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天师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黑心道人
    老道士怒喝,长剑再化游龙,一抖一甩,直如千万条恶蛇乱窜,无以伦比吞将过来。又见其大喝,恶蛇缩成一柱喷枪,又猛又疾中射毛盾胸脸,似乎想戳烂毛盾任何一寸肌肤。
    毛盾嘿嘿冷笑,手中鞭节一抖,幻化成圈成环,套成数个环扣直如铁链般封向胸前那要命一剑。那金环似有吸力,猛粘木剑,仍自收缩成勾将木剑扣得死死,不但封去这怒剑,更把它带甩左侧。
    “吃定我长鞭耍不开,看我九九连环扣厉害!”
    毛盾倒掠后退,金环抽甩更急,那老道硬被施得下盘不稳,斜了身子。他冷喝,左手拖向右手想贯力于剑把金环挑回来。
    毛盾岂能让他得逞,就在他用劲逼得脸面通红之际,毛盾猛喝一声“撤”,突见金环像弹珠弹开,四下乱窜。
    老道士未及时察觉,又在猛力回扯之下,在对方力道突减之际,他整个人吃力太大已踉跄往后倒摔。他大呼不妙,想旋身以稳住身子,岂知金环四处跳动几下全往他撞击过来,四面八方封得死死,而且全罩准要害。
    老道士猛喝,拨剑回旋想逼退金环,但见冷光一闪,叮叮数响,金环是被退回两三个却仍有五六个套砸过去。
    再叮锵一响,桃木剑硬生生被打成两截,老道士吓坏了,双掌兀自猛击剩余金环,可惜身躯离的太近,击倒东边顾不了西边,硬被套打在左肋左背,痛得他赶忙跳退数步。
    那花弄情本想出手,但见老道士撞回来,老狐狸的她也缩了手,先看看情况再说。
    毛盾但见一招得手,哈哈捉笑,右手一伸,跳落四面八方的金环井然有序地全套回手中,倒是变成了大手镯。
    “如何,叫你断剑就断剑,我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呢!”毛盾谑笑:“下次剃你光头!敢来吗?”
    老道士怒不可遏,突然丢掉手中断剑,直撞内门,再出来时,已抓了一把金刚宝剑,抖得虎虎生威:“再接老夫一剑!”
    长剑又自吞天掠地砍来。
    毛盾讪笑道:“破铜烂铁也容得你大呼小叫?去!”
    一声“去”字方出口,他右手猛伸直,金环又如飞天蝴蝶般套往那把长剑,老道自是不肯让它套中,施展拨字诀拨了前几环,可是后几环仍旧快捷无比套得紧,三环下扣,任由他身法灵活,攻势也为之受阻。
    毛盾见他剑势已弱,立即吸回弹飞金环成鞭,就这么抽往扣向长剑金环,这一卷一带,金环更套向老道士手腕,他吓得猛将手中剑抛于左手,想腾出右手以扣抓金环。
    “那么容易,我就别混了!”
    毛盾不知怎么耍了鞭,金环突然弹开,有若灵蛇游走,那老道士手中一滑,灵蛇顺他那大袖口疾钻进去。
    这还得了,老道士猝然施展内家真劲,全身暴涨许多,一股紫白气流猛喷袖口,方自将灵蛇给逼出,袖口却因此而暴裂。
    毛盾趁机甩鞭,硬将他手中利剑给卷抽飞散,掉于地面。
    老道士两次兵刃脱手,简直是莫大侮辱,怒喝一声。真劲猛劈过来,人未至,紫气已如狂涛巨浪逼得毛盾倍感压力。
    毛盾就是吃亏在内力不够,否则凭他已是日月神教教主,哪怕其他高手叫阵?阻看罡气扫来,实在不敢硬碰,只得右手封掌,左手猛抓身边石椅,猛地罩打过去,借势滚闪去了。
    “对,他内力不足,咱们用内功逼死他!”
    花弄情见有机可趁,双掌凝胸,急急追前,逼至毛盾七尺近,掌劲蜂拥而出。
    毛盾实在禁不了两人同时联手,一个闪避不及,已遭两道劲流击中,直撞内侧墙面,跌得头晕脑涨带疼痛。
    “不好玩啦!”
    毛盾眼看情势不对,赶忙滚身落向石梯,一鞭打得顶壁砰然巨响,却完好如初。
    “完了,凶多吉少!”
    花弄情见状哈哈大笑:“我这机关是请高手设计,岂是你说打开就打开?”
    毛盾苦笑不已,还是不死心往石梯掠去,顶着肩背猛撞,竟然毫无动静。
    花弄情哈哈谑笑,报仇怒火使她精神大振,登时又自探掌劈来。
    毛盾眼看无法脱逃,赶忙抓出阴阳镜,咬破手指以血代书,直念写着花弄情生辰八字及咒语!猝念道“急急如律令,摄!”
    阴阳镜猛照花弄情,只见青黑光芒暴闪,花弄情整个人已如断线风筝跃摔地面,再度变成痴呆人。
    毛盾这才惊拍胸脯:“好险,临急煞招还挺管用,茅山神术还是有一套。”
    老道士见状当然不肯罢手,厉喝如疯虎,紫白气旋又从双手掌心冒出,人如飞鹞扑猎,直冲石梯毛盾。他势在重伤毛盾,出手自是全力以赴。
    谁知毛盾却悠哉悠哉谑笑不已:“老混蛋,你要对付的是她不是我!”
    他突然叫声“杀”,阴阳镜猛抖,那地上花弄情竟然如失心疯子直扑老道士,由于老道士冲过头,又未顾及背面空门,他想自救已是过慢,臀背登时受掌,轰得他射撞墙面,虽不至于当场吐血,鼻子却撞得肿红生疼。
    他恨极毛盾,滚身落地,赶忙往内头秘室冲去。
    毛盾哈哈讪笑:“不错不错,三八保镖挺管用的,快杀,把他擒下来当你的伴!”
    花弄情果然听话,立即追杀老道士,眼看道士将石门罩上,她竟然猛发两掌轰得诺大石门碎烂四散,尘烟未散,花弄情早钻了进去。
    猝而一阵击掌声,老道士狼狈倒蹿而出,他手中多了一个布袋,他猛往里头抓出巴掌大八卦镜,还有灵符。
    方想展法术,花弄情又自劈杀过来,打得老道士滚左两圈,好不容易把镜抓向左手,疾往花弄情脸面罩去,右手抓符条就想击贴其门面。
    毛盾冷笑:“行吗?”
    长鞭一抽,打得符纸断成数张,眼看花弄情又自欺扑而下,老道士不得不咬破手指也将血迹画在八卦镜上,再往花弄情脸面照去,一声“定”字吼得秘室抖震,花弄情果然被吼住,定在原地,神情较为清醒,可惜却仍愣着脑。
    毛盾但觉这老道果然法力不弱,冷笑道:“能挺多久?我看你还是投降吧!”
    阴阳镜登时再照花弄情脸面,其威力似压过八封镜,那花弄情又已怒吼起来!一掌就往老道士劈去。
    老道士吓得疾滚左侧,正巧是在床边,他赶忙抢拉那长棉被,突然拼命般狂吼,人如弹丸疾射毛盾,任他长鞭抽来也不躲闪,待冲至不及丈余,他始将棉被张开猛往毛盾罩去。
    毛盾冷笑,右手凝掌疾往棉被轰去。他自有把握打得棉被碎裂。果然他这掌劈来,棉被碎得粉身,花絮为之乱飞,直如下雪,捣得他眼花撩乱。
    他心知不妙,正想跳逃他处,那老道士却经验丰富先以八卦镜照醒花弄情,并大喝:“快帮忙,快抢下那面阴阳镜。”
    花弄情心脑稍醒,分得出敌我,闻言之下,迅即欺扑过来,两掌打得毛盾再撞顶墙,弹摔石梯猛滚下来。
    毛盾直叫着,仍猛抓着阴阳镜,想照向花弄情,并急叫“劈他”。
    那老道士岂能让他再得逞,猝然猛扑向他,顾不得自己身份,简直如小孩般和毛盾抢夺手中那块阴阳大饼。
    “你敢抢我的宝物,我咬死你!”
    毛盾一时护宝心切,抢之不下,干脆猛张嘴咬向老道士手腕,痛得他唉声痛叫,他还是不肯放手,尖急厉吼:“快抓住他,快劈他”
    声音如雷,轰得花弄情神智大醒,乍见状况,一掌打得毛盾闷吐鲜血,终于护不住阴阳镜而跃撞丈余远墙角,显得狼钡不堪。
    老道士终于抢得阴阳镜,欣喜若狂高举头顶:“我枪到它了,我得到它了!”差点蹦跳起来。
    花弄情也是一脸战胜笑态:“法师有了它即能打败这小子?”
    “不错,有此宝物,天下无人能挡!”老道士笑得更狂。
    毛盾看在眼里叹在心里,面对两人,他感到不易处理,为今之计似乎该先逃开方为上策。
    他有意往石门靠,想来个致命一击。
    然而花弄情和老道士皆是狐狸精,狡猾得很,在得意忘形之际还是注意毛盾,但见他有所行动,两人登时不敢再狂下去。
    老道士急谑道:“抓起来才能永绝后患。”
    “我看干脆杀了他!”
    花弄情更形残忍,双掌凝力,兀自逼来。
    毛盾眼看走脱不成,猝然大喝:“想杀我,我还要你老命!”
    双掌冒出七彩烟气,人如猛龙暴撞花弄情。就在双方不及三尺之际,罡气已震得空气为之密缩而发出哧哧响声,花弄情不信邪,怒掌再劈来,砰然巨响,地动山摇,两人各自倒喷而退,各自口角挂血受了内伤。
    花弄情料想不到毛盾拼劲竟然如此勇猛,自己一时托大而受伤,实在划不来。心念仍在犹豫该不该反攻。
    那老道士见机不可失,猝而又两掌轰来,毛盾简直无处可躲,只得抱头硬挨,两掌轰得他又如弹九弹滚四处。
    花弄情见状想及自己被揍着玩,此时不就是报复好机会,心下谑笑,疾扑下来,和老道士直如饿虎扑羊,揍得毛盾哇哇痛叫,鲜血直吐。
    毛盾已无法控制,心念中只想脱逃,猝然狂厉大吼,双掌真力合十,运出无尽威力日月神功,只见得红白光芒大作,他再一吼,双掌一翻,又如日月绽放光芒射得满室光华,更如火山爆发般猛冲两位狗男女,那光影过处,轰然巨响。
    不但打得两男女倒冲顶壁,那劲道竟然形成火山爆出时的喷浆,轰在顶空三尺余厚石墙,轰得石屑暴飞,那坚固无比的金凤亭竟然被轰得塌垮下来。花弄情和老道士早被轰得喷挂树上,再摔落地面。
    毛盾想逃,却因用力过猛,牵动伤势,猛吐一口狂血已四肢无力酸软下来。
    我希望这杰作能引得金武堂注意而前来救人。
    这希望是实现了,金武堂的确被此爆炸般响声吓着,猝然引起骚动:“在那里,那里!”之声音不断传来。
    花弄情虽然受伤,但她却知道事情严重性,急急叫道:“快扣着毛盾躲到我房间,快!”
    老道士当然也明白状况,强忍伤痛,猛然再入裂洞,发现毛盾己软趴无力,冷笑一声,一指将他点昏,抓扣于手中,反掠而起,直奔那金凤阁,躲了起来。
    花弄情见他已藏身才嘘口气,来不及清理满身脸灰尘,只好挽袖勉强拭向脸面,好让自己别那么狼狈,想及毛盾那掌劲,她心头就是一把惊一把怒,还好已将人制住,否则不知又要再伤多少心神。
    她仍是喘息不已。陆不绝已领着黑不亮和武灵雪、武灵玉等人惊惶起赶来。
    突见亭倒柱塌,四人惊心不已。
    花弄情则冷漠面对他们可能质询。
    陆不绝拱手为礼:“发生何事?”
    花弄情道:“没事,我在练功。”
    “练的把石亭拆掉?”黑不亮冷笑:“你不是发疯就是有问题!”
    花弄情斥道:“我的事不用你们干涉,走开,金凤阁不欢迎你们!”
    陆不绝不解:“二夫人不是受了刺激而变得痴呆?”
    “你才痴呆!”花弄情更怒:“老娘就是喜欢胡作非为,你管得着!”
    说话过于激动又牵动伤势,嘴角已渗出血丝,她想急忙抹去却已被人发现。
    “你受伤了?”陆不绝稍关怀地说:“是不是有人伤了你?”
    “放屁,练功就不会受伤?”花弄情斥道:“老娘高兴将自己弄伤,你管得着?”
    武灵雪冷笑:“明明被人打伤又何必装没事?”
    “是又如何?花弄情谑笑:“你不是天天想咒我死,我被打伤不就合了你的意,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关心我,免了吧!”
    武灵雪冷笑:“既然承认被人打伤,那人是谁?人在哪里?”
    “天打雷劈,人在天堂,你去找雷公啊!”
    “毛少侠在哪里?”武灵雪挑明地说。
    “谁是毛少侠?”花弄情装迷糊:“就是那小道士?哼哼,别人不跟那小道士,你不怕你未婚夫说你没眼光?”
    武灵雪嗔怒道:“你不说,没关系,我搜给你看!”
    “你敢!”花弄情急忙拦向武灵雪,怒斥:“别以为你是大小姐,就能犯我金凤阁,你搜搜看!”
    武灵雪根本不甩她,一掌将她推开就想往阁楼搜去。那花弄情本就受伤在身竟然被推得踉跄而退,人没拦着还差点呕血。
    然而她见及武灵雪已搜向住处,惊惶之下已存拼命,怒喝一声,整个人暴飞而起,猛截在凤桥前头,双掌大摆前头。
    她这一用真力,鲜血又渗出嘴角,显得十分狼狈,她仍硬撑,还想拼命。
    “谁敢再闯,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武灵雪还想动地,陆不绝不忍,追了过去:“大小姐请稍慢,到底发生了何事?”
    武灵雪道:“毛少侠刚回来即前来查她,结果发生打斗,她在,毛少侠却失踪,我当然要弄个明白毛少侠到底人在哪里。”
    黑不亮冷道:“凭她狐狸心,哪会把人囚在那么容易找的地方?我看要拆掉所有亭子才成。”
    花弄情闻言不怒反笑:“你拆啊,拆得了就给我建回去,搜不到人老娘照样跟你没完没了!”
    陆不绝稍一思考,说道:“敢问二夫人,毛盾可真的曾来找过你?”
    “没错,可是马上走了。”
    “那石亭之事又如何?你又如何受伤?”
    “有刺客闯进来,我拼命打跑他,你们来的太慢了!”花弄情冷眼一挑:“说不定是你们搞的鬼,还假惶惶地前来察看。”
    陆不绝道:“金武堂既然让你住下就不会随便为难夫人,您误会了。”
    “误会?现在呢?”花弄情冷笑:“大军压境,趁我受伤欲搜老娘住处,这算不算误会?”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花弄情猛下逐客令。
    武灵雪冷道:“毛盾又如何离去?外边守卫怎没察觉。”
    花弄情斥道:“他还算是人吗?满脑子鬼怪主意,他要走会告诉我吗?简直笑话。守卫没见着就想赖我头上,你以为那小子那么好收拾,老娘要留他就能留他?”
    这倒是了,众人自是相信毛盾能耐,纵使花弄情了得,要如此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地把人逮起来那恐怕不容易吧,他们已开始相信毛盾是自己离开,搜屋意识也就没那么强烈。
    可惜他们却没想到打斗会在地底秘室,花弄情又事先弄了个高手前来助阵,毛盾斤斗栽的实在冤枉。
    陆不绝见武灵雪不再坚持搜屋,他也该打个圆场收局:“二夫人既然如此说,我们也不便再为难,倒是那刺客长的何模样,是何来路,可否告知一二?”
    花弄情看他们不搜了,心下大喜,表面却仍冷冰冰:“五十上下,惯用刀剑,好像昆仑剑法,我只知那么多。”
    她故意扯向又远又难找的昆仑派,若他们想查也得花上一月半月光阴,她早将事情摆平了。
    武灵雪冷道:“像吗?用剑高手,你怎会受掌伤,身上一点剑痕都没有!”
    花弄情怒斥:“老娘厉害,你管得着!”
    “我看你是有意隐瞒,想岔开我们注意力。”
    “老娘高兴,你又奈我何?”
    “你?”
    武灵雪实在是想起此机会揍她,陆不绝赶忙拦了过来:“二小姐,咱们暂时先四处搜查看看,说不定会另有发现总比耗在这里好。”
    武灵雪地这才点头斥道:“最好别叫我搜出什么,否则大家看着办!”
    “若有状况请随时通知我们,告辞了。”
    陆不绝礼貌拱手,和黑不亮已相偕离去。
    花弄情等到他们全消失大门,这才嘘喘大气直呼好险,更是武灵雪这混丫头骂个不停,哪天真的要给她好看,方消今日心头之恨。
    瞧这一身狼狈,她又把怒恨转移毛盾身上,当下四处眺望,但觉人都走光了,始转身进入豪华楼阁。
    那老道士则躲在花弄情闺房,因为那里算是最隐秘之处,连武子威也一起点晕丢在床上,免得他发出声音而惊动外头。
    一切似都雨过天晴,他才爬出床底,并把毛盾拖出来,还撕了布条将他捆绑牢靠,心头才算较为安心。
    花弄情赶了过来,发现老道士躲在自家闺房,倒是觉得好笑:“道士躲入女客房犯不犯忌啊?”
    “情急管不了那么多。”老道干笑,随又问道:“人都走?”
    “不然我还敢进来?”花弄情欣笑:“现在如何处置他?”
    “带回本门,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可不能动,他们必定在外头加派人手。”
    老道士冷笑:“人已在手中,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恐怕也不能等太久。”花弄情道:“何不现在把他杀了,这样较好处理。”
    “不行!”老道冷狠道:“我要他的头祭坟!而且还要折磨得他活着比死还痛苦。”
    花弄情哧哧一笑:“没想到修道人火气也还真不小!”
    老道士:“你不想啃他的肉?尤其他把你变成白痴。”
    一想及白痴,花弄情即是满肚子火,怒骂着“揍着玩”,一连数脚已把毛盾给踢醒,还来不及了解身在何方已唉唉痛叫。
    “还知道痛嘛,老娘打得你水肿!”
    花弄情揍得更狠,毛盾忍受不了突然尖叫救命啊准是想把声音传出去。
    老道士和花弄情闻声简直吓出冷汗,在“救”字方发出之际已双双伸手急封向他嘴巴,硬把毛盾封得喊不出声,毛盾挣扎,老道士数指又将他点晕。
    两人这才嘘口气,直叫要命。
    花弄情更急了:“绝不能留他在这里,他随时会醒来而喊叫。”
    “不会吧,我对我的点穴法甚有把握。”
    “你不知道他练的是……”花弄情本想说出日月神功,但这关系到自己也是日月神教教徒,只好立即改口:“他练的是一身邪功,好几次都是大意才被他逃走,你还是小心为是。”
    花弄情也想到留毛盾在身边以逼问日月神功口诀,但情势并不十分有利,她只好暂时放弃机会,先把人送出金武堂再说。
    老道士稍加思考,说道:“不如今晚就把人送出去如何?”
    “好是好,可是要如何不被发觉地送出?”
