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任小赌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残酷的特训
    邀月居楼下小厅里,正燃起熊熊火盆。
    大伙儿刚吃过饭。
    杨威他娘,也被邀来共餐,此时,她手中正缝着一件月白衣裳,也不知是自己要,还是为小孩子们做新衣。
    地狱门主和席老爸在下棋,杨威一旁默默地观战。
    小赌望着火盆,喃喃地道:“不知道师父现在可好?他一个人过年,冷清清的一定很寂寞。”
    三宝也默然道:“是呀!以前过年,都是咱们师徒四人一起喝酒、赌钱。如今剩他一个人,连赌的对象都没有,他老人家一定很难过。”
    席老爸闻言,抬起头道:“你们三个别担心,老赌棍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自会打发自己的时间,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哪个赌窝里大杀四方,也说不定。”
    此时,有人轻叩邀月居的门。
    “庄主,洛阳城金宝钱庄的朱掌柜,带着一位老人家,说要来找你。”
    四平上前开门,正是小猴在门外。
    小赌招招手问道:“他有没有说自己姓啥名谁?”
    小猴跨进门,来到小赌面前,伸手亮出四颗铜铁雕就,灿烂琉璃的骰子。
    “他说拿这给你看,你便知道他是谁!”
    小赌、三宝、四平三人同时大声欢呼道:“是师父!”
    小赌揣起骰子,人一溜烟地领先蹿出。
    三宝和四平紧跟着追出门去。
    席老爸哈哈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老赌棍是怎么摸来的?”
    地狱门主放下棋子,起身笑道:“我们也去看看吧!我一直想见识一下,能调教出小赌这种徒弟来的人。”
    席老爸道:“小赌这等天资,岂是老赌棍教的出来,门主,你可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
    “哈哈……见过再说!”
    于是,两人招呼着杨威母子,一起往桃源山庄正厅行去。
    小赌师兄弟三人,踏进正厅,金宝钱庄的朱大兴,已呵呵的笑着站起来:“任公子,老夫来给你拜年啦!”
    小赌拱手连道不敢。
    一瞄眼,看见右侧首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短小的布衣老头,捧着茶碗,吹开茶渣,旁若无人地啜着。
    小赌欢叫道:“师父!”
    阴胜放下手中的茶碗,这才抬眼瞪道:“拿来!”
    小赌笑嘻嘻地双手奉上方才那四颗琉璃骰子。
    待阴胜接过骰子,小赌便一头钻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憋声叫道:“师父!”
    阴胜伸出同只干瘪枯瘦的手来,轻拂着小赌的发际,他虽然眼中含泪,口中却笑斥着:“师父可没奶水,你赖在师父怀里做啥?”
    三宝和四平在一旁偷笑,却也随即扑上去抱着阴胜。
    “师父!”
    随着这声呼唤,小赌手指一戳,点住阴胜腰上一软麻穴。
    阴胜大惊道:“小赌棍,你们想做啥?”
    小赌和三宝他们已上下其手,以行动表示。
    三人六指齐出,专找阴胜的弱点下手,一顿搔功侍候,搔得阴胜痛笑流涕,惨不忍睹。
    席老爸一进正厅,可傻眼了,忙喝道:“三宝、四平住手!”
    一个抢身,席老爸赶上前去,解开阴胜的穴道。
    小赌颇为得意的,落座于正厅中央的宝座之上。
    席老爸憋笑道:“老赌棍,怎么十余年没见面,一见面就看到这场面,你教的好徒弟呀!”
    阴胜定神一瞧,惊喜地自椅上跳起,砰一拳打在席老爸肩上。
    “老席,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还没有作古去?”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大过年的,你敢咒我!”
    阴胜忙摇手解释道:“没没没,我不是那意思。他奶奶的,你这一去就是十几年,把两个小毛头丢给我,你瞧,他们好大的胆,居然沆瀣一气地连手整我,这都是你,是你给我惹出来的烦恼。”
    后面几句话,越说越激动,一句一戳指,指指点在席老爸胸前。
    就看阴胜,像只斗鸡似的,伸直脖子,一脸通红地逼问席老爸。
    席老爸见老友如此生气,陪笑道:“哎呀!老赌棍,有话好说嘛!干嘛那么生气?
    其实我儿子交给你,结果变成目无尊长的样子,嘿嘿,我该找谁呢?”
    阴胜噎住话尾,斗志全消,挥挥手落座道:“找小赌棍去,没我的事。”
    席老色看一眼小赌,又看看阴胜。
    蓦地
    扬声哈哈大笑。
    阴胜先是冷哼一声,终于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笑中有泪,是英雄之泪,是欢乐之泪。
    许久,席老爸一痴衣袖道:“来,老赌棍,我替你引见一个人。”
    阴胜道:“等等,不急不急,先说好,以后儿子还你,你可别一去又是十几二十年了无音讯。”
    席老爸道:“放心,不会再如此啦!”
    这才为阴胜和地狱门主引见。
    刚好此时,杨威扶着他娘珊姗而来。
    小赌人从宝座上一跃而起,扶着他干娘进到正厅,阴胜见状,摇头叹息,一脚踹在小赌屁股上。
    他笑骂道:“他奶奶的,小赌棍,我这个做师父的养你十五年,你也没扶过我一把,居然一见面就给我好看,你实在是他妈的忘恩负义。”
    小赌逗笑道:“师父,你不是说赖在你怀里没用吗?”
    阴胜和三宝他们一听,喝茶的,把茶水喷了满天,没喝茶的,全从椅子上笑的滚到地上去。
    只有杨威母子二人莫明其妙,不知所云。
    他们怎么知道,小赌是说赖在阴胜怀里没奶吃,那么巳结一下干娘,不就有……
    杨威奇道:“小赌,你们笑什么?”
    小赌故作庄重道:“佛曰:不可说。”
    小赌转过话题,对他干娘道:“干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父。”
    杨夫人微微一礼,轻轻一福。
    阴胜忙回礼道:“杨嫂子,别客气。呵呵:有了小赌棍这么个干儿子,以后你的日子可热闹啦!”
    杨夫人微笑道:“是呀!自从来到桃源山庄,就认识不少人,日子是比以前热闹得多了。”
    阴胜嘿嘿苫笑,心想:“看来杨家嫂子还没尝到小赌棍的胡作非为,她以后只怕也会笑不出来。”
    小赌在一旁奇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干娘姓杨?”
    “她不是杨威他娘吗?怎么不姓杨?”
    小赌更奇道:“可是你怎么又知道我干娘是二哥的娘?”
    阴胜含笑斥骂道:“你的干娘,不就是你结拜兄弟的娘,以杨嫂子的年纪来看,不可能是地狱门主李兄的长辈,又是杨威扶着进来的,自然是杨威他娘了。这种事也会想不通,笨!”
    小赌更是不解搔着头道:“不是啦!师父你才刚到这儿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大哥、二哥结拜的事?你怎么会晓得找朱大掌柜的带你进桃源山庄?”
    这一提,众人方想到:“是呀!他怎么会知道呢?”
    阴胜神秘一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和人结拜,在三盘山占地为寇,还知道一路上,有个漂亮的小女生一直跟着你,也知道你在栖梅馆狂饮的事。后来,我还因为知道你掉到山崖下,难过好几天,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躲到哪里去混了将近两个月?”
    三宝一听,不禁咋舌佩服道:“哇塞塞,师父好厉害,难道你有千里眼不成?”
    小赌呵呵笑道:“什么千里眼,师父他一定是一路跟着咱们屁股后面。”
    四平道:“呵呵!原来师父也是暗杠。”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小赌闲聊道:“对了,朱大掌柜,寒老爸和小飞飞回到家设有?”
    朱掌柜笑道:“早到了,小公主还特别飞书向你贺年,正巧,我要上山时,阴兄刚好找到我那里去。”
    四平问道:“师父,你既然跟着我们的身后,为什么不自己上山来找我们,却去找朱掌柜的?”
    阴胜道:“我跟在你们身后,也不是时刻寸步不离呀!我只知道,你们曾在三盘山上逗留过一阵子,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弄个窝。前些日子,见你们打栖梅馆出来往三盘山而行,便晚半天启程,想追上你们一块过年。谁知在三盘山两头的镇上,都没找着你们,这才是觉得奇怪,后来,我一想,你们在三盘山上,曾多逗留过几天,可能有问题,我想到曾看过朱掌柜在白马关等小飞飞和杨威,这才想到也许问他可知道。”
    众人峨一声,原来如此。
    阴胜喝口茶,再次问:“小赌棍,长白山上到底怎么回事?老实给我招来。”
    三宝道:“师父,你去过长白山?”
    阴胜点头道:“我一探听到至尊教正副教主亲自前去截杀你们,吓得魂掉了一半,连忙赶上山去,待我找到地头,只见到处至尊教人的尸体,这才放心,原以为你们大不了受点小伤,就赶到山下附近想知道你们的情况。结果,找了几天,无意中从至尊教口中知道一、赌棍跌落万丈县崖,恨得我拆了至尊教在长白山附近一处分舵,后来才又追上三宝你们,不见小赌棍,一印证之下,我老头子还着实伤心了好几天。”
    小赌再次将长白山遇险经过,大略速说一遍。
    阴胜的表情,就像当初杨威等人第一次听到般,乍喜乍忧,最后嘘口大气。
    地狱门主欣慰道:“果报修罗任老前辈,为昔年武林中第珨奇人,家师也曾提起过他老人家,甚为推崇。小赌,你有幸能得知自己的身世,而且为如此一代奇人之后,更要好自为之,别坏了先人盛名才是。”
    小赌这次倒是挺高兴地点头。
    小赌心中不禁地想道:“他奶奶的,真有趣,想当初我老人家没兴趣闯荡江湖,却一头栽进了江湖。原来,自己的曾爷爷就是江湖上的名人,掉进江湖这事,是会遗传的吶!”
    想到好笑处,失神地笑起来。
    惹得大伙儿莫明其妙地看着他。
    小赌忙掩住嘴,摇头表示没事。
    众人对他这种神经质的笑声,早已经习以为常,懒得理他。
    席老爷开始兴师问罪道:“喂!我说老赌棍,你实在很不够意思……”
    阴胜一愣道:“我怎么啦?”
    席老爸道:“想当年,你是如何答应我,要好好照顾我两个儿子。怎么,你全忘了?
    居然要我儿子到处历险,去替你找赌国三宝,你倒是给我说个理由,否则,咱们今天可就没完没了。”
    阴胜道:“找三宝的确是为了我个人的原因,至于要他们师兄弟三人出道闯闯嘛!
    其实,一来想借机找找你的下落,二来想让孩子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世界之大,能人之多,免得他们自以为天下独我独狂。”
    说完,阴胜若有所指地瞪着小赌。
    小赌却是得意的呵呵直笑。
    因为看过江湖之后,他认为天下的确唯他独狂。
    四平则好奇道:“师父,你说找三宝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
    阴胜领首道:“也该是告诉你们的时候了。”
    阴胜顿了顿,整理过恩绪后,才缓缓开口。
    “从前,我有两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一男一女,自小我们三人便玩在一起,彼此间,从没有隔阂,长大后,三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变得微妙,我与另一个男孩小天,是可以交命的感情,却同时爱上小梅,就是那女孩。
    “那时,我的家境较差,所以我认为小梅嫁给小天会比较幸福,正巧,师父他老人家云游经过老家,有心想收我为徒,我便随着师父离开自己老家,四处飘泊去。
    “有一年,我听说老家闹饥荒,饿死不少人,那时的我已经艺满出师,便在江南一带,狠狠捞了一票,带回老家赈灾。
    “在无意中,我遇上了小梅,从她口中,我才知道小天家中遭受变故,父母被杀,家产被掠夺一空。
    “小天他为了替父母报仇,出去学武,两人的婚事也因此而耽搁。谁知上天弄人,小梅她发现自己患有奇症,四肢时常无缘无故的脱力,经大夫诊断,是种神经性的瘫痪病症,无药可救。
    “小梅不愿意自己拖累小天,更不愿意自己将来瘫痪后的样子被小天看见,所以她要我带她离开老家。”
    “由于我知道江湖上有个要命郎中,擅医各种绝症,便带小梅去求医。”
    “要命郎中诊断过后,也表示小梅的病无药可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发病之后,尽量延长小梅的生命。”
    说到这里,阴胜有些慨然,端起刚换过的热茶,轻轻地啜一口,闭上眼,像是想闭去一此感伤。
    小赌若有所思问:“师父,要命郎中是不是以三宝做为治病的条件?”
    阴胜睁开眼,淡笑道:“不完全是,他说他并没有办法治愈小梅的病,故不愿收受什么报偿。”
    “但是,他说昔年赌国第一神人欧阳通吃,曾从他师祖手中赢走一本医典,那书是师门之宝,身为人徒该想办法取回。据说医典被保存在欧阳通吃手创的三宝奇门阵中。
    要命郎中知道我是个赌鬼,对探三宝奇门阵,定然会有兴趣,若是有机会进阵,就顺便为他将此书带出。”
    “因为要进入三宝奇阵就需要赌国三宝,这就是我要你们寻找的原因。”
    小赌、三宝、四平大家都点头。三宝又问道:“师父,那你说的小梅,她还活着吗?”
    阴胜黯然摇头:“就是在我捡到小赌棍那年,她终于走了,所以我才会回老家,想找到小天,告诉他这件事,可是小天没找到,倒是带回一个宝贝蛋。”
    说着,阴胜无奈但慈祥地看着小赌。
    小赌伸伸舌头,扮个鬼脸,呵呵地搔搔头。
    虽说,小赌对阴胜时常是没大没小,但是十余年的养育之情,却比亲生的父子感情要浓厚得太多,太多。
    感伤的气氛,弥漫在大厅的空气中。
    众人似都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赌实在难耐这种低气压。
    “啊”
    一声惊天动地,震撼人心的鬼叫声传来。
    众人莫不被这声大吼,唤回出窍的神魂。
    有些人还拍着胸口,大叫:“怕怕……”
    小赌得意道:“呵呵!我这声英雄怒吼,还可以吧?”
    四平抱怨道:“小赌,你要是抓狂,就去外面,干嘛在这里吓人?”
    杨威道:“什么英雄怒吼,我看疯子乱吼还比较合适。”
    阴胜闲问道:“小赌棍,你这一吼,又吼出什么心得?”
    小赌颇为赞赏地瞄向阴胜,颇有知徒莫若师的意思。
    “第一、我决定替师父完成心愿,去赌国奇人欧阳通吃的三宝奇门阵中好好观光一番。”
    “第二、我决定在桃源山庄外,广植梅树,以后咱们看梅花,就不用跑到栖梅馆去。”
    “第三、嘿嘿……即日起,开始安排特训计划表。”
    杨威奇道:“小赌,到底特训是什么?我可不可以参加?”
    三宝和四平双双鼓掌叫好:“欢迎参加特训俱乐部。”
    小赌狎笑道:“你自愿参加,当然再好也不过。”
    可怜的杨威,将来死时,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朱大兴建议道:“任公子,你若想要种梅花,我可以要栖梅馆的云老头,送些树苗给你,如何?”
    小赌拍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矣!最好,连云馆主一块儿请来。他是种树高手,我们都不懂吶!”
    朱大兴道:“那有何问题,只要说任公子有召,还怕他不连夜赶来?”
    小赌奇道:“为什么?”
    朱大兴哈哈笑道:“他也想试试豪饮的滋味呀!”
    小赌得意道:“怎么你也知道?”
    朱大兴道:“银城外属间,自有一套递消息的方法,一处有事,处处皆知,像任公子如此豪举,只怕连天山、银城之内,也是人尽皆知啦!”
    小赌一听,更是得意已极,故意仰天哈哈大笑不停。
    笑声震得众人耳膜,隐隐生痛。
    杨威见状,顺手掂起小几上点心盘里的一块酥饼,抖手射人小赌自鸣得意的血盆大口中。
    “噎”
    笑声戛然而止,小赌捏着脖子,伊伊唔唔地找水喝。
    杨威的娘不禁嗔道:“威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万一噎着弟弟怎么办?”
