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天师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多情宝录
    在桂香安排下,两人很快住进那间坐落松林的古朴典雅石屋,此处该是夏天乘凉最佳住所,但此时是冬季,除了打扫佣人几天来一次之外,几乎已被众人所遗忘。
    房中铺设简单,那武子威却不在意,他缠着毛盾问个不停,毛盾当然夸他杀过考虑,杀过恶人,还用水银灌入肉体以剥皮,挖眼剁脚算是小事一件,那武子威愈听愈兴奋,大有跃跃欲试之态。
    毛盾倒对他小小年纪就如此狂戾凶恶感到不解。
    “我娘教我的啊,她说英雄要狠,不能讲人情,否则迟早会被陷害,而且我将来要接掌金武堂,所以不能让人牵着走,要有威严,没用的就除去,免得碍手碍脚,有用的就留下来。你比我还狠,所以我该向你多多学习。”
    这是哪门子教育,毛盾听得眉头直皱,如此教下去,这小子将来岂非成了嗜杀成性的魔头?这二娘是何尽心,还是根本是变态?
    “你娘是做什么的?”毛盾不自觉问。
    “生我的啊!……是了,你一定是问我娘在金武堂的地位?”武子威甚是得意:“她是金武堂堂主,任何人都要听她的。”
    “有这回事?那你爹呢?”
    “我爹?好久没见到了,他在练功。”武子威兴趣不大:“见了也没好处,他就是那副不吭不理睬模样。”
    毛盾闻及练功,两眼不禁发亮:“他在练什么武功?”
    “谁知道!不过……”武子威更得意:“再怎么练也没有我娘武功高。”
    “你娘武功高过你爹?”毛盾不信:“不可能吧?你爹号称下第一高手!”
    “谁说的,我娘武功乃是天下第一,不信你去问我娘!”
    瞧及子威一副不认输模样,毛盾心念一闪,心想大概他娘死要面子,在他面前自夸的结果。
    不管如何,他还是以偷学武功为原则,于是装出凶相;冷哼道:“你娘又学了什么武功,这么厉害,你耍几招给我瞧瞧!”
    “好!”
    武子威也是以金枪为兵器,只是较为短小罢了,他耍出一种怪异得像黑暗漩涡般招式,不见声音,却感觉得出周遭气流的旋转。
    他突然—声暴喝,金枪化成两道金光暴射屋外那株腿粗般的树干,一口气穿射而过,这还不止,竟然连冲三株,钉在第五株树干上方自行停止。
    毛盾瞧得目瞪口呆,以真力打穿一株树干那并不难,难在那些树林并非直线排列,若想躲空第一株时再折向准确地射穿第二株树干,这实在需要本领了,这小伙子却能连射五株,那份功力及巧劲实非他所能比拟,再练个十年也未必有如此功力。
    “这招‘穿心凿洞’还可以吧?”武子威很快掠出窗口把金枪拾回:“我娘说只要练到连穿十二颗,大功就算告成,我只有五成火候,不过已经很少有敌手了。”
    毛盾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好功夫!”
    “你呢?”武子威露出邪样,也想考考他。
    毛盾当然早就想好对策:“我啊……”一副老大不甩模样:“我从来不用兵器,不过……我照样可以穿过那些洞。”
    “你的人可以穿过树干的小洞?”武子威既兴奋又不信。
    “当然!”
    “能不能……”子威想瞧瞧了。
    “当然可以!”
    毛盾唯一能现宝的即是茅山忍术,当然,他的缩骨功还没厉害到穿小洞的程度,但障眼手法,他可不在话下。
    当下立即装腔作势,猛运功力,唬得武子威全神贯注,他突然打出淡淡轻烟,大约想起迷惑作用,但他不让武子威有时间思考,立即喝声猛蹿而去,身形猝而化成一道细如手臂般尖条,咻咻然像灵般穿向树干小洞。
    而且是连穿四棵树洞,那武子威还来不及瞧个清,毛盾早立在第五株古松那儿笑吟吟等待这愣小子欢呼。
    武子威当然看傻了眼,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人会化成细如金枪的东西直穿那几乎不可能穿过的小洞?这太不可思议了,却是真真确确地出现在他眼前。”
    当然,这个中奥妙,大约只有毛盾这忍术、魔术高手才明白。
    其实,这实在也只是魔术加忍术的逼真效果罢了。
    他先耍得威风十足以吸引武子威,然后在蹿出窗口之际,已将腰带解下,甩扭成圆体形,在腰带穿入树洞之际,他整个人已经伏在地面,并以忍者身上常带的勾线之类东西勾住腰带头,细线猛往树洞另一头穿透,他再猛力拉扯之下,果然见及似乎某人在钻树洞之态。
    如此第一道钻完又穿往第二道,第三道,早瞧得武子威头昏眼花,直到最后一道,毛盾已笑吟吟立在那里,将腰带缠回腰际
    并做出整理衣服状态。
    任武子威如何狡黠,毕竟只是几岁经验又怎能瞧出破绽。
    “怎么样,比起你那招,高明多了吧?”
    “太厉害了!我想学,你教我好吧?”
    “教你?这是不传之秘……”
    “教我,不然我……”下边“杀了你”三字尚未说出,他已想到眼前这位是比他坏十倍的大恶人,他赶忙改口,一脸苦求:“你一定要教,我拜你为师。”
    说着就要下跪。
    毛盾当然让他下跪,然后再慢慢走回来,欣笑着:“坏人从不收徒弟,如是你要学,我也不便藏私,不过,得有东西交换才行。”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金银财宝又都有了,实在头痛……”
    武子威一股恳求:“大师千万要教我,我把我的东西,还有武功都拿来跟你换。”
    毛盾还是考虑许久才点头:“好吧,看在你一片诚意分上,我破例传你几招,不过你绝不能说出去,否则这功夫就不灵了。”
    “有这么严重?说了就不灵?”武子威正想学会向母亲炫耀呢。
    毛盾道:“相传秘法,非得如此,我下了禁制,你一说,一定失灵,要学不学随便你?”
    “学,我要学、我不说便是。”
    毛盾这才满意点头:“学武功,除了知道方法,还要有耐性,以后全看你造化了。”
    “这些我都有。”
    “就算如此,也得十年才行。”
    “这么长……”
    “光听十年就没信心了?”
    “不不不,我还是有信心!”武子威咬定决心要学。
    毛盾暗自想笑,他仍给他一点希望:“看你慧根,大概三年就行了;现在先把你学会的东西耍一遍,让我看看你的功力到底是何程度?”
    武子威果然言听计从,立即耍起绝学。
    瞧他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已不在一流高手之下,可见那二娘一直在细心照料,尤其那狠劲更让你觉得他是头野兽完全以扑杀敌人为目标。
    毛盾边瞧边记边学,他已从武子威身上瞧及金武堂绝学一个轮廓,只是这小子耍的武功有许多偏门怪招,看似无用,却招招暗藏杀机,毛盾对武学虽然涉猎未深,但瞧上几服,已能猜出那些暗招或许是二娘自创的。
    看样子那二娘大有栽培儿子而夺权于金武堂之势。
    猛招耍完了,毛盾再探其内功口诀。
    武子威为了学那怪功夫,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好毛盾记忆并不太差,光听一遍即能记个七八分,假以时日,不难窃得全部口诀。
    待武子威吐得差不多,毛盾才略施手段,教他那所谓缩骨穿洞功夫,光是要他练缩骨功,就逼得武子威把头塞往树洞而塞得皮破血流,他却乐此不疲,可见得这小孩亦是嗜武如狂者。
    如此混了三天,除了桂香送饭之外,倒也无人前来。
    毛盾已能了刍这小子所学武功路子,差的只是在火候修为,那得靠自己苦练了。
    至于武子威也学习毛盾传授的那几乎是涉猎过缩骨功即会使用的简单口诀。
    他练出了一些心得,勉强可将五指挤入树洞而大为高兴,终于有了收获。
    三天后,桂香已告知武子威可以回去了。
    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武子威想及日后随时可以去找毛盾,也就乐得先回去向母亲耀武扬威一番再说。
    至于毛盾还是不动声色回到玉竹轩,他问及二娘可有找他,桂香则回答她正为找寻杀害黑风手的凶手而忙得不可开交。
    “找到凶手了?”毛盾问。
    “哪有。”桂香目露厌恶:“把金武堂上下搞得一团糟,她还与大少爷争执,有得斗了。”
    “大少爷回来了?”
    “嗯,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来,他跟一娘一向不合。”
    “堂主呢?他不此面摆平?”
    “唉呀!那二娘就像骚女人、疯婆子,谁也别想摆平她,愈弄她愈是故意。”
    毛盾倒对二娘那个性了解一二,心想这样也好,如果金武堂闹得分崩离析,岂不替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回到玉竹轩,桂香已有事它去,倒是武灵玉似等不及,地立即前来探望。
    毛盾一脸笑呵呵,却说出在迎松林如何耍武子威及偷学功夫一事。
    他自恃武灵玉又聋又哑,根本听不清,遂口不遮拦:“其实他家的功夫果然有点门道,我不学全,怎能在日后跟你们较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一向恩怨分明。”
    武灵玉不知他在说什么,呆傻傻地愣在那里。
    毛盾瞧她模样,但觉想笑:“别愣啦,人在江湖,谁不想有好武功,免得受人欺负,我现在便是为防止受人欺负而做种种努力,希望你多多帮忙。”
    见着毛盾拱手做九十度躬身为礼,武灵玉反而觉得困窘而露出笑意,她指着鸟笼,不知何时已有儿只喜鹊停在那头啾啾轻鸣,看来果然有几分春天气息。
    毛盾当然陪她赏鸟一阵,待她辞退时,自己才回那工具房,准备休息。
    然而他刚要躺往床头,却愣住了,因为床上早被人写了几个红字,字字巴掌大:“小心泄露身份,二娘在查内奸。”
    没署名,却把毛盾吓坏,他赶忙将字条搓成一团,心头怦然不止。
    那人是谁?为何要留下警语?
    最让毛盾惊心动魄的是,那人竟然知道自己潜伏身分?若真如此,自己简直是他刀上肉,随时有被拆穿截杀之可能。
    可是,他又为何要留下警语?
    莫非他也是潜伏金武堂中的另一秘密份子?
    毛盾实在猜不透,摸不着,一颗心老是忐忑不安。
    该怎么办?
    毛盾当机立断,看样子,金武堂不能久呆了,倒不如先窃得什么武功秘籍之后,然后远走高飞。
    心中有了决定,他开始计划如何盗取秘籍。他已想及武子威曾经提及他爹闭关练功,不必说,那里一定有特殊武功了,正合自己目标。
    他计划如何到达那地头,然后,找机会下手。
    深夜。
    毛盾利用茅山忍术,潜向武向王可能居住的金武堂,然而却在金风阁发现那武子威,他正潜在一处窗口往里面偷瞧。
    毛盾一时动心,想知道他在偷瞧什么。可是自己武功太低又不敢太靠近,左想右想都不得方法,只好捡起细石,猛往那窗打去,咔然一响。
    武子威笨得猛喝:“谁!”那里头也喝声谁,一道红影暴射出来,见着人就想出杀招,但手一抬,始瞧清武子威,她惊诧道你?”
    “不是我……”武子威颇为困窘。
    他想说砸石头的不是他,那二娘却认定他就是偷窥者,冲他喝道:“不是你是谁?”
    “我……我……”
    “有什么好看?敢看老娘洗澡?”
    毛盾一时惊诧,往那二娘瞧去,她果然只披上红裙袍,连裤带都没系上,举手抬足之间,胸口袒开不少,嫩白酥胸半露,冒着白气,准是刚从浴水跳出来,心下暗自窃笑,这小子果然邪,连他娘洗澡他都偷看。
    瞧他似乎并无悔意,反而有丝得意:“谁叫娘躲在里头有说有笑,我只想看个究竟。”
    “奇怪,老娘洗澡唱道哥他不行?”二娘媚态顿生,呵呵直笑。“我看你是练功练过头,欲火焚了身,哪天该替你娶个老婆,省得老是打你娘主意。”
    “要挑像娘这么漂亮的。”
    “当然,否则娘才不许你碰,有辱门风!”
    那二娘将武子威楼入怀中,笑的更媚,那武子威似乎也是色眯眯地陶醉在他娘乳房之间,乐得钻钻扭扭,大饱艳福。
    毛盾直叹世风日下,竟然有此母亲,这小鬼迟早会变成色鬼,说不定还会危害武林。
    二娘把他抱进屋子里头,不知是替他洗澡,还是两人一起洗,泼得水花啦啦响,笑声四起。
    毛盾瞧得直摇头,但是又能如何?他家的事,自己管不着,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正待动身之际,忽而二娘又发出声音:“笨死了,偷瞧还被我抓到!”
    “若不是有人丢石头,我才不会让您发现呢!”
    “什么?有人丢石头!”
    毛盾闻及此,心知要糟,正准备开溜,然而那二娘却迫不及待地再射出窗口,怒目扫向四周,毛盾眼看是逃不了了,只好再伏于花丛中,希望能躲过此劫。
    “是你!”
    二娘突然发现有人,惊心叫声立即敛住。
    毛盾亦是惊诧不已,此时此刻又有谁在此?他偷偷移往右侧屋顶,那头立着一位青衣人,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瞧清面目。
    那二娘似是怕人发现,急招手,随即先掠回屋内,那青衣人也掠过来,毛盾瞧清了,却是青衣蒙面,无法瞧清面目。
    他贴在窗口,似等着二娘打发武子威,那二娘也不麻烦,一指点晕他,已示意青衣人潜入房中。
    “会是谁?他找二娘有何事?”
    欲探真相迫得毛盾冒险逼近窗角,里头声音已传出:“把武向天杀了。”
    那青衣人反问:“何时?”
    “愈快愈好。”
    “现在?”
    “随你!”
    那青衣人似想邀功,当下轻轻一笑,立即射出窗口,飞掠向屋顶,眨眼消失在夜空。二娘已冷笑起来:“想跟我斗?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冷笑中,他又拍醒武子威。茫然不解的武子威哪知方才之事,仍自不解地问道:“方才……”
    “休敢骗你娘,那是给你的教训!”
    “没有啊,真的有人丢石头。”
    “谁丢都一样,连人家在背后你都没察觉,照样该罚。”
    母子俩又自打得火热,笑声不断。
    毛盾惊心不已,这二娘心性果然狠毒,为了白天争执,晚上竟然找来杀手想把大少爷干掉。
    他想阻止此事,前去通知大少爷,但想想自己处境,以及与金武堂恩怨,他还是狠下心:“算了,反正一堆恶徒,死有余辜!”
    他还是照计划进行,趁机摸向金武堂。
    那是二层楼宫殿式建筑,最高飞檐处各挂了八盏大灯笼,足可将四周照个通明,守卫除了地面,连屋顶都派驻四人,戒备之森严可想而知。
    毛盾潜至此,已无计可施,眼看这楼阁独立于天井花园中央,四周不连墙不措廊,想偷偷潜过去都不可得,也不知武向王怕什么,武功已排名天下第一,还需要那么多守卫来保护他?
    实在无计可施之下。毛盾只好将计就计了,立即挺身而出当真往正门奔去。
    守卫立即拦过来:“谁!来此做什么?”
    “我,大少爷有危险,二娘要宰了他!”
    “二娘!”
    “快让我进去禀报堂主,迟了就来不及了!”
    那守卫头领似也老江湖,见及毛盾直撞大门,而且一副失魂落魄,真似有此事,当下很快追上去,将大门打开,里头交给守卫,他静声说道:“禀堂主,有急事……”
    “何事?”声音似来自四面八方。
    毛盾等不及了:“二娘要宰了大少爷!”
    “她敢!”
    动怒声音未落,一道谈黄身影已从左侧玄门闪出,毛盾真真正正瞧及这位天下第一高手,他人高马大,魁梧中又见秀气,灰发淡白却梳理整齐,岁月在他脸上并未留下多少皱纹,倒是两道浓眉深深锁紧,那两道“人”字纹十分深沉,不怒而威,两眼如电,正瞅着毛盾,以及他手中的一张纸。
    毛盾立即下跪:“堂主快救救大少爷!”
    他方伸手交出纸条,武向王早伸手将纸条吸向手中,这一瞧,更形震怒!转向守卫头领,说声“加强戒备”,一个掠身已穿窗而去。
    守卫头领想回话,已不见人影,他只好径行决定如何加强守备,倒是目前的毛盾又该怎么安排?
    毛盾是浑身发抖,满脸恳求:“我通风报信,二娘知道会宰了我,让我先躲一晚如何?”
    守卫领当下点头:“好吧,就在这里,不能乱动。”
    “我知道。”
    瞧得毛盾楚楚可怜,守卫头领还将身上外衫脱下裹在他身上,再次叮咛别乱走动,他方自走出去,喝令加强戒备。
    毛盾诡计得逞,心头颇为得意,此时他之所以敢当面混进堂主住处,早巳存不成功便邀功之意。
    如若能找到秘功之类的秘籍,他立即开溜,若无法找到,也能通风报信得到信任,日后将更有益处。
    他稍做打盹,但觉外头已稳定之后,才小心翼翼潜往方才堂主掠出之门扉。
    刚进去,除了几张喝茶用的茶几及太师椅靠在内墙之外,只有几幅字画,然后是一道长梯靠在右墙,那该是通往二楼之路。
    毛盾考虑是否要上二楼,因为二楼留有灯光,若不小心容易将影子投向窗口而被发现。
    然而来都来了,不上去瞧瞧,实在可惜,于是他伏着身躯爬向二楼。但那里陈设跟一楼大同小异,倒是左右侧各自多了两扇门,却是闭着的。
    毛盾可不笨,那武向王如此紧急冲出,根本不可能将门关上,照理说,他不应该在里头了。
    那会是在三楼?结果三楼也差不多,几扇门都是紧闭着,他大胆推开,一间雅房,一间书房,一间寝室,不像练功的地方,又潜入书房探了一圈,除了经书子集之外,根本没那所谓的武功秘籍。
    他再潜回二楼,状况和三楼一样,书房还多了画室,照样找不到要找的。
    “难道另有暗门之类?”
    想及此,毛盾不禁失望,若真有此设备,自己恐所非得花上时间寻找不可。
    算算时间,自己也溜上来半刻钟,得先回去,待无状况再开始新探察。
    他很快溜回原处静坐半晌,但觉外头并无异状,他很快又潜入那间茶房,方才未仔细观察,并未探出异状,现在冷眼一瞧,突然觉得那通往最里头那张太师椅前的红地毯掀了一角起来,这在庄严地方是不可能发生的。
    “莫非方才堂主一时情急……”
    毛盾心下大喜,他觉得武向王能够如此快速蹿到外头,似是不可能从二、三楼倒纵而下,那么他该是在一楼了,甚至是某个秘密地方。
    他很快掀开地毯,琥珀般大理石分割得平平整整,瞧不出一丝破绽,他用手推去,并无动静。
    然而他已肯定,这必定是一道秘门,否则那接缝处不可能连一些灰尘细沙都没有。
    还好,找秘门是练有忍术者的特长;毛盾只要加以留意,已发现左墙那一幅仕女图挂的正正中中,本该一幅就够了,它却都挂两顿小不溜丢的小仕女图,不知在凸显什么?他伸出两手,同时往两幅较小仕女图扯去,力道传向上头钉架,他以为秘门必定地开,结果是一无反应。
    毛盾皱眉又瞧向钉架:“奇怪,这明明是最不显之处……”
    他不信邪,当下改扯为按,同时往两根金色钉架按去,这一按,银架果然陷入墙头两分,毛盾欣喜万分,很快瞧往地面,那地毯尾端大理石果然往下陷。
    毛盾顾不得思考,立即潜入秘道,大理石很快恢复原状,里头传来谈谈青光。他仔细瞧瞧,每隔几丈,即嵌有夜明珠,光线正从它身上传出。
    这下撞对路子了,毛盾很快顺着石梯走入秘道,一连闯了几间秘室,各种设备不同,有的摆有炼丹炉,有的置有类似洗澡用的大铁桶,外加许许多多小铁桶,也不知是何功用。
    毛盾无心去想它,他只想找到秘籍。在连闯六间秘室后,他终于发现药味充斥的书房,里头除了药物,另有书桌,桌上堆置不少典籍,毛盾翻了一下,全是武功招式及口诀,但却凌乱得很,武向王似乎也在自创招式,这并非他所要的,他需要整套才有用处。
    “如果我是他,我会把最重要的秘籍放在哪里?”
    毛盾以心同此理的方式开始找寻比较怪异的地方。他先搜遍书桌,再注意堆满药物地方,然后是墙面,这里并无夜明珠是靠左墙那里有个立地式铜铸油灯,像桌脚定在那里,顶端是碗大火盆,火焰正蹿冒着,那表示武向王方才是在这里了。
    他正在这里做什么?研究武功?
    像他已是天下第一高手,还那么勤于研究武学,若非己嗜武如狂,很难让人想出其他理由。
    毛盾并没继续想下去,他已注视那铜烛台,灯蕊粗如手臂,但焰火燃烧却不冒烟,显然是上等货,不只是蕊心,连燃油都是上等货,那使得火焰呈谈青色,要比普通油灯亮得多,或而说是跟瓦斯灯效果还差不多。
    那油斟得满满,甚至灯蕊都还刚燃不久,焦炭处仍见白心。
    “难道是刚换上去?”
    毛盾不认为如此,他想必定才点燃,否则急勿勿的,武向王根本来不及换这些东西。
    他开始注意灯架,促手撼去,是三支钉子钉在地面,嵌得很死,根本移动不了,他模向铜碗,它受着光热,像烙铁般烫人。
    他仔细深思后,找来书本裹向铜碗以隔热,然手轻轻扭动那铜碗果然转动了,他心下大喜,很快而小心翼翼地转开,就像丝般脱开螺帽似的,那铜碗已离开支架,居中出现小臂粗深洞,毛盾伸出食中指往里边夹,拉出几条灯蕊。
    毛盾不信,把灯芯全部抽出之后,拿出那茅山信物阴阳镜,向着光线往里边照,果然另有花样,他很快拿出随身携带小勾勾,把它勾出来,映眼即是“秘籍”两字,他再翻阅,当真是无上武学。
    他欣喜若狂:“老狐狸果然阴险,竟然藏在这种地方!”