    “调虎离山或暗渡阵仓。”老道士说道:“我先潜到外头,放出有关毛盾消息,待金武堂上下赶去,你则暗中将人送出。”
    花弄情但觉这计谋不错,可是话又想回来,自己已受伤不轻,老道士也差不多,再抱个人行动恐怕破绽百出,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
    “你我有伤在身,不论行事或避人都不方便,我看还是先把他安置在此,等你我伤势较稳定再说,至于他是否随时醒来,咱们多花点时间看管就是。”花弄情道:“甚至可以轮流,让他无机可乘。”
    老道士想及自己伤势,登时也没了意见,轻轻点头:“就这么办吧。”随后拿起手中这面阴阳镜,如获至宝般瞧个不停。
    花弄情想及被摄魂,心头即是害怕:“把那鬼镜毁了吧,太可怕了。”
    老道士轻笑:“要是毁得掉,它也不会留传千百年。听说它是阎王爷特地留在人间的宝物。效用足可引魂弄鬼,也就是说,如果知道使用方法,可以将死者弄活过来,就是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也没人试过。”
    花弄情不敢再沾身:“你拿去试,效果如何再告诉我,对了,我儿子的事……”
    “现在适合吗?”老道士道:“等送走毛盾再说。”
    花弄情想想也觉得有理,逐不便再强求。当下安顿老道士在隔壁房间休息。
    老道士似对毛看有血海深仇,硬要把人带过去,花弄情在不愿伤和气之下只好随他意了,将来再逼问他有关日月神功之事也不迟。
    尤其她自经过白痴这段日子,对这些邪门术士,实在存有跟见鬼般的不安感觉,还是别得罪为妙。
    老道士己轻轻松松把人带过去。
    一时间,两人也没多大劲头再想东想西,都盘坐起来,开始运功疗伤。
    金凤阁已为之沉静。
    外头却乱哄哄,为搜寻毛盾下落就快翻遍太原城,当然毫无结果。
    武灵玉尤其紧张,她一直认为毛盾不可能不告而别,若不是有特殊事情,那一定跟花弄情有密切关系。
    在无法搜得毛盾任何蛛丝马迹之后,她硬拉着姊姊再次探往金凤阁。
    由于是暗察,两人都从左测浓密竹林中向里头窥探。但觉毫无动静,两人这才小心翼翼攀墙而过,眼前一片梧桐林,再过去即是被震垮的金凤亭。那是战斗场所,两人决定前去找找看有何线索。
    在附近找了些许多花弄情衣杉碎片,由于她也承认过打斗,故而这不能算是新发现,再人很快找向秘洞,武灵雪一个照面已发现那把断剑。
    “桃木剑?不就是毛盾施展法术的道剑?”
    武灵雪已把老道土的桃木剑当成毛盾法术道具,更为断剑所惊心。
    武灵玉更摸向剑尖,心慌得很,很明显毛盾已在此耍过法术而遭了敌手。
    “他会跟谁斗法?”
    武灵雪当然猜不到。两人又搜索一阵。武灵玉突然在碎石中发现血迹,她猛搬开碎石,血迹旁竟然有条铜灰色东西。她惊心动魄抓了过去,猛用力一抽,她愣住了,毛盾随身不离的长鞭竟然掉落此处。
    武灵玉双手稍抖,嘴唇咬得紧紧,眼眶已含泪。
    “他的鞭?”武灵雪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伸手直摸过去,连兵器都已不在身边,本人准是凶多吉少。
    武灵玉激动之下已想冲至金凤阁找花弄情问个水落石出。
    “小玉别冲动!”武灵雪赶忙拉住她:“花弄情贼得很,不久前逼她不出,现在再逼,照样问不出任何名堂,反而会给她警觉。”
    武灵玉还想挣扎却已急哭了,武灵雪抹去她泪水。说道:“咱们日夜不停盯在这里,只要花弄情有所行动,我们必可逮着并救出毛盾。”
    眼看武灵雪直拉着自己不放,武灵玉挣扎了一阵未得逞,就没了力气,只顾猛拭泪。
    武灵雪也帮她擦,然后拉她往回路潜去:“走吧,先退到外头,再回头监视,我不相信找不出她的阴谋!”
    两人逐双双掠墙而出,为了方便监视,武灵雪决定加派警哨,不但只围住金凤阁,还派出高空监视哨,或而藏身高树之中,或藏于屋顶檐角中,把金凤阁作八卦型包围。不论地面天空,只要一有动静,她们立刻能发现。
    两姊妹也不肯离去,照样守在附近,随时准备应变。
    时日匆匆。
    第一天已过去,只见得花弄情试探性地出来走走。她虽发现守卫增多,却未着见躲着隐秘的其他哨兵。
    第二天,花弄情叫了一些酒莱,这对她来说已是常事,也没引起武灵雪行动。
    直到第三天夜晚。
    果然有动静了。
    花弄情和老道士伤势已较稳定,两人仍决定要出调虎离山和暗渡陈仓之计。
    三更方过,黑天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老道士换得一身漆黑夜行衣服,他很快潜探出窗,小心翼翼四下瞧探,但他的举止早被哨兵发现,消息很快传回武灵雪耳中。
    武灵雪欣喜不已,立即拉着妹妹灵玉掠上树枝中窥探。
    那老道士只探一下,他似乎不大在意是否被发觉,双足一蹬,人如天马行空往西边方向掠去。
    武灵雪立即下令第一波人马追拦过去。
    武灵玉想追。武灵雪却拉住她:“别急,那人是从金凤阁出来,准是花弄情派出来当人家跑腿的,有何好跟?等等看她有何花招。”
    武灵玉总不善于违背他人,逐又无奈地等待下去。
    时间分秒必争。
    又过了半刻钟。那花弄情也换上黑色夜行衣,她准备探头研究外头监视状况,但只探了两下即缩回去。她倒为了老道士故意走出来而未引起骚动感到不解。
    但这也只是心念一闪,因为也有可能是老道士仍未开始展开计划。
    算算时间已差不多,她终也展开行动,扛起毛盾身躯掠出窗口,直往东边掠去。
    暗处武灵雪见状,心下大喜,冷笑道:“人果然在你手中!”
    赶紧喝向守卫:“拦住她!”
    自己和武灵玉双双抓出金枪猛截过去。
    那花弄情急掠至林中,眼看就要翻墙而出,大批人马却拦截过来。
    武灵雪一马当先封在前头,冷笑道:“花弄情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花弄情虽被截,却一脸镇定,怒斥:“走开,老娘要去哪里,无需你来过问!”
    “把肩上的人留下!”
    武灵雪直指她肩上那黑布袋套着的毛盾。武灵玉更逼前几步以威胁。
    花弄情冷笑:“你叫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我算什么?让开,否则我不客气!”
    话声未落,她根本不客气,右掌怒旋,一道猛劲轰得武家姊妹穷于招架,两人被逼退三步,花弄情早借此机会掠墙,逃出了金武堂外围。
    她正待高兴脱出围困,岂知外头街道早有人在等候,乍见下竟然是陆不绝和黑不亮,她惊心肉跳,还是那句:“让开,不关你们的事!”
    陆不绝冷道:“二夫人深夜欲往何处?”
    “你管不着!”
    “还请夫人将肩上人留下。”
    “笑话,我扛什么人还要经过你们检查?”
    从后头赶来的武灵雪登时嗔怒:“别眼她瞎扯,先救下人再说!”
    只见她金枪一抖即已准确无比刺向花弄情背脊。武灵玉也不甘落后,怕金枪伤了毛盾。
    改为探爪,腰身一扭,人如苍鹰疾扑,掌指扣准布袋,抓人救人皆可随机应变。
    花弄情但觉背脊生寒,狂笑没了,怒喝一声,想欺前后甩身自救。可是陆不绝和黑不亮照样逼来,迫得她腹背受敌,情况为之紧急,她当机立断,认为陆不绝不可能对自己下杀手,倒是背后这两女,为了毛盾已心乱意失,准是来硬的。
    于是旋身甩荡,有若花伞,那袋中人被甩得发直,双脚迫得四人攻势稍顿,花弄情竟然松开顺手,袋中人如箭般穿射武灵雪及武灵玉。
    两人顿觉惊惶之下,顾不得再攻人,双双伸手托向布袋,花弄情嘿嘿冷笑,趁机斜身吐掌,正中两人腰腹,打得她俩虾米般弹出。
    “不得伤人!”
    陆不绝见状已截手砍来,直封花弄情双腕,花弄情伤势未复,对此强劲掌力不敢硬接,只得吐出巧劲逼偏那掌三寸,趁机收手退掠。
    花弄情恶人先告状怒吼:“老娘带着儿子出游干你们什么事,容得你们如此整我?”
    一脸怒气,似受尽委屈又想啃人。
    “你儿子?”陆不绝但觉不妙,赶忙往两姊妹瞧去,两人虽受了一掌,那却是花弄情耍的点心,并无大碍。
    武灵玉急于想证实自己救对人,一枪划破黑布袋,出现众人眼前竟然是熟睡的武子威。
    众人同时怔愣。
    花弄情更狂谑:“怎样,老娘的儿子犯了你们什么,容得你们半夜三更猛抓人?”
    武灵雪怒不可遏:“说!你到底把毛盾藏在哪里?”
    花弄情讪笑:“我连儿子都顾不了,还有心情管你们的心上人!”
    “不好,一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武灵雪忽然想通,拉着妹妹直叫快走,两人又翻墙入内,追老道士却直往金凤阁掠去。
    花弄情却笑的更狂:“小丫头也敢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黑不亮最是看不惯,利斧如刀猛切过来,像虎头铡就要铡人头,花弄情顿时狼狈缩头,黑不亮冷笑,已和陆不绝掠入而直冲金凤阁。
    花弄情怒骂两声不得好死,仍掩不了自己诡计得逞那股快感,笑得好像天下都是她的。
    抱起武子威也往内墙掠去,好歹看看状况发展的如何?
    武灵雪冲至金凤阁,那奉命监视追往老道士的于玲已急冲冲赶来:“黑衣人去而复返,从金凤阁抱走一人,往东南方逃去。”
    “快追!”
    “我派了弓箭手围堵。”
    “没有用,他手上有人质!”
    于玲当然知道可能作用不大,当下甩身即领着两人以及身后一大堆人赶往东南方。
    老道士果然去而复返而掳得毛盾,避开一行高手,他穿掠出门,直往附近山地掠藏。然而金武堂果然非泛泛之辈,还不到半分钟时间已追掠不及三百丈,回头但瞧黑白人点不断穿掠高墙,更有高手射的比箭还急。
    老道士心想自己有伤在身,托着人可能逃逸不易,或许该找个地方先藏妥毛盾,然后再来个调虎离山。
    心念一转,左前方山坡已现一大遍乱葬岗,这岂不是最佳地点,于是弹掠双腿,施展燕子三抄水之绝顶轻功,射了过去。
    遇有树林,不穿地面,干脆掠向树梢,如蜻蜓点水连点三下,稍微晃,他人已穿射百丈林区,正掉往地面,再百丈即可抵达乱葬岗。
    岂知左侧射来人影,那人手脚灵活,动作更是优美,有若暗夜中悠游的黑蝙蝠,却带着流星般快捷无声的速度撞向老道人,就快逼近三丈内,老道人方有所觉,一声“不好”已感觉出此人能逼得如此之近才让自己发觉,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先行将毛盾抛向天空,腾出双掌斜斜迎劈过来。只见得那轻影冷笑,右手似柔弱无骨般挥出,却隐含无尽真力,在双方触掌之际,那真力才暴开来,活像炸药,轰得老道士闷哼,双掌生疼,如弹丸弹落地面。
    他不敢怠慢,滚身又起,刚好接住落身而下的毛盾,直往乱葬岗掠逃过去。
    “我还以为是谁?功夫那么差!”
    来者正是阮月仙,她早有耳闻有关毛盾之事,她虽未必有心救出毛盾,但总想了解到底是谁有此能耐制住毛盾。
    眼看金武堂有了状况,她也就凑热闹地赶来,说是助阵却只在远远掠阵,忽见道士逃出,她也匆匆追来想掂掂这人分量,或许未明白老道士已受伤在身,这一试,觉得他实在不怎样,有心袖手不管。
    可是,在她发现大群追兵急追而至,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当下冷笑,凌空再拔高三丈,如箭放射追过去,三个掠脚石碑,已然截向老道士前头。
    “把人放下!”阮月仙平静而笑笑地说。
    老道士心知情况危急,立即怒喝,凌空一掌如狂涛骇浪涌冲过去,想以此招制住对方而逃避追捕。
    岂知阮月仙根本不肯硬接,见他发掌,立即掠身逃开,见他掌弱又自缠身过来,一连缠了三次,后头追兵已赶至。
    阮月仙倒是有意邀功:“就是他抓走毛盾,我把他缠住了。”
    武灵雪似乎对她感恩不大,她只想救下毛盾,金枪一抖,与武灵玉左右开攻,齐往老道士杀去。
    老道士眼看强敌环绕,心知危机重重,已将毛盾置于一边,怒喝:“我跟你们拼了!”
    将腰际悬挂拂尖抓扣于手,一招“引猛鬼”拨得拂尘如飞幡般点缠那两把金枪,眼看已扫扣一把,他猛力拖带往左边扯去,勾架往右边武灵雪刺来利枪,双枪一触,锵然溅出火花。
    武灵雪却松手,硬让金枪弹开,那武灵玉又配合无间,两把金枪,让拂尘将其甩得老远,老道士一时得意,身跨马步,左掌就要伤两人于力道之中。
    岂知武家金枪本就是一双对,两人各自抛弃一把,又同伸手从背面抽出一把,眼看老道士攻来,两人冷喝,枪耍如剑,一左一右错身而过,像两面锯子左右拖据,老道士被夹在其中,脱身已过慢,逼得他惊叫,拂尘倒打腰身,勉强拔去一把金枪,却未避开另一把,被拖锯得背腰裂出六寸血痕,痛得他满脸是汗。
    那武灵玉姊妹仍未罢手,双双倒翻高空,不抓空中那把枪,竟用脚尖勾挑,武灵玉拨给姊姊,武灵雪拨给妹妹,双枪在空中交错而岔开,两人同时又换脚猛踢金枪,猝然有若万斤霸弓发弦,金枪化成利箭,似欲追回时光般快速冲噬那老道士,这还不止,姊妹俩仍又掠身交叉,双双各将手中金枪利用同样方法射向老道士上空,迫他矮身地面。
    老道士空被四道游龙般金枪截杀,想逃躲已是不易,眼看一把要命东西直钉自己背脊,他猛将拂尘扫去,想阻挡不了,就会被突破防线之际,他猝然弃之拂尘于不顾,双掌合十,猛运真劲,紫白气流旋如太极图,他暴喝出口,太极劲流绞得昏天暗地,周遭草木泥灰为之啸起,直如龙卷风在那丈五方圆成形掠转,不但绞落金枪,更逼得众人耐不了劲风而闪退开去。
    阮月仙见状惊叫:“太极神功!”很似乎觉得这人即是太极门弟子。
    旋风狂掠中猝见老道士一声闷哼,人如弹丸射出旋风范围,倒坐地面,他胸口已插着一把金枪,很显然他并未逃过武灵玉姊妹的追杀,他惊骇万分,以为自己已活不了,两眼瞪得凸大,恨不得发出绞力把金枪绞出,更恨不得这枪钉在别人身上。
    然而似乎一切都已过慢。
    武灵玉姊妹为之松一口气,正待前往扶起昏迷的毛盾。
    猝然奇迹发生了。
    那金枪竞然好端端地掉落于地面,锵锵有声。
    老道士两眼更抽大:“我没死?我没中枪?”伸手猛抓胸口,果真没伤口,还平得可以,他仍不信,再抓,终于抓出一面黑镜,他惊急激笑:“是阴阳镜救了我,啊,哈哈哈……”
    他狂笑着就快舞了起来。
    武灵雪见状急叫:“快擒下他!”手中无兵刃,照样扑杀过来。
    陆不绝和黑不亮自不肯让他得逞,双双出招想擒人。
    岂知那老道土突然咬破手指点向阴阳镜,急着念咒,不管大堆人攻势,被武灵雪一掌打得连滚数圈,他还是急着念咒,生怕血不够,干脆往伤口抹去,阴阳镜为之发红,他厉吼:“引鬼上身,妖邪尽出!”
    阴阳镜猛往空中打去,又如闪电劈出一道红光,轰得众人耳根生疼,那老道士猝如僵尸般硬直起来,照着武灵雪就是一掌,打得她人仰马翻。
    他还不止,阴阳镜又四处乱照,轰得乱葬岗烟雾直冒,这还小事。
    竟然那些被埋在地底的尸体刹那间似都复活般东蹿一个,西蹦一只,挂着烂脸烂肉,不知死活地急往众人围冲过来?
    众人哪曾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得两腿发软,纷纷逃命。
    武氏姊妹虽怕,却不肯退去,硬咬着牙猛撑,双掌疾劈骷髅尸体。
    岂知不劈还好,这一打,尸骨散了下来,竟然化成青白如鬼怪凌空飞掠怪笑,还扫起阵阵妖风,扫得四处草木撼动。
    天空似乎沉暗下来,妖魔越晃越多,断头鬼,暴眼鬼,满身是血的青白女鬼,无数无尽地绞掠追杀着。
    就像进入地狱血池,无数无尽胆血往脸上泼,无数无尽妖怪猛扯自己四肢百骸想把自己分尸,更有双手戳入自己肚皮拉出血肠往嘴巴咬去,边咬边笑还塞入武灵雪姊妹嘴巴。
    两人为之尖叫,吓破胆地四处跌撞。猝然撞至一低处水池,溅得两人满脸湿。
    她俩还想逃,可是逃了两三步,一切似乎都已平静,妖怪不再追人,天空不再漆黑,那劲风化成轻风,吹动柔草轻摆,还挂露珠。
    真的没事了吗?
    武灵雪胆颤心惊地立直身子偷偷往回瞧,乱葬岗仍冒出阵阵白烟袅袅上升,所见蹿出地面的僵尸都已消失,甚至土坑也不见一个。她不禁迷惘,刚才到底是真是假?为何现在找不出证据来证明一切。
    她想到老道士还有毛盾,目光猛然搜寻,竟然也不见了。
    武灵玉见不着毛盾已急坏,哪管得可能再次出现妖魂,登时反追乱葬岗,抓小偷般地拨草掀枝搜个不停。
    陆不绝等人也领人追回,他下令手下四处搜查,可是毫无结果。
    老道士和毛盾就这么消失无踪。
    此事透着奇怪。
    武灵雪不禁问向陆不绝:“您见过方才那幕?”
    陆不绝点头:“僵尸确实跳出棺材,可是在一阵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再化亮之时,又全都消失了。”
    “那老贼也会法术?”武灵雪问。
    “恐怕是了。”陆不绝道:“他利用混乱局面,暗中脱逃的可能性极大。”
    武灵雪不禁咬牙切齿,眼看就要得逞的计划,现在却完全失败。她有点不信,但捡起两把金枪,一把还含有血迹,这岂是假的?
    “他可能受伤,逃不远吧!”
    陆不绝会意,很快派出手下极尽所能地搜索方圆五十里。
    那阮月仙却已淡淡地走过来:“副堂主何必费这力气呢?那老头懂得妖法,就算你们搜到,他再耍这么一次把戏,你们还不是吃不完兜着走,也就是说追上他也没用,倒不如回去找那花弄情问个明白,那老头不是从她住处逃出来的吗?”
