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天师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消魂丸
    李平仔细瞧去,写的仍是武向天:“没错啊!是我的名字。”
    “岂有此理,我超渡老半天,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敢胡说。”
    “也许你法术失灵了。”
    “真有这回事?”毛盾半信半疑,往祭坛右边草人刺去:“要是失灵,刺到这个人也该没有反应才对。”
    桃木剑猛往草人刺去,在此同时,李平竟然发出尖叫,胸口像挨了一刀,痛得他脸色发白:“你用什么法术?”
    “什么法术有效吧,都已失灵了!”
    毛盾猛砍草人,顿如砍在李平身上,但见他尖声大叫满地乱滚。
    “住手,快住手……”他没命尖叫。
    毛盾轻轻将草人挑起丢在李平面前,耍笑不已:“看清楚,这名字是什么?”
    草人身上写着李平两字。一照上眼,李平已吓出满身汗,急急将草人拨开:“不,它不是我!”
    “不是你?那好,我戳死它!”
    毛盾猛然一剑刺向草人背脊,李平顿觉背部受创,痛得他全身抽颤,尖叫中,冲力还将他震倒四肢贴地.简直跟草人一模一样。那武灵玉则把剑抵住李平背脊,一张脸已笑岔了。
    原来毛盾并未得到李平生辰八字,法术根本不起作用,故而和武灵玉串通好,他刺草人,武灵玉暗中修理李平,前几次武灵玉皆以暗劲揍人,活该李平根本末学隔山打虎功,怎了解这花招,真以为着了魔,自该受两人戏耍而不自知。
    刺背脊这一次,毛盾想来个更大吓阻,故而要武灵玉真刀实剑上场,还在他背脊划出伤口以能收到效果。
    那李平果真被吓丢魂,痛彻心肺仍没命捡向草人:“不能刺啊!”
    “你还不承认你是李平?”
    “我不是……”
    “我砍断它脑袋!”
    毛盾桃木剑一挥,急速砍去,那李平吓得全身发青:“不要,不要,我是,我是,不要砍我!”草人已被他双手抓成团,不小心右手已掉,这就像他右手被砍断般,吓得他泪水直落,直抓着右手要黏回去。
    毛盾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别黏啦,你又没法术,拆了它也没用,那草人对我才有作用,懂吗?”
    “快把它黏回去。”李平仍惊吓过度。
    “好吧。”毛盾把草人接过手,找来符纸卷成细条当绳线,边绑边说:“李平先生,你现在最好句句实话回答我,否则我现在要是不小心扯落草人手臂,你就要变成残废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别杀我。”李平眼看瞒不了,他已决定和盘说出以保命。
    “肯说最好,只要我认为你是诚心诚意,不会为难你,甚至还可以赏你一笔银子,知道吗’”
    “小的不敢,只求少侠放我生路。”
    “做人别这么没志气,”毛盾轻笑:“为了避免你说的话被人听到,你是否可以装出若无其事跟我们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免得被人杀之又口。”
    “你们不会也想……”李平惊慌不已,想及江梅之事,他更害怕。
    毛盾轻声道:“放心,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在少堂主未找到之前,你绝对会活得好好的。”
    “可是少堂主他……”
    “走吧,要这里待越久你越危险。”
    李平眼看仰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只好认了,走一步算一步,先逃过眼前这劫再说。
    他终于挺起胸膛准备跟两人前去。武灵玉于是在前领路,毛盾押在后面,在发现李平那刀见着血痕,还颇为长,他一挑灵符黏上去,巳盖住伤口,如此一来别人想发现都不容易。
    没有人会怀疑亲兄妹走在一起是被胁迫。
    李平更不敢露痕迹了,否则后头毛盾一剑可能会穿出前胸,纵使他手中是不一样宝剑,然而此时在他心目中桃木剑比什么利剑钢刀都来得可怕。
    三人毫不让人起疑地回到玉仍轩,那白色竹林倒让李平心绪较为平静。
    毛盾破例将人压入柴房,武灵玉则留在外面看守,毛盾这才开始逼供。
    “你好大胆子,敢冒充武向天!”
    “这全是阮月仙的主意,我只是被利用者,”李平声音哽咽,只差没哭出来。
    “慢慢会谈到她,你先说自己为何会跟武向天长得这么像?
    是天生的还是易过容?”
    “我没易过容是天生的,你看我的皮就知道。”
    毛盾再度抓去,仍扯不出什么名堂:“还挺厚的!”他仍搞不懂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你叫李平?谁把你取此名字?出生在何处?平常跟谁混?一一说清楚,一点隐瞒的话,不必说,你自己知道后果。”
    “我是孤儿,小时候被一乞丐收养,他姓李,我也跟着性李,‘平’字是他取的,平常流浪街头,四处混迹城市,也结交了一些狐群狗党,”李平念了几个人名字,其中也包括江海,继续道:“后来认识开封恰红院的小红,我们就一同回天犯山隐居,说是做生意,但她吃不了苦,一年后就开溜,我则一直待在天狐温泉边直到现在。”
    毛盾见他已将江海和小红之事说出,看来是真的觉悟,如此一来自己倒不必太花心思去揣测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怎会碰上阮月仙?”
    “事情是这样的……在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在休息,忽而门外有敲门声,我去开门,竟发瑰一个血人,他就是少堂主。”
    李平一五一十将那晚倩形说得清清楚楚,然后急道:“全是阮月仙想谋夺武家财产才威胁串通我,我无所选择,错不在我!”
    毛盾却楞在当场,他的确不敢相信武向天就这么被人暗杀身亡,这是多么令人痛心之事。
    “你真的确定那晚那人是武向天?”
    “至少跟我长得很像,否则阮月仙也不会要我冒充他。”
    毛盾心头直往下沉,看来是凶多吉少:“他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好像在脑部,满脸都是血,也好像是在背部,我没仔细检查,不过都已死了,当然伤的很严重。”
    毛盾这话是白问了,他强自镇定:“这件事除了我,不准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依你。”李平似乎觉得生命突然有了保障,心情稍安。
    毛盾拿出上次李平留下的字条。
    他喃喃道:“当时我以为你想引开我的注意力才故意写这字条,但现在想起来该是那位凶手在恐吓你!”
    “没错,我还见过他。”
    “见过他?是何长相’”
    “我要知道就好办事了,”李平道:“是那天开完会议之后,他突然出现,男土装扮,但这很容易伪装。”
    “这么说他一直在金武堂?”
    “会杀害少堂主当然跟金武堂有关系,”李平道:“我感觉得出他就是金武堂里面的任何一人。”
    “会不会是阮月仙?她本就是诡计多端!”
    “不大像吧,她想嫁给武向天,名正言顺进入武家,又怎会下杀手?”
    “若是武向天发现她的阴谋而想抛弃她,她又得知你能冒充武向天,她当然会下毒手。”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毛盾沉恩起来,似乎在思考对策。
    不久他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呃,对了,”李平想到什么:“还有,在少堂主临死之前,他拼命伸出两根手指头,不知代表何意思,那一定跟凶手有关。”
    “两根指头?是‘二’?二娘?花弄情不是死了?或者死而复生?“毛盾直摇头:“不可能,武向王那枪早要了他的命,这指头可能另有含意……。”
    是何含意,他却想不通!
    “你那阮月仙呢?是不是很色?”
    “呃……不会……”李平仍窘于回答。
    “不会?你不是被她迷得想搬家?”
    “是她怕我泄漏身份才搬的……”
    “不管啦,她嫌疑最大,得从她那里下手!”毛盾己决心一探阮月仙虚实,当下冷道:“把衣服脱下来。”
    “你想干什么?”
    “难道我会强奸你?”毛盾斥道:“你能冒充武向天,我就不行?快脱衣服!”
    “不脱行吗,这衣服背面已裂了缝,不管用,您要,东光楼还多的是……”
    “对啊!”毛盾忽而悟通。
    继而他又哧哧笑起:“算你命大,否则准叫你光着屁股见人!
    好好的给我待在这里,否则一开溜,小心凶手和金武堂上下把你当成假冒者干掉!”
    李平惧声直叫我知道我知道,便再也不敢怀有逃走意念。
    毛盾还是制住他穴道,让他瘫软地面,再用绳索捆绑,以及封住嘴巴,这才扬长而去。
    武灵玉已焦急迎过来,眼里大概已表明想问结果如何。
    毛盾写道:“有些眉目。”
    武灵玉急急写来:“我哥哥呢?”
    毛盾哪敢说实情,只表示可能被他们抓去,他会尽力搭救。
    在金武堂,除了毛盾就只剩哥哥和她最有话说,难怪她如此紧张。
    “我得冒充你哥哥去查案,”毛盾道:“中你好好在家看守这人,我很快就会回来。”
    武灵玉默然点头,她现在唯一希望即是尽快把哥哥救出,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毛盾也不肯怠慢,立即前往东光楼找了件像样衣服。自己虽然颇高,但总没武向天来的魁壮,看来身上得多挤点衣服才行。足足挤了七件,才撑起衣衫,有了架势,接下来该是易容。
    自己练过日月神功,老柴房多少也教了点易容术,他勉强把脸上肌肉拉成较四方型,再找来假胡须粘上,己像了四分,然后再面对铜镜整修,两刻钟下来,几乎变了另一个人。
    他颇为欣赏自己易容手艺,铜镜瞧了又瞧,简直有爱不释手之感。
    “还耍补救什么?”
    他从脚部梭子一直想到头部,似乎都无破绽,但想到眼睛时,他突然叫完了。
    几天前那冒充的李平被自己打伤左眼眶,现在还有些红肿,自己要冒充,难道也要自挨一拳?
    自嘲中,他还是不愿自找苦吃,遂想以化妆术来掩饰,但怎么描怎么不像,尤其阮月仙实也是位精明人物,普通手法根本很容易让她拆穿。
    “算了,就挨一拳吧,谁叫我胡乱整人,真是报应!”
    毛盾自嘲不已,实在有些后悔那拳打得太快,到头来还得白挨一拳,他想自行解决但总是下不了手,实在麻烦。
    终于他还是回到玉竹轩找武灵玉下手,毕竟让美人打的感觉会好过些。
    武灵玉突知毛盾企图,亦感哭笑不得:“要我揍你?”
    “不揍行吗,看那家伙还不是眼眶黑一圈。”
    武灵玉还是不忍出手,比了几下终究打不出拳头,然而毛盾坚持又恳求之下,她只好照办了,在拳头打出之际同时闭上眼睛,这是一生以来第一次揍人,而且是被逼的,简直惹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拳头终于打出去,可惜她闭上眼睛,拳头已失去准头快砸上毛盾鼻梁。毛盾惊叫,眼看来不及纠正,只好晃动脑袋将左眼迎向拳头,终于发出叭然脆响,严格说该是毛盾自行撞摸拳头才对。
    武灵玉急忙收手,瞅着毛盾左眼,反而焦切抚去。一脸伤的重不重表情。
    “还好啊……”
    毛盾怪抽着脸,被人揍还要表现不在乎及高兴,这种事除了他,谁又品尝得了?他抚着眼眶.渐渐热肿起来,拿出阴阳镜一照,似乎严重了些,他却装笑脸:“没事,没事,就当作第二次被揍,该没什么问题啦!”还躬身为扎,“多谢!”
    有点贱,被揍还向人道谢。
    武灵玉也是掩口直笑,急忙写道:“快去快回,我替你治伤。”
    “谢啦!可爱的人儿!”
    毛盾抓起她那揍人的右手,轻轻—吻方自大步离去,这一吻让他觉得心甘情愿受挨,这吻也让武灵玉满脸飞红楞在那里,待清醒时已不见毛盾。她这才左手拥右手,还将吻亲处倚向脸颊,头一仰,那股甜美回味,直让她沉醉不醒。
    这一生她似乎已认定就只有毛盾这么一个男人了。
    毛盾呢?
    他已走出金武堂直奔天龙阁,他不知江海已被捉,还故意绕小巷子想碰碰这位痞子以让他鉴定自己易容成果如何,可惜转了一大圈,连个鬼影也没有。
    “这小于难道拿了我的银子赌发了不成?”毛盾虽如此想,但立即又摇头:“早看他三煞见顶,迟早会有血光之灾,难道已被宰了不成?刚才忘了问李平,可惜啊!”
    不知为江海可惜还是为自己可惜,毛盾只好取道直往天龙阁行去。
    守卫根本分辨不出,也不敢胡乱分辨,毛盾很容易进入天龙阁,方抵厅堂,一阵甜香粉味传来,就像妓院那种随时意图让人想人非非那种甜粉味。
    毛盾抽抽鼻子想抗拒,那身穿紫红睡抱,肌肤暗露的阮月仙己迎过来,她仍是清纯长发散肩,但慵懒中总有一般纵情欲望之媚态。
    “回来啦?情况如何?”阮月仙含情道:“酒菜已为您准备好了,要喝两杯吗?”
    喝酒对毛盾来说是小事,他立即点头:“喝两杯也好。”就想跟她去。
    阮月仙登有疑惑:“怎么?出事了?一回来就找酒喝?”
    毛盾心下一惊,这婆娘果然精明,他轻声道:“没事,还不是一样。”
    “你的伤?好像更重了?”
    毛盾急忙掩向左眼,但又觉得不妥而放慢:“还不是一样,被毛盾揍的,他竟然在东光楼兴坛作法事要超渡你。”
    “有这回事?”阮月仙轻轻一笑:“管他的,只要你我小心,不会有状况,我替你揉揉……”
    她腻过来,岂只是揉,而是以全身粘向毛盾,简直毫无禁忌,毛盾哪受得了,急叫不必了,想躲都不知如何躲得自在,于脆一个拌椅脚而滑开。
    阮月仙一粘不着,有了疑惑,“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连我身子都不敢沾?”
    “呃,没有,我只是想喝酒,对,先喝酒.一切才更有趣嘛!来呀,先喝它几杯再说!”
    毛盾为求掩饰,勉强装出猴急样拉了她左手急急撞入粉红色闺房,阮月仙这才发出放浪笑声,疑虑已去:“你坏,整我嘛!”
    两人走了进去。
    毛盾见桌上已摆满酒菜,当下抢起酒壶即叫干杯,当真想一口饮尽,他想来个借酒装醉,到时自可找借口避开不必要的问题。
    阮月仙见状登时抢过他手中酒壶:“你疯啦,酒能乱性,不能喝太多,要是突然有人闯来怎么办?”
    毛盾没想到达婆娘毛病还真不少,反正酒已不在手中,只好摊摊手:“随你吧,爱怎么喝就怎么喝。”
    “这才乖!坐下,让我慢慢侍候您!”阮月仙把毛盾按坐于椅,然后亲呢地又趴在他背后,脸蛋压了下来,简直已是耳鬃厮磨脸脸相贴,毛盾但觉她那胸脯又热又软地在背肩游走,就像火盆般直烫得他全身发热,尤其她那身上特有消魂般香味从颈处不断畅磨泛过来,任何男人简直无法逃过她的引诱,毛盾却只能闭上眼睛直念无量寿佛。
    阮月仙对他反应当然感到满意,轻轻笑着,有意无意地将他搂得更紧:“小冤家,何必把酒喝得那么凶,我不是比酒更够味吗?”胸脯又磨蹭几下。
    毛盾强制镇定,“是是是,你很够味,很够味。”
    “那,你还不动手?”极尽挑逗之语。“你在背后,我怎么动手?”
    “原来如此啊!”
    阮月仙一个风骚起来,竟然爬向毛盾肩头,整个人再往下滑,一时脑袋已倚在毛盾怀中,已成了头下脚上姿势,那双腿更想紧紫扣住毛盾脖子,样子极其滑稽,她呵呵浪笑:“这个你觉得如何?”
    毛盾哪改再玩,被女人骑到头上准倒八辈子霉,何况这淫女竟然耍起旁门左道,这种姿势连他这男人想起来就脸红,当下一惊,赶忙跳起,那阮月仙夹人不着却被滑开,头脑又失了倚靠,整个人已滑摔地面,吓得她赶忙倒翻,两脚挂在桌上,才免于摔落地面。
    “你这是干什么?”阮月仙已有怒气,发现自己倒挂之后,衣裙落退,很是狼狈,一个倒翻桌面落于另一头,方自恢复原态,她嗔怒了:“老娘要侍候你,你还跳东闪西,是不是想背叛我还是外面有了野女人?”
    毛盾眼看要糟,急忙否认:“没那回事,我只想多喝几杯之后再……再来……”
    “你到底发生何事?”阮月仙已肯定他有事。
    毛盾眼看瞒不了,可得想出另一个理由:“我……我……”一时想不出,像个斗败公鸡垂头丧气,头低得可以。“你……”
    阮月仙忽有所觉:“你有病?”
    这话让毛盾觉得好笑,但此时又何尝不是好借口,他困窘又点头。
    阮月仙登时化雨春风般笑了起来:“这毛病喝酒怎会有效?”
    前嫌尽弃走过来:“放心,我对这毛病很有心得,你等等,只要服下我的特效药,保证让你重振雄风!”她很快往化妆台翻去。
    毛盾暗自叫苦,没想到这婆娘跟花弄情这堆人一样色,若不找借口开溜,恐怕真的要糟。
    阮月仙已找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红药丸交予毛盾,含情浪笑:“服下它,保证你一个晚上都别想睡,我……为了配合你,我也吃它一颗吧。”她已然先行服下红药丸,还将玉瓶宝贝般收妥,又自腻过来。
    毛盾假装服下,手中杯酒都还没饮完,那阮月仙已将睡袍脱了下来,嘤咛有声冲扑过来,双手双脚把毛盾夹得紧紧,浪叫着:“我们结婚吧!”
    冲力过猛,毛盾已被压退数步,正巧跌坐床面而被纠缠不放,毛盾吓坏了,唯一心念就是逃。
    “啊,不好!”毛盾突然猛抱肚子叫痛,并逼出一身冷汗,阮月仙亦被吓个正着。
    “你怎么了?”
    “药……药……”
    “不可能,我的药不会如此!”
    “我中毒了!是毛盾……他刚才要我喝酒……”
    “到底中何毒?让我瞧瞧!”
    阮月仙紧张万分就要往毛盾嘴巴扣去,毛盾却蹦跳起床,没命往外冲:“我要找他要解药,我不想死!”
    “别急,先让我瞧瞧!”
    “来不及了!”
    “我可能有解药……”
    毛盾已逃出外头,没命撞往大门,哪有可能再回头,阮月仙追向门口,顾及自己全裸,不敢再追出门,叫了两声没结果,她也是心急如焚:“这小子敢下毒,老娘要他的命!”
    她赶回闺房想穿衣服,然后准备追向金玉堂找毛盾算帐,然而在穿衣之际,她却发现自己肌肤泛红,而且火热麻痒难挨,登时惊叫不好,方才服用的消魂丸巳发生效用,她简直无法忍受与控制自己。
    “怎么办?”
    她想忍,可是越忍越难过,现在别说救人,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需要男人发泄,到上面勾引守卫?不行,她是名分未定的少堂主夫人,怎可胡来,就算勾引后再杀掉那人,可是守卫就只有那几个,他们很可能会发现。
    忽而她想到顶楼还有个江梅,虽然他长的猿头鼠目,但此时她只要男人,她管不了那么多,一股脑儿往钟楼奔去,江海仍呆坐地上,手脚被绑,嘴巴被封,他根本动弹不得,突见阮月仙他两颗眼珠简直快掉出来,丹田一般热气猛地冲起。
    阮月仙见着男人,她忽然镇定了,轻盈步伐踏来,她撩起秀发:“我美吗?”
    “美……”江海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猛吞口水。嘴巴被封着哪能表现那欲望。
    “你想占有我吗?”
    “想。”他猛点头。
    “怎么占有呢’”
    “我……我……”
    阮月仙已浪笑倚向他,左脚轻轻拨向他腰带,轻轻拨开,又扑向他,江海整个人像肿胀红气球,只要一针即可爆炸。
    ”你很强壮嘛……”
    阮月仙也已等不及,立即扑向江海,让那极尽淫荡的心紧紧触在一起,肆元忌惮地巧取豪夺着,两人不断呻吟,嗔喝扭缠,像毒蛇般强吞猎物。
    江海两眼翻白又翻黑,早己忘了躯体存在,这一生他从未有过如此体验。
    阮月仙的挣扎声更贯穿厂整个钟楼。
    毛盾在逃出天龙阁之后,直呼要命,怎会碰上这女色鬼,看来冒充武向天这码事并不好玩,他很快奔回金武堂,忽去忽回使得他不愿再从大门,找了墙角处一掠进去,直奔玉竹轩。
    “倒霉透顶,先自动挨一拳又差点被强奸”
    毛盾好瘪又好笑地掠人玉竹杆,那精明的武灵玉已迎上来,瞧及毛盾一身狼狈还满身是汗,她惊诧了,急忙写道:“出事了?”
    “还好,逃得快,否则真的要出事。”
    “探出我哥哥的行踪了吗?”
    “快了!”
    毛盾胡乱扯些找出线索之类消息,随后已撞进柴房把李平给拉出来,斥笑着:“老兄你怎么没说阮月仙是哪种人?”
    李平嘴中布条已被取下,已可以说话,他道:“讲过了啊!”
    “讲的不彻底,害我差点失身!”毛盾想斥责,随又笑起:“也真难为你了,每天要应付这场场硬战。”
    李平有点莫名不解,毛盾已将脸上假鬃给扯下来:“不玩啦,你还是当你的少堂主吧!”