    他很快将秘籍塞入怀中。
    为了怕武向王及早发现他找来一本差不多旧的书本往里垫,如果他不取出,根本不知东西已被窃走。
    随后他又把指租灯蕊塞回深洞,然而取出容易装入难,任他如何塞,总是无法整齐恢复原状,尤其是那条较旧较黄者,总会凸—节出来。
    他很想把那节扯去,真的去扯,谁知只这一扯,照他认为这种力道不可能扯断,灯蕊却断了。
    他先是一愣,正想自嘲说“如此也好”之际,却又发现被扯断那头,似如布片般卷着东西。
    他很快伸手抽过去,那东西被抽出,竟然是一张薄如纸张的皮革,他摊开,只见得“天下第一神功”字样。
    毛盾简直把持不住。那武向王精心隐藏,却被自己无意中寻得。很明显,那秘籍就不定只是幌子,让人在窃了它之后,已无心情再寻找它物,如今两样都被毛盾寻得,他可以说大功告成,不虚此行。
    偷了那羊皮纸,已经很难伪装,他得争取时间,先逃开这险地再说,于是他不再坚持维持原状,匆匆将蕊心塞入洞中,再把钢碗锁上。外表看来,一切如故。他立即潜返一楼,并把地毯摆妥。
    摸摸怀中秘籍和羊纸皮,他心满意足地走出大厅,但见守卫头领行来,他装出一脸焦切:“我忘了告诉堂主大少爷在何处。”
    “堂主应该知道。”
    “可是,要是出差错……”毛盾放不下心:“我还是赶去瞧瞧……”
    “我带你去!”
    那守卫头领也不敢有所闪失,当下立即拉着毛盾,直掠大少爷住处东光楼。
    刚到地头,那里己传出打斗声,守卫头领这才嘘气:“不会错,堂主已经赶来……”
    毛盾颇为感激。
    “你现在……”守卫头领也不知该不该再带他回去。
    毛盾立即回答:“我还是留下来好,堂主都来了,应该没什危险。”
    “好,那我回去了。”守卫头领稍拱手,已放下毛盾,自行掠出金武堂。
    毛盾暗自得意,事情一切进行顺利,他本想溜回玉竹轩,找个机会再溜出金武堂,然而高手当前,他忍不住想瞧瞧武向王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于是乎他也攀向墙角,往东光楼瞧去。
    打斗地点在屋顶,毛盾很容易瞧见,那大少爷武向天已衣衫尽碎,落在一边喘息,显然经过一场大战,那武向王和刺客正在大打出手,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见得金枪如日光轮猛旋不停,裹得影化不开,那刺客显然不是对手。
    突然一阵刀剑轻脆连撞声,两条人影处境人分开。武向王冷静落于儿子那头,一滴滴鲜血顺着金枪尖端滚下。
    那刺客亦是仁立七丈开外,一把剑已抵向瓦面,他仍是冷目瞧人。
    武向王冷声道:“能在老夫子中走完五十招的人已经不多了,阁下可是无晾剑李刚?”
    那刺客并未回答。
    武向王又道:“以你剑式是李刚没错,但你又练了专门扑杀敌人的杀招,江湖最近出现了一个杀手集团,你是否是他们其中一名成员?”
    “不错。”那人回答。
    “为何要杀我儿?”
    “受人之托。”
    “谁?”,
    那人突然狂笑:“刺客只杀人,不说话!”
    笑声示竭,他猝而举剑抹向脖子,连吭都不吭一声已自杀身亡,尸体疾下滚,摔往地面。
    武向王未动,因为他早知道收买刺客的是谁。武向天也没动,似乎这些事根本跟他没关系。
    过了大约三口气这么久,武向王才叹声说道:“天儿,你该加紧勤练武功。”
    “你懒得教,我也懒得学!”
    武向天冷漠地回答,懒得再理会父亲径自翻身落地,连尸首也不瞧一眼,返回金武堂。
    武向王望月轻叹几声,似有说不尽的愁怅,不久,他也迈出沉重步伐,返回金武堂。
    偷瞧者不只毛盾一人,但疑问最大的却是他,他搞不清武向天为何说那种话?代沟,这在天下第一大派来说,实在让人费猜疑。
    收尸的声音惊醒毛盾,一声“管他的”,他已将这些问题抛开,毕竟仇家之事,他懒得理会,甚至希望他们愈乱愈好,这将对自己大为有利。
    倒是现在的他,唯一目标即是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死了人,准要埋葬,毛盾立即跟过去,凑着几人搬尸体,没想到竟然很顺利可以溜出金武堂。
    及至夸门时,他跳不了高墙,只好找机会开溜,直到天亮,他很快逃出太原城。
    混了近两个月,他收获果然可观。
    躲躲藏藏,匿了三天,毛盾但觉并无追兵。
    武向王似乎并未发现秘籍失窃,他才安心地住在荒远一间悦来客钱。
    他开始拿出秘籍详细研读。
    第一次见及秘籍名称,他不禁想笑,《多情宝录》会是什么名堂?
    练了之后会变成多情种子?还是会钟情于宝录?
    毛盾直皱眉,因为这宝录根本不是武向王所撰,而是多情仙子所留。
    这似乎不是金武堂的正宗武学。然而他再翻阅武功口之际,又发现这些都跟武子威那小鬼所说的一模一样,甚至那“穿心凿洞”也出现里头。
    毛盾已有所了解:“原来武向王之所以能称霸武林,全来自这宝录,我得了它,当然也能够跟他抗衡了!”
    想通此理之后,他不禁心血来潮,开始拼命背口诀,练神功,甚至计划找寻一处深山,待神功大成之际,再出面,大大耀威一番。
    陶醉过后他才想到另有一张羊皮纸,反正没事,他也瞧瞧,里头除了那句“天下第一神功”之外,顶端又加了日月两图似字的图形,然后是一大遍山水图,最明显是好座标有“不见巫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大概是指巫山的某一座峰。
    “是藏宝图?真是!”
    毛盾颇为泄气,若能够得到现成秘籍,他也好做个比较哪个厉害练哪个,现在只能练《多情宝录》了,然而他仍未忽视武向王把它藏的如此隐秘,必有其用意。
    “说不定那日月神功才是天下第一武功,武向王只是没有找到秘籍罢了。”
    想及此,毛盾已决定前往巫山一趟,能找到算是幸运,若没办法找到,就躲在那里把《多情宝录》上的武功练成,照样可以报仇雪耻。
    “练成神功,我第一个就上武当山砍死那败类三清魔道!”
    毛盾幻想着如何作弄三清,连做梦都会呵呵笑个不停。
    半月后。
    毛盾很快潜往巫山附近。
    他先住进马家集采购一些必须品,准备长期隐在山中,奇怪的事自从他练了多情神功以来,自己似乎渐渐多情起来,每见着漂亮女孩,他忍不住想前去攀交甚至吃吃豆腐,有一次还大胆地摸人家屁股,害得那姑娘又惊又怒,赏了他一个大巴掌,毛盾却不为所怒,反而有那种打是爱,骂是情之心态。
    逢着女人,吹口哨已是小事,落个登锭子,他也甘心如怡还乐此不疲。
    马家集大都以贩马为主,瞧不了嫩姑娘,毛盾颇为失望,他坐在食堂窗口往街道猎了大半个中午都不可得,只能猛摇头,大叹此地不是人住的。
    就快绝望之际,忽而有道红影闪在枯黄街道,十分显眼,毛盾目光已被吸引,这一瞧,他简真流口水。
    那红衣女子至多不超过二十岁,脸容稍圆,却有一股甜甜胖胖的媚,两眼更是浓情蜜意般勾神,行路中,耍着一条长及半胸的黑辫子,她似乎习惯于众所瞩目之目光,每瞧及一大堆男人猪哥般眼神,她总是娇媚般淡淡浅笑。
    那两丸又挺又健的胸脯轻轻抖颤着,简直像沙漠中突然现形的冰凉水蜜桃,让人恨不得一口想吞了它。
    吞不了,一股热气已从丹田升了起来。
    “好热啊!”
    那女子浅擦香汗,柔弱无骨般想找地方歇脚,此处就这么一间小餐馆,她理所当然地走了进来。
    全馆六七个男人眼瞎为之一亮,她浅浅一笑含情目光落往窗口,复又移向毛盾,她竟然快趟走过来。
    “好热,小兄弟,让我跟你一同坐在窗口好么?”
    毛盾很不得扑过去狠狠亲她一口,话也忘了回答,那姑娘大方的落落坐下,双手故意抬高将头发掠向后边,这一抬,两颗奶子又凸显出来,惹得毛盾直念无量寿佛,尽是抗柜这难以抗据的诱惑。
    “小兄弟你不愿我跟你同桌吗?”
    发现毛盾目光死盯自己,那女子不得不如此发问。
    毛盾但觉失,赶忙干笑:“不不不,欢迎,大姊你好漂亮啊!”
    “谢谢,我叫桃红,你呢?”
    “毛盾”
    “茅盾,回好奇怪的名字啊!”桃红一笑,两颗奶子又晃,实在惹火。
    毛盾赶忙抓起茶杯猛喝几口凉茶,以免欲火焚身。
    桃红很快点了几样小菜,一壶冰乳酪,边吃边乘凉中,她再次注意毛盾怪异眼神,那感觉让人觉得他有所遐思。她又露出那种暖味笑容:“小兄弟你几岁了?”
    “十七八了。”毛盾不得不说大些,免得让人失望。
    那桃红却眯着眼:“有吗?我看你只有十二三岁,思想倒有二十岁的成熟。”
    “姑娘看走眼了。”
    “其实……走不走眼,我不在乎,我喜欢纯真无邪的小孩。”
    “呃呃……”毛盾咽了一口口水:“我可不是小孩了。”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桃红轻笑:“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也不是,我住在巫山脚下桃家庄,我爹是庄主,你呢?要去哪里?”
    “我也是要往巫山。”毛盾迫不及待地回答。
    “真的?”桃花语气有些不信,像那些追求者藉口的应话般。
    毛盾急急说道:“是真的!你看,我已难备不少东西!”
    桃红顺着他手指落向墒角那只大背包,她有所相信了:“你当真要上巫山?去那里做啥?看你年纪轻轻的?不怕毒蛇猛兽?”
    “怕什么?我可是有武功的!”毛盾耍了一道切手:“我要上山采药,没武功哪敢只身前往!”
    右手再切,已把周遭那些怪异眼光给切掉,毛盾下巴不禁抬高许多。
    桃红更是欣羡不已:“原来是少侠,我走了服,其实我很欣赏那些会武功的人,可以云游四海,除暴安良……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我要上巫山……”
    “这不冲突啊,我们顺路,你在路上教我一些,到了桃家庄后,你先去采药,回来时再教我一些不就成了。”
    “好啊!”
    有美女同行,毛盾简直乐歪了,管不得身上只剩几文钱,还赶着付帐,在桃红感激的笑容下,他所有牺牲都是值得了。
    于是毛盾扛起背包,伴着这位美娇娘行往街道,不知羡煞了多少男人眼光。
    行进中,毛盾总是色眯眯,有意无意地靠着她,楼向她,尽找机会吃豆腐,那桃红似把他当成小北,也不在意,总是以含情笑声回报,如此一来更惹得毛盾胆子大了。
    有一次还撞上去亲她脸颊,那一亲简直甜进了心,而那却有越亲越惹怜之态,从未拒绝或生气。
    不知不觉中已是黄昏。
    “今晚看似赶不回桃家庄,都是你,路上直闹着玩。”桃红嗔起来。
    毛盾一愣,但想及能留美人在身边未尝不是件乐事,当下说道:“今晚回不去,那就明天回去,反正夜色好得很,我陪你赏月,岂不一大乐事?”
    “你好坏啊!”桃红呵呵笑起,一指占向毛盾鼻头,这动作似在指责,但那笑声却有鼓舞作用。
    毛盾忍不住一手扣向她那嫩白柔手,笑的更暖昧:“别想太多啦!夜色好,说不定我还传你几招武功呢?”
    “你要传我武功?太好了!好吧,我就陪你留下,不过你不能自古以来喔!”
    “不会啦!”
    毛盾兴奋不已,拉着她,尽往山林奔去,那桃红笑声更为诱人。
    毛盾找到一处隐秘山谷,那儿有清泉,有流水,倒在地上可以数星星,实在是情人约会最佳地点。
    毛盾还割了许多干软长草垫底,再铺上用来包东西的大巾,弄了个软绵绵的床。
    不知他想干什么。
    “你等等,我去猎点食物。”
    “好啊,我先生火,然后等你回来烤肉。”
    毛盾有了“家”的甜美,当下兴奋异常地高歌离去。
    那桃红将火折子扇着,然后开始生火。
    这非难事,她很快引燃火堆,坐在那儿等了一阵,愈等愈无聊,目光忽而落向清泉,心神一动。
    “洗个澡吧,全身是汗……”
    她偷偷瞧向四周,在估计毛盾何时回来,但觉没那么快,她才走向水边,开始宽衣解带,当真脱得光溜溜,还自怜般地摸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双峰。
    “你呀,不知迷死多少男人呢!”
    呵呵笑声中,她已潜入水中,开始哼起小调,一副美人出裕的闲情逸致。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己传来毛盾叫声:“桃红生火了没,我猎到两只兔子,三只飞鼠,听说飞鼠很补呢!”
    声音方到,毛盾已跳出山谷,还来不及发现这是怎么回事,那桃红已尖声急叫:“别过来,我在洗澡,不准偷看!”
    不叫还好,这一叫,毛盾两眼已瞄准盯死那迷人胸乳,他愣住了。
    “羞死人了,你快走开啊!”
    桃红娇羞地潜向水中,恳求毛盾避开。
    人己落水,毛盾没得瞧,心神也为之清醒,干笑道:“早说嘛,我会晚点回来。”
    “快避开!不准偷看!”
    “是是是!”
    毛盾很快逃入林木中,但那美丽的憧憬仍迫得他不顾礼教,他还是偷偷地往那头瞧。
    桃红瞄了几服,但觉毛盾已闪避,暗自叫声好险,这才掩着胸乳潜出水面,急着要找衣衫穿着。
    毛盾瞧着两眼喷火,那桃红胸乳本就尖耸,她一手掩盖,一手又要捡拾衣物,哪掩得了全部?那半隐半现之间更暴发无穷魔力,简直就快让毛盾把持不住,尤其那妙处隐现之间,逗得毛盾差点晕倒。
    他这辈子从没想过,女人会有这么个动人的东西。
    好不容易桃红才穿妥衣衫,好不容易毛盾才按捺丹田的火气,他不敢再想入非非。
    很快先把生肉料理好,烤好,两人共享大餐。
    然后毛盾教她一些基本功夫,不到三更她便累了,要睡了,她很快躺往那预先铺好的软床。
    刚睡下去,毛盾又见及那充满性感的身躯,满脑子幻想又幻起来。
    “你也来啊,一同陪我看星星……”
    她的声音好嗲,似有无穷魔力牵引着毛盾,他终于也躺下,两人靠在一起,总难免肌肤相亲,从桃红身上发出的特殊味道几乎迷死人了。
    “你喜欢哪颗星星?”
    谁还管得了什么星星?毛盾此时满脑子只有桃红光溜溜的动人胴体。
    他的心怦抨乱跳,桃红亦有了反应,她慢慢靠向毛盾,似依偎什么,终于她一个翻身,整个人已离毛盾不及三寸,呼吸都能一鼻子出气,毛盾在兴奋中下呆了。
    桃红柔媚略带呻吟声像会勾魂:“你喜欢我吗?”
    “喜欢……”
    “我……我也喜欢……”
    桃红娇红满脸,心头怦如小鹿,身躯不自禁地软了下来,正巧压在毛盾身上。
    那软柔的胸乳随着她那颤抖的呼吸而颤动,一波波爱欲幻想撞得毛盾欲火焚身,他把持不住了。
    猛地翻身,把桃红压回地面,亲吻已来不及发泄爱欲,他张开双手猛捏那足以泄欲的胸乳,随之又为隔着的衣衫而嫌恶。
    他蠕动,他发出野兽般沉嘶,像在吞噬啃食什么。
    她闭着双眸,呻吟浅露齿缝,随着蠕动,她全身已褪光,像条白嫩欲意高涨的白蛇精裹向缠绵扭粘的爱人,那头、那手、那脚,已分不清是谁是谁的曲扭成一团。
    猝然间,毛盾受不了就快呻吟欲死之际,那桃红目光闪出一道青芒,那是某种阴谋得逞的狡黠眼神,更像残忍刺客杀害敌手的冷酷眼神。
    她扣紧毛盾,让他动弹不得,在那挣扎中渡过欲死欲仙的滋味,她嘴角甚至露出邪恶笑容。
    就在毛盾无法把持的一地,猝又见一道银光狠狠打向他背脊,叭然一响,打得毛盾爱欲全消,沉痛中惊醒过来,习惯地怒喝:“谁!”
    话方出口,桃红但觉有变,右手一翻,一把青刺尖刀登时直捅心窝。
    这还得了,毛盾见状大骇,他虽被扣得紧,但茅山忍术擅长的即是缩骨功,他猛一缩偏,桃红竟然失手,这刀只划伤他右臂。
    毛盾吓呆了,急叫住手,那桃红简直变成了个杀人魔,利刀不断戳刺过来,毛盾无法避开,只有再往前扑,压住她,左手扣住她右手,两人登时扭蛇般翻滚。
    “放手”
    毛盾惊狂发怒,双手无以克敌,只剩嘴巴,看看前头那胸乳,此时不再迷失,而是无法想象的厌恶,他猛欺过去,一张嘴,咬向胸乳,更激动地猛咬牙,活生生地将乳头给咬下来!
    那桃红一声尖叫整个人为之疯狂,抓住毛盾肩臂之指甲已陷入皮肉三分,她猛一扯,肉乍飞起,痛得毛盾猛打颤,桃红趁他
    软力之际,一脚端得他高飞数丈,掉落小溪边。
    桃红岂可善罢甘休,狂怒中又射出手上尖刀,准备射杀毛盾,只见得利光一闪,那尖刀似猛箭出弦,直取毛盾背心。
    毛盾整个人还叭在地上,哪见得利刃射来,眼看就要命丧刀下之际,就只差那么几寸,突又有一道劲风打来,锵然一响,硬生生将利刀打偏。
    桃红见状,这才知道有人暗中相助,她哪敢再战,一个人光溜溜即往林中蹿去。
    然而就在她蹿高之际,那被打偏的利刀却如魔鬼附身疾射过去,快捷无比地戳中桃红背心。
    她闷哼一声,还来不及想象这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一如断线风筝般往下栽往地面,叭地一响,已然一命呜呼。
    毛盾惊魂初步,暗道好险,顾不得伤势,先找来裤子再说。
    照他想法,那暗中相救之人很快就会出现,自己赤裸之体穷于应付。
    然而暗中人并未及时出现。
    毛盾感到不解,他很快拱手拜礼:“多谢阁下相助,可否请救命恩人出面一会?”
    “免了吧,小色鬼!”
    粗沉的老人声,听来有点耳熟,毛盾红着脸:“前辈是……
    “破坏你们的好事的人!”
    毛盾更形困窘:“其实我是被她迷去了………”
    “少练多情邪功吧,否则迟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会是练《多情宝录》的关系?”毛盾心下一凛:“前辈怎知我练了这门功夫?”
    “不只是我,恐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真有此事?”
    “你偷了金武堂秘籍,那武向王早发出追杀令,你现在可说是身入险境,随时有丧命可能。”
    毛眉摸着自己脖子,惊心不已:“他这么早就发现了。”
    “那是他命根子,他怎能不留意。”
    “这么说……那女子也是他派来的?”
    “雇来的有名杀手九月桃红。”
    毛盾瞄向桃红尸体,白肉淋着红血,甚是可怖,他心头颤了几下,叹声道:“多可惜,年轻轻美姑娘竟会是杀手……”
    “不年轻啦,她少说也有五十岁,驻颜之术全靠你这种小白脸的滋润,也就是采阳补阴之术。”
    “这么老了……”
    毛盾不禁再次往桃红瞧去,这方才发现才嫩白丰润的肌肤此时如泄去水分的橘子皮全皱了起来,一条条深痕像沙皮狗的脖子。
    这哪是方才的美娇娘,简直就是头母猪,毛盾瞧得美梦破碎,大呼得不偿失。
    “你为何要救我?”
    “不忍看你失身于她吧。”
    毛盾窘困一笑:“现在我该怎么办?”
    毁了《多情宝录》,永远不要练它。”
    “毁了它?”毛盾坚决得很:“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偷出来,怎能说毁就毁?”
    “你不毁掉它,它就会毁掉你。”
    “谁说的,武向王还不是好好的?”
    “你又怎知他没被毁掉?”
    毛盾忽而瞄向暗处:“你是谁?为何任何事情都知道?”