    这话提醒众人,但他们对阮月仙总没好印象也说不出谢字。
    阮月仙似也了解这点,说完话,礼貌地一笑,随即找了路子回家,免得伤了他们和气。
    对于摆了花弄情一道,她似乎乐得心花怒放。
    武灵雪瞧她走人,才轻叹一声,目前除了搜索回报之外就只有回去找花弄情算帐了。
    当下拾起另两只金枪交予武灵玉并安慰她。
    武灵玉虽是满心悲伤,然而在众多人面前岂好掉泪,抽抽嘴角,也点了头,武灵雪这才带她返回金武堂。
    陆不绝也轻叹一声,和黑不亮私下说了几句。他怕两女有所失闪,得先赶回去,搜索工作即交予黑不亮。
    话方说完,黑不亮毫不考虑即点头:“你去吧。”陆不绝感激一笑,始动身离去。追出城郊不及三里,回去也无需多时,武灵雪和妹妹深怕花弄情开溜之下,仍自快步赶回金凤阁。
    那引领两人追向老道士,随后又赶回监视的于玲此时见着两位小姐,急着想知道结果,她想问,却发现两人毫无笑容,怒火凝眼,话到嘴边赶忙收回。
    武灵雪倒等不及了:“花弄情在不在?”
    “在,在金凤阁。”
    “除了她,还有何动静?”
    “没有。”于玲道:“她耍了计,再扛回武子威后就再也出去。”
    “谢谢你。”
    武灵雪道出谢意,和武灵玉立即向金凤阁掠去。
    眼见楼阁灯火通明,两人火气不禁冒起,双方冷喝,凌空掠高数丈,先后破窗而入,撞得木窗碎散满地。
    正在得意而玩弄儿子的花弄情登时被吓着而蹦起。她仍沉溺于方才诡计得逞之中,连夜行黑衣都忘了换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窗户被撞烂,闺房又被入侵,花弄情怒不可遏。
    武寻雪很不客气:“那老头是谁,他是何门派,住在哪里?”
    花弄情冷笑:“什么老头,我要找也会找年轻的。”眼一瞄道:“跟我要老头?你有完没完?”
    “少给我装蒜!”
    “我敢吗?在你地头上!”
    “明明他是从你房间掠出去,他还掳了毛盾,你们根本是串通好的。”
    “笑话,从我房间出去就一定跟我有关?”花弄情高笑着:“如果我找个人偷偷从你房间掠出去,你也承认他跟你有关系?”
    武灵雪气不过,手中双枪突然刺来,武灵玉早就怒火难熬,亦是疾扑猛攻,两人四枪如钻猛冲至。
    花弄情哪知这两人真的会翻脸而动手,自己又受伤在身,眼看两人全是拼命,自己甫想打出掌劲,金枪已追至不及三寸,吓得她脸色顿变,赶忙施展千斤坠倒躺床头,正要滚往左侧以弹起,一把金枪早钉在左侧,她想滚右边,金枪又封右侧,花弄情但叫不好,想再蹦起,武灵雪双手中各抓一把金枪已抵住她咽喉及胸口。
    “你们想怎么样?”花弄情嗔怒急叫。
    武灵雪金枪一抖,更抵咽喉:“那老头是谁?”
    枪尖冰冷地在咽喉游走,花弄情是怕,但她更自恃身份:“我是二夫人,你们敢拿我怎么样?”
    话未说完,武灵雪一巴掌打得她怔愣当场,突又觉得受辱而厉吼:“你敢”
    武灵雪又是一巴掌:“不说是不是?”
    “我要杀了你们”
    武灵雪硬是来硬的,金枪猛吐,当真戳向她咽喉。花弄情但觉咽喉疼痛又冷湿一片,鲜血已涌出,她吓坏了。
    “他叫黑心道人,住在黑心洞中”花弄情什么话也吼出来。
    “你串通他陷害毛盾?”
    “是他来找我。”
    “胡说!”
    “他跟毛盾有仇,我只是顺水推舟。”
    武灵玉更忍不下她陷害毛盾,一巴掌也甩她一个大耳光,这是她第一次打人,却打得如此愤怒。
    花弄情被揍,又是满心怒火,厉声大吼:“你们敢”
    眼看武灵玉又扬掌,武灵雪又抖动金枪,她突然觉得两人真的敢,便什么叫声也没了:“抓走毛盾的是他又不是我,有本事找他算帐去!”
    “黑心洞在哪里?”武灵雪问。
    “黑心山。”
    “天下哪有这座山。”
    “天下山峰千千万,明明就有这么一座。”
    “在何方向?它附近有何名山?”
    “不知道。”
    “你不说?”武灵雪又是动金枪。
    花弄情急出泪水:“他没告诉我,我怎么说,大约在太行山区。”
    “他没告诉你,你又怎知在太行山区?”
    “猜的。”花弄情说道:“他曾说在太行山收妖,我就这么猜。”
    “你想耍我!”
    武灵雪又将枪尖往前推刺,花弄情痛得就快死去。她就想拼命,陆不绝已及时赶来,拦住武灵雪:“大小姐不可,她就算有罪也不该死在你手中。”
    “她满口胡言,留她有何用!”武灵雪怒不可遏。
    陆不绝道:“你杀了她不就什么线索也查不到?还是慢慢问她吧。”
    “慢慢问她?”武灵雪斥道:“这种女人不砍她一条手臂她会说?”
    在陆不绝阻拦下,武灵雪还是将金枪给抽回来,花弄情失去严重威胁,方自大气直喘,总算把命捡回来了。
    陆不绝已问道:“那老道为何掳走毛盾?”
    花弄情冷声道:“他说跟他有仇,更拉去祭神吧。”
    武灵玉闻言又忍不住,手中金枪猛往下推,戳入花弄情胸口,痛得她脸色大变,尖急痛叫:“你敢”
    陆不绝这才知道还有一个武灵玉,也再三劝言地把她劝在一旁。
    花弄情怒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三人串通好逼我话?”
    陆不绝道:“没这回事,我只想了解你跟那老道的关系。”
    “没什么好了解,是他来找我,我只想利用他除掉毛盾而已。”
    “他的法术比毛盾高?”
    “当然!”花弄情冷笑:“毛盾只不过占了阴阳镜之便,现在阴阳镜沦落他手中,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随时会要你的命!”
    陆不绝轻叹,那阴阳镜的威力他已见识过,实是非常人所能抗拒,沦落此人手中,简直罪过。他道:“老道当真住在黑心山?”
    花弄情冷哼:“自己去找,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再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武灵雪怒道:“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找不到,救不了人,第一个回来就杀你!”
    恐吓中已下定决心,既然狠话都说了,她也没再追问的必要,话方说完甩头即走。
    武灵玉也猛抖金枪抽她腿肉,嗔怒地瞪眼,方自跟姊姊出去。
    花弄情为之厉吼:“臭哑巴,哪天我剁了你”
    她吼的极大声,深怕哑巴听不到,可惜武灵玉也是聋子,任她吼多大声,还是没听见。
    两人都已退去,陆不绝也没有留下之必要,拱手为礼:“夫人好自为之,在下告退。”
    礼貌地拜个身,他也离去。
    花弄情得以脱身,暴怒之意尽展无遗,冲向窗口,望着三人背景大肆怒骂:“迟早有一天我会砍了你们,血债血还”人如疯子,却没人理会她。
    这一折腾,天色已渐亮。
    然而武灵雪姊妹情绪却十分沉重,毛盾的失踪对两人打击自是不小。
    两人默默站在大厅前,想急于知道搜索人员回报结果,以便随时赶去支援。
    然而一次次的回报都落空,两人心绪更沉。
    陆不绝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毛少侠不会有事的。”
    这本是毛盾安慰武灵玉的话,毛盾本就懂得命理之数,说来倒有个依据,但陆不绝呢?
    总是安慰成份居多,武灵玉那颗心怎能懈松摆平呢?
    陆不绝又道:“如果真的没消息,咱们立即派人前去找黑心山,再不然盯紧花弄情,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武灵雪感激道:“多谢陆叔,我们会小心应付。”
    有了反应,陆不绝自是高兴,他道:“我看不如咱们先避开花弄情,也就是说故意放消息到外头搜寻,暗地里则回头盯人。
    花弄情在得知我们都走了,她要是伤势稍稳定,必定会采取行动。
    咱们自可跟她后头找到黑心道人。”
    武灵雪轻叹:“不知到时毛盾还有救没有?”
    “那只有全凭运气了。”陆不绝便亦叹息:“尤其黑心道人的法术,咱们还真拿他没办法,若碰上了,也不知该如何对付。”
    武灵玉忽有行动,她抓住姊姊手掌写了一连串字体:“找毛盾师兄毛头,他在银灯联,和姊夫在一起,顺便把老烟枪找来寻人。”
    武灵雪猛然点头:“我们等到天亮,若无消息,立即找人去。”
    武灵玉懂得姊姊意思,已露出感激笑容。
    陆不绝不解,问道:“大小姐想找何人?”
    “毛盾的师兄,他叫毛头,住在银灯联。”武灵雪道:“他该懂得法术,说不定可以救出毛盾,并且,我也想找银灯联的人帮忙。
    陆不绝闻言轻轻点头:“如此也好,金武堂在多事之秋,能请来他们帮忙较能稳住局面,尤其是毛盾师兄,请他来应该能破解怪邪法术,你们已决定天亮就走,那这一切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多谢陆叔。”武灵雪感激不已:“还有我爹,以及阮月仙……”
    “我会留意,你们安心前去就是。”
    有了陆不绝口诺,武灵雪已然放心,照此状况看来,想探知老道士下落似乎不可能了。
    为争取时间,她吩咐备上快马两匹,然后和妹妹一同返回玉竹轩,折腾一夜,全身汗水不说,满身泥沙才痛苦。
    当下两人很快沐浴干净,穿上远行劲装,也不带任何干粮,毕竟金武堂弟子遍天下,到时自会有人接应。
    只花了两刻钟,两人已骑向马背,趁着黎明,驱马直奔江南银灯联。
    银灯联九盏灯笼仍高挂空中,深入庐山云层中别有一番神秘感。
    武灵雪赶了两天陆路,找来快船直入长江,不到七天已抵庐山。
    她们亲自赶来之消息在上船之际已传往银灯联,冼烟和冼无忌已慌张等在渡口,如此紧急起来,又岂是小事一桩。
    忽见船只到来,已变得英雄潇洒的冼无忌已猛招手:“灵雪,出了何事?”
    武灵雪但见爱人,心头稍安,立即高声道:“毛盾出事了……”相隔百丈仍把声音传回。
    “毛盾?”冼烟和冼无忌同时一愣,别人出事他俩还可以理解,但毛盾出事,两人倒是不大相信。船只已及二十丈,武灵雪、武灵玉已等不及,双双施展轻功掠飞踏上渡头木板。
    武灵雪急道:“他被人施了法术逮去了。”
    “法术?”老烟枪冼烟猛抽两口烟,他更不信而觉得好玩:“他法术不是天下第一?也会被法术所坑?”
    武灵雪道:“全是花弄情耍的诡计。”
    “花弄情?”冼无忌更是怔诧:“她不是被杀?怎么又出现了。”
    “死而复生。”武灵雪很快将花弄情之事以及如何用计陷害毛盾之事说一遍。
    老烟枪摸着半秃而梳理整齐的头发,一副沉思模样:“奇怪,江湖何时出现黑心道人这号人物?”
    武灵雪道:“可能是道教种类,和江湖人物无所牵连吧。”
    “可是你说他武功很高,该脱不了江湖啊。”老烟枪道:“可曾发现他武功路数?”
    “没有。”武灵雪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前来找毛头,他可能较为知道。”
    “毛头?他行吗?”老烟枪想笑:“他聪明有余却粗枝大叶,学了我的烟杆功倒有七分火候,就是灵巧不起来,倒不如教他金钟罩、铁布衫来得好,耐打又威风。”
    谈及毛头,老烟枪也是颇为得意,虽没把他教成绝顶高手,但也该称得上一高手,对毛盾也有了交代。
    他还想吹嘘。冼无忌已说道:“大伯还是把毛头找来吧,此事拖不得。”
    冼烟这才醒悟,干笑道:“我这就去请人,还要谁?冼残这老剑手要不要?”
    武灵雪道:“不必了,我们对付的是妖魔,武功不一定管用。”
    “那请稍候,我去去就来。”老烟枪及时掠往山区。
    冼无忌追声道:“大伯顺便向帮主禀明,咱们得赶去支援。”
    “我省得。”老烟枪说完此话,一溜烟转入曲道不见了。
    武灵雪瞧着未婚夫,感激道:“多谢帮忙。”
    冼无忌轻轻一笑:“哪儿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还关于毛盾,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他出事咱们岂可不管?”
    武灵雪会心感激,选了冼无忌她并不后悔。忽而想到什么,把妹妹推向前头,含笑道:“我妹妹灵玉,美吧?我都快爱上她了。”
    武灵玉惹来一股羞,脸腮淡淡泛红,却因而更显得楚楚动人,她仍大方地礼貌一笑,那神韵已让冼无忌看呆了。
    “美,太美了,美得像荷叶上的亮水珠,清新脱俗,简直难以形容。”
    冼无忌赞不绝口,老实说,她姊姊已是天下绝色,她却更动人三分,几乎所有男子都不免动容而深深被她所吸引。
    武灵雪瞧及未婚夫眼睛都直了,却不会对这笨书生有所吃味,反而为自己妹妹感到骄傲。大概是上天对她聋哑的补偿吧。
    她轻笑道:“冼公子可别把我妹妹看羞了,她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啊。”
    冼无忌但觉失态,“呃呃”叫着也红了脸:“太美了,美得我忍不住多看几眼,二小姐可别见怪。”整理着青素便装,总想让自己更自然些。
    武灵玉则是落落大方,还是以那惯有的似懂非懂的笑容面对这位未来姊夫。
    武灵雪含笑道:“你害啥臊?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话说给谁听?”
    冼无忌这才恍然,赶忙拱手为礼以致歉意。武灵玉懂了,也揖身为礼,不知是拜见姊夫亦或是接受道歉。
    很快地,半山腰已传来毛头龙马精神般的喝叫声:“师弟出事了?这下师兄可得出马了。”
    声如洪钟,震得回音连连,毛头大有表现内力深厚之态。
    话声未落,只见得他已穿出密林,直跳曲径而下。
    他仍喜欢敞开胸脯,展出结实胸肌,经过年余训练,更为结实,光头已变成平头,和尚味己祛除怠尽却换来一副大烟枪态。
    他学的是烟枪功,当然习惯用烟杆当兵器,可是冼烟身形瘦癯,用个指粗的烟杆也就够了,他却人高马大,用起来难免轻松无味,逐找来手臂粗的甘蔗代替,但耍熟了,也打造一根铁烟杆。
    这烟杆功用可多了,可抽烟,可当洞箫吹,可当兵刃,还可当铁筒,他本就有意向毛盾炫耀一番,不过时间一久,洞箫吹不出名堂,也没啥银子好嫌,反倒是抽烟,这管又大又粗烟杆若装满烟叶,不但抽起来如烟囱,而且还可以熏死人,实在威风。
    毛头现在即抽着大烟直掠而来。腰际还挂了枕头大布袋,里头全是塞满烟叶。
    他倒不在乎等级,只要能冒烟者通通都抽,老烟枪直嫌他低级,他反而吐得老烟枪一脸烟,逼得他落荒而逃。
    武灵雪姊妹乍见毛头模样不禁想笑。尤其是武灵玉,她从未见过毛头,心想着毛盾长得甚精明而有人缘,毛头也该不会差多少,谁知他真如江湖卖艺的傻大个,不过越看倒是越有趣。
    毛头见着三人,尚差三十余丈,他故意显现轻功,凌空掠飞而起,连翻七个斤斗,方自劈腿落往渡头木板上,岂知木板只厚三寸,又日夜风吹雨蚀,根本禁不了如此重大坠力,叭的一响,他那右脚已陷穿木板,直往下冲,眼看就要砸坏整条桥,他惊叫一声,双手左右施力,再一个翻滚,方化去冲力,得以安然滚到三人面前。
    他尴尬一笑:“三位久仰了,本人乃功力过剩才会出此下策,三位别见怪。”
    三人强忍笑意。
    武灵雪道:“功夫练成了,帮忙把毛盾救出来吧。”
    “毛盾乃是我师弟,我非救不可!”毛头已起身,威风八面地抽着烟杆:“放心,我师父说过他是金刚命,死不掉的,且把事情说来我听听。”
    后头老烟枪已飞掠过来,一杆敲向他脑袋,冷斥道:“我哪说过毛盾是金刚命?你少胡扯!”
    毛头搔往脑袋,干笑道:“此师非彼师,你是后来师,他是以前师,就是茅山第七代掌门说的,烟杆师你别误会啦!”
    老烟枪这才明白,干笑道:“反正吃亏被敲的也不是我,多误会几次又何妨?”
    毛头瞄眼道:“别忘了我拜你为师学功夫是有条件交换,等将来我禀明毛盾掌门,两人研商把你开除之后,你就知道什么是误会了。”
    老烟枪想及和毛盾还有一段歉疚,玩笑话题也就敛了起来。
    他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出发吧。”
    冼无忌点头,当下引导众人上船,直往上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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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法术大战
    在船中,毛头已将事情问明白。他甚是不解:“那人法术会高过毛盾?不大可能吧?”
    武灵雪道:“我亲眼看见他引出许多鬼魂及僵尸,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这么厉害?看来真有点行道……”
    “而且他还抢得了阴阳镜。”
    “宝镜也在他手中?”毛头皱眉:“师弟这次可输惨喽!”
    老烟枪急问:“你行不行?不行得另想办法。”
    毛头道:“有了宝镜是很难对付,不过可以先把宝镜抢回来,凭你们几人还怕抢不回任何东西?”
    老烟枪倒有所把握:“只要事先没碰上那所谓的妖魔鬼怪,普天之下还没有银灯联和金武堂联手抢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啦,还怕个什么劲?”毛盾猛抽烟杆,吐了个大烟圈,嘻笑着:“以前都是他救我,现在也该轮到我救他了吧!”
    众人怀着希望一路放船赶路。
    往上游追驶不易,他们半途上岸,改用马匹日夜奔驰,回到太原城只花了五天时间。
    来回差不多耗去十一天。金武堂上下仍无毛盾消息,就连那黑心道人所住的黑心洞也查不出结果。
    他们并没直接进城,而是躲在附近分舵隐秘处,照陆不绝计策,花弄情也该有所行动了。
    果然再过两天,花弄情伤势似乎已好了大半。她早打探出武灵雪等人为搬救兵,这几天都不在堂中。
    她等前一个礼拜是想试试他们是否耍诈,等后几天是想把伤养好,但江南来回也该两个礼拜,她想及武灵玉很可能快回来,现在不溜以后可能更困难,逐找了购买衣衫脂粉为名,只身溜出金武堂,再暗中绕转出城。
    在发现并无跟踪迹象之际,她快马加鞭往西南方向掠去。
    情报传向分舵秘处,武灵雪已传出命令,没有必要不可近身跟踪,她则领着妹妹、老烟枪、毛头及冼无忌专走僻径以追踪。
    花弄情走的果然是太行山脉,不过她却不敢明日张胆进入山区,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处全是灰岩面山峰,此山光秃无草无树,像是石块砌成,她则站往最高处,点燃一支火把做信号,挥了几下。
    复见左侧另有山峰传来反光,花弄情心下一喜也就赶了过去。
    那山峰则恐怖多了,先是一大片似乎是乱葬岗亦似乎是古战场的断臂残垣碑石散落四处,再往前行半里,一大片高崖挡在前头,高崖上则筑有古堡,想攀上去除了轻功之外,可能只得上头放绳索吊人了。
    花弄情寻至此地已欣然一笑:“这地方险得很,倒是可以用来当基地。”再瞧四周,全是云雾所罩,大白天还鬼气森森,越看越合她心意,不禁张口大喝:“老道,我来啦,还不快出来迎接?”
    “来了!”话声未落,天空突然飘下身穿黄道袍的黑心道人,他直坠百丈,只换了一次脚即已飘落花弄情面前,拂尘一甩:“贫道早恭候大驾光临。”
    花弄情欣笑:“这是什么地方,鬼气森森?”