    这番话惹得李平一楞:“少侠这是……”
    “放牛吃草啦,你自由了。”
    “少侠没开玩笑吧?”
    毛盾已替他解开绳索以证明。
    李平有点信了:“少快这是……您查出什么了?”
    “当然.”毛盾哧哧笑着:“你和阮月仙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只有你能应付她,所以你自由啦。”
    “她?她对你?”李平已被解开,可是他仍不敢乱动:“少侠跟她说出我的身份?”
    “没有没有,你还是活生生的少堂主,快点回去吧,她等不及了!”
    “有这回事?”李平还是不敢乱动,深怕步入陷阱之中。
    “回去跟她结婚吧,把她的生辰八字弄到手,我只要这些!”
    毛盾道:“我实在没办法应付她那色眯眯态度,让你捡了现成便宜!”
    李平终于懂了,不禁暗自窃笑,看样子有点因祸得福:“少侠只要她的生辰八字?没问题,我一定想办法弄来。”
    回答得如此顺口,其实早抱定此次回去,顶多再服侍阮月仙一两回,然后趁机会偷点值钱东西溜之大吉,这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他的心早被毛盾猜着,毛盾轻轻拍他肩头:“别打什么歪上意,你的魂魄早被我收在手中,而且……”
    他突然用力拍打,吓得李平痛张嘴巴,毛盾很快将左手掩向嘴巴,李平只觉得有颗东西灌入咽喉,他惊骇万分。
    “这是什么?”李平想呕已呕不出。
    “泻药。”
    “泻药?”
    “不错。”毛盾促狭直笑。
    李平脸色顿变,很似乎肚子已疼起来,他抱向小腹,冷汗育流:“少侠你为何要我服下……”
    “没办法啦,这是为你好,”毛盾汕笑道:“方才我被阮月仙缠住,不得不借中我毒药之借口脱身,你现在回去若一无迹象,怎对得起呢?更让阮月仙起疑,可是我又不愿真的让你中毒,只好以泻药代替,你只要拉个像样一点,准可以交代过去,如此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怎么办?”李平已觉腹痛如绞想上茅坑。
    “对不起,玉竹轩是很干净的,不便对你服务,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哦,对了,”毛盾拿出那颗红色药丸:“这还有一颗阮月仙给的消魂丸,你看着办,想服下就服下,若不想服就说拉肚子拉掉了,如此一来她也无话可说。”
    “我知道了,”李平接下红色药丸,满脸已冒汗:“我可以走了吗?”小腹捧得更紧,还未得到答案已迫不及待撞向月亮门。
    毛盾急急追去:“别忘了我交代的,也别打鬼主意逃走。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的一定照办,告辞了!”
    李平惊急模样一溜烟逃去,惹得毛盾汕笑不已。
    武灵玉赶了过来,她也被李平怪异模样给惹笑,急急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毛盾掩去精彩部分只说道:“放他回去,然后暗中跟踪,必有收获。”
    武灵玉一知半解,还是指着李平不放。
    “他啊!”毛盾又抽笑:“他肚子疼,不跑不行啦!”
    武灵玉这才会意,不禁窘了起来,不敢再指指点点,赶忙返身回行,装作没那回事。
    毛盾觉得这档事也没什么好宣扬,随又跟上武灵玉,把自己准备跟踪事情说了一遍,武灵玉当然同意,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小心。
    毛盾听来甚是受用,他很快闯人柴房,换下冒充武向天的所有行头,穿上自己习惯的布衫,己然告别武灵玉,再次跟踪李平去了。
    他跟的特别小心,因为他相信那暗中凶手也必定会采取行动,只要他一现身,到时自己就给他来点什么记号,以能拆穿他真实身份。
    李平实在是忍不住,急急忙忙撞出金武堂之后,转往小巷子找了隐秘处就先解决燃眉之急,他暗暗叫骂毛盾药性下得太重,一次无法解决,还疼痛得很,他只好抱着肚皮又赶回天龙阁。
    此时阮月仙早把江海整得死去活来而晕倒当场,她那淫欲也己宣泄而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忽闻李平痛叫声音,她心下一惊又自从三楼赶往一楼,瞧及他这狼狈摸样,不但不理,还责怪他方才逃的如此之快。
    她冷汕道:“有胆子逃,就该有胆子承担一切。”
    “说哪门话,我中毒,快给我解药!”
    “解药?”阮月仙这才想及李平不完全是为了拒绝自己,而是为了寻求解药才离开,心绪稍平,却仍冷漠:“你不是去找毛盾要了?怎么,没要到?”
    “他给的是泻药,我……我受不了了!”
    李平急急忙忙又冲往茅坑去解决问题。
    阮月仙一楞:“泻药?”当下哄然抽笑:“这小于竟然如此整人。”
    笑声已起,似乎已原谅李平,她喃喃念着泻药要如何解去,也就翻向百宝箱,拢出一些药丸?等李平虚弱撞回,她则将药丸送去,要他服下,不久,李平已觉得好过些,抹着头上汗珠直叫要命。
    “我差点死在他手中。”李平大气直喘地说。
    阮月仙汕笑:“活该,早告诉我,我早解去它,何需受这折磨。”
    “我知道是要不了命的东西,我也不会离开。”李平余悸犹存:“我看这地方不能呆……”
    “你想逃?”
    “不然又能如何?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整死!”
    “怎么如此没信心,到目前为止,还不是一切顺利?”阮月仙含笑道:“别为毛盾之事担心,他再坏事,我找机会杀了他,如此你将高枕无忧了。”
    想及毛盾,李平开始想起他交代的一切,这小于当真在自己身上下了咒语?那东光楼刀砍草人一幕实在让他提心吊胆,想不相信都难,还是听他的吧,他只要这婆娘的生辰八字,得想个办法弄到手。
    “我们结婚吧!”
    李平己拥向阮月仙,虽然肚子仍疼,但劫后余生,他似乎也想借着阮月仙肉体聊以慰解。
    阮月仙刚刚消魂过,自然对这档事反应较冷淡:“结婚可以,但得先提亲,让天下都知道你娶的是我,那样我才能算数。”
    “当然,我会办得顺顺利利,现在……”
    李平色眯眯地抓向阮月仙奶子就想过瘾一番,阮月仙却挡开他。
    “省省吧,拉肚子还想玩这套?我很累,先洗个澡再说。”说完,阮月仙已自行回房,把李平甩在一边,这是李平几个月来第一次求欢被拒,他感到沮丧而不自在。
    “怎会如此?难道她发现我跟毛盾的关系?”李平暗自揣想,可是又觉得不对,毛盾明明说他是被她逼得走头无路才溜走的,她刚才分明是欲火高涨,现在怎么看起来像经过大战似的。
    难道她另结新欢?
    李平但觉绿帽压顶,虽然阮月仙不是他禁脔,但这许多日子也只是他一人独享,男人总是咽不下这口气,恼怒地就想兴师问罪,可是又无凭无据。
    突而就在此时,钟楼传来轻微碰撞声,李平心下一惊:“是江海?贱女人竟敢跟那下三流的人奸淫?”一把火逼得他忍无可忍直冲三楼。
    江海已从欲死欲仙中清醒,回味方才热战,实在让他消魂蚀骨,他还幻想着阮月仙已看上他,从此自己将能捡现成便宜,随时有消魂大餐可吃,甚而他为自己让李平戴绿帽子而得意万分。
    “什么金武堂少堂主?原来是个瘪三,连老婆都照顾不了。”
    他为自己下体雄风感到自豪。
    李平猛撞上来,江海是感到吃惊,但他仍被捆着,根本动不了,李平本想强言逼问,但见及江海裤衫半解,下体还露在外面,简直罪证确凿,这就像一把能让人发疯之利刀捅得李平狂怒不已。
    “你敢偷我老婆……”
    愤怒透顶两只突生暴力手臂传向江海脖子,李平已掐得他白眼直翻,口吐唾沫,直想拼命脱罪喊出是阮月仙勾引他。可惜李平的愤怒已逼得他欲言无声。
    “贱男人,下流胚,小瘪三,你敢偷我老婆,拿命来……”
    盛怒的结果,神力无穷,早掐得江海白眼上吊,全身挣扎抽搐,以至于脸色发红、变紫、变青,终于断了气。
    忽而红影一闪,阮月仙已急忙赶来,乍见此状况,立即发掌将人推开,急探江海鼻息:“你把他杀了?”
    “杀他又怎样,贱货,背着我偷人!”
    “你说什么?”
    “背着我偷男人。”
    阮月仙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得李平冲撞墙头:“搞清楚点,老娘是什么人,要你干涉我的私生活?”
    李平被那巴掌打醒,顿然想起自己身份,只不过是小瘪三,阮月仙要他已是施舍,自己哪有资格干涉她的一切?可是情绪的延续,一时让他无法自处。
    阮月仙忽而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这很可能影响到她的计划、于是马上敛起凶相,换来一副柔情抚向李平脸颊,很是委屈说道:“疼吗?其实你也别怪人家,我是服了消魂丸,当时你又逃的比什么都快,我根本无法控制才找他来发泄,知道吗?他只是我发泄的工具,唯有你,我对你真的有了感情,你不是要我吗?
    我给你,什么都给你!”
    阮月仙一面怜人一面赔罪地腻向李平,用尽浑身解数地挑逗他,引诱他,李平虽想抗拒,但在下体被触摸得发热时,他已把持不住,像条疯狗般又扑向阮月仙,一阵纠缠战斗又自展开。
    终于,李平从亢奋尖叫中而告衰竭地瘫在阮月仙肚皮上,一切才告平静。
    “我错怪你了。”李平歉疚地说。
    阮月仙倒能自在:“别多心,咱们还是先把尸体处理掉吧,搁在这里怪难受的。”
    当下李平也很快将衣服穿妥,瞧瞧被自己气愤掐死昔日伙伴,他是有一份内疚,但又能如何?他很快抹平不安:“怎么处理?”
    “当然是把他埋。”
    “就埋在这里?”
    “不行,”阮月仙道:“别忘了金武堂养有猎狗,万一被闻出破绽,就得不偿失。”
    “难道要我背着他招摇地走在街道上?”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深夜……”
    “不成吧,我现在是金武堂少堂主,背着尸体,要是被人撞见,很不好解释。”
    阮月仙稍一沉思,终也说道:“看来我得亲自动手了……晚上你照样往城西行去,我则扛着尸体往东走,如此分开,才不至于让人盯上。”
    李平只要不跟尸体沾上关系,他什么都答应,那阮月仙则瞪了江海一眼,直骂着死了都要给她添麻烦,李平趁此机会回到房间找来床单将江海捆包妥当。
    “是你惹错人,别怪我心狠手辣。”李平唯一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
    直到三更。
    阮月仙早换上了夜行黑衣劲装,别看她风骚惯了,此时办起事则干净利落。
    她很快要李平先行出阁,在暗中观察,但觉无任何异样之后,才扛起江海尸包,从三楼纵掠而出,化成一道光影,寂静快捷掠往二十丈远之树梢,一连数个飞掠,天马行空般已飞出天龙阁。如此绝高身手,绝非泛泛之辈,还亏那些守卫已精挑细选过,却仍未发现有人凌空掠过。当然,这跟李平的出走有关,因为他们注意力大都随李平而去,戒备心就自然松了许多。
    妨且不谈李平搞得如何,那躲在附近之毛盾乍见他贼头贼脑溜出门,准是有事,于是也就跟了过去,然而才跟半条街,忽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往回掠,他当机立断,这人莫非想探查天龙阁,说不定是凶手,这机会岂能失去,立即调头追向灰影。
    那灰影竟然没闯人天龙阁而在附近观察一阵,不到三分钟,阮月仙已扛着尸包飞掠东墙,灰影冷笑一声就直盯过去。
    “原来如此,”毛盾暗自窃笑:“我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更加小心跟踪这一灰一黑人影,目标似乎是东郊山丘。
    毛盾果然没判断错误,阮月仙乃找向东郊外的乱葬岗,她很快找到一处旧有窟洞,将江海尸体往下抛,至于床巾,为怕有人循线索追查,她倒是利用内劲将其揉个粉碎,和在泥土中一起将江海埋了。
    那灰影即躲在左侧二十丈远的小木碑后暗中偷窥,毛盾躲的较远,但他仍清楚那埋尸人即是阮月仙,已对她失去兴趣,暗自揣测会是谁命丧她手中,若非方才还瞧见李平,他真以为死者即是他呢。
    阮月仙干净利落埋妥尸体后,反瞧四周,并无发现异样,遂露出满意的微笑:“就算被发现又如何,他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喃喃自语中,她己掠身离去,眨眼消失无踪。
    那灰影等待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潜向埋尸处,毛盾此时才发现他整张脸已罩上,除了眼鼻,根本瞧不清任何面目,毛盾并未泄气,他将长鞭紧紧抓在手中,必要时来个致命一击,至少可抽下他面罩吧。
    那灰影并末察觉,仍自运用掌劲轻轻将泥堆拨开,瞧及那人脸容后,他颇为失望:“这人是谁?为何遭她毒手。”
    他当然不能了解江海和李平之关系。
    眼看毫无收获,他已很快将泥堆拔回原位。
    毛盾并不急着想知道死了何人,因为只要问问李平,即可得到该得到的答案,倒是眼前这人,绝对不能让他走脱,当下他逼近十数丈,本想再逼近以能求得绝对把握,可惜那人动作却甚快,己将泥土拨妥,眼看就要离去。毛盾登时猛扑过来,长鞭急抖“龙抬头”,直如苍龙翻天掠爪,汹涌无比裹向那人脑袋,他唯一目标就只有扯下那面罩。
    那鞭招本是无声无息,但逼近灰影人七尺近时淬然狂风烈作,像万条黑龙齐从三寸瓶口猛扑狂喷出来,那灰衣人顿觉不妙,怒喝一声,顾不得身份地往前冲。
    然而他滑得快,那鞭龙更也不慢,猝而断成七八节各自冲撞那人,其中一节早相准准抽向那人面罩,叭然一响,抽得面罩从后脑勺裂成两半。
    那人惊慌打滚,左手往后脑按去,硬将面罩按扣得紧,鞭节只勾起一撮布片。
    毛盾岂能放过,登展吸力特长鞭调吸过来,一招“金环套雨”
    就要化成金刚锁往那人套去,那鞭节简直像在变魔术,本是散落四处,此时却全如活跳跳精龙在那四面八方旋掠呼喝,各自相吸引相配合地锁攻过来,那灰影顿如坠落万丈深渊不易脱身,不论他如何纵掠低蹿东躲西藏总似乎无法逃躲此要命攻击,他猝然大喝,不理长鞭金刚锁,登时发掌打向那土堆,只见掌劲过处,土堆炸开,一大盆全往毛盾泼去,毛盾哪料到这人会使诈,一个避闪不及被泼个正着,早被弄得灰头上脸,两眼含沙,已无法再指挥长鞭应敌,只听得叮叮叮乱响,那人早突围逃去。
    毛盾还是斥命喝吼别逃,但追了两步已踩在死人坑差点摔交,再也不敢乱追。
    他赶忙揉眼睛,仍有沙尘但勉强睁开以防偷袭,然而四处空空如也,早没了任何鬼影。
    “真他妈的倒霉,竟然吃泥吞土!”
    他吐了几口含沙口水算是泄恨,一切功败垂成,白混了一个晚上。
    这人果然是老狐狸一个,懂得如何掩去自己武功,还临危不乱地来这么一下,毛盾这个瘪吃得无话可说。
    等眼睛好过些,他才四下捡拾散乱的鞭节,并且也瞧见了尸体长相。
    “是江海?”毛盾虽惊讶却不意外:“原来是他,难怪阮月仙要杀人灭门,唉?说你印堂黑你就不信,赌输钱也就算了,还敢跑去天龙阁勒索,不是玩命玩什么?能落个全尸已不错啦。入士为安,有什么仇到阎罗王那里再去诉苦!安息吧!”
    毛盾还是犯了职业病,念了几句超渡法咒后再将他埋了,也算是做件善事,随后他才认真将鞭节扣回原位,但扣至最末一节时,他忽而瞧及鞭尾勾着的碎布片,这本是从灰衣人面罩上撕下来的,在未能全部扯下之际已无用处,可是毛盾却似找到宝物似的,因为他发现碎布上还扣夹着一撮头发,不多,大约只有几根,可是如果摆在头上,总该也有个尾指印大小的伤疤吧?通过猛力拉下的一堆头发不可能分散四处,这更让毛盾肯定那人头上必定留有失去头发的秃疤痕。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而且躲在金武堂的话,只要找到这疤痕,不就可以拆穿他身份?”毛盾终于有了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满怀信心地返回金武堂,准备明儿一个一个查。
    但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他不禁又泄气了。
    有谁头发故意散乱让入掘找?男的通常挽髻,女的本不是把长发编辫子或扎发髻,照样见之不着。
    尤其这人武功不弱,在金武堂辈分一定不低,他怎可能随随便便让人翻头发呢?
    “或许我该找武灵雪帮忙,女人找女人头发可能较有借口。”
    毛盾只好将死马当成活马医,当下找来桂香坦.要她请出武灵雪。自从她爹受伤,哥哥又被狐狸精迷去后,她已难得露出笑容,更显得清瘦多了,一袭淡素衣装虽仍掩不了绝代风华,却总也抹上一层忧郁。
    “你找我?”武灵雪仍对毛盾十分客气,毕竟自己和冼无忌的婚事全靠他给撮合,她心存感激。
    毛盾并不敢将武向天失踪消息告诉她,只能另寻借口:“有点事可能需要大小姐帮忙。”
    “你说。”
    毛盾己将昨晚勾下的布片和头发交予她:“这是从一个人身上弄下的,他可能和阮月仙有所干系。”
    “怎么说?”
    “昨天我发现他跟阮月仙在一起,后来我出手拦他,他戴了面罩,我只扯下这么一点点。”毛盾道:“如果他在本堂,以此比对,找谁那人头上是否有疤痕,便可找出他是谁,当然如果是女的,大小姐能帮忙更好。”
    武灵雪会意:“我尽量,你跟踪阮月仙,发现什么?”
    “暂时只是揣测,她武功很高。”
    “看得出来,她有企图!”武灵雪一口咬定。
    毛盾不置可否,仍问:“有件事……就是你哥哥和阮月仙去天狐山狩猎时,金武堂重要人员有谁离开过?”
    “除了我要照顾我爹,几乎都离开过,因为金武堂还有很多生意很多事情要处理,”武灵雪问:“这很重要吗?”
    “呃,只是问问。”毛盾道:“离开最久的是谁?”
    “大概是陆叔和黑叔吧,他们一同到襄阳办事,一共去了半个月才回来。”
    “陆不绝?”毛盾心念一闪却摇头:“他跟黑不亮连堂主位置都不要,还动什么脑筋?”当下轻笑:“没啥事,我漫慢查,对了,你跟沈无忌的婚事决定了吗?”
    武灵雪轻叹:“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没了心情,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吧。”
    “你哥和阮月仙的呢?”毛盾道:“他们可能很快会定婚,你如何处理?”
    “还能如何?”武灵雪道:“我只能劝不能挡,将来也只认哥哥不认她。”
    毛盾感伤了,毕竟武向天很有可能被杀,这婚姻已了无意义,他不禁为她和武灵玉感到可怜,失了父亲又将要失去哥哥。
    武灵雪已答应帮忙,毛盾也就乐观成果,也无啥问题,遂告退离去。
    他想着下—步该如何进行?
    在一切茫无头绪下,毛盾只好仍从李平身上下手,尤其他答应过要取得阮月仙生辰八字,他得过门去给他增点压力才行。
    在得知毛盾又摸上天龙阁,李平虽惊心肉跳,却也懂得出迎,因为在毛盾面前他已毫无秘密可言。不过阮月仙怕他临时又出差错,干脆也出迎,给足了毛盾大面子,还请至阁楼旁一处杨柳水榭亭接客。
    淡淡茶香倒冲淡阮月仙不少淫荡味,毛盾瞄了又瞄总觉得她变得温雅可人和昨天简直差上十万八千里,实在让人会猜疑她会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不过毛盾还是摆出一副惯有的捉弄样:“好恩爱啊!真是羡煞我也。”
    李平干笑道:“少侠条件也不差,将来找的一定比我好。”
    “我又不是同性恋,干嘛拿你当比较?”
    “呃,我是说少侠的另一半……”
    “说清楚嘛,免得误会,”毛盾汕笑着:“不过再怎么比,我总觉得比不上大嫂子动人,我简直被她迷死了呢!”
    “当真?”阮月仙倒懂得端庄般的情趣。
    “当然是真的,”毛盾眯眯笑:“否则我怎会忍不住又往这里钻呢,真是相见恨晚啊。”
    “少侠爱说笑了,”阮月仙笑眯了眼:“其实二小姐就比我美太多呢,少侠若不嫌她聋哑,我倒愿意做个现成媒人呢。”
    “多谢支持,多谢支持。”
    “那得看您意下如何啊?”
    “好啊!”毛盾欣笑:“就怕二小姐不肯,所以我才特地赶来向你大献殷勤。”
    “哦?那你是有目的而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带来好消息。”
    “我们可以知道吗?”