    “我嘛……该称得上江湖……”
    “如果你肯出来见我一面,我答应你毁掉《多情宝录》。
    老人轻轻一笑:“小毛头心机倒是挺多名堂,可惜我还不想见你。”
    “那你走吧,我的事不必你管。”
    毛盾也摆出高姿态,一副不稀罕模样。
    黑暗中已没人再回话。
    毛盾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前辈……”
    宁静无声。
    毛盾为之不安:“前辈,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千万别当真……”
    可惜任他如何呼唤,再也得不到回复,冷清清的寒夜中,毛盾也起了毛毛寒意。
    他未必怕鬼,但老人方才警告所言,武向王已到处派杀手夺回秘籍,如果突然间又冒出另一名要命杀手,他将无法应付。
    再次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毛盾相信那老人已离去了也不敢稍作停留,抓起衣物及随身包袱,头也不回地往深出遁去。
    直到他寻了一处隐秘山洞,他才有心情稍作休息,也为刚才所受刀伤及指甲伤口加以敷药包扎。
    刀伤还好,那指甲伤痕连肉都被扯掉,他边敷药边破口大骂烂女人的凶悍,当然,他也对自己色迷心窍做出后悔检讨。
    问题还是回到《多情宝录》上。
    他仔细回想,自从练了《多情宝录》,自己的确对女人较为敏感,丹田那股真气实在过于旺盛,自己还以为长大了,功力进步了,然而听及神秘老人所言,这秘籍似乎是属于邪功?
    然而武向王怎会相安无事?
    难道他已有了克制方法?还是另有蹊跷?或者他没练这门功夫?
    毛盾想及武子威那小浑蛋竟然敢偷瞧母亲洗澡,或许真的是受了这门功夫影响。
    “这会是什么样的功夫?练了之后会恋色?”
    毛盾翻了《多情宝录》,从头到尾没有只字半图涉及性、色之类,它竟然会这般厉害?
    “也许是过渡时期,若练会了,自然能超脱……”
    毛盾实在不愿放弃这门可能让自己武功大进的秘籍,但想极方才的窘事,他也实在没胆子再练下去。
    不得已,他只好先收起《多情宝录》,再把那张日月神功秘图拿出来,心想若能寻得日月神功秘本,而且有效的话,他自然不必再练那会变成猪哥的怪功夫。
    想定之后,他才有心情打盹。
    一觉起来已是天色大亮。
    为了躲避敌人追截,他尽找隐秘地方潜往巫山。
    三天匆匆过去。
    毛盾并未再碰上麻烦,眼看已登上巫山主峰神女峰,一眼望去云飞雾灵,落于双脚下,大有腾云驾雾之快感。
    毛盾照着秘图想寻找一个正确的目标。
    然而他转了许久,总是不得要领,云层下无法探及,云层上又只是尖如石笋的高峰远远近近耸立着,单调得像残缺不全的跳棋。他不禁失望了。
    照理说,武向王若能得到如此重要秘图,必定曾经亲自前来找寻,他若能找得到,秘图早变成了秘籍。他若无法找到,自己哪能摸出名堂?除非是奇迹出现。
    想到奇迹,毛盾不由得心神一振,来都来了,岂可空手而回?
    他再次注视秘图种种。
    “不识巫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这话暗示了什么?
    会是秘窟在雾中?还是得等雾清时才能寻得?
    至于那两颗日月图形,难道真的会有日月对照情况?这似乎不大可能。
    寻了一天没结果。
    毛盾不得不另行换个角度,把神女峰当成目标,而且尽成南北角度,如此一来自可把日月置于东西方向亦是把神女峰置于中央位置。
    他先在南边守候,月亮很快从左边东方升起,很快从西方下落,紧接着旭日已升,哪见得着日月对照局面?
    混了一天一夜,他失望了,只好再往北边调动。如此一来东边己在左手方向,直至二更天,那下弦月才勉强探出山巅。
    今夜特别清亮,月光直如银会照得云层更形明眼,寂静的云层似乎随着月亮升起而渐渐降低。
    毛盾似乎发现浮在云层的山峰亦显得特别明亮,尤其那些常年积雪不化的山峰,更像一面冰镜般闪闪生光。
    就在月亮升起四十五度角时,奇迹发生了。
    月亮在左边,在东边闪闪生光,然而在右边,在西方同一角度的一座冰峰也反射出一道银光,它也许是面平滑的冰悬崖,因而反射出来却是圆形发光体,就像柔亮的太阳般。
    毛盾瞧得两眼发直,他不敢怠慢,很快数着那座山峰离此仍隔了几峰,还有山峰形状以及发光位置。
    不到盏茶工夫,在月亮离开四十五度角位置时,那道反射光影也为之消失。
    但毛盾却已牢牢记住那个地方,那座峰。
    他不得不佩服设计这张秘图者的智慧。
    若非悟出日月对照的智慧,若非在弦月初升,而且是在雾层下降之日,任何人都不可能瞧及那道反光。
    若无法发现那地点,就算翻遍整座神女峰,又怎会找到那所在的日月神功秘籍?
    “看样子真的有这秘籍了!”
    毛盾欣喜若狂,当下趁夜赶往那座山峰。
    若一流高手,大约只要一个晚上的工夫,他却自我估计需要两天两夜光景,而且是日夜不停攀山越岭。
    因为他怕一不小心打盹,起来时已弄错目标方向,那又得更伤神而重头开始。
    果然,照他估计,第二天夜晚四更天,他已经赶往那座山峰。
    不出所料,此峰尖如高塔,欲攀爬,还得防止不被冻死才行。
    他早带了御寒衣物,当下很快穿妥,然后慢慢攀往高处。
    然而就在他攀爬不及百丈之际,雪面竟然有只干白枯手露在外面。
    毛盾差点踩到他,一时惊心动魄,再仔细瞧清,才发现那是一具被雪埋着的尸体。
    别的他会伯,对尸体却如见家常饭般自在,轻轻捉谑一笑:“别人不吓要吓你师公祖师爷,小心你转不了世投不了胎!大爷现在没空,等办完正事再来超渡你,现在你好好给我休息,别扰我办事!”
    他伸手准备将那只枯手推回雪堆中。谁知右手方沾上那玩儿,他竟然会动了,甚至快速扣住毛盾腕脉,猛往雪堆拖去。
    毛盾真吓呆了,他不怕死人,却颇为担心尸变,更甚而活人假装,他想尖叫,却被拖埋雪堆,出口声音变得噗的一声,再也听不到叫声。
    他挣扎乱抓,仍被拖出数十丈远,把雪面犁出一条深沟,情急之中,他才想到茅山忍术,回手抓出两颗烟雾弹猛炸前方。炸得雪花四溅,那怪物一时惊急,方自拖着毛盾蹿出雪面。
    毛盾瞧得清清楚楚,此人有若白无常,不但一身雪瘦如骨,两眼深隐,跟骷髅鬼差不多。
    毛盾当真以为遇上了阴间鬼,他急叫:“有话好说,我跟你无怨无仇……”
    “我钉人不必有怨有仇!”
    声音直如鬼嗥又尖又刺耳,他自扣拖毛盾腕脉,逼得毛盾直求饶:“你烧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依你!”
    “我只要你的命。”
    “那你让我死得舒服些!”
    白无常闻言突而怪笑起来:“老夫混迹江湖数十年,倒头一次碰上你这种不求活命只求死得舒服的人!”
    “活不成,当然要求得舒服的死。”
    “算你有先见之明,好,老夫杀人一向抓碎天灵盖,今天留你一个全尸。”
    毛盾满是感激:“多谢成全,为了报答你,我有一本秘籍要送。它是武林人人想得者,叫《多情宝录》。”
    “《多情宝录》?”白无常颇为动容。
    “就在我胸口。”
    毛盾很快伸出左手入胸衫,取出一本秘籍,白无常急切抢过来,他想翻开,秘籍却自动弹开,叭然一响,一阵浓白烟散出,白无常惊叫不好,毛盾见机不可失,手中一把短刀猛往腕砍去,右手同时挣脱,顾不得砍伤与否,拔腿即往山下滚去。
    白无常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奸诈,竟然耍了自己,若非自己头硬,一只右手准被砍去,尽管如此,腕脉那道血痕更激得凶性大发,烈喝着“找死”,人如僵尸弹起,快如利箭射来。
    毛盾才逃出数十丈,却觉得背后那只手已不及五尺,他一转头,更近得剩下三尺,吓得他落地冲滚,没命尖叫那位神秘人。
    “快来啊……我完了!”
    眼看白无常厉笑暴乾坤,整个人凌空扑至,一只骷髅手暴探而至,就要扣向毛盾脑袋。
    毛盾吓坏了,短刀顶去,咔然一声,被抓个稀烂,那攻势未竭,直逼脑门,毛盾但觉煞冷气息灌来,整个人已僵住,连喊叫声都没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
    那要命的骷髅手果然扣向天灵盖,冰冷指头钻过头皮,毛盾凄狂尖叫,似乎灵魂为之被抽掉般。
    不动了,一切都静止如初,空气似已凝结。
    过了许久,毛盾脑门才有了知觉。重力还在,冰冷还在,那只要命的骷髅手也还在,正正中中扣住脑门,然而它却如此僵住了,似石雕像般不动了。
    毛盾仍不敢动,沉默近半分钟,但觉得那只手真的不动了,他才敢动,猛然滚地弹出三尺远,拔腿欲逃的同时仍趁机瞄向不动的无常鬼。
    他表情依然凶恶,姿势依然霸道,连眼珠都喷着怒火,就是不动。
    “会是被人点了穴道?”
    毛盾想及,又想那位随时会帮助自己的神秘人,他不禁胆子大了。
    “看你嚣张到何时?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戒备地往前跨一步,没事,再跨一步,又没事,然后才大摇大摆晃过来,一手枪下那《多情宝录》,然后想出手教训这可恶家伙。
    然而他刚要伸手,已发现白无常咽喉那道细如纸薄的血痕,他似乎死了。
    “这么快?连眼睛都来不及眨……”
    毛盾对那神秘人手法佩服有加,眼看白无常已经翘了,动手教训也没什么意思,他现在反而对神秘人感到好奇了。
    “老前辈你一直都跟着我?”
    没声音。
    “是您杀了这无常鬼?”
    还是没声音。
    毛盾不禁紧张:“老前辈您还在吧?如果还在,请出来受晚辈一拜如何?”
    空空荡荡,不知何处是回音。
    毛盾泄气了,兀自报怨地说:“混了那么久,这几天真瘪,被人盯着屁股走,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喊了几声没反应,他只好放弃,重头回到寻找秘籍上,一提及秘籍,他突然暗呼好险,如果那神秘人也是有意利用自己带路,想取得秘籍,自己岂不输的很冤枉?
    还好,方才没把人叫出来,否则自己在感恩之下,说不定就这么泄了口风。
    他转向四周瞧瞧,还是一脸感恩:“多谢前辈搭救,晚辈感激不尽,在经过几次折磨之后,晚辈深觉武功重要,虽然《多情宝录》练起来可能有副作用,但晚辈仍决定要练它,毕竟被人欺负的味道不好受。不过尽管如此,晚辈还是会尽量克制自己,所以才找到这冰天雪地的地区,以能达到清心寡欲效果;您的盛情我在此先行谢过,来日有缘相遇再图回报!”
    拱手为礼后,他很快把白无常埋在雪堆中,然后若有所失般的往高山处再度攀爬。
    每爬一丈,他即暗自窃笑几声,如此一说,那神秘人必定以为自己只想找寻栖身之所,而非另有图谋。
    待他消失后,一道灰影方自轻轻飘落雪地,遥遥望着毛盾留下的脚印,他轻轻一笑:“智慧顶尖,可惜经验不足,耍诈高明却计划潦草;既然知道我一路上盯着你,哪不知我明白你在干什么?光说一句话就想唬过我?把人埋在雪堆想掩迹,却留下脚印,哪门子毁尸灭迹?”
    那老人一手吸出白无常尸体,老远一抛,直落悬崖,他只谈声说道:“一味杀人终也该有被杀的时候,怨不了谁!”
    淡声轻叹中,他尾随毛盾而去,临跟踪,还得运用衣袖擦毛盾屁股,替他把留下的脚印给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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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水晶球和七彩龙烟
    毛盾哪知自己如鸭子下蛋一路下至峰顶,他还以为甩掉那人,然后才仔细找寻面向东方的任何悬崖冰壁,以期能找出神秘洞穴。
    日光对那灰影狞有所觉,毛盾登时惊醒,再仔细探瞧,那是一个人形在飘,更像衣衫,没手没脚。
    “见鬼了!”
    毛盾以为是幻象,根本不理,然而那灰影淬然快逾闪电般扑冲过来,呼的一声,似欲张牙咧嘴啃噬毛盾,突又肖失无踪,但那冲力却带动雪花溅得毛盾满脸满身:“是恶鬼?”
    毛盾赫然摆出收妖的架式,手捏剑诀,还沾上随身携带之红朱砂,口中念个不停,准备在那灰影第二次突袭时将他制服。恶鬼果然又来了,这次更加猛烈,不但引花雪花,还特地面积雪全然轰起“炸”向那三角洞穴,他似乎还发出阴沉怪笑。毛盾自恃收妖内行,要本不为所动,大喝一声“恶鬼别逃!”手指带有收妖指令猛划猛探,想将手中朱砂戳向灰影,然而就在他奋力冲出之际,那狂风暴雷剥怒不可挡,炸得他头昏眼花。满身生疼,哪还抵挡得了。
    一个闷哼,倒撞内壁,吓得他唉唉痛叫却又不敢叫,急喝着“是僵尸!”,轻易不用的茅山法宝阴阳镜从胸口往外喷照。
    那青光乍现,灰影顿如水般化失。
    “这么有效?”
    毛盾望着阴阳镜,搞不清它的威力如此之大,他颇为欣慰,抚着宝镜大有爱不释手之态。
    粹又一道白光射来,叭然打在宝镜上,是雪团,像泥巴,不但砸中宝镜,还溅得毛盾满脸面,外头巳传来捉谑的笑声。
    毛盾真的毛心了,这家伙连宝镜都制不了,那会是什么妖孽?
    一时慌张之际,外头捉谑声音传来:“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跟本鬼王比斗!”
    “鬼王?”毛盾可以说第一次听到,他惊心不已,赶忙扯开,露出胸口八卦骨,怒喝:“本道长还是童子之身,玄天仍在胸口,你敢惹我,我就跟你拼了!”
    “你还是童于身?几天前的艳遇没破掉你?”
    毛盾想及那档事,不禁心急,赶忙使出道法,食中二指口划去,立即有淡谈八卦红光浮出,他才嘘口气,暗叫好险于是瞪来,冷笑着:“失去又怎样,看招!”
    他不知如何耍招,只见身形一抖,人如霸王举鼎般猛那淡淡八封红光突然射向外头,照得灰影唉唉闷叫,避向远处。
    毛盾但见一击奏效,甚是得意:“受死吧,臭鬼王,我要豪你元气,让你成为幽冥!”
    那灰影倒是镇定得很:“别以为有了玄天八卦就能制我,天寒地冻,我看你能袒胸露乳到何时?”
    不说还好,这一说,毛盾顿觉冷气袭人,实在难挨,他着皱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那赤影见状更形大笑:“人想跟鬼斗,简直不怕死活!”
    看此鬼如此嚣张,毛盾甚是不顺眼,心想再拖下去,对我不利,倒不如先发制人,若能突袭成功,让他丧失某些元神,自己胜算自是大增。
    当下拌然怒喝.猛冲出洞;胸口红光疾射灰影,手中宝镜打光射人。
    那光线几乎全照在灰影身上,他方自惊骇中跳开,怒喝:“阴险小子!”登时扫起积雪反击毛盾。
    毛盾愣在那里,自己八卦红光照向老鬼,他竟然一无反应。随见怒雪冲来,他只得落地打滚,那冷痈上身,逼得他闷声唉痛
    灰影见此已得意笑起,但笑声未落只见一道青光射来,笑声一顿,连忙翻高三尺,避开那暗器。
    毛盾整个人已冲扑过来:“他妈的,死老头也敢冒充老鬼.看我如何收拾你!”
    “谁说的,我明明是鬼。”
    “鬼还有影子!”
    那灰影往雪地瞧去,果然留有人影,怔愕中,他也觉得想笑.似乎失态地被毛盾打了两掌,倒飞七八尺,却一无碍事地再飘回来“既然知道我是人,你不觉得现在对你来说,人比鬼可怕呢?”
    毛盾怔住了,方才两掌就像打在棉花上,这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尤其那更可怕的事:“你是杀手?”
    毛盾不敢停留,一个转身,没命往后逃。
    “回来广灰影急喝:“这么胆小!”
    “留下来的才是呆子!”毛盾逃得更快,简直掉魂般。
    “站住,也不先看看我是谁!”
    那灰影一个翻身,像变魔术殷钉在毛盾前头,害他差点撞上、毛盾哪顾得看人,转身又想逃.一只手又冷又冰已抓在肩头。他吓呆了。、“大爷干别别杀我,有话好说!”
    要杀你,还不必我出手,转过来!”
    毛盾还是不转,灰衣老人替他转,这一转,但见老人那蓬松乱发,还有那半秃的脑袋,毛盾愣住了:“是你’老柴房?”
    这人竟然是金武堂那柴房中的糟老头,实在不可思议。毛盾再次瞧清楚,尤其那酒糟鼻子,冰天雪地里更显得鲜红。
    老柴房一副老成地频频轻笑:“不是我,你早被人强奸了。”
    “是你救了我?也是你通风报信?你一直跟踪我?”
    “没错。”
    丢盾顿停两眼,甚想一眼看穿这老头还稳藏了什么秘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救你啊。”
    “我凭什么让你救?”、
    “因为你欠我每个月一两银子,还有许多烤鸭和美酒!”
    “就是为了这些?”
    “当然啦……”老柴房笑的甚是暧昧:“那得让我看顺眼。”
    毛盾左斜一眼,右斜一眼,实在猜不透这老头是何居心。问了些金武堂发生的事情,老柴房都回答的一清二楚,他终信他就是那位嗜酒如命的老柴房。
    “外面雪大,洞里聊吧!”
    老柴房把毛盾拉人小洞中,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毛盾两眼迷惑地瞧着他。
    “你真是老柴房?”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可是你的武功那么高!
    “谁规定有武功不能当柴房?”
    毛盾摇头苦笑,他被骗得好苦:“你一定还有很多秘密,入金武堂几十年了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没事,若有,大概想找安身处,还是美酒吧……”说到美酒老柴房还一副流了口水的模样。
    “我不信!”毛盾道:“你不说清楚,休想我会听你的!”
    “都找到这里,我当然会说清楚。
    “那……你真正身份是谁?”
    “你身上那秘图的主人。”
    “秘图?”毛盾脸色千变万化:“胡说,秘图至少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你根本不可能是它主人。”
    “事实胜于雄辩。”
    瞧及老柴房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毛盾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活了。
    “你说秘图是你的,那为何会在武向王手中?”
    “我偷偷给他的。”
    “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何况我那时已经隐身金武堂,办起这件事,当然容易多了。”
    “我还是很难相信……除非你会秘图上的日月神功。”
    “简单,等找到日月洞,我耍给你看。”
    “嘿嘿:毛病出来了吧!”毛盾甚为得意:“你若是它主人,何须再找口月洞,你本就该知道那洞穴在哪里。”
    “不错,我早知道。”
    “那又何必找寻!”
    “要找的是你。”
    “我找过了,这里没有日月洞。”
    老柴房瞄向毛盾,露出邪意:“看来不找出此洞,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了……好,我找给你看,不过你别后悔,如果得知日月洞秘密,你就是日月神教的一员,你若判教,我会杀了你。”
    “日月神教?”毛眉皱眉:“那会是什么教派?是那教?”
    “比起茅山派响亮得多,正派得多。”
    “你知道我是茅山派?”’
    “那几招骗不了人,看你还有阴阳镜,还是掌门传人,不简[单。”
    “既然明白、还要我入日月神教?”。
    “放心:日月神教不在乎你拜人几个门板,它很自由,而且很吸引人。”
    “怎么吸引人。”
    “比如说武功”
    毛盾心神一凛,前些日子常听老柴房自夸武功天下策一,方才又见他那如鬼如魅的身形,他颇为心动:“日月神教是天下第一武学?”
    “至少老夫还没碰过敌手。”
    “比起武向王呢?”
    “他不是老夫对手。”
    “你跟他交过手?”
    “很多武功不必交手即可分高下。”
    “你很臭屁喔!”
    老柴房淡然一笑:“臭屁跟自信只有一线之隔,如果武向王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他也不必把日月神功秘图藏得跟什么似的。”
    “这倒是了……”毛盾勉强点头:“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我还得知道投人日月神教门下,会变成什么状况?”
    “变成天下无敌!”
    “我不想听你吹牛,我想知道现今武林为何不见日月神教名号?”
    “破灭了。”
    “这么惨?”
    “武林各大门派围剿,不灭都不行。”
    “那一定是邪教喽。”
    “正邪之间很难分,茅山派不是好好的也被灭了,你我是同病相怜。”老柴房道:“我不多说,武林各派围剿者,不一定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最怕的还是日月神教的武功;你自行决定,如果认为划得来.就接受,划不来就回头,免得日后抱怨我老人家逼你。”
    “意思是要我衡量你的话是真是假?”
    “你怎不衡量自己是否要学那奇门武学?”
    毛盾开始再瞄这位怪异老人,总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他失败了‘老柴房似老僧入定,闭上眼睛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答案;
    瞧这老柴房,前几日跟他混在金武堂,倒是相处融洽,而且满风趣,又混躲江湖数十载,该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何况自己实需要学一身高强功夫,这机会倒十分难得,与其被人追得到处逃.不如找个大靠山,说不定从此可翻身呢!
    考虑结果.毛盾终于点头:“好吧,反正你我同病相怜,多拜一个日月神教,只要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聪明!”老柴房满脸喜悦:“我果然没看错人,从今以后日月神教有福了。”
    “少拍马屁,我自身都难保。”
    “从此以后你将无此烦恼!”老柴房笑不合口。
    毛盾搔搔头:“都已答应入你的教派,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的日月洞了吧?”
    “当然!”