    黑心道人笑声不断:“量你也不信,是毛盾说的,叫什么鬼篱笆,也就是隔着一道篱笆,人鬼两界即能相互现形。”
    “他提供的?”花弄情不安:“会不会耍什么阴谋?”
    “贫道仔细看过,实有鬼气,但只要好好看住他,还怕他作法不成?”黑心道人笑道:“反正你也只是想逼他一点事,那就走吧,等你逼完之后,我还得用他祭坟。”
    花弄情点头:“你是否问了他有关阴阳镜的秘密?”
    当然,这才是黑心道人留住毛盾的最大原因,摸摸胸口的阴阳镜,黑心道人欣然一笑:“他说了一点儿,但以我能耐,用它绰绰有余!走吧,他可能已经等不及了。”
    当下两人正想准备攀掠崖面而上。猝有两道金光射来,直取两人背心。
    两人但觉有异,金光已不及三尺,更带出一片炫光,像千千万牛毛针般猛扑上身,两人惊骇,登时反掠斤斗倒躺地面,金光贴腹而过,花弄情得以安全闪开,那黑心道人却因背部本就曾挨过枪,此时倒躺,总压痛伤势而使他动作稍缓,噗然一响,那金光已穿割他小腹,直钉岩壁没入七寸深,光亮闪闪,原是金武堂常用兵刃。
    花弄情惊叫:“我被跟踪了?”
    黑心道人却为自己小腹疼痛而呻吟,伸手摸去还见血,差点肚破肠流,他怒吼:“暗箭伤人,老道饶不了你!”
    “饶不了就拚啊!”
    毛头可威风了,领着冼烟,冼无忌以及武灵雪,武灵玉姊妹大步赶来,方才那两把金枪即是出自两姊妹之手。
    毛头吸着烟杆,长烟一吐,又自逼近二十余丈。
    “是你们?”花弄情已惊心动魄,她认得出武氏姊妹,更认得出老烟枪,他武功可不比武向王差。
    黑心道人亦是动容:“你们如何找来?”
    “这还用说,当然是跟着你的姘头偷偷摸来。”毛头讪笑:“捉奸捉双,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弄情猝而怒斥:“你胡说些什么?捉奸在床,我们根本就没什么!”
    毛头高笑:“再下去不就是上床了吗?我是及时前来阻止,免得你犯下严重错误。不过照你面相看来,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是免不了的。”
    “臭杂种,老娘撕烂你嘴巴!”
    花弄情疾扑而上,一掌就要让毛头好看,那毛头本就有意试试自己武功,当下喝叫,马步一蹲,烟杆交左手,腾出右掌凝力,但见花弄情已不及三尺,猝而探掌打去,轰然一响,毛头连退数步,手掌生疼,似乎处于下风。
    花弄情却也被逼退一步,很是不信小毛头能挨她一掌,待想再攻,老烟枪和冼无忌左右挟来,两人劲如洪流轰向花弄情左右腰际。
    她硬是想发掌相抗,却只比出掌影而未来得及封招,叭然连响,她闷呃一声,被打得弹飞出去,凌空倒翻斤斗得以消去劲道,方自落地,气血已浮动,似又牵动伤势,再也不敢胡乱攻招。
    黑心道人见状轻喝一声“快走”,两人同时掠高想逃。
    老烟枪自是不肯让他俩得逞,冷喝一声,人如天马截向高空,三杆七式硬封住两人退路,冼无忌随后亦加入战圈,武灵雪姊妹也来个金枪尽出,想制住两人。
    冼无忌却道:“你们快上去救人。”
    武灵雪这才醒悟,猛点头,和妹妹斜掠闪过战圈,直冲而上。
    “谁也别想上去!”黑心道人怒喝,拂尘倒甩老烟枪烟杆,将其扣得死死并想拖开,老烟枪就是不肯松手,扯得更紧,左手一招“金刚罩顶”就想砍了过来。
    岂知黑心道人却玩心眼,右手突然把拂尘松掉,害得老烟枪估算错误,扯力过猛而有所偏差,一时失了准头。
    黑心道人则双掌凝力再向外翻,一股太极般紫白劲流真气,劲冲老烟枪,打得他如弹丸跳开,黑心道人突然暴蹿一丈,截向武氏姊妹。
    老烟枪连滚数圈,倒没怎么受伤,却是满脸讶异:“太极神功?会是太极门?”眼看对方已快截住武氏姊妹,迫得他来不及多想,把拂尘当暗器又打向高空。
    黑心道人本是算准角度劲道,但拂尘打来,威猛无比的啸声听来生寒,眼看就要绞向双脚。
    他不得不回身一掌打开拂尘,待想再追武氏姊妹已是不及,怒喝一声,伸手抓出阴阳镜,猛念咒语,还照出光影直冲两人顶头,轰向着岩面,炸得碎石纷坠,武氏姊妹只好左右逃闪。
    黑心道人一招得逞,快速又念咒语,阴阳镜直往天空打去。
    “天雷动,阴阳倒反”
    吼声方起,天空轰出巨响,但见乌云如水倾泻而下,越来越快,沉黑中仍见千奇百怪变化莫测之白浓怪影,那影子时如骷髅猛吼,时如魔鬼獠牙,厉鬼缠舌,极尽恐怖,但要仔细瞧个清楚,却又化成白烟般溶于乌云中,由于速度过快,白烟也被拉成一条条污浊线雨,更形幻出那股魔性。
    这还不止,四面八方像古战场之乱葬岗又旧事重演,趁那乌云罩顶之时,猝然砰砰裂蹦出不少冤魂幻影,个个面目烂碎可狰地逼杀过来。
    天地一片玄黑,简直进入地狱。
    忽而武氏姊妹被乌云追罩,那似乎附有无尽魔力逼得两人全身发冷,像被鬼淋淋冰湿的搂紧般,吓得两人招架乏力纷纷跃往下头。
    毛头突见此,心知要糟,分明已进入阴阳界,他惊喝道:“快过来,碰不得。”
    此时不但两女遭逼,连老烟枪和冼无忌都被此攻之不见形,避之又避不掉之怪异状况缠住,尤其乌云罩来,两人竟然无法穿视三尺远,简直有若睁眼瞎子,要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偷偷暗算,她们岂不成了待宰羔羊。
    想及此,两人很快喝向武氏姊妹快逃,一切得看毛头施展法术破去了。
    毛头当然倾全力,桃木剑抓来两把,朱砂红、符咒、鸡血、红糯米,几乎所有法宝皆同时展开轰向那乌云劲流,然而似乎作用不大。
    乌云照样滚滚逼来,仍参杂黑心道人魔鬼般谑笑声,早捣得四面昏天暗地。
    忽见乌云卷至武灵雪,她避之不及,猝而被掩没半身,那似乎有魔手般将她猛拖进去,她吓得尖叫,武灵玉见状奋不顾身地抓去,那魔幻乌云照样吞噬两人,一片没黑,尖叫声更惨。冼无忌自也奋不顾身抢去,仍遭灭顶。
    “快救人!”老烟枪见状想扣人又怕惨遭灭顶,除了扳住冼无忌左手之外,还呼来毛头助阵。
    毛头早是大小汗满脸满身,桃木剑往乌云幻鬼刺去,全如吃冰棒般被吃掉,他心下大骇,猛将木剑抛弃,抓向胸脯衣衫猛扯,那是茅山弟子所保有的玄天八卦骨,突然发出青光猛打幻魔。
    一时照得他目刺眼疼,攻势为之受阻,便也只是一闪光景,后头更多幻魔又自逼来。
    毛头看是挡不住了。喝声大作,顿将舌头咬破,吐血于符纸上,双掌一挟猛挥猛抖,化成火光,疾速往乌云打去,就如黑夜刚开的白光窗,火亮光速直直罩射过去,亮光处处可见得,武氏姊妹和冼无忌一条直线地被拖退去,那拖抓者竟是黑心道人,老烟枪怒不可遏,烟杆猛打过去,逼得黑心道人脱手而逃,毛头得以将三人揪出黑暗区。
    “快走,我罩不住啦!”
    毛头一马当先往外冲,大群僵尸团团围来,他举掌就劈砍树般猛杀过去。
    众人也惊惶撤退,可是总无法像毛头一样杀得顺利,那冼无忌被打得险象环生。毛头发觉后急叫:“击双眼或脑袋,快!”
    他先杀出通路,众人经过指示,果然有所斩获,疾速逃出可怕鬼阵中。
    他们似乎砍杀一世纪那么久,猝然冲出防线,踩在地上一静,似乎一切都没了,消失了,简直跟做了一场恶梦没两样。
    他们急忙转身想求证。
    前头百丈乱葬岗一片沉寂,哪还有什么妖魔幻影。
    可是那山崖已被乌云封住,直线连天,像瀑布一样罩得丝毫不见岩,不见石,却更如张开血盆在抽喘着舌头。
    这可假不了。
    老烟枪轻叹:“妖法果然厉害,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四人全是汗流身湿,他好生无奈,转瞧毛头:“你还行吗?”
    “不行啦……”毛头苦笑:“这是阴阳界,我法力还破不了。”
    武灵雪闻言甚急:“那怎么办,毛盾还在里头……”
    毛头叹息:“我也急啊,可是……方才你们都看到了,真的厉害啊!”
    “总有法子可以破解吧!”武灵雪仍在逼。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毛头直念个没完,脑汁就快绞碎了,“要是被困的是我不是师弟,他一定会有法子吧……”
    老烟枪冷道:“别想那些颠倒话,事实已如此,根本改变不了。”
    “别吵,我知道改变不了,我是在想毛盾遭受此状况会如何处理。”毛头斥言。
    这话倒逼得老烟枪不敢再指责,愣在那里。
    毛头得以有时间思虑:“如果他是我,他会……硬闯?没有阴阳镜如何硬闯?斗法,我又斗不过……只好找救兵了……找谁?
    除了师父,谁还能破这妖阵!”
    毛头转向众人:“没办法啦,我看只有回去请师父才行。”
    武灵雪道:“那快去请他来,若不把毛盾救出,他可能会遭殃。”
    “放心,他命好,死不掉……”毛头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他仍决定快去请人,免得命好倒早上天堂:“我这就去请人,你们守在这里别走,免得这两个妖人溜了。”
    “要走快走,废话那么多!”
    老烟枪一抬脚想踹人,毛头蹦了起来,急急往北掠去,情况危急,他也不敢再耍宝,奔得又快又急。
    老烟枪见人走远了,他才轻轻一叹:“守着吧,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只有尽人事以待转机。”
    当下众人各自找寻有利地点监视黑云密布的恐怖山崖。
    二天后。
    毛头日夜不停赶回茅山。
    在银灯联练武期间,他多多少少打探过毛盾以及自家门面之事,在得知毛盾把庙宇重建起来,他已然怦然心动想回家,现在果然如愿以偿。
    虽然毛盾不在,他仍显得兴奋,心想着神殿已盖好,毛盾也能将师父接回来,于是乎也就打起精神往神殿摸去。
    穿过长青芦苇,神殿屋角已现,毛头欣喜不已,大有浴火而生之感觉,忽见神殿前有灰发老人跳动,他更高兴,师父何时变得如此来劲?于是他大叫师父,人如弹丸射去。
    “师父近来可好,笪邮江湖捞了不少油水吧?”
    毛头一身是劲撞掠过来,古铜色长袍老人也发现他,登时转身,两人面照对面照眼,毛头愣住了。
    “师父你怎么变样了?”
    记忆中的师父该是蓬头白发,一脸醉样的糟老头,现在却返老还童,头发由白变灰,虽然有些乱却多少梳理绑了个髻,尤其那对粗眉又直又长,看来就不是以前那种愁苦模样。
    师父简直脱胎换骨。毛头这么认为。
    那古铜师父却怔诧含着笑意盯向毛头:“我何时收了你这个徒弟?”
    “师父你忘了我啊?我是毛头啊!怎么,不喝酒清醒过来,反而忘了我?还是我突然变帅了,您走了眼?
    “毛头?那你是毛盾的兄弟了?”
    “对啊,他是师弟,我是他师兄啊!”
    “太好了!”老人一脸贼笑。
    “师父认出我啦?”毛头也跟着笑:“太好了,咱们总算团圆了。”
    老人笑的更邪:“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所说的太好之意乃是有人可以揍的意思。”
    “揍人,师父想揍我?”
    “不错。”
    “不会吧,我又没犯错,而且刚见面。”毛头还是笑:“师父为何想揍我?”
    “因为你是毛盾兄弟。”老人突然扑来:“因为我不是你师父。”
    “不可能。”
    老人更是叱喝:“有此师弟必有此师兄,不揍你揍谁?”
    他扑得急,毛头惊愕不解。屋内又射出一白衣女子,她更嗔怒:“说什么要等我回来,却溜之夭夭避不见面,他是负心汉,你也差不多!”
    原来这两人乃是段铜雀和段君来父女,两人从塞外赶回,准备和毛盾相会,岂知毛盾却不在,大有负心之态,两人等得满是怒火,突见有人上门,又是毛盾师兄,这下正好,两人准备将所有怨气出在他身上了。
    毛头突见女子,又闻及“负心汉”,知道要糟,他准备抛身开溜,岂知两人武功如此之高,又是势在必得扑杀,别说是毛头,就算老烟枪在此也讨不了好处,何况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毛头一个照面,连人家衣角都没沾着即已感受被两堆强大泰山般的力量冲扑压来,他想躲却躲不及,当场被扣压地面,两人大是泄恨地拳打脚踢。
    纵使毛头练了武功,却仍逃不出排名天下第三的段家父女痛下杀手,打得他已唉唉痛叫,毫无翻身余地,已然求饶恕般尖吼:“你们是谁,毛盾的事跟我无关,我跟他没关系!”
    “胡说,你方才明明承认自己是他师兄!”段铜雀怒斥:“说谎罪加一等!”猝又打得更猛。
    毛头眼看江山不保,又自慌叫:“他到底犯了何错,要你们如此虐待我?”
    “始乱终弃!”段君来怒道:“欺骗我的感情,他该死,说要等我回来,却避不见面,你也该死!”拳头落如雨点。
    毛头痛得慌怒:“住手!他怎会弃你们于不顾,他被妖道捉去,被困在妖堡之中,你们再乱来,会断了他的命啊”
    这话使得段君来父女一愣,拳头终于收住。
    段君来怔诧不已:“他当真被困?”
    “不然我回来请救兵是请假的!”毛头嗔叫。
    “段铜雀也是一惊:“他不是故意耍我们?他被困哪里?”
    急忙把毛头扶起,脑袋已是一块青一块紫。
    毛头强忍痛楚反而责言:“你们又是谁,守着茅山神殿又暗算我?”
    “我是毛盾老丈人,她是毛盾的未婚妻。”段铜雀干笑道:“既然是误会,但我们会尽量补偿你。”
    毛头挑眉抽笑了,瞧向段君来不就是美人一个,只是看起来有点凶:“你就是他未来妻子?”
    段君来瞪眼:“我随时可以把他休掉,竟然敢耍我!”
    毛头呵呵笑起:“好吧,我认栽,这笔帐是要不回来了,但我请你千万别休掉毛盾先生,因为他是出于无奈啊!”
    他突然发笑乃是想到师弟若有这么一位老婆代为掌管,似乎要吃瘪一辈子,那该多好。
    段君来冷哼几声,倒也认真起来:“他真的被困?走,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一手拉着毛头就想走。
    “行不得!”毛头急道:“这不是武功较量,而是法术较量,你们会此道?那里可是阴阳界,我们要对付的是幽灵鬼魂啊。”
    想及鬼域那段遭遇,段君来已然抽起鸡疙瘩:“他又被鬼怪抓去了?他法术不是很厉害,怎会?”
    “法术也有失灵之时,毛盾就是如此被抓的。”毛头道:“而且他失了阴阳镜,什么招式也耍不出来。
    “怎么办?”段君来眼神望向父亲。
    段铜雀苦笑:“我也不懂法术,搞不定啊,否则爹也不会被人囚禁那么久。”
    “我师父懂得。”毛头道:“你们看过我师父?醉醉的,头发乱得像狮子头。”
    段铜雀摇头:“没见过,从以前到现在都没见过。”
    “那一定还在陈家集了。”毛头瞧向两人:“你们要救人就跟在我后头,不救人就留在这里,情况危急,我得走了。”话方说完,甩头即奔。
    段铜雀登时大喝:“我岂能看女儿变成寡妇,当然是救定了!”随即追去。
    段君来瞄了父亲一眼:“说话这么难听,叫我寡妇?我不会再嫁别人!”
    “谁?有谁让你看上眼?”段铜雀弄笑:“你放得开,行啊,可以去游鉴了!”已离百丈远。
    段君来硬是无话可说,恨恨斥道:“我真怀疑你是护着他还是护着我?”还是追去。
    “谁对我好,我就护谁!”
    一路上父女俩仍自争吵不体,却有乐在其中之态。
    很快地,毛头已寻至五十里外的陈家集。
    他往附近一处七八株樟木林赶去,那儿有间小庙,名为灵天寺。也没什么道士住持,倒有一位瘸脚庙祝看管。以往茅山仍旺时,他多多少少会请毛头师父前来作法事,后来师父退隐,一切则由毛头两兄弟料理。
    当茅山出事,毛盾只好将师父寄在这里,庙祝信神,自是伸手帮忙,还把师父照料的不错呢!
    “陈老仙,我师父还在吧!”
    毛头奔近,发现一名五旬蓄有山羊胡子之瘦癯青衣老人正在打扫庭院,他忍不住已喊出来。
    陈老仙先是一愣,但认出毛头已欣然笑起:“是你啊!最近可好了吧?听说神殿重建,是否要接你师父回去?”
    “不好。”毛头道:“我师弟毛盾被妖人抓去,我得请师父去救人。”
    “呃,这可耽搁不得。”陈老仙笑容也没了:“快跟我来,你师父在后山亭中喝酒。”
    带着毛头绕向庙后那道婉蜒石梯,攀在竹林中,约行五十丈,仍是一片樟树林。
    毛头已发现林中六角古朴木亭正坐着一名灰衣白发老者,他似在喝闷酒。毛头欣喜猛叫师父,即时冲去。
    那醉老师父忽闻声音,已转头,见及毛头,醉眼眨了几下,并未认出是谁。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毛头一拜。”
    “毛头?”
    “是啊,大徒弟啊!”毛头拜礼过后,耍了一招肥猪翻身功夫,始把醉天掌门给逗得哈哈笑。
    “果真是你,现在才来接我啊?”醉天猛灌手中酒葫芦:“都几年了吧?我以为你们已经忘了我。”
    “怎会?”
    “咦,毛盾呢?他还好?”醉天四下张望似在找人。
    毛头干笑:“他被妖人逮去,囚在阴阳界,徒儿法力不够,只好请师父前去救人。”
    “毛盾也会被囚?”醉天两眼茫茫游动着:“有意思……”
    “他是被人暗算,对方叫黑心道人,很厉害。”
    “江湖并无这号人物?”
