
    唐小山笑道:“哪会!例如料理餐饭可是人生大事,非你莫属哩!”
    苗多财附和笑道:“对对对!三餐饭饮何等重要,我饿了,咦,怎未见餐?”
    于双儿为了追查李欣欣来不及做菜,此时正在气头上,冷笑道:“你们要的伟大餐饭在此!”
    右手一甩,桌上盘子已出现两颗白嫩馒头。
    唐小山怔愕:“怎会是它?”随即发笑:“看来得罪女人下场便是如此!
    ”
    苗多财干笑:“只要是出自于姑娘手中自必好吃,在下爱死它了!”说完大口啃食。
    唐小山亦不客气,吞得更猛,随又大叫好吃好吃,逗得于双儿心花大开,自是原谅不解风倩的心上人,亦自啃食馒头。
    晚餐即此打发。
    随后,唐小山和苗多财趁夜复往大吉庄探去。
    及近地头,两人并未现身,渐渐潜往后院行馆。
    虽有阵势,却是唐小山一手引发,他当然毫不在意,探入其中,几名守卫根本未曾发觉。
    唐小山已探出李欣欣仍在楼阁之中,暗自窃笑和苗多财躲入林树中,拿出字条包上石块相准即往窗口射去。
    叭的一响,李欣欣欲惊叫谁?突又发现字条,赶忙闭口,急抓字条打开,里头写着“急事,一晤”未署名。
    心神已乱,她探向窗外,雾气一片,瞧不出名堂,随把窗子带上,匆匆行往爷爷住处,不知以何方法把他摆平。
    然后熄去灯火,终又探出窗子,见无动静已自掠身飞出,借力枝干已弹射墙外,去之夭夭!
    唐小山瞧其身法,暗自怔诧:“果然有两下子。”
    苗多财道:“不错啊!一流以上。”
    “快追吧!”
    唐小山一声令下,已和苗多财疾掠追去。
    两人怕被发现,遂改采交互追踪,若李欣欣觉得左侧有异,则左侧暂停,改以右侧追踪。
    如此追过数条街道。
    唐小山忽觉些眼熟,却不知李欣欣寻何人?
    正在疑惑之际,李欣欣已穿入一大户人家,随即东绕西闪,终抵一荒弃古宅,她停步下来,四探无人,始偷偷潜掠进去。
    唐小山、苗多财幸未追丢,两人立即左右闪入,躲入屋顶暗处及古树丛中。
    里头后院灯火突然现亮,传出男士声音:“谁?”
    “是我……”
    “你?你怎来了?有事?”
    “不是你找我来的?”
    “我找你?没有啊!”
    “字条在此……”声音稍停顿,突又惊叫:“不好,中计了。”
    “快退!”
    灯火突然熄灭,霎时传出收拾东西声。
    随即见着一男子先行掠出,手持双兵刃戒备四周,唐小山一眼望去,更觉眼熟。
    待李欣欣掠出,那男子拉着她,直往右侧屋顶掠逃,这方向正是唐小山斜对面,他一眼认出,竟然是震威武馆那位年轻武师冷啸秋。
    他竟然和李欣欣认识?而且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唐小山愣呆矣!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苗多财飞追过来,喝道,“别步前尘,快追!”身形掠远十数丈。
    唐小山霎时惊醒,立即掠身追去,幸好仍来得及。
    只见李欣欣和冷啸秋东掠西藏,直往东南方向奔逃。
    忽又奔往某一大户人家,立即穿掠进去,唐小山极力追来,突见屋里头喊谁,几把暗器飞射过来。
    唐小山登时掠开,心想已被发现,只有暂时避开,反正另有苗多财追踪,于是掠往高墙,随脚一踢,墙瓦飞坠砸向追兵,他趁机逃之夭夭。
    随后,他绕道背后,想找苗多财踪迹,岂知苗多财仍自伏在附近暗处未动,见及唐小山,他轻招手引人过来。
    唐小山诧道:“没有追着?”
    苗多财自得一笑:“不是没追着,而是根本无人可追。”
    唐小山怔道:“没人出来了?”
    苗多财道:“不错,这里是他俩的另一个窝,更是掩护秘处。”
    唐小山道:“多等一会儿看看!”
    为怕另一头落空,他立即掠往东北方,暗中监视。
    虽然大户人家派出追兵,但只一吆喝,突又消逝无踪,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勉强可听得几句狗吠传来,标淮沉夜情景。
    足足熬到三更天,苗多财始潜过来,表示问题出在此户人家,待找时间前来摸底便是。
    唐小山却不死心,道:“冷啸秋可以不回家,但李欣欣不能不回大吉庄吧?”
    苗多财道:“若有秘道之类,咱们在高处根本见不着,说不定她早已回家睡大觉了!”
    唐小山闻言,直觉有可能,道:“既然如此,那冷啸秋也有可能再潜回古宅收拾种种线索了。”
    苗多财道:“你想去看看?”
    唐小山道:“反正没事,去搜搜看,说不定有所收获。”
    苗多财领首同意,两人二话不说,即往暗处掠去。
    由于来过一次,两人甚快找到古宅院,见及草木杂生,敢情荒废已久。
    两人找出位置便往后院行去,找出独立雅屋搜了进去。
    里头四周散落不少碎椅,居中却是收拾干净,穿过雅厅,乃是书轩,竟然布置整齐,左内角置有席被一套,该是临时睡觉地方。
    唐小山把蜡烛点亮,四周一片清晰,始看出此屋本是腐久书室,经过整理后已现格局,只是一些书籍已经虫蛀,显得沧凉。
    苗多财几眼瞄去,道:“这地方住人不久,一切都还新置。”光是草席、棉被位置,他肯定判断无误。
    唐小山道:“你是说他刚搬进来不久?”
    苗多财颔首:“他必定另有住处,照雷震宇所言,他已在武馆呆了不少日子,可见此处只是他暂时落脚地方。”
    唐小山道:“这么说,他另有阴谋了!会不会是为了迎接李欣欣才落脚于此?”
    苗多财道:“有可能,看看有无其他线索?”
    两人于是再仔细搜寻,可惜空空如也,除了几件换洗衣衫,已找不出线索。
    唐小山忽而发现不对,道:“看这衣衫……”
    将一套拆叠整齐素黑衫打开:“看到没有,它小得多,根本不是冷啸秋自己所穿,而且它折叠整齐,该是欲送给某人。”
    苗多财目光一亮:“衣衫上可有写名字?”
    两人开始翻找,并未发现名字,不过却发现衣领上缝有印章式红线,那该是某间神庙用来消灾祈福之用。
    苗多财仔细瞧其字体,喃喃念着:“醒……天……醒天宫吧……”
    唐小山道:“这会是哪里庙堂?”
    苗多财道:“一问便知,把它带走再说。”
    甚快将衣衫折妥塞入怀中,虽鼓出来他却不在乎。
    再次搜向四处,仍未发现什么,便笑道:“看来已无其他线索可寻,回去休息啦,今晚可算大丰收!”
    唐小山满意一笑:“待我明儿去看看李欣欣怎么说。”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随即吹熄烛火,掠身退去。
    银城之狮校扫描对及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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