    老柴房突然拉着毛盾,电光一闪般射出小洞,身形拔高数十丈、如天马行空般直掠花穹,在那疾速冲蹿中,一个反折.整个人似苍鹰扑免,猛往一处万丈深渊冲去。
    毛盾但觉身如跳崖自杀,全身五脏六腑捣成一团.像要揪裂抛出体外,他忍不住尖叫,声音像流星拖带数十丈,甚至百丈,千丈,还不止,仍如陨石猛坠,他吓时两眼宣闭,双手猛揪老柴房不放,像要把他拖来垫底,挡掉那无尽冲力。‘像一世纪那么长.像地球坠向月亮那么深,毛盾才觉得坠力完全消失,两脚着实踩在地上,只听得老柴房说声“到了。”他才敢张开眼睛。
    这是一个十分宽敝而清亮的洞穴,眼前许多都是人工建造而成,最惹跟的是里头那金字塔放的石梯抵伸五六人高,上放着一颗圆桌大的水晶球,虽是夜晚,它仍发出谈谈银光,煞是好看。
    除此之外,已无其它翻找古变而出现的骷髅、化石、宝藏、秘籍等东西。
    “这就是日月神教总坛?”毛盾问。
    老柴房点头:“不错,普天之下,只这一处。”
    “也没有历代教主遗体?还有膜拜的神灵?”
    “神灵自在心中,.B月神教不设神像,唯拜日月,日月神教历代教主皆火化。骨灰撤向天地,所以不留遗传。”
    “这倒是很奇怪的一个教派。”毛盾哺确地说。
    他和老柴房渐渐往那水晶球行去。
    老柴房说道:“这日月品球算是本教唯一信物,你想拜它吧。”
    毛盾还是合十为掌,膜拜几下,毕竟他了解三界之事,鬼界,神界冒犯不得。
    老柴房见他膜拜,自己也跟着膜拜起来,然后两人走近.双目凝视着水晶球不放,它除了外壳为水晶透明外,里头却有淡淡似白似蓝似紫……变幻莫测之烟雾袅袅悠游着,让人瞧来有安详宁静之感觉。
    沉默良久后,老柴房才说道:“拜入日月神教也不必任何仪式,在我带你入门开始,你已是本教一员,我的责任是告诉你在教的职位,以及日后种种责任。
    “我的职位是……”
    “第七代教主。”
    “教主?”毛盾怔诧瞄向老柴房,这职位似乎搞得太大了。
    老柴房淡然一笑:“有何好吃惊.你不也是继承茅山派掌门一职?”
    “这不一样,茅山派默默无闻,而且只有三个人,日月神教却……至少它曾经轰动过武林。”
    “那是以前,找还不是当了五十年默默元闻的教主,你足可胜任。”
    毛盾搔搔头,干瘪一笑:“好吧,反正来都来了,你认为我行.我就行,接下来呢?还有什么规则?本教有多少教徒?”
    “不清楚,不过据我猜测,不会多于二十人。”
    “你都不清楚,日后我如何跟他们联络?”
    “本教自有秘方……”老柴房轻轻一叹:“自从百年前被围剿后、日月神教已不在乎形式的聚会,而采取老友式的联络;将来如何发展,则是你这未来教主自行决定了。”
    毛盾只能以奇怪的教派来解释。
    老柴房此时已走向水晶球后边墙头,那儿出现不少石钟乳,滴滴白色乳泉从尖端住下坠,落于地面天然水池中,他拿起池边石碗,舀起乳泉,交予毛盾。
    “这将是在此山洞唯一食物,功能延年益寿,本教数代喝它也没有饿死的,你尝尝看。”
    毛盾依言接手喝下,但觉冰凉芬芳,并不难喝。
    老柴房要他坐向地面,然后才开始解释有关日月神教之事。
    “其实(多情宝录)也是日月神教武功的一部份。”
    此话一出,毛盾闪了眼,这未免让人太难以相信了,“它不是多情仙子所创?”
    “不错,多情仙子以前即是日月神教教徒。”
    毛盾不说话了,看来这教派关系还挺复杂。
    “其实,日月神教可以说是武林,甚至天下百姓各行各业精英所组合而成,“老柴房道:“我之所以说各行各业,不限于武林乃是有的教徒并非武林中人,他们有的根本不会武功。”
    “哦……”
    “当年,组织日月神教的人虽是武林中人,但他们并非以此名组合,而以‘日月英雄会’组合.至于后来转变成‘日月神教’,乃是这组合暴露于武林中,你该知道,武林人土最喜欢加封号,对穿凿附会之说更是绘影绘形,丽在他们发现此组织武功怪异而高强,行事又诡秘,不怎么光明正大,才有‘日月邪教’名讳出现。当然,本教教徒不肯接受邪字。暗自称为神教,一直延伸到现在都如此称呼。”
    老柴房继续说道:“昔日之英雄会,本来不关武林事,那是各行各业精英相互约定的一个聚会,用以讨论或研究各行各业的知识,以潜移默化自己修养及气质,例如说有人懂得音律,你可以学。可以在聚会时讨教这方面的高手,你想雕刻一件艺品,也可以找人雕琢,或是跟某个巧师学习技巧,这是何等美好而吸引人的组织!”
    毛盾听了颇为心动:“在这时下流行不传之秘的情况里竟有这组织很过瘾吧?就像武功秘招也可以摊开来相互研究。
    “不错,的确过瘾。”老柴房对往昔种种的幻想,亦觉得美妙非常,但幻想归幻想,他还是叹息:“向题就出在相互切磋方面。”
    长叹几声,他才说道:“当初切磋武功亦是聚会的热门活动,那也是日月神教之武学能精于其他门派的原因。那时教派刚崛起时,即有当代数十位高手加入本会.他们各倾所学,相互研究之后,他们拟出了几个路子,尤其武学之真理正蕴古于宇宙无极:奥妙之中,他们就以阴阳、日月区分,男者负责日、阳,女孝或练阴功或负责阴方而后功夫,日以继夜地加以研究、融再加上种种方式,据我历知,至少花上百年时间,才在此洞将日月神功融合而成,成为武林真正一部至高无上宝典。”
    “这融合一定跟水晶球有关了?否则怎须在此洞中?”
    毛盾瞄着水晶球,大有猜中之快感。
    老柴房以赞许的眼神回应,他点头:“不错,日月神功非得在水晶杯里面才能练成.其中奥妙,只有你亲身体验才能了解,
    当时找出这方式的灵月秀士第一个练成,也成为日月神教的第一代教主,而这功夫也一直流传到现在。”
    “后来呢?武林为何发动围剿?”毛盾问。
    老荣房又自叹息几声,说道:“理想跟现实总有几分差距,当时日月英雄会是来者不拒,至多也只是问问对方有何本领而已,教主以博大胸怀对待别人,但世间人性百种,能忌贪、欲者并不多此会发展自是愈滚愈大,消息渐渐传开,有的慕名而来,总想得到一些好处,不得其门便以恶语中伤日月神教,或许真的有些教徒为非作歹。后来江湖出现了几个大案子,又如梅花庄灭门奸杀血案.更让武林正派人士痛恨欲绝。在那种罪大恶极又对日月神教一知半解而惧于那奇异绝高武学之下,他们终于发动围剿,日月神教终于也灭了。”
    毛盾有感而发:“许多正派人士似乎都喜欢以除邪为借口,专搞灭派之事。”
    他对武当三清恶道毁去茅山派仍耿耿于怀。”
    “其实,灭教围剿还是有很多人反对……”老柴房道:“听说当时少林至空长老即是日月神教一员,也由于他对易筋经研究之透彻,这对日月神功有莫大助益,他当然知道本教真正性质,他曾极力阻止,然却阻不了一些老顽固,害得他无地自容,不忍见及本教被毁而自杀身亡。”
    老柴房还说出当时参加日月神教的几名各大派长老,他让毛盾记住,只要日月神教仍在世上一天,即不能忘记他们。
    毛盾谨记在心,随又问道:“既然有那么多名门正派长老参加,为何打不过他们而被灭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肯打,不能打!”老柴房叹道:“就象少林至空长老参加本教,他怎能跟少林为敌?他自杀即是要本教纵使不能为敌,但也该求自保。”
    “然而自非每位长老都那么干净利落说自杀就自杀,在说说劝劝之中,日月神教已从消极抵抗之下渐渐被瓦解.甚至到后来无法躲闪的反击之下,还有人以殉道者的精神自杀。
    “当然,也有火并者,但那已是极少数人,可笑的是那极少数人照样杀得各大门派精英尽失,损失惨重.还说是数百年来最大的浩劫。”轻声再叹,老柴房感伤不已:“教主也选择自焚—途,目的是在保存那些无辜者,也由于他的自焚才结束了各大门派杀红眼的怒火,日月神教门徒得以偷偷摸摸留传到现在。”
    毛盾终于明白老柴房为何甘心偷偷摸摸.原是有此源远流长的历史。
    “自从那次浩劫之后,本教弟子不死者皆退隐天下各处,且绝口不提此事,偶有碰上,也只是以极为隐秘的方式联络,免得又引起武林另一场浩劫。”老柴房道:“知道吗,不管对任何人;千万不要说出你真实身份。”
    “知道了。”毛盾笑道:“你保存数十年的方法,我会很小心使用。”
    老柴房露出长者关怀的笑意:“至少你想玩花样.也得自个儿收拾,千万别连累你门下弟子。”
    “不会啦,我不当本教教主,我还是茅山掌门,够我威风了。”
    毛盾的笑声仍掩不住少年即将得志之情怀。
    老柴房很快又拉回正题:“方才所提到的日月英雄会成员即有一位多情仙子,她也是(多情宝灵)的创始人,她的去向如何,我并不得知,但是三十年前,我却发现江湖中有这门武功出现,亦即是武向王使用的枪法,夹杂了多情秘功技巧,所以我不得不隐身金武堂查个究竟。”
    “隐了那么久;找到什么?”
    “武向王并非日月教徒所收的弟子,他的武功就是得自你手中的《多情宝录》。”
    “只有这些?”
    老柴房瞧他猴急,立即给他机会教育:“你要记住,本教一向以保密为重,宁可不动声色,也别自露身份。这不是你个人问题,而是若因如此而引起武林大杀戮,你于心何忍?我宁可查不出.也不愿冒任何险,所以一隐即是三十年。”
    毛盾受教点头。
    “当然,这是最土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老柴房道:“我等了几年没结果,故而弄了张秘图给武向王,他得到秘图,也想找到日月神功秘本,可惜他没你聪明,来了七趟皆空手而回。”
    “你有意传他日月神功?也就是收他为教主?”
    “不可能,他太老了,传给他,隔不了二十年又要找传人,凭添麻烦,不如不传,何况他也不够格。”
    “什么样才够格?天资颖悟,聪明绝顶,筋骨奇怪,是练武奇才?”毛盾颇为得意。
    “不对。”
    “你不是在刺激我吧?”
    “不是。”
    “那,我是哪点被你选上?”毛盾颇为泄气。
    老柴房轻轻一笑:“看顺眼而已,像恋爱,通了电。”
    “什么?你把我当恋爱对象?”毛盾斜着眼,有股啼笑皆非又带趣的滋味。
    “有何不可,师父与徒弟之恋,天经地义。”
    “讲清楚嘛,要是让人误会,多尴尬!毛盾摊摊手,颇为自己非那种绝世之才感到失望:“你只要来电,对那种笨蛋也在所不惜?”
    “没那么严重!”老柴房道:“通常你有多少斤两,你即会对那种人有感觉,我岂是俗夫凡子,怎会选个笨蛋,你筋骨本就一流,脑袋也够狡猾,我这么说是在杀杀你威风。”
    “早说嘛,找还以为自己是个低能儿呢!”毛盾耸抖肩头,天才样立即现形:“何必呢,你只要说实话,我的威风要杀几成就几成,我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老柴房瞄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手—切,大概杀掉五成,毛盾却仍十成威风,耍得他也笑了。
    “算啦!小人总是得志,只要不出差错,你爱现几成,我懒得杀你,免得愈杀你愈威风。”
    “不会啦、我已经很收敛了。”毛盾表情又威风不少。
    “纵使选人十分重要,你也该注意心性,若为了某种原因勉强收徒,那将会苦了你自己,将来你自然会明白这状况。”
    老柴房瞄了几眼才继续谈及正题:“武向王找不到地点,他当然失望,只好躲在秘室另行创改武学,我知道如此一来不可能再引出那《多情宝录》原始者,恐怕又要等很久了,直到那二娘出现,一切情况才明朗化。”
    “问题出在二娘身上?”
    “应该是。”老柴房道:“我只知那秘籍是二娘给的。”
    “她会是日月神教教徒?”
    “她不是,不过……听说她有个母亲。”
    “我也听武子威说过,上次他和他娘回娘家.就是去见他外婆。”
    “这么说,真有此人了……”
    “你也不了解?”
    “我只知二娘本名叫花弄清,十几年前嫁到武家,对于她娘家之事,一直查不出名堂。”老柴房谈然一笑:“不过快了,那二娘已开始骚动,狐狸将露出尾巴。”
    “听您这么说,您好像并不支持她是本教教徒?”毛盾道:“您说过.多情仙子曾是日月神教教徒,她的《多情宝录》又在二娘手中……”
    老柴房脸容不禁庄重起来:“你可知多情武学练起来会变成何种后果?”
    “有点色色的吧?”
    “那是初学。”老柴房道:“它已不是以前的《多情宝录》,有人改造了它。”
    毛盾想及自己练了几天.已对异性产生非分之想,不禁伸了伸舌头,实在搞不清它是门什么功夫。
    老柴房沉重叹息,良久才说道:“虽然本教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敢不容许那种伤天害理,苦管人命的败类出现,也就是说,日月神教门徒有了让人发指的行为发生,身为教主有责任清理门户。”
    “她们做了坏事?”
    “也许吧,容我把《多情宝录》之状况说清楚。”老柴房道:“它被改造后,已经变得真正多情起来,说明白些,它已是一本淫功大全。完全利用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之邪恶方法来获取更多内力,练的人可以武功大进,却得纵情淫欲之中,轻者嫖妓,重者犯下淫行,你想如此功夫练久了岂不要出事?那武向王不肯把这门功夫传给儿子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没想到他儿子却因而对父亲产生误会。”
    “原来如此……”毛盾暗呼好险,自己只练了皮毛,他道:“助我杀死桃红的,当然也是你了?当时你叫我别练那武功?”
    老柴房点头:“能练吗?除非你想变成色鬼!”
    “二娘却给武子威练了,她是何居心?”
    “不是争权,必是有目的。”老柴房道:“那武子威日后铁定走上邪途,也许你想挽救,但问题出在他娘身上,这也是我急于找你的原因。”
    “为啥?”
    “因为师父老了。”老柴房叹息:“一个活了近百岁的人也该有个衣钵传人,何况二娘敢如此明目张胆,准是有所依恃?你这位教主可以不管她,却不能不管日月神教之事。”
    “原来你找我,也是为了清理门户做准备?”
    “能者多劳,何况你我都是灭门老大。”
    毛盾会心一笑:“好吧,本来我实在不想帮金武堂,但看在教主的份上,今后特别留意有关日月神教教徒行踪就是。”
    “多谢帮忙。”
    “有啥办法?从一进金武堂开始,我就中了你的计算.我甚至怀疑,是你在床上留字,害我甘冒风险盗取秘图,对不对?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也可以说你是因祸得福,从此可练得绝世武功。”
    “少来少来,是福是祸还很难说,不过……”毛盾瞄眼说道:“我已经等不及要练日月神功了。”
    “有上进心那是最好不过了!为师现在即传授于你!”
    老柴房当下将毛盾带向水晶球,要他注视最低层。他说道:“秘功口诀就在那里,我将烟雾逼退,你很快可以瞧清。”
    毛盾不禁更专注盯向水晶球底座,等待奇迹出现。
    只见得老柴房只掌合十,过不了盏茶工夫,他整个人已罩上—层薄雾,那雾竟然跟水晶球里层的一模一样,看似七彩却飘忽不定。
    其中薄雾渐渐凝厚之际,他翻开双掌,两掌心各现出淡淡红白光幕逼向水晶球,两掌心各现出淡淡红白光幕通向水晶球.只见得球体内部烟雾随着红白光幕打转,愈转愈急,终浓缩成束,渐往底部退去,水晶球为之红白光芒灿亮,映得满室通红,真以为进入幻境之中。
    就在烟雾退至底层之际,那里却是平坦如境,由于红光照处,它也现出红色,而那烟雾却变得细如丝线,小蚂蚁蠕动般排列许许多多字体。
    太玄了。
    毛盾直觉如此而有点眼花撩乱,还好老柴房很快喝声要他瞧着口诀.他才收起心神,凝向那些字迹,他开始强记。
    很少,最少上千字,毛盾来不及消化,先记下再说。
    足足耗去一个便次.老柴房手中光芒渐弱,且已满头大汗,他才说声差不多了,而将功力撤回,那烟雾又起,水晶球已恢复原状,字迹也没了;名柴房接去汗水,还跑到池边舀口乳泉解渴,随后才有心情有问道:“记了多少?”
    “差不多啦。”毛盾露出怪异表情:“其实你不也背会了,口传给我就行.何需那么辛苦?”
    似在拥揶揄老柴房并不高明。
    老柴房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如此做,一来是告诉你,本门武学藏在什么地方,二来是试试你的分量,如果只背三分,我看你还是别妄想成为武林高手。
    毛盾闻言方再也不敢挖苦他,他干笑着:“差不多背会了,顶多只漏了两三字。”
    “那得看漏在什么地方!”老柴房道:“还是背一遍来听听吧!”
    毛盾依言背诵起来,竟然一字无误。
    老柴房听得啧啧称奇:“像你这种天才沦落茅山派,真是委屈了。”
    “我要不是早些年要背些急急如律令的赶鬼咒.我哪能应会你一大堆莫名词句!”
    “大侠也懂得谦虚了?”
    毛盾又白一跟:“算了,天才总是很难跟人沟通,接下来练什么?”
    “还是先练内功,早要底子打好,日后将事半功倍。”
    老柴房开始教毛盾顺着口诀方式开始运行吐纳,毛盾果然玲珑心,一点即通。
    也不勿练丁多久,只觉得肚子饿了几回明了几碗乳泉,乳泉果然有妙用,不但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清心醒脑,使得毛盾能持续不断练功而不觉得累。
    就在依照口诀支行三遍之后,毛盾但觉左右手掌心各有一道劲流往内回窜,左手冰凉;右手暖烘烘的。
    他惊诧中带着欣喜:“好奇怪的武功啊,内流竟然来自掌心,跟一般武学来自丹田不同。”
    老柴房见他只练三遍已有感觉,甚是欣慰,想当年他还是摸索了二十四遍才有此发现,青果然出于蓝,他觉得自己没找错人。
    “由外而内,更能脱胎换骨。”老柴房道:“这是融合少林易筋经以及教主灵月秀士的吸龙神功演化而来。你将要吸收水晶球里头那些雾气,进行洗髓易筋,久而久之可以打通任督二脉以及汇通百穴,练到五成还可移移脉换穴,到时日月神功自能步人正轨。”
    “水晶球里头的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老柴房道:“本教称它为七彩龙烟,这似乎是地头所喷出之龙烟,含有种种奇特之寻丹妙药之成分,当年教主亦是在无意中寻得,为怕此灵气平白失去,才用特制水晶球将它罩住,数百年仍保持原状。”
    “要是它突然不冒气呢?本派武功不就练不成了?”
    “别扰心太多,火山数万年都在暴发,你怎知这灵气喷了多久。”老柴房道:“若真有这么一天,当教主的只有吃亏些,在传下一代时,只好以自身灵气相传,大不了失去武功罢了。”
    有此一说,毛盾倒安心了:“能传下去就好,省得日后徒子徒孙伤脑筋。”
    “准备好了?师父要把你送入里头了。”
    “好啦。”
    “把衣衫脱掉,最好只剩内裤。”
    “要这么光?”
    “留你内裤已是给你面子了。”
    毛盾但觉似乎无商量余地,干窘笑道:“还是脱个光溜溜,一丝不挂,这惹得老柴房眉头直皱:“你连面子都不要了?”
    “没办法.因为……”毛盾窘笑着:“我内裤掉了……在溪边的时候……。”
    想及和桃红那幕,毛盾更窘了,双手掩着下体,颇想找片树叶遮着。
    “反正还小啾啾,光着屁股也没什么大不了,进去吧!”