    “这还用说,全对你二人而来,”毛盾满是祝福说道:“你们最头疼就是婚娶问题对不对?我可探过武家上下,成啦,他们已同意你们成婚,你们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哇!太好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阮月仙激动得急忙抓向李平,好似抓着一生幸福似的,心中却想着这小子又在耍什么阴谋,得小心应付、李平虽也故作激动状.但他知道毛盾的用意,当下已开始盘算如何取得阮月仙的生辰八字。
    毛盾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这可是所谓媳妇熬成婆,你们可要好好把握啊!”
    李平猛点头:“一定、一定会把握,我会尽快办妥这码事。”
    阮月仙更形亲腻,“什么时候呢?老实说,我也等好久了。”
    她似有无限委屈,不过她却懂得将计就计,毛盾既然开口,她即来个顺水推舟,任何阴谋并不重要,她只要公开和武向天结婚,如此将成为真正武家的人,至于以后之事以后再说了。
    毛盾只想要她生辰八字,遂也打哈哈装作真有这么回事,道:“只要你们找个时间选个黄道吉日就成啦,我在这里预祝两位白头揩老,永浴爱河。”’李平又是连连道谢,直道事成之后必定重重有赏,毛盾也落个照单全收。
    阮月仙则笑声不断:“今天让你完成好事,将来我就是说破嘴也要把二小姐给说动心,毕竟和你变成一家人是我们的福气。”
    “咱们共同努力,自能苦尽甘来,”毛盾欣笑道:“佳音已报上了,何时完满大结局就看你俩商量啦,为了不耽误你俩青春,在下就此告辞,若有事,随传随到!”
    “这么快就要走?”阮月仙有点舍不得。
    毛盾轻笑:“将来就是一家人了,何患没时间在一起吗?再见啦!”
    英雄式地拱手,毛盾已起身,阮月仙和李平仍自礼数周到地将他送出大门老远才回来。
    不到傍晚。
    李平已将阮月仙生辰八字弄到手,为了邀功,他很快又赶往金武堂。
    毛盾还在东光楼前那神坛附近发呆,他一直想将凶手逼现形却办不到。
    李平很快找到这里,欣喜直叫:“我得到了,我弄到了。”
    毛盾瞄眼:“阮月仙生辰八字?”
    “正是。”李平抓出一张红字条:“我出其不意说要配八字找人选黄道吉日,她就给我了。”
    “快拿过来我试试!”
    毛盾等不及,抢了过去将其红纸条抓在手中喃喃念着:“阮月仙,甲庚年九月初七卯时生。”
    当下立即抓起朱砂笔写在明阳镜上,迫不及待地就要作法,李平一时觉得好奇,靠了过来想瞧个究竟。
    毛盾已发现他的存在,轻轻一笑:“法事一开,鬼魂四起,你敢招魂惹鬼?还是退一边去吧!”
    一方面不敢抗命,一方面真的怕鬼上身,李平只好干笑着避开。
    毛盾这才暗笑:“阮月仙,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将阴阳镜置于紫坛前,燃了三炷香插在前头,清香袅袅,自有一股神秘气息。
    毛盾开始作法,念了一大堆咒语,也用桃木剑挑直符纸引燃后四下乱甩,惹得火星乱飞。
    “天灵灵,地灵灵,四方诸神请开路,阴阳鬼界尽避开,有请各路司神引魂来……阮月仙,甲庚年九月初七卯时生……请现形……”
    只见得他将最后一张符火化向阻阳镜,刹那间,黑色镜面已有了变代,开始晕亮起来,似有某种形象要蹦出来似的。
    毛盾心下一喜:“八字是真的?”
    他以为阮月仙很有可能以假八字充数,没想到竟会有所现形。
    “冤枉啊……”
    镜中人已浮得较明显,分明是阮月仙无误,可是她竟然在喊冤,这就奇了。
    “冤从何来?”
    毛盾想再追问,那影像却已消失,毛盾当下急叫别走,伸手想抓去,又发现那不是真的人,乃又抽出桌上一道灵符化成火光打去,镜中人影浮动如浪,可惜还是见不着人影,毛盾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
    他百思不解:“明明有影像,为何大叫冤枉后消失?难道她已经死了?可是她若死去,为何阮月仙还活生生在天龙阁?”
    他以死人方式想引魂,然而仍一无所获。
    “莫非那人死后吃了符水或被鬼符封首?或而她道行高,可以抵挡我的法术?”
    毛盾皱眉沉思,似想那幻影会叫冤枉,分明是受到迫害,而那阮月仙看来就不是什么受冤屈之人,而且又长得如此之像。
    照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借尸还魂,目前的阮月仙只不过是借了死去阮月仙的尸体还阳,也就是说她把那女子杀了,所以那女子才会喊冤。另一种状况更直接了,只要这女子将阮月仙面皮给剥下,移植在自己脸上,她当然也把阮月仙杀死而冒充阮月仙。
    或另有其他状况?若没有,那阮月仙为何要如此?她冒充阮月仙为了什么?除了接近武向天之外,最重要的该是怕某些人认出她?
    若真如此,她该是位公众人物了,至少很多人见过她才对。
    悬疑问题弄得毛盾头晕脑涨,找不出真正原因。
    “看来干脆把她抓来拷打一番,否则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毛盾已有此心意,但阮月仙武功不弱,能否将她拿下,就得大大评估了。
    然而他还是想及,动了阮月仙岂不便宜了那凶手,他或许躲在暗处窃笑不已。
    动她好吗?
    那该是下下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出那神秘凶手。
    实在没目标,那就抽签吧。
    毛盾自嘲一笑,这么严重之事怎能以抽签方式来决定一切?
    要是搞错方向岂非全盘皆输。
    正在头疼之际。一副文人秀士模样的副堂主陆不绝已前行过来。毛盾见状暂时敛起心神,含笑迎接:“副堂主我我有事?”
    “有一点,”陆不绝淡笑道:“这些日子多亏少侠帮忙,金武堂得以步入正轨。”
    “没那么大的功劳啦,不知副堂主所为何来?”
    “是有关于少堂主之婚事,”陆不绝道:“听手下报告,少堂主似乎已准备和阮姑娘结婚?”
    “这已不是新闻,副堂主以为如何呢?”
    “老夫只有赞成,毕竟男欢女爱并非任何人所能控制。”
    “副堂主倒是开明。”
    陆不绝淡然一笑:“老夫是想前来问问,何黄道吉日较佳,也好替少堂主打点什么。”
    “您真是有心人,”毛盾倒是真心赞许一个臣子如此效忠主人,他算了一下指头,说道:“十天后的初七不错吧,副堂主可以将日子订在那时。”
    陆不绝拱手致谢:“多谢少侠,若无意外就那天吧,却不知少堂主意愿如何?”
    “这个……我去说,若有变动,我再通知您。”
    “如此老夫自放心多了,”陆不绝再次拱手,言语稍传感伤:“老堂主受伤,一切只有我们这些长辈能打点了,多谢少侠,老夫这就告退,有空儿何访到老夫住处聊聊。”
    “一定去,一定去。”
    毛盾连连还礼,陆不绝这才走人,他走得极为稳重,果有大将之风。毛盾瞧着他背影,一时觉得眼熟,心念一闪,想抓向他头巾,可是刚伸手又缩回来。
    “他会是灰衣人?”毛盾只觉得那背影实在有点像,可是这不能证明什么,又怎能贸然把他头巾扯下以验伤?若有,他可能反目成仇,若没有,自己如何下台?
    陆不绝已快跨出月亮门,毛盾又发现他鞋底露着些许红粉,这跟乱葬岗泥土颜色差不多啊。
    毛盾怔住了,若那灰衣人真是他,若那凶手真是陆不绝,那未免太可怕了。
    “不可瞎猜,一切得找到证据再说。”毛盾强自镇定,现在他唯一目标即是盯紧陆不绝,看他倒底在做些什么。
    于是他很快将李平找来,要他到城外游山玩水一番,李平虽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办了。
    毛盾则暗中监视陆不绝。
    一个晚上都没动静,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出城办事,毛盾心下一喜:“果然经验老道,晚上不办事改在白开,想怀疑他都不可能。”
    毛盾也就暗中跟出城。
    陆不绝先在附近茶篷和熟客聊几句,又绕道西山云雨湖,在湖边云雨亭餐馆用餐。
    毛盾心知跟对了,因为他这些举止根本不是在办事,而是在甩脱某种可能跟踪的人。只要自己更小心而不被发现,他将有所获。
    午时过后,陆不绝终于从云雨亭出来,在山郊逛了一阵,忽而找至一处外头种满竹排,并不起眼的客观院溜了进去。
    “会是谁呢?他到那里会见到谁呢?”
    毛盾当然不肯放过,找了棵高枫树潜在上头,未必瞧得了宅院里头,却可监视宅院四周,免得陆不绝利用障眼法溜了。
    足足混了半个时辰,陆不绝才从宅院出来,他小心翼翼瞧向四周,但觉无人,这才敢大方走出。
    毛盾正考虑是否继续跟踪他。但心念一闪,还是放弃了,毕竟查清他接触的人照样十分重要。
    等陆不绝走远,毛盾这才掠下枫树,暗自潜往古宅院,竹丛内是一大片干木材,甚至挂有家具,十足典型家家。
    “会是谁”毛盾已潜入大门,里间广场晒了不少菜干,一股酸味冲鼻,心鼻为之一抽。
    忽见一貌美布衣女子捧着大菜篮从内厅走出,正想蹲身捡拾菜干,毛盾为之怔楞。
    “会是柳婉儿?”
    他已瞧得清清楚楚,这人正是被武子威非礼而嫁进武家的柳婉儿,毛盾实在没想到她会隐居于此,每以为她已和武子威被花弄情带走,好几次想探听消息都不可得,现在竟然在此碰上“柳婉儿你还记得我吗?”
    毛盾一脸笑意己迎向她。
    柳婉儿乍见有人,先是惊惶想躲,但忽见这人眼大脸甜,还有须须小胡子,不就是自己日夜怀念的人?她欣喜不已:“你……是你……”连话都说得结巴了。
    “是我啊!毛盾先生!”
    柳婉儿终于落下喜极而泣眼泪:“真是你?……”不知该如何发泄自己情绪。
    毛盾立即引她说话:“我来了,不请我喝茶?”
    “茶?对对对,请里边坐,我去拿茶……”
    说着柳婉儿急忙放下菜蓝,飞也似地奔入内厅。
    毛盾跟了过去,内厅虽窄小却打扫干净,居中供奉一尊观音菩萨,毛盾恭敬一拜,找了座位坐下。
    柳婉儿已拿出茶具,全是竹筒制成,她抹着汗水:“不好意思,没像样茶具供您使用……”
    “说哪儿话?别根我客气,”毛盾自动接过竹筒杯,欣笑道:“以前我也常用,现在用起来还挺习惯呢,你就坐下来,我好多话要跟你聊呢。”
    柳婉儿乖乖巧巧坐下:“好久不见,少侠怎会找到这里来呢?”
    “副堂主说的,我一急,很快就起来啦。”
    柳婉儿欣喜中仍见感激:“副堂主真是好人……”眼中有泪。
    毛盾心下一楞,莫非自己错怪了陆不绝?
    柳婉儿不自觉地已说道:“当初您教我制住武子威的方法是挺管用的,但后来二娘老是怀疑我施展魔法而不停虐待我,副堂主看不过去即想办法把我弄到这里,算算日子也有一两年了吧。”
    “看来我真的错怪他了。”毛盾暗自自责,眼睛瞧的未必也算数。
    “副堂主怕我受苦,一有空儿还会送钱给我,实在难为他了。”
    “你过得还好吧?”
    “好啊,”柳婉儿欣笑道:“在这时与世无争满好的。”
    “可有回家看你家人?”
    “都是偷偷摸摸,”柳婉儿笑道:“我爹娘也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反而安心多了。”
    “如此也好,江湖事沾上身,总让人一辈子不安宁。”毛盾倒有此感受,随便聊了几句才想到武子威:“他现在在何处?”
    “以前还在这里住过,后来又被带走了,”柳婉儿道:“当时他娘离开金武堂,陆叔就把他送到这儿,我还是照顾他。”
    毛盾了解婉儿是那种任劳任怨之人,她当然不会排斥,永远都只有默默接受。
    “谁把他带走?”
    “他娘啊!”
    “他娘?”毛盾凸大眼睛。
    “对啊!”柳婉儿稍惊,但还是说明白:“也该是我娘。”
    “过去时常欺负你的那个娘,也是武子威亲生母亲?”
    “是啊!”
    “真的是她?”毛盾急问:“她何时把武子威带走?”
    “差不多……一个月前吧,详细日子我记不清了。”
    “她没死?”毛盾简直不敢相信受此重伤的花弄情会没死而且复原如此之快又回到金武堂?他很想再问柳婉儿是否看错,可是她那认真表情使得毛盾开不了口,若出错也是那人假扮花弄情把他给骗了。
    “出事了?严重吗?”柳婉儿关心问道。
    毛盾急忙干笑:“没什么事,只是觉得花弄情已被赶出金武堂,她又回来做啥?武子威被她带走可能不大好吧。”
    毛盾心下已有了盘算:“你住在此,不怕突然有人欺负你?”
    “我爹留了两个长工给我,该不会了。”柳婉儿道:“因为陆叔要来,所以我把他们支开,等回来就安全了。”
    毛盾哦了一声,如此也好,免得接她回去又惹来是非,他问:“上次留给你用来控制武子威的布偶还在吗?”
    “在啊,我把它藏得很好,已经很久没用了,子威又不在身边,可能也用不着,你是否想要回去?我这就去拿。”
    说着柳婉儿已起身步入寝房。
    毛盾说道:“拿了也好,说不定可从他身上找出花弄情下落。”
    不久,柳婉儿已抓出那只猪布偶,或而时日已久,显得迷黄得多,她则感恩交予毛盾:“谢谢你让我过了那么久的平安日子。”
    “不敢当啊。如今你离开他也好,免得处处受威胁,”毛盾抓着布偶已起身:“我有点事得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有空儿常来喔!”
    纯真的笑让毛盾觉得非常亲切,他抓出几把灵符压在观音神像下边,说是有事烧一张,他自会感觉得出,柳婉儿自是更欣喜而笑得更甜。
    直到门口,毛盾才叫她别送了,自己则招招手,依依不舍地离开此地。
    毛盾边走边想,那陆不绝可能只是来看柳婉儿,至于武子威被带走一事,他可能也知道,甚至他也认为花弄情没死,如果真是如此,他明察暗访自是难免,暗地跟踪阮月仙而让自己发现他只是为了证明埋尸者是谁而已,根本不能以此判断为凶手。
    至于那花弄情,她若活着回来,那武向天很有可能遭她暗杀,尤其武向天临死时伸出两根指头,可能即暗示“二”二娘之意。
    为今之计,只要找出花弄情,似乎一切即将明朗化。
    “她躲在何处?”
    毛盾甚至怀疑阮月仙是她所冒充,但想及凶手时常跟她作对,这个假设终仍被推翻。
    他很快进城,并未及时返往金武堂,而是潜往上次被追杀时躲入一栋民宅的阁楼以取出武子威的生辰八字纸条,见着这朱红纸条,他欣笑不已。
    “武子威这小于憋了那么久,现在放出来不知是何结果?会不会变成乖宝宝?”
    他急于想证明,于是很快潜出,再返金武堂,直落东光楼,先把祭坛再重新整理,准备收拾武子威这小子。
    直到二更,他才开始兴坛,将武子威生辰八字写在阴阳镜上,然后施展法术,烛光下果然渐渐浮出武子威憨楞神情。
    他似乎躲在一豪华宅院,那里呈八封形格局,连同地面都有八封纹,有个模糊女子正在照顾他,可惜无法取得那女人生辰八字,自无法瞧清她面貌,毛盾仔细瞧个清,确定是武子威没错,遂拿出那只布偶,相准准地往其臀部插了一针,只见得镜中武子威突然喝叫蹦跳而起,两眼突然放光,似有大梦初醒之感觉。
    “这是哪里?”武子威茫然而好奇地四处瞧望。
    毛盾暗自窃笑,说了一句:“天庭。”
    武子威立即反应:“我在天庭?”他似乎尚未了解只有死人才能上天堂。
    突然一巴掌掴向他嘴巴,武子威楞在那里:“你为何打我?”
    “还没死,咒什么天庭?”那女子冷喝。
    “我打你!”武子威哪听得进,老毛病又犯了,双掌一扬即往那女子攻去。
    那女子猝然激动:“你醒啦!”这一失态竟然也被武子威甩了一巴掌,痛得她肝火大动:“老娘剥了你的皮!”登时扑向武子威左右开攻打得他哇哇痛叫。
    毛盾只想知道那女子是谁,以及想问出地点,急施法术:“快问她是谁,在什么地方?”
    武于威受制于法术,顿时已放弃攻击,猛逼问:“这是哪里?
    你是谁?”
    “连老娘都不认得了?”
    “你是谁?”武子威还是那句话。
    “可恶,敢情你还未完全醒过来。”那女子一掌又打向他脑袋,想把他打醒,可是一掌下去,他竟然晕倒,那女子吓着:“快醒醒啊!”
    然而阴阳镜中幻象在武子威昏迷之际己完全消失,毛盾再也无法了解那头情况。
    “看来只有再等半刻钟再玩了。”
    毛盾如此决定之后,已把法术暂时撤回,将布偶身上细针给抽出,他只觉得那女子该是武子威母亲花弄情。
    她若真的没死,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半刻钟很容易已过,毛盾再施法术,竟然不灵了,不可能啊,武子威生辰八字都写在阴阳镜上,他试了几次,而且都快过了两刻种照样没反应。
    怎会发生如此怪异现象。
    毛盾甚是不解,除非武子威仍然昏迷,可是那也该有个魂魄感应啊,此时就如泥牛沉海,一无反应。
    “莫非出自那栋房子?”
    毛盾突然想起那豪华房子四处充满了八卦图,若有人另施法术反制,他这个方法也就不灵光了。
    “那会是在何处?”
    毛盾觉得凶手随时可能出入金武堂,根本就离此不远,说不定花弄倩藏身太原城中,或而在近郊吧。
    他得找个人来问问,于是临急又找人去请武灵雪,快近三更,毛盾还是如此勿忙,她自是认为有急事,套上衣服也就急急赶来。
    “你知道这附近何处有一座楼是八卦形或充满八卦图的地方?”毛盾问。
    “你发现了什么?”武灵雪问。
    “有人也在作法,”毛盾道:“你先把地方想出来可好?”
    “全是八卦的地方……我似乎没见过……”
    “八卦塔也可以,那里也有可能全是八卦。”
    “八卦塔?”武灵雪灵光一闪:“南山神庙不就有个八卦塔。”
    “南山神庙?”
    “城南,燕子湖附近。”
    “谢啦!我去看看!”
    事不宜迟,毛盾登时掠身而起,闪向屋顶,再闪已消失。
    武灵雪怔楞:“这么急?找到什么宝?”她想跟去,可是又怕坏事,衡量一下,还是等明天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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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计验伤痕
    南山神庙果真在燕子湖西,四处古松苍劲,少说也有百年历史,此庙分前后两殿,前殿供奉诸神让人膜拜,后殿则是修行处所较为清幽,至于八卦塔则在后殿小山丘上,共有八层,平日关闭,至于是否供神只有进过里边者才知道了。
    毛盾很快找到此地,远瞧八卦塔灯火闪烁,有若暗夜里的水晶灯,甚引人注目,照理说这地方不易藏身,可是若另有方法也说不定了。
    毛盾自是不必跟此庙住持打招呼,他抽出长鞭轻轻打向八卦塔尖,然后攀高想一层层往上搜,从窗口往里头瞧去,第二层和第五层楼阁各坐有老道土在修行,除了蒲团之外,已无它物,倒是地面的八卦图看来十分眼熟,毛盾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武于威藏身之处。
    他兴奋不已,更加小心往顶楼探去,六七楼无人,那该是在第八层了。毛盾特别小心,对方要是花弄情,他可得好好应付。
    方靠近不及三尺,里头已传来女人声:“法师,他是不是有救?”
    一位老者回答:“只要找到他被摄去的魂魄,自能让他康复,不过那人道行甚高,贫道恐怕无法制住他。”
    “一定是那毛盾搞的鬼!”那女子恨恨嗔骂。
    老道土疑惑:“夫人知道那人是谁?”
    “呃……只是猜想罢了。”那女子叹息:“还请法师尽力救他出困。”
    “出家人慈悲为怀,贫道自是尽力而为。”
    毛盾心下已明白,原来那女子是借着替儿子看病之借口,藏身于此,难怪她会落落大方点着灯。
    “到底是不是花弄情?”毛盾还不死心,轻轻探向窗口,先入眼的是一位素灰道抱,头束发髻的瘦瘦老道,他也手举桃水剑在比划,再往里探,一位背向自己的长发青衣女子在平躺小孩身前,她身躯玲珑曲线,瞧来就有那股骚劲。
    “花弄情!”毛盾突然斥喝,那女子猝而转身,不是长得妖媚迷人的花弄情是谁?毛盾两眼瞧得发直,做梦都没想到被武向王宰得百孔千疮的花弄情会没死,而且好好地活在这里。
    花弄情突见毛盾,更吓得惊惶失措:“你?不好!”她哪还经得大打出手,似小偷被人发现般,心念只有逃,猝而抄往地面抱起武子威,弹丸快箭般冲射另一头窗口。
    “别逃!”毛盾岂能让她走脱,长鞭一挥,笔直地已卷过去,眼看己沾上花弄情衣衫,岂知那老道土竟然奋不顾身地挡住前头还一副拼命地斥喝:“小小妖孽也施法害人,贫道饶不了你。”
    “走开!”毛盾懒得跟他解释,一手拨他落地,就要掠窗猛追岂知那道士当真拼命猛揪毛盾左脚迫得毛盾出不了窗。
    “老道你想死不成!”