    “听说是太极门徒化身,他会太极神功。”
    “哦……难怪毛盾会吃亏……”
    醉天掌门轻轻想爬起,似乎已老态龙钟,一晃晃地像要栽倒,毛头想扶,他伸手制止:“不必了……最近练了一身酒步,走起来实在多了。”
    他果然晃醉着走,飘浮中却有了节奏。
    毛头见状还是不放心,跟在后头:“毛盾可能很危险……”
    “我知道……”醉天往天空瞧去,稍近黄昏,夕阳西移,天空一片彩虹,他看得出神,又灌了一口酒:“红祸连天,实在是劫数……”话声中道尽感伤。
    “阴阳镜呢?”停了好久,醉天才问。
    “已被妖人抢去。”毛头回答。
    醉天频频点头:“是劫数,也是转机,就不知他劫够没有……”
    “师父去救人,他就够了。”
    醉天摆摆手:“那可不一定,毛盾有三劫,逃不过有性命之危,这也是师父避开他的原因,如果他劫数未尽而贸然出手救人,下一劫将更严重。”
    毛头道:“差不多啦,第一劫毁去茅山,我跟他无家可归,第二劫惹上金武堂,第三劫就是现在。”
    醉天轻笑:“也罢,此时师父不去救人,你恐怕也不得安心,走吧,记得酒带多一点儿。”
    毛头心下一喜:“师父当然不肯让茅山派断后了,我这就去替您扛酒坛。”
    当下他引在前方,两人返回灵天寺,陈老仙早已等在那儿,闻及要酒,立即搬出一坛玉冰烧,醉天乐得欣笑不已。
    “老陈啊,多谢多日照顾,待我那小徒弟回来再叫他给你磕头报恩。”
    陈老仙急忙以笑声回答:“哪儿话,一家人,别客气,早去早回,在下还等着替师父酿酒呢。”
    醉天随即哈哈畅笑,交情尽在不言中。
    毛头亦是道谢连连,才扛起酒坛,领着师父走出樟木林。
    段铜雀和段君来则守在那里,忽见醉天如此老,两人也就揖手拜礼。
    “两位是……”醉天不解。
    毛头干笑:“师父,女的是毛盾未婚妻,男的是他老丈人。”
    段铜雀及时拜礼:“师父该比在下年长几岁,即称您世兄可否?”
    醉天醉眼一瞄,轻轻笑起:“你爱酒吗?”
    “爱,当然爱,只是我女儿管得紧而已。”段铜雀偷偷瞄女儿一眼,惹得段君来怪窘。
    “爹要不是每次喝醉误事,我才懒得管呢!”
    醉天不禁哈哈笑起:“对,酒醉误事,但既是亲家,总该喝一口吧!”
    猛灌葫芦后又交予段铜雀,他亦是大口灌酒,随后同声大笑,直如酒逢知已千杯少,毛头只好猛倒酒。
    段君来照看两人似乎将喝上瘾,想阻止又碍于醉天辈份高,遂向毛头使了眼色。毛头窘声道:“没办法,师父就是好酒,我看现在只有备马车,让他们在车中饮,我们急赶路。”
    段君来闻言倒立即点头,原是她本有随行健壮红马,现在正好表现。
    口哨一吹,四人同时赶路,不到五里,红马已飞奔过来。
    段君来突而想笑:“就让他们在马背上喝吧,我爹虽醉却不摔下马。”
    毛头皱眉:“我师父武功似乎不行。”
    “用绑的啊!”段君来谑声道:“爱喝,绑死他好了!”
    两人当真把醉天绑上马鞍,段铜雀则自行爬上马鞍头,两人面对面畅饮不止。
    马匹一奔,两人颠来颠去,像坐斗牛,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却又安然无恙,赶在后头的段君来直笑自己杰作不错,毛头却看得提心吊胆,一点间隙也没得空。
    还好奔驰不及三十里,醉天已不胜酒力趴伏马背,段铜雀没了洒伴反而觉得扫兴。
    段君来却怒冲冲地将老爹赶下马来:“只庆祝一下还敢喝通宵?”
    “只是两个时辰而已。”
    “还有理由!”
    段君来一手把老爹压向路边水沟清清脑,吓得段铜雀直叫不敢,赶忙运功逼出酒气恢复正常,这才躲过女儿这一关。
    毛头瞧得直笑好,将来师弟毛盾可有得受了。
    段铜雀已醒,只剩醉天,自是好处理。
    段君来轻轻向红马耳语几句,红马轻嘶,似已懂得含意,再次奔驰,竟然如履平地,醉天趴得安安稳稳,原来方才乃是段君来故意要马匹颠身,瞧得段铜雀大叹不公平,却又耐何?
    四人连夜赶路。
    回到太行山区已是第三天中午。
    武灵雪姊妹己等得发慌,来回己浪费五天时间,却仍无法得知毛盾生死,攻也攻不进去,急得直往山径探去,好不容易探出入来。两人为之笑颜顿展。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武灵雪高兴直叫。
    冼烟和冼无忌也往山径瞧去,来的不只一人,还有人马,两人较懂得江湖礼数,稍一整理衣冠,颇有列队欢迎之势。
    毛头眼看己抵目的地,心情为之开朗,当下高声啸出:“来啦,我师父来了!”
    急于表现地又催着三人快行过去。
    双方距离近了。段君来还来不及瞧向前头一大片黑云,目光已落向武灵玉脸容,她深深被吸引,天下竟然有此绝色美女,连自己都不禁相形见拙。
    然而那武灵玉照样同为段君来容貌所惊艳,她长相实在突出,不但美,而且让人一目难忘。
    武灵雪也不例外,但她还是较属于理智,说道:“前辈请施展法术救出毛盾。”
    她把段铜雀误会成醉天掌门。段铜雀欣笑道:“我又想啊,可是我耍不出法术啊。”
    “您耍不出?”武灵雪惊诧不已,目光瞅着毛头和段铜雀不放。
    段铜雀轻轻指向马背:“他才是真正主人。”
    毛头也解着绳子,准备把醉熏熏的师父给解下来,他干笑着:“我师父人如其名,以醉闻名。”
    众人见得那副醉鬼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老烟枪虽想笑,却更注意段铜雀和段君来腰际那成名兵刃孔雀翎。他惊心拱手道:“敢问可是铜雀塔主人段先生?在下银灯联老烟枪,久仰了。”
    段铜雀武功排名天下第三,辈分自是高得可以,老烟枪对之以礼,该是江湖礼数。连同冼无忌也拱手拜礼报上名号。
    段铜雀亦畅笑回礼:“绝命烟枪果然好眼力。老夫亦是神仰已久,今日初见,终能一偿宿愿。”
    “哪儿话,老奴一个,何能与段先生相提并论。”
    “太客气啦!来,见面自是喜。来,咱们喝它两杯美酒以庆祝。”
    段铜雀偷瞄女儿,见她没反应,这才敢伸手抓向马鞍挂着的酒芦,没杯,只好先饮为敬,灌了几口,随又抛向老烟枪,他亦仰头畅饮,酒香飘起,醉天掌门不禁又醒了。
    “酒?酒在哪里?好香啊……”醉眼终于瞄向老烟枪,忽而一醒:“你是……”
    “在下银灯联冼烟,前辈您好。”老烟枪先行拜礼。
    “银灯联……”醉天若有所思,又自往冼无忌瞧去:“你又是谁?”
    “在下冼无忌,银灯联少帮主。”他恭敬拜礼,总觉得这老人眼神特别不一样。
    醉天还是一副醉眼,喃喃念着:“冼无忌,冼无忌……这名字不错,不错……”目光又瞄向酒葫芦,贪婪地吞了口水:“但……酒也不错……给我一点……”晃着酒步就要抢酒葫芦。
    老烟枪瞧他就快摔倒似的,赶忙欺前一步想扶他,又觉得不妥,乃暗运真劲灌于洒葫芦,使得他抓着时别滑手。
    醉天当然没有察觉,很快将葫芦抓向手中,仰头即灌个精光。
    老烟枪不禁瞄向毛头,醉天如此,还能破此妖魔吗?
    段君来已等不及,往醉天行去,三天相处,两人似熟多了,她道:“师父您看那乌云如瀑布,可有办法破去?”
    说话间仍有意无意瞧向武灵玉,发现她也紧张万分,心头倒有了异样。
    此时醉天瞧向乌云区,不瞧还好,这一瞧,眉头跳了几下:“鬼篱笆?毛盾怎会选在此?”
    毛头惊心:“师父知道这地方是师弟选的?”
    醉天道:“我不是有说过有关鬼篱笆的故事?有进无出,凡人勿近。”
    毛头似乎也想起,惊心不已:“难道师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是这种人?”
    “不是……师父不是说命长?”
    “命再长,选择自杀,谁也救不了。”
    “不会吧,师弟岂会自杀?”
    “这即是我想不到的原因。”醉天喃喃说道:“除了阴阳镜,天下似乎无人能破,阴阳镜又在黑心道长手中,他为何作此选择?”
    “也许被逼的吧。”老烟枪道。
    “不可能。”醉天一点都不醉:“这地方只有茅山派知道,也就是说,天下无人知晓,甚至引发乌云鬼域,也非常人所能。”
    老烟枪道:“这么说引起此现象的方法也是毛盾所教?”
    “不错。”醉天道:“我猜不透他用意……”
    段君来道:“猜不透有关系吗?只要破去此鬼域不就成了?”
    “说的也是……”醉天遂仔细瞧往天空,三百丈处一片乌黑,再三百丈之后又是一片青蓝,明显分界线就如蓝宝石中所嵌镶的黑石头。
    那云层乃不断翻滚,一道道化白流烟不时抽窜,直如山雨而来,妖魂隐现之势。醉天不禁头晕目眩般晃了一下身躯,朝往毛头望去,舌头一舔:“酒……来一点如何?”
    葫芦一伸,毛头赶忙接手,回身奔往马匹,那里仍套了两个米斗大的预备酒坛。他似乎已有数年经验,把酒坛提起灌出酒于指大葫芦口,竟然一点也不外流。刹那间已装妥,急又奔回。
    “师父边喝边想,但别喝醉了。”
    “怕什么……有你们这么多人,我敢醉吗?”醉天酒鬼式地一笑,抓起葫芦又灌酒,然后说道:“你叫叫看,里头是否有反应。”
    “是!”
    毛头一想到有表现机会,立即鼓足中气,胀得胸脯厚厚,随即喝声如劈雷:“毛盾你还好吗?听到请回答,师父来救你啦!”
    声音穿处似惹动妖魂,只见得流白烟层晃化魔影,像要吞噬什么人似的张牙舞爪,一副吞人凶相。
    毛头又叫了两声,里头终于传来呜呜响声,众人精神一振,分明是毛盾强行吼叫而又被封住之叫声。
    “他还活着!”段君来和武灵雪几乎同时喊出,武灵玉则是眉露喜色,若能说话,她想必早喊翻天。
    段君来还是忍不住喊起来:“别担心,马上救你出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又是呜呜几声。
    突而里头狂笑声起:“你们还不走,贫道照样有法子收拾你们!”
    黑心道人笑得更狂,更引动乌云,像暴风雨将来临地滚动着起来,且有越卷越广之势,待卷近三十余丈,云区猝又闪出三道人影,分别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押着五花大绑的毛盾直逼而来。
    毛盾但见众人,欣喜直笑:“各位好啊,好久不见,我可就不太好了!”突见段君来,怔愕了眼:“你怎会在这里?”
    段君来满脸欣慰笑意,口中却不饶人:“欠我的债,躲到哪里都没用!”
    “是没用。”毛盾自我解嘲,又瞧向武灵玉,欣笑道:“你们也来了。”
    武灵玉两眼含泪而装笑点头,武灵雪已代为回答:“你一出事,我们就赶来了,你选了这地方,有何目的,我们想不通。”
    “当然是要破去此妖地啦!”毛盾转向醉天:“师父你不是说只有阴阳镜可以破去此地?阴阳镜就在这里啊。”
    黑心道人右手得意地晃着阴阳镜,狂笑道:“不错,阴阳镜就在这里,可惜在我手中,你们有本事就破吧!你徒弟真不错,教了我不少绝招!”
    毛盾亦是潇洒一笑:“被逼的,没办法,不过这镜终究还是我的东西,借来用用就是,师父你知道我的用意吗?”
    醉天一知半解,想点头又茫然。
    毛盾道:“现在不必急着闯,他们急于抢关出去,你们只要杀掉他们就行,这老妖道腹背还有伤痕,给他几掌就行,那花弄情伤势好了差不多,不过凭你们该没问题吧!”
    “花弄情?”段铜雀脸色不由一变:“你没死?”
    “死了还会在这里吗?”花弄情照样风骚。
    毛盾讪笑:“马上就会死了,黑心道长也一样,只要从他伤处下手,伤上加伤……”
    “浑小子你还嘴硬!”黑心道人很是嗔斥,抓在手里的囚犯竟然还如此潇洒咒自己死,左手猛扣毛盾肩骨,扣得他唉唉痛叫不已。
    “快动手啊,要让我骨头被拆了不成!”毛盾还在发号施令。
    他这一喊,除了醉天之外,全都一拥而上,且是绝招尽出以救人。
    那黑心道人见状冷笑一声,瞧向花弄情,似已取得默契,马上将毛盾推向后头,左手阴阳镜,右手拂尘猛攻过来。
    花弄情更为嚣张,自以为伤势已复,赤手空拳即已拦向众人,但她掌影幻亮,总有几分厉害底子。
    段铜雀对她自是有段仇,当下也把她当目标,硬将轻易不用孔雀翎抓在手中,如扇般耍开,直如满天孔雀羽翎乱飞,逼得花弄情无处藏身,猝而花弄情幻出斜影,突破封锁,一掌即往段铜雀胸口:“老娘照样把你当小狗耍!”
    眼看就要伤人,段君来猝而左侧切来,孔雀毒针大把打向花弄情左肋,针针蜂疾拥而至,那劲道钻得花弄情直皱眉头,不得已分出左掌打出圈圈掌影以阻挡。
    虽然右掌其势不变仍攻向段铜雀,岂知段铜雀功夫更是了得,他志在救人,也顾不得放冷箭而有不入流之讥。
    于是他猝而运劲抖向孔雀翎,羽针散射成网,疾如电光火石,一闪猛射那掌指,以及花弄情面身。
    其势又急又猛,花弄情一时托大,没想到段铜雀也放暗器,至使得她双面受敌,尤其是脸面那针,简直如凶残疯狂的毒蜂拚命般冲杀过来,若被砸中一支半针,那还得了?眼看抽身已是不易,只得运出护体神功逼住身躯,干脆让出左肋以抽回左掌封向脸面,右掌照样发掌伤人。
    猝而轰然一响,段铜雀被劈退三数步,所射发羽针也全被击下。唯独段君来之毒针却狠准噬向其肋腰。
    纵使她有护体神功挡掉绝大部分毒针,那段君来却灵巧无比,趁机将手中翎羽猛打出去,此翎较大较重,更有专破内家真劲之能。
    那花弄情正得意将毒针全逼震落地之际,岂知段君来仍有这一手,一个不察,硬被捅了一针,虽只及三寸,却麻疼难耐。
    “你暗器抹了毒?”花弄情惊诧不已。
    段君来则谑笑不已:“不但上了毒,还是万毒之毒,你死定了。”
    原来段铜雀深怕女儿偶会碰上绝项高手而受困,他乃研究毒针以让女儿在危急时能脱困而逃。
    这毒针和他手中之羽针相比,自是厉害数倍,花弄情该让的是羽针而非毒针,这一失察,想挽救已是不及。
    她怒叫可恶:“你下了毒?”
    段君来冷笑:“对你何必客气,再看我一针!”
    她果然再展毒针。花弄情猝而厉喝,猛劈一掌,劲风扫得段君来东倒西歪。她不敢再战,抽身后退,赶忙从腰际拿药物往伤口抹去,希望得以解去毒性。
    她一退,所有人全扑向黑心道人,且是势在必得之狠狠纠缠,任黑心道人多么了得,在强敌纠缠下,尤其老烟枪武功之高,他已经相形见拙,只顶了十余招,已是满身大汗,腹背更因用力过猛而绷裂出血。
    眼看花弄情退却,他更吃力,一个不察,老烟枪烟杆己打得他背脊生疼,毛头拼命三郎式地又送他两掌,打得他跃退数丈。
    毛盾见状急道:“快抢他手中阴阳镜!”
    话方喊出,三四人暴蹿过来就要抢那镜子。
    黑心道人眼看情势不对,猝而厉喝,猛将阴阳镜照向众人,白光一闪,众人眼刺生疼,一时失去目标,黑心道人趁机劈出真劲,轰得众人跃跃后退,他则猛抽身,扣向毛盾,像苍鹰抓兔子般往乌云倒掠回去。
    毛盾一时焦急:“快射死他啊,笨蛋,不会先救我!”
    “你还多嘴!”黑心道人冷斥,一掌打得他晕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黑心道人即要退躲乌云区,毛头大为紧张,猛喝“哪里逃”,一马当先冲杀过去,可惜慢了一步,黑心道人已淹入云雾中,他却煞势不住而撞闯入内,一时像被鬼魂给缠咬不放,毛头登时吓坏了,幸好他懂得法术,赶忙将半指头咬破把鲜血涂于身上,连轰数下才逼退妖魔幻象,借此滚弹雾区,逃了回来。
    段君来还想闯,毛头却急喊:“使不得。”段铜雀更急,斜掠身前,挡住女儿,要她暂停。段君来焦急道:“他们盛怒,很可能杀了毛盾,我们岂可袖手不管?”
    毛头道:“我也急啊,可是掉入鬼域,你根本无用武之地,岂非白白送死,一切等我师父想出办法再说。
    醉天掌门则早已立在众人身后,静静地瞧他们表现。
    毛头见状,急急过来:“师父可想到好方法了?”
    众人希冀的眼光一一投来,醉天轻轻点头,含带醉意道:“方才我想过毛盾的话,他一直说明阴阳镜还是属于他的,很明显在暗示什么,我想了想,才决定把阴阳镜仍当作在他手上,如此一来自可破去此妖域。”
    毛头欣喜:“既然如此,师父快施展法术啊!”
    醉天伸手制止:“别急,要破它,还得摆出阵势,分别要找到天九官、地八卦,再以七星锁杀开局面。这里算算也有八个人,刚好可以容下地八卦,只是差一个九宫眼,就把毛盾算上了。你们先去准备八盆清水,那水得用来代替九宫八卦镜,故而得不受污染才行,至于装水器具,山上也没什么东西,即以芋叶或凹石代替,越快越好。”
    众人闻言,纷纷四下找容器以装水。醉天则趁此拿出罗盘在测方位选位置,以及观天星推易卦。
    不久,找水者全都赶回,除了毛头以芋叶外,他们皆砍了一棵树,切下树干再挖成凹盆,装的水又清又多。
    毛头但觉不好意思,丢下芋叶,重新砍要制盆,如此一来,全清一色皆以木盆装水。
    醉天甚是满意,要毛头拿出朱砂笔和朱砂,在每个木盆底下画上狼卦、九宫、七星图。
    一切就画完后,他才分配位置。
    “你们抵达位置后,静坐下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别在意,只要把眼睛闭上,相信可以过关。”
    毛头道:“要是忍不住想看呢?”
    “最好胆子放大些,因为恶鬼作乱,并不好受。”
    醉天如此说,众人也有了底。毛头怕武灵玉听不懂,特向武灵雪说明,然后将两姊妹分派醉天法师身侧,要是有何状况好处理。
    醉天很快交代他们找向定点位置,瞧瞧阵势果真是八卦七星格局,再加上岩顶那“点”,九宫形态渐渐形成。
    毛头和段铜雀是较倒楣的一个,其位置已靠在黑云身旁大概只差三尺即被罩去,尚未引发阵势即从里头不断涌来森森妖气而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觉。
    毛头不禁把符纸贴满全身,还问段铜雀要不要。段铜雀碍于身份,虽然心头总有点冷意,还是摇头:“多给你师父一点信心吧。”
    毛头干笑:“我还是给我一点信心来得好,不管如何,推销几张吧。”
    段铜雀勉强同意,相隔二十余丈,也把灵符吸来,照毛头指示,贴在胸口,果然有点安慰效果。
    很快地,醉天掌门已将随身携带八卦镜抓出,登时醉态尽失,手捏剑诀,开始作法。
    “妖魔挡道请速去,阴阳殊途莫乱闯,恶贯满盈终须斩,天地诸神来相助!”他舞起狂醉姿态般跳念不停:“天上神圣、地面英勇神、玉皇帝、玄天帝、太上君、武星君、魁星君、八仙翁、荷花娘、金童子、玉女仙……招招引引来助阵,先七星后八卦再九宫!急急如律令!”