    老柴房轻笑中,立即伸手贴向水晶球,运起神功准备将它打开。
    别看水晶球薄薄一片,却重逾千斤,老柴房得运用七成方能将它抬高些许。
    还不到两尺,毛盾已快如泥鳅溜钻里头,倒省了老柴房不少力气。
    他将水晶置回原处,嗡的一声震鸣,又轻又脆,却震得毛盾血气翻腾,好不容易等到平静,却又进入另一个太虚世界般的,听不着半丝声音。
    水晶球已把外界隔离。
    只见老柴房用那传音入密的功夫,才能把声音穿送里头,要毛盾别胡思乱想,专心继续练功。
    毛盾依言盘坐那平板地,但觉忽冷忽热,很是神奇,他得心静神虑方能适应,然后他才开始注意到达七彩五颜六色的烟雾,这烟闻起来有股清香,但那香味却甚难分辨,似暖檀香,似冷檀香,茉莉淡香,兰花清香,玫瑰浓香……另有药香……
    千变万化,毛盾觉得那该是各种不同颜色烟雾所发出的不同香气,混杂中根本很难去分类。
    反正闻起来有冷有热,既舒爽清新又激情火热即可概括形容了。
    毛盾定下心来练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那些烟雾已渐渐找出方向般迎向毛盾左右手掌心,其左掌心已现出月形记号,右掌则为圆圈的日形记号。
    老柴房见及此状才露出满意笑容。这表示毛盾运功口诀没错。
    随后他陪在一旁打坐,借此也调养心神。
    在洞中根本不知时光流逝,尤其在水晶球中,更只能感觉出云烟袅袅,似在腾云驾雾般如梦似幻,不知天日。
    只见得老柴房不断舀取乳泉果腹,或而徘徊山洞中,或而专注水晶球里头的毛盾,或而拿出不知是何册籍书本仔细研读。
    偶而,他会在壁上划下那似乎用来计算日期之刻划。虽然久而久之才可能划下它,那刻划竞也愈来愈多,像串小鱼干般串了起来。
    水晶球里头的烟雾运行已浙渐加快,像冰天雪地中刚激烈奔跑过的鹿群在急促呼吸,一串又一串不停地咻长咻短,甚至还能听及那嘶嘶之声音。
    毛盾身上那曾经被撞,被敲的淤伤已慢慢消退,甚至手背刀伤及肩头指伤都结了疮库,似乎伸手—拨,那疮痂立即可掉落而复原如初。
    一切都在顺利中进行。
    老柴房不断露出满意笑容。
    直到有一天,那雾气已发出沸腾般吼声,嘶嘶像千万条毒蛇般像要吞掉什么。老柴房再也不敢闲逛,他紧守住水晶球,两眼直盯毛盾变化。
    他整个人已分割成两种颜色,以脊骨为中心,左半边如冰般冷白,右半边如烙铁般热红。
    那疮痂早掉落地面,他肌肤整个完好如初,七彩气流不停从双手心吸入,从全身毛细孔喷出。
    由于喷得甚急,一条条有如银针喷泉般倒射,煞是好看。
    里头之人却如针扎般未必好受。毛盾开始呻吟,全身微微抽颤.额头直冒冷汗.尤其全身左冷右热交界处简直像两把利刀剐骨剐肉,十分难挨。
    “试着把冷热劲流混在一起,忍着点,会有点痛,但混过去就成了。”
    老柴房已发出声音帮助毛盾,顺便给他打气,他丝豪不敢轻忽,盯得更紧。
    毛盾得到鼓励,倒也能硬撑,仍试着把体内冷热流混合。他猛吸烟雾,带往体内,只见雾气如滚龙直钻而入,他身形似膨胀许多,他猛一咬牙憋着一口气,猝然将吸来劲气冲向冷热交汇处,这一冲,直如两把利斧劈向脊椎,更钻人骨髓。
    那简直比钢刀剐骨还痛上千万倍,匝然阁抽,毛盾简直无法忍受,全身抖颤中已软趴下来,两眼泪水渗了出来。
    “不能倒下!”老柴房很快凌空发出真力将他吸住,急道:“坚持下去,现在倒下,将前功尽弃。”
    “我……不行了……”
    “我帮你,别急,慢慢来,先调息真气,再试着冲关。”
    老柴房的安慰迫使毛盾再次尝试,他再凝聚外来真气,一古脑儿逼足十成劲道,想冲,又怕疼,可是不冲又得不到收获。
    一个狠心,猝又冲往冷热交会处,象百针千刀一样刺得全身百骸无一处不疼,就像掉落烂滚水中涮杀般,痛得他掉魂丧命,鲜血倒窜毛细孔,喷得背脊一片红。
    他欲软下,老柴房又吸住他,猛喝:“快,快成功了!先避任督两脉,再逼命门、天突穴,然后脑门,自下而上,我在帮助你,快。”
    毛盾已陷入惊狂中,他猝然大吼,“啊啊”尖叫声给他无穷力量,他终于奋不顾身尽全力将雾气全往手掌心吸去,像蒸气锅泄气嘶声若箭,疾往体内钻,他憋住冷热劲流,猛冲关卡,“啊啊”,尖叫如杀猪,他全身抖颤,肌肉暴如藤条。
    老柴房凌空两道劲又加了过来,钢刀变成烙红挂勾利刺,又烫又利,再戳再利,那任督两穴突然肿如拳头,毛盾全身似淋热若浆。
    “啊……”
    火雷破山海般,冷热劲流捣碎了脊椎,五脏六腑,分崩离析地摧残毛盾全身每一寸肌肤。
    那冰白、烙红颜色顿在身上作暴水式打滚,周遭气流嘶吼如怒龙翻腾,捣得水晶球嗡嗡作响,整座山洞为之晃摇起来,像火山爆发般扣人心弦。
    就在冷热劲流冲向脑门之际毛店闷哼一声,已整个失去知觉而昏迷,整个身形却仍抖动不已,若非老柴房运功支持,他早倒地不起。
    尽管如此,老柴房亦是冷汗满脸,疲累不堪,但他脸上笑容却随着毛盾身上那两股冷热劲流交会形成的谈晶薄红身躯而尽展无遗。
    他知道大功告成了。再替毛盾调整息一番之后,他始将毛盾置于地面伏睡,自己也好趁此撤去功力,立即欺向乳泉,一连喝它数大口,以补充元气。
    约过了半个时辰,毛盾才悠悠醒来,迷惘中。他仍只记得痛苦而稍作呻吟。
    老柴房见状赶忙说道:“大功告成了,你调息看看。”
    毛盾仍自忌意地稍作调息,但觉体内冰冷、火热之气完全顺畅无阻,那针扎刀剐之痛早已不见,换来的是阵阵冰凉及柔热之舒服感觉,脊上再也无那股攀冲不过去之锥痛感,那劲流几乎可抵达全身任何一处穴脉。
    至此,他才知道真的打通了身体热区隔禁制,功力更上一层楼,不禁喜不自胜而欢呼起来:“我练成了日月神功!”
    老柴房笑而不答,要他吸取里头雾气,试着打开水晶球,毛盾照办,勉强能抬起水晶球三十度站立,一溜地,他已溜出外头。
    他耍了两招,但觉精神百倍,两脚一蹬,简直身轻如燕。他更惊喜:“我可以草上飞了?”
    “飞是可以飞,但挂着小啾啾不大好看吧。”老柴房惹笑着说。
    毛盾这才知道自己仍是裸身,不禁红了脸,赶忙伸手掩去,并溜向那堆衣衫,穿了起来,他干实不已:“小鸟还不是一样光着身体飞。”
    “可惜你不是小鸟。”
    “不说这些,我是不是大功告成了?”
    “第一阶段算是顺利过关,恭喜。”
    “不必客气,我说我是奇才,准误不了事。”毛盾穿妥裤子,迫不及待又耍了两招,但觉得满意,才欺往乳泉,一口气灌了数大口,精神更为爽朗。
    老柴房瞧他轻松了,才笑着迎来:“你第一阶段只花了一个月,实在不简单,这事不容易,你却办到了。”
    “我……我在水晶球内已一个月?”毛盾顺着老柴房手指,瞧向岩壁刻划,不信也信了,然后他又觉得得意:“一个月练成神劝,实在不错吧。”
    老柴房虽是含笑点头,但那笑意似含着莫测高深之意:“一个月即能练至阴阳调和,百气畅通,实在少见,我还花了四个月,听说第四代教主足足花了一年两个月,你已超乎标准了。”
    毛盾突然又觉得不对了,如此高深武功,怎能短短时间即学会:“我真的会日月神功了?”
    “第一阶段算成功了。”
    “这阶段怎么分?”毛盾道:“我是说以一般十成功力,我可获得几成?”
    “半成。”
    “半成?”毛盾睁大眼珠,简直不信:“经过那么痛苦的生死煎熬才只半成功力?”
    “不错了,你没听及有位教主练了一年两月。”
    “你不会骗我吧,我方才觉得身轻如燕的。”
    “那是你劫后如获重释的感觉。”
    毛盾不自觉地跳了两下,先前那股身轻如燕快感已去了不少,他苦笑不已:“全是幻象,我这天才也不怎么样嘛。”
    “天才可以助人,也能毁人。”老柴房说道:“其实花—个月和一年两个月,效果完全—样。你也许可能会提前练成神功,但也许会失掉什么。”
    “失掉什么?”
    “例如经验,冲关那种痛苦的经验。”
    “那种苦,我宁可放弃。”
    “所以说,你失去了尝试某种方式,说不定较为不痛苦之机会,我想第四代教主可能有所领悟。”老柴房轻笑:“说这些都在指点你,凡事有失必有得,天才能成事亦能败事,何须计较时间长短,功力练得几成?你只要想着持续下去,必有成功的一天,其它想法都是自找麻烦。”
    “我是有点自找麻烦。”毛盾自嘲地说:“照这种进度、我该多久才能练会日月神功?”
    “十年。”
    “这么久?”毛盾泄了气:“到时重出江湖,恐怕茅山派已变成了大平原了。”
    老柴房说道:“练不成,你出去又有何用?别急,我是说说而已、进度快慢,全靠你努力结果,你不是一个月即练成朗阳交融?说不定—年就大功合成了。”
    毛盾这才又喜上眉梢:“拼也要拼个记录。”
    说着,他又想进入那水晶球,准备为神功拼命,早练成早日出关。
    老柴房并未阻止,甚至乐见他兴致如此高昂,当下助他进入水晶球中,日以继夜地苦练。
    时日匆匆,转眼三月己过。
    毛盾已能将功力运行自如,甚至由外而内,由内而外皆能随心所欲,神功又精进至另一境界。
    老柴房见及他一运真力,双手掌心即有淡淡日月光影出现,心知该学另一种功夫了,始把毛盾从水晶球中唤出。“三个月内,你已能将神功心法练的如此纯熟,内力已提升至一成,实在难能可贵;然而师父曾说过,日月神教不宜出现武林,故而此功亦不可随便施展于他人面前,以免别人认出。
    当然,你会问,既然不能施展,练它又有问用?放心,师父想过此问题;练此神功,在于内力修为,只要不以双掌迎敌,掌上之日月标志自然不易被发觉。至于外门功夫,师父发展了一套九九连环鞭,将让你无往不利。”:“这是什么东西?”毛盾颇感兴趣:“我只听过九节鞭及金环,还没听过九九连环鞭。
    “自己发明,你当然没听过了。”老柴房颇为得意:“其实也差不多。是九节鞭加上金环所组成的兵刃。”
    “这怎么可能,鞭是软的,金环是硬的,除非你使用两种武器。”
    老柴房轻笑:“不可能的事还多得很,见了它,你自然会相信。
    “那,快拿出来啊,我迫不及待。”
    “不急,不急,它还在一个人的手中。”
    “泄气,你准耍我吧。”
    “师父要教你,岂会耍你?”老柴房目露光芒:“你进门那么久,我也该带你去见见你门下弟子了,免得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毛盾霎时兴奋:“还有人?他是谁?哪里?武功厉不厉害?”
    老柴房道:“我不是说过了,日月神教以前是天下各行各业精英所组成,他们不一定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但却是对某行业有所专精。那人叫厌铁,亦即是讨厌凡铁之精俗,他是当今天下第一把练剑好手,九九连环鞭正在他手中淬练,大概要完成了。”
    “他一定很有名了?”
    “老柴房摇头:“错了,他默默无闻,就跟师父隐身柴房一样,从不起眼,却是日月神教一员,厌铁也是这种人,几乎所有本教弟子都是这种人。”他反问:“你想这种人是何种个性?”
    “大概都有神经病吧。”
    “如此说,大概只对一半。”老柴房道:“在别人眼中,他们可能不正常,但在某方面来说,他们却是追求完美的艺术者,像一把剑他不练则已,若淬炼下去,绝对是个精品。”
    老柴房凝视毛盾:“你要知道,武功并非人生的全部,因为你在武林,所以觉得武功之重要,但身为日月神教教主,岂能那么俗气,你该培养接受多方面陶冶,例如说茅山派,他既然能自成一派,自然对某方面抓鬼驱魂术有专精,你懂得这道理,你也很了解.若非仇恨暂时蒙蔽你心智,你会是—个精良的大天师。”
    毛盾愣住了,老柴房的话,直捅他心脏,他的确被仇恨冲昏了头。
    “虽然仇恨来自对方恶毒或误会,但它的确不是人生的全部。”老柴房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些,是要你走向正确人生,学着去欣赏那些并不懂得武功,却对某种技艺有独到之人,可能的话,你还得学着去讨教他们。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因为你是教主,你所碰上的门徒几乎都是学有专精之人,你要学会尊敬他们。”
    “我懂啦!”
    毛盾虽然嘴巴硬,其实对于尊师重道仍十分守本分,闻听师父如此教诲,他再也不敢口出狂言,这对窘涩的心头难以交代。
    老柴房欣慰地摸摸他脑袋,含笑道:“走吧,希望这些话使你终身受用无穷。”
    拉着毛盾右手,他已射出秘洞,倒翻悬崖。
    瞧及满山瑞雪,毛盾心神一畅,却也不再觉得寒冷,大概功力有所精进的结果吧。
    像废墟般的小村,显得奄奄一息。
    它似乎得过瘟疫,居民全搬光,只留几户人家舍不得乡土之情而留下来残喘着。
    倒霉的空气让人好生不舒服。
    村尾一栋破宅院传来金铁锤打声。
    那即是老柴房所说的厌铁住所。
    破宅院早荒废百年,草田森森,说它鬼屋还差不多。
    厌铁找到这里,是因为后院那口深井。井水常年清澈,更有某种特性,厌铁因而爱上它。
    刚见着厌铁时,毛盾着实吓了一跳,他整张脸。不,该说是整颗脑袋像贴满狗皮膏药的皮球,勉强可见及眼睛。
    嘴巴、鼻于被切掉半个孔,灌了一条浓鼻涕抽动着。稀疏的头发像刚铲过的秧苗田,散落在狗皮膏四周。
    老柴房虽说过他曾被热滚滚的铁浆烙着全身,毛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然而厌铁却一如平常,光着上身活动在井水旁那自行搭建的练铁炉,他正认真淬练一条长如细蛇的东西,对于两人到来并未发觉。
    “老前辈……”
    毛盾想叫,却被老柴房阻止,两人遂坐在庭园栏杆处,默默瞧着这位练剑好手在工作。
    他仔细将蛇形物体熔入火炉中,像老太婆绣花般小心地再挑出,然后细心锤打,一直到整条均匀如一方始罢休。那份细心跟耐心瞧得毛盾相形渐愧,自己何曾如此认识对待过任何一门事情?
    从傍晚直到深夜,毛盾都等得心慌慌,厌铁却兴趣未园地苦练东西。
    直到四更天,他将那东西丢人井中,发出哧地一声,还冒出白烟,他才欣然一笑,自得其乐地说声“成了”。
    他想休息,刚坐下才发现仁立栏前的老柴房,整个人又蹦了起来:“柴房兄来了多久?”
    “刚到。”
    “别瞒我,一定等了一夜了吧?那小鬼都快睡觉了。我一时忍不了想赶完……”
    他一笑,黄牙掉了五六颗,但毛盾此时看来却只有尊敬,真的,他一生从未如此尊敬过任何人。
    对于打盹行径,他甚至有点自责内疚。
    “饿了吧?”老柴房间。
    “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好久没那么过瘾了。”厌铁笑脸并不好看却亲切非常:“坐,我弄点好吃的。”
    “我们带来了……”
    厌铁很快打断毛盾说话,语气甚是冷漠:“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随又转向老柴房,笑颜又露:“难得你来,当主人的当然要请你了。请到大厅坐吧。”
    “随你,我有酒就行啦。”老柴房报以微笑:“不过,就在这里如何?今夜月色不错。”
    厌铁瞧往天空,明亮弦月照得他心情甚佳,频频点头:“早知道你要来,说什么也赶着来拜会,就这么说定,我去搬东西。”
    说着,他很快拐向草茎,眨眼不见。
    老柴房此时才转向被训的毛盾,轻笑道:“要习惯,要懂得尊敬。”
    毛盾苦笑着:“我这个新教主好像不怎么管用,其实我满尊敬他的。”
    “待会儿谈开了就没事,现在你少说话。”
    “知道啦!”毛盾道:“他可能弄什么菜?”
    “菜倒未必好,酒一定行。”
    还未说上两句,厌铁已经抓着几包东西,两坛酒走出来,毛盾不必再吭声闪向一边。
    厌铁和老柴房很快围向园中空地。
    他把一坛酒交给老柴房,笑道:“西村的王大永在上次瘟疫时急忙忙地就溜了,后院的美酒一瓶也没挖,我乎日口渴就去挖一坛喝,也特地为你留了几坛,够你爽几天。”
    老柴房欣然直笑,也不拆封,手指一戳,捣个小洞,张嘴即喝起来,酒香为之四溢,咕嘟吞了几口,他才哈出酒气,猛点头:“好酒,陈年玉冰烧少说也有百年,实在可贵。”
    “所以说,有空要多来啊,还有老酒鬼也一起找来,我们很久没聚在一起了。”厌铁喜悦中亦带感功。
    “老酒鬼恐怕流落塞外。”老柴房猛摇头:“为了采取吐蕃葡萄酿酒,他千里迢迢出走,实是酒瘾难挨啊!”
    两人仰天长笑,似乎对这种酒有某种特殊之亲切感。
    毛盾也跟着笑,他坐得老远,不敢再惹这疯子,摊着手中那包香油鸡和几道小菜,无聊地啃食起来。
    远远瞧及厌铁带来的下酒莱,全是一堆腌肉、腌莱、花生,本是不怎么可口,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使得他不敢再将美味奉上,免得惹人厌。
    闲聊中,两老人有说有笑,毛盾却无聊得很,吃完几口烧鸡,他开始注意四周环境,阴森森,又有大庭院,这若荒废了,不是闹鬼即是瘟疫,但瘟疫才在三年前发生,这里荒废至少上百年,恐怕就以闹鬼居多了。
    毛盾很自然注意那口井,突然觉得一股冷意渗心头,这是茅山特别修行之秘术,那该是一种超感觉之发挥,他心神一凛:“难道真的有鬼?”
    他很快不动声色,从怀中拿出一片干草叶,沾向旁边野草。用露水将它弄湿,然后食中指捏出指诀,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再点往草叶,将整片移向服珠,让露水渗入眼睛,淡淡地似能瞧及橙红光影一闪即逝,他暗自窃笑:“有了阴阳跟,看你逃往何处?”
    他将艾草摘掉,再瞧往并边,那头竟然出现一位身穿白罗裙之美少女在翘二郎腿,欣赏着两位老人饮酒畅谈,她喜欢耍小把戏,将花生吸向空中,那厌铁正巧也喜欢抛着花生而以嘴巴衔着吃,结果通常都掉到鼻孔中。不必说,那正是那美丽女鬼的杰作。
    有一次,她还作法让花生掉入厌铁鼻头,本来厌铁喷出来即没事,他却在想喷气之际,不知怎么搞的却变成吸气,吸得花生往鼻头钻,这还小事,那女鬼竟让花生像活老鼠入水管,咻啦啦上冲下转左冲右溜,咕的一声,直冲到腹中去了。
    厌铁张着嘴巴,一脸莫名其妙:“花生会从鼻子吸人,蹿到肚子里头?”
    老柴房轻笑:“你多了一项绝技。”
    “不可能啊,我没练过武,根本行不通。”
    厌铁想试而不知该不该试,花生刚抛起,又不能自制蹿向鼻头,更快速咕嘟地吞入腹中,他抓住脖子,以为见鬼了。那女孩早笑得人仰马翻。
    石盾见状突然大喝:“恶鬼,你敢捣乱人间?不要话了是不是?”
    那女鬼猝见毛盾眼睛扣住自己,她被吓着,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这还是百年来第一遭。
    毛盾声音当然也吓住厌铁及老柴房,两人同样愣眼瞧来。
    厌铁自然反应斥道:“再多话,把你赶出去。”
    “前辈方才溜吞花生是女鬼作怪。”毛盾立即回答。
    “鬼扯,你才见鬼,快滚!”厌铁冷斥。
    “是真的……”
    厌铁为之气呼呼,老柴房见状不妙,登时说道:“你到隔间去,现在不适合闹鬼。”
    “又不是我在闹,是鬼在闹。”毛盾满是委屈。
    那女鬼见他一脸窘瘪,不禁已呵呵笑起,于跪突变凶相扑向厌铁,伸出十只利爪就想掐死人。
    毛盾一见大急,怒喝:“你敢!”气冲冲两三步就想往前扑揍。
    他那模样似想揍厌铁。这还得了,厌铁亦是怒不可遏,吼道:“你敢”,人立而起,想教训这野小子。
    毛茅可急了,本是找鬼算帐却被误成找人算帐,他急急解释:“前辈误会了!”
    “误会?你明明冲着我来。”
    “真的有女鬼想杀你。”
    “你才想杀我!”
    “唉呀!真是!”毛盾顾不了那么多,立即转向老柴房,急道:“师父你照顾他,我先收拾这女鬼!”
    情况急迫,毛盾二话不说,登时拿出阴阳镜,喝出咒语,一声急急如律令,猛将阴阳镜推照那女鬼,不知是真的发光,还是反射月光。
    当那闪光过处,女鬼突然一声尖叫被轰得暴撞墙角,她赶忙化成一道轻烟溜进古井。
    不知是真是假,老柴房的确瞧见阴阳镜曾突然闪出一道女子花容,另有古井掀起之谈谈涟漪声。
    “掉到水井去了。”
    毛盾想再逼近,那厌铁却突然斥喝:“站住。”
    毛盾不敢乱动,瞧着师夫,欲言又止。“
    厌铁面色冷沉,转向老柴房,问道:“他是谁?”
    老柴房冷静说道:“茅山第八代掌门,他能通灵三界,也是本教第七任教主。”
    厌铁闻言一脸怔诧地注视着毛盾,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叹,拱手为礼:“小教主,老夫冒犯了。”
    “我没说谎,方才真的有鬼。”
    “不错……”厌铁道:“井底的确有具骷髅……但老夫希望教主别去打扰她,老夫以为此井水得以淬炼宝剑,跟灵气有关。”
    毛盾不说话了,他通灵,当然明白什么是灵。为了不让可怜的(毛盾一直有这种心理)
    厌铁失望,他立即点头:“没事,没事,你能找到这里即是有缘,我会劝她帮助你。”
    厌铁目露感激却说不出谢意。
    此时那井口又攀出女鬼的脸容,她泣声道:“别伤害我,我不会侵犯人界,他是我丈夫啊。”
    毛盾愣住了:“是他?”目光转向厌铁,却不敢说出口,毕竞三界的秘密不能随便露口风,那将遭天谴。
    女鬼含泪点头:“我叫翠云,李家大小姐,他是西村江员外的书童,我本跟江公子指腹为婚,但江公子却产得一身坏习惯,我不喜欢,后来却喜欢上书童,我们私奔,却被抓回来,结果书童被活活打死,我只有投井自尽。”
    毛盾不解:“照理说,你该投胎转世,为何留到现在?”