    毛盾经这一耽搁,眼看花弄情已消失松林,气得想教训这个昏老道。
    “无量佛,施主杀气重,该多积阴德,何苦向那孤苦无依母子下毒手呢?”
    老道人似乎以救着花弄情母女而大感得意,无量佛又念了三四句。
    毛盾气得可以:“你懂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谁?那女子是武林的女魔头,我正在为武林除害啊!”
    “她是魔头?不像,”老道不信:“那是你欲如之罪!她如此仁慈怎会是武林中人?”
    “我是真想宰了你,她不是武林中人怎会凌空飞出数十丈高塔,你昏庸得可以!”毛盾气不过,一拳已捶得他那发髻扁了下来。
    那老道登如被抽了一鞭,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真的是女魔头?”
    “反正你也不是武林中人,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让开,我得追人去。”
    “施主见谅,贫道得问清才能让你离去。”老道还是拦向窗口,简直是死硬驴脾气。
    “等你问清,太阳早从西边升起,我还追个屁!”毛盾一拳又敲得老道人矮坐地上,凌空一射,终于逃出这老道纠缠。
    老道人连遭两拳,发髻已被砸断,只剩灰发扁如蛋饼,他甩着头想醒脑,爬起来瞧着夜空,黑茫茫一片,哪还有两人一些影。
    不是混江湖的他也不禁说了这么一句:“江湖果真险,处处充满杀机,啊!”
    他也不知将来若再有女子求助,他该不该伸援手?无量佛念了又念,却念不出什么名堂。
    且说毛盾追向松林,然而花弄情又非简单人物,她岂会露出破绽,他知道希望不大,还是在附近绕了一大圈直到五更天快亮才收手,嘴中仍不停骂那浑道士,错把好人当坏人,使得他错失良机。
    “如此也好,弄清花弄情身份,也算是颇有收获,回去再设坛,从武子威身上下手,我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心里有了底,他才取道返往金武堂,既然花弄情已现身,此后目标将是以她为主,得好好计划才行。
    他很快回到东光楼,祭坛如旧,只是蜡烛早熄,烛泪流得遍地都是,他没心情整理,习惯地倒在地头即唾,足足耗了一夜也够他累的了。
    可是天方亮,急于想知道事情的武灵雪已前来探看,忽见毛盾,本不想吵他,可是毛盾感觉有人逼近,已然张开眼睛。
    “是你啊!”毛盾惺松坐起,揉着发红眼睛。
    武灵雪不忍:“回房睡吧,别累坏了。”
    “哪次不累?”毛盾轻笑:“是来告诉我发现谁的头发少一撮?”
    武灵雪摇头:“想问你忙了一晚,可有收获?”
    “呃……有。”毛盾除了武向天死亡消息之外,他没有再隐瞒什么的必要,何这况是惊人大发现:“你二娘没死。”
    “她?”武灵雪脸色亦变:“她还活着?”
    “嗯。”毛盾道:“我原本也以为她死得其所,没想到几个月过后竟然复活了,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有过人能耐,二是有人冒充她,不过我见着她时,她则跟武子威在一起,所以冒充的机会将不多。”
    武灵雪甚是不安:“她现在何处?”
    “可能在太原城附近吧,看她那样子是恨死了金武堂的每一个人,你们最好小心些。”
    武灵雪冷斥:“她把我爹伤成这模样,迟早我都会找她报仇”玉牙一咬:“我这就去调派人手,务必找出她的下落。”
    毛盾想想也好,金武堂人手多,总比自己一个人闷着找要来得划算:“不过你最好以找寻武子威为借口,免得走漏花弄情没死消息,弄得大家心头不安。”
    “我省得,我这就去跟陆叔商量。”
    说着武灵雪已快步离去。
    毛盾但闻“陆叔”,心头一震,正想阻止,武灵雪却已走开,他摊摊手,算啦,许多迹象显示陆不绝并非自己先前所想那种人,尤其他细心照顾柳婉儿实在令人感动,若无真凭实据,他实在不愿再怀疑人家。
    被这么一折腾,他睡意已去大半,换来是肚子咕咕叫,倒是该进食时候了,心念方起,双脚自动往厨房行去。想及几年前为偷烤鸭而认识师父老柴房,以至于落得今日这种局面,他已然摇头直笑,际遇弄人实非自己所能控制。
    到了厨房,凭他毛盾两字在金武堂颇吃得开,那大厨还亲自迎接想弄一顿丰富可口佳肴以侍候。毛盾倒还念旧,仍只要来一只烤鸭,一壶老酒,靠在老柴房住处前头那张长板凳就这么吃啃起来,每啃一嘴就是美丽回忆刺激一番。
    “不知师父去游到哪里了!”
    毛盾颇有念师之情,可惜师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都不易,但每当危急时,他都及时出现,会不会老跟在自己背后?方想及此,毛盾贼眼已东膘西勾四处屋脊树梢,很似乎希望能发现踪迹什么的。
    结果呢?却见那些厨子惊惊慌慌像见着什么大人物级东溜西窜。毛盾正感不解,那陆不绝则已经从厨房例角慌张寻了过来,以他副堂主身份,岂是常常能到厨房走致动,难怪会吓得那些厨子惊惶失措。但陆不绝竟然如此慌张走来,不必说一定有事了。
    他远远地瞧及毛盾,一张绷紧的脸总算松懈下来:“少侠在此,害老夫逛了一圈。”
    “您找我?”毛盾起身想藏收酒壶及烤鸭却无处藏,只好干笑。
    “少侠尚未用餐?”陆不绝心生歉意:“金武堂招待不周,请原谅。”
    “不关你们事,我喜欢……这么啃板鸭,”毛盾干笑:“有点习惯了,您找我有事?”
    陆不绝点头:“有关大小姐方才所提……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毛盾想来也是为了此事,他当然愿意和陆不绝交谈:“您方便就行。”
    于是陆不绝四下张望,发现左侧二十丈远那里有三株百年古松,下边有石椅,它正好独立于庭园中,该不怕有人窃听:“就到那儿吧!”
    “好啊!”毛盾欣然答应,随即跟在陆不绝后头走了过去,两人行至该处,陆不绝四下一瞧,但觉满意,才请毛盾坐下,想想,自己也坐下来。
    他轻轻一叹:“想必少侠都知道了?”
    毛盾故作茫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陆不绝似早决定要说出一切:“有关花弄情之事,少侠想是从婉儿姑娘那里查出的吧?”
    他既然说了,毛盾只好点头:“我去过了,多谢副堂主代为照顾。”
    “唉!都是苦命人,能帮多少是多少……”
    毛盾想想,问道:“上次在乱葬岗想必也是副堂主吧?”
    陆不绝默然点头。
    毛盾想再问,却又临时收口。因为他觉得不该对他咄咄逼人。
    “少侠鞭法实在了得,”陆不绝还是说了:“老夫差点被你撕下面罩。”
    “副堂主为何要如此装扮?”
    “该从少堂主变样开始……”陆不绝轻叹道:“也是阮月仙进人本门以来,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所以暗地展开一连串调查,却一直查不出阮月仙来历,实是无能……”
    毛盾道:“其实阮月仙是个十分厉害角色,想查她底子并不容易。”
    陆不绝点点头,沉默一阵又说:“她表面温柔却心存心机,根本就是个老江湖,可惜少堂主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实在让人无法料及,这并非他的为人,可是事实俱在,不得不叫人相信,我一直末放弃追查阮月仙机会,故而那天晚上仍旧暗中跟踪,没想到少侠也在后头,以至于差点发生误会,当时那情景,老夫又怎能跟你碰面,只好选择避开一途,一切误会还请少侠见谅。”
    “哪儿话,是人总难免误会,但说清楚就没事了,”毛盾欣然一笑,随即又问:“那些恐吓纸条全是你写的?”
    “正是,老夫为了制造假象还弄了男女两种笔迹。”陆不绝道:“第一次是直接撞向东光楼,第二次是利用开会时机放在少堂主椅子上,我跟你相隔而坐,很容易暗中下手,可是似乎没瞒过少侠……”
    “瞒过啦!我也弄不清是您下的条子。”毛盾欣笑:“您唯一破绽是鞋子上的红土,才让我盯上的。”
    陆不绝喔了一声,往布鞋瞧去,红土虽已掩去,却换来黑土色,这不就表示自己去过田地?他窘困一笑,如此错误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实是不可原谅,心下暗暗决定将来定更小心才是。
    毛盾仍有疑问:“副堂主怎知武向天遭毒手频频传字条恐吓,还指出武向天是冒牌货?
    你认出他破绽了?”
    陆不绝摇头轻叹:“到目前我还不能确定少堂主是否冒牌货,只是他完全变了个人,而相貌又自一成不变,我猜不透,只好解释他被人摄了心才会变成这副德性,而那摄心人当然就是阮月仙,所以才故意以冒牌货去骚扰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有所顾忌而路出破绽。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可惜并未达到目的。”他又叹了一声:“其实我是甚为悲观,因为少堂主从来弓不离身,因为那把弓是他十五岁那年,他亲娘,也就是堂主夫人亲自送给他的,他爱弓比爱任何东西,又怎会弃之不要呢?我总有不吉想法。”
    毛盾不禁也感伤起来,轻轻一叹:“吉人自有天相,少堂主该没事才对。”
    陆不绝稍作沉默:“听少侠这么说,目前这位少堂主真的是冒牌货了?”
    毛盾稍楞,他虽查出状况,但仍关系着整个大局,他是否告知陆不绝呢?心念一闪,他道:“在下和副堂主一样,仍觉得少堂主怪异却无法找到真确证据。但为了让他早日现形,日后我们不妨合作调查他们。”
    “看来只好如此了。”陆不绝感叹不已,他已岔开话题:“照二小姐传言,你真的瞧见二夫人?”
    “嗯。”毛盾点头。
    “可是少侠不是说她在山洞中和堂主大战已被堂主杀死?”
    “没错,那是我亲眼见到的,”毛盾想笑:“枪穿背,当场毙命,可是昨晚我也亲眼见她活跳跳地抱着武子威脱逃,你说奇怪不奇怪?”
    “会不会有人冒充?”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天下有这么厉害之人,相貌像得不像话,连母爱也表现无遗?”
    陆不绝道:“花弄情连母亲都敢陷害,看来不是什么正常人,说不定那人为了假冒才对她儿子如此付出,那可以让她伪装得更好。”
    毛盾想笑:“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好端端的人不冒充,去冒充那人人唾弃,见之欲诛的贼婆娘,她不是有病就是个疯子。”
    陆不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也许她真的是个疯子吧。”
    “如果她真的是死而复生的花弄情,你想她会如何对付武家?”
    “当然是兵戎相见,她必定极于想复仇。”
    “跟整个金武堂为敌并不怎么高明,她敢吗?”
    毛盾正在思考问题,忽而远处已追来两名大门守卫领班,他们往陆不绝瞧来。
    “禀副堂主,出了状况!”守卫领班道。
    陆不绝立即起身:“什么状况?”
    每次这种事他都知道事情不会太小,否则也毋须劳动他这位副堂主了,他快步迎了过去。
    “有个女的自称二夫人想闯关。”守卫领班道:“她手中还牵着二少堂主。”
    “花弄情?”几乎是毛盾和陆不绝同时开口。
    毛盾更怔诧无比地从石椅上蹦起来,就如晴天霹雳,简直让人受不了。
    “我们还没去找她,她倒是找上门来了?”
    陆不绝面色森白:“快到门口瞧瞧。”
    话虽催着守卫领班,却有意告知毛盾,他已然先行一步。毛盾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当下快步赶了过去。
    还未抵达大门口,那边已传来泼妇骂街声音:“谁敢挡住老娘去路,一律以帮规处置,怎么,连老娘都不认得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对不起,二夫人,小的做不了主……”
    “会叫我二夫人又不敢做主,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二夫人?
    好,就算我罩不住,眼前这位少堂主体们该认得吧,还不让路!“少堂主要进门,小的拱手欢迎,但夫人……”
    “反了反了,连我都敢惹,好,给脸不要脸,我就不信你们敢拦住我!”
    那花弄情怒喝,右手一扬,一道掌劲已打得四名守卫人仰马翻直往内院滚去。花弄情哈哈谑笑,大步踏进门,剩下几名卫兵出手也不是,不出手又不安,直楞楞地挡在她面前。
    又是一声厉吼:“让开。”那堆卫兵照样招架乏力纷纷滚地而逃。
    花弄情一招得逞,劲力似未减当年,更形狂谑大笑,直逼内堂。
    陆不绝和毛盾己赶出前厅,忽见状况,第一个反应即是掠身拦人,大叫站住,两人在同时观察这位不速之客,果然看来跟花弄情长得一模一样,一样风骚。
    花弄情但见两人,尤其是毛盾,已然立身当场,不可一世地冷笑道:“我以为你们全死掉了呢,出来就好,免得我一个一个去算帐去解释!”
    她已换上花红紧身劲装,全身抽得紧紧,个性仍自不变地想显示出她那凸傲人胸乳,这反倒成了她的注册商标,说话间照样故意抖耸着,以增加她的可信度。
    陆不绝总是忌讳地先行拱手:“二夫人。”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让路!难道我回家还要打开关卡?”
    毛盾轻笑道:“叫你是礼貌,这并非你就可以随便闯禁地,就算你是二夫人也是以前的事了,因为你该记忆犹新,不久前你是被赶出金武堂,也就是说你已被堂主休掉了,被休掉的女人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你不躲起来已是让人惊讶,还敢到夫家吵闹,那简直不要脸到极点,真不知你怎么还能活下来?”
    花弄情嗔笑不已:“被休是你说的?把武向王叫出来,我就不信他敢面对我讲这种话,你才不要脸,几年前哭哭啼啼想骗进去武堂,然后又用计计算本堂,被当成逃犯追杀,现在却不知用了何种邪术迷得那哑巴聋子神魂颠倒而住进武家,简直不要脸透顶。”
    毛盾欣笑:“话倒挺会说,可惜全是两片嘴唇掀啊掀,放不出一个人屁,老实说,我的邪术就是跟堂主串通好要铲除你这败类,至于二小姐嘛,她还没嫁,任何人都有追求的权利,算不上丢脸。倒是你明明请来你娘将堂主掳走,还用计要杀他,还好我救得急,否则他早死在你们母女手中,现在更让人觉得幼稚,明明知道堂主已受伤得神智不清,还想叫他出来说话,哼哼,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你这笨东西用的是笨计谋!”
    花弄情恼羞成怒:“你敢胡说,武家的事不必你这外人插手,说我杀夫,我还说你谋害我丈夫呢!让开!在武向王没说出任何话之前,我就是金武堂二夫人,我就是头,听到没有,全部给我让开!”
    花弄情登时劈掌灌向毛盾和陆不绝,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展开,陆不绝的确有所困难,毕竟花弄情并没正式被休,总沾点名分,虽毛盾说的种种罪状却非众人所见,并不易拿来当证据,但金武堂上下莫不讨厌这位浪女子,这才是他们欲拒之入门的最大原因。
    毛盾倒能自处,汕笑道:“他们是全武堂的人,我可就不是了,别的不说,你我的帐还有得算,看鞭!”
    毛盾见她掌劲不留情,一上手就是杀招,自己当然不用气,“龙抬头”猛打出去,那鞭顿如强龙出海,翻掠天地般猛卷,花弄情但觉掌劲被化于无形.那鞭尾更霸道卷向自己右手腕,她想震断却无法得逞,只一照面己被拖甩左前侧两步,她吃一惊,赶忙倒甩手臂,一圈,两圈,那长鞭仍扣得紧,她不得不左手反探,抓扣鞭尾,猛往回扯。
    毛盾吃力不住往前倾了一步,但他仍扣紧长鞭未脱手,甚想要再耍卷花弄情整个身。那花弄情斥喝,人如陀螺般转飞起,人在空中旋飞起一阵强大旋流,左手一探,碎如飞棱流星般暴冲而来,但见那探掌中,仍有几点寒光,毛盾惊心不已,这分明是暗器,逼得他抖回长鞭,旋转如桌,叮叮数响打掉寒光,原是白骨钉之类暗器。
    那花弄情岂有失去机会,趁着他逼落白骨钉而空门暗露之际,忽而暴探掌劲,那并非排山倒海而是变成一柱洪流猛撞长鞭,打得鞭旋涡散乱,掌劲趁机穿印毛盾身上,叭然一响,毛盾吃了暗亏,跌退三步方稳住身躯,幸好长鞭已化去不少劲道,否则他可得受掌伤了。
    花弄情一招得手更是狂笑:“谁敢阻止.照杀不误!”
    此时武灵雪、武灵玉姊妹已赶来,两人见毛盾吃了亏,全都惊惶涌上,武灵玉扶着毛盾,惊急想问伤的如何。
    毛盾则是轻松一笑:“没事,中了她暗器难免吃点亏,她也未占到便宜!”他很快瞪向花弄情,讪笑道:“老女人哪来这所谓的多情神功,你不是金武堂的人吗?怎练了旁门左道功夫,又是暗器又是掌力,我看你根本就像卧底的奸细!”
    花弄情闻言惊讶,自己本将多情神功练得上手,而且也一直习惯使用,但在金武堂众目睽睽之下似乎有所不便,那毛盾还当面叫出,更让自己有所忌讳.当下怒喝:“老娘用金枪照样收拾得了!’厂她猛抽武子威背部挂着的两把金枪,大喝一声,枪化游龙猛刺过来。
    毛盾也不客气,长鞭再抖“蟠龙绞天”似网似丝般天空乱转,任由花弄情手中金枪了得却也艰避满天网丝般纠缠,她一时激动,将金枪抖直,猛抛空中,就在枪身快落下之际,她又似另一把金枪猛砸其身,就如打棒球这一砸,那把金枪简直无法想象地快速冲往毛盾,这正是金武堂秘功的三大绝技这一“穿金裂石”。
    武灵雪见状惊愕不已,深怕毛盾有所闪失,急叫接不得,但已兵器尽出,杀向花弄清。
    武灵玉当然也出手,那陆不绝也强行罩来。一时形成四对一局面。
    毛盾当然不会笨到挺直地让金枪刺中自己,他可身经百战,见此危机,他倒把金枪当成另一把弹射之鞭节,在他喝吼之下,手中长鞭化成“万龙点睛”,只见得鞭节猝然散飞四面八方,猝然又如吸铁般倒射回来,化出千万道光芒齐聚于一点目标般浓缩,就在光芒缩如点之际,正巧撞中那把金枪,锵然一响,金枪不但被击偏还被击断两节般喷射左右,而那光芒在毛盾扬手吸取之际已全都回到手中。
    、可惜这绝技除了在旁掠阵观看的守卫有福目睹之外,武灵玉和陆不绝、武灵雪己因封截花弄情而无福欣赏。
    毛盾为此还满意微笑地向那些因惊诧而叫出啊声,嘴巴张得如杯口那么大的守卫行礼,感谢他们捧场。
    守卫来不及回礼,因为花弄情那头已打得火热,他们必须更小心掠阵,毛盾一旁观看.但觉花弄情果然了得,身受重伤才几个月不到就已完全恢复,而且还有越战越勇之势,他甚至怀疑武向王那枪刺的是否真的是她。这野女人实在是个麻烦。
    毛盾正想着如何收拾她时,门口又传来轻喝声,原是阮月仙和李平闻及有状况而赶来助阵。
    李平本就毫无武功,早急得汗水直流,一进门见着毛盾,已然如见救命恩人,赶忙投以求助眼神,希望他能替自己找台阶避开。
    毛盾还来不及安排他,那阮月仙则一脸责任追问:“到底发生何事?”
    “野女人闯关,说什么是二夫人,真不要脸!”毛盾汕态地说。
    阮月仙登时冷喝:“敢在金武堂撒野,留她不得!”双手一扬就要加入战团。
    “喂喂喂,她真的是二夫人啊!”毛盾方才只不过想试探,没想到她却如此认真。
    “二夫人花弄情?”阮月仙一楞:“她不是被赶走了吗?”目光盯向战场想证实。
    毛盾叹笑:“就是被赶走才说她闯关,否则我们岂不成了叛徒。”
    “既然已断绝关系,照样不容她撒野。”
    阮月仙还是一本责任地加入战团。看她出手,大有置花弄情于死地之势。
    毛盾汕笑不已:“来真的啦,狗咬狗可就满嘴毛了。”
    花弄情发现阮月仙武功高得出奇,简直让自己压力倍增,就快支持不了,她不禁嗔怒:“臭丫头你敢管武家事!”
    “只要有谁敢闯金武堂,我就有责任阻止!”
    “你又是谁?”
    “没有告诉你必要!”