    做干娘的心疼干儿子:“忙捧过茶水,喂小赌喝下。
    小赌见干娘出面,更是做作憋红脸,直喘大气。
    使得他干娘忙不迭地又揉又拍,直怨杨威不懂得爱护弟弟。
    杨威苦笑不已,没想到小赌的媚力如此之大,连他的亲娘,都被引诱,反而骂起亲儿子来了。
    小赌这才得意地对着杨威扮个鬼脸,一副阴谋得逞的贼样。
    地狱门主见自己两个拜弟,如此斗法,也感到有意思,他轻笑道:“小赌,你大概不光是为赏梅而种梅花吧?”
    小赌体贴地扶着干娘落座,阴胜一旁见着,大吃干醋,直道:“小赌棍没良心!”
    小赌听见自己大哥问话,高兴地仲出大拇指,夸道:“大哥的确不愧一门之主,心恩细密,非常人所能及。”
    地狱门主促狭道:“小赌,你如此捧我,可有任何企图?老哥哥的底子,都给你掏空,再也没什么好处可赏你啦!”
    小赌呼冤道:“天地良心、,我小赌是那种为好处而捧人的人吗?难道我的评价就这么低?”
    杨威和三宝、四平异口同声道:“是的,没错。”
    小赌听得脸绿牙歪,最惨的是,其它有些大人,也心有同感拼命点头。
    小赌挥挥手,无奈道:“唉!天才有时是不能被了解的。”
    众人看着小赌那模样,忍不住又轻笑起来。
    小赌这才问道:“大哥,你猜得到猜不到,我种梅花为什么?”
    地狱门主微笑道:“我猜你是想替桃源山庄,做一个活大门,是不?”
    一直未曾开口的王老爹,此时不禁满头雾水地问道:“活大门?桃源山庄不是已经有门了?”
    小赌呵呵笑道:“老爹,有些门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吶!”
    王老爹虽是不太懂,但总也明白小赌是为山庄着想。
    杨威道:“小赌,难道这个活门,跟梅花有关?”
    小赌笑道:“门倒不一定和梅花有关,不过,我比较偏好梅花。”
    因为他想起,在栖梅馆中那一段光彩的往事。
    杨威不解,询问地看着地狱门主。
    地狱门主解释道:“我曾听先师说过,果报修罗任老前辈,除了是武学上的一代宗师,他对五行八卦等奇门阵法,也有很深的研究。小赌大概是想在桃源山庄门前,布个阵玩玩。”
    小赌瞪眼道:“什么玩玩,我是为山庄的安全设想。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们过年前在三盘山的山路上遇着阴山三鬼。”
    地狱门主微讶道:“哦?是否为万年血参?”
    三宝奇道:“咦!门主,你怎么又猜到?”
    地狱门主神色凝重道:“我和五殿主,于来此之时已经在江湖上风闻到,有人将小赌得到血参之事,大肆加以渲染,只怕往后找上门来的人会更多。”
    三宝恨恨道:“他奶奶的,这些小人,除了强取豪夺,还会什么。有本事他们不会自己去找血参。”
    小赌道:“所以,将来总会有人探知我们和桃源山庄之间的渊源,到那时,万一他们不要脸的对山庄下手,一切不就鸣呼哀哉。我现在当然得先准备一下才是,以免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众人这才领悟地点头赞同。
    阴胜道:“对,未雨绸缪,事先防患未然,才能避免无谓的牺牲。”
    小赌得意道:“就是嘛!你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徒弟,防患未然的本事,还错得了吗?”
    这种送高帽子的本事,全天下大概没有人能比小赌更高杆,真是他妈的不要脸皮。
    可是,就有那么多人受用。大厅里的每一个,不都是笑的好暖昧吗!
    年初五。
    桃源山庄外。
    好热闹呀!
    昔日,垦地班、伐木班、建造班的大伙儿,都换下新衣,重操旧业。
    大家分工合作,将临近桃源山庄的那一片坡地,扩大开垦。
    伐木的伐木。
    垦地的垦地。
    尚不需动手的建造班,便帮着清除杂木碎石。
    这次,小赌等四人,都亲自下海,动手拆山,小赌说,这是特训前的暖身运动。
    只见四人,俱是双掌翻飞如风,或拿、或劈、或挑、或拍,在一片枯木乱石中,杀出一条坦路。
    偶而性起,四人也来上两腿,或踢、或缠、或踹、或摔,挡我者死,好不威武,利落。
    所以,跟在他们身后的伐木班、或垦地班的人,做起事来,轻松容易。
    小赌一回身,双手如卷,连续劈出一百一十掌,横扫眼前一丈之内,剎时,山摇地动,轰隆声不绝于耳。
    小赌_边卖力,一边苦笑道:“呵呵,没想到当垦荒牛,是如此辛苦,还好咱们背上没有拖个犁,否则,就更像牛郎。”
    杨威舞动着,丐帮镇帮之技降龙十八掌,一丝不苟地演练着。
    他也是一边挥汗,一边吐气道:“哇塞塞!小赌,这条土龙真不好降吶,何时才能结柬?”
    小赌道:“才这样,你就受不了,你还想参加特训。差,真差,一路差差差到底!”
    三宝累得喘着大气道:“呵呵!他这是七月中的鸭子,不知死活。没事想找乐子,参加特训,嘿嘿,以后你就知道,什么叫不是人过的日子。”
    三宝很得意,至少将来受训时,不光是他一人受灾受难。
    杨威抗声道:“我就不信特训有什么可怕,他奶奶的,接招!”
    呵!好一招“龙游于天”,登时,将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连根拔起。
    小赌依然嘿嘿贼笑。
    他的手在动,脑也在想。
    想要如何安排这一次别开生面的特训。
    经过三天的苦战,小赌他们终于辟出一片三十丈方圆的坡地。
    小赌手持一本绫绢小册,仔细地研究着。
    “一丈间隔,左斜三分。好,打桩。”
    “一、二、三、四、五,转北,一、二、三,好,打桩。”
    “再来是,甲乙丙丁……金木水火,火三寸,这里!”
    就像母鸡带小鸡一样。
    小赌身后跟着一大票人。
    随着小赌的指示,这里打一桩,那里打一桩,木桩还分有红、黄、蓝、绿、黑五色,那是代表五行,和将来种树时有关。
    就在众人忙得不亦乐乎时,远远山道上,浩浩荡荡十余辆双辕货车,载着大大小小的梅树,往山上而来。
    小赌高兴道:“来喽:大门来喽!”
    他向五花太岁交待几句,径自与杨威他们迎接车队去也。
    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正是栖梅馆馆主云长风。
    小赌挥着手,高喊道:“喂,云馆主,在这边吶!”
    云馆主示意车夫,加速车速,向小赌等人处奔来。
    小赌掠身向前,愉快地道:“云馆主,辛苦你啦:还在过年,就劳你的大驾,跑到山上来。”
    云长风道:“哪里的话!”
    四平呵呵接道:“唐伯虎家的画。”
    云长风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好,好一个唐伯虎家的画,哈哈哈……”
    车队,被三宝和四平两人接上山去。
    小赌与杨威偕同云长风,缓步上山。
    云长风道:“任公子,老夫此次共载来三百五十株大小梅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你的需要?”
    小赌道:“我只需要三百二十株就足够了。剩下的,我看就种在静心阁外。”
    杨威笑道:“难怪娘会那么疼你,你这个干儿子也的确孝顺干娘。”
    小赌点头逗弄道:“你吃醋不成?”
    杨威豁然大笑道:“吃醋?跟你吃醋划算吗?我不如好好多喝两杯老酒,来得实际些,哈哈……”
    说着,他一把搂住小赌的肩头,紧紧地摇晃着。
    云长风见状,颇有感触地道:“你们真是哥俩好。”
    小赌和杨威二人相视而望,忍不住心中的温暖,高兴的哈哈大笑。
    四平迎面向他们行来,莫明其妙地问道:“又怎么了嘛?为什么你们俩老是神经兮兮笑个不停。”
    小赌和杨威,颇有默契地对看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左右开弓,蹄向四平的屁股。
    “碰……”
    四平结结实实被踹上山去。
    “哈哈……”
    小赌和杨威装模作样地互相热烈握手,以示庆祝合作愉快,四平遭到突袭,心有不甘,回身便跑,一转弯就不见人影。
    沿途上,小赌大略地将种植的计划告诉云长风。
    杨威问道:“云馆主,此时天气仍寒,梅树种去,容易活吗!”
    云长风答道:“一般说来,栽种植物最合适的季节,是在立春过后,因为入春之后,万物生机蓬勃,最利植物的生长,虽然至今偶有飘雪,看似寒冷,但已经可以栽种林树之类了。”
    忽然
    “哎哟!”
    “哎哟……”
    小赌和杨威两人臀部同时遭袭。
    一回头,原来是三宝和四平兄弟俩的杰作。
    只见两人不知何时偷偷地绕到山下,藏在树上,用打鸟的弹弓,对准小赌和杨威的屁股,各赏了他们一弹。
    这是在报仇吶!
    小赌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只一眨眼,人如闪电,射向树上,杨威也尾追而上,留下云长风一人,独自摇头叹笑。
    四人就如此,你迫我逃,不知所踪。
    看来,又将是一场世纪大决战。
    谁知道,这群宝贝要到哪年哪月的哪一天,才会真正成熟,长大!
    “嘿!杀!”
    终于,桃源山庄在众人的合力之下,最后一株硕大的梅树也已经栽下。
    奇景使在此时发生。
    原来散布于三百二十株树之下,做最后整修工作的工人,突然觉得眼前一暗,瞬间,浓雾蔽天,根本看不清眼前一尺之外的景物。
    “怎么回事?”
    “哎!怎么起雾了?”
    “喂!有没有人啊?”
    众人惊疑不定,呼唤声此起彼落。
    小赌见状甚为满意,才又叫阵眼中的人将梅花放倒,顿时,雾散烟消,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哇……”
    包括小赌在内的众人,总算见识到奇门遁甲之学的利害。小赌扬声道:“各位兄弟们,你们可以离开梅花林啦!请大伙儿到大厅中集合,我待会儿有事宣布。”
    于是,树下众人收拾一番后,都离阵而去。
    整片梅林中,只剩下小赌一人。
    小赌这才再次扶正梅树,仔仔细细地将树种好。
    此时,在树林之外观看的众人,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小赌的一举一动,不像刚刚置身阵中时,那种浓雾弥漫的感受。
    就看小赌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在那株梅树之下,团团乱转。
    他忽而弯腰,摆上一个石头,忽而种丛小野草,便将大梅树底下装饰得琳琅满目,活脱像个小花圃。
    小赌总算满意地拍拍手,左转右弯地自树林中走出来。
    四平颇感兴趣的问道:“小赌,这阵叫什么名字?”
    小赌答道:“正五行逆转八卦梅花阵。”
    “什么?”
    除了地狱门主、席老爸和小赌的师父阴胜以外,没人听懂。
    小赌挥挥手道:“哎呀!你们叫它梅花阵就可以啦!”
    众人返身,往山庄正厅行去。
    地狱门主走在小赌身边,问道:“小赌,你刚才在阵眼中心,那株梅树旁,是否布上另一个小阵?”
    小赌点头道:“那只是用来保护阵眼不受破坏,对整个阵势来说并无作用。”
    此时,忽有低沉的钟声,缓缓响起。
    阴胜问:“那是什么钟声?”
    小赌笑道:“那是我设计的钟楼,平时大伙儿四处分散,要通知事情很不容易,只要一破钟,大家便知道有事要在正厅宣布,自己会过来的。”
    杨威补充道:“若钟声是短而急促连响,则表示山庄出事了,要大家警戒,并支持正厅。”
    小赌幻想地呵呵笑道:“可惜,我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否则,我就创一套独门钟声,只要一撒钟,大家就知道在说什么,以后可以每天随时插播些新闻快报。”
    听到小赌这话的人,都轻笑起来。
    对小赌来说,只要他想到,就没有不可能的事,老实讲,说不定哪天他真会弄出个广播钟台也不一定。
    来到正厅,整个桃源山庄百余口大大小小,全都聚在这里,一片嗡嗡嘈杂之声,好不热闹。
    小赌等人一到,大伙儿自动让路,还不时有人招呼道:“庄主好!”
    小赌笑嘻嘻地穿过人群,一直走到正厅最前面,他站在庄主宝座前,对着黑压压一百余人,发表一篇历史性的演说。
    “各位亲爱的父老兄弟姐妹们……”
    他以为他在参加选举?
    “为了本桃源山庄的宁静和安全,本庄主特地在山庄外头的坡地上,种了一大片梅花树,里面有很厉害的机关。所以,以后如果要出庄下山的人,记得一定要找两位总管,他们会告诉你们,安全下山的路途。你们千万记得,路况不熟,不要乱闯,否则,回不了家时,你们会很惨,很惨,懂不懂?”
    众人均大声的回答:“懂!”
    小赌高兴道:“很好,散会。”
    全山庄的人,就像看完戏一样,报以热烈的掌声。
    小赌更是得意地频频挥手。
    呵!这小子还真他妈的忘了自己是谁!
    清晨。
    雪飘飘。
    靠近小赌发现那座银矿附近。
    一座仍旧有着青翠的森林。
    林外。
    杨威、三宝和四平,聚精会神地读着一张订在树上的特训通告。
    “欢迎光临特训营地
    请由此前进
    前进时
    便是本次特训的开始
    请随时小心你的头上脚下身旁
    以及周道的一切
    如果有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那是非常正确的意外
    此外
    请记得
    本次特训第一阶段
    共为期一周
    此周之内
    不得檀自出林
    你的一切食物来源
    都在林内
    必须靠你的智能和功力去取得
    现在请你开始
    附记:请大家帮助大家”
    三人相对一眼,杨威在前,四平居中,三宝殿后,开始进入黑森林,展开他们的特训之旅。
    雪花飘飘,却飘不进林木密集的地方。
    因此,杨威他们尽量挑没有雪迹的方走,免得小赌在雪地中设下了陷阱。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不知是谁触动了机关。
    忽然,呼一团黑鸦鸦的东西袭来,正好击向居中的四平,三宝急忙一把推开了四平。
    “啪!”
    原来是一团香喷喷的糯米饭。
    糯米饭击中树身,引起一阵轻微的颤动。
    “喀……”一响。
    杨威忙提掌戒备,而眼前却出现一方自树上滚落的布条。
    “这是你们的午餐,很香啊!”
    杨威看完布条上的字,再看看粘在树上、撒在地上的那一团午餐,不禁摇头苦笑。
    三宝无奈道:“看来,咱们的午饭可以省下了。”
    杨威道:“我开始可以了解,为什么以前你们会在一个星期内瘦了十公斤,不是没原因的吶!”
    四平苦笑道:“等着吧!还有的瞧,小赌居然一个星期不让我们出去,够狠的。”
    于是,三人继续前进。
    不到一丈处,呼声中,再次有东西打来,这次击向为首的杨威,杨威侧身伸手,向来物抓去。
    “小心!”
    “哎哟!”
    三宝的警告,还是慢了一步。
    杨威抓中的是,一个长满尖刺的野球果,痛得他一把丢掉球果,拔起留在手中的刺,拼命甩个不停。
    忽然,咻咻声不绝于耳,四面八方飞来一大堆方才杨威丢掉的那种球果。
    球果好象自某种机关内弹射而出,袭来的劲道不小,若被打中保证变成刺猬。
    杨威三人只好用掌力将这些刺球果劈开,不时还得挪移换位,在小小的空间里,闪避这些要命的球果。
    谁知,就因为这一闪躲,不小心踏到小赌设下的引索,再次引发大批的刺球果如飞蝗般袭来。
    三人六手,精奥绝学尽展,可惜,就是有那么几颗刺球果没被击落,刺的三人唉唉叫,不觉中,手一慢,漏掌而过的刺球果更多,唉叫声更响。
    三人这才猛提精神,仔细应付来球,足足过了有一个时辰,这阵球雨,总算告一段落。
    杨威虚脱地往地下一坐,却被一只球果扎得跳起身来。
    杨威低头一看,我的乖乖,地上三尺之外,铺着一层厚厚的野球果,只有三人立脚附近的地上是剩下零零落落的球果。
    杨威小心地扫开零落的球果,才再次坐下休息。
    三宝确定四周不会再有突袭时,才和四平双双瘫坐下来。
    四平摇头道:“也难为小赌,去哪里找来这么多球果,他不累吗?”三宝道:“他累什么?你忘了,他现在可是庄主,只要交待一声,自然会有人替他办好的。”
    杨威呵呵笑道:“难怪你们那么怕特训,这才一开始,小赌就用这种玩意来对付咱们。我是很担心,以后他会用什么来训咱们。”
    四平苦笑道:“白天还好,晚上你就祈祷,他不要睡不着,来找麻烦就好。”
    杨威讶道:“连晚上都不放过?”