    “这口井能冒灵泉,我得以洗灵不化,何况我想等书童一起投胎。”女鬼说道:“书童仍有两劫,才拖到现在。”
    毛盾瞧向厌铁,他那身伤实在是劫数,然而因果如此,任何人也无法挽救,暗自轻叹一声,他说道:“看你也不是什么恶鬼,我饶你便是,看你们也怪可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只要能跟他一起投胎,我没什么要求。”
    “这容易,他去逝时,我会亲自超渡,完成你俩心愿。”
    那女鬼感激不已:“多谢天师……只可惜我跟他还不能见面。”
    “没办法啦,人鬼两殊途,多托几场梦就成了。”毛盾招招手“你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是……”
    那女鬼说着就要消失,毛盾又觉得不忍,“喂”了一声把她叫住:“算啦,你随便走动,别再闹事……我是说耍花生那顽皮的事……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那女子果真破涕而笑:“都是你,阴阳镜一打,我差点魂飞魄散。”
    “没办法啦,一时失手,多多包涵。”
    待那女子以笑声回答后,毛盾才转向厌铁说:“是小女鬼满可爱,她喜欢看你炼剑,也喜欢逗你,没事了。”
    厌铁忽而露出淡淡的慈样笑意,又如父亲对女儿般,那印象似在梦中常见及,忍不住又往水井瞧去。
    小女鬼伸舌鬼叫:“老公啊,千万别把我当女儿啊。”
    然而厌铁早根深蒂固,看来小女鬼只好暂时忍耐了。
    “她冷不冷?浸在水中……”
    厌铁不禁想把尸骨捞起来埋了,以免梦中女鬼受冻。
    小女鬼为之紧张,还好毛盾自有考虑,他道:“这是灵泉,她在里头受到保护,根本不冷,否则她还有心情出来闹着玩,您就由她去,移了位,对她是一种伤害,那并非她所愿意。”
    “那……我多祭点东西让吃得饱些……”厌铁猝而想及毛盾那包东西:“它还在?”
    “在,不过我吃了一半……”毛盾颇为不好意思。
    “没关系,先祭她再说。”
    于是三人开始忙碌,毛盾将烧肉佳看摆上,老柴房奉上美酒,厌铁很快跑到房厅找寻线香及其纸准备来一次大祭。
    小女鬼感动得直掉泪,谢个没完,毛盾自也笑脸迎人,好像做了一桩大善事,心情爽得很。折腾一阵,天色将亮,小女鬼在做最后—次流连后,感激地再声道谢,化成一道轻烟,消失井口。
    厌铁也在祭拜过后,靠向井口,颇有深意地瞧向里头,口中念念有词,大约全说些梦话。
    小女鬼以掀动井水为意,厌铁方自欣喜地点着头,那似乎收了个干女儿般快感直笑,然后他才揪动井边一条麻绳,很快地拉起一张细网,里头装了几根紫红色铁条。
    他将铁条掂在手上,似在称重量,也在打量,然后转向老柴房,稍满意道:“九节鞭打造,只要粗细均匀,长短恰到好处,让使用者能运用自如即算上品,这些都弄得差不多,只稍修饰,即可大功告成。”
    老柴房欣喜一笑:“你说行即行,那还错得了?拭目以待。”
    厌铁移目毛盾,若有所觉:“只可惜老教主没提及要给你用,我设计上长了许多,这是唯一缺点。”
    毛盾摊摊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啊。”
    “如果必要,我还可调整……”
    厌铁以目光询问两人。老柴房立即说道:“人会长高,兵刃不能有缺陷,削足适履之事不能做,你照设计打造即是。”
    厌铁露出知心笑意,点头说道:“那只有请小教主暂时勉为其难使用了。”
    毛盾道:“它不是可变成圈圈吗?如果太长,我把它变圈使用便是。”
    厌铁点头:“这倒是了,问题将更好解决,我现在就替此鞭做最后处理。”
    说着,他很快将九根铁条置于木桌上,然后拿出特殊工具来修饰。
    混熟了,毛盾和老柴房也凑过去,欣赏着厌铁精巧手艺。
    毛盾这才看清铁鞭造形,每节大约小手臂至指尖长度,粗则由拇指到尾指,最后尾端还要细,整条连接起来,大约三个人身高,像条极细长的小蛇。
    每节后边有个凹洞,前端则为鱼叉般打造成尖利勾,只要将勾插入凹洞,立即被扣住而可坚牢连接成鞭,设计上十分理想。
    但问题仍困惑着毛盾,他不懂:“如何再取出?”
    老柴房颇为得意地解释:“普天之下有一种紫蚕金,它之所以取个‘蚕’字,那是因为它可以造成柔如蚕丝之细线,编成软甲,不输天蚕丝,这条鞭所用的正是紫蚕金,它除了可以柔软若丝,亦可化成坚逾钢铁,而产生此妙用全在于它那遇热则软遇冷则硬的特性。虽然现在硬邦邦扣上去,里头有个卡簧可锁住,但软化成鞭之际,你仍能挥抽自如而不易脱落。
    你若想分离,还需运用日月神功之日暖热力软化接头,再使出力道,自然可分开。
    他征得厌铁同意,抓来三根铁条,先是连扣一起,再运用冷月真气一冻,铁条顿成钢棒直桶地面。
    他再抽出,顿将热气逼向铁条,立即现出谈红光影,霎时软化如蚯蚓般破裂,老柴房把它甩成软面条,随又拆开,头尾自行相结扣成圆圈,再把它硬化,立即变成金环,轻轻甩动还发出咔当脆响声。
    如此软软硬硬,圈圈条条耍得出神入化,简直把毛盾给唬住了。
    “这就是我特地配合日月神功设计的九九连环鞭,你还满意吧?”
    “满意,很意。”毛盾决心要学这把戏,光耍着唬人也够威风。
    老柴房闻声也觉得很满意,他将铁条交还厌铁,然后伸出食指,挤出一丝血迹,趁此说教:“此招式难的在于克服那利如尖勾的利锋,它很容易伤人,要练它,照样有苦头吃。”
    毛盾还是信心十足:“大不了戴手套。”
    老柴房不置可否,他轻轻笑着,那笑容却想看看毛盾如何耍怪招。
    厌铁还是认真雕琢,不停地将紫蚕全插入火炉中修练,他忙得满头大汗,两人却帮不上忙。
    名柴房趁此解说练此鞭之难处及功夫。
    原来此鞭从采矿淬练取金即得花上三月时间,然后之设计,打样,仍得花费数月,尤其紫蚕金韧性极强,敲打起来有如打在面团上,看似变了形,但一个扭捏又变了样,欲打造均匀,岂是那么简单。
    其次是条状结合及重量分醒都是大学问,若头重尾轻,或某一环节出差错,即可造成运日后运用之缺陷,环扣连接之处还得考虑到连成鞭或是结成环。结果不只自身,还得考虑一三组,二四结,亦是结大环,九环相扣。
    说是比炼剑容易,实则难上数倍,天下除了厌铁,又有谁能造成如此神奥的长鞭灵魂。
    毛盾早听得头昏眼花,他只能由衷佩服厌铁之巧夺天工,有朝一日,他也打算学学造剑之术。
    厌铁终于在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之下,将此鞭修饰完成,那得老柴房测试满意后,他才罢手,随即而来的是最后磨平,还要饮血。
    “要我的血?”毛盾颇感新鲜。
    厌铁点头:“兵刃有魂有灵,一出炉,自该祭血,它是你的兵刃,当然以你鲜血祭饮最恰当。”
    “就像联络感情对吧。”
    毛盾好奇重于理论,便伸出右手,厌铁很快以尖刃划出血痕,要他滴在长鞭上,淋了一趟,长鞭沾血,当真像条活蛇般翻动腾掠,毛盾心头亦感受那股血肉相连之气息。
    很快的,鲜血已被吸干,整条鞭瞧来更为沉紫晶亮,让人爱不释手。
    厌铁道:“它的亮乃暂时性,否则即显俗气,本该置人井中七七四十九天,让它淬炼反璞归真,但两位似乎赶着回去,老柴房您就找个万冷冰泉或寒冰镇它,效果照样不差。”
    “都被你猜对了,我们并不能久留,你交代的,我会做到。”柴房稍感伤:“来去匆匆总是伤情,若老酒鬼回来,你多个伴,免得像游魂似的。”
    “我早已经得到伴啦!”厌铁颇为得意:“不是收了个干女儿,此后将不寂寞,你有空儿再来吧。”
    知心般的心灵,不必说太多,老柴房端起酒坛,一声“我敬你”一饮而尽,厌铁随即陪上一坛。
    毛盾则画张符丢落井,算是对小女失作靠别。
    老柴房和毛盾终于离去。厌铁有了依靠,冲淡不少离愁,他靠着古井,一切似乎都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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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猎狐
    当毛盾开始练鞭法时,已是七七四十九天后的一个早晨。
    老柴房已将镇在万年寒冰中的长鞭取出,正如厌铁所说的,已反璞归真,金光尽失,却换回那种属于真,属于它本身本就有的色泽,只要瞧上眼,即会被它那古朴得有若古董灵物般爱不释手。
    毛盾耍着它,发出叭嗒叭塔之声音,有若灵兽咆哮,听起来甚是过瘾。
    老柴房说道:“你己在水晶球又修行了四十余天,功力想又精进不少,现在该是学鞭法的时候了。那鞭平常状态下,软度正适合耍鞭,当然,你除了练鞭之外,最重要是练它的分解结合。
    “像小孩在家玩家家酒,拚凑乐乐图?”毛盾颇有戏耍味道。
    老柴房说道:“难就难在你如何拼。”
    “还不简单。”
    毛盾喝出声音,像切香肠,一抽抽地把长鞭分成九段。
    “那是分解,现在凑回去,越快越好。”
    毛盾又喝一声,立即把鞭条分两抓,想头尾结合,然而问题却出现了,那凹洞差不多两个米粒大,一时要准确塞进去,总塞不了,他一急,唉呀一声,左手掌已被戳出血痕,吓得他放慢速度,总算连结好了,却如吞了香肠的蛇,大大小小各自乱凹凸,哪还是先前顺溜如蛇模样。
    毛盾瞧得自己都想笑,尴尬地说道:“其实这样也能耍鞭。”
    “你耍耍看。”老柴房等着看。
    毛盾当真耍起来,喝喝有声,颇为顺畅,他准备再加力道,喝地想抽向老柴房以示威,哪知从背后猛抽甩之际,那鞭本就相当沉重,再加上肚子肥胖,这一抽,尾巴尚未飞过头顶,那且皮己横冲过来,他又没办法抽高,叭的一响正正中中打在后脑勺,扫得他往前栽,张嘴直叫唉唷,长鞭早飞出,双手紧抱脑袋,痛得他直掉泪。
    老柴房几分幸灾乐祸:“你行,请传我香肠鞭法如何?要不要带钢盔?”
    毛盾又痛又瘪:“都是你,叫我练什么鞭,迟早我会变成呆子。”
    “呆子只配练香肠鞭法。”老柴房自得一笑:“我教的却是连环鞭法。”
    毛盾不敢再吭声,捡起长鞭,绷着脸说:“教吧,别让我损失太严重,否则我宁可抓条蛇在手中练。”
    “用心些,自然会减少损失。”老柴房笑眼再瞄,才说道:“分解结合贵在熟能生巧,性急不得,至于鞭招,我先从简单的解说。”
    他把长鞭接回手中,边拆开重新组合,边说道:“九九连环鞭法共分九式第一式‘龙抬头’在于巧劲,目的置于鞭尾,务必练到尾如龙头,灵活异常,欲击欲攻,必定命中目标,不偏不差,而且辗转于四面八方,无所不至,无所不达,即无死角可言。”
    他突然耍起长鞭,直如飞龙噬物,忽东忽西,看似欲劈中石钟乳,却又在沾之际,无比巧妙地抽收回来,腾耍之中,猝然冲向毛盾门面。
    他大是惊骇方想躲闪,那鞭尖已单直钉在其鼻头,刚好碰到肌肤,推进薄纸般距离,毛盾鼻头将见血。毛盾吓呆了,如此巧劲,实属天下一绝。
    “现在你明白了吧,其实欲达到这程度并不难,只要你持之以恒,必定青出于蓝。”老柴房撤去此招,又道:“第二式乃‘龙摆尾’,它妙处在于一个‘粘’劲,见有机可乘,即施展致命一击,如此退可自保,进可攻敌,奥妙无穷,你来试试。”
    “我?”毛盾有些毛心。
    “放心,我不会伤你。”
    有此话,毛盾才敢当试验品,他由不知从何下手,但在长鞭追逼而来时,不用下令,他急忙逃开。
    但不管他逃向何处,那长鞭直如附骨之蛆就是究追不佘,至逼得他手忙脚乱,无处可躲。
    猝又见长鞭化成巨龙旋滚,裹得毛盾密不透风,那巨龙愈滚愈急,愈缩愈紧,毛盾直觉空气欲被抽光,全身落在寒气之中,但巨龙仍冲缩过来,逼得毛盾惊慌尖叫,就快受伤害之际,长鞭止住了,一切幻象消失,他已被长鞭圈在中央。
    “行了行了,我相信它威力无穷,请别再拿我试招……”赶忙跳躲开去。
    老柴房不忍再整他,淡然一笑,又开始示范第三式:“此式叫‘天龙入海’,其热在‘冲’在‘涌’,适合于群众作战。……
    第四式为‘蟠龙绞天’,其热在‘捣’,在‘摧’,用于群众作战亦可,用于会敌人暗器更过瘾,再加上第五式“龙捣天地”,三招合起来能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他把三式合着练,直如猛龙捣海,劲风啸得周身呼呼乱啸,早失去老柴房身形。毛盾明白,此时就算乱箭齐发也未必能伤得了在老家伙,除了佩服,他已不知如何来形容。
    耍完此三招,老柴房目露神光:“前五招全以鞭为主,后四招则配合了金环,招式更为变幻莫测,非三两月才可练成,你仔细看看。”
    第六招式名为‘蟠龙游日月’虚虚实实,难分难解。
    猝然间,他已将尾三节震断,凌空指劲点去,那鞭节已凹缩成环,他再抽鞭捣去,直如耍特技般,只见得金环不断现形乱飞,而那长鞭又似完好如初不断腾掠翻绞,总是追着金环不放,如此,追向天,追向地,像天宵暴放圈形火花旋着长形火花四处奔狂,让人眩脑夺目,叹为观止。
    毛盾傻了眼,如此功夫要如何练得?
    老柴房猝然收招,一切幻象已失,手中那条鞭还是完好如初,他走向毛盾,轻轻一笑:“表演到此为止,后面三式等你学了基础后再演练给你瞧瞧,免得你信心大失。”
    他颇为懂得得毛盾心里,毛盾也将就地接受,从他手中接过长鞭,慢慢地开始练此绝学。
    从此,毛盾日夜不断浸淫在武学之中,白天练鞭、环,夜晚,则进入水晶球修行内功。
    他饿了,即喝乳泉填肚,受了伤即在水晶球中疗养,老柴房除了偶尔出去走走,顺便带回丰富大餐之外,他总是随身随时伴在毛盾身边以指异。
    时日匆匆,不知不觉三载已过。
    毛盾已十六岁,长高许多不说,竟然也长起淡青胡子,瞧来已人模人样。
    由于他的长高,更适合耍长鞭,三年下来,他已把九九连环鞭法完全学会,虽然还不至于到达老柴房那种竟界,却也有八分火候。
    至于那日月神功,由于博大精深,他虽吐纳自如,甚且已彩龙烟吸上身,然而短短三年,能修得五成功力,已是大大在老柴房意料之外。
    照老柴房估计,十年修为并非戏言,那是他从十五年才神功而加以减少三分之一之数目,如此一来,分半也要五年,而毛盾却只三年即修五成,他当然要意外了。
    今日,老柴房特别将毛盾引出洞外。凭着五成功力,以长鞭之助,毛盾早已不必借助师父能倒攀万丈冰崖而登上崖面。
    仍是飘着瑞雪,毛盾却恍若再世为人,不断舒活筋骨,呼吸清冷新鲜的空气。
    老柴房拍拍这位就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徒弟,然后含笑说道:“三年了,觉得如何?”
    “好快,好像昨天刚到这里似的。”
    “不错,好快……你长得快,我老得也快。”
    话虽感伤,老柴房却一副自嘲模样。
    “你还是一样,不老嘛!”毛盾虽如此说,他却发现师父两鬓斑白不少,心头不禁幻起怅惘。
    老柴房轻轻发笑,他不愿这种气氛笼罩两人,说道:“看着你,想老都老不下去,师父的皱纹是笑出来的,看,好几条,足可夹蚊子,不过没人会在乎;带你出来即是另有目的,武功练得如何?”
    “您不也全瞧见了?”
    “选一招比试如何?”
    “那,我选第七式‘万龙点晴’如何?”毛盾道:“雪花那么多,点它几朵下来。”
    “好。”
    老柴房刚回答,毛盾已刷的一声把缠在身上的长鞭抖开,不知怎么一转,那长鞭断成七节,弹向高空,他喝凌空掠起,似若大鹏鸟罩向断枝,右手一探,几节东西在手,顿时化成金环,他再一抖,金环飞拨般飞出去。
    就在此同时,毛盾整个人若轻燕,更似蛟龙,在那不可能的角度中盘掠穿梭于天空七金环之间。只见他右手一抖,手中三节短鞭竟然暴长许多,更带一丝七彩真气幻化成形以弥补金鞭之不足。
    在甩袖攀掠之际,又如万条蛟龙疾冲飞环,那速度要戳破宇宙苍穹般发出嘶嘶怒吼,一冲一挤之间,飞环竟而被挤暴喷裂,倒射空中,发出啾啾的声音。
    更神奇的是那七彩真气却若无限长线喷追过去,像八爪鱼般把飞环扣回来,又如雨伞开旋般绞动,绞得周遭雪花旋流成河。
    毛盾冷喝,那九节鞭便全然脱开成利箭各自朝他预定雪花打去,照他估计,该会完全命中,却因雪花过轻过细,打中亦无明显迹象。
    “试试这个!”
    老柴房猝然找来九片石块,分别打向九个不同角度,其速度甚快,不超过两秒即会飞逝无踪。
    那毛盾更不落后,身形掠冲数把利箭,双手再打出吸劲,猛将分落四面储备方的利箭全盘吸过来,还来不及接向手中,照看石块即将窜失。
    他猝而猛喝,凌空发掌打向利箭,掌劲过处,只见得利箭有若再从重弦射出,更速暴射数十丈,无法想象地准确朝四面八方的石块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叭然脆响,九块石头完全被九道利箭击碎,散射各处。
    毛盾还不止,身如游龙盘掠一圈,将所有利箭收回,并扣成鞭,方自英雄式地盘落师父面前。
    老柴房不禁击掌叫好:“不错不错,懂得随机应变,那才是上乘武学。”
    照招式,并无反掌击拍利箭以追击目标,那是毛盾情急之中的应会,实属难能可贵。
    毛盾亦被哄得眉开眼笑:“日月神教的功夫岂会差到哪里去?
    我出师了吧?”
    “出师了!”老柴房频频点头:“足以对抗一流高手而立于不败之地。”
    “才一流高手?”毛盾颇为泄气:“我以为足可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老柴房安慰道:“假以时日自可应会、须知姜是老的辣,尤其一些魔头级人物,他们不但武功高,而且经验老道又心狠手辣,一动上手必定杀招连连,想对付谈何容易,不过在年轻一辈,你倒是独一无二。”
    ‘比起武向王呢?”
    “大概可撑个百招不败。”
    “这么少?”毛盾轻叹:“我何时可以出关,重现武林?”
    “现在就可以。”
    “现在?”毛盾甚为惶恐:“我现在根本打不赢人家,怎好重现江湖?”
    老柴房淡然一笑,招着手:“过来,我们好好聊聊。”等毛盾走近,两人坐在软柔的雪堆上,老柴房才继续说道:“其实你很用功,又聪明绝顶,为师预计你五年才能练得五成内力以及学会所有连环鞭法;你却在三年达到目的,这十分不简单。当然,你再练下去会更精进,然而那却进步得相当困难,不是说你突然变笨,或说武功突然变难,问题恰好相反,是所有招式都被你练光了,若你再练,还是那儿招,虽然纯熟度可以更进一层,但你最大的毛病在于内力不足。
    “那使你任何招式都大打折扣,像方才我丢石头,你若内力更高强,在短短两秒之内必可将利箭帛回倒打石块,你却慢了一些,因而需要用另一种方式。虽然两者都达成目标,但如果你在全力一击,手中已无兵器可用,敌人又还有另一波攻势,战况就不一样了。”
    毛盾受教地点头,那时他若能更快速反击,自能减少后顾之忧,他喃喃说道:“原来问题还是出在内力修为……”
    老柴房继续说道:“如果你能突然加强二十年功力,那足可跟武向王抗衡,但你却没有。虽然水晶球里头的七彩龙烟有助于内力滋长,但据我经验,它并非那种无限制快速增长,就如某种灵药,它有二十年功力妙处,你服一颗可得二十年功力,但再服第二颗可能增进十年功力,而后则渐渐减少。那七彩龙烟最有效是让你增强了三十年内力,然后它会随着你吸收之多寡而慢慢降低效用,它必须随着年龄增长而给骒适当的滋润,这才是无上良药的药性。所以你经过了第一阶段,再想从中吸收加倍之功力,那得花费更多时间才行。我想你不是愿意等待之人。”
    毛盾无奈摊摊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柴房关爱地拍拍他肩头:“这也是我今天带你出来的原因,师父看过你的成果,大约可应会一些武林人,只要你不太狂妄的话;你可以从江湖历练中更纯熟自己的技巧,以期达到如意随形、学以致用的地步;至丁内力方面,你除了找机会修练之外,也四处碰碰看,若有奇遇,再得什么灵丹妙药,那为师自是高兴万分,知道吗?你看起来就是那种误打误中,甚有福分之人。”
    毛盾不禁得意起来:“很多人都这么说。”
    其实,他是第一次从某人口中听来的。
    老柴房亦分享着他的喜悦,淡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出江湖了?”