    阮月仙趁机一掌打得花弄情跌退数步,武灵雪和武灵玉趁机也送她两掌,打得她哇哇叫,再也顾不得掩饰,又急于施展多情神功以应敌,热战中双方各有胜负,但旁观的毛盾却有了主意:“战下去恐怕有人受伤,花弄情既然敢回到金武堂,她必定有所把握和目的,说不定可以借此查出武向天之事,而且她来以付阮月仙,简直是王八配绿豆再对眼不过了。”
    越想越对劲,何况阮月仙和花弄情同样拥有不可解的秘密,说不定这么一斗全斗出来了,他突然掠向阵仗中,一声大喝“住手”,双掌凝力轰得花弄情连退七八步,还以为打雷了呢。
    众人全被毛盾突来举止给怔住,一时也定在原处,怔诧地直往毛盾瞧。
    毛盾则笑脸迎人:“别急,有事商量!”已走向陆不绝,凑向他耳旁说了几句,陆不绝目光已移往武灵雪。
    毛盾则又移往武灵雪,照样跟她耳语,同时他也以掌心写字告诉武灵玉,这动作弄得神秘而耐人寻味,花弄情第一个起疑心:“你们想耍什么诡计?”
    阮月仙自也费猜疑,毛盾的狡猾颇让她忌讳。
    毛盾则已传话完毕,立即转向花弄情,轻轻一笑:“别那么紧张兮兮,这事对你有利,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当过武家二夫人,虽然你已被赶走,可是你又死皮赖脸地回来,硬要堂主开口你才肯走,“她们做晚辈者在门口又阻又拦,若传出去被不知情的好事者一说开,金武堂颜面可真的要受损了。
    “刚才我看到你们打斗,也见着大门外多多少少有人探头,这种事发生在金武堂实是不利。所以我才建议副堂主和大、二小姐,还有……少堂主,就来个妥协方法,让你暂的住下,然后找来堂主亲自把你休掉,当然,堂主现在神智不清,很难实现他的意愿,我们也不想逼你。时间就订三个月吧,三个月过后则由你们武家再作决定,如此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花弄情闻言甚是得意,眼看自己是占了上风,她还卖乖:“老娘本就是金武堂二夫人,要住多久,谁也管不着!”
    武灵雪嗔斥:“到时候由不了你!”
    “你行吗!”花弄情汕笑着:“靠一张嘴皮没用,有胆把我赶走啊!”
    毛盾轻笑:“老太婆你也别得意太早,说不定三月之内堂主突然好转,至少你该明白这里所有人都不欢迎你,你最好小心应付,别莫名遭人暗算,每天吃饭喝茶都要检查有毒无毒,睡觉还得小心是否有毒蛇藏在被窝里,这种日子,你过的还习惯就住吧。”
    花弄情听得头皮发麻,—时大喝:“谁敢闯我金风阁,格杀勿论。”
    众人回应的只是一声冷笑,连武子威也觉得母亲表情好玩而发笑。
    “你笑什么!”花弄情一巴掌打得武子威楞头楞脑:“老娘快要被人暗算,你还好意思发笑?”
    威子威惧于母威,脸也一拉,笑不出来了。
    花弄情立即抓着武子威右手,哼得鼻子高挺,不甩在场任何人,径自往那金风阁行去。
    她总算战胜了这一局。
    她一走出就无戏可唱,最高兴的该是李平,他终于得免出手,否则临阵过招,泄露身份小事,要是一个什么失闪,他非死即伤,因为这堆人哪个不是一等一高手,自己岂能接下他们一招半式?眼看过了关,他欣喜一笑:“以和为贵,毕竟在自家门前,闹僵不好。”
    他刚开口,武灵雪已看不惯冷斥道:“哥你怎么变得这副软骨头,以前的豪情哪里去了?还亏你是我哥哥,金武堂的少堂主!”说完甩头即走。
    李平一楞,似乎讲错了,那自当然,在往掌他最是讨厌花弄情,还三番两次吵架,简直水火水容,哪像现在还替她歌功颂德?不但武灵雪反感,连那些手下都颇为意外,少堂主真的变了。
    毛盾轻轻笑道:“老兄你倒是雅量大开,连说话都充满人情味,可惜脑袋有些问题,我看你还是先回去静养几天吧,顺便准备一下婚事如何?”
    李平当然点头,他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么多双眼睛刺探。反正已说错话,也管不了他们如何想法,喊着阮月仙就已先行退出大门,现在他最想好好活着办完此事,然后能捞油水则捞,若不行则找机会开溜方为上策。
    阮月仙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得百依百顺,向陆不绝等人拜礼后已跟着李平退去。她心头却直骂李平管看不管用,连说话都能坏事。然而又能如何呢?李平来就是如此个性。
    两人走后,陆不绝支开守卫,和毛盾及武灵玉已退回内厅。
    “多了一个花弄情,事情又复杂许多了。”
    陆不绝感叹不已,要武灵玉和毛盾坐向太师椅,然后他也坐下。
    毛盾道:“别那么悲观嘛,只要我们看得紧,花弄情未必好过。”
    陆不绝但觉自己失态,立即恢复镇定,说道:“多亏少侠帮忙,否则老夫将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已把花弄情引进门,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让武向天和阮月仙结婚不就成了。”毛盾顺溜回答:“还真配呢!”
    “让他们结婚?”陆不绝道:“现在?!”
    “嗯,越快越好。”毛盾道:“这样才可以看到她俩大斗法的机会。”
    “你想他们会如何斗法?”
    “当然是相互争权夺利,然后互揭疮疤。”毛盾捉笑:“我们等的就是她们的互掀底牌。”
    陆不绝点头:“一切全依少侠计划了。”又自轻轻叹息。
    金武堂搞到这样一个局面,实在让人扼腕。
    毛盾告别陆不绝,和武灵玉回到玉竹轩,他走向池塘舀起清水洗把脸,想将连日来劳累给去掉。
    墙头鸟笼那对比翼鸟似乎认得主人,见着有人回来己轻轻掠飞而下,停在屋檐啾啾唱,好一对恩爱鸟儿,照往常,武灵玉总会逗它们,可是她现在却显得心事重重,无此心情逗鸟儿,只好招招手要它们回笼子里去。
    毛盾见状心生不忍:“你担心你哥哥?”在她手中写字。
    武灵玉闻言已点头,两眼含泪。
    毛盾也是轻轻叹息,都隔了那么久,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其实他大约都听李平的话,是他亲眼所见,亲手所理,这样的人还能活过来吗?这也是毛盾一直不自觉而抗拒强行逼迫自己查明原因,因为他实在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突然间他想起花弄情已被捅得穿心透背都能活得回来,或许武向天也该有此奇迹吧。
    他安慰道:“别太难过,你哥哥不是夭折之相,一定不会有事,我这就去查。”
    想及事情严重,毛盾拍拍武灵玉肩头,便径自离去了,武灵玉这才知道自己失态而为难了毛盾,她急忙转身想挽留跟道歉,可是毛盾已消失月门角,她追了两三步赶之不及,只好放弃。她轻轻叹息,移望雪白玉竹,心头感慨万千。
    毛盾何尝不是,好端端的一个武家竟然搞得如此多灾多难,若非武向王为贪武功,岂会落个如此局面,他自己受苦倒也罢了,还要连累子女,实在罪该万死。
    想及武灵玉愁容,他心头就难受。
    “还是找花弄情探清状况吧。”
    他并不想问花弄情是否杀死武向天,而是想问她为何受此重创还能活过来,或许这些之法可印证在武向天身上岂不正好?不到几分钟他已移步金风阁。眼见四周暗桩密布,该是陆不绝所派来监视,他果然是个极为小心之人。毛盾先向守卫打招呼后,已然当面叫门。
    “二夫人见客啦!”
    这声音就如青楼老鸦子在叫姑娘,高长声调连毛盾都觉得想笑。
    “见客啦!来的是道士,没什么好避嫌的”
    里头已传来怒斥声:“臭毛盾,你当老娘的金风阁是怡红院,叫我见客?不见!给我滚!”
    毛盾哧哧笑着:“红牌小姐通常都有这毛病,我可以理解你,也能等。”
    “那你就好好等吧!”花弄情也传出捉笑声。
    毛盾自是耗上了,又吊高声音长叫:“二夫人见客啦!客人都来了还挑三捡四的,哪来这么多规矩。”
    叫一声不行,两声,三声。毛盾足足喊了十余声甚至还有继续下去的倾向。
    “你烦不烦!”花弄情已先烦得受不了。
    毛盾处之泰然:“没有耐性怎能追到好姑娘,我不烦!”又是一声见客啦。
    砰然一响,花弄情气冲冲把门踢开,双手插腰:“你到底要怎么样!”
    “见客啊!”
    “见完了可以滚开!”
    “见得了前面,还没见到后面呢!”
    花弄情猝而见及毛盾表情简直就在玩弄自己,她倒是大气一喘不再上当,风骚地卖弄起来。
    “小伙子好大的胆子前来勾引我?好啊,老娘就让你勾引,只怕你没那个胆子拉我上床!”
    毛盾眯着眼:“那也说不定,就看你媚力够不够喽,该进去进一步说话吧。”
    “你当真?”花弄情真以为毛盾想跟她上床,但心念一闪可不敢这么认为。
    她还是让毛盾进门,媚笑着:“你倒是毛病不少,刚才还跟我打得死去活来,现在竟然找上门?”
    “说不定也可能打的死去活来啊!”
    毛盾笑的暖味,走过一段白石草皮,凤桥已临,毛盾已停下脚步。
    “怎么?想死去活来,不敢进我闺房啊?”换花弄情讽言了。
    毛盾的确还是有顾忌,一屁股坐在桥桩上,耍笑道:“你那里还算闺房吗?你还算黄花大闺女吗?别自作幻想了,再说,在外面必定比里面过瘾,不对吗?”
    花弄情脸色一变:“你到底想来干什么?”
    “谈心。”
    “我没空儿!”
    “谈心会没空儿,你平时用何种方法勾引男人?”
    “老娘这身肉,你爱玩就玩,不玩马上给我滚。”
    “我玩,有何不敢玩?过来!”毛盾猛招手。
    “你当真?”
    “都在招手了,你还怀疑什么?”
    花弄情又自迷糊了,不知毛盾耍何花招,还是一脸色眯眯模样。她知道准有诡计,可是就是无从想出,干脆来个将计就计,浪声一笑:“好像来真的?好啊,老娘这个模样就挺在这里,绝不比纯情少女差,你想,我花招还多得很,只怕你没种。”
    “少说废话,过来让我瞧瞧不就一切都是答案?真是毛病多。”毛盾还是猛招手,一股不耐烦似的。
    花弄情真摸不透,她还是移步过来,故意发出媚人呻吟声,一步步逼近,双手暗运真劲;呼吸却急促很似乎已发情,胸乳轻轻颤了起来,如此诱惑,甚少男人能躲得了。
    毛盾脸颊不禁泛红,他却不躲不闪,但见花弄情倚身过来不及三尺,一阵体香迎人,就快来个投怀送抱。毛盾还是伸手轻轻伸向她那件泛红软纱轻袍,就要解开。
    花弄情不禁犹豫了:“你当真?”
    “还假得了?”毛盾还在脱她衣襟。
    “你……”花弄情已被挑起情欲:“你好环啊!”以为自己迷人肉体己迷住毛盾。
    事实上毛盾的确也是一副色眯眯猴急状,胸襟已被他拨开,半面酥胸已现眼前,花弄情呼吸不禁更沉,仍发出呻吟,已快闭上眼睛想沉醉。
    “就在这里?”沉吟的诱惑声。
    “我喜欢刺激。。’毛盾更色,胸襟更开,左胸已露。
    “你坏……”花弄情当真闭上眼睛,技巧地神手拉向腰带滑了下来,那软抱自动敞开。
    毛盾竟然毫无忌惮将软袍拔得更开,花弄情前身裸态毕现,她更抖颤,恨不得抱向毛盾。
    毛盾当真手伸向她肌肤,就在两胸之间,传来的是一片火热,这使毛盾顿觉双眼发花,他两眼直盯花弄情胸脯,现在若是让任何人瞧见,毛盾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他却敢在光开化日之下做这种事。
    “你还不来?”花弄情欲火焚身,急催着毛盾,却觉得他总是蜻蜓点水,不禁眯开眼睛想瞧瞧到底什么回事,她发现毛盾很认真在研究自己胸脯。
    “美吗?我保养得很好……”花弄情对自己胸脯感到自傲自信。
    “很不错,只留下一点疤痕。”
    “哪有疤痕?”花弄情猝有所觉,顿时张开眼睛,已见及毛盾正瞧着自己心窝,她脸色大变:“你要检查我的伤势?”
    “很不错啊,复原如初,只剩嫩红痕迹,你用了何种方法疗伤?”
    原来毛盾只想印证一下这位是否真的花弄情,也想证实武向王那金枪是否捅过她心窝,证实结果无误,却又对花弄情高超之医术感到万分佩服,连一枪穿心都能救回性命,还弄得毫无表面疤痕,实在不容易。
    “可恶,混帐!”
    花弄情在知道自己被耍之后怒不可遏,一掌凝来就已打向毛盾胸口,毛盾早有防范,急忙斜掠盘上屋顶,汕笑声仍不断。
    “先检查之后再办事还不是一样。”
    “狡诈家伙,老娘砍了你再说!”
    花弄情不顾前胸已开,迅急追赶毛盾,那副形态有若绑了飞巾的裸奔女郎,她却不在乎,只顾想手刃小恶徒。
    毛盾见状,心知一时无法唤醒她,汕喝道:“要裸奔就到外面去!”
    当下他先飞掠高阁,一个翻身倒纵墙头,逃到外面去了。
    花弄情怒喝追杀,可是纵往高墙,发现不少守卫眼睁睁盯着自己不放,要是在别处她可以不管,可是在这里她是二夫人,又岂能为所欲为,她恨恨退掠墙下,猛将衣袍缠绑妥当方自再掠高墙。
    毛盾已等在十余丈远的一株古槐枝干上,他笑道:“别老被怒火攻心。我耍了你是你太大意,有机会再报仇就是,我来找你的确有事。”
    “屁什么事,老娘只想杀了你!”
    “有关你那伤口之事,还有一个重大秘密。”
    这话果然迫得花弄情恢复冷静思考,外形仍火辣辣:“惹了我,你不得好死!”
    毛盾轻笑:“我本就不大想好死,因为好死不如歹活啊,我会活的很好。”
    花弄情冷哼一声,径自反掠下墙,毛盾知道她已心动,逐也再掠高墙。发现花弄情已等在凤桥旁,他才笑嘻嘻掠了过去。
    “身躯实在不赖,只是你我有芥蒂,这些事只有等以后慢慢找机会了。”
    “废话少说,想拿什么秘密来交换?”
    “不急嘛!”毛盾落身七丈远.轻轻笑道:“你先说说看,你被武向王捅了一枪,是谁把你救活,还用了那么好的药?”
    花弄情冷笑:“亏你还是个日月神教教主,连这个秘密都不和道!”
    “谁说我是日月神教教主?”毛盾斥道:“我只问你如何治伤!”
    “哦?不承认是吗?没关系,迟早你会感激我。”花弄情嘲笑:“小小伤痕对日月神教门徒简直太容易治好,我何需找人帮忙?你想想看在那山洞里头谁会进去救人?真是笨死了。”
    毛盾心中一跳,日月神教真的有这门功夫?老柴房怎么不说?还是他忘了说?亦或是练到一个程度自然有此能耐?还是2日月神功不但众多而各有所专用,这样功夫只流落到多情婆婆手中而未流落在老柴房手中?该是有此可能了。看来这事得找个时间问问老柴房才行。
    “你到过天狐山?”毛盾转了话题:“在一两相月前?”
    “你在调查我?”花弄情防御心极强,她冷笑:“老娘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不着,你要的条件我已回答,该换你说出那秘密了吧?”
    毛盾但觉她反应甚强,多少该跟此事有关,可是这种情行下,他似乎再也套不到什么,于是说出那秘密:“十天后,武向天将和阮月仙结婚,你或许该准备一个红包吧。”
    “他们?不可以!”花弄情甚激动:“他们根本投资格!”
    毛盾瞄眼:“奇怪了,你又非少堂,凭什么说他们投资格?”
    “他们……”
    “是冒牌货?”毛盾想套话。
    花弄情灵机一转:“你看阮月仙那股骚劲,她嫁进武家分明就在于是争权夺利!”
    “就橡你以前控制武向王一样?”
    “没错!”
    毛盾轻笑:“你还不是一样抱着儿子回来想争权夺利,你凭什么管人家?”
    “我是为你们好,你们根本还没查出她的底细就让她进门门简直引狼入室,迟早会出问题。”
    “有什么办法,娶的人又不是我。”毛盾道:“除非你把阮月仙杀了,否则这场婚事无人能阻止。”
    “你叫我杀了阮月仙?!”
    “那是你极力反对。”毛盾汕笑:“空口说白话有个屁用,不过我看你不是她的对手,因为方才过招,她武功比你高。”
    “放屁!”花弄情嗔怒不已:“我就不相信斗不过她!这门亲事我阻挠定了。”
    毛盾冷笑:“你这人也真是,什么事都起插上一脚,不怕引起公愤也该为自己可能累死想想,不管你啦,消息已传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我还忙的很,就此告辞!”走了几步又道:“对了,你可别暗杀武向王,因为我在那里摆了鬼魂阵,你敢来,我会让你吃不完带鬼走!”
    扬眉一笑,毛盾走得更快了。
    “站住!”花弄情想到什么,怒道:“我儿子变呆就是你搞的鬼?”
    “不错,小时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他现在过的不是挺快活?”毛盾汕笑:“还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不想让他永远如此,那得好好看着我,别让我有个什么失闪,那大家都完了,说明白点就是说请别胡乱暗算我为了你儿子着想!”
    毛盾晃得更神气。花弄情骂了又骂,更是拿他投办法,气得她咬牙切齿:“老娘迟早会收拾你!”
    这番话骂来狠劲十足,可惜毛盾已听不到。
    完成了探查、放话、戏耍等任务,毛盾已轻松不少,他现在只有等着看好戏。但通常好戏都在晚上开演,他得好好找地方大睡一觉,晚上才有精神探究竟。
    还是厨房那间小柴房管用,他一溜进去,已不见老柴房的床铺,只好弄平柴堆,回想着跟老柴房往日种种,不知不觉己睡着。
    是夜。
    无月无星,天漆黑一片。
    忽见一条黑影掠向天龙阁高墙,他扫视四周后八如飞燕入林无声无息再飞向数十丈远那株古松,然后拿出一东西直射几丈远的楼阁。
    楼阁里李平和阮月仙正在饮酒作乐。东西穿窗而入,打在酒桌上,原是一飞僄,还绑了字条直硬硬钉在两人眼前。
    李平早吓呆,那阮月仙冷喝:“谁?”及至窗口探瞧四处,那黑衣人躲得隐秘,她并未见着。守卫惊惶而疑惑地赶来,急问何事。
    阮月仙只好回答没事,遣回守卫后已快步闪回桌前:“字条写什么?”
    李平急将字条送来,阮月仙摊开一瞧,写着几字:“冒牌货有胆西山一会。”并没署名。
    “会是那凶手?”阮月仙疑惑着。
    “可能是了。”李平低声道:“我们去不去?”
    际月仙稍一沉思:“可能是隐阱,我去探探、你在这里别动。”
    说完她很快换上夜行黑衣,不再照会李平,独自穿窗而出,避开守卫,几个掠身已远去。
    那躲在古松之黑衣人暗自窃笑,这调虎离山之计显然成功,他找妥机会直掠楼阁,身如快箭,咻然穿窗而入。
    李平但见黑衣人以为阮月仙去而复返:“这么快就回来?”
    突见黑农人还蒙了面,忽觉不对,正要惊喊,嘴巴方动,那人一掌直直吐来,打在他脑额,李平连眼皮也没眨即巳软晕下来。
    黑衣人很快将他扛起,凌空掠窗又冲出,别看他多了个人.行动起来跟方才绝无逊色,顶多是李平身穿白黄袍.划出谈谈幻影,却也稍纵即失,凭守卫那种眼力除非是认真观察,否则根本不易察觉,黑衣人很快顺利将李平掳出,朝黑暗方向遁去。
    却不知他是谁,掳人有何用意。
    不到半刻钟,阮月仙已慌张赶回,她似乎发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但当她冲进楼阁,发现李平已不在酒桌旁,心知要糟,惊叫着四处寻找,哪还有半个人影。
    “守卫”阮月仙急了:“少堂主可有出去?”
    一大群守卫慌张聚了过来,全都说没见着。
    “可曾发觉任何迹象?”
    回答还是没有。
    阮月仙终于完全失望,照此判断,李平该是被某个厉害高手抓走。她考虑是否要传出消息?心念一转,还是说了:“快通知总坛,少堂主可能遇人绑架。
    你们快四下查探,—有消息乃是回报!”
    她之所以决定传出消息乃是弄不清是谁掳走,会掳多久,要是不放人或杀了李平,自己没回报,岂不落个凶手罪名。
    虽然传出消息之后可能会引起骚动,但这总比被栽赃成凶手来得好。
    话传出去,她已等不及,干脆直接找向金武堂。
    不明究理的金武堂弟子自是起了骚动。但话传到陆不绝等人耳中,他们对阮月仙本是有成见在先,反倒先探问起来。
    急得阮月仙不切所措,她想找毛盾,一方面看他是否在场,可以免去可疑对象,另一方面则认为毛盾较好说话。
    毛盾可能过于劳累,明知道今晚有状况却睡过头,还是人骚动才把他惊醒。赶到大厅时,一堆人正在那里等侯。
    陆不绝很快将事情说明。
    “有这种事?”毛盾第一个怀疑花弄情,可是她会如此快即动手?