    “你才知道。”
    三宝、四平异口同声惨号出口。
    杨威奇想道:“咱们就不走待在这里,小赌又有奈咱们如何?”
    话刚说完,哗啦啦一阵积雪自树顶轰然坠落,将三人活埋。
    好不容易,三人才挣出头来。
    三宝苦笑道:“现在你知道如何了吧?小赌他搞不好就躲在树上,监视着我们呢!”
    杨威忍不住佩服,天下要找小赌这种贼人,也还真不容易。
    三人爬出雪堆,拍落残余的雪渍,林中的风令人忍不住要打个哆索。
    活动一下筋骨,三人继续向前迈进。
    静!
    静的可怕!
    静的你可以听到雪花飘落时发出的声音。
    杨威三人,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时间在紧张中过去,不见人影,没有人声,更没有任何突袭,就这样吊着胃口,明知有事,而事不发生,憋得令人心慌。
    四平轻声道:“死小赌,不知又在搞什么鬼!”
    杨威道:“他故意磨我们的耐性,故意制造紧张气氛,时间一久,当我们心浮气躁,失去警觉性时,就有可能受到袭击。”
    三宝和四平会意地点点头。
    不知何处,飘来阵阵诱人的烤鸡香味。
    三人肚子咕噜一响,才知道已经中午时分了。
    四平就要往香味来处扑,杨威一把抓住他,口中急急道:“你忘了早上那团糯米饭了?”
    四平道:“可是,这次也可能是真的午餐。”
    三宝道:“咱们过去看看,可是小心点好了。”
    三人顺着香味往上走,忽然嗡嗡声直响。
    杨威大叫一声:“快逃!”
    原来,不知何时出现一大片如黑云的虎头蜂,来势汹汹地袭向三人。
    三人一个蹿身,避向一处稍为宽敞的林地,毫不待慢,曲指连弹。
    这群虎头蜂,比起野球果难对付的多。
    杨威振臂凌空,飞跃过虎头蜂群、降龙十八掌,招招相连劈向蜂群。
    蜂若云、若雾,可聚可散。
    虽然杨威击落不少虎头蜂,但也引起其它蜂群的凶性,群集向杨威飞来。
    三宝见状,纵身上树,一把松针如暗器般飞射而出,再次打落一大群的虎头蜂。
    四平左右手连挥,龙腾掌夹着穿云掌,自后面支持杨威,杨威在二人解危下,堪堪逃过一劫。
    而这群虎头蜂,呼地调头追向四平。
    四平双掌轰然翻出,一股浩大掌劲劈向空中的虎头蜂,这次蜂群居然随着劲风,四散飞开,待掌劲一过,才又聚拢,再度袭向四平。
    四平嗔目道:“哇塞塞,蜂群也会躲招式吶!”
    人急忙向地上一缩,一式“懒驴打滚”,连连十八个翻滚,滚出一丈开外,仍是不小心被一只虎头蜂叮着。
    “哎哟!”
    四平不觉一麻,登时左臂红肿火热,如中毒镖。
    三宝火大怒吼道:“他奶奶的,我劈死你们这群臭蜂、烂蜂、癞痢蜂……我劈,我劈……”
    吼声中,人冲向蜂群,四平和杨威大惊,失声叫道:“三宝!”
    蓦地
    在三宝堪堪与蜂群接触的瞬间,只见三宝身形一晃,突然出现三尊成形的影像,三个相同的三宝,自三个不同的方向,围住猖狂的虎头蜂,信手乱挥地罩向拥拥而来的蜂群。
    顿时,蜂群如被无形的薄膜包住,四处冲逃,却冲不出三尊人影所围的范围。
    嗡鸣声倏的加大,最后,一群虎头蜂,像被千百只铁锤砸中,一只只被压的扁扁的,肚破肠流坠落一地。
    三宝登时如泄气的皮球,砰然摔落地上。
    他忽然神经质地哈哈傻笑,口中喃喃念着:“他奶奶的,呵呵!原来如此!呵呵,暗杠的,他奶奶的,小赌,呵呵……”
    杨威辟哩啪啦给了三宝几巴掌,口中唤道:喂!三宝你醒醒,怎么啦?”
    四平也担心道:“会不会走火入魔?”
    三宝推开杨威瞪眼道:“他奶奶的,你咒谁走火入魔?”
    四平这才放心,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三宝道:“我本来就没事。”
    杨威踹他一脚,笑骂道:“没事你发什么羊癫疯,两眼发直,呵呵傻笑,嘴巴还莫明其妙地念些什么?”
    三宝摸摸屁股,得意道:“呵呵!我终于误道成功,误打误撞悟出一些道理来了。”
    杨威道:“什么道理?”
    三宝正经地道:“无相神功中,万相既破,是相非相,既是非相,何必寻相,就是空的意思。脑中空空,什么也不去想,功夫自然就会来,这也是乱来的最高境界。”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呵呵大笑。
    杨威和四平两人,想起刚才的情形,全都若有所悟。
    “呵呵!孺子可教也!既然悟道成功,就准备好好发挥吧!”小赌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幽幽的,飘忽的,令人捉摸不定地传来。
    三人同时大呼:“小赌?”
    林中没有回声。
    杨威忙给四平含上两颗解毒丹,匆匆为他包里手上的红肿。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杨威突然觉得不妙,小赌这一现身,可能有更精彩的手段随之而来。
    果然?
    “呼!”
    “呼!”
    二个大布包向三人砸到。
    杨威直觉地拉着三宝和四平,蹬身后退,掠出三丈外。
    二个布包砸中树身,波一声,布巾散开。
    嗡声大作,小赌竟然丢来两个大蜂窝。
    “我的妈喂!救命呀!”
    比刚才多上三倍的虎头蜂四处飞窜,剎时,林中俱闻蜂鸣,俱是蜂影。
    杨威三人先逃再说。
    可惜哗啦一响,三人被小赌,不知打哪儿泼出来的蜂蜜淋个正着。
    惨惨惨!真够惨!
    蜜蜂采蜜,天经地义。
    一下子,所有的虎头蜂向三人围过来。
    “呵呵!你们好好享受一下特训带来的磨练,我吃烤鸡去也!”
    杨威三人此刻哪有空去理会小赌说的话,只见三人手忙脚乱,连拍带打,忽左忽右,抗拒着蜂群的攻击。
    呜呼哀哉!人慢被蜂螫。
    三不五时传来的哀哀叫,就是最佳的证明。
    至于,小赌的特训有没有效果?三宝已经证明过。
    小赌就是要逼出三人,自从服下血参之后潜伏在体内那股庞大潜能,只是,呵呵!
    小赌用的方法,真他奶奶的有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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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百蛇宴
    黄昏。
    天空中灰蒙蒙。
    没有夕阳落日。
    杨威三人筋疲力尽,连拖带爬,找到一处堪可休息的树洞。
    看三人,我的乖乖,左一疤,右一瘤,情况凄惨!不难想象,下午那场惨烈的拼战,是如何的悲壮。
    杨威人在树洞内,倚着树壁而坐。
    他半瘫痪地叹道:“唉!好好的干嘛自找麻烦,要参加什么特训,真他奶奶的穷极无聊,跟自己过不去。”
    三宝疲累地哑笑道:“呵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多一个陪葬的,感觉起来,果然很爽!”
    杨威笑骂道:“他奶奶的!”
    无力地喘向三宝,三宝也懒懒地滚开,躲过一脚。
    三个人突然不再吭声,动也不动一下。
    原来全都睡死过去啦!
    夜,好柔。
    夜,好静。
    夜,是万物休息的时刻。
    夜,是折磨人的好时候。
    “哗啦!”
    “哇呼!”
    “冷死人!”
    “小赌……”
    树洞中,睡得正香甜的三个人,被一盆冷冰冰、凉飕飕的雪水浇醒。
    雪夜风寒。
    三人忙不迭脱下衣服拧干,穿好后,钻出树洞,原本空无一物的树前雪地上,如今正摆着两只烤鸡,儿个大白馒头,和三小壶酒。
    三人欢呼一声,如狼似虎,饿朴而上,吃饱喝足再说。
    杨威抓起一壶酒,看见壶底压着一纸素笺。
    “本想饿死你们,因为你们的程度实在很差。
    想想,聪明人总要对笨人好一点,以示不凡。
    万一饿死你们,一个你娘,一个你爸,会找我拼命,聪明人不值得为此事丧生。
    附注:晚上练内功心法,不准偷懒。”
    杨威将素笺传给三宝和四平观看。
    三宝啃着鸡腿,呵呵笑道:“比起以前,小赌的确有良心多多。”
    四平道:“那是看在乞丐师兄的娘,和我们的老爸的分上。”
    杨威微微一笑,不再答话,他心中不禁叹道:“小赌,你真是用心良苦。”
    夜,依旧是夜。
    只见云破月来树弄影。
    皎洁的月光,悄悄地洒落一地。
    照着白雪皑皑。
    照着黑林森森。
    也照着雪地上打坐的三人。
    只见三人,俱是宝相庄严,而头顶上雾气腾腾,袅袅不散,若有武林中人打此经过,看到此一情形,一定会大大的吃惊。
    因为,已练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三个人,竟然如此年轻,都是尚未成年的限制级人物。
    离三人数丈开外,一株参天的巨树产上,正侧躺着一个人影。
    他无声无息的呼吸,仿佛和黑夜融为一广,使人无法查知他的存在。
    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青碧的光彩,就像一只等待着猎物的豹子,如此专注的盯着雪地中的三人,更像一个武功超绝的高手,护卫着三人四周的安危。
    他就是那个半夜不睡,抓人起来练功的任小赌。
    毕竟,他放心不下行功中的三人。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任何一点小小的打扰,都可能造成三个人走火入魔。
    小赌虽狂,但还不至于狂的拿朋友的命来开玩笑。
    当然,像虎头蜂这种游戏,只是他偶而,故意忘记时,造成的痛苦意外。
    东方逐渐发白。
    杨威三人收功而起。
    总算,渡过三人特训中充满刺激的第一天。
    三宝仲个大懒腰,全身骨骼卡啦卡啦直响。
    定神一看,左前方一株树下的石上,小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那是一大锅的珍珠玉米粥。
    树上钉着另一纸字条,写着请吃早餐。
    三宝愉快笑道:“他奶奶的,小赌真是体贴。”
    他回身招呼其它二人:“喂,吃饭喽!”
    三宝率先走向锅边。
    杨威和四平,仍兀自做着他们的晨间体操,见三宝招呼吃饭,也兴冲冲的向树下走了过去。
    “哦”
    锅前三尺,三宝一脚踩进陷阱之中。
    “哗啦!”
    一个大坑,坑中有水,水面结着薄冰。
    三宝撞破薄冰,直落水底。
    “哇!冷死了,四平,快来救我呀!”
    杨威和四平,在三宝惊叫第一声响起时,已经掠身过来。
    突然,四平不知如何踏进一张巨网中,人被凌空吊起,杨威蹿身而上,追着切向吊网的绳子。
    可惜,差一分就切断绳子的同时,蓦然从四面飞出一轮拳头大的石头,砸向网中四平,也砸向空中的杨威。
    迫不得已,杨威只好扭身避开石头,也放弃切断网绳的机会。
    被吊的四平,在网中被石头砸的惨叫连声。
    杨威气竭,人往下坠,突然听到嘶嘶的吐气声,身为乞丐的他,这种声音耳熟能详,低头一瞄,果然是蛇群。
    吓得他人在空中一个翻滚,头下脚上,双掌击向地面,扫开一部分蛇群,才算有个立足之地。
    落地后,被掌风扫中的蛇,凶性大发,闪电般噬向杨威。
    杨威果然不愧捉蛇的老祖宗,只见手腕一翻,便捏任一条三尺余长,鸡蛋般粗的锦蛇,抖手一甩,蛇被砸在一块石上,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又有数条蛇窜噬杨威,杨威连忙隔空弹出穿云指,击毙三条长蛇,再一缩身,让过另一条偷袭的家伙,手一捏,口中怒道:“他奶奶的,你敢玩阴的。”
    杨威恨恨地摔死这条缠住他的蛇后,发现脚下没有地方可供立足。
    他只好提气轻身,身形飘忽地踩踏在蛇与蛇之间。
    好一个蝶踱虹桥,轻灵的身形,或旋、或转、或掠、或摆,不但闪开蛇群的攻击,更是轻易地寻着落脚之地。
    杨威一边相准准地施展穿云指,弹向蛇群,口中一边被挖:“他奶奶的,小赌是从哪里挖出这些冬眠的家伙?也亏他想的出来。”
    还好这些蛇,是由冬眠下被挖醒的,而且天气依然寒冷,蛇老爷们不喜欢大活泼,否则杨威这场乐子可要更精彩三分。
    就在杨威忙着对付这一大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困蛇时,网中四平,正有好戏看。
    不知道小赌吊人的网子上,装了啥玩意。
    当四周的石头不再飞击时,网突然猛地一沉,唰地撞向放着早餐的大树,好比和尚撞钟般,挺立的大树是钟,四平不是和尚,是和尚手中的撞锤。
    四平见大树迎面而来,不,是他迎面向大树而去。
    不由心中大叫:“我的乖乖!”拼命扭动身子,大喝一声,人在网中,硬是挺腰屈脚,踹向大树。
    大树被踹,轰然声中,积雪崩落,带着一锅美味可口的珍珠玉米粥和冰雪,坠落树前的水坑中。
    “哇”
    坑中三宝一声惨号,装粥的锅,不偏不倚倒扣在他的头上,砸的他暗无天日,积雪夹杂着落石,叮叮当叮叮当……敲的他耳鸣心跳,发昏三百六十回,不知今夕是何年。
    而水中加雪,让他痛快的洗了一个感冻无比的北极浴。
    四平也因为这一踹,总算躲过当钟锤的壮烈牺牲,可是,也因为这一踹,使得网子像陀螺般快速地旋转着,往后退去。
    网中的四平,被转的发昏、眼发直,只感觉天旋地转,宇颠宙倒,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注意自己的处境。
    于是,旋转中的网子,转回方才四平被吊上去的地方。
    唰的一声,一枝事先被折弯,极富弹性的枝桠,陡然弹直,恰恰好,准的不能再准地抽中四平的屁股。
    好一个强劲漂亮的全垒打,扑通一声,将四平打入树下大坑之中,和他哥哥一起感冻去也。
    可怜的三宝,刚将铁锅脱下,就看见四平连人带网从天而降,窄窄的水坑,实在无处可躲,三宝只得硬起头皮,举起铁锅,接受他兄弟激动无比的压榨。
    “哎哟!”
    “哎哟!”
    难兄难弟,有祸同当,他们一辈子,也难得如此相亲相爱,相拥相抱。哎呀呀,真是一团花糊糊。
    待杨威解决满地乱窜的蛇群之后,刚好来得及看见四平摔进水坑。
    于是,他小心万分,一步一探索地慢慢向水坑接近,来到小坑旁,杨威探头一看,笑得趴在地上。
    原来,三宝和四平两个人,在水里纠缠不清,难分难舍,感冻的牙齿打架,不能自己。
    他大嚣张了。
    他怎么可以如此嘲笑自己的朋友。
    他太得意了。
    他忘了自己仍在特训之中。
    所以,当小赌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时,他没有感觉。
    小赌利用一条很宽的橡皮带,绑在二株相距不远的树上,做成一副超级大弹弓。
    他见杨威那么猖狂,心中在偷笑。
    小赌在橡皮带上,回着一颗蓝球大的石头,瞄准角度,拉,再拉,再拉!