    口诀方念完,只见得他打出两道灵符直如飞箭直往天空射去,就在乌云青天交会处引燃。醉天急忙将八卦镜照往灵符,灵符猝而火光四射,像烟火般炸开,飞往青天处则亮丽夺目但飞往乌云处则闪烁银红,每道银红亮光有如一把利刀愤怒地想划去丑陋屏风。
    那乌云似被戳伤,登时翻腾滚掠,沉流如雨丝之妖魂幻影猝然嗔怒起来,幻化成千角怪兽,古世纪大恐龙咆哮怒吼而肆无忌惮地翻腾狂掠,那血盆大口一张像要吞掉全世界般冲噬过来,血盆掠处,乌云暴涌而至,那附着魔鬼诅咒而幻化在阴魂般的清冷,澈冷,浑黑,登时裹得众人遍体生寒,刹那间像掉入万丈深渊之冰窖地洞之中,更如滚落恐龙内腹之中,在里头煎受着冷腥粘腻胃壁搓残,更有无数饥饿而疯狂的毒蛇猛兽狠相掠夺,绞得黑暗世界血腥片片,烂肉残肢遍地。
    乌云不断掠吞过来,几乎所有人已被罩住,此时有若掉入地狱枉死城,一只只青面獠牙掠在身边,有的撩你,有的吼你,有的更撕碎脸面往你脸上丢,那去了皮的血骷髅还转着眼珠,青筋血管即如蚯蚓般蠕动,像腐肉中的蛆堆,钻爬得要扭断什么,血骷髅还在笑,嘴巴一张,蜈蚣毒蛇全呕出来,他仍把毒蛇,把血蛆往你脸上甩,往你身上丢,这还不够,干脆扑搂过来,想亲你,想吻你!
    那段君来早吓得尖声大叫想逃开。
    醉天掌门即喝:“别动,把睛闭上!”
    声如洪钟,终于震住段君来,她不敢看,立即把眼睛闭上,却仍觉得毒蛇蛆虫全身爬,那冰冷气鬼直叫她全身发抖。
    醉天更惨,一些恶魔全冲着他来,强斧、利锯一一派上用场,简直就要把他分尸,和地狱行刑已无差别。
    醉天理都不理,径自猛将八卦镜往天空照去。
    然而却似乎威力不够,总无法突破云层。
    眼看乌云越卷越厚,妖魔越闹越嚣张,很多人都已招架乏力般的传出喝声,醉天不禁怀疑自己摆的阵势是否正确。
    猝而黑暗处传来狂笑声,是黑心道人的声音,他极尽冷谑嘶吼:“纳命吧,一个也别活着出去。”
    随又狂笑不止,猝而只见一道青黑光芒闪向古城位置。醉天顿有所悟:“是了,毛盾暗示只要有阴阳镜,只要有光,那是阴阳镜之光!”
    当下八卦镜猛往那道青白光影照去。果然没错,那光是黑心道人想利用阴阳镜引来更大变局而把众人杀死云区处。
    岂知此光被醉天手中八卦镜引带,猝如流星般又亮又直地蹿过来,顿将黑暗撕成两半,那光影直投八卦镜又反射天空,折向众人手中接着的水盆,突如千万盏探照灯顺序打亮,那光过处,顿然引来巨大魔力,像烙红的利剑,每触及撞来妖魔即撞得他厉声尖叫,化成乌虚。
    不到半刻钟,光网越结越多,乌云冰遇热般急速化退,天空渐渐透亮,众人渐渐相互瞧清对方,远处那鬼岩亦浙渐成形。
    眼看已有成果,醉天猝又大喝,往里边照。
    那水里反光本只能往上空,便加以晃动,则立即如滚动钻石般更发出无尽光影,杀得乌云气数将尽。
    醉天则利用手中八卦镜猛住古堡罩去,青白光柱反打,古堡猝然传出惨叫声,想是黑心道人已受伤。
    突又见及毛盾大叫:“别放走花弄情,她要逃了!”
    众人是有所闻,可是方才受妖魂之洗礼,心头早受惊,怎敢随便行动,而且手中还有水盆,深怕自己一时放手而坏了阵势,那岂非前功尽弃,而且醉天又无任何命令,他们的确不敢动。
    就只这么一耽搁,花弄情早偷偷从左侧百丈远处掠逃,醉天见状,登时大喝:“追她,阵势已破,不足虑!”
    众人犹豫,段君来、武灵玉等人大都想救毛盾,唯独段铜雀一把火在心头,立即将木盆置于地面,急喝追去,可惜已差了四五百丈。
    毛头则听及阵势已破,一时想抢第一,回问醉天师父:“可以攻上去了?”
    “当然可以。”
    毛头登时大喝往上冲,忙不迭将大烟杆点出火花,他得第一个抢在毛盾眼前出现威风形象。
    他一动,段君来和武灵玉,冼无忌等人全都急冲而上,准备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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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再起风波
    在古城里头,的确充满鬼气。四处或挂或躺皆是白骨骷髅,兵刃散乱遍地,想是昔日惨烈战争所留下。更有一间厅室摆放了整齐的身首分家之骷髅,显然是当时被砍下脑袋的大屠杀,足足有上千具之多。幸好是白天,若在夜晚,纵使无此乌云鬼魂,照样能把人吓死。
    毛头勇闯上来,发现声音传自右侧靠崖古塔状楼阁,他冲上第七层最高楼,已发现黑心道人吐血于地面,毛盾则狠咬狠咬其右大臂,阴阳镜则散落两人之间。
    毛头见及毛盾软绵绵像只被捆死的小猪,他不禁想笑:“掌门大人近来可好?”
    毛盾已满脸油垢,粗须散发,唯一还干净的只有那晶亮的眼睛,他眨眨眼睛,苦笑道:“这情况还好得了?快解开我,给我一点酒……”
    毛头立即蹲身,帮他解开粗绳,却呵呵直笑:“酒在下边,要不要来口烟?”
    他故意将甘蔗般烟杆送了过去。
    毛盾瞪他一眼:“我是咬了他满口,想漱口,这管用吗?爱现!”
    毛头立即得意起:“有批评就好,免得你眼里没有我的存在。”
    说话间,众人也已赶来。段君来和武灵玉更是紧张,猛冲进门,发现毛盾如此狼狈,段君来虽焦急却斥笑:“活该,想逃开我们,简直自找麻烦!”
    毛盾苦笑不已:“我逃得掉吗?每次都被你追着不放。”
    段君来还想数落,却见武灵玉竟然捧着木盆往毛盾送去,虽然奔驰间溅出不少,却仍有三分之一,足可让毛盾洗清脸面。这还不止,武灵玉简直在侍候情人般拿出丝巾欲替他拭脸。
    那毛盾竟然欣然接受她的侍候,还亲切地道声谢谢。
    段君来简直受不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所有人都听见,搞不清她为何如此。
    毛盾也听见,眼看情势不妙,急忙干笑:“没事,她又聋又哑,需要人家照顾,你别误会了。”
    “她?”段君来忽而移目武灵玉,瞧她默默试向毛盾,眼眶却已渗泪,或而过关心毛盾之缘故,自己又何忍向又聋又哑之人喊喊喝喝,一时态度也软下来:“她真的听不见?”
    武灵雪感伤道:“我妹妹真的听不见。”
    段君来有了歉意,可是又怎能说出,咬咬嘴唇,愣在那里。
    武灵玉则一边擦试一边涌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哭,毛盾见状心生不忍,赶忙伸手替她拭泪,急道:“没事,没事,别哭,不会有事。”
    岂知不说还好,这一说,武灵玉更是忍不住泪水泉涌,她想忍又忍不了,急得埋向毛盾肩背,不知该如何是好,毛盾只好让她靠着,让她哭个够,眼睛却瞄向段君来,心想这女人要是再开口胡说,决定跟她翻脸。段君来虽然吃醋,却也不敢胡言乱语。
    武灵玉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眼眶虽发红,却满脸歉意要求毛盾原谅,毛盾还是轻笑直道没事,她则避向门外。武灵雪关心妹妹也轻轻一叹追了出去。
    她看得出妹妹喜欢毛盾,却也感觉出段君来和毛盾似有某种关系,将来受伤害的很可能是自己妹妹。可是这种事,她又如何解决呢?
    两人退出之后,气氛较为缓和,段君来才敢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哑巴。”
    毛盾瞪眼:“请别再说这两字行不行,要有风度。”
    段君来当下不敢再说半句话。
    此时倒在地上的黑心道人有了呻吟声,他想挣扎坐起,毛头却逮到机会扑杀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胸口,冷斥道:“你行?再耍给我看啊!敢枪茅山之宝,我要你断耳断鼻!”
    猛伸手扯向他鼻头,痛得黑心道人全身抽颤。
    “抽什么抽,方才是你们要我们的命?现在来啊,我就站在你胸前,要剐要杀随便你!”毛头想到怒处,两手捆个不停。
    黑心道人口角又挂出血丝,伤势颇为严重。
    老烟枪已说道:“问他是何来路,明明是妖道,为何会太极门武功?”
    “听见没有?”毛头两巴掌又下去:“有人问话,听见没有?”
    黑心道人硬是迸出几字:“你杀了我吧!”
    “还嘴硬,你以为我当真不敢?”
    毛头猛吸烟杆,猛熏吐向他,谑声直叫熏死他。
    “熏不死是不是?那就塞死他,想吃鸦片还是烟叶?我多的是!”
    毛头猛往腰际大烟袋抓出一把烟叶即翘开他嘴巴大塞特塞。
    毛盾见状白眼道:“你塞了他,叫他如何说话?”
    “呃,对喔!”毛头这才又挖出烟叶,斥道:“害我出糗,不怕死,我烫死你!”
    将烟杆热头烫去,黑心道人已唉唉呻吟。
    毛盾冷斥:“还不说,你是何方妖道?跟花弄情是何关系,为何暗算我?我跟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拿我祭坟!”
    黑心道人怒目瞪来,想斥骂又没声音,但此举己引得毛头大怒:“再嚣张,我砍断你手臂,让你作不了孽!”说着当真扭向其右手,痛得他直冒汗:“再不说,我当真要你好看!”
    毛头确实就要扯断他手臂。正想用力,外头己传出声音:“放开他。”
    “放开他?”毛头觉得此时不可能有人会说出这种话,方转头,醉天掌门已走进来:“师父,他作恶多端还用妖法,通常这种人都要收拾,才能替天行道。”
    “放开他,你们不能杀他……”醉天轻叹中,又恢复已往感伤,喝起闷酒。
    毛盾怔愣:“我们不能杀他?”
    醉天以更肯定眼神告诉两位徒弟。
    “为什么?”毛盾追问。
    “因为他是武当派的人。”
    “武当派?”毛盾和毛头愣住了,他竟然来自死对头武当派。
    老烟枪亦是不解:“他使用过太极神功,该是太极门的吧?”
    “太极神功和武当两仪神功有类似之处,他有意隐瞒身份,故意混杂使出,很容易让人走眼。”醉天道。
    “他为何要隐满身份?”老烟枪话刚出口却已觉得问的很傻,毕竟为做坏事,很多人会隐去真实身份。
    不过醉天掌门还是说出原因:“因为他是千心道长。”
    这话一出,毛盾、毛头两颗眼珠就快要扭伤。两人猛盯着黑心道人,可不是吗?除了剃掉的八字胡,另把长眉剪平之外,凹陷的两颊更是特色,毛头再不敢压坐其胸口,赶忙蹦起。
    这人竟然是武当长老千心?也是上次烧毁茅山神殿,又被毛盾打伤而死去的三清的师父。怀着这段仇恨,难怪他如此恨死毛盾而想尽办法报仇。
    毛盾苦笑了:“师父你想放他妥当吗?茅山派差点毁在他手中,现在放了他,岂不纵虎归山,茅山岂还有宁日?”
    醉天轻叹:“杀了他更严重,一切就当作劫数吧。”
    瞧及师父甚是坚决,毛盾和毛头也只好放弃了。毛盾瞧瞧千心道长,一巴掌把他拍醒。
    他道:“死老头,给我搞清楚些,是你好恶徒弟先惹我茅山派,还烧了本派神殿,才会发生如此多误会,现在你也摆了我一道,算算也该扯平,今天我放你生路,回去好好反省,修道人家还贪婪如此,欲夺我阴阳镜,你有完没完?滚吧,劝你最好别再找花弄情,否则你被搞得满手血腥都不知道。”
    千心道长冷哼着爬起,想走,又呕出血丝。醉天掌门立即道:“背他下去!”
    他向两徒弟交代,毛盾毛头互望一眼,心头实在瘪。
    毛盾道:“我是掌门,你叫我背?”
    毛头皱眉:“那我岂不永远吃亏?”
    “这可是你自找的。”毛盾讪笑:“当初你硬把掌门职位推给我,现在是报应。”
    毛头无奈:“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逍遥不了几天。”只好走向千心想背人。
    千心怒挥手:“走开!”举步艰难步向大门。
    毛头忽而欣喜瞧往毛盾和师父:“你们都看见了,是他不肯,不是我不背,我已经是仁至义尽。”
    醉天轻叹:“咱们走吧,留些药让他在此养伤,否则他根本下不了这高崖。”
    话方说完,他已先行走出门外,又灌了几口烈酒,想忘去什么似的。
    老烟枪则从口袋拿出内伤药置于千心道长前头窗口,随即退去。
    毛盾也拾起阴阳镜,然后走向千心,讪笑道:“好好养伤吧,武当派赶尽杀绝,我茅山派可没那么狠心如果你想不开,以后仍想来报仇,最好是大大方方地来挑战,那样你可以名正言顺杀了我,何必自贬身价地东躲西藏呢?”
    说完话,神气地甩头离去,众人随即跟出,现场剩下落魄的千心。
    他咬牙切齿,以至于全身抽搐,嘴角血丝不断,还是骂出狠话:“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吼声中,人猛将窗木砸断,也是唯一能泄恨的手段,随后已滑落墙角,竟然哭泣起来。
    好端端的武当长老落得如此局面,难怪他会以泪洗面。
    没人听到他的泣声,因为他们都已离开鬼堡,往崖下聚集。
    毛头总是有不完的话想问,尤其是千心老道如何受伤之事。
    “他自找的,阴阳镜是我的宝贝,他自以为能用得顺手。在他再次发动阵势之际,师父手中八卦镜照来,毛盾猜出暗示成功,就来个拼命一击,猛往他手臂咬去,他当然痛啦,一个闪神,即被阴阳镜怪异力量打伤,倒地不起,那花弄情吓得屁滚尿流就溜了,后来你们就来啦。”
    毛头懂了,又道:“若是你没咬着,你的诡计岂非要失败?”
    毛盾轻笑:“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想引你们来,只要师父想到利用阴阳镜,此阵势必可破,纵使他没受伤,也逃不出你们手掌吧。”
    “这倒是实话。”毛头颇为自己武功感到信心十足,抽口烟又问:“你跟阿来和武灵玉之间怎么样?两人好像有争风吃醋之势?”
    毛盾望着前面两女背影,感叹苦笑道:“阿来是段老头主媒,我当然甩不掉,不过她外表凶,心肠却软,我还算喜欢她。至于武灵玉,她又聋又哑,从小都没朋友,我照顾她习惯了,实在抛不下她,她真的很漂亮又善良啊!”
    “这么说你是两个都要?”毛头欣笑:“也就是一箭双雕之意?”
    毛盾无奈一笑:“有什么办法,命中注定,躲都躲不掉。”
    毛头但觉有趣:“继续努力,我做你最佳支持者!”
    毛盾瞄眼:“我看你是怕我放弃,没得阿来这凶女人缠我吧!”
    “你要这么说就太了解我了!”毛头贼样抽口烟:“真是我好兄弟!”
    两人各怀鬼胎一笑,段君来却被笑声吸引,瞪眼扫了过来道:“刚救出来就那么开心,别得意,回去之后,这笔帐有得算。”
    毛盾笑容忽而没了,他干窘道:“人说女人是善变的,我看你善变的个性一点都没变。”
    “要你管!”段君来被这话逗笑了:“我就是不想变,你奈我何?”
    毛盾只能干笑。
    毛头又补了一句:“她喜怒无常的个性也一点没变。”
    毛盾低声而笑:“有一点她一定会变,那就是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上司把你克得死死。”
    “怎会,我跟她毫无瓜葛。”
    “嫁给我不就成了掌门夫人。”毛盾黠笑:“将来你若惹了我,我就叫她修理你。”
    “她不是那种任听你摆布的人吧。”
    “很简单啊,我故意惹她生气后躲起来,你可就有罪受了。”
    毛头这才知道事情严重性,急道:“怎么办,若真如此,你我都不好受,我看你干脆把她休掉算了。”
    毛盾哧哧笑道:“这也得找时机才行,老实说,我不存希望,一切就看你怎么对待我了。”
    毛头哭丧着脸:“我这不就变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了吗?”
    回答只是毛盾一连串笑声。
    众个很快走往乱葬岗,一块块斑腐倒塌石碑此时瞧来不再那么恐怖。
    他们正想商量是否要等段铜雀回来,岂知段铜雀已从侧林区自动走来,他摊摊手作出无奈状:“那恶婆娘逃的快,我没抓着。”
    毛盾闻言不禁苦笑:“放了母老虎,准会咬死很多人,我得赶回金武堂瞧瞧才行。”
    “你不跟我回去?”段君来第一个反应即是他又要跟武灵玉混在一走,脸色有些变样。
    毛盾忙解释:“别想太多,你要去就一起去。武家少堂主失踪,又来了个神秘的阮月仙,再加上花弄情,你说我该不该帮个忙?”
    段铜雀却猛点头:“该帮忙,当男人岂能不守信。”我也要跟去,直到收拾花弄情为止。”
    段君来斥道:“爹说这什么话,你以为花弄情真的会出现金武堂?”
    “总是有机会嘛!”段铜雀反问:“你去不去?”
    “不去。”段君来铁了心:“我宁愿回家也不去!”
    登时叫来马匹,猛跨上鞍,飞也似地闹情绪驰去。
    众人想留她都不成。段铜雀则只能苦笑:“由她去吧,不到半炷香,一定跟来,她就是这副德行,谁也劝不了她。”
    这句话化去多人困窘情景。
    毛头则有了难处:“我呢?还有师父……”
    他目光移向独坐十丈远坟碑上喝老酒的师父,难道一同回到太原城?
    毛盾立有所觉,走向醉天掌门:“师父想跟去?还是回庙?”醉天爽声一笑:“你们去吧,我老啦,不兴此道,我还是回茅山,算算也有四五年了吧。”
    毛盾不忍,遂道:“那徒儿也该跟您回去一趟啦,重整茅山派雄风。”
    “你不是仍有要事?”
    “是有事,但今天来了这么多帮手。”毛盾道:“有老烟枪和冼公子再加上段老爹,他们该可压住花弄情,我晚些回去该无大碍吧。”
    老烟枪道:“有些事,我们应该可以处理才是。”
    醉天遂点头:“好吧,反正茅山也要人照顾。”
    事情有了决定,毛盾也就开朗许多,当下走往武灵玉,写了自己先回家一趟,不久即会赶去。
    武灵玉已恢复正常,在得知意思后,已稍窘,直写着:“对不起,方才失态了。”
    毛盾还是深情向她招招手表示没关系,武灵玉这才有了温馨笑容。武灵雪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当下众人一阵相互告别之后,现场只留下毛盾、毛头和醉天掌门,他们仍留恋这奇异地方,三人同时往山崖那古堡瞧去,他们仍感觉出阴气森森。
    毛盾道:“师父您仍未完全破去这鬼阵?”