    阮月仙已将字条交予毛盾:“我是中了他的调虎离由之计让少堂主被人掳走的。”
    “这么说你武功比他好了?”毛盾挖苦地说。
    阮月仙心中有气,但在诸人面前却不能发作,还得装出焦急状:“少堂主真的已失踪,我们得快点把他找回来,否则他可能遭毒手。”
    陆不绝道:“已派出本堂全部人马,相信相快会有消息。”
    武灵雪是最不知道的一个,她焦切万分:“虽然哥哥变了样,但终究还是我哥哥,陆叔咱们也去找寻如何?”
    大小姐开口,陆不绝岂能拒绝,当下点头:“就兵分四路搜查方圆五十里,天亮前赶回来。”
    于是武灵雪和武灵玉成一路,陆不绝率领手下向东,黑不亮向西,毛盾则向北,大家各自带队散开。
    其实毛盾绕了一圈城门又调头回来,他担心的还是花弄情要是从中作怪,围着武向王那几个人手以及于玲恐怕也非她的敌手。
    在发现花弄情似乎没动,他才安心地守在金凤阁附近的邀雨亭,坐在亭尖顶,也好监视附近所有状况。
    结果花弄情毫无动静,阮月仙却也潜回来找他报到。
    “你也认为花弄情嫌疑最大?”阮月仙问。
    毛盾斜眼一瞄:“那可是你说的,我只是在防止她趁我们走光而暗中乱搞才调头回来守在这里,你回来就没理由了。”
    “有,我认为掳走少堂主的人一定是花弄情。”
    “光‘认为’不行,一定要有证据。”毛盾邪眼说道:“你怎么如此认为?”
    “她跟少堂主本来就不合,所以……”
    “第一天回来就掳人?”
    “她可能在附近埋伏很久。”阮月仙道:“而且趁第一天掳人,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
    “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她为何要掳走少堂主?”毛盾还是百思不解。
    “少堂主是她谋夺金武堂的绊脚石,她当然想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既然如此,一刀杀了他不就成了?何必掳来掳去自找麻烦。”
    阮月仙不禁微怒:“你到底在帮谁?少堂主失踪你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不是认为他是假的才如此?”
    “是真是假我都管不着,你想找花弄情索人,你去啊!我不想惹这个麻烦。”毛盾冷道:“至少在还没找到证据之前,我不会去惹她。”
    阮月仙冷哼一声,直往金凤阁行去,大门也不必敲,一个掠身已冲入里头。
    “你好大胆子敢闻我金凤阁。”看来花弄情早被满城风雨给惊醒,还特地守妥四处,忽见阮月仙闻入,立即拦了过去。
    阮月仙也是有备而来,冷笑道:“咱们进水不犯河水,你竟然掳走少堂主,是何用意?”
    “我掳走少堂主?”花弄情呸以一口口水:“你说了就算数?我还说你掳走我儿子呢!”
    阮月仙冷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快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好呀,恶人先告状?”花弄情怒斥:“证据拿出来,否则来得去不得。”
    “我这双手就是最好证据!”
    阮月仙已强行山手,一出招即是巧妙霸道无比的擒拿术,她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将花弄情擒下,否则陆不绝等人回来,她将功败垂成。
    只见得她那双手一探,幻出千手观音般一道掌墙裹向花弄情头顶上空,时如灵蛇探首,前掠左缠右勾上打下挑通通都来,似乎封死花弄情可能躲闪的任一空间。
    那花弄情见状再也嚣张不得,这千幻魔手竟然虚幻得让自己摸不着头绪,硬接可能会吃亏。
    她匆忙点出一指逼向左侧那些幻影果然一触招,幻影即如千百条毒蛇噬来全对准其七寸腕脉,端的是大行家。
    花弄情当然没那么简单,在故意引出毒蛇之际,右手一翻一把白骨钉为之飞射开来,像牛毛般多得不计其数满天花雨迎向那堆掌影。
    “你敢用暗器?”
    阮月仙大惊,如此之近,那白骨钉更得劲无比,全往自己要害射来,她若不回身自救或许可逮着人,却也得吃它几支闷钉。
    当机立断,她只好抽回右手,毒蛇吐信船猛点一大撮暗器,打得白骨钉四散乱飞,手中已抄下几支,却有三钉穿过防线直射门面,她倒闪左侧,一支身边掠去,两支还盯得紧,眼看离面不及三寸,她猛张嘴咬下一支再反吐打出,硬将接尾而来第二支炸掉。
    花弄情见她破去自己致命一击,也颇为赞赏她功夫了得,可是自己更了得,白骨钉刚被击落,她又自探掌劈来。
    此次她已以多情掌法对敌,乃想靠此神奥武学将人制住,眼看掌形虎虎生风七实三虚就要印向阮月仙那软柔胸脯,她还想一击中的再来个回勾爪撕破这骚娘衣襟,让她奶子见血痕。
    谁知阮月仙却临危不乱,不但不避,反而挺身欺前,双拳从上往下包抄,又如抱大西瓜般想抄住花弄情,这本是极冒危险之方法,花弄情已然占尽上风,可是她却惊惶不巳。
    “你也懂得多情神功?”
    说时迟那时快,花弄情竟然不敢吐掌,赶忙回身自救,只见得阮月仙本是抱大西瓜姿势,此时两脚一蹬暴甩高处,登时头下脚上。不但避开花弄情致命一击,还抢了空门直砍其背肩,幸好花弄情双掌收得快,应付得准,一翻身过来,正好赶得及拦劫,四掌双双印在一起,乍轰即开,两人各自闷哼暴退数丈。
    那阮月仙似乎身在空中较为吃亏,立即被喷得转打斤斗,待她落地,身躯不稳,嘴巴巳现血丝,敢情是受了内伤。
    还好她背向花弄情,一时未被查觉,她很快将血丝技巧抹去再转身。
    然而花弄情太狡猾,在阮月仙举手抹向脸间时,已瞧出端倪纵使是假设也要唬人,她冷笑不已:“原来你也只不过是只纸老虎!”
    当下采取硬碰硬打去,两掌逼得通红,力灌十二成功力,凌空欺来,那掌劲劈向空中发出叭叭响声,像点了千斤威猛爆竹,谁靠近就炸个粉身碎骨。
    阮月仙眼看掌劲已先封死左右去路,她想退都嫌过樱,幸好手中还有先前抓来的白骨钉,一连十余支钉得花弄情攻势受阻,那阮月仙得以脱身飞出,一时采游斗。双方为之大打出手,难分轩轾。
    —眨眼五十招已过,时间耗去太多,花弄情已然冒火,猝打出大把白骨钉封去天空,迫得阮月仙活动空间缩小。
    趁她挤向左侧桥墩之际,她两拳轰来,阮月仙终于无处闪,只好再次硬拼封出掌劲,双方一触即分,轰然一响,两人又败退数丈,阮月仙吃力不住,硬把桥头那尊飞凤给撞断,幸好力过大,得以飞过十丈余宽水池免变成落汤鸡。
    尽管如此,阮月仙己两度受伤,嘴角鲜血再挂,她再不抹了,冷森怒喝:“这笔帐日后再算,让我找出证据,有你好看!”
    说着斜掠飞去就想走人。
    “有胆别逃!有胆今夜算个彻底!”
    花弄情在得知阮月仙内力不及她之后,她简直就如操生死大权的皇太后,现在任何人都成了任她宰割的小太监小宫女,阮月仙还是一样,她随时可以打败她,置她于死地,故而追杀起来亦如猫耍耗子,全是耍弄意味。
    阮月仙方自安然逃出金凤阁,连毛盾的招呼也不打,径自赌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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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作法戏妖女
    毛盾早见及两人比斗,没想到阮月仙功力如此不济,自己可能太高估她了。
    眼看花弄情器张般追出,他已鼓掌欢迎:“好功夫,我从来没看过你打过这么漂亮的仗,难得,实在难得!”
    花弄情见着毛盾,这才放弃追逐,停下脚步欣笑道:“下次你来,我照样好好侍候你。”
    “我恐怕三招都抵挡不了。自动认输如何?”毛盾欣叹不已:“好厉害的多情神功,对了,她好像也懂这门功夫,你觉得呢?她是何出身?”
    花弄情这才认真起来:“是懂一点,但这很容易从某人身上学得,可惜内力太差。”
    “你所说的‘某人’是指谁?”
    “武向王,还有我以前那些手下多多少少都练有这功夫。”花弄情若有所思:“她会是我某个手下的传人或子女?”
    “多想想看是谁跟她长的较像。”
    “怎么想?”花弄情忽而斥道:“要知道她来历,自己不会去查,光问我有个屁用!”
    毛盾眼看阴谋被识破,干干直笑:“好好好,不问这些,你总该告诉我,你是否掳走武向天吧!”
    “你说呢?”
    “当然是希望你掳走,那样我办起事来会较节省时间。”
    “你慢慢耗吧!”
    花弄情斥骂一声不再甩毛盾,已掠回住处。
    毛盾只好猛摇头了,这贼女空寮在不好对付,明明觉得她可疑,可是她就是狡猾,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出毛病当然这跟自己睡过头有很大关系。
    他不断指责自己所犯下错误,一睡犯千错,想来有点哭笑不得。
    还好,探出阮月仙也懂得多情神功,她跟花弄情多少有点关系,难怪她也是淫娃—个,全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嘛!
    至于李平呢?他若被花弄情掳走还有话说,若是被那藏身暗处的杀手劫走,恐怕就要凶多吉少喽!
    一切等搜索人员回来再说。
    四更天过后。
    不出毛盾所料,各路人马回报都是空无收获。
    陆不绝和黑不亮更不敢休息,马上又指挥搜索任务,甚至发出最高行动指令传达各处分舵,把地翻一遍过来也要找出武向天行踪。
    唯有武灵雪肝肠寸断,已达到茶饭不思地步,她坐在玉竹轩发呆,两眼却含泪始终落不下来,急得武灵玉没办法去找毛盾,准备把真相告知这可怜的姊姊。
    “还是瞒着吧,你姊姊要是知道那个人是假的,虽然暂时解脱,但是她若再追问真的哥哥去了哪里?若知道他更早失踪在天狐山,那不逼死她才怪。”毛盾道:“瞒她对她也是一种好处。”
    武灵玉又能说什久呢?只有让姊姊暂时接受此情景了。
    “不管如何,还是要把我哥哥救出来。”
    武灵玉心意是针对哥哥,却也含有救出冒牌李平之意。毛盾自是表示全力以赴。
    连休息也免了,他很快四下仔细搜寻,希望找出结果。
    一连三天都无消息。
    那掳人者似乎藏得很好,一点痕迹都不露。
    毛盾也已回到金武堂,他想尽办法仍无所得,决定再采取招魂术以问个清楚。
    虽然不知李平生辰八字,但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二更天里,虽是弦月,仍显得冷冷清清。
    毛盾已晃动摇钟,叮叮脆响,传在深夜倒让人有清心作用。
    不错,他就是想利用清心咒以使得被掳的李平能有所感应,或许可以指点一条明路。
    “李平啊,如果听到我的唤声请回话……要不然把灵魂逼出,感应我这天地桥……”
    所谓天地桥即是他利用细针和钱吊成罗盘针状,若有感应,指针自然会动,并且指出方向。
    他耍了一阵,符咒化去七张,那指针果然开始颤了起来。毛盾心下一喜:“他在附近?
    呃,震动不小啊,很近,该在太原城里,西南方?……”
    毛盾从祭坛后转到祭坛前,照准指针方向,划条直线,那角度正好掠过金凤阁檐角那双飞凤。
    “有了范围好办事!”
    毛盾正想瞧得更详细之际,忽有一道青光射来,毛盾惊愕叫声“谁”,以为是暗器,很快滚地逃开。
    那青光闪至,落于神坛上,是一竹镖,由于力道够劲已钉穿桌面,矗立那儿,毛盾顿往发镖处望去,只见黑影一闪即失,他忙追前,可惜追出墙头己不见踪影。
    “这人是谁?武功不但高,似乎对金武堂地形也了若指掌,否则他不可能连守卫都未惊动即已闪失不见。”
    毛盾疑思不解中返回神坛,忽而见及那竹镖乃是现成采于附近竹林枝干,还碧绿发青,竹枝上绑了一布条,毛盾赶忙解开,里头写了几个字:“花弄情,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时生。”
    毛盾愣住了,这人是谁,为何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他突然传来消息有何用意?难道要自己收拾花弄情?
    不管如何,毛盾还是想及时证明这生辰八字是真是假,于是先写在阴阳镜上,焚拜三炷香,又施展法术以摄魂。
    “阴女花弄情,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时生,属蛇,对了请现原神!”
    毛盾刚把酒杯洒点向阴阳镜,就这么神奇,竟然已浮现花弄情正袒胸露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情景,毛盾惊喜万分:“真的是她呀!”
    这下可好了,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那简直可以将她玩弄于手掌指之中,若她再干坏事就把她变成跟武子威一样纯真无邪。
    他正想着如何整整花弄情之际,武灵玉已稍带惊急赶来,瞧及毛盾,她始嘘了一口气。
    “找我有事?”毛盾对她举止颇觉不寻常。
    武灵玉干笑一声,写道:“我发现黑影就赶过来了。”
    “黑影,会是那神秘人?”毛盾眼睛一亮:“你看清他是谁?”
    “没有,长头发,是个女的。”
    “女的,会是谁?”毛盾心念一闪:“会是阮月仙?可是她怎会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何况她的武功也没那么好。”
    毛盾想不通,只好碰上了再说,他现在只对制服花弄情有兴趣,当下笑口大开:“你知道做人哪件事最快乐吗?就是耍人,把人当布偶耍,真是过瘾呐!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武灵玉未必听得懂他的话,但见他位着自己手掌,触电感觉让她心中一甜,也就任由他拉着走了。
    一路上,毛盾还是滔滔不绝,直把阴阳镜晃了晃,很似乎夸其伟大,武灵玉只好边笑边点头免得毛盾扫兴,直到她发现是走向金凤阁,她这才紧张起来。
    “你要耍花弄情?”
    “不然你还以为耍谁最过瘾?”
    “她很凶……”武灵玉忌意犹存。
    “放心,从今以后,叫她凶不起来,走!”
    毛盾大摇大摆走向红门前,也不叫门,一脚踹得木栓断裂发出砰然大响,门板为之暴开。毛盾则皇爷般晃了进去。武灵玉虽忌,仍跟在后头。
    这声音当然引得花弄情大惊失色,还未披上外衣,穿着透明黑纱睡袍即已拿着金枪怒冲冲杀过来。乍见毛盾,她嗔怒不已:“又是你,你当老娘这里是武馆,容得你拳打脚踢?”
    毛盾欣笑:“不是也差不多,光你可以踢阮月仙,我就不能踢踢门板?”
    “可以,不过我这只脚也会把你踢出门!”
    花弄情怒喝一声,向前扑近数丈,突又踢出右脚,存心将毛盾踢出门。
    那劲道不可谓不弱,可惜毛盾早有防范,阴阳镜一抖,不知如何发出一道强光照得花弄情眼睛生疼,瞧不见眼前人影,她心下一惊,不得不撤回倒掠以防有变。
    毛盾逼退花弄情,已是讽言讽语:“狗撒尿也比你好看,小孩子胡乱抬腿,成何体统!”
    “你?可恶!”
    花弄情当真火了心,右手一抬,手中七支白骨钉就想让毛盾好看。毛盾乍见白光,登时喝:“住手,也不问我三更造访所为何来?”
    他那模样让人觉得即是有大事,花弄情为之一愣:“有什么事?”
    “你看我这面镜子。”
    毛盾将阴阳镜摆正推来,花弄情倒对这会发光的镜子感到好奇,不自觉地凝眼瞧去,可说黑得发亮,她道:“八封镜有何好看?”
    “我是叫你看镜中所写的朱砂字。”
    “花弄情?”她更仔细瞧那不算小但却写在黑底瞧不大清楚的字体:“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时生?”她脸色大变:“这不是我的生成八字吗?”
    “不错。”
    “把镜子给我。”花弄情急切地想抢过来:“你敢偷我八字?”
    “你不说,我怎会知道?”毛盾仍想探消息:“你可曾告诉任何人?”
    “我神经病,拿过来!”
    花弄情动了真怒,探手劲道已是千钧万力,迫得毛盾穷于应付,阴阳镜差点被抢。
    他赶忙伸出右手食中指,从腰际夹出一张黄符条,口中疾念,再叫一声“起”,但见符纸呼地一声已被燃亮,他先甩向花弄情那绺秀发,火星闪点,迫得花弄情护发心切而回掌自救,她想打掉符火。
    那毛盾急念:“魂来魄来,急急如律令。“赶忙将符火往阴阳镜罩去,再吼声“定”。
    只见得阴阳镜亮光一闪,里头映出花弄情凶相。那花弄情却如被点穴道般定在那里,左手一把金枪已抵毛盾门面,枪尖只差左眉三寸就是刺不下去。
    如此危急情景吓得武灵玉一身冷汗。她也是出招想救人,突见此状而定在那里,一只手想扯毛盾腰带,一手直指花弄情左肋,一脸拚命模样。
    毛盾未发觉她如此拼命,已为自己杰作大为欣赏:“如何,我的法术不赖吧?”
    武灵玉已然收招,闻声才瞧清状况,不禁点头轻笑,赞赏毛盾实有一套。
    毛盾自然笑的更加得意:“她以前不是时常欺负你?你该如何惩罚她?”
    “打巴掌!”武灵玉想掴出手掌,可是似乎又不愿沾她身子,不想打了。
    毛盾自是甜笑着:“好,打巴掌就打巴掌,你不打她,那就叫她自己修理自己好了。”
    毛盾伸出手指在镜面画了又画,口中念念有词,结果,很快地,镜中人影已会动了。
    毛盾则指责说道:“老婆娘你平日坏事做多了,也该自己修理自己吧!”手指往镜中人影脸部点去。那花弄情当真不客气往白己脸部甩巴掌。叭然一响,清楚可闻。
    “不够劲,再来一个,两颊都有!”
    花弄情简直行尸走肉,说打就打,耳光甩个不停,那嫩白脸颊已印出血红指印。
    光甩耳光不够劲,毛盾又将她当猴子耍,要她东跳西掠,斤斗猛翻,还学孙悟空抓痒,耍得连武灵玉都忍不住呵呵笑起。
    直到花弄情满头大汗毛盾才放她一马,讪笑不已:“任你多厉害,比起茅山神术还是差得远,该改邪归正了吧!”
    毛盾再施法术,将镜中人影淡化不少,花弄情方悠悠醒来,可是已少了方才精明泼辣样,快跟儿子武子威差不多,落个纯真无邪。
    “二夫人啊,你先说说看,你又是怎么死里逃生?”
    花弄情痴呆说道:“护体神功……万元移位……再生术……”
    “再生术?”毛盾了解万元移位大概即是可移动五脏六腑的功夫,自己也有此功力,倒是再生术,他听都没听过:“那是什么功夫?”
    “再生,死而复活……”
    任由毛盾如何逼问,花弄情还是傻呼呼地说这句话,逼得毛盾不得不放弃,摄魂术还是有缺点,深一层的武功她要是记不清,怎么逼也没用。
    武灵玉及时写字于掌中:“问她是否知道我哥哥下落。”
    毛盾这才想起正事:“你可掳去武向天?”
    “有……没有……”
    “这是什么答案?”毛盾心念一闪:“你抓了假冒武向天的李平?”
    “是……”
    “果然是你!”毛盾称喜不已,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方才那指魂感应针不就直指金凤阁吗?自己倒是忽略她了:“人呢?藏在哪里?”
    “金凤亭下……”
    “嘿嘿,阴险家伙,第一次看你那么老实。”毛盾斥笑道:“快带我去!”
    花弄情呆痴点头,立即转身移步往左侧花园方向行去。毛盾和武灵玉则欣喜跟在后头,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如此顺利。
    武灵玉直想着如此一来姊姊再也不必忧心难过了。
    毛盾则对那神秘人感谢有加,给了这么好的生辰八字使得他省去不少工夫。
    边走毛盾仍边问:“说说看,你如何把人掳来的?”
    “调虎离山之计。”
    “那天晚上行动?”
    “是……”
    “掳人是为了什么?”
    “破坏两人结婚……。”花弄情回答总是简短扼要。
    毛盾不禁想笑,这计谋本是自己订下,却惹出这许多麻烦,实在搞不清楚是搞对了还是搞错了呢?
    还好事情有了转圜余地,否则不知该如何是好。
    花弄情很快带领两人抵达金凤亭,此亭落于几株樱花树丛中,还算隐秘,呈六角形,顶檐各镶有飞凤六只,瞧不出什么特色,倒是地面平亮如滑,铺的丘青石一尘不染。
    花弄情往左侧石阶旁的飞凤雕石双眼一按,那整座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的石亭竟然往左移,露出一秘道。
    毛盾叹为观止,秘道设在石亭底下。又有谁料想得到?这花弄情果然居心叵测。
    花弄情引领两人入内,里头倒是宽敞得很,四壁置有十张以上石床,居中还有桌椅,看似乎可藏得许多人以及住很久。
    毛盾已想起花弄情以前养的秘密杀手,说不定即隐藏在此。
    再深入二十丈,一道石壁挡道,花弄情又向石壁推按,石门顿开,里头传来淡淡弱光,也传出求救声。
    “救命啊,我是少堂主啊!……”
    毛盾光闻及声音已知是李平,当下快步跨入,发现他已被镣铐在石壁上,一副多灾多难落魄模样。见着毛盾,他登时喜不自胜:“少侠快救我,我被陷豁了。”
    “这不是来了吗?”毛盾轻笑:“最近还好吧?”