    倒数计时,五、四、三、二、一,飞射!
    “咻!”
    “碰!”
    “哎哟!”
    “哇”
    石头发射的破空声。
    石头击中屁股的闷响声。
    杨威的叫痛声。
    杨威被石头打下水坑,压上三宝、四平的惨叫声。
    声声入耳。
    小赌拍拍手,自树后走出来,得意地窃笑一番。
    他理也不理坑中的三人,回头向山庄方向而去,准备和他干娘、席老爸一起用餐等,顺便报告一下特训的效果,他很满意。
    呜呼哀哉,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三盘山上,某一座黑森林内,某一个人工浴池,冻僵入浴旅客三人。
    森林中。
    三个落难的人。
    其中一个人坐在横倒于地的树干上,手中用一根木棒,在树干上拼命地搓,不停地用力搓。
    另外两个人,就盯着磨擦树干的短棒。
    四平喃喃道:“乞丐师兄呀!你确定这样子会有火吗?”
    哦!原来他们在学老祖宗,钻木取火吶!
    杨威嗯了一声,没有停手。
    三宝道:“死小赌,臭小赌,居然将咱们全都推下水坑,害得咱们的火折子全部泡汤不能用,想生个火,都得如此痛苦,哈……啾!”
    三宝一个大喷嚏,将刚冒出的火花吹熄了。
    “啪!”
    毫不留情的,杨威赏他一个响头,骂道:“他奶奶的,三宝,你要瞅不会到旁边去瞅,干嘛要在我的火上啾,这一下,火被你瞅熄了,我不管,你要负责生火。”
    三宝用仍是湿淋淋的衣袖,抹抹鼻子,无奈地和杨威换过位子,辛苦地学着老古人钻木取火。
    他一边钻,一边恨道:“我钻,我钻,我搓,我搓,搓死你这个害人精,搓死你,搓扁你,死小赌,臭小赌……”
    只要三宝想得到的,骂得出的,全部出口。
    好不容易,终于又看见小小的,很可怜的一朵小火花。
    杨威急忙将事先捡来的枯松针,小心翼翼地放在火花上,天见可怜,终于赐他们圣火一堆。
    三人五体投地翘高屁股,趴在地上,千小心、万小心地吹着奄奄一息的微火,战战兢兢地加着枯枝落叶。
    火势慢慢转旺,终于生起一堆熊熊热焰。
    “万岁!”
    三人忍不住欢呼,更见卖力地鼓起力气对着大火猛吹,风助火势,不一会儿,三人都感受到火的温暖。
    杨威这才捡起较粗的树枝,丢进火中,接着脱下揖湿黏黏的衣服,在火旁烤将起来。
    三宝、四平见状,也七手八脚将自己扒个精光,痛痛快地来个烧烤大全,从内衣到外裳,从长裤到软靴,全都脱下来烘烤。
    待烤干衣服,三个人已饿得心贴后背。
    三人六眼,四处乱溜,想看看有没有迷途的羔兔。
    杨威双眼突然一亮道:“有啦!”
    他兴冲冲,往前跑到早上和蛇群混战的地方。
    满地蛇尸,不正是上好的大补品,杨威很满意地捡起死了一地的大蛇、小蛇、锦蛇、毒蛇,准备来个清炖什锦蛇汤。
    三宝和四平见杨威抱回一大堆蛇,高兴大叫:“呀,比呀比吐!”
    三宝拾回早上装粥的铁锅,架在火上,烧起一锅雪水来。
    杨威是玩蛇的老祖宗,当然也是吃蛇的专家。
    只见他拿起怀中所藏的匕首,手起刀落一刀剁掉蛇头,再轻轻一划,唰一拉,一张蛇皮干干凈凈,完完整整被剥下来,再一刀,轻轻划开蛇肚,挑出蛇胆,张口咕一下,吞入腹中。
    接着,整条蛇去骨剔脏,再将它放入温水中洗净,捞出后,摆在一旁备用。
    其它一、二十条大小蛇,全部如法炮制。
    只留下蛇胆,三个人,你一颗我一颗,吞的好生愉快。
    杨威问道:“你们要吃清炖蛇汤,还是现烤蛇串?”
    四平才道:“各一半如何?”
    杨威笑道:“那有什么问题?”
    于是杨威要三宝倒掉锅中的水,重新换上一锅干净雪水,又要四平找来一些直而长的树枝。
    有些蛇被剁成段,丢入锅中做汤,有些蛇被削尖的树枝串成一串,插在火边看着,看杨威熟练、灵活的架势,就知道他吃蛇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遍。
    待一切就绪,杨威愉快的吹着口哨,自昨夜栖身的树洞中,取出昨晚喝剩的酒。
    看看锅里的汤滚了,就倒些酒进去。
    看看火边的蛇肉串烤的差不多,也淋点酒上去。
    香!
    好香!
    香味传出老远。
    小赌人还在树林外,就闻到这股千里传香。
    恨的小赌差点一头撞死,由于自己见死不救,外加落井下石,平白失去饱餐这一顿,美味无比蛇肉大餐的机会。
    人算不如天算,杨威等人也该算因祸得福,得以开怀大吃这顿山野美味。
    冬眠中的蛇,都是吃的肥肥的、饱饱的才进洞里冬眠,使得这顿野味,更是完美无缺,好吃三分。
    瞧他们三人,稀里呼噜,又吃又喝,又嚼又咽,还不时叱舌舐嘴,大呼过瘾,就可以想家,此餐之妙,妙不可言。
    唔!好棒的一餐啊!
    小赌一人高倨树梢,眼看着杨威他们三人开怀大吃,只能直咽口水。
    他心中不禁暗想着:“他奶奶的,坏人真不能做,平白一顿大餐,泡汤去也。衰!
    真衰!”
    杨威三人,终于酒醉蛇饱。
    杨威坐在地上,手里拿了根小树枝剔牙,没事还打着饱嗝,好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杨威道:“兄弟们,如何?吃饱没有?”
    三宝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赞,乞丐师兄,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嗝,我吃的好爽好爽。”
    四平摸着肚子道:“唔,吃太饱了,我真的吃饱撑着,隔好过瘾呀!”
    杨威站起身,拍拍手道:“吃饱就好,咱们该上路了,如今的我,觉得自己能应付任何意外。”
    三宝也起身道:“对,补过之后,精神大旺,走,看看小赌,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来!”
    三人细心地灭去火堆,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之后,兴致勃勃往前探险。
    而小赌呢?
    小赌早在三人开始灭火拔营之际,就已经悄悄地离开,绕过三人,超前准备好好欢迎三人。
    所谓酒足饭饱精神好,可不是吗?
    森林中,隐隐传来愉快的口哨声。
    正是杨威他们,快乐的继续特训之旅。
    天,突然翻脸。
    大概是刚跟老婆大吵一架。
    而且,吵输了!
    所以剎间风起云涌,老天爷一股脑儿地发泄着吵输架的愤怒和不甘。
    昏天暗地的森林中,杨威他们正逆着风而行,行程倍感艰辛。
    就那么突然的,老天爷打开装雪的口袋,放出一大把、一大把会冻死人的鹅毛。
    杨威他们三个人顶着风走,已经够吃力了,谁知,这么突然的,风中夹着大雪迎面而来。
    饶是三人武学根基深厚,又岂能和大自然这种狂风暴雪抗拒。
    “二……哥……”
    “二……哥……你们在……哪里……”
    风雪中隐隐传来小赌的呼唤声。
    “三……宝……”
    “四……平……”
    正逆风而行的三人,若有所闻地停下身。
    杨威辛苦地吼问:“三宝,有没有听到什么?”
    三宝大吼答道:“好象是小赌在叫我们。”
    四平也道:“我也听到啦!是小赌没错。”
    这种天气,杨威也觉得不妙。
    虽然,他已经运功,抗拒着风雪的吹袭,但是,寒冷似乎仍旧往骨头里钻,三宝和四平的情况也不很妙,全被冻得嘴唇发黑。
    “二……哥……听到我……在……叫……你们没有……”
    “二哥……回……去啦……”
    风吼雪号中,再度传来小赌的叫唤声。
    于是,杨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运足功力大声回答。
    “小赌……我们在这里!”
    隐约中,小赌仍喊着:“二哥……你们……在哪里……”
    杨威三人,于是一起大声喊道:“小赌,我们在这里。”
    远远地,小赌答:“没有听到……你们继续……叫呀!”
    三人同声吼道:“我们在这里!”
    风呼呼地刮过,刮散声音,不知远处的小赌有没有听到。
    但是,杨威知道,小赌在凭着声音找他们。
    所以,三人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喊着。
    “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突然,小赌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来:“二哥……你们右边是断崖,千万要小心!”
    杨威三人闻言,忙不迭往左边退去。
    小赌发话道:“二哥,你们尽量慢慢往左后方退,我从这个方向,来和你们会合!”
    杨威他们照着小赌的话,尽量小心往左后方慢慢退回。
    刚刚,杨威他们逆着风走,和风雪抗衡,简直是寸步难行,而现在,则是顺着风走,却又不得不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来,以免一不小心,被风刮跑,真是行也难,不行也难,横竖都不是。
    风雪疯狂的吹袭着大地,仿佛上天愤怒的想毁去地上一切,想用层层的、厚厚的雪,埋葬掉一切。
    树林中,不难见到被风雪毁断,或连根拔起的大树。
    在暴风雪的吹袭下,杨威他们只能辛苦的看到三尺左右的东西。
    前方不远处,再次传出小赌的声音:“二哥,你们现在哪里?”
    杨威高兴道:“小赌,我们在这里。”
    隐约中,杨威三人,似乎可以看见小赌,一身青布长衫,也是一步一步探的往他们三人这方向行来。
    突然--
    “二哥,小心……”
    横里,不知从何处扫来一株被风雪拔起的树木,不偏不倚的击中杨威。
    杨威被树一扫,脚下箧跄几步,身形尚未站稳,又是一阵狂风,刮得他连退好几步,蓦地--
    杨威脚下一空,连同一大片积雪,如山崩般的往绝崖中摔去。
    三宝兄弟俩,在杨威被残树扫中时,一把没拉住他,就觉得不妙,而事情来的那么的快,快得令人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杨威人已经随着雪坠下。
    三宝和四平两人凄厉大吼:“乞丐师兄……”
    “二哥……”
    小赌见杨威坠崖,嘶声厉吼,人如飞箭,直射崖下。
    风在吼,雪在号。
    杨威努力提气轻身,大喝一声,奋力上冲。
    但又被当头罩下的雪,压得身形加速下沉。
    杨威极不甘心地再次怒喝而出,身形再度上升一挫。
    就这一些,这一些些高度,使得小赌能一把捞住他的手腕,小赌开声大喝,将杨威硬甩上崖顶。
    而小赌自己却因为这一甩,身形如陨星急坠,往白茫茫一片深不可测的崖底落下。
    三宝和四平两人,在悬崖边一人一手,将杨威抓个正着,拖上崖来。
    三人急忙顶着大树,往崖下看去,只见小赌的青衣,仿如一个黑影,直坠而下。
    三人大惊叫道:“小赌!”
    叫声随即被风号掩去。
    杨威目眦欲裂,再次嘶吼:“小赌?”
    而小赌的身形,忽如风中飞雪,被横卷向半山的崖壁,不再往下坠去,就在小赌身体堪堪撞上山壁的一剎那,小赌开声吐气,双脚蹬向山壁。
    随着一蹬,大片的积雪,夹杂着隆隆巨响,崩向崖底,小赌人如利箭穿云,自崩落的雪中飞射而出。
    射出的身形,高达二十余丈,距离崖顶已经不远,但是无情的暴风雪,再度肆虐的缠住小赌,将他压落数丈。
    这一幕,看得崖上杨威他们三人心惊肉跳,却又无法出手帮忙,只能紧紧抓住树身,仿佛那是小赌的手般。
    被逼落的小赌,猛的双臂大振,倏然用力下挥,借着这一挥之力,小赌再度升高数丈,趁着风势一缓之际,人在空中连连翻滚,逐渐向崖边逼近。
    可是天不从人愿,老天爷就是故意和小赌做对,偏偏在这个重要的关头,又刮起了一阵狂风。
    狂风带着暴雨,卷起靠近崖边一株不太大的松树,直往小赌身上砸去。
    杨威三人见状,心都被揪住,紧张的大声警告道:“小赌小心!”
    小赌闻声,在空中硬是凌空一个扭腰,双脚虚蹬,只差一点点避过了飞落的松树。
    但是此时的小赌,在空中已经停留许久,渐渐有力不从心的迹象。
    突然,小赌喝声吐出循绕体内那口已浊的精气,顿时,身形直坠而下。
    杨威他们再度大惊:“小赌……”
    下坠中的小赌,不慌不忙,猛吸一口气。
    “啊……”
    霹雳般的一声狂吼,出自小赌口中。
    小赌双脚借力蹬向方才被狂风刮落的松树,人也随着这虚浮的一蹬,窜身而上,人如苍鹰,两臂大张,猛力连挥,双脚也左右连踹,再次策崖顶接近。
    眼见还有一丈余的距离,小赌使能登上崖了,此时若再有任何意外,只怕小赌已经无力应付,只好葬身崖底。
    杨威双手手心冷汗淋淋,他不自觉的往身上一擦,忽然摸到腰间突起的地方。
    杨威心中大喜,忙自腰际解下一条五花斑斓的皮索,正是前些时候,蛇肉大餐的残骸。
    那是杨威一时性起,将一十八张蛇皮绑在一起,结成的皮索。
    杨威抖动皮索,唰然缠向空中的小赌。
    三宝和四平见杨威挥出皮索缠住小赌的腰际,急忙抓住皮索,用力一扯,将小赌自悬崖之外一把拖了回来。
    直到三人的三只手抓住小赌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四肢虚软地瘫坐地上。
    杨威激动道:“小赌……还好,呵呵!还好……”
    平时稳重的杨威,此时也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三宝道:“我的乖乖,玩命呀!”
    小赌喘过气来,呵呵笑道:“他奶奶的,老天爷不够意思,差点让我英年早逝!”
    四平一手还紧紧的抓着小赌的衣服,他放心轻笑道:“你是祸害遗千年,所以死不了的,呵呵……”
    四人总算放下心,嘻嘻哈哈,发泄似地大笑起来。
    笑过了,也笑累了。
    四人这才爬离崖边。
    说爬,一点也不夸张,盯为他们四人是战战兢兢,四肢着地,几乎是匍匐前进地离开那道鬼门关。
    地狱门主、席老爸和阴胜,终于放心不下小赌他们,而出来寻这四个宝贝蛋。
    在三个大人遇上四个小人时,小赌他们四个人的腰上,正串着杨威那条皮索,免得有人再被吹跑。
    一番加油添醋精彩实况转播过小赌遇险记之后,惊得三个大人郑重宣布取消特训。
    杨威、三宝、四平他们三个受训者,悄悄地嘘出口大气,总算到解脱了,可以免除痛苦了。
    小赌道:“好吧!谁知道老天爷可怜你们,来场大雪,把我精心设计的特训计划吹的无影无踪。”
    杨威道:“是老天爷看出你包藏祸心,手段毒辣,特地派遣雪神前来解救众生。”
    四平道:“就是嘛!所以老天爷在你落崖时,故意三番两次的和你作对,想要送你回姥姥家放长假。唉,可惜呀,可惜,你是祸害遗千年,只好让你继续茍延残喘,为害人间!”
    三宝谑笑道:“四平,你真不愧是我弟弟,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哈……”
    杨威三人,得意地放声大笑。
    他们全都忘记了,刚才在悬崖上见小赌和大风雪搏斗时,种种的紧张、担心、痛苦、害怕的心情。
    小赌哼哼道:“我是祸害?刚刚是谁拼命在叫小赌、小赌?哼!”