    醉天轻叹:“得饶鬼处且饶鬼,只要他们心存善良,又何需赶尽杀绝?虽然名为替他们超渡,但他们仍留恋阳世,必有他们不愿去的原因,放他们一马又有何不可。”
    毛盾受教了,像厌铁前世妻子躲在古井中,确实是一段往事。他道:“师父是否仍有前世缘未了?”
    醉天一愣,随即猛摇头大笑:“你长大了,懂得大人事,为师终可放心任你去了。”笑声中又自灌酒,对毛盾问题并无回答,但那笑声似乎已交代什么。
    毛盾也不便多问,转向毛头:“过来,方才叫你背人,你说他不肯,现在背师父下山该没什么困难了吧?”
    “可是……我还在抽烟。”毛头有点舍不得那刚点上火的大烟杆。
    毛盾一手抢过来:“妈的!一个喝酒,一个抽烟,活的自由自在,我却一点嗜好都没有,简直越混越回头!”猛抽两口,却猛打咳。他还是觉得喝老酒好:“这是什么烟叶,这么难抽?”
    毛头讪笑:“专治抢我烟杆的烟叶。”猛把烟杆抢回来。
    毛盾一脸输人不输阵:“我得想些嗜好,免得让你们气焰烧人。”
    毛头忽而黠谑一笑:“有啊,师父嗜好喝酒,我嗜好抽烟,你嗜好女色不对吗?二十岁不到就搞了两个女的,十足大色狼一个。”
    毛盾一愣,随又呵呵笑起:“他妈的好色?我真的是这种人?”
    “如果你感觉到很快乐,你就是这种人。”毛头道。
    毛盾道:“可是,我感觉是一半快乐一半痛苦,那怎么说?”
    毛头笑道:“当然是半色半不色,还需要多多努力啊!”
    “我宁可全不色,免得死在女人手中。”
    “逃不掉的,全是命啊!”
    毛头的大笑,惹来毛盾苦笑,他的确为此而烦恼,却也应而感到趣味横生。
    说说笑笑,针锋相对中,毛头也背起师父,师徒三人畅笑中走往山径,眨眼不见,笑声却仍不断。
    直到一切恢复宁静……
    毛盾已回到茅山。
    神殿也已整理差不多,一切劫难似乎都已去。
    他们点起香火祭拜天地,以示诸神保佑,并且准备择吉日开张以为百姓服务。
    醉天还是喜欢住在后山茅屋,落个清静,但毛盾和毛头却不一样了,两人决心发扬光大,有可能的话赚进大把银子。
    匆匆五天又过去。
    毛盾已准备明天九九重阳日来个大开张,于是准备大捆烟火、祭品、炮竹等等讨喜东西,似在办年货般,果真也带来喜气。
    然而中午过后,气氛惭渐不一样。
    由于附近居民在得知神殿重新落成启用,多多少少会送一些祈福香火,从早上开始即陆陆续续有人来,可是到了中午却突然间没人,像大家都同时约定不来似的,刹那躲个精光。
    本来忙于工作的毛盾尚不觉得,不过渐渐已感觉出异常道:“村民都送过香火就不来了吗?”
    毛头道:“这么巧,会不会有人搞鬼,或是另有一家大庙开业?”
    “不可能吧,附近有大庙,我们会不知道?”毛盾道:“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得赶快解决,免得明天开张,一个人也没有。”
    “是,大掌门!”
    毛头身负重任似地直往山下奔去,眨眼消失在芦草丛中。
    凉风徐徐,芦花飘飘,本是秋高气爽之天气。然而静默中,毛盾却开始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有事会发生?”
    他想想,拿出一把金钱卜了个卦,正要检视情况如何,那山道远处已见得毛头慌张急奔回来。
    “不好了,山下全是和尚、道土,还有不少人把茅山全围住了。”
    毛头当真紧张,大汗小汗流满身。
    毛盾皱起眉头:“他们围着茅山干嘛?我又没得罪他们!”
    毛头道:“看是来真的,说不定是武当老道存心找碴而邀请天下高手助阵。”
    “就为了对付我!对付茅山派三名弟子?”毛盾越想越不妙:“走,去探探看!”
    他很快掠往山径。毛头亦跟追过去。
    还未到半山腰,毛盾已瞧及一大排长龙般人头封锁式地搜索上山,其中果真有道士、和尚、尼姑以及一般武林人士。
    毛盾瞧他们行动身手灵巧无比,简直就是绝顶高手,这些恐怕是武林精英,说不定还包括各大门派掌门人。
    “我的天啊,我到底犯了何错?千心到底耍了何诡计,能招来那么多人替他报仇?”
    毛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赶快逃吧。”
    “现在能逃得了?”毛盾苦笑不已:“何况我逃了,你们要是被抓,我还不是一样投鼠忌器。”
    “那怎么办?”毛头照样紧张。
    毛盾想不出办法:“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还好这些人都属正派,或许可以跟他们讲讲理。”
    “能讲还好,就怕不能讲。”
    又有如何,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毛盾和毛头只好退回神殿,故作镇定地东摸西弄,等着人马到来。
    不到两刻钟,人群已包围近百丈,那领队者正是武当千苦老道,他左边跟着一位圆脸白眉和尚,右边则是面目冷森七旬瘦干老尼,若在江湖走动,很难不识得少林掌门七空以及峨嵋掌门三休师太,连他们都出面,事情岂是小可而已。
    他们逼近二十丈,背后跟着十八罗汉、七星剑阵、太清剑阵,三十余人足可让天下任何英雄臣伏。
    逼得这么近,毛盾再装蒜就太假了,他只好面对群雄,说道:“各位好啊,茅山派何德何能,开派之际能请来这么多贵宾,实是荣幸,不过,我并没发贴子给你们啊,实在失礼。”
    千苦冷道:“我们不是来道贺,是来捉拿你。”
    毛盾道:“我知道你跟我茅山有过节,但此事可以慢慢谈,等我把开派祭礼办完也不迟,掌门该有这个雅量吧?”
    千苦道:“我不是来跟你算千心道长之债。”
    “你倒是挺开明,但……今天您大批人马压境,所为何事?”
    “为了逮捕你,或而贵派三人。”
    “总该有个理由吧。”
    “因为你是日月神教新教主!”
    这话轰得毛盾脸色顿变,他如此保密行事,此话竟然出自无相干武当掌门之口?分明已泄得彻彻底底。
    他想不通是如何泄密,可是突来状况也逼得他倒不知该如何应付才来得恰当。
    毛头不知日月神教乃武林公敌,仍落个悠哉:“就算他是教主,也不必你们紧张兮兮地来抓人吧?放心,他不会抢走你们的徒子徒孙。”
    毛盾登时制止:“别乱说!我根本不是教主!”
    七空掌门冷道:“是与不是恐怕不是阁下一人所能解释。你若聪明,最好将一切说明。”
    毛盾斥道:“你又如何得知我是日月神教教主?这么小就当教主?”
    三休师太厉声道:“谁知你是否返老还童,三百年血债,任准也说不清,快快纳命来!”
    千苦道:“我们抓到一位教徒,他已将所有事情供出,你还是认命吧!”
    “抓到谁?”毛盾稍紧张:“带过来,我跟他对质!”
    他也想看看是否认识。
    千苦道:“等你落网之后自能见到他。”
    毛盾斥道:“凭他一面之词,怎能确定我是教主?你们行事未免太轻浮。”
    三休师太冷笑:“只要逼出你是否会日月妖功,一切即能明白!”
    太清剑一抽已砍杀过去。三百年前那一战,峨嵋死伤最为惨重,她这今后代掌门自是仇海填膺,乍见日月教主,她已然把持不住。
    毛盾见状,长鞭立即挥出,一招“龙抬头”准确劈向利剑将它打偏,却因三休内力强劲,长鞭又被弹回。
    三休更狠,斜斜暴窜过来,利剑一闪,砍向毛盾左臂,想砍下再擒来逼供。
    毛盾登时抽鞭回挡,却慢一步,剑光过处,叭地轻响,左臂被挑出衣片带血痕。毛盾嗔怒不已:“你敢赶尽杀绝,我也对你不必客气!”
    长鞭猛抖成枪,硬直得拔去利剑,猝又化成软蛇般扭转抽向三休,像扭虫似地猛缩。三休冷笑,剑带煞气,连砍七剑挡去长鞭,岂知那鞭竟然反扣成圈,硬若精钢,长剑砍去发出铿锵声,老尼虎口一疼,那长鞭尾节突然弹出,直射老尼脑袋,她见着,猛缩头,叭然一响,尼帽被打喷飞出,老尼光头亮了出来。
    她嗔怒不已大喝想杀人,毛盾猛抽缩长鞭锁向老尼身躯,这么一甩,老尼有若陀螺倒转开去,差点撞向左侧罗汉僧堆,投个满怀,还好她功力不弱,顿时施展千斤坠方稳住身子。
    毛盾一着得手,眼看今天善罢不了,急叫一声“快逃!”有意传消息给毛头,他则退掠在山径,想引开众人。
    毛头一时不知该不该走,大群人马在掌门喝令下全往毛盾追去,一场大战自在所难免。
    毛头方逃不及三百丈,眼前又是一排人墙挡住,瞧其道袍,应该是武当剑手。他们冷喝,化成七星剑阵,分上中下三格套杀过来。
    毛盾苦笑一声,闪过两把利剑凌空倒翻三个筋斗,贴着一人剑身就快翻出阵势范围,另两名自左右切攻腰胁处,青光乍闪,冷气逼人。
    毛盾化鞭为环,打着筋斗猛扫,左边得以封去,右剑却慢了一步,划得他疼心得紧,敢情出了血痕。顾不得长鞭再甩,猛将那人给卷丢远处,借着空隙,逃开剑阵,再往远山逃躲。
    然而这一耽搁,恨怒填膺的三休师太已拦劫过来,一招“七品莲花”暴刺过来,那看似平淡无奇之招式,却隐含无比杀招,剑一逼近三尺,便能感受森森杀气。
    毛盾岂能大意,猛地挑起长鞭左右开攻,使出万龙点睛以对阵,长鞭本来软柔,此时突然蹦硬弹开,变成了光圈护网罩在四周,随其身形晃动而移位。
    三休师太自是不罢手,急追过来,利剑点处,莲花般裹尽毛盾,却和金环撞击发出叮叮响声,火花亦闪跳不已。
    毛盾显然已被缠烦,又见大堆人马赶来,猝然又把长鞭震散,支支如箭四面八方罩射三休门面,直如蜂群嗡嗡噬来。
    那三休距离太近,又且蜂针过密而急,长剑只挑去两针,其余大堆全往中下盘扑来,她吓得面色冷森,快掠左侧,长剑斜劈,双腿如鱼尾摆避过来,除此之外,她已想不出如何避开这狠蜂针。
    那毛盾见状暗自窃笑,他只逼住三休,以期能抽身,但见诡计得逞,他大喝一声,右手猛张,如若吸盘将鞭针全吸回手中,一个扭身又自追逃二十余丈,那里林木已较密,自该容易脱身。
    然而埋伏实在太多,眼看就要逃躲成功,猝而林中又闪出几名道士,长剑尽出,想挑人命。
    毛盾自信能闪开,只是后头追兵已不及十丈,他冷喝一声,炸出茅山隐身烟球,轰得白烟四起,他找个机会已钻向暗处。
    群雄一时失去目标,茫然不知所措,慌乱中只听得三休喝道:“把茅山所有人给抓来!”
    能抓的也是只有毛头或是醉天掌门。
    然而那却是毛盾的致命伤,尤其,毛头本就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在大堆人马压境之情况下,打倒七八名追捕者,仍旧逃不了罗汉阵和太清剑阵之追击,已然被扣了起来。
    毛头仍自不服输,张口即叫:“师弟快逃啊,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已被提往三休师太面前,他冷斥:“假仁假义的臭尼姑,你会有报应!”
    三休女尼姑竟然用剑背甩过来,打得毛头左脸一道深印,吓得他连叫声也没了。三休并未理他,怒目往林中射去,仍吼道:“你不出来,我先宰了他!”
    林区一片沉静,没有回音。
    那毛头果然铁硬脾气,猛咬牙又斥吼:“你出来也是被宰,还是快逃命,要是我死了再替我报仇!”
    三休师太又用剑背打得毛头两颊红印大胀,她仍冷森说道:“再不现形,下一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毛盾躲在森林里头听得满心嗔怒,这老尼竟然如此暴虏简直毫无修道人之慈悲,她很可能会对毛头下手,可是自己出去,结果还不是一样?
    “或许我真的该拚拚看,然后找老柴房研究对策,三百年的恩怨岂能一拖再拖?若真的搞不好再躲起来也不迟!”
    他仍在想如何找出一个最妥善方法之际,那三休竟然狠心,一剑猛往毛头左大腿刺去,痛得毛头尖痛大叫,凄惨声音听得毛盾满心怒火。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忍不住,手中七八颗烟雾弹同时分从八个方位炸开,每炸一处,即有十数把利剑穿射雾区,毛盾见状,想以此掩身救人是不能,猝又炸出六七颗连续烟雾团,他猛将日月神功提至极限,全身喷出七彩烟雾成圈,在那红白光影交错之际,直如幽幽宇宙渲泻蹿冲而下之光球,划过群雄芒亮眼球中,似附了魔咒般疾冲人群。
    有人惊叫,有人呆愣,有人尚未瞧清楚是何状况,那光影已冲至三休面前。只听得三休惊吼一声“日月神功”,还来不及反应,毛盾两掌打得她口吐狂血,倒摔而退,连压倒十三名太清剑阵女尼,倒摔地面不醒人事。
    如此霸道妖功,早吓住在场所有人。
    毛盾却未因此而罢手,猝又冲至扣押毛头之敌手,一掌扇得他们东倒西歪,硬把毛头从他们手中救过来。
    “你快走,这里有我应付。”毛盾急道,护着毛头往后退去。
    毛头见着这功夫已是目瞪口呆:“你真是日月神教教主?”
    “以后再说!”
    此时少林掌门七空已旋个佛号:“施主果然是日月教徒妖孽,老衲留你不得。”
    毛盾冷笑:“就算我不是,你们照样会对我下杀手,对不对?全是一群自命侠义的伪君子,我犯什么罪,你们凭什么追杀我?就因为我是日月教徒?那干你们什么屁事!”
    七空冷道:“三百年前日月教徒作乱,杀害武林苍生无数,三百年后他们照样躲在暗处做坏事,老衲自有除去之必要。”
    “你看到我做坏事?”毛盾冷斥:“天下做坏事的人多的是,我怎没见过你出马去抓他们?反而一听到我是日月教徒,赶的比什么都快!不必自欺欺人,你明明是想报仇,想邀功,向你祖先神气地说你灭了日月神教,好让你德高望众,永世留名!臭名!”
    七空脸色稍变:“纵使老衲不自觉有此想法,但你恶狠手段,江湖所不容,老衲不能放过你,全天下武林同道也不能放过你这妖邪!”
    “我手段狠毒?”毛盾斥道:“你看过了!”
    “方才打伤三休师太即是!”
    “那是她先伤我师兄!”毛盾冷斥:“我只是被逼出手,要杀她,她早就碎裂五脏而死。”
    如此一掌即能打倒一派掌门这功夫颇让众人不安。七空仍自决心甚坚:“你还是束手吧。”
    “我束手等死?简直笑话!”毛盾不理那些人,转向毛头:“动手时你先走,我自会寻求脱身!”
    毛头但觉他武功甚高,该能脱身,遂点头:“一切保重!”
    毛盾始转向千苦和七空掌门:“茅山除了我之外,他们是无辜的,是正人君子就找对人!来吧,我也等着要教训你们,也等得快发疯了!”
    这一叫阵,众人心神为之紧张,抓着手中兵器却不敢贸然出手掌门都缩头缩脑,当手下者又何必冒此生死?
    还是武当长老千意为师弟千心之事而怒火难忍,叱喝一声,长剑猛抖两仪剑法之“无极太虚”式,直戳毛盾心窝,此剑法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有若太虚境界不可捉摸,却又隐含无尽力道,毛盾点鞭触来之际,有若引动啸海游涡般卷得日月无光。
    毛盾猝然扭动长鞭,一头扣向利剑,让他自动卷去,越卷越大,结成一丸像铁锤,那剑势竟然慢了下来。
    千意稍惊,这威猛无比剑招竟然这么简单即被破去,他挥剑换招,那毛盾已倒抽长鞭叫声“撤”,千意手腕一麻,一把长剑已披抽飞,他吓着,登时掠退。毛盾却哪能让他走脱,日月神功急促打来,红光过处,千意简直招架乏力。
    “不准伤人!”千苦眼看师弟快被收拾,他也急冲过来,手一动,七星剑手照样杀来,就连七空长老亦领着罗汉僧作第二波攻势!
    毛盾只想逼退千意,一掌打得他东倒西歪,复见大批人赶至,他猝而双掌合十,再把掌劲提高至十成,就在红白光影不住大泄之际,他翻掌迫来,两道光速有若千军万马,山洪爆发般,打得大群人纷纷跌退。毛盾见状抽腿即逃。
    只逃不了百丈,七空大师轻功果然不凡,凌空又截掠过,用少林金刚掌封将劈至,非得留下毛盾不可。
    毛盾心想老是被截也不是办法,得先打伤这几名高手,那仍有逃躲机会,当下谑笑一声:“老秃驴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又大开杀戒而变成妖人,看掌!”
    他照样又将日月神功提高至十二成,想来个硬碰硬,但见七空两大手掌迫来,他也翻掌过去。
    七空只见昨毛盾手掌心各有红白日月光影泛出,似有无尽威力逼人,他大意不得,功力尽展而出。
    轰然巨响,双方倒掠退开,七空已嘴角挂血,脚步浮动不稳,显然已受内伤。毛盾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觉胸口沉闷,双掌疼痛不堪,这老秃驴果然有点门道。
    眼看将他击退,猝又见千苦围扑过来,长剑抖得威猛,毛盾猛将手中长鞭挥杀打去。方一点偏,毛盾探瓜抓人,一手抓向千苦肩头,千苦躲过,肩头布片已被撕下,他借机一剑挑往毛盾下盘,逼得毛盾跳高三尺。
    猝而天空七位道士肩连肩,手连手,将七人内功汇成一注强流,猛劈轰过来。毛盾但觉有异,想回身自救已是不及。硬吸一口真气,强冲左侧,身躯猛扭过来,以掌急封,却只能封去一半,好强劲猛击毛盾左肩背,轰然又是一响,毛盾哇地口吐狂血,人如断箭弹飞,撞断一株腿粗古松,倒在地上挣扎。
    他本身即是内力太弱,又连连硬掌抗敌,已然耗去不少功力,此刻猛遭七人联手内劲打伤,已是伤及五脏,伤势严重可想而知。
    一连跃撞数次,毛盾始靠在树干撑起,脸色苍白得吓人,勉强抹去嘴角血丝。冷笑道:“你们如意了,把日月教主打败,还将手刃。我没法啦,看来只有阴间再报仇了。”
    他拿出阴阳镜,看看能否引鬼上身以对付这些假仁假义之徒,但那千苦见及阴阳镜已是满心发急:“不能让施法,我师弟即伤在他法术上!”
    话声方落,七空大师和千意老道左右赶来,尚差三丈即至,打得毛盾喷飞数丈。
    “饶他不得!”
    千意怒中带谑,蹿飞而起,一掌就要劈死毛盾。
    眼看毛盾已在空中,毫无闪避之能,恐怕得一命归天之时,猝而一道灰影急射而至,一掌打得千意反坠地面,他接毛盾于手中,轻身飘落。
    赶来救人的毛头突见此人已惊心带喜:“师父?”他从未想过师父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来者果然是醉天,此时他一点也不醉,将毛盾置于地面,挥手招来毛头:“走吧,找地方养好伤再说。”
    “可是师父……”毛头仍担心这么大堆人,师父能安全离开吗?