    毛盾窘因一笑:“老实说,我也甚怀念过去种种,既然师父如此说,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自然而然,某些人也必定非常怀念你。”老柴房欣笑不已。
    “不知武向王还认不认得我?”毛盾心想若不认得,再混到他家,岂不有趣得很。
    老柴房眯着眼道:“没人认得啦,男大十八变,你又留了胡于,简直完全变个人。”
    “我,还很帅吧?”毛盾摆出架势。
    “不差不差,一表人才,就是贼眼乱转,小心桃花劫。”
    “放心啦!自从桃红那一劫,我对女人已经特别小心防备以免再次失身。”
    想及往事,毛盾仍脸热得很。
    老柴房浅笑不已,他道:“你这次出去,多少为日月神教做做调查,如若真的发现多情婆婆为非作歹,可要替本教除害。另外,本教那些教徒联络暗号想必你已谨记在心,有机会你还是要联络,就像厌铁,他若不方便,我们可以帮助他,已免本教又断了一位香火。”
    “知道啦,我会很认真找。”
    “别认真过火了!”老柴房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现日月神功,尤其左右掌心的日月标志。”
    “我省得。”
    “如果有人发现,你宁可灭口。”老柴房十分郑重:“像桃红和白无常一样。你不出手便罢,一发现有人危害全教,必定要狠下辣手。
    毛盾愣住了,他一直认为师父相当仁慈。
    老柴房从他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一叹:“有时候江湖是残酷的,你不杀他,他会反过来杀你,当你想及像厌铁那种不懂武功之人被莫名杀害时,你的心会绞成一团,我们实在有保护他们的必要,尤其你又是教主……当然……这并不容易做到。对你这位尚未杀过人的小孩来说更不容易,我讲个较有道理的解说,如果那人是对本教有图谋而来,你会豪不犹豫地杀了他吧?”
    “嗯。”毛盾点头。
    “若他们危害本教,又是恶徒,像白无常之类,你照样会杀了他吧。”
    “没错。”
    “若是好人呢?”
    “我下不了手。”
    老柴房点头:“不错,若好人,你我都下不了手,但你也该明白,若好人,他就不会危害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本教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毛盾心中一颗重铅已卸了下来。
    “当然也有好人不小心撞见的情况,那时你就要研判他知道多少,能不能以其它方式掩饰,或者要求他保密,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处理。”老柴房轻叹:“这都是下下策,唯一不惹这麻烦的即是保密,只要你不泄露痕迹,便任何状况都役有。”
    毛盾认真点头:“我会特别小心。”
    “如此师父自是放心不少。”老柴房再次拍拍毛盾肩头,然后瞧着天际,一股离愁已现心头。
    “今日一别,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要去哪?我们会再碰面?”
    “可能会吧,为师准备到老友处走走,也好知道他们最近状况。”
    “你替我问候厌铁前辈一声。”
    “难得你如此念情。”老柴房欣笑不已,大有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位徒弟而高兴。
    “除了江湖琐事之外,别忘了多学些有益修为的功夫,别让人说日月神教主是个俗人。”
    “会啦,慢慢来嘛。”毛盾笑不合口:“这叫享受人生吧?
    我一定做的不差。”
    老柴房也投以期盼的笑容。
    随后,两人再聊些琐事,以及日后一些计划,跟看天色渐暗,两人知道该分手了。
    于是相依掠回日月神洞中收拾简单行李,然后朝水晶球方向拜三下,方自告别这三年依恋的住处。
    临行,老柴房还搬来冰块将桌大洞口封住,如此若非曾住过之人,根本无法找出冰崖里另有这么一个洞天。
    一切弄妥后,师徒俩这才掠身上崖,再行出冰山区,两人依依分手,各奔前程。回望雪山,瑞雪依然飘着,却人事全非。
    半月后。
    毛盾回到了太原城。
    他本想前往武当山找那三清恶道算那笔毁山灭派之帐。之后转了一圈,那三清听说不在山中,准又是去干坏事,毛盾只好先行放他狗命。
    另外,他也想及兴帮大计,应该要把师兄毛头接回,一起干。
    那样才能显出茅山派之气势,甚至他还准备招兵买马,跟武当来个大对抗,就算算差了些,却也形成对抗局面,茅山派将可以从二流帮派进入一流局面只要不太差的话,如此他这个掌门自然也就风光多了。
    基于种种原因,他只好暂时先放三清一马,日后再进行总算,于是他把目标放回金武堂,于是就来了。
    他想瞧瞧离开三年的金武堂是否变了样?
    房子倒是没变,只是人变了,从门口到里头进进出出者,全都有那种不认识而陌生的感觉,像每个人皆突然变大,变老似的。
    他摸模自己的淡青小胡子,在几天照了又照的结果,他仍决定留下它,这胡须嫩而黑,看起来仍有年龄上的嫩趣,但以他刻意伪装之下,倒成了最佳护身符,他还特地绑了个发譬,头挂云巾,身穿儒服。
    如此一来,就算称不上翩翩佳公于,也有七分书卷味,可惜他那对灵活如贼的眼珠总让人瞧来不甚搭调,有股游戏风尘之意味,大约是江湖之意。
    他不在乎,他只想以武功混入金武堂,免得又被收成佣丁,办啥事都麻烦。
    “想当差?”中年卫后人头领已问清毛盾来意,他上下打量毛盾,似乎对他不怎么让人讨厌的脸容见有好感,道:“你会武功?”
    “练过。”
    “搬得动铜狮?”
    虽然毛盾双臂看来甚有力量,但卫兵头领还是对他那颇带书生味的模样有所衡量,他瞄向左边千斤重的铜狮,它除了镇威,倒成了现成的测验器材。
    “我试试……”
    毛盾当然举得起,但他可不愿表现出太过于嚣张而让几人反感。他双手撼向铜狮,故意逼得脸红脖子粗,才勉强搬抬石狮前腿。
    他知道这铜狮乃实心,想全部扛起,那可得让一般汉子练上数十年,他自认卫兵武功水准还不到那儿,故而只抬起前腿,扎四五次,咚的一声,还是掉了铜狮,他额头已冒出汗珠,干笑着等答案。
    卫兵头领满意地点头:“不错,年纪轻轻已有功夫,可见下过苦功,你是何方人士?”
    话中已肯定要录用,毛盾感激的拱手为礼,随便扯个天山派门下,慕名而来。心想就算查也得三数个月。
    然而卫兵头领并不在乎他是何方神圣,因为应征守卫及劳力差不多,只要交代得过去,大部分都无大难处。
    他遂含笑道:“本来本门是不对外招收门徒的,但你看来挺认真,我叫张通,第五班领班,本班正好有个缺,杨三回去探父母去了,少说也要两个月才会回来,你先接他职务,两月后再替你安排。
    “多谢领班提拔。”毛盾拜礼,连同四名守卫一起谢过。
    登时引来众人热切回礼。张通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他很快介绍四名伙拌,然后引着毛盾进入里头。
    一切景色依旧,毛盾忽而有了回家的感觉。
    “我们是属于东派,就是大少爷这派,所以你不必理西派的人,也不要冒犯他们。”张通解说一些必须注意事项:“你的任务就是当守卫,其他没你的事,先别多问,久了自然会明白。”
    “至少让我知道东西派的差别吧?”
    张通稍考虑,还是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二娘和小爷实在不受欢迎,他们自己找人守西边金风阁,所以才有此区别,你不去那里就没事。”
    毛盾已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心想那武子威不知变成何等模样,哪天得瞧瞧。其实,他还是对武子威是否干了坏事特别有兴趣。
    毛盾当然表现出一副对张通忠心耿耿的模样,使得张通更见好感。
    “晚上请你喝酒,算是替你引见弟兄,二天后再准时上班。”
    “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那属下只好从命了。”
    毛盾爽朗的回答引来张通快慰,大声叫好,还伸手过来猛拍毛盾肩头:“我没结婚,否则儿子也有你这么大了吧?”
    言下之意大有把毛盾当儿子看待。
    毛盾只有干笑了。看张通只不过四十出头,额头皱纹都还没深,已那么急着找儿子,似乎跟没娶妻子之心情有关吧。
    但他又想过来,那些老百姓四十来岁当上爷爷的也时有所闻,那表示他们大约二十加冠之年即娶妻子,虽然身在江湖中人通常晚婚,但有个小孩,只要没像他这么大,也算是正常事。
    他偷瞄张通几眼,心头终于肯定他是应该结婚了。
    张通带他进入宿舍,换上守卫衣服,才发现毛盾原来是用鞭的,他倒未看出此鞭之不俗,只说金武堂守卫一向佩刀或长枪,长鞭可能派不上用场。
    但他表示拿刀拿枪只是装个样。金武堂谁敢冒犯,若真的有人冒犯,岂是他们手中刀枪可敌,故而他很替毛盾说放心。
    毛盾也埋然接受,表示选长鞭是因为天山林区多,用鞭可以吊来吊去,添加许多方便,现在不能用,收在内腰当功夫带也不错,张通同意他的看法。
    随后,张通要毛盾附近走走,他得回到大门。
    毛盾正想如此,也就欣然答应。他第一个想到玉竹轩那鸟笼不知是否仍在,还有那哑巴二小姐。
    他逛了一圈,发现自己在大少爷住的东光楼附近。想走到玉竹轩还得有段距离,甚而要过关斩将,他只好放弃,掠向屋顶远远瞧去,那鸟笼似乎仍在,只是太远,看起来像小粉盒还变成绿色不知荒废了没有。
    他一直想奇迹般瞧及二小姐。可惜奇迹吝于出现。
    平静的一个大白天,毛盾觉得无聊。
    晚上就热闹了。
    张通当真为了要迎接毛盾而把手下几名兄弟全调班过来,在宿舍前庭露天石桌上摆了几道大菜,以及几坛酒,不算陈年也是上品烧刀子。
    就此,七八人吃了起来。
    刚开始,毛盾还是矜持的书生形象,但喝了几杯,聊了几句便大为起兴,那种爱表现已故态复萌,映的不亦乐乎。
    “不是我盖的,天山的老虎只要一听到我的吼声,屁都不敢放一个!”毛盾自夸地说。
    兄弟们立即加以反讥,话题可多了:“胡扯,天山有老虎?
    那里不冷?”
    “到处也有老虎,冷地方叫虎,睡在雪地三天三夜都没事。”
    “我看是你家那只母老虎吧。”
    “我又投娶老婆。”
    “入赘啊!”
    “没那回事,有母老虎,照样吞了她。”
    “有种!”另一名兄弟又道:“不谈母老虎;你听过虎屁?”
    “岂只听过,还闻过呢!”
    “什么味道?”
    “跟狗屁差不多。”
    “你简宜在放狗屁!”
    “答对了。”
    这话有套耍那名兄弟,顿时引来一场哄堂大笑,毛盾当然也笑的更开心。正想继续“屁”下去之际,墙头忽然有声音传来。
    “谁在放狗屁?还屁的那么大声?”
    随着声音,一颗不修边幅的年轻脑袋己现。
    “少堂主?”
    张通惊急一声,把众人酒兴给震住。
    毛盾也瞧及这位三年前曾经远远见过的大公子,他似乎没变,还是一身滚了白毛边的短袄,腮边半长不短,却更显得粗犷。
    “喝酒啊?酒兴不浅嘛!”武向天喉头似乎也痒起来,很快掠墙而过。
    “我们只是聚聚……”张通呐呐地说。
    “没关系,我一时嘴馋,喝几口可以吧?”尚未等到回答,当然也不必等到那时刻,武向天很快欺向石桌,拿起酒杯:“敬称们一杯。”
    当手下的哪敢不从,一哄地抓杯共敬,气氛随之热闹起来。
    “少堂主要喝酒,小的这就去通知厨……”张通必须如此,这是礼数。
    那武向天倒没架子,立即摇手:“免了吧,饮酒,起兴最重要,现在兴正浓,来,再杀他几杯!”
    众人又陪他喝几杯,他觉得酒杯太小,不过瘾,立即抓来洒坛灌了起来,然后哈出酒气。
    “这酒不赖嘛,张通你怎舍得拿出来?”
    “因为……属下收了一个新伙计……”张通瞧向毛盾:“快拜见少堂主。”
    毛盾依言拱手,态度从容。
    武向天忽而被毛盾那股怪异或而说是不同于一般人之气质所吸引,至少毛盾并无小人见大官之惶恐神情。
    “你很镇定?”
    毛盾顿觉出了毛病,但此时若再装出惧怕模样已稍嫌太晚。
    他只好困笑起:“领班要我别怕,他说您人很好……”
    “好会拍马屁!”武向天吃吃笑,这话似指毛盾很会拍马屁,但何尝不是套他的话自嘲自己也精通马屁功夫。
    毛盾困笑着:“小的新来,很多规矩不清楚,还请少堂主教。”
    “好,明天跟我去打猎!”
    闻及少堂主又要打猎,张通等人不禁喜上眉梢,他去过一次,跟渡假差不多,准玩个痛快。张通急急撞了手肘:“还不快谢过少堂主。”
    毛盾拱手言谢了,他却自嘲说道:“该不会把我当成猎物吧?”
    “如果你想试的话。”武向天颇有奉陪之意。
    张通急言:“少堂主最喜欢打猎,你这小不点,他才懒得跟你玩。”
    “那我跟去又有何用?”毛盾问。
    “看看世面,开开眼界啊。”张通回答。
    武向天道:“你也可以猎野兽,回来加菜。”
    毛盾也起了兴趣:“好啊,我也想回请领班、各位大吃一顿。
    “爽快,我敬你,还有诸位!”武向天很快灌完那坛酒,爽朗说道:“夹了我一人,你们喝起来必定发怪,我只好先退回去,明天的事就由你包办,离开这里再谈,大家心情都开朗!”
    张通受宠恩般拱手连连答礼,直道没问题,一切准备妥当善后。武向天再次爽朗一笑,目光落瞥毛盾,随后才掠向离去。
    他一走,张通立即拍打毛盾肩头,笑脸大开:“你走运了,少堂主是有名的大侠客,也就是那种不拘小节的豪杰,大家都喜欢他,他也喜欢大家。但第一次就挑你去找猎,准是对你有特别好感,只要他选你在身边当护卫,从此你等于天天放假哩。”
    毛盾倒对这些没多大兴趣,毕竟他跟金玉堂存有嫌隙,不过武向天这人倒也不坏,看起来就是那种毫无心机是随时能剖腹相见之人,再则顺应情势,他当然也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打猎真的像放假?”
    “至少不必拘于堂中礼教,自由太多了,你去过一次就明白。”张通频频拍他肩头,笑声不断:“今晚就到此为止,明儿有大事要办,先休息吧。”
    一声呼喝,七八人顿时发出催杀能力,把酒菜全部干光,然后在频频邀宴下次猎物抬回时再次聚首大吃一顿,他们很快散去。
    毛盾也回房休息,临睡,张通还特别通知清晨即要出发,早睡早养神,毛盾笑意回应,张通始高兴离去。
    一切都甚顺利,毛盾已无后顾之忧,心思先陪武向天玩玩也好,终于放下心情甜甜入睡。
    第二天清晨。
    天方亮,张通已来唤人。他也穿了帅气的豹皮装,还带弓箭,毛盾这才知道他也有份,如此更好,免得一对一,到时想开溜都不易。
    毛盾很快盥洗完毕,张通也替他准备一副较小弓箭,要他背负背面,然后问道:“你会骑马?”
    “骑过两次……”
    “骑过就行了,我替你选了较乖的马匹,不会有啥状况,走吧。”
    张通很快引领毛盾直奔大门,那儿已有五匹健马一列排开,居中的武向天早含笑等着人,他也是弓箭负肩,但那副至少比毛盾背上货色大一倍,毛盾自觉像小孩玩的把戏。
    “走吧!”
    武向天含笑挥手,他和左边两名健壮巾身护卫率先领马而去,马蹄脆响,大有出征沙场之气势。
    毛盾不禁豪气大发,也爬向马匹,难备杀一番,然而他策马疾冲,一时技术太差,竟然被甩落地面,跌个四脚朝天。
    张通急急追来:“你要不要紧?”
    “没关系……”毛盾装笑脸,心头却暗自叫苦自己说是骑过两次,但事实上连一次也没碰过,他本以为骑马相当简单,谁想道竟然还有那么点门道。
    他很快又爬上马鞍,不过,他学乖了,双手紧紧扣住缰绳,把软鞭当绳子勾绑鞍部扶手,如此就算他愿意掉下来也没那事。
    马匹果然再次奔起,他也足以表现雄姿,只是全身像坐在敲动的大鼓上,咚咚跳跳震震;操得他屁股生疼,十分难挨,却得强忍。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他早已满身大汗,哪还有渡假逍遥之感觉。
    张通见他如此紧张模样,频频安慰:“打猎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不必如此紧张。”
    他哪知毛盾流什么汗?
    毛盾却又不便说出,直装笑脸:“我想操的更熟练,更是少堂主邀我赛马,总不能输太多吧。”
    “那倒地了……”张通也不再多言,转瞧路上,早不见弄向天踪影,说道:“也许落后太多,我赶去瞧瞧,目标是北方云中山,中途我会等你。”
    “知道啦。”毛盾回答:“我一定准时赶到。”
    “希望如此。”
    张通浅浅一笑,随即策马疾奔,飞也似的冲出好远。
    毛盾这才偷偷嘘口气,把速度放慢,免得受此颠簸之苦。然而只稍作休息,他还是得赶路。
    奔波之苦使他开始研究路上偶有奔驰而过之骑士,瞧他们一跳跳地奔骑,好不悠哉,毛盾也揣摩那种规律之技术。
    忽而一阵旋风左侧掠过,一匹健如天马的红云乘载白衣女子凛凛威飞蹿向前头。
    毛盾看呆了,那匹马似乎比一般马匹还高壮三分之一,骑在上面就如君临天下般威风,尤其它跑起来似乎见不着颠簸的情景,这当然是一心想学会操马的毛盾的心愿。
    他很似幻想骑在马背的是自己而非那女子。
    正沉醉中,那马匹突然调头反冲过来。毛盾怔住了。那女子两眼晶亮,似乎盯着自己,更似乎把自己列为某种目标。
    毛盾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那女子已策马掠奔前头不及三尺,毛盾这马似胆小,一时惊慌唏聿聿人立而起,幸好毛盾有鞭绳缠身,否则必定跌摔地面,尽管如此,他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那女子不知有何魔法,只见她手中短鞭一抽,带过毛盾那匹马身缰绳,只一拉扯,马匹就不动了,毛盾得以安稳坐在鞍上。
    “要死啦,没事挡我去路。”毛盾惊魂初定,出言即骂。
    那女子淡然一笑,似在欣赏毛盾发飙的模样,毛盾这才注意到这女子看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除了一身白衣,脸部也罩上白纱,大约奔驰甚久,多少有了点淡黄尘灰,唯有那两颗灵眼仍自雪亮,肌肤白嫩可人,一看即知非一般女子,尤其睫毛长黑黑地卷翘,似乎不同于一般中原女子。
    这睫毛正适合大风沙之塞外,毛盾一时自作聪明般快感说道:“你是关外蕃女,来中原做啥?”
    “你才蕃女。”那女子斥叫:“我看你好像受制于人,才过来帮你,没想到你竟然日出狂言。”
    “谁受制人?”毛盾瞪眼:“我好端端坐在这里,岂会受制于人?”
    “你腰上明明缠了绳子!”
    毛盾往腰际一看,可不是吗?那软鞭正如草绳般捆猪似的,毛盾斥道:“我这是……”
    忽而发现以绳索固定马鞍也不是什么光荣事,他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那女子见还是看出毛盾心意,呵呵笑起,声音悦耳却逗人道:“原来是不懂骑术,把自己绑在马鞍上?”
    “谁说的!”毛盾岂可承认,斥道:“我是日夜赶路,怕睡着后摔落马鞍,才将自己绑上,你懂什么。”
    “这么说,你骑术一流了?可日行千里?”
    “当然。”
    “我不信。”那女子说道:“较量一下如何?”
    毛盾瞄向她那匹高强大马,冷眼一挑:“随便说说,谁也明白,你那匹跑的快。”
    “只比骑术。”
    “省省吧,我从不跟女子比!”
    “我偏要!”
    那女子突然抽出一鞭打在毛盾那匹马背上,它痛嘶一声拼命冲出,吓得毛盾紧扣缰绳,任由马匹往前狂奔。
    那女子着毛盾糗态,弄笑不已:“这么差也爱现?”
    她欣赏够了才策马追前,那红马果然非凡品,三两下已追上去。那女子弄笑道:“笨呐,连推浪跟打浪者不会,还敢骑马?”
    又是一鞭抽得毛盾的马匹乱跳乱奔,毛盾频频叫骂,那女子很快冲过毛盾,扮了一个鬼脸,然后策马扬长而去。
    “臭女人,别栽在我手中,否则要你好看!”
    毛盾骂得响,那女子却笑得更响。不知是有意表现骑术精良,还是想传毛盾几招,她已玩起打浪,推浪及上马下马动作,纯熟得让毛盾忘了骂人,直盯那些动作不放,直到红马消失,传来一道声音,毛盾才惊醒。
    “只顾怕死绑着自己,永远也别想骑好马匹……”
    那女子声音深深烙在毛盾心头,他开始犹豫是否要扯开软鞭?