    三人猛然噎住笑声,想起刚才的历险,可没人有勇气再来一次。
    杨威解嘲笑道:“呵呵,刚刚是为了配合你的演出,故意制造的舞台效果。那是故意的。”
    地狱门主他们,见这四个人才从鬼门关上转过一趟回来,就迫不及待地互相挖苦,不禁摇头叹笑。
    阴胜道:“小赌棍呀,你们这几个宝贝,到底是很英雄地看破生死,还是很迟钝地看不清生死?”
    小赌瞪眼道:“当然是很英雄地看破生死啦!你没看是谁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迟钝呢?”
    三宝接道:“对对,你不看是谁的儿子,怎么可能迟钝?”
    杨威补一句:“是呀,不看看是谁的拜弟,岂有迟钝的可能?”
    “哈哈哈……”
    三个大人,四个小人,同时哈哈大笑。
    碰上这群油腔油调的贼人,不知恶心、不要脸为何物的小贼头,神仙也会被捧得心甘情愿自动从神坛下来,把神位让给这四个小人。
    桃源山庄。
    有人正焦急地待等着他们这群风雪夜归人。
    杨威的娘,也是小赌的干娘,正仁立在山庄的正厅门口,眼巴巴地盼着儿子、干儿子们回来。
    风雪,是最无情的啊!
    有多少人,因为这样的一场风雪,从此与亲人成为永别。
    杨母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倚门而立,望眼欲穿,口中喃喃地念着观音大士白衣神咒,希望冥冥中的神,能保佑她的孩子们平安归来。
    王老爹自内厅走了出来,看见杨夫人痴立门口,不禁安慰道:“主母,你就坐下歇歇吧!庄主他们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何况,李爷、席爷和阴爷三人,亲自去接应庄主他们,更是万无一失。”
    杨夫人在左侧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有人送上热茶。
    杨夫人依旧担心道:“可是老爹,这风雪来的突然,又是这么凄厉,我就怕小赌他们仗着自己一身武功,不知道躲开,那才让人担心。”
    王老爹在一旁落座道:“不会的,主母,你别看庄主他们都还是小孩。可是,办起事来的精明和计较,比大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会照顾自己的。”
    厅外,五花太岁嚷道:“回来啦!回来啦、庄主他们全回来啦!”
    杨夫人和王老爹高兴地起身,迎向厅门。
    王老爹犹回头吩咐道:“阿桂呀!快将温好的酒送上来呀!”
    杨威的娘急急拉开厅门,果然,小赌他们正随着五花太岁向正厅奔来。
    众人一进厅,也带进了一屋子寒冷。
    每个人都抖动着身子,双手忙碌地拍去一身雪花。
    小赌原来湿透的衣服,如今竟然结着薄薄的一层冰,遇上屋中的热气,开始缓缓溶化滴水,就像落汤鸡一样。
    杨夫人和地狱门主等几位大人打过招呼,见小赌一身是水,忙问道:“小赌,是不是掉进水中,怎么湿成这样,快把衣服换下,会感冒的。”
    说着,她接过王老爹端来的温酒,要小赌喝下。
    杨威道:“娘,小赌是为救我,才落成这样。”
    小赌一抬肘,撞向杨威,杨威莫明其妙地看向小赌,小赌正对他眨眨眼,意思是说:“不可说!”
    杨夫人没有注意他们兄弟俩,正在交换情报。
    她问道:“是怎么回事?”
    小赌眨眨眼轻笑道:“没什么事,是我为了拉二哥,跌进了水潭里泡了一下。”
    他随着拉着杨威和三宝他们,往内厅蹿去,口中同时大声道:“干娘,你等一下,我们换衣服去。”
    小赌一行四人,便由桃源山庄内快步行向邀月居去。
    一路上,小赌数落着:“二哥,我说你实在很呆,没事干嘛多嘴,你若说出刚才的精彩实况,你不怕吓着干娘?而且,我保证,你一定来上一顿三娘教子,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唠唠叨叨,念得你耳朵生茧。”
    杨威轻笑道:“小赌,你只说对了一半。娘是会被我们刚才的事吓着,但是,她绝对不会唠唠叨叨。”
    三宝在后面问道:“乞丐师兄,你那么有把握?”
    杨威点头道:“我娘是天下最贤慧的人,她会担心我们,但她只是将担心放在心中,她不愿意用语言增加我们的负担和不安。”
    说着,杨威忽然在回廊停下脚,他望着廊外白茫茫一片的世界,有些感叹道:“其实,我实在很不孝。明知道娘为我担心,偏要学武,随着师父在江湖上闯荡,平时不但不能陪着娘,承欢膝下,还要娘为我挂心。”
    原来往前奔去的小赌,发现杨威停了下来,便又转回身,却看见杨威一脸的内疚,喃喃地忏悔着。
    小赌他好感动,虽然,他认干娘的时间不长,但已渐渐能体会,做儿子给父母带来的烦恼是无穷尽的。
    尤其,他的干娘,杨威的生母,既不愿阻拦儿子的发展,又深怕儿子受到打击伤害,那种心境,恐怕不是他们这群小小子能够了解的。
    小赌一拍杨威的肩膀道:“二哥,你有孝顺的心,干娘她一定知道,以后若没什么事,你可以常常回来桃源山庄看干娘,否则,你到江湖上忙时,我就帮你陪着干娘,也一样啦!”
    杨威回过神来,回敬小赌肩膀一拳道:“对,咱们就这么说定八以后谁有空,谁就要多陪陪我娘。”
    三宝和四平两人,看小赌和杨威二人的商量安排,不禁也想到自己的老爸,何尝不挂心他们,而他们也第一次真正为身在江湖的老爸,操一份心。
    席老爸不是曾说过:“在江湖上闯,就得随时准备送命。”
    三宝猛的心惊肉跳,他拉着小赌道:“小赌,你的血参还有没有?可得给我老爸多吃两片,让他武功增强一点,免得在江湖上闯太危险。”
    小赌瞪他一眼:“等你现在才想到,公鸡早就下蛋啦!”
    四平道:“公鸡下蛋也没关系,只要来得及就好。”
    小赌笑骂一声,四人才掠身往居处而去。
    而在大厅上的阴胜,心中在想:“小赌棍,你真的长大啦!开始知道,身为父母的人会为子女操心。你也知道,有些事不该告诉杨家嫂子,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这做师父的,养你十五年,比你干娘更担心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难道,小赌心中真的只有干娘,没有师父吗?
    才不是!
    小赌虽然称阴胜为师父,其实早就将阴胜看得比亲老子还亲。
    他对阴胜的感情,胜过对干娘的感情不知有多少倍,否则,他怎么敢对阴胜如此目无尊长。
    就因为小赌知道,只有他师父才能让他如此放纵自己的感情,可以毫无保留地随心所欲,对干娘有礼,何尝不是小赌对他干娘客气。
    对别人的娘,总不能像对自己的爹一样,太过随便,对不对?否则人家会说没家教。
    而自己的爹绝不会说自己的儿子没家教。
    其实,我给你说,干儿子好做,亲儿子难为啊!
    天明前的夜,最为黑暗。
    同样的,春天到临前的暴风雨,也特别激烈。
    因为,此时的风雪,再不好好嚣张一下,那么,岂不是要等到来年,才会机会再秀一场,再度亮相一番。
    一年吶,三百六十五天,日子可不好过呢!
    这也是所谓回光返照的原理。
    因此,在数天前那场恐怖的暴风雨结束之后,天便开始渐渐放晴,雪慢慢的在溶化,小溪又开始潺潺流动。
    新种的梅树,也正在抽送新芽。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春天真的来到人间。
    所有的所有,都在告诉人们,春光无限好。
    过完元宵,年终于正式过去了。
    一大早,五花太岁就带着兄弟们外出做活去,他说要趁着大好时光,整地翻土,准备开始今年的播种计划。
    不知怎的,小赌今天早上忽然配上他曾爷爷留下来的兵器鬼眼魔刃。
    掌宽的皮带,服贴的系在腰上,里着鬼眼魔刃,垂悬在左胯。
    当小赌走动时,皮囊就一摆一晃,半截银亮的鬼眼魔刃就显眼的一闪一闪,真像骄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挑逗不服气的人。
    而鬼眼是冷冽的,魔刃是无情的,有谁敢真的不怕死,去试试那只眼睛的厉害。
    杨威一见到小赌的行头,有些奇怪地问:“小赌,你干嘛?没事骚包呀?”
    小赌一甩马尾,一拍鬼眼,大刺刺道:“这乃果报之神,专管人间善恶,汝等可是善人?若非,吾送汝等回地狱修行。”
    三宝不屑道:“无聊!”
    四平却道:“发癫!”
    根本没人去理会小赌。
    小赌无趣地坐上他的庄主宝座,无聊地左看看,右看看。
    三宝和四平正聚精会神地下棋,杨威手持一卷乌龙院,看得傻笑连连。
    终于小赌耐不住如此的不受重视,他拍着宝座旁的高脚几道:“喂,有没有人有兴趣出去玩玩?”
    还是没人理他。
    小赌一火大,冲向三宝他们,衣袖一挥,一盘精彩的棋赛变成大杂烩,气得三宝和四平追向小赌。
    小赌身形不停地掠过杨威前面,顺手抽走杨威手中的书,杨威看得正是精彩有趣,岂容小赌打岔,于是也追向小赌。
    小赌见阴谋得逞,心中哈哈偷笑。
    他心想:“他奶奶的,一个个都是大屁股吶,我老人家请半天请不动,非得使出非常手段才能激起活力。”
    小赌心中在想,脚底加劲向前狂奔。
    此时,四人的武功都已经今非昔比,这一番追掠颇有看头。
    杨威起步虽迟,却和三宝兄弟俩追个并肩,落在小赌身后数丈之远,就像一道青色流光,小赌足不留痕,身形飘逸向前。
    不一会,果树园已赫然在望,五花大岁正挥着汗和一群弟兄在翻地施肥。
    小赌身形微闪,悄然进入果园,杨威等人穷追不舍,也倏地钻进果园,就像玩官兵捉强盗一样,小赌是强盗,杨威他们三人是官兵,一入树林,三人见小赌纵跳奔驰于果树之间,还不时回头撩拨他们。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三人分作三个方向围剿,小赌。
    杨威对于和三宝、四平合作,捕猎小赌,早枕甚有心得,身形展开,兵分三路,不必商量。
    小赌对三人的围剿,早就胸有成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死的很惨。
    只见他突然停身,等在村前,四平嘿嘿一笑,饿虎朴羊,小赌待到四平进身,一个扭腰,闪过四平,顺手一拖,四平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上树身。
    这一撞,撞得四平唉唉直叫,抱头直逃。
    小赌一招得手,人如蛇鳗,一滑溜,蹿出三株果树外,斜里杨威凌空飞扑,恶行恶相地抓向小赌,口中大叫:“书还来!”
    小赌嘿嘿一笑,顺手将树边正在施肥的一名兄弟拉起来,递进杨威怀里。
    只听到哎哟一声,杨威和那人抱个满怀,而且额头碰额头,鼻子撞鼻子,两不相欠地吃了一记锅贴。
    小赌哈哈大笑道:“小心呀!抱那么紧,会爱的要死吶!”
    小赌轻松愉快躲过两关,突然发现三宝失踪。
    他心中嘀咕道:“死小三,暗杠到哪里?”
    忽然,小赌直觉得有人侵入他背后一丈之内,没有多想,小赌脚下轻点,滑出三尺外,果见三宝凌空向他方才立身之地扑去。
    而三宝一见小赌躲开,人在空中一折,双脚蹬向树身,借这一蹬之力飞射小赌,同时他右手屈指,无声无息弹向小赌。
    小赌见三宝人飞袭在前,同时屈指在后,就知道又要开打。
    只看他身形极快的闪跃腾挪,单手虚向空中的三宝一挥,三宝登时如风中的纸鸢,手足舞蹈地滚出去,哎哟一声,三宝人被挂在一株柿子树上。
    杨威和四平早就又围上来。
    杨威身子凌空飞旋,降龙十八掌中回龙转身,呼啸声中卷向小赌。
    小赌咋舌道:“哇塞塞,看家本领吶!”
    他不退反进,忽地双臂一振,跃上树梢,轻松躲过。
    可是小赌没料到四平正在树上等他,当他发现掌风已临时,欲躲无处,干脆一横心,举掌硬接一架。
    就因为这一硬接,小赌身形被震落树梢,正当小赌大喝一声想往上冲时,黑鸦鸦的一团影子,当头罩下,将小赌网个正着。
    呵呵!这网子小赌不陌生,正是他上回在黑森林中用来网住四平的那张。
    小赌暗叫声苦,人被网落地,马上一个懒驴打滚,想滚出呼子,可惜杨威早防上这一点,一个虎扑,紧紧抓住小赌,压得他动弹不得。
    小赌大叫道:“放手,快放手,抱那么紧会得传染病的。”
    杨威毫不客气地赏他一个响头,口中笑叱道:“他奶奶的,为了逮住你,得传染病也甘心。”
    小赌挣扎无效,干脆放弃,他气喘嘘嘘地躺在杨威身下一动也不动。
    杨威见小赌认输,顺便点上小赌的软麻穴,这才放心地拍着手站起身来。
    三宝和四平,也一脸贼笑,踱上前来。
    三宝狞笑道:“如何,这下子可得意不起来了吧!”
    四平谑笑道:“呵呵,阴沟里翻船,不容易啊,师兄!”
    小赌一脸镇定道:“也没什么,不过为你们往后漫长的人生着想,我奉劝各位,最好还是放了我,别忘了,我是师兄吶!”
    得意中的三宝和四平,当头被浇下一盆冷水,复仇的火焰化去了。
    小赌适时的警告,可提醒他们,若是惹了小赌,只怕这一辈子都要寝食难安。
    杨威道:“你这个师兄对我可起不了作用。”
    小赌老神在在道:“别忘了,我还可以找大哥,找干娘,找你师父!”
    杨威奇道:“为什么找我师父?”
    小赌道:“你师父的命是我救的,我可是丐帮的大恩人,你身为丐帮弟子,你竟敢得罪我?”
    哦,小赌原来是有靠山。
    杨威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解开小赌身上的呼和他的穴道,小赌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满意地呵呵而笑。
    杨威叹道:“唉,想整小赌,看来只好等下辈子啦!”
    四平苦笑道:“整他?老天保佑,他别整人就已经很好啦!”
    小赌黠笑道:“很瘪,是不是?你们想要整我,我给你们讲,葡萄成熟时还早得很吶!”
    三宝仰首问天:“既生亮,何生瑜?呜呼哀哉!”
    呜呼之后,三宝垂头默哀三分钟,不知是为自己生不逢时难过,还是暗里在心中偷骂小赌。
    杨威无奈道:“小赌,你把我们全挖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小赌赞许道:“不愧是丐帮少帮主,我的二哥,地狱门的二弟,果真是天纵英才,诸葛再世……”
    杨威瞪眼道:“他奶奶的,你有完没完?”
    三宝警告道:“小心,当他开始对你灌迷汤时,就是他的阴谋正在进行的时候。”
    四平同意道:“根据过去的经验显示,当他给你甜头吃的下一个步骤,就是他要打你一巴掌的时候。”
    杨威道:“小赌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一言,我一语,句句有含意,嘿,惹不起你,躲你可以吧!躲不起你,我就吃你豆腐,你奈我何,没皮调啦!
    小赌气结道:“我的乖乖,在你们眼中,我真的是如此坏的一个人吗?”
    “还要更坏。”
    三人异口同声,表达出自己心里最终的看法。
    小赌不怒反笑:“嘿嘿,现在你们对本恶磨党的宗旨已经有所误会,接下来,就是本党进军江湖的时刻,兄弟们,今后的江湖该轮到咱们发啦!”
    “恶磨党?”
    杨威、三宝、四平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四平抗议道:“小赌,要闯江湖也该取个响亮一点的字号,干嘛承认自己是大坏蛋,大恶魔,那会有损形象的。”
    小赌道:“谁跟你说,咱们是大坏蛋,大恶魔?”
    三宝道:“你不是说,咱们是恶魔党?”
    小赌道:“是呀!是恶魔党,有什么不好?”
    三宝道:“可是,那明白是不好。”
    杨威插口道:“等一下,小赌,你到底说哪个魔?”