    “如此情况怎好得了?”李平苦笑不已。
    毛盾乃示意花弄情将他给放了,李平连找她算帐的勇气也没有,急着想往外冲,免得突然这道门又闭了起来。
    “有事外边聊如何?”
    “还有什么事?”毛盾道:“回去吧,你那口子早等你等疯了。”
    “那,我走了……多谢搭救。”李平拜个礼就想走人。
    “等等!”毛盾又道:“别忘了向外面宣布你平安归来,免得人家为你操心,至于被谁抓去,我看你就别说了,因为……”毛盾望向花弄情,欣笑着:“她已改过自新,乖多了。”
    只要毛盾怎么说,李平即怎么样做,当下拚命点头表示知道、知道,逃的比什么都快。
    秘室剩下三人,毛盾则礼貌面对花弄情:“多谢帮忙啊,否则,我摸翻了天也未必找得出这样一个秘洞。”
    花弄情傻笑着,这种客气话,她说不出来。
    毛盾再瞧瞧四周,并无其他异样之处,遂指示花弄情退出秘室。
    三人方走出,石亭自动恢复原位,结合得天衣无缝。
    毛盾这才面对武灵玉,解脱般摊手:“一切顺利,你该高兴了吧?”
    可惜武灵玉仍自忧心忡忡般摇头。
    “怎么了?还有事?”毛盾不解。
    “我哥哥……”武灵玉想及亲生哥哥仍无消息,她哪快乐得起来?
    毛盾猝有所觉,竟然把这么重要的问题给忘了,他及时问向花弄情:“你知道武向天消息吗?”
    “知道……”花弄情傻愣愣地,她现在是有问必答。
    这声“知道”已把毛盾心胆吊得好高好紧:“他在哪里?”
    “放走了……”花弄情指向李平消失方向。
    毛盾颇为泄气:“不是他,他是假冒的,我说的是真的武向天,你知道他吗?”
    “知道……”
    “太好了!”连武灵玉都显得激动,毛盾急问:“他在哪里?”
    “天狐山……”
    “你见过他?”
    “我杀了他。”
    “什么?”毛盾两眼瞪得快破裂:“你杀了他?”
    “是……”花弄情呆痴点头。
    毛盾简直连一分希望都幻灭,一巴掌登时打得她口角挂血,连滚数圈摔在地上:“你这贱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他你也敢杀!可恶,可恶……”
    毛盾猛追过去又是拳打脚踢,花弄情人变痴呆,好似连痛神经也没有了,被打被揍,照样敢愣地瞧着毛盾这奇怪的人类。
    武灵玉早已靠在亭柱,泪水不断,没想到自己日夜盼望的哥哥竟会传来如此不幸消息,她心如刀割,简直已遍体鳞伤!
    毛盾揍着揍着还是忍不了悲怅而顿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喃喃嗔骂着:“你这恶毒女人,他跟你有何仇怨,你竟也杀了他?”
    花弄情倒也痴得可以,有问必答:“他妨碍我霸占金武堂,我杀了他……报复他爹……”
    “你还算是人吗?”毛盾熬不过,又对她拳打脚踢。
    武灵玉己支持不了,掩着脸面直奔逃开,哑巴也发出了呜呜哭声,伤心已是到了极点。
    毛盾但见她离去,哪顾得再修理花弄情,急得直叫,快步追了过去。
    现在只留下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肿紫的花弄情,她仍未觉得疼痛,抹着鼻血,还对两相追的人感到好奇。
    虽然狼狈,却又如何弥补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呢?
    武灵玉直奔玉竹轩,还来不及回房就已趴在鸟笼底下那张石椅上悲泣不已。深夜鸟儿不易飞行,那对比翼鸟但闻女主人哭了,两只鸟儿也悲哀轻泣起来,现场弥漫一片哀伤气息。
    毛盾已经追赶而至,却不知如何安慰,直叫着“没事,一定没事”,可是凶手都已承认,岂会没事?”
    “吉人自有天相,二小姐别哭了……”
    毛盾说了也是白说,武灵玉根本听不到,也听不进去,兀自泣不成声。
    “怎么办呢?人都死了,想找回来都难!”毛盾心头乱糟糟,不知该如何处理:“还死在他乡异处,怪可怜的,我该去超渡他才对,或而把他尸骨带回来,也算是尽尽朋友一场……”
    心念至此,他忽而有所决定:“是该去,生死都要弄个明白。”
    他登时抓向武灵玉肩头,抖得她怔愣忘了哭泣,毛盾认真道:“到天孤山一趟,把你哥哥找回来。”
    等不及了,他立即拉着武灵玉往外头冲去,武灵玉被其突然举止给吓着,虽想挣扎却又不忍,手指传来扭动,毛盾已察觉,大概想及武灵玉可能听不见自己说的什么话,遂边走边写:“我们到天龙阁,拉李平到天孤山找你哥哥,说不定奇迹出现,一切都没事,所以你现在还不必过度伤心。”
    如此一说又燃起武灵玉希望,赶忙抹去泪痕,追着毛盾直往天龙阁奔去。
    那李平果然溜回天龙阁,正和阮月仙共饮美酒大谈惊险事,阮月仙不断追向以印证自己判断没错,是花弄情给掳走,为此她笑的更形放荡。
    李平则三杯下肚又想起那档事,拥楼佳人猛亲猛捏,很似乎想把三天怨气全发泄在阮月仙身上。
    可惜艳福未享成,毛盾已直闯进来连大门也不没叫,一脚踹开,吓得阮月仙、李平惊惶失措诧愣当场。阮月仙本想出手迎敌,突见毛盾更怔诧了:“是你?”
    李平惶声道:“少侠找我……”
    “有事!”毛盾截口往前欺去,一手扣住李平,随即朝那阮月仙说道:“我得拉他回去应付所有人,再见!”
    不等阮月仙回话,毛盾已把人带走。
    阮月仙急叫等等,她明知有事,想问个明白,可是追了几步,毛盾已出阁,她是可以追赶,但自己明着的身份是淑女型,怎可失了态。
    她很快返回闺房找些适合衣衫穿着上身,准备赶向金武堂瞧瞧到底毛盾在耍何名堂?
    可惜毛盾并未返回金武堂,他已把李平带往武灵玉牵来的两匹马。武灵玉占用一匹,毛盾押着李平跨上另一匹,三人同时策奔出城,直往天狐山方向奔去。
    李平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急问道:“要去哪里?”心头好像有被灭口的感觉。
    毛盾冷道:“回你老家。”
    “我老家?”这更像灭口,李平全身发冷:“我没有老家,我家在太原城啊!”
    “你从何处来就回何处去。”毛盾冷道:“连去天狐山的路都认不得?”
    “到那里?你们想干啥?”
    “要你带我们去找武向天埋尸处!”
    “呃!我……李平心惊胆颤。
    毛盾斥道:“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怕个什么劲?我想证实武向天生死,若死了也该把他尸骨捡回来安葬,你敢耍诈,我第一个要你的命!”
    只要听话老命可保,李平心头稍安:“好吧,你既然这么坚持,我也只好舍命陪到底了。”
    于是李平自动指引路标。
    马匹行速更加顺利,七天之内该可赶到地头。
    且说在毛盾赶奔天狐山五天之后,那本是被摄魂而呆愣如白痴的花弄情突然已清醒过来。
    她仍自守着那金凤亭附近不走,乍醒之际,身旁早有儿子武子威在逗她玩小风车,另有一名年轻丫鬟守候于旁,她乃是陆不绝发现如此情景而临时找来照顾花弄情。几天来倒相安无事。
    突见花弄情醒来,丫鬟显得不安:“二夫人醒了?”嘴巴虽如此说,却不敢靠近,因为她素知花弄情之泼辣,很似乎被威胁着。
    花弄情倒是怔愕不已:“我怎会在这里?”
    “二夫人失神五天了。”
    “五天?”花弄情怔然立起:“你是说我五天里头跟我那小白痴儿子一样愣头愣脑?”
    丫鬟呐呐点头。
    “给我滚”花弄情硬是丢不下这个脸,一掌扫了过来,那丫鬟连滚数丈,吓得泪水直流,还未定神已跌跌撞撞逃命去了。
    “可恶!这死毛盾!”
    花弄情赶快回忆前事,她发现那天晚上是毛盾闯门而入,战了一会儿即失神,该是受了他的摄心摄魂术,想及自己变白痴受人摆布,她更吓坏:“我做了什么?”但见身在石亭,她顿有所觉,赶忙按开机关,掠入里头检查,李平早不见踪影。
    她恨恨又走出:“小贼敢耍我?实在可恨!他怎知我的生辰八字?”
    当下拉着儿子直往闺房奔去。
    那闺房极尽奢华,地面铺的全是纯白羊毛长毯,四处挂满红色柔纱,另有一张圆型大床,除此之外该是三面墙壁嵌着的大面镜子,敢情她是个自恋狂,方进入此房间,任何角度都可瞧及自己长像和全身肌肤,何等神妙之设计。
    不过她此次进门瞧见的是自己满脸肿胀青紫,满身淤血,如此情景比落水狗,过街被打老鼠还惨。
    她不禁泪水四溢,什么世界啊,自己竟然被揍成这副德行?她倚向镜子,检查自己伤势,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是她一生中最丑的一副长相,还让人瞧了五天。
    她不禁大吼,要把毛盾挫骨扬灰方始甘心。
    情绪发泄过后,她才拿出特别调配的药物,慢慢替自己治伤,一个个伤口,一处处淤血地小心翼翼处理。
    直到处理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赶忙往床头后边那小盒子抓去,拿出一道灵符和一个女布娃娃,仔细瞧瞧,娃娃胸口已有红色血痕般圆点,她才嘘口气。
    “还好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先叫法师替我避灾难,否则准遭了毛盾暗算!”花弄情爱护有加地亲向布娃娃,随又瞪向痴呆儿子,欣笑道:“说你笨,你这次倒救了我,没有你的前例,我怎会想到趋吉避凶之方法?”
    武子威还是一副傻笑。
    “没关系,不久将来,那厉害法师一到,一定替你解咒!”花弄情摸摸他脑袋算是安慰,但她很快恢复先前嗔怒:“把我整了五天,我要你的命!”
    当下她很快找来纸笔,写下几行字,然后偷偷行向后花园,那里有不少梧桐树,她轻吹口哨,一只白色鸽子飞向她手中。
    她很快将字条套在鸽子脚环,这么一放,鸽子登时冲天而去。
    花弄情已残忍笑意猛露,似乎毛盾已无法逃出她手掌心似的。
    且说毛盾日夜不停赶路,不到七天已抵天狐山。
    宁静湖泊,红黄林树,以及一连串乡村特有的矮房,点缀出一幅世外桃源美景。
    若非有要事前来,毛盾和武灵玉定是心畅意迷而沉醉于此美景之中。
    李平就不一样了,一回到此温泉村,他已如过奈何桥,生死立判。有好几名村友认得他过来打招呼,他却只是虚与委蛇,照着毛盾指示,先带他到自己住处。
    小木屋依旧,只是久无人住,养了一窝老鼠和蜘蛛。人方进去,老鼠四窜逃开,一股湿腐味道冲向鼻头。
    李平倒觉得好笑,指着靠温泉那墙角:“多日不住生起香菇、木耳来了!”
    毛盾也见着香菇、木耳,可惜他只想知道经过,冷道:“你把那晚事情说一遍!”
    李平不敢再开玩笑,立即将当时情况说明,从如何遇上武向天及发现他受伤,以及事后想通知阮月仙而引来共同埋尸等事,说个一清二楚,他还从床铺底下搜出一些银票,“如果我谋害他,就不会把银票留在这里了。”
    毛盾抢过银票,的确是金武堂惯用的,他冷道:“谋财害命的事多的是。”
    “冤枉啊,我要是有此银票早远走高飞,何须留在这里?”
    “因为你被阮月仙撞见,又被她美色所迷。”
    李平简直快下跪了:“我真的没杀少堂主,凭我这两下子又怎是他的对手,少侠明鉴啊。”
    这倒是了,李平想暗杀武向天,根本不可能。毛盾也只是吓吓他罢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武向天是遭了花弄情毒手。
    “然后呢?你把少堂主埋在哪里?”
    “后山山洼处。”
    “走吧!人死见尸,希望你说的全是实话。”
    李平当然不敢违抗,抓了一把旧锄头,当下又领着两人攀向屋后小径,直深入红枫林踩在满地落叶上,发出喳喳碎响,有若敲碎腐硬木屑,一股林木森森气息涌现三人心灵。
    前头已是两山夹高,想是所谓的凹洼处,位置已近,三人心情显得更为沉重,尤其是武灵玉,她实在不知如何去面对哥哥之死,不自觉地眼眶又红,暗暗泪下。
    李平已认出那两棵高大枫树盘在乱石中,他心惊胆跳地说:“就在枫树后边草丛里。”
    冤魂关系,使得他甚是不安。
    毛盾倒是混此长大的,他当然不在乎这些,问道:“你确定?那天可是晚上。”
    “应该没错,就只有这两株枫树盘在乱石上,后边又是杂草丛生,根本不可能有人经过。”
    “好吧,暂时相信你的记忆。”
    毛盾当了真,向前膜拜一下,拿出黄符一抖,花成火花,边撒向天空边往前走:“少堂主啊,冤了你那么多天,现在才来请见谅。人死本是入土为安,但您冤死他乡,必是死不瞑目,老友来此就是等着替您报仇,您地下有知也该引导老友一条明路,然后含笑去吧。”
    草丛的确密又长,毛盾好不容易才走到李平所说凹地埋尸处。
    他再次撒出一把符咒,才拿出阴阳镜想照出尸体部位,可是照了几下,并无反应。毛盾疑道:“当真埋在这里?”
    李平点头:“是真的。”
    “大概是冤死,或是花弄情耍了符咒吧……”
    毛盾无奈,只好挖着找了,当下向李平要一那把旧锄头,铲去杂草,再开始掘土,泥土甚松,三两下已掘五尺深,毛盾已起眉头:“不可能啊,只死不到头年,至少有个尸味,怎生没有,不会死而不化变僵尸?喂,你埋多深?”
    “我……记不清了……那天是晚上……”
    毛盾一口气挖了丈余深,足足可埋下自己身高。他怒气冲冲跳了起来:“不是你记错位置就是根本没那回事,这里根本没有尸体。”
    李平脸色一变:“不可能,您再挖挖看……”
    “挖你的头!”毛盾斥道:“你会挖到把自己埋起来?再挖下去,你怎么爬出这个坑?”
    是了,李平也觉得不可能挖那么深。他百思不解:“明明是这位置,怎会不见了?”为了确定,他还是大胆走向凹洞,再怎么看都差不多,可是就是没尸体。
    “会不会在旁边?”
    毛盾瞪眼:“两边草连根长得好好,哪有被挖过的痕迹?你最好再给我想清楚!”
    虽然开骂,毛盾还是挖向附近,以免有所失漏。他现在并不在意伤到尸体,挖的甚是快速。
    眼看泥土一片片飞起,就是挖不出尸体,李平不禁也疑惑了,当真会找错地方?他不得不再寻往四处。
    可是就是找不出两棵枫树并排之记号,更无如此隐秘之山凹,他已经迷糊了。
    毛盾很快绕着枫树挖了一圈,啥东西也没挖着,他当然嗔怒:“果然耍我是不是?”
    李平吓得跪往地面:“我哪敢,我说的全是实话,当时我的确是用草席捆着少堂主的。”
    “草席?”毛盾似有印象,很快又回到先前挖那深坑,把两旁泥土反往坑中拨去,不久,他发现泥堆中参杂了些根根直细东西,他本以为是树根或断草茎。
    李平也应该把尸体埋在此处没错。
    可是尸体怎会不见呢?
    毛盾眼睛一亮:“难道少堂主也没死,跟花弄情一样死而复活。”
    这话引得李平和武灵玉惊心动魄,尤其是武灵玉,本是伤心欲绝,此时却如服下仙丹般来劲直跳向毛盾,还抓起草席更瞧了又瞧,想更确定什么。
    毛盾一颗心总算放松不少:“照此判断,少堂主还活着!二小姐别为他伤心啦。”
    李平不也相信:“当时他伤的那么重,满面是血……怎会没死?”
    “少乌鸦嘴。”毛盾斥道:“有人被捅穿心都能活过来,何况只是流血!”
    李平脖子一缩,干笑着:“这样也好,他没死。我可以不必再抢这玩命工作了。”
    “快找找看!”
    毛盾为怕有所遗漏,仍自支遣两人四处找寻。武灵玉又喜又怕,喜的是知道哥哥仍有一线生机,怕的是突然又找出一堆坟。
    还好,方圆百丈都找遍了,根本没结果,毛盾还以阴阳镜探测,连一些动物灵魂都测不到,他只好把此情况当好消息了。
    “没死,我就知道他福大命大,岂是夭折之相呢?”毛盾颇为自得:“去准备酒莱吧,我得好好享受一番乡村情趣。”
    李平就是那副小人得志,一声应是,走的比什么都快。
    毛盾轻轻发笑:“不容易啊!足足瘪了两个月,原来你哥哥没死啊!”
    武灵玉还是有点担心:“可是哥哥去了哪?”
    “多啦!譬如说,自己躲起来养伤,另一方面,说不定被人掳走,不管如何,看开点,我的感觉一定没错,就像这里,感觉上不是什么鬼气森林,冤魂四处,哪来死人!”
    武灵玉稍安,随又想到什么:“哥还有一把弓……”
    “这倒是了,听说在温馨小筑,咱们去取,顺便……”毛盾邪邪道:“喝它两杯如何?”
    武灵玉终也脸红了。
    毛盾随即带路走往温泉区,那李平就是地头蛇而且爱现,为了表现身份不俗,当然设宴在本区最好的温馨小筑。如此正省了毛盾再四处找寻。
    小筑掌柜乃是五旬老翁,虽然有些富贵,但乡下人看起来总有些古朴老实样。
    毛盾还是关心那把弓,老翁则已说明被人取走了。
    “取走了?”毛盾甚惊讶:“谁?什么时候?”
    “半月前吧,那人……”掌柜的突然目光移向李平,想说的话又咽吞回去。
    “那人像他对不对?”毛盾急急追问。
    “有一点……”掌柜不好意思,因为李平以往在此形象不佳,老实说即是混混,可是能住此小筑者非富即贵,他怎好拿李平来作比拟:“他头发较乱较长,而且也较壮。”
    毛盾激动得直拍手:“一定是少堂主,武向天啦!”猛揪住武灵玉肩头,欣笑道:“听见没有,一定是你哥哥前来拿走的,你现在该相信他还活着了吧!”
    武灵玉也露出笑意,甚而有喜极而泣之态,这消息来得太好了。
    李平趁此机会也摆出架势,向掌柜飞了一眼:“很像我那个人是我的兄弟。”手指两根弹出:“双胞胎。”
    掌柜赶忙打哈哈:“你有福了,哪天回来风光?”
    “快了。”李平笑的开心:“放心,我不会抢你生意。”
    掌柜直道谢,哈哈连打好几个。
    李平这才满意转往毛盾,欣笑着:“少侠想尝尝本处特色温泉洒宴?”
    “这是什么玩意?”毛盾感到好奇。
    “就是边洗温泉边品酒聊天啊,挺有意思。”
    “是有意思,快去弄,我等不及了。”
    “是”李平拱手为礼,已匆匆离去。
    酒宴设在独立雅屋之温泉浴池中。此泉水直通外头湖泊,自是干净如露珠,那桌子是一大块木头,由于浮力关系,上边则可放置酒莱。饮酒者只要浸入温泉,随时可取用,倒也是别居特色。
    毛盾见状,好奇心使得他冲动欲试,霎时脱光外衣,一股脑撞入温泉中,掀起浪花涟漪震动酒桌掀晃,好像欲翻船似的。
    李平见状,赶忙跪往泉边直按着酒桌,免得让它翻去,他急道:“少侠别太冲动,酒桌禁不了冲击啊!”
    毛盾这才知道失态,登时也扶向酒桌,轻笑道:“不容易啊!水上用餐,天下一大乐事。”目光已瞄向稍困窘的武灵玉,手一挥:“你也下来啊,挺过瘾的。”
    武灵玉更窘红了脸,猛摇头。
    “来都来了,不试,多没意思?”