    终于,他接受了,扯下软鞭,刚开始,他仍怕,但试了几次,终于找出马匹奔驰时起伏的规律。
    那推浪、打浪的含意原是配合起伏规律而来如此发现,他不禁欣喜若狂,自己武功又好,现在用在上头,简直一窍通,处处通,果然耍得有声有色,连那马匹都感到某种默契之喜悦,奔驰更形快速而稳定。
    “原来骑马是这么回事,真是不虚此行。”
    毛盾甚有成就感,随即策马狂奔,想追上中看来恰恰的女人,现在就算追上,他不知要感谢对方,还是教训一顿,毕竟那女子看起来并不怎么碍眼。
    还好,没追上,一切问题都不必解决。
    大约了五十里远,毛盾才意识到自己还另有任务,这才赶忙找人打探,还好,只岔了二十里,调个头再追,该不会差太远才对。
    直到夜晚,毛盾才赶到云中山脚下,几个人早就摆出欣赏姿势在欣赏毛盾,他干笑着:“没办法啦,人不行,马也不行,能赶到地头就不错了。”
    张通倒站在他这边说话:“不错,第一次能跟上,已难仁可贵,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丢了一次,问了路过来的。”
    “可见你很小心!”武向天笑道:“别客气,出来了,大家一伙人,吃点东西,我们马上上山猎东西,这里有种雪狐,日落夜出,狡猾灵活,十分难猎,看你是否有这福气猎着它。”
    “少堂主都不行,我们哪还管用?”
    “那可不一定,猎此灵物,要靠运气,我来此猎了十几次。
    结果,颇为泄气,带你来,是看你长得一脸福相,说不定就此猎到了。”
    “希望如此啦。”毛盾傻知着:“我怎知自己一脸福相?”
    张通立即接口:“少堂主看中你,就是你福星高照,准猎得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毛盾笑了笑:“不过,猎不着雪狐,可别又怪我福气不够喔。”
    武向天轻笑:“当然要怪你,所以你得认真给我猎。”
    “这不是打鸭子上架,准吃烤的?”毛盾有口难言,困笑不已。
    武向天笑的更爽郎,还是张通猛打气,毛盾才这么信心大增。
    随后,毛盾吃了一包卤味晚餐,武向天已分配工作,他带来的两名护卫冷月及杨真分别从南麓上山,张通留下来看马匹,他则和毛盾一同从北麓上山。
    毛盾觉得不妥,自己跟他仍有嫌隙,要是混熟了,将来向金武堂动手,岂不伤感情。
    两人很快进入山区。毛盾已将弓箭抓在手中,似临大敌般准备见猎物即杀。
    武向天仍是一副悠哉,笑道:“你的弓只有三百斤,猎些飞禽还差不多,要射老虎,恐怕不管用。”
    “我只好打鸟了?”毛盾没趣地改往树顶瞧,专找弱小动物。
    武向天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晚间飞鸟不多,又藏匿暗处。
    所以你不必太紧张兮兮的,等有了猎物,我自然会通知你,让你过过瘾。”
    “你怎知有猎物?”
    “经验,只能体会,不可言喻。”
    毛盾只好信其有。跟着他摸模探探地往森林搜去,直到一处灰黑岩堆区,武向天有了反应。
    “这里有兽,你要小心。”
    毛盾不解,往前方瞧去,一片长了青苔的岩区,除了几株零星匹树之外,一切宽广得很,怎会藏有猛兽?
    武向天开始解释:“这里很少有小动物的足迹和粪便,即是有某种猛兽盘据,它们通常都是雌雄同居,所以有两只以上。”
    毛盾有些信了:“是老虎还是狮子?花豹?”
    “不清楚,若是白天,说不定还可以从兽身落毛判断,现在只有碰运气了。”
    武向天很快将长弓抓在手中,这弓少说六百斤,足足比毛盾手中弓箭粗大一倍,该可发出惊天神力。毛盾亦不觉抓向腰际的长鞭,情急时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很快扑索进入乱石区。
    武向天甚是注意四处环境,尤其走兽脚印或是粪便。好不容易在一匹岩下发现许多枯骨以及一些黑屑,武向天很快捡起黑东西放在鼻头闻闻,眉头直皱:“像虎又像豹……”
    话未说完,巨岩上头猝然发出怒吼,一头猛虎狠厉地扑冲下来,毛盾看傻了眼:“是虎?”
    “快闪。”
    情况过急,武向天一掌打得毛盾倒滚七八尺,右手弓箭不及射出,眼看猛虎已不及三尺,他不得不弃弓,手抓长箭,向虎咽猛刺过去。
    他果然不愧猎兽高手,一箭命中,直没咽喉,老虎虽被刺,但未断气,更因因兽临死挣扎,威力更猛,武向天眼看避闪不及,当机立断,奋命冲扑过去,凭着一口真力将老虎按扑地面,人虎为之大打交斗。
    毛盾正想喘口气之际,岂知猝又一道劲风更快更急地射来,他惊心中一眼见着是花豹,它蓄势而发,其劲不比猛虎差,毛盾自然反应,再叫一声,手中长鞭已挥出。
    那花豹竟然不是冲杀毛盾,而是杀向困斗的武向天,看来两兽早有相互作战经验。
    那武向天又在听及毛盾尖叫时,以为他又受猛兽袭击,一掌打得猛虎喷飞出去,正想反扑救人,那花豹已冲抵门面,毛盾虽以鞭扫中花豹右后腿,却不想表现自己武功高强,故而留有余步让花豹活动。
    就只一闪念之间,花豹得以冲至武向天身前,武向天一时不及躲闪,也为了解救毛盾而不肯躲闪,硬碰硬的一掌击向花豹脑袋,当场将它劈死。
    然而花豹也非等闲物,唰地猛扣利爪,狠狠在武向天左臂划出几道血痕,痛得他闷哼起来。
    毛盾见状甚急,长鞭一抽,己把花豹甩向远方。不过此一扣,看来即像花豹被击毙后,毛盾才有办法扣上豹腿的了。
    “少堂主受伤了?”
    “没关系,皮肉伤。”武向天很快拿出金创药倒向伤口,似真的那么灵不痛了,他挺挺胸口,脖子还见着几条粗筋,他露出好险般的笑容:“老虎跟花豹混在一起倒是第一次见到,你的鞭法不错哩。”
    毛盾干笑:“从小就练,能派上用场就只有它了。您受了伤,要休息吗?猎了一虎一豹,回去也有面子啦。”
    武向天摇头轻笑:“虎肉酸,豹肉硬,难吃,何况以前也猎了不少,没什么好弃面子,我的伤轻得很,怎可说回头就回头,得猎着雪狐才行。”
    他如此说,毛盾也没辄了,说道:“那雪狐总有个出没地方吧?”
    “雪狐喜欢于净,大约在山顶冰雷区较能发现吧。”
    听及冰雪区,毛盾似有回家之感觉,点头一笑:“没问题,刚开始就有收获,今天似乎运气不错……”忽见武向天受伤,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了。
    武向天还是硬撑下来,耸耸肩:“走吧,雪狐喜欢三更出来觅食,超过时间,又要等明晚了。”
    毛盾哪敢不从,眼看武向天先行前头,自己也晃着脑袋跟了过去,临行还瞧了虎、豹一眼,生平也没猎过什么,现在颇有成就感,就这么放弃,实在有点可惜,但若带上山,岂不把自己累死?
    “这些猎物……”毛盾只好征得同意。
    “回头再拿。”
    “但是,可能会被其他野兽吃掉……”
    武向天闻言轻笑:“你忘了一山不容二虎?至少这是它的地盘,在其他动物还没感觉山大王已死亡之前,它们岂敢送上门?
    如果你不放心,把它们剥了皮就是。”
    毛盾但觉有道理,遂也干笑:“还是回头再来,扛它们上山不好受。”
    武向天轻笑中已先行去了。
    毛盾很快跟上。
    及至半山腰,眼前一片白茫茫,不但树枝全罩了冰霜,还有一层浓雾罩住去路,几乎已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云中山果然名不虚传。”毛盾道。
    “起了雾,想猎雪狐更因难了。”武向天颇不泄气。
    “你常来吧?”毛盾向:“雾常散吧?我是说你曾碰过散雾之景吗?”
    “有两次。”武向天道:“都在月圆时,所以我才选择这几天来。”
    毛盾算算日子,正是十四日,也该出个大圆月,看来他己并非突发,而是有所计划。
    既然有机会散雾,毛盾也不多问,两人又开始摸往最高处。
    虽然毛盾早习惯冰冷天气,但为了装得更像,他还是将衣裳拉得更紧,做出那准备抗寒的动作。
    “冷吗?是我忘了告诉你要多带件外套。”武向天忽而有一动作:“我的给你穿。”
    他很快想脱掉上衣。
    毛盾急道:“不必了,我穿了不少件,还挺的住,若耐不了,我会溜下山,到时只请少堂主自行狩猎啦。”
    武向天瞧及毛盾说话一片真诚,也不再强逼,淡笑着:“走吧,若太冷,你就躲在山下替我把风。现在,还是探路子吧。”
    其实一片冰雪,也没什么路子可探,武向天凭着不弱的感觉,猎了几只长尾狐,野貂鼠,就是不见雪狐。
    一整夜,也没见着雾散去,自不可能猎得雪狐;两人只好放弃,退回半山腰,将猎物烤来吃,然后稍作休息,直到下午,才再次上山。
    二更天。
    月亮出来了,银光一透,竟然把雾气打散,露出一座小晶的山峰,煞是好看。
    毛盾不禁冲动得想练练日月神功,然而考虑到旁边有人在看而作罢。
    武向天亦是兴奋异常,他道:“雾一散,雪狐必定出现,它一身银白,叫声跟风啸鸣鸣声差不多。”
    “我明白啦。”毛盾装出怪叫声,随后说道:“这女鬼声还可以吧?”
    武向天闻声点头轻笑:“像了七分,就不知它们是不是女鬼化身?我们可以用这声音引它出来。”
    反正也没事,于是乎呜呜叫个不停。
    寒夜中,听来分外凄凉。
    两人已潜至一面山崖,毛盾刚要发声,忽而对面百丈崖区传出声音,毛盾一眼即分辨位置,在山崖下方二十余丈结冰的树枝上,有东西在动。
    “找到了,在那里!”
    毛盾一手指出,武向天登时迎目过来,瞧往该处,银样般的亮毛像千百颗聚亮星芒窜动。他眼睛更亮了,那精巧而又熟练的上弓动作一秒之内完成,猝又在半稍之内发箭射出。
    毛盾感觉出他箭热之霸劲,不但射得又狠又直,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像太阳喷射的光芒,直穿宇宙太空。
    只一闪眼,利箭已射出百丈。就在快命中目标之际,那雪狐竟然不可思议地射过利箭,打得树枝冰雪纷纷下坠。那雪狐突而轻鸣,示威似地飞冲过来,它四肢张开,腹部扁乎,像面三角玻璃射来,速度之快,更逾方才那支箭。
    眼看雪狐冲来,武向天想第二次挽弓都不可得,他急得满脸表筋暴胀,还是没办法。
    毛盾则是兴奋异常,长鞭一抽,就想打过去,但雪狐还在范围外,他突而想使出绝招射出鞭节,但心念一闪,他还是不用看家本领,只用鞭抽。
    尽管如此,那鞭一抽,还是让雪狐差点着了道,它惊愕的身形拉高三丈,不敢再俯冲下来。猝而旋掠两人顶空,复又冲下,毛盾冷笑抽鞭,武向天亦挽妥弓再发箭,眼看就要收获。那雪狐竟然倒提冲开,往另一头山崖回掠。
    毛盾见状急叫一声“不好,快闪”,他赶忙往雪堆扑去。
    武向天还不及反应是何状况,天空一堆黑已扫来,他想躲已是不及,叭然一响,已被打个正着,他才知道不妙。
    “哇,好臭!”
    毛盾虽躲入雪堆,但背面仍受些微波及,伸手摸去,想看是什么,结果他证实了,只闻一遍,立即猛往雪面抹去,频频瘪骂:“这家伙太不卫生,也敢用黑肥料攻击我们。”
    瞧及武向天是正面接招,现在整个人已埋在雪堆里搓洗,毛盾一张脸已憋得通红,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音。
    “少堂主,严不严重?”
    这话是白问了,武向天亦是自嘲抽笑:“它妈的,这小狠子一点都不客气。”
    “其实沾上鼓掌道,也算有进步了,你前几次不都是空手而回?”
    “我宁可空手而回。”武向天自嘲而笑:“这事说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
    “放心,小的不会乱说。”
    武向天已勉强把雪块催溶,洗净自己脸容,但衣衫就没法容易处理了:“你不说,这些味道能瞒过谁?要是他们以为我跌入茅坑,岂不更糗了?”
    “那怎么办?”毛盾道:“退回去,找条溪,彻底洗净再回来。
    武向天面露难色:“今夜一走,可能会无功而返。”
    “不走又如何?那贼兽经过这么一吓,准是躲的不敢见人。”
    毛盾道:“这样好了,你把衣服脱下,我拿去处理,你还是留在这里跟它算帐。”
    武向天实在不愿离开,逐点头,把身上那件软皮袄脱下,毛盾停止呼吸接过手,很快奔往山下,去解决这臭问题。
    其实他并无需找到小溪,他只要躲在暗处,利用日月神功将冰雪化溶,然后丢下皮袄,为了防止污染,他找些带有香味的松针,丢入中一起搅和,但觉差不多了,才取出,如此一来,臭味已被松香味消除,他得以回去交差。
    已是四更天。
    武向天虽未被冻着,但他却颇为泄气,自雪狐攻击过就像突然钻入地洞消失,从此一无踪影。
    毛盾亦是愤恨不平,想找它报仇,机会都没有。
    “难道只有等它出来,我们才有办法收拾它?”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方法。”武向天叹息不已。
    “太可恶,简直吃定我们!”毛盾咬牙切齿,很想找它教训。
    他目光搜向山崖,沉静中也传出那雪狐示威的叫声。
    毛盾忍不住了,他转向武向天,问道:“你对摄魂术知道多少?”
    武向天对他突如其来之问题倒莫名不解:“问我这些?你会?”
    “会一点……”毛盾本意乃试探他,若他了解不深,或对茅山派一无印象,他想尝试以摄魂术收拾那可恶的雪狐。
    武向天道:“这是邪术,只听说武林一引起邪派人物曾用,真正情况倒未见过,你也学过?”
    毛盾忽而摇头了:“没学过,我倒有一样东西,蛮邪门的,它只要一照妖怪,准让妖怪晕了头。”
    “有这种东西?”武向天想瞧。
    毛盾也不让他失望,拿出那面黑色阴阳镜,试探着问道:“听说它是茅山派的东西,你对它了解多少?”
    “是此镜,还是对茅山派?”
    “呃……两者了解多少?”
    “对茅山派,倒是没什么记忆,只在三年前听过他们突然消失%……后来本门分舵就接下茅山地盘……”
    “你认为他们是如何消失?”毛盾两眼稍激动:“你认为是自己瓦解?”
    “传言是茅山弟子传到现在只剩两名小鬼,他们挨不了寂寞,弃派离山了。”武向天道:“不过据我真确消息,茅山是被武当弟子三清道士收拾的。”
    “你认为三清做的对?”
    “江湖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武向天轻叹:“虽然茅山派在江湖并非什么名门正派,但三清如此做,实在也说不过去。”
    毛盾听来恨意难消,但他极力忍耐:“本领呢?强占茅山派是弱肉强食?”
    武向天摇头:“我从来不管此事,要管也没得管,其实以本堂实力,何需强占茅山地盘,就不知我爹怎么想,我想一个理由,那即是:我们不占,别人照样会占,那里又正好是紫金山分舵的位置,如此顺理成章的就被本派接收了。”
    “好一个顾理成章。”毛盾暗暗斥骂,若非来硬的,茅山派不会遭此浩劫。他勉强忍住那口怨气,不露痕迹地问道:“若有一天茅山派向你们报仇,你们如何应会?”
    “若是我当家,哪用得报仇?茅山派要回地盘,天经地义,我们犯不着做那不光彩的事。”武向天道:“不过若茅山派向本堂动粗,那他就不太高明了,金武堂能领袖武林,并非浪得虚名,他们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咱们走着瞧。”毛盾亦是暗中说话,准备一别苗头。
    武向天注意他手中的阴阳镜,说道:“如果这是茅山派之物,那倒是有点邪门,你要拿它来照妖怪?”
    毛盾道:“试试看,反正被雪狐耍着玩,心情也不好受。”
    不等武向天回答,他已耍着阴阳镜喝喝四处乱照,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倒把武向天给逗笑了。
    “看来这镜子也不管用,咱们还是认真找寻吧。”
    “死老道,骗了我。”
    毛盾故意骂了几句,大约是说那卖他镜子的老道撤了谎,害他当场出糗。其实他如此耍,乃是决定不在武向天面前摆出看家本领,免得让他起了疑心。
    武向天果然相信那阴阳镜起不了效用,他只好再次动身搜往他处。
    毛盾则跟在后头,有意无意照着阴阳镜瞧,手指在上头划个不停,其实他是在念咒语,并划着雪狐生辰日期。
    他当然不知雪狐真正生辰,只好用最笨方法,从十年前开始计算,每月每日每时辰给划在阴阳镜上,这虽然费工夫,但毛盾相信雪狐绝对不只一只,只要一只合对了,自然有办法收拾他们。
    果然,在划过九年前七月十五日子时,阴阳镜已现出雪狐的幻影。
    毛盾把它当成是那只攻击自己的恶狐反正都长得一样,那雪狐正灵巧地躲在某洞穴中,贼眼猎着某人大概即是武向天和自己了。
    “小贼狐,看你嚣张到何时。”
    毛盾冷喝一声,从口袋抓出一张黄符,稍运功力,符纸着火燃起,他很快施法往阴阳镜划去,待符纸快化成灰烬时,沾了手指鲜血往镜画出一道怪符,冷哼一声“摄”。
    猝然间,似有一道阴气从老远某处往镜面冲,那雪狐幻影清晰了。
    “才两魂?倒是很短命!”毛盾喃喃念着:“魄倒有九个,这么狡猾;我就收你三魄,让你变成乖宝宝!”
    毛盾又作法,接连再射一两道灵气,他拿出一张红纸,贴在镜面,手势一划一抖,那镜中幻影竟然印往红纸,显出淡淡的狐形影。而那镜中影子早消失无踪。
    毛盾这才得意黠笑:“看你嚣张到何时?把你折起来压在裤裆里,让你永世不能翻身。”
    他方将红纸折妥,武向天那头已传来斥惊叫声:“雪狐出现了。”
    “那当然,否则我岂非白混了!”
    毛盾得意洋洋地行过去。
    武向天已掠向二十丈崖面那株松树,一手抄下那只两个巴掌大的雪狐,随即飘落地面。
    他欣喜叫道:“我终于猎到雪狐了。”
    “不是猎到,是抓到吧。”
    “抓到更难能可贵。”
    “可是它看来有点呆呆的,像兔宝宝,大概还没睡醒或是醉了。”
    武向天这才发觉异样。这虽对他狩猎功夫有所贬损,但一闪念也就不在乎了,他道:“能逮到已是生平愿望。”
    “杀了它,没人会知道你抓个呆东西。”
    武向天一愣,还是摇头:“其实我只想瞧瞧这怪东西,瞧它那身银白,状若雪豹,可爱之极,哪还下得了手,若给妹妹饲养,可也有趣。”
    想到那个哑巴二小姐,自己也无啥意见,于是乎还是马屁猛拍:“其实能逮到雪狐已是天下少有,少堂主足可扬威武林了。
    “少拍马屁!”武向天笑斥道:“这是金武堂之事,哪来扬威武林?”
    毛盾但觉马屁拍得过火,立即改口:“扬威金武堂亦是大事,属下沾光不少。”
    “你倒是个福星,一跟来就有收获。”武向天拍拍毛盾肩头:“哪天真的避不开武林事,我倒要好好重用你。”
    “多谢少堂主提拔。”
    毛盾连连拱身,心头早想到千百种破坏金武堂安宁的方法。
    “走吧,有了收获,也好向他们现宝!”
    武向天一时兴起,突然仰天长啸,声破夜空,气吞山河,震得山峰回音轰轰不绝。
    声未歇,远处又传回啸声,大约是取得联络了。
    武向天才领着毛盾往山下行去。
    回到那虎豹岩区,毛盾已发现虎皮、豹皮已全被剥去,询问结果方知武向天总是一派少掌门,他只顾着猎,自有人跟在后头收拾猎物。
    以武向天之身份,他当然不必告诉毛盾之必要,甚至还有黠逗之快感。
    毛盾暗中想笑,若背着两张皮上山,岂不被人当成呆子才怪。
    不过他很快从那只呆愣愣的雪狐得到心理平衡,自己不也耍了他一道?
    两人边扯边笑,倒是悠哉自得。
    还未到天亮,一群人已回聚山下。
    张通早等得发闷,忽见少堂主回来,手中又多了只怪物。见是狐,他已猜出那即是雪狐,马屁简直放不停,轰得武向天陶醉不已。
    “猎全了,虎、豹、鹿、兔全有了,弟兄们准可丰富一顿,咱们回去吧。”
    瞧瞧冷月、杨真猎的全是味美野兽,武向天自是更得意的迈迈挥手,跳向马匹,已飞奔而去。
    冷月、杨真也各自提着猎物,熟巧上马驰去。
    张通只好捡剩下小动物,照样意气风发地跟在后头。不断和毛盾闲扯,那种毛盾即将重用的心态,实让毛盾受宠若惊。
    回到金武堂。
    为了那些猎物,武向天特地开了场露天畅饮大会。几乎全军同乐,引来不少乐趣。
    毛盾也因被调守东光楼,实际上己成了武向天跟班,可谓攀龙有术。
    至于那只雪狐,已送给武灵玉收养。毛盾觉得它太乖,怕失去个性,又偷偷放出一魄,附回雪狐身上,它果然灵活许多,这样更得武灵玉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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