    小赌道:“当然是折磨的磨,本党宗旨:人生以折磨别人为目的,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
    其它三人,才恍然大悟。
    四平道:“原来是搭错线。”,
    三宝道:“哦!原来那个磨,不是那个魔,是石头做的,不是鬼扮的吶!”
    杨威有点哭笑不得:“小赌,这样好吗?折磨别人,太……太有点那个了吧?”
    小赌双手插腰,嘟着嘴嗔道:“什么这个那个,到底哪个哪个?折磨别人有何不好?
    没听老古人说:玉不琢不成器。这琢者磨也,咱们到江湖上,仔细寻找些呆呆的璞玉,将他们好好磨上一磨,以期使他们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岂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三宝和四平两兄弟,听得两眼发亮,幻想着来日为武林大放异彩时刻,皆忍不住哧哧直笑,拍手叫好。
    杨威可比小赌师兄弟三人稳重得多,他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可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如此为江湖尽心尽力。
    看着小赌他们那种理所当然的陶醉样,好似江湖已经在他们的改造下诞生。杨威他实在想不出,往后武林出了这三个怪胎,会有什么戏可看。
    小赌用肘撞撞杨威,谑笑道:“如何?考虑清楚没有?我告诉你,因为你是我二哥,所以我免费让你入党。以后入党的人,要缴学费,还得宣誓效忠才可以,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吶!”
    看着小赌挤眉弄眼,故作正经的天真表情,杨威突然觉得,有何不可?凭什么一定要照江湖的规矩行事,为什么自己不能创造江湖的行事规矩?规矩是人定的,而自己当然可以是那个人。
    杨威豪放道:“对,入党就入党,谁怕谁?”
    小赌乐道:“好,现在跟我一起念一次:人生以折磨别人为目的。”
    “人生以折磨别人为目的。”
    “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
    “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
    “很好,本党主正式宣布……”
    “很好,本党主……”
    “这句话不要念。”
    “这句话不要念。”
    “他奶奶的。”
    小赌飞脚踹向三人,杨威他们机灵地闪开,同时他们口中仍然念道:“他奶奶的!”
    小赌道:“我是混蛋!”
    “小赌是混蛋!”
    三人得意地高声笑着。
    杨威道:“小赌,你知道自己是混蛋就好,可以不用那么大声地说出来,人家会取笑你的。”
    小赌突然回身就走,杨威他们觉得好奇怪,连忙追上去。
    三人诚惶诚恐地贴着小赌,以为出了什么事。
    小赌突然一个大转身,飞起三脚。
    “砰!砰!砰!”
    连中三元,杨威、三宝、四平,全部跌个狗吃屎。
    小赌嚣张大笑道:“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记得呀!”
    趴在地上的三人,无奈的一声长叹。
    四平道:“我终于证明一点。”
    杨威问道:“证明哪一点?”
    四平道:“诸葛亮是天下第一贼人。”
    三宝不解道:“为什么?”
    四平道:“他若不贼,怎么有本事气死周瑜?”
    杨威翻身坐起,大笑道:“有道理。”
    小赌宣布道:“好吧,本党主应党员要求,聘请诸葛亮先生为本恶磨党之荣誉党主,聘约自即日起生效。钦此!”
    杨威三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雪,拱手向天叩拜,口中道:“恭喜诸葛先生,贺喜诸葛先生。”
    “你们在做什么?”
    原来是地狱门主,他不解地望着杨威他们,何以三人会在此地拜天地。
    三宝严肃道:“门主,刚刚本党党主,聘请诸葛孔明为本党的荣誉党主,我们正在恭贺他。”
    地狱门主有些茫然:“荣誉党主?什么党的荣誉党主?”
    杨威道:“恶魔党。”
    地狱门主仍是一脸茫然:“恶磨党?”
    小赌补充道:“折磨的磨,恶磨党,未来的天下第一党,大党主,我任小赌,二党主,丐帮少帮主杨威,三党主,他席三宝,四党主,他席四平,介绍完毕。”
    地狱门主摇头笑道:“天下只有你,会想出这种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名堂来。”
    “还要加上乱七八糟,胡搞乱闹才够形容。”
    阴胜仍旧是一袭布衣,只是手中多了根水烟杆,呼噜呼噜地抽着。
    小赌埋怨道:“哎哟!师父,你怎么可以如此地形容你的徒弟呢!你要知道,我可是你教出来的,说我不好,不就是砸你自个儿的招牌吗?”
    阴胜无所谓道:“我的招牌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被砸啦,他奶奶的,真是遇人不淑!”
    呵呵!原来小赌那一套说词,是师门绝学、祖传秘方啊!
    阴胜接着道:“小赌棍,你不是说要练兵器吗?怎么你又想打混?”
    小赌道:“不是我偷懒,是我二哥和二个师弟屁股太重,不容易请动他们。”
    三宝大惊失色道:“什么?小赌,你要练兵器,对不起,恕我难以奉陪。”
    说着,拉着四平就想逃。
    人影一闪,阴胜口叼着水烟杆,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三宝和四平拉回来。
    阴胜放开二人,吸了口烟,才问道:“干嘛?想逃呀!你们做过什么亏心事,从实给我招来。”
    四平忙摇手道:“不是啦!师父,你不知道,那鬼眼魔刃好可怕,只要亮晶晶的一闪,一个人的脑袋就会咻的飞走,哎哟,我怕,万一小赌使我们当靶子,那那……”
    阴胜奇道:“你们见过小赌使那玩意?”
    两人恐怖地点点头,想起山道之上那场厮杀,可真叫人打心里发毛。
    地狱门主问道:“小赌,怎么回事?有那么可怕吗?”
    小赌点头道:“我那时还不会用鬼眼魔刃,只是照我翻过秘籍每章的印象,随手丢了出去,结果,鬼眼就自己去杀人,又自己飞回来,吓得我不敢去接。”
    于是,小赌将那天在山道上使用鬼眼魔刃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地狱门主笑斥道:“小赌,你胆子很大,不懂得操作,就敢乱发鬼眼魔刃。那鬼眼的构造特殊,旋转与回旋的力量很强,当然一会儿就会飞回发出者手中。”
    小赌伸伸舌头道:“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啦!”
    阴胜道:“光是理论熟背没有用,找个地方好好给我实际练上一练。”
    不愧是师父,说话既实际,又没有商量余地。
    四平道:“师父,小赌练鬼眼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可以不必去吧?”
    阴胜飞起一脚踢中四平的屁股,手中烟杆喀一声,敲在三宝头上。
    他口中斥道:“不用去,没事你们想偷懒,万一哪天鬼眼飞到你们俩的头上,你们就把脑袋送它好了。”
    三宝委屈地摸着头道:“我又没说不去。”
    阴胜嘿嘿笑道:“刚刚是带头逃跑,弟弟会学坏,还不是哥哥教的。”
    忽然,果树顶上,传来席老爸的声音道:“老赌棍,你教小孩我不怪你,可是也不用那么凶嘛!”
    阴胜抬头,看着树上的席老爸道:“我教训我徒儿,怎么,不行吗?”
    席老爸干笑道:“不是不行,可是我心疼呀!”
    阴胜一翻白眼:“小孩子就是这样被惯坏的。”
    席老爸道:“小孩子不小啦!他们自己已经会分辨是非,咱们老头子,绝不能侍候他们一辈子,随时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不是?”
    阴胜讪讪道:“儿子是你的,你说该怎么管就是怎么管,没我的事。”
    席老爸笑嘻嘻地向老友拱手谢罪,要他别生气,都是为孩子嘛!
    阴胜气闷的哼声,却也顺着席老爸的台阶下来。
    老朋友就是老朋友,斗斗嘴,也知道该如何保持和谐,不容易伤着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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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释佛梵吟
    依旧是那座特训用的黑森林。
    只是不再有恐怖的风雪。
    小赌是旧地重游。
    杨威、三宝和四平,却是第一次进到森林中如此深处。
    小赌道:“二哥,算你们命大,本来,在这一片空地上,我打算好好招待你们一番的。”
    杨威他们溜眼一看此处地形,不由得暗叫一声:“我的乖乖,好险呀!”
    谁也没有想到,一座乱石杂木丛生,还环有断崖的恶劣森林中,居然会有如此怡人的地方。
    虽然只是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一些活泼的小草,都已经忍不住拨开未溶的积雪,钻出头来,好奇地瞧着这世界。
    到处可以看到,嫩绿的小草伴着点点残雪,铺展在果树环绕一大片约有二、三十丈方圆的宽敞空地之上。
    这么美的地方,杨威他们怎么会暗暗呼险?
    问题就在这片绿草如茵的空地中央,有一个不算太小的葫芦型水潭。
    此刻,潭面仍结着薄冰,在朝阳的拂照之下,闪耀着鳞鳞波光。
    水潭美则美矣!但是风雪满天,天地一片雪白的时候,要是一脚踏入水潭当冰棒,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更何况,特训中,小赌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大餐等着三人享用。
    配合天时、地利,要让人在这一片空地上死的不明不白,可不用太伤脑筋。
    三宝心有余悸道:“哇塞塞,小赌,你好狠毒,居然想利用这么美的地方,来设计我们,还好老天有眼,使你的阴谋破灭。”
    小赌吃吃笑道:“我是为你们好,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练功的最高境界,谁知道你们程度不够,居然还好意思叫苦,差,真差,一路……”
    “差差差到底!”
    这次接口的竟是地狱门主。
    小赌道:“哇塞塞,大哥你不简单也,连我的招牌你都学了去。”
    地狱门主道:“其实,是你的程度太差,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么几句话,我还能听不腻,学不会吗?”
    “哈哈……”
    杨威和三宝兄弟俩大叫:“好糗!好臭:好糗好糗好糗!
    小赌无奈地揉揉鼻子叹道:“唉!家门不幸,天底下就有大哥罚弟弟、二哥叫好的事发生。”
    杨威黠笑道:“别忘了,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
    四平道:“人生以折磨别人为目的。”
    小赌被一轮重炮,轰的惨兮兮,兮兮惨!呜呼哀哉,可怜乖乖!
    阴胜笑得直流泪道:“小赌棍呀!小赌棍,你也会有打雁,被雁啄的时候吶!”
    小赌撇撇嘴道:“群打是最不人道,是最没风度的表现。”
    三宝道:“却是最具效果的方法。”
    席老爸终于也开口:“实话往往是最令人难以接受,小赌,你要看开点。”
    小赌大叫一声惨,他问道:“席老爸,怎么你也来上一口?”
    席老爸呵呵笑道:“天下父母心,我总该帮帮自己的儿子对不?”
    小赌拼命点头道:“对对对,你们都有道理,没关系,尽管咬,小飞飞说过狗咬你一口,总不能你也咬狗一口出气。继续,继续!”
    只这么一句话,小赌就转败为胜,他认真地催促,却没人再多说一个字。
    小赌得意道:“怎么?都咬完啦!”
    闷中吭声,阴胜倏地飞起一脚,踏中小赌屁股。
    “他奶奶的,小赌棍一尔居然敢骂我们是狗!”
    小赌揉着屁股道:“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阴胜这才发觉,又上了当了,抡起水烟杆,想砸小赌脑袋,小赌早一溜烟,躲到地狱门主背后。
    小赌扯着他大哥的衣服道:“大哥,我不管,都是你起的头,害我变成过街老鼠,你要负责我的安全!”
    地狱门主哈哈大笑,侧身一把揽过小赌。
    他道:“小赌,天下非一人可为之,现在你知道了吧?”
    小赌半偎在地狱门主怀中,点头道:“嗯!所以要多学习贿赂和拢络的手段。”
    地狱门主一听,用力扯着小赌那束骚包的冲天马尾。
    “你说什么?”
    “哎呀呀!大哥快放手,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地狱门主这才松手警告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兄之惰,我可不想让人骂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好好教你。”
    小赌赶紧离开地狱门主远远的,方才开口道:“哼!你们这些大人最没良心,不懂得爱护弱小民族,你不知道,这年头提倡禁用体罚!”
    杨威道:“尤其本周为爱护动物周,请各位多多爱护任小赌.这只举世罕见的动物!”
    杨威一边说,一边拍拍小赌的头。
    三宝道:“哦!原来他不是人啊!”
    三宝和四平故作稀奇地绕着小赌,上下打量。
    小赌恨的牙痒痒,飞身一朴,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他们两个摔倒在地。
    顿时,三个人又在地上滚作一堆,你来我往大做热身运动。
    席老爸见状,好奇地问:“老赌棍,他们三个从小就这样子长大的吗?”
    阴胜斜睨他一眼:“哼哼!这还算小场面,他们曾经拆了栋砖造房屋,一栋木头搭成的房子,最后因为左右邻居的抗议,不得已我只好带着他们,搬到水上租船屋,结果……”
    席老爸追问:“结果如何?”
    阴胜气苦道:“结果他们三人,一场架打沉江上二十七艘船屋,其它的大小船只还没包括进去。”
    杨威赞叹道:“哇塞塞!这么厉害,只有三个人吶,看来长江上有名的筏帮,也没他们这种本事。”
    席老爸叹笑道:“后来事情如何了结?”
    阴胜道:“最后二十七家船屋,联合大小渔船二、三十艘,用了十几张渔网才捞住他们,像卖鱼一样,拖来卖给我。”
    杨威早已经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地狱门主也有趣道:“他们三个一共值多少钱?”
    阴胜右手一张,五指手指正反一翻。
    “一百两?”
    “一千两,连船带屋子,一共六十三处被害人。”
    “这么多……”
    阴胜恨声接道:“害得我老头子,不得不重操旧业,上一趟赌坊捞本。”
    地狱门主再也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席老爸憋着笑道:“那时,他们几岁?”
    阴胜回忆道:“那年,大概小赌九岁,三宝他们十一岁的那年。”
    席老爸爱怜地注视还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三人。
    但是在他眼中,却是看到三个十岁出头的毛娃子,在江上由这条船追到那条船的情形。
    席老爸激动地握着阴胜的手道:“老赌棍,谢谢你,谢谢你让宝儿他们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阴胜笑道:“他奶奶的,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呵呵,你儿子就像我儿子一样,你不能照顾他们,我只好代劳一番。”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小赌他们,此时却已经满身是泥,翻翻滚滚,滚向水潭边。
    杨威嘿嘿贼笑,趁小赌他们三人打的火热,双脚飞踹。
    只见小赌三人,划着优美的弧度,汲通撞碎水面薄冰,激起亮丽的水珠,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哇?峨峨!冷死人啦!”
    三只落水狗,摇头甩尾爬上岸。
    杨威人一转身,绕跑去也,可惜,他低估了小赌他们合作无间的战术。
    只见小赌在作势欲朴的三宝和四平背后,大喝一声,用力推上一把。三宝和四平,人如先事的扫把星,相准准,自杨威背后压下。
    “哎哟!”
    力道方向一丝不差,稳稳地压向杨威。
    杨威当然知道,若逃不出魔掌将会死的很惨,很惨。
    于是,又甩又扭,又挣又脱,好不容易逃出了三宝和四平的压榨之下,而小赌正轻松愉快地蹲在地上等他。
    杨威抬头一看,我的乖乖,煞星来也,急忙向旁边一滚,慢啦!