    武灵玉还是猛摇头,甚而想退出去。
    李平见状急道:“二小姐别走,您是女的,这里也有衣衫可穿,要是您害羞的话。”忽然觉得武灵玉听不懂,遂赶过去拦住她,并比手划脚,干脆自己先退出去,把门给带上,免得坏人好事。
    武灵玉此时更窘心了,想开门也不是,不开门又不知如何是好。
    毛盾则喜笑不已:“别害臊啦,不是有浴袍可穿?换上它就是!”还是怕武灵玉听不懂,手伸向岸边长鞭,一抽一甩,卷向武灵玉腰际,回抽过来,武灵玉更形困窘,忽见毛盾半身外露,登时闭了眼,然而池边早被泉水溅湿,她又被往前倾带。一个没见着,唉唉两声滑跤,直往泉中掉去。
    她惊惶想掠起,岂知毛盾早把鞭卷短,这一腾身过猛,旋即摔了下来。
    她直叫糟,毛盾更叫不好,赶忙弃鞭顶向酒桌,方顶起来,武灵玉已落水,哗啦啦几声溅得水花四散,她早变成落汤鸡。
    她想挣扎出水,却发现全身衣衫粘贴,妙处凹凸毕现,窘得她赶忙又缩回水中,把衣衫当成了浴袍穿。
    毛盾直叫好险为酒桌而喊,眼看风平浪静不少,始将酒桌置回池中,和武灵玉坐了个相对。
    “这不是下来了吗?”毛盾有些抱歉,却更满意自己杰作:“其实穿着衣服洗温泉也很过瘾吧?”
    不知是温泉热气熏红了脸,还是武灵玉窘透了嫩颊,那脸看来更如透明水晶杯中的嫩红葡萄酒,熏得毛盾快晕了,嘴巴直赞赏:“好漂亮啊。”
    武灵玉的确够迷人,又如含羞带怯的出水芙蓉,直叫人想一亲芳泽,她又是白衣白裙,映在水中,活像碧绿翡翠中流动的白水晶,更裹着晕红如苹果的嫩肌肤,碧里透白,白里透红,简直美极了,毛盾也看呆了。
    武灵玉羞窘中仍发现毛盾直往自己瞧,这更让她窘困,不自觉地抱起双手于胸,想掩去因落水而有些透明的胸脯,事实上隔着酒桌,毛盾根本见之不着,但她还是掩了又掩。毛盾顿觉失了礼数,赶忙拿起酒杯,先敬为礼!
    “喝杯酒吧,庆祝我们……相见不易,永浴爱河!”
    欺着武灵玉听不懂,毛盾老喜欢占便宜。
    武灵玉窘困干笑两声,还是伸出右手接下酒杯把美酒给喝了,一饮而尽。
    “这么猛?那,我也陪你啦!”毛盾也将美酒钦尽,随即又倒满:“不容易啊!一辈子都没享受过人生,你呢?我看你也没有,以后陪我一辈子如何?也就是嫁给我的意思啦,虽然有个段君来,但她太凶了,还是你来得温柔,瞧起来就过瘾啊!”
    不知武灵玉是否听懂,她老注意毛盾嘴皮子掀啊掀,脸腮则越来越红。大概哑巴多半看得懂别人怎么说话吧。
    毛盾可好了,有了忠实美女听众,他说的比什么都过瘾,武灵玉只有笑,毛盾倒酒她就喝,几杯下肚,她也有了三分醉意,豁然也就开朗许多,开始会你来我往比手划脚了。毛盾见此更是高兴,硬把武灵玉手掌抓过来,欣笑着:“我爱你,怎么写?”
    似乎笔划过多,他干脆画颗心。武灵玉顿觉甜蜜上心头,更形困窘将手抽缩回去,但见毛盾欢欣大笑,她更难为情,一掌已推过来,推得毛盾差点倒裁葱,毛盾惊吓,没了声音,却更狡黠地伸手抓住那只脚,就要有所行动。
    武灵玉一时惊惶却收不回来,她挣扎,却因两人全在水中,重心不稳,这一挣扎,两人全往前挤,居中又有酒桌间隔,冲势过猛,两人全缩头潜入水中,忽而各自扭抓搔痒,就如小孩戏耍般绞得水花连连,过瘾非常。
    终于两人憋不了气,双双冒出水面,却已挤在一堆,武灵玉登时发现自己被毛盾抱着,窘羞得又往水中钻去,逃回酒桌那头。毛盾却痴痴地笑:“美人啊,我快被你迷死了。”
    武灵玉除了窘还是窘,不得已猛泼水过来,逼得毛盾潜入水中,她借此机会逃出水面,直躲入房间,再也不肯出来。
    待毛盾从水中冒起,佳人不见了。愣了两眼,随即呵呵笑起,直道:“过瘾就好,过瘾就好!”
    抓起酒壶,猛灌美酒,亦是过瘾就好。
    好不容易,武灵玉利用真力把衣服弄干,毛盾也喝得七分醉意,眼看已是黄昏,今晚是走不了了。
    李平还特地送来毛毯,让两人睡得舒服。他本想逃逸,但想起毛盾在自己身上下的符咒,他实在也没这胆子冒险一试。
    深夜中,武灵玉倚向窗口,晶亮明月高悬,倒映碧绿池湖中,美得让人心动。
    回望熟睡毛盾,她的心亦是甜蜜温馨。
    真是让人难忘的天狐之旅啊。
    夜更深,美梦却更甜。
    夜照样深。
    冷月高悬。
    花弄情倚在揽月亭,看似在赏月,其实她在等那位大法师。
    四更天已过,天空才掠来一道青影,花弄情心下一喜,说道:“是法师吗?”
    那人手持拂尘,胸挂太极图,自是道士没错,他轻功甚高地连翻七八个斤斗,平落花弄情面前。
    他八字眉一挑,颇为花弄情半透明纱袍里边的胴体所吸引。
    花弄情习惯地轻笑,顺便耸起胸脯,几天细心治疗,淤血早已退去不少,又换来迷人肌肤,她哆声道:“法师,我美吗?”
    “不错,长得不错,国色天香。”老道士缩着目光。
    “如果法师愿意,我……”
    “可惜啊!可惜!那道士欣叹不已:“早在三十年前贫道准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但贫道已修行快一甲子,若沾了女色,一切修行岂非毁于一旦?贫道还是无福消受啊。”
    “有这种事吗?许多法师还不是结婚生子?”
    “那叫术士。”老道士揪着山羊灰胡,轻笑道:“道行高低在于法力,法力高低在于修行,修道人和术士不同,故而往往法力高于术士,全在于守身,清心寡欲啊!”
    “法师好定力,小女子只好来生再相许了。”花弄情收起媚态,又问:“毛盾呢,他才修行多久,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法力?”
    “那全在于他拥有至宝阴阳镜的结果。”老道士道:“只要夺得此镜,他一无用处。”
    “原来如此!”花弄情恍然,一时间又已轻视起毛盾:“您觉得要如何收拾他才万无一失?”
    老道士反问:“他真的在此?”
    “前几天又出城,不过他跟二小姐一起,迟早会回来。”花弄情稍稍担心:“他的摄魂术实在厉害,我被他摄了五天才醒过来。”
    老道士冷笑:“雕虫小技,不足为奇,贫道自有办法收拾他。他想了一下:“我看你还是装疯卖傻,把他骗住之后再伺机抢他的阴阳镜,只要此镜一到手,任他插翅也难飞。”
    “要是他还没回来就先再施法术将我摄住,那我岂非再次受制?”
    “放心,贫道今夜前来,未逮到毛盾不会离开。”
    “您不走了?那我就放心多啦!”花弄情欣笑不已:“我看你还是先把我那儿子灵魂给收回来吧!”
    “不成。”老道士说道:“那毛盾贼得很,一有异样,他立即会察觉,这不易使他上勾,唯一办法就是保持现状,就连贫道也得易容改装,免得他认出而先行开溜。救你儿子之事,先逮着毛盾后再进行如何?”
    花弄情并无意见:“随法师意思,我只要能制住毛盾,其它什么都无所谓。”
    老道士亦是狠声道:“不错,贫道跟他亦有不解之仇,这才是我来找他的最大原因。”
    花弄情欣笑不已:“咱们可是同仇敌忾,自当共同努力啊,可惜你就喜欢修行,否则你我必定合作得更为融洽!”
    对于花弄情的性暗示,花道士只有淡笑几声以应对,毕竟自身法力才是最为重要。
    两人随又谈些如何对付毛盾方法,不时传出笑声。
    就连此时的月亮瞧起来亦特别讨好,还会发笑呢!
    “大师暂时就住在秘室中,以免泄了身份。”
    “尽随夫人安排。”
    花弄情当下引领老道士往那金凤亭行去,在这里也只有这么个秘室,虽然毛盾已知道,但暂时藏身,等他回来再想办法安顿老道士亦不失为目前最佳处理方式。
    “大师可别乱动其它东西,因为……咱们很可能利用它来捕捉毛盾,而毛盾却曾经进入过。”
    老道士频频点头:“贫道自会注意。”
    说话间已抵地头,花弄情很快将秘道启开:“里头早备好酒莱,若不够,我随时会送来。”
    老道士又是几声谢意才步入里头,花弄情将秘道带上,方自面对天空发出狠厉般怪笑,移步去了。
    老道士则往里头走,在发现秘室安排不赖于高雅客房,他才赞赏花弄情并没冷落自己。
    他将肩负法袋置于桌面,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四下走动并探探环境,在左床铺上发现一面铜镜,正好派上用场,挽袖拭往镜面,使得它更形光亮,反照人影也就更清楚。
    “该是易容时候了。”
    道士瞧着镜中自己不放,想着该如何易容才算恰当,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自己胡子上,这该是他特色,当下拿出利刀将蓄留山羊胡剃个精光,另把灰长眉毛也给剪短,如此一来竟然年轻许多,他颇为欣赏自己。
    “一心想练个返老还童,没想到一剪下去竟然修了二十年功力,年轻了十岁,难得难得。”
    摸摸脸颊,他甚满意自己长相,不过若再长两根尖牙齿,倒有些像鼠类。
    为了伪装彻底,他干脆将道袍、道帽给脱下,换上一般百姓衣服,若眼光别再闪闪亮动,很少人会发现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切弄妥,照了镜子也算满意,他才阴森冷笑:“明年此时将是你的忌日!”
    目标当然是对毛盾而发。
    可惜毛盾还在陶醉温柔阵仗中。
    就此,老道士默默等侯猎物回来。
    足足等了六天,毛盾回府消息方传出。
    花弄情第一个紧张兮兮已赶来:“怎么办?如何收拾他?”
    “老道士仍镇定如常:“别露痕迹,你照样装痴,我躲在隔壁秘室,等把他骗来之后,咱们再合力将他逮住。
    “要是他不肯进来呢?”
    “那只好另想办法了。”
    花弄情眼看时间不多,立即将石亭恢复原状,想来个装疯买傻,可是自己一向精明惯了,想装白痴,总觉得不易传神。
    这容易会被瞧出破绽,想请法师再收魂,却又怕法师突然背叛,自己岂不大吃暗亏。想来想去,只好服下具有迷魂作用的药丸,药量调到恰当,如此稍带昏沉,装起来倒有点像了。只是像喝醉酒,心神很是不能集中,想以此骗人,行吗?
    她希望毛盾别太贼才好。
    毛盾当然贼,半路已放掉李平,要他安分守己扮假人,以免阮月仙起疑而把他杀了。李平性命攸关,他不认真都不行。
    随后毛盾领着武灵玉已回返金武堂,第一个喜讯即是传给落落寡欢的武灵雪,她一直伴在父亲旁边照顾。
    可是武灵玉似乎不喜欢见父亲,找人把姊姊叫回玉竹轩。武灵雪当然关心妹妹,一有消息也就赶了回来。
    “哥哥没死!”武灵玉迫不及待将消息传给姊姊。
    武灵雪并无多大震撼,因为她早把李平当作哥哥,不知其中曲折故事,她倒希望听及哥哥把阮月仙抛弃,恢复他本来面目,那才是天大好消息。
    武灵玉对姊姊稍带冷漠反应很不满意,又写了字条,“哥哥还活得好好,你不用难过。”
    武灵雪似乎不忍,摸摸妹妹秀发,轻笑着点头:“我知道。”
    亲情传过来,武灵玉感到安慰。毛盾已看出状况,伸手推向她给她暗示,武灵玉登时明白过来,立即往腰际口袋抓去,拿出预先写好哥哥如何失踪以及李平假冒之事的字条交予姊姊手中,催着她赶快阅读。
    武灵雪拗不过妹妹,终于打开,这一瞧,整个脸都变了:“我哥哥是李平假扮的?”
    她不相信,全身已抖抽起来。
    毛盾点头:“正是,我们已查清。”
    “可是,他为何跟哥哥长的如此相像?”
    “巧合吧,人类品种千万,一两个长得相近,也算不了什么。”
    武灵玉急急拉扯姊姊要她高兴才对。
    武灵雪心念一转想,终于满意欣笑起来,感激地望着妹妹:“我说嘛,哥哥怎会是那副软骨头,看到就有气,原来是别人冒充的!那李平实在该死,非得把他抓来治罪不可。”
    毛盾道:“改天吧,李平也只是受利用者,现在动他,未免引起阮月仙等人疑心,那更难叫她们现出原形。”
    “照少侠意思呢?”武灵雪问。
    “那阮月仙是有阴谋而来,可惜我们猜不出她的来历,又不知她是否有同党,尤其花弄情又涉及谋杀你哥哥,咱们何不来个隔岸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武灵雪虽同意,还是斥骂花弄情:“这恶毒女人,连哥哥也暗算,活该遭到天谴,一夜之间变成白痴,否则我真想杀了她!”
    毛盾不便说出花弄情之所以如此乃出于他之杰作。轻轻道:“咱道土这行最信的还是因果报应,花弄情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姊妹好好聊,我去看看她到底有多严重,看看报应还够不够?也好替你们多报点仇。”
    说着,不打扰两位,径自溜了出去。
    武灵雪瞧他背影,感慨良多:“这些日子多亏他了。”
    武灵玉笑得更甜,扯向姊姊双手拉往池边,两人又如同童年时期聊得甚是开心,尤其话题转到毛盾身上,武灵玉总是露出情怀般发亮眼神。
    毛盾当然幻想得出两人在聊什么,但此时他对花弄情更感兴趣,边走边想着花弄情的皮肉伤好了吗?是否如白痴般口水直流满地?是否脱光衣服大跳脱衣舞?
    越想越有趣,很快地也就抵达金凤阁,照样一脚踹开大门,长趋直入,还不停叫着:“花夫人,花姑娘,花妹妹你在哪里啊!近来可好啊?活得还快活吧?”
    声音灌来,樱花丛中的花弄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她没昏也知道自己在扮白痴,自是不能回应。还得蹲在地上看一群蚂蚁死缠一只落难蚱蜢,双方打得火热。
    毛盾叫了一圈,终于从她那笨儿子口中得知有个女的在花丛,他也就摸了过来,乍见花弄情还是一把呆,他已讪笑不已道:“花姑娘在研究地面为什么长草啊?”
    “这臭小子!”花弄情暗骂一句,还得装出痴笑,口水都快流出来:“蚂蚁打蚱蜢……”实在想不出自己也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
    毛盾也凑了过来,欣笑道:“当然是蚂蚁赢了。”
    “不懂……”
    “让你懂,我这聪明人还能混吗?”毛盾把她拉向石亭:“那没什么好看,咦,伤好得差不多了,你有保养啊?”
    花弄情心下一惊,不得不逼出口水,装得更像白痴:“姊姊有来……”
    “谁是姊姊?”
    “姊姊……”花弄情只会这两字。
    毛盾心想大概是派来照顾的,待会儿再查一下也就算了:“这姊姊也真行,把你保养得那么好。上次把你打的疼不疼?”
    “不疼……”
    “这么耐痛?”毛盾不信,又自手刀切向她肩头。
    花弄情但觉重棍敲肉,病得肩肌抽麻,她恨不得啃了毛盾,却得装出不痛傻笑脸。
    “当真不疼?”毛盾已呵呵笑起:“我真服了你,百炼金钢,达到练武人梦寐以求境界,不容易啊!”
    接连又是三四刀砍来,花弄情已被打得连矮三截,她忽而想到毛盾是否带了阴阳镜,何不试探?当下呃闷叫痛,逃了开去。
    毛盾怔愣:“会痛了?呵呵,我还以为真的不痛不痒。”招着手:“回来,我还有话问你!”
    花弄情猛摇头。
    “快回来,敢抗拒我命令?”
    花弄情还是不理。
    毛盾念了咒语,右手食中指还捏起法诀喝着:“急急如律令!”想逼她回来,谁知不逼还好,这一逼,花弄情竟然逃开了。
    毛盾怔愕:“法术失灵了?”很快抓出阴阳镜,再写上花弄情生辰八字,耍了几指,终于再浮现其影像。
    他尚未叫“回来”,花弄情已经痴呆走回,一副听话脸容。
    “奇怪,老是觉得不对劲?”
    以毛盾多年作法经验,己感觉出花弄情不该突然失去控制,然后又突然被摄回,若不是有人从中搞鬼即是自己摄魂之术出了问题。
    他甚仔细再重头施展摄魂术,想找出毛病。
    花弄情亦非笨蛋,突见毛盾反常不再玩弄自己,想是出了什么破绽,尤其毛盾摄魂术耍来,她已感到头晕,这还得了,若真二度被摄去,这场戏就别玩了。
    她得赶快通知地下的老道士,立即按下机关,石亭移开,想往里边钻。
    毛盾见状惊叫:“别走啊!”追了两三步,眼看人已逃入秘室,他正巧也耍出绝咒以收魂,只见阴阳镜浮出花弄情明显影子,秘道传来跃撞声,敢情是花弄情被摄魂,一时失足而摔落石梯。
    毛盾甚为满意,随又斥笑叫着:“回来吧!”一声,没人,再叫一声,也没人:“不可能!我明明摄了她啊!”
    一连四五声都没反应,毛盾不禁疑惑了,到底是法术失灵还是……还是花弄情跌晕,跃断腿了?”
    “大概跌晕了吧?”
    毛盾当然不肯相信自己法术失灵,也就小心冀冀往秘道来,先在洞口往下瞧,怎会连个人影也没有。他轻叫:“花姑娘出来吧……我来看你啦!”
    没反应,声如泥牛沉海。
    毛盾总觉得有蹊跷,但他自顾艺高人胆大,仍自把长鞭抓在手中,小心翼翼探了下去。
    他边走边叫,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他步落最后一石梯之际,轰然一响,顶头石亭已滑回原位封去退路。
    阳光顾失,秘室突然生暗又亮起,这时才感觉出四壁夜明珠淡弱光线,白中带惨绿,似乎已进入鬼屋。
    忽而内道秘门一开,花弄情已厉谑大笑现身:“小贼,敢把老娘当白痴耍?今天就是你偿债日子,叫你来得去不得!”
    毛盾甚是惊诧:“你不怕我的摄魂术?”
    “怕什么,我现在好得很!”花弄情斥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宝!”
    “不可能,阴阳镜天下无人能躲!”毛盾直往镜面瞧摸,花弄情影像已消失,他惊愕:“你懂得避魂大法?”
    “不错!而且比你厉害!”
    “不可能,上次你明明被摄,还被我揍着玩。”毛盾若有所觉:“你找了高手?”
    “管你什么高手!”花弄情听及“被揍着玩”已是满腔怒火:“我撕了你”
    狂吼中,双掌齐扬,万钧劲道汹涌而来,迫得毛盾东躲西藏,却又在斗小秘室中避之不及,他只好强逼掌劲挡了回去,手掌有些生疼,显然花弄情己完全康复。
    花弄情一招打得毛盾狼狈躲闪,似乎发泄不少怒气,已谑笑不已:“不错,我是找了高手,专为治你而来,今天你是来得去不得。”
    话声方落,那老道士已推门而闪出。除了佛坐,他已改头换面,让人瞧不出是何方神圣,他瞧及毛盾,目光为之收缩,冷笑不已,声如尖鼠:“小贼妖,让你多活一年多,实在便宜了你,你是要束手就缚呢?还是要贫道先折断你双手双腿再审判你。”
    毛盾一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冷讪一笑:“老兄你是何门何派?竟然躲在女人裤底下当道士,未免太让人失望了吧?”
    老道士闻言脸色大变,厉斥道:“少逞口舌之利,血债血还,你害人无数,贫道就等着收拾你。”
    “凭你?”毛盾讪声不已:“到上面帮蚂蚁抬蚱蜢还差不多。
    老道士怒不可遏,手中桃木剑抖出五朵剑花,急速刺来,毛盾但见那剑势平凡无奇,却隐含暴发真力,本身剑势走强,还带出三寸罡气随剑逼来,自是不能轻敌,他猛然将长鞭抖甩出去,一鞭抽向剑身却打之不偏,眼看剑尖已不及三尺,想再用鞭已是不及,赶忙倒掠而退,剑锋划刺过来,割破毛盾胸襟,吓得毛盾赶紧施展铁板桥落摔地面。
    七剑又自切来,毛盾连滚而逃,长鞭想抽挡却因过长而慢了半拍,左肩又被划出一道血痕。他气坏了。登将长鞭震断,化成鞭节暴打出去,鞭节四射撞墙又反弹,直如千万支冲天咆咻来飞去,炸得老道士和花弄情由于未见过此怪招而纷纷走避最里头的墙角。毛盾得以脱去纠缠,爬弹起来。
    他还是冷言讽语:“怕什么,只不过放点烟火而已。”
    伸手一吸,千万道银光全回手中,银光闪失,只不过是断鞭节。
    老道士虽忌于此鞭变化多端,却更恃自己功夫了得,胸脯一挺又自踏出一步。“雕虫小技,管看不管用,下一招准叫你弃械投降。”
    毛盾讪笑:“不管用,你们何须躲呢?大爷的下一招也要打断你手中木剑。”
    “尽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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