    醉天仍摆手掌:“快走吧,师父自会处理。”
    毛头当下也不便多说,扛起毛盾即往侧山逃去。
    猝有数名僧、道追冲过去。
    “别逼我下杀手!”
    醉天登时有若幽魂掠射般快得匪夷所思截向那几名僧、道,未见如何出招,但见他右手一推,似有无比魔力般打得数名僧、道暴喷退开,不动了。
    如此下马威,慑得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胡乱攻招。
    七空冷森道:“阁下莫非是毛盾师父,自也是日月教徒,把他拿下。”
    一人说了不算,他又喝向十八罗汉,只见得十八条人影齐奔醉天攻去,招势劈掠之中,啸得周遭树叶乱飞。
    醉天冷笑:“亏你是修道人,却弄个是非黑白不分。”
    几掌打去,顿将罗汉阵攻抛逼退,他却不愿再拼命,改采用游斗方式,有意拖延时间。
    但千苦得知其用心,己喝向七剑手绕道而追掠毛头两人。
    七剑手待要动身,方错过罗汉阵,那醉天猝又大喝,双掌有若千手观音耍开,穿梭于十八罗汉之间,遇有武器即拨即扣,刹那扣着七八样又自同时打散,砰然炸开,罗汉阵已出现隙缝,醉天斜穿而出,直冲七剑手,尚差三数丈,他却打出一银亮暗器,像极飞轮暴转,射辗数把精钢利剑,银光过处,锵锵数响,七把长剑竟然有六把被砍成两截。七剑手个个动容,不知如何是好。
    醉天掌劲扫来,将七八人扫退数步,他已掠身逃开,并接回那银光暗器,他冷笑道:“别以为弱者好欺负,去问问你们所拜神佛!”
    他有意且战且走,并且替毛头挡后。
    群雄虽然嗔怒追杀,但距离一拉开,又有许多人受伤,能追着醉天者已寥寥无几。再战六七回合,醉天也已躲入山林,消失无踪。
    七空追来,失去目标,他忽而感叹:“没想到妖人如此厉害,看来得广发武林贴,真正邀来各派高手以剿杀日月神教余孽。”
    千苦亦是轻叹:“小的虽受伤,老的却更厉害,难怪茅山一直不肯收徒,原来早是卧虎藏龙之地。”
    “依你掌门之见呢?”七空问。
    千苦道:“还是兄长所提,发出武林贴,号召天下围剿之。”
    七空点头:“好吧,就以少林、武当名义发出,如此想必有唤醒江湖对日月邪教之重视。”
    当下两人指挥手下进行搜山,在无结果之后纷纷撤退,如此围剿行动始宣告失败。
    然而在武当和少林两派共同发出武林贴之后。
    江湖已为皮事鼎沸。三百年前之血腥传说又自让武林黑白两道所提出来说长论短。
    他们还发出通缉令捉拿毛盾师徒三人。
    茅山派从此轰动江湖。
    然而毛盾、毛头却仍苦哈哈躲在一处深山山洞之中。
    毛盾伤势仍重,他急需要治疗。可惜毛头未带有灵药且功力又不济,对毛盾伤势根本帮助不大。
    盘坐疗伤的毛盾还有心情发笑:“如何?打得还过瘾吧!把烟杆拿过来让我抽一口。”
    “你的伤……不适合抽烟吧……”毛头还是将烟杆点燃递给毛盾吸去。这一吸,连打几个咳,毛头急忙拍他背部:“好啦,治疗要紧。”把烟给熄了。
    毛盾咳出血丝,伸手又抹去,苦笑道:“要命……我可能会死啦……”
    “别乱说话,你不是精神很好?”
    “这个叫回光返照。”
    毛头更急了:“到底伤的如何?我去把师父找来替你治疗。”
    毛盾干笑道:“我受伤,你倒很关心嘛。”
    “废话少说,我替你松松筋骨!”毛头急忙捏向他肩背,让他舒服些。毛盾摆摆手:“不必了,我死不掉,不过,若再被他们找到就不清楚啦。”
    “你觉得这地方不安全?”
    毛盾道:“你左腿不是受伤?这一奔逃,总会留下血迹,要是对方认真搜,总会找来。”
    “可是我绑得很紧啊。”毛头在自己左大腿瞧去,青布已湿了一大片,方才急于逃命不觉得痛,现在注意了,倒真疼,恨恨骂了几句臭尼姑:“怎么样?我们该躲到那里才安全?”
    毛盾道:“有个地方……”他想到上次多情婆婆那巢穴远在长白山,若暂时躲到那里养伤,倒也是个理想地点:“这里到长白山远不远?”
    “几天路程吧,你要躲到哪里去?”
    “嗯,我的伤可得半个月光景治疗,想完全恢复,说不定要一个月,住远一点,较有保障,何况现在咱们也回不了武林,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毛头点点头:“就这样啦,可是师父若想找我们呢?”
    “没办法再跟他联络,不过师父武功怎会突然增高?”毛盾道:“他深藏不露啊。”
    “不会吧,师父对我们这么好。”毛头道:“若有,也该有他的原因吧。”
    毛盾道:“不错,当人弟子该体谅师父若心,今天倒是亏了他老人家帮忙,否则我真的完蛋了,不知劫数过了没有?”
    “我看才开始呢!”毛头道:“谁叫您惹上什么日月神教,差点连命都赔进去,实在不值。”
    “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毛盾道:“我是被人抓去当教主的,一切状况以后再谈,咱们先溜为妙。”
    “你不想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之后你还会向我问一大堆问题,问到后来,你我恐怕就走不成了。”
    “算你有理。”
    毛头这才又将自己伤口重新敷药包扎,让血迹不会渗出,然后背起毛盾,趁着黄昏专赶山路,期望能早日起往长白山脉。
    然而,当他们从茅山山区潜出之际,已发现山村小镇总有江湖人物走动。毛头不禁苦笑了。
    “恐怕他们已发出追杀令,现在任何地方都危机重重,别说是长白山尾,就连山头都可能踏不上。”
    毛盾也满心苦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怎么办?回金武堂找靠山?”
    毛头道:“不然又能如何?”
    毛盾道:“你认为他们会帮我们而向天下武林宣战。”
    “至少你老丈人会帮你吧?”毛头道:“还有武小姐。”
    “算啦,武灵玉武功不高,她帮不了什么忙,倒是我那老丈人身居塞外,说不定可以帮我藏身。”毛盾道:“可明日张胆去金武堂,仍是危险重重吧?”
    毛头道:“不一定要去,我到金武堂分舵,把消息暗中传出,等到救兵到来再现身也不迟。”
    毛盾点头:“一切就交给你了。”
    毛头身负重任般又把毛盾背回山区,找了一处半山崖而杂草从生的石洞,两人躲了进去,里头清爽干净,一股原始风貌显现,并未有人住过。
    “暂时先在此安身,我很快就会回来。”毛头还是觉得夜间办事较为方便。
    毛盾关心道:“你行吗?你的脚……”
    “行,别忘了咱们茅山忍术,别的不行就是忍功有一套,而且,这些玩意我也适合偷偷摸摸,不对吗?”毛头忽自觉得自己的功夫也有许多好处。
    毛盾瞧他如此自信,也就放心些:“快去快回吧,先约在别处山区,我们再自行找去。”
    “知道啦。”
    毛头终于放下师弟,自行潜出山洞,找往附近稍有可能有金武堂分舵之小村小镇潜去。
    直到四更,他才找到金武堂紫金山分舵所支派转运之驿站,他只说有消息传回总坛,并把写上段铜雀女婿之字条交予对方,然后匆匆又赶回山洞和毛盾坚守于该处。
    消息很快经飞鸽传书传向金武堂总坛。
    当然,在未接到传书之前,金武堂早就被少林,武当两派发出之武林贴弄得鸡犬不宁。
    陆不绝做梦都没想到毛盾会是日月教徒,竟然和花弄情有所渊源,他还是趋向于避开此事。
    然而武灵玉得知此消息后,已陷入疯狂阶段,她一心想赶到地头救人,然而武灵雪却担心她安危,并不支持这项作法。
    倒是老烟枪和冼无忌甚是同情毛盾,两人在得知此消息后,已从客房匆匆找到玉竹轩。
    行进中,老烟枪说道:“虽然是日月神教,但毛盾是血性汉子,谁也不能说他是万恶妖人!”
    冼无忌道:“烟伯若想支援,小侄自当全力以赴。”
    老烟枪道:“那将和天下武林冲突,你愿意?”
    冼无忌道:“是非自在人心,您都不怕,小侄岂有避开之理。”
    “好,有你的!”老烟枪频频满意地点头,烟杆抽个不停,不知不觉中已跨进玉竹轩,武氏姊妹见人已迎过来。武灵玉焦切地比着救人手势,老烟枪自是同意。
    “我们自该前去救人,但此事得小心行事,因为我们面对的可能是全天下的武林同道。”
    武灵雪道:“我不赞成,这太危险,何况金武堂仍处于不安状态。”
    冼无忌道:“事情有先后,毛盾危急在先,咱们若不援手又岂能安心渡日?”
    武灵雪道:“他一向精灵,应该会没事才对。”
    “不能以此当假设,上次鬼堡一事可证明人总有危机。”冼无忌道:“他已经暗中求助,我们再不去相救,日后恐怕内疚一辈子。”
    其实武灵雪也非不肯相助,只是突然跟天下武林为敌,一时显得不习惯而难以接受,然而夫君既然如此坚持,她也只能同意了:“既然要救人,也得秘密行事,这纸条上写着段铜雀女婿即是不想泄密之意。”
    老烟枪道:“原则上是我和冼无忌先赶去救人,你们仍留在家中以免让人起疑。”
    武灵雪道:“可是这样未免人力单薄,不大好吧。”
    “放心,我们会邀段铜雀一同去。”老烟枪道:“他若不想去,我再另想办法,此事危急也不便再拖,老朽这就告退。”
    他很快拱手为礼,领着冼无忌匆匆离去。”
    武灵玉见状想跟去,武灵雪急急将她拉住。武灵玉挣扎掉泪,武灵雪说道:“先别动,否则会引得别人注意,要是被跟踪反而对毛盾不好。”
    武灵玉只好留步,可是泪水忍不住已滴落下来,武灵雪心痛不已,将它拭去。
    老烟枪在城中怡心客栈找到段铜雀,他早为此事而烦心不已,就是苦无方法找到毛盾以探个虚实,尤其是段君来已骂个不停:“没事当什么日月教主,惹来天下武林追杀,简直在玩命!”
    段铜雀总是回斥道:“日月神教有何不好,个个精通绝技,教主更是荣幸,你老爹一辈子都当不上呢!”
    段君来则反斥:“当上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被人追杀,将来怎么死都不晓得。”
    说虽如此说,但见老烟枪找上门,段君来急如热锅蚂蚁,道:“在哪里?不救不行的!”
    老烟枪大略说了位置段君来竟然率先招来红马,一路赶追而去。
    段铜雀想叫住她都不行。
    老烟枪则道:“如此也好,分散开来,较不容易引人注意。”
    段铜雀道:“老兄别故作神秘了,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监视,否则毛盾身份岂会突然泄露,我怀疑是隐在暗处的花弄情搞的鬼。自从鬼堡那件事之后,她就避不见面,也没回到金武堂,准是干此坏事去了,咱们何不把她引出来好好修理?”
    老烟枪虽然觉得有理,但他仍是认为隐秘点方为上策,段铜雀也懒得再说。于是分批也赶往北方,以期落个无声无息。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那深情的武灵玉也背着姊姊偷偷溜出金武堂。她实在天法将毛盾生死弃之于不顾。
    反正目标位置她已暗中记下,此时任谁也无法阻止她,或许这是爱情魔力,却也何尝不是深深友情的流露呢?
    可惜,她的好意却为毛盾带来另一波灾难。
    在她出城之际,已有一名青衣女子紧紧跟在后头。她正是这阴谋的始作俑者,她早算准毛盾受此重创,一定会躲进金武堂或前来求助,至少武灵玉在得知消息之后。必定把持不住而有所行动,所以她只盯金武堂和武灵玉,结果皆不出她意料的完美。
    跟踪之中,她不停得意谑笑:“找到毛盾后,把他除去,永绝后患!”谑笑中,她仍有阴谋:“武当这笨千苦,三两下就被人给摆脱,这次得叫他们小心行事,必要时,看来自己得再出手,否则此事还有得拖!”
    想到一切阴谋皆快实现,她高兴都来不及狂厉谑笑不止。
    她很快将消息透露出去,以期借刀杀人。可怜武灵玉仍一无所觉,一步步领着这魔女将毛盾逼向死亡境界。
    毛头的确等了三天三夜才探出第一位赶来的段君来,她简直肆无忌惮大吼大叫,吓得毛头根本不敢出面,任由她找向更远处,免得暴露身份。
    相约地点乃是一处叫吴家集的小村落,这村落倚山靠水,地形相当隐秘,尤其毛头躲在山区可以窥探清楚,若情形不对,可以不出面,免得引来无妄之灾,若觉得情况恰当,他才出面联络,如此方能万无一失。因为他和毛盾已不能再有闪失,否则真的要闹人命了。
    三天疗养,毛盾虽然伤势有所进展,但新伤加上旧创,他仍在艰苦奋斗之中,每天只靠毛头带回山果果腹,他连出洞的时间都省了,一心只想赶快恢复功力。
    在段君来走后半天,毛头终于发现老烟枪和冼无忌,瞧及两人小心翼翼而不露痕迹赶来,毛头发出会心一笑,比大吼大叫的段君来不知要好多少。
    毛头已开始衡量要如何与两人联络,方不会出现危险。
    “或许该让他们守在附近,暂时不跟他们接触来得恰当,如真有状况,他们随时可以赶来支援。”
    毛头如此想,却无甚把握,干脆绕回山洞,找毛盾商量。
    毛盾得知情况后说道:“段君来都可以一马当先大吼大叫,我看这地方已经保不了,不如叫他们往北移,咱们还是找长白山脉躲身较好。”
    毛头点道:“要不要跟他们见面?”
    “就现在吧,追兵可能还没来,但只能见一次。”
    毛头有了指示,很快地又潜向吴家集附近山区,观察过后,发现老烟枪已在小村左侧几株枫树底下休息或等待。
    毛头则潜过去,尚差五十丈即把烟叶搓成一团并点燃,瞄准抛了过去,烟叶虽有几片散开,但多少都能掉身树荫下。
    冼无忌顿有所觉,立即捡起烟团,以为是老烟枪掉落的,于是瞧向老烟枪,他仍抽着闷烟。他顿觉有了消息,立即靠向老烟枪将烟叶送去,低声道:“有消息……”
    老烟枪将烟叶置于鼻尖一闻:“是毛头?”
    两人同时张目往可能弹射方向瞧去,毛头脑袋半露,随即抬手而闪逝。
    老烟枪道:“你不动声色过去,我守在这里。”
    冼无忌依言装成欲小解地移向林区,毛头很快钻向他,欣喜一笑:“你们终于来了。”
    冼无忌道:“怎么了?”
    “被人追杀,毛盾受伤严重,这地方也保不了,你们往长白山脉转移,我们会随时跟你们联络……就放烟叶吧。”毛头道:“另外,给点灵丹,毛盾伤的重。”
    冼无忌当下赶忙取出一玉瓶交予毛头:“每天服一颗,三天三颗,该有帮助。”
    “谢了,我走啦!”毛头招个手,转身想走,又问:“来了多少人?”
    “还有一位段前辈。”
    “知道了,再见。”毛头很快潜去。冼无忌则真的撒泡尿后才返回老烟枪处,将状况说明。
    老烟枪道:“既然不碰面,咱们倒可以等段铜雀前来再移动,如此可收相互照应之效。”
    冼无忌也没意见,两人遂故意安详地拿出随身棋子摆阵厮杀起来,一盘棋未下完,段铜雀已赶来,见状斥笑道:“干啥,救人,还有时间下棋?”
    老烟枪低声道:“有消息了,往北走。”
    段铜雀轻笑:“这么神秘,像侦探,我女儿呢?”
    “四处乱叫去了。”
    “她就是急,不过没事就好,走吧。”
    段铜雀也是急,当下老烟枪收了棋子和冼无忌已往北移,吴家集霎时恢复平静。
    毛头但见他们走了,也回到山洞,先喂毛盾一粒灵丹之后,方自暗中专找隐秘处潜往北边。
    一切似乎都相当顺利。
    然而却苦了随后赶来的武灵玉,她并不知毛盾已向北转移,仍自痴痴等在吴家集。眼看一天过去,仍无消息,就连老烟枪等人也不见,她开始紧张,难道自己找错地方?还是错过什么?
    藏在暗处的青衣女子亦同感疑惑,她第一个想到即是难道毛盾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她得扩大搜索范围才行。
    思考过后,她觉得武灵玉已失去利用价值,遂重新展开跟踪行动,在打探之后,有了某些人往北移之征兆,她也就直驱北方。
    两天后。长白山已近,虽是初秋,但冷风一来,此处已开始飘落片片雪花,拥罩山头成了银白世界。
    老烟枪和段铜雀、冼无忌三人照样仍往北走,本是一切相安无事,但逼近长白山区时,却发现开始有了异样,似乎那儿围了一群人等在那里,虽然未对三人采取任何行动,但他们总觉得有不祥之兆。
    其实三人感觉的并没错,长白山区早布满了天下武林同道。他们之所以会守在那里,竟是青衣女子大胆假设的结果,之后她再暗中通知那笨庸的少林七空和尚。
    他们在搜捕无效之下,自然宁可信其有而赶来布桩,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看来毛盾似乎又难逃此劫了。
    渐渐地,老烟枪等人已发现目标,他们亦忐忑不安,想不通这些人是如何跟来的。
    老烟枪当机立断:“前面伏兵不少,咱们得设法通知毛头两人,免得中伏。”
    冼无忌道:“临时也不知该到何处找人。”
    老烟枪道:“这倒可以解决,毛头要我们注意烟枪,咱就点燃枯枝,等烟火升起,他自可察觉。”
    段铜雀点头:“事不宜迟,咱们设法找干柴去。”
    由于此处已近冰雪之地,干柴枯枝并不容易取得,三人遂四下找寻,结果段铜雀找了一棵腿大枯腐松树,其枝头仍挂满雪花,他一掌打出,雪花纷纷抖落,有若飞雪煞是好看,老烟枪和冼无忌也就被引了过来。
    老烟枪满意一笑:“把这株砍了,足可烧它两个时辰。”
    于是段铜雀直掠而上,从顶端切折而下,枯枝纷纷下坠,老烟枪和冼无忌立即将枯枝架成一堆,然后引燃。为求多烟,他们撒罩些温泥,柴堆一时熏起白烟,少说二十里可见。
    躲在暗处的毛头果然发现有异:“老烟枪传来状况,可能有伏兵。”
    毛盾经过灵丹调养已稍微好些,无须再说,他也瞧向冉冉升起的白烟,苦笑道:“恐怕是了,那些人还是没放弃跟踪他们。”
    “怎么办?长白山好像去不成了?”
    “别泄气,咱躲着别出去,等观察一阵再让毛头背负,至少他们未必真正发现我们的方向。只要老烟枪应付得好,很容易可让他们认为是调虎离山计而把人撤走。”
    为今之计也只好安慰自己。两人于是找了一棵千年古松,其根部已腐成洞,两人钻了进去,再挖往地面,如此一来,自可稳当藏身。
    那洞只及两人并排而坐,还亏他俩是忍术高手,否则怎忍得下长久困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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