    小赌和三宝一个抓手,一个抓腿,又拖又拉,四平更是横腰猛推,硬将杨威拖往水边。
    杨威看逃不了,干脆豁开来,直踹着小赌,将他往水中拉,小赌被拉个正着,不甘心一个人下海,就扯着三宝、四平陪葬。
    于是,水潭中四个不怕死的家伙,居然学起天鹅戏水,哗啦哗啦,水花四溅,同时具有音效和精彩画面。
    不过,左看右看,水中的画面只让人连想起奄奄一息,几乎溺毙那种垂死的天鹅,差,真差,一路差差差到底。
    晶亮的,森冷的,酷厉的,弯弧的。
    不是中天的月亮。
    是血腥要命的鬼眼怒睁。
    想看清人间善恶般的鬼眼,像索仇亡魂的魔刃,带着碎洒一地蹦跳的银芒,它将重现于江湖之上。
    幽灵似的闪烁鬼眼,飘忽地回到小赌手上,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悄悄地牵引着。
    小赌伸出细致修长的手,用拇指、食指、中指,稳稳地,轻拈着一片鬼眼,仿佛摘捻起一朵带露玫瑰般,那么清雅、那么潇洒。
    鬼眼在小赌的手中,绽放着银亮的冷芒,光芒吞吐跃动,就像应合着小赌的呼吸。
    小赌一脸的平静,不再有初见鬼眼魔刃时,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回想着黄绢上,曾爷爷潇洒豪放的字迹,小赌仿佛能听见果报修罗殷殷教诲的话声般。
    “鬼眼即心眼,魔刃本有灵。心眼视之善,魔刃含笑语,心眼庆之恶,魔刃嗔怒煞。”
    此时的鬼眼魔刃不正是平静地栖息在自己的手中,不含任何戾气,而魔刃的威力,亦是应合着自己的心情,或平静轻巧,或豪放奔腾,或烦躁粗戾,或狂傲澎湃。
    眼前的树林,又向外拓展十几二十丈有余的空地。而地上,散落着或片、或屑、或块、或段的大小树干残渣。
    这是一个月来苦练的结果。
    忽然,林中有惊鸟飞起,扑动有声。
    剎那间,天地宇宙,布满银亮光芒,如箭般窄细的喷射,如弯月般的弦光,如横天跨地的长虹,如团团明亮的满月,各式各样的光影,密密地充塞着穹苍地宇。
    那是由四柄大小相同,形状相同,重量相同的鬼眼魔刃所组成的迷离世界。
    当轻轻一响,四片鬼眼合成一片回到小赌手中。
    随着杨威掠身入林,空中落下数只飞鸟。
    这些飞鸟并没有死,它们之所以落地,是因为一身仗以飞驰的羽毛,被方才那一片眩目的光影剃去。
    小赌的功力,捏拿竟是如此恰当,只剃光羽毛,而没有伤及鸟身。
    杨威弯腰,拾起一只扑动的小鸟,他目瞪口呆地傻道:“哇塞塞!没毛啦?小赌,你会练成了吗?”
    小赌轻笑道:“差不多了,怎么样,这一手还可以吧!”
    杨威道:“岂止还可以,简直是不可思议,不过怎么没看见你剃下的鸟毛?”
    小赌得意道:“被刃芒绞成碎末啦!”
    杨威咋舌道:“我的乖乖,四眼齐发,毁天灭地,果然一点也不夸张。”
    小赌却叹道:“但是太凶了,我希望将来没有机会用到四刃齐发,否则,只怕会太惨,太过血腥。”
    杨威拍着小赌肩膀道:“别太操心,凡事就顺其自然,天下大概也没那么多可杀的人一起找你麻烦。”
    小赌点头后,随即问:“二哥,你来找我有事?”
    杨威怅然道:“我师父来信,说帮中有事,要我回洞庭湖君山一趟。”
    小赌有些诧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凌帮主要你回去?”
    杨威道:“倒不是出什么事。只是丐帮每三年一次的全帮大会,已经快到了,师父希望我能回去帮忙,顺便学习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事。”
    小赌默然半晌,抬起头道:“可是咱们原本说好,过些天一起到天山去看小飞飞的。”
    杨威苦笑道:“我只好放弃,以后有机会再说。”
    小赌还是有些感伤,默默地将鬼眼魔刃入鞘。
    杨威也有些难过,毕竟自他与小赌认识以来,除了小赌失踪的那一、二个月外,他们吃在一起,喝在一起?睡在一起,更是生死与共,祸福难舍。如今,原本要继续搅和在一起,却骤然要别离。
    此时的心情,又岂能不空虚、惆怅。
    杨威振起精神,踹了小赌一脚。
    他故意潇洒道:“好啦!又不是生离死别,等我办完事,说不定还来得及赶到天山和你们见面,这样咱们就可以一起到波斯去啦!”
    小赌也打起精神道:“好,我们就在天山等你。”
    兄弟俩,这才转身往山庄而回。
    一进正厅,小赌便看见丐帮洛阳分舵的分舵主凌峰坐在厅上,两人已是旧识,自然热烈地招呼一番。
    小赌道:“凌舵主,难得你来山庄一趟,却一来就要把我二哥抢走,你说我是欢迎你好呢?还是不欢迎你好?”
    凌峰道:“自然是欢迎好。”
    小赌道:“为什么?”
    凌峰解释着道:“因为要抢走少帮主的是帮主,而我只是顺道送上书信。我来桃源山庄主要的目的,是来看望少帮主、杨夫人和任少爷你。这笔抢人的帐,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对不对?”
    小赌一拍手道:“对,有道理,那你就顺便再帮我带回话给凌帮主。”
    凌峰问道:“带回什么话?”
    小赌眨眨眼道:“告诉凌帮主,二哥老是欺负我,叫他好好教训二哥一番。”
    杨威跳起身来,捏住小赌的脖子道:“我捏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小赌哦哦直吐舌。
    他指着杨威,对凌峰憋声道:“瞧!我没骗你吧?”
    众人哈哈大笑,杨威他娘这才拉开二人,笑斥着杨威,小赌他好生得意,对杨威猛做鬼脸,大有你奈我何的德性。
    今夜有宴。
    是桃源山庄送庄主他们的饯行酒。
    因为明天.小赌、三宝、四平和杨威都要离开。
    杨威自是回洞庭君山。
    而小赌师兄弟三人,却也要启程往天山去。
    酒席设在邀月居楼下大厅.桃源山庄的人,除了杨夫人外,只有内、外两位大总管参加这次饯行宴。
    因为小赌他不愿意再一次劳师动众,让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他们又要离开。
    宴,是好宴。
    酒,却是愁酒。
    小赌喝过很多酒,但是从没有像此次这样,喝的那么愁。
    酒席上,有母亲的叮咛,有父亲的叮咛,有师父的叮咛,有大哥的叮咛,甚至有总管们苦心的盼望和再三的叮咛。
    呵!真累!
    整个晚上的酒席上,几乎全部以叮咛和道别的话下酒,所以,这是小赌自喝酒以来,喝的最愁的一次愁酒。
    愁酒容易使人醉。
    小赌略有三分酒意。
    三分酒意,足够使人借题发挥不少事。
    于是,小赌狂态复萌。
    他抱起一大坛酒,对众人道:“邀月居上邀月游,月醉居中离人愁,一别千里何时见,沉浮江湖思亦幽。”
    一句愁,句句愁。
    小赌仰首咕噜咕噜大灌其酒。
    地狱门主见小赌的狂放,也激起他年轻时的豪情壮志,于是他脱口吟唱:“有酒理应歌,豪情离愁隔,离因逢为果,暂作长醉客。”
    小赌与杨威同声大喝道:“好!”
    二人各自举起一坛酒,敬向地狱门主。
    小赌道:“大哥,你也是豪客,来,咱们干杯!”
    杨威亦道:“大哥,你给我很多,若说个谢亦是太俗,而且也不够。兄弟我只有敬你一坛,聊表寸心。”
    地狱门主豁然畅笑,他高兴道:“我以我的两个弟弟为傲,来,干!”
    于是二人站起身,举坛就口,干完这一坛浓浓的兄弟之情。
    其它人见状,皆鼓掌叫好,酒席上的愁绪一扫而空,气氛渐渐热络。
    夜,更深!
    月,偏西!
    歌声隐隐
    “寒风起
    吹皱武林江水
    谈笑酒壶乾坤里
    与君相共醉
    击掌为歌传意
    君且随情一醉
    他日岂知身何在
    相见无尽期……”
    有杨威的声音,有小赌的声音,也有三宝和四平的声音,正是从前杨威和小赌他们初识时,在树林中所唱的词。
    时光冉冉,相交近年,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
    随着歌声,小赌他们想起昔日相处时,一点一滴的回忆。
    离愁,浓的淹没整个三盘山。
    三盘山上,奔下四骑,到达山下岔路口,一骑往东,三骑往西。
    没有流连,没有迟疑。
    只是各自拨转马头,径向自己要去的方向。
    往东去的是杨威,往西行的是小赌他们师兄弟三人。
    小赌人在马上,呵呵笑道:“有一、二个月没见着小飞飞,她现在不知怎么样?”
    三宝道:“回到天山,不知道她能踢谁的屁股?她现在脚一定很痒,巴不得找个人来踢个过瘾。”
    小赌道:“他奶奶的,又没长香港脚,怎么会脚痒?三宝,你简直是胡说。”
    三宝赞道:“哇塞塞!你们两个的关系,非比寻常吶!你居然连小飞飞的脚有没有香港脚都知道呀!”
    小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一不小心就落人话柄。
    四平道:“难怪只有小赌才吃得住,这道正宗的麻婆豆腐。”
    小赌一挥马鞭,唰唰两下,抽向三宝和四平。
    兄弟俩有志一同,分别策马向左右闪开,使得骑在中央的小赌也莫可奈何。
    小赌恨恨道:“他奶奶的,有种就别跑!”
    三宝愉快地道:“人生以折磨别人为目的。”
    四平也道:“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吶!”
    二人越说越忘形,真以为小赌治不了他们。
    忽然,小赌人如浮云,轻灵却快速的罩临三宝,凌空一踹,正中屁股之后,小赌借这一踹之力,闪到四平身边,啪一记响头,打个正着。
    小赌这才又一个空翻,回身飘落马背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快马飞驰间完成,说来慢,其实只是在一眨眼之间。
    这两下,可提醒三宝他们别太嚣张。
    从小到大,小赌可以整他们的方法,不下千百种,而且日新月异,随时在创新增加中,可怜的两兄弟,这辈子大概被小赌克死啦!
    马蹄翻飞,路,便一段又一段地后退,而前途,还漫长的很。
    小赌他们正穿过一座不算太大的树林,经过这座树林之后,便可远远地看到栖梅馆了。
    小赌他可没忘,若要上天山冰雪银城,可得找银城的人带路,否则可能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找不到冰城银城在哪里。
    而此时,小树林中唯一的通路上,正大刺刺地挡着个光头和尚。
    这和尚头上虽光,脸上却是一大把络腮胡,一件洗得发白的僧衣,肘上还有两个补钉。
    是个穷和尚。
    是个没有和尚气质的和尚。
    和尚胸前有念珠,可是却是精钢铸的,有鸭蛋大,来砸碎人家的脑袋,应该是很好用。
    和尚手中没有化缘用的托钵,却有一柄可以杀人的锋利月牙铲,月牙铲,也是精钢打造,分量沉重要命的家伙。
    林中只有一条路。
    路上拦着一个看起来很凶悍的和尚,请问你怎么办?
    小赌他只好停下马来。
    而且,小赌连对方是谁,都懒得开口打探,便道:“如果你不是要阻拦我们,请借光。如果,你本来就是打算跟我们过不去的,嘿嘿,趁我老人家还没有发脾气前,就给我滚吧!”
    野和尚蓦地桀桀大笑,他粗犷而猛厉地道:“小子,你有胆,居然敢对佛爷我残月如此出言不逊,你不想活了吗?”
    小赌心中一跳,眼皮子却撩也不撩道:“我管你是残月还是残日,你到底让不让路?”
    残月和尚,名列江湖四凶之一,生性嗜武、嗜杀。
    残月是江湖中成名的狠角色,岂容得一个看似天真的小娃娃对他如此无礼?
    于是大怒道:“小子,交出血参,佛爷考虑饶你一命,否则,佛爷砸碎你的脑袋,挖出你的心肝下酒。”
    亏宝怒道:“臭和尚,要你滚是体谅我佛慈悲,给你一条生路,你还不识好歹?”
    叫黑嘿嘿……好,很好,有十几二十年没有人敢对佛爷我如此说话了,小子们,纳命来!”
    残月怒极反笑,话落月铲一扫,横劈马上三人。
    四平道:“小赌,这个野和尚交给我们啦!”
    于是,三宝和四平兄弟俩,左右分扑而上,凌空就是龙腾掌中的祥龙现瑞,缠向残月。
    小赌高声道:“小心点,和尚很凶的。”
    这是一句暗示。
    三宝道:“知道啦!”
    小赌没有出手,是因为林中潜伏着另外两名敌人,敌踪未现,小赌也不打草惊蛇,只是暗地里监视着。
    残月和尚,果然不愧四凶之一,但见他应付三宝和四平的夹攻,仍是攻守俱在,进退有度。
    手中的月牙铲带着精光,忽而上下飞舞,忽而左右交织,忽而前拦忽而后截,有时还会四面绕旋,铲影像长虹经空,像群星闪烁,更像怒涛汹涌,狂风大作。成丝、成圈、成点,招招凌厉极了,猛辣极了。
    而三宝、四平亦非昔日吴下阿蒙,尤其此时,兄弟二人联手,更是心意相通,默契天成。
    三宝倏然一个大旋身,抖手便是幽冥掌中的杀招,万鬼索魂,鬼魅般的掌影,绵绵密密七十七掌,势如万山齐奔罩向残月。
    适时,四平一记“鬼影幢幢”,由下往上,呼啸着如天罗地网卷向残月。
    四平的“鬼影幢幢”正好将三宝那招“万鬼索魂”的空隙填满,残月没料到二人功力如此了得,轻敌之下,已被如山的掌影重重里住,他大喝一声,胸前的精钢念珠飞旋而出,砸向三宝,月牙铲如箭直射四平。
    这一招,完全比快,谁快,谁就活命。
    但在此时,三宝、四平蓦地闪晃,向左的身影突然出现右边,不可思议的,二人六尊人影同时狂挥乱舞,剎那间一百二十掌,无风无劲,直压向残月。
    残月骤感空气的压力加重,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他厉声长啸,招式更急地递向三宝和四平幻出的人影。
    “澎!澎!”连响,精钢念珠,擦着三宝的右臂而过,带起衣服碎片。
    月牙铲也划破四平腰际,但见残月如被压破的水囊般,在无声无息排旋回荡的掌劲中,七孔喷血,砰然倒地,一命呜呼!
    林中偷窥的两个敌人,便趁此时出手袭向三宝和四平,但他们太小看小赌了,只见小赌身形如大鸟般,倏然跃起,简简单单左右各挥一手。
    偷袭的两人,凌空被兜起,狂号着满口鲜血狂喷,摔出数丈之外,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迅速向西逸去。
    这是小赌手下留情,只给他们一点教训,虽没要他们的命,只怕两人这辈子别再想动武了。
    小赌一招伤敌,身如飘絮停落于地,他忙问道:“三宝、四平你们怎么样了!”
    三宝检视一下手臂,只有一点发红,根本不算伤。
    而四平除了衣服上那道裂口,连皮都没划破一点。
    小赌这才放心。
    他呵呵笑道:“你们两个这下正式出师啦!连四凶之一的残月,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四平欣喜道:“哇塞塞!好过瘾,想起以前的瘪样,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三宝不发一言,忽然踹他一脚道:“你少得意,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你就给我躲开点吧!”
    不愧是当哥哥的,想的较为细心周到,也没有为这次的胜利而昏头。
    小赌赞许道:“对对对,三宝说的对极了,二打一,可以吃,一打一,回头跷跑。
    四平你要记住,不一定能吃住的,咱们不吃,若是稳稳吃定的,咱们就通吃,命只有一条,可千万开不得玩笑。”
    四平只有乖乖地点头,三人中,他是唯一的小兵兵,无人可管。
    三人翻身上马,再度赶向栖梅馆。
    栖梅馆一间小小的花厅中,云长风早就在等待小赌他们的到来。
    乍见三宝、四平两人的狼狈样,不免心中一惊,云长风忙问道:“任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赌四仰八又的落坐在精制的酸枝太师椅上,他接过仆役送上的茶,呷了一口,这才将刚刚在树林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卞地说出来。
    小赌本就是说故事的高手,加上方才一场打斗场面也颇为精彩热闹,于是,原来一场平淡无奇的阻道敌事,被小赌说得有手有脚,好不惊险万状。
    一旁陪坐的海无烟,忧心道:“任公子,看来有关血参消息外泄之事,又是由至尊教所传,只怕今后任公孟会不断地受到骚扰拦劫。”
    云长风也深深地点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中本多贪婪之人,至尊教用上这招驱狼吞虎之计,的确够狠毒。”
    小赌不在乎道:“开始时可能比较麻烦,等我老人家多废两个人后,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来。”
    三宝道:“对,这招叫做杀鸡儆猴,有人敢不要命,我们也敢要他们的命!”
    小赌轻笑道:“最重要的是多和一些江湖人接触,可以早一天光大咱们恶磨党,折磨别人的宗旨。”
    四平呵呵笑道:“原来党主是有所磨而磨,随时善加利用机会吶!”
    云长风和海无烟两人,听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什么恶魔党?
    什么磨?魔?摸?
    全都是鸭子听雷。
    云长风干笑道:“任公子,你好象加入某一组织是不是?何以老夫全然不知公子所言?”
    小赌道:“加入?我会去加入什么组织?馆主,你大小看我老人家啦!我是创立一个新的组织,即日起,在江湖中隆重推出。”
    海无烟佩服道:“任公子果然不凡,年纪轻轻的即已经创派立教,成为一门之尊,方才不知公子说贵组织的名号是……”
    小赌挥挥手道:“四党主,告诉他。”
    四平向小赌揖手道:“遵大党主令!”
    接着对云长风和海无烟道:“本组织由大党主赐名恶磨党,善恶的恶,折磨的磨,狐群狗党的党……”
    啪一记响头,小赌斥道:“什么狐群狗党,不懂的成语就别乱用,人家会笑的,差,真差,一路差差差到底。”
    四平摸着脑袋,委屈道:“那要怎么说?”
    小赌教海道:“要说党锢之争的党,这样子才显得有学问,懂不懂?三头牛!”
    云长风听到恶磨党三字,已经莞尔不已,见小赌犹如西席教学,郑重其事地教诲四平,更是忍俊不住,轻笑连连。
    小赌不耐地挥挥手道:“继续,尚有本党宗旨还没说。”
    四平扮个苦脸,继续道:“本党聘诸葛孔明为荣誉党主。成立宗旨有二,一是人生以折磨别人为目的;二为折磨别人为快乐之本。本此宗旨折磨武林,以期磨出美玉,为武林大放异彩,增加点颜色看看。”
    云长风和海无烟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云长风一个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咳个不停,海无烟连忙奉上茶水。
    小赌睨眼笑道:“馆主,没想到听完本党宗旨之后,你竟然如此兴奋、激动,是否有意加入本党,成为忠贞党员?看在小飞飞的分上,本大党主特别给你一个优待,入党党费,只收八折就可以。”
    云长风喘过一口气,闻言急忙摇手道:“老夫毫矣!实在难以接受恶磨党如此热情有劲的折磨,请大党主体恤。”
    小赌叹道:“也罢,入党要心甘情愿才行,看来,我老人家只好等上天山之后,将小飞飞拉来充当党卡。”
    “党卡?”
    云长风和海无烟又不懂了。
    三宝解释道:“卡,就是脚,党卡就是党脚,就是党头的相反。”
    两人这才明白小赌的意思,他们不禁在心中偷笑:“小公主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小赌道:“海总管,上回寒老爸特别交待,要上天山,得麻烦你带路,不知方便否?”
    海无烟道:“老夫奉命带位公子上山,早扰准备好随时出发,没有不方便之处,任公子不要客气。”
    小赌一拍茶几道:“好,早走晚走都是要走,既是要走,晚走不如早走,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率先站起身来,往厅外而去。
    云长风忙道:“任公子,不再多留些时候?或是用过午饭后再走?”
    小赌一个大回身书回云长风跟前,嘿嘿贼笑道:“就是等你说这句话,等的我好辛苦呀!”
    “哈哈哈……”云长风朗笑道:“罪过,罪过,竟然让任公子辛苦,来人呀!快快备上酒菜。”
    小赌迈着八爷步,威风凛凛重新就座。
    他奶奶的,这小子真不要脸皮,想吃就说一声嘛!何必故作姿态,真虚伪!
    不过话说回来,杨威可得向小赌这个小贼头好好学学这一招,能够向人要饭,要的给饭人给的心甘情愿,还得道歉说:“对不起,我的错,怎么没早点请你,还让你要饭,真不好意思。”
    这种要饭功夫,不容易吶!
    黄土道上,四骑轻松地走着。
    小赌他一点也不着急赶路,因为这一趟是上天山游山玩水,可不是赶着去投胎,急什么?慢慢来便是。
    海无烟三番两次瞄向小赌左胯之上,随着马匹起伏,一闪一闪银亮的光芒,正是半截耀眼拉风的鬼眼魔刃。
    海无烟终于开口问:“任公子,你腰际所配之兵器,可是昔年果报修罗任前辈的独门兵刃鬼眼魔刃?”
    小赌愉快道:“总管,你果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
    海无烟微笑道:“不是我眼光好,而是果报修罗任老,昔年在江湖中予人的印象太深刻。”
    小赌感兴趣道:“总管,反正路上没事,说说果报修罗的故事来听听,好不好?”
    海无烟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任公子和任老前辈的关系?”
    小赌道:“他是我曾爷爷,我是他曾孙。”
    海无烟讶然道:“真的,以前好象没听任公子提起过,而且也没见过公子携带任老的兵刃。”
    小赌道:“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根。”
    海无烟恍然大悟,神色古怪地看着小赌,不住点头。
    四平催促道:“总管,作就快说故事吧!”
    海无烟轻笑一声,开门道:“果报修罗是大约一百年前出现于江湖的武林奇葩。据说一也行走江湖六十年,经历大小阵战数千次,从未败过。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战役,是他出道二年左右,年方弱冠之时,他以一人之力,拼战黑风堡连云十三寨。”
    “那时,黑风堡的堡主名字叫萧豪,是当时黑道中的枭雄,手创黑风堡,短短七年时间,建立起十三个连属的大寨,手下多达二千七百多人,势力之大、连武当、少林两派,都颇为忌惮。”
    “若无必要,江湖中无人愿意和黑风堡有所瓜葛,因为以黑风堡庞大的实力为后盾,没有人自认惹得起,当时果报修罗虽然已经扬名江湖,没事自然也不会去招惹这个黑马蜂窝。”
    小赌道:“那我曾爷爷为什么会和黑风堡干上?”
    海无烟抬起眼,望向遥远的地方,他悠悠开口道:“任老在老家有个指腹结拜的兄弟,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后来任老六岁时,遇上一名异人,即跟随他习武,原本,他要他的异姓弟弟和他一起练武,可是他的结拜兄弟却对武学没有兴趣,于是两人约定,一从文,一习武,来日要在自己所学上有所作为。”
    三宝插口道:“任前辈在江湖上出名了,那他结拜的兄弟呢?有没有当官?”
    海无烟淡笑道:“没有,但他那位兄弟在文场上也很出名,十八岁就高中举人,被视为天才。但是以十八岁出任官职,朝廷中有人认为不适合,于是朝中下令,按月配给这名举人薪俸,但要他当及冠之年,才分发官位,所以任老的兄弟,也算在文场上有所作为。”
    小赌三人听的入神,早忘了催马赶路。
    小赌急问:“后来呢?”
    海无烟续道:“后来任老的兄弟,便风风光光地回家乡去。第二年,娶了个丽质天生、美貌无比的妻子,他们小俩口恩爱的很,一年后,就生下一个胖小子,小孩子满月后,当老子的也即将正式为官走马上任。所以,任老在小孩子满月那天赶回老家,为他的兄弟好好庆贺一番,同时也认他兄弟的孩子为干儿子。”
    四平道:“很美满的事情嘛!”
    海无烟点头道:“原来该是很美满的,但是老天爷总喜欢在命运中安排些意外,和人开开玩笑。”
    小赌睁大眼道:“出事啦?”
    海无烟凄然道:“不但出事,而且是出大事.就在任老离开他家后的第三天,黑风堡连云十三寨中的大寨主雷霸,经过任老的老家,无意中看到任老的弟媳妇,带着小孩到庙中去上香。雷霸见色心动,居然隔天带人前往任老他兄弟的家中,强抢人妻,任老的兄弟报出果报修罗的名号,希望雷霸能知难而退。”
    三宝猜道:“结果没有?”
    海无烟苦笑道:“不但没有,而且雷霸为了灭口,竟然杀死任老兄弟全家二十余口。”
    四平惊道:“哇!雷霸这小子好狠,那任老爷爷又是怎么知道这回事!”
    海无烟道:“天可怜见,恰巧雷霸前去行凶之时,老管家正将小主人抱到隔壁邻居家聊天。他见有人来势汹汹闯入家中,便偷偷躲在一旁观看,直到见着雷霸行凶,下手不留活口,他才匆忙抱着小主人逃命。”
    小赌嘘口气道:“所以曾爷爷和黑风堡的梁子就结下了,那么曾爷爷和黑风堡连云十三寨是如何大打拼!”
    海无烟愣了一下,才会意道:“老管家抱着小主人躲在一家小客栈里,打听到任老的行踪后,拜托一家镖局帮他送信,将任老请到客栈之中,告知一切详情,当然任老知道以后大怒,随即连夜赶往黑风堡,向黑风堡要人,黑风堡气焰嚣张,更是不可能将人交出。于是任老盛怒之下,双方以武力见真章。”
    “便在那一夜,任老以一己之力,搏杀黑风堡十三寨的高手一百七十余名,那种浴血苦战,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也是在那一场战役中,一向以空手应敌的果报修罗,第一次亮出他的兵器。随着四片银芒闪亮半弧形兵器的出现,黑风堡剎时便成修罗屠场。”
    “听曾亲眼见到那场战役的侥幸活口形容,四朵银光闪闪的光团,突然地出现在空中,随着光团的飞掠,人头四处飞射,鲜血如江河决堤般喷洒。人在哭号,人在挤压躲闪,可是四朵银芒,就像来自幽冥世界的厉鬼,他愤怒的眼睛凝视着这世界,凡是被他看到的人,全都惨死在那种酷厉的眼神下。”
    “而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他们永远忘不了果报修罗在重伤之下,披头散发,体无完肤的狂吼着:“鬼眼,睁开你复仇的眼吧!魔刃呀!带着我的敌人和我同入地狱吧!”
    那时果报修罗的模样,才真正像一尊来自九幽世界,为行惩罚而现的酷厉修罗。”
    小赌深吸口气,抹去一把冷汗道:“黑风堡那一百七十余名高手全死绝?”
    海无烟道:“不但那一百七十余名高手,连围杀任老的大小罗喽,一共被宰掉近千人,最后任老一把火烧掉黑风堡连云十三寨,从此,黑风堡连云十三寨在江湖上除名,而果报修罗从此成为狂与狠的代名词,鬼眼魔刃也因此成为任老开杀戒的标志了!”
    小赌三人,随着海无烟故事的结束,全都嘘了一口大气,他们此时才发现,自已身上已被冷汗湿透。
    果报修罗与黑风堡拼战搏杀的场面,似乎还在眼前跳动。沉默许久,小赌总算恢复过来。
    他不解的问:“总管,我是觉得很奇怪。”
    海无烟道:“哦!什么奇怪?”
    小赌道:“曾爷爷和黑风堡的决战,江湖中有人知道的很详细,并不足为奇,但是为什么你对故事前半段,曾爷爷和他兄弟的事,也知道的那么清楚?”
    海无烟古怪地笑道:“你猜呢?”
    小赌沉吟着道:“你不可能和曾爷爷有关。”
    海无烟笑道:“你再想想看!”
    小赌瞄了一眼道:“可是,若你是老管家抱出来的小主人……不可能,你年纪太轻,当儿子太年轻,如果是孙子的话……”
    小赌猛然抬头,瞪大眼睛惊叫道:“你是曾爷爷拜弟的孙子?”
    海无烟微笑道:“你很聪明,但是猜的不完全对,算来,我和你同辈。”
    小赌不相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这太巧了吧!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
    海无烟轻笑道:“我也觉得这个世界的确不算太大。”
    三宝惊奇道:“哇塞塞,天下就有这种不可能的可能发生,总管大人,你不会是还在讲古吧?”
    海无烟迷惑道:“讲古?”
    四平道:“讲古就是说故事,总管,你可别跟小赌开这个玩笑。”
    海无烟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取出一条碎钻项链,这项链上附着一方白玉,白玉上有尊血红坐佛。
    海无烟将这条碎钻项链,递给小赌。
    小赌接过手,仔细打量这项练,只觉得白玉坠子入手微温,竟是罕见温玉。而白玉上那尊血红坐佛,并非镶嵌或雕刻成的,而是白玉中的血纹自然凝聚而成,佛像的眉目俱细,宝相庄严,可见这方白玉坠子,定非平凡之物。
    翻过白玉,背面隐约浮现坐佛背影,白玉上刻着细细的几个字,右上方刻的是“天心干儿子”,正中央四个较大字体“长命百岁”;左下角的署名是“干老子任文奇”,最后便刻着“千午年丙申十一日”。
    字迹小赌熟悉得很,正是他曾爷爷那一手潇洒的行书。
    这下子,小赌终于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位冰雪银城的年轻总管,的确是自己曾爷爷的干曾孙子。
    小赌递还项链,无奈道:“老天爷真的很喜欢玩游戏,没事替我找个干老哥,玩玩大家乐也好。”
    海无烟仔细地收好项链,他名正言顺地叫了声:“干弟!”
    小赌唉声叹气回一声:“干哥!”
    海无烟哈哈笑道:“认我这个干哥,有这么苦吗?”
    小赌叹道:“如果只有你这么一个干哥还好,可是我一想到还有干爹、干妈、干姐、干妹、干弟、干嫂,甚至干爷爷,我就怕了,不知往后还得被多少人管吶!”
    海无烟长笑道:“没想到天下居然能有让你害怕的事,真是不简单,不过你放心,除了干爷爷、干爹、干娘和我以外,没人管你啦!”
    小赌这才稍稍放心。
    三宝戏谑道:“海总管,不不,该改口叫海师兄,帮我引荐一下,我拜你爹当干老子好不好?”
    小赌瞪眼道:“你敢?”
    三宝嘻嘻笑道:“我不敢。”
    小赌这才满意。
    忽然,四平警告道:“小赌,前面不妙。”
    四人往前看去,果然黄土道上正立着一支招魂幡,幡上的白布条写着几个朱红大字:
    任小赌,留下血参。
    白色的幡,红色的字,泛着死亡的气息。
    四人任四匹马得得得慢慢步向前。
    马儿通灵,仿佛也感受到空气中不祥的气氛,自动在招魂幡前一丈远处,缓缓地停了下来。
    小赌皱眉问道:“干哥,你瞧这是什么光景?”
    海无烟冷冷道:“这是江湖十二凶中,黄河双妖的招牌。”
    三宝啐一口痰道:“他奶奶的,这些牛鬼蛇神还真是杀不完。”
    四平道:“十二凶,嘿9黑,碰上咱们就让他们变成十二鬼。”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话声中,自路旁树后转出又干又瘪,又瘦又高的黑白无常。
    小赌懒得动,他一挥手,对三宝和四平道:“这种肉卡,由你们解决就可以!”
    四无常道:“小娃娃,你就是任小赌?”
    小赌坐在马上,干脆连眼睛都闭上。
    三宝道:“喂!黑鬼,少废话啦!到我这里来挂号,我负责将你引渡回十八层地狱,保证一车到底,绝对不会半途放鸽子。”
    黑无常怒道:“臭小子,凭你也配和我动手?”
    三宝眼一瞪,人忽地自马上飞起。
    “啪!”
    “啪!”
    两声清脆悦耳的巴掌传来。
    黑无常脸上多了两个红龟果,而三宝早就稳地的坐回鞍上。
    黑无常一个轻敌大意,被赏二记火辣辣的大锅贴,他岂忍得下这口气。
    呼声之后,黑无常单掌猝抓,刚出爪,爪子已经来到三宝眼前,不愧是十二凶之一,功夫老练狠毒。
    三宝只是手掌半举,手腕一翻,切向黑无常腕脉,黑无常抓势一变,掌心向上,扣向三宝来势。
    三宝瞥见黑无常的指甲尖长,且泛着蓝光,就知道不是好路数。
    “喂!我说黑鬼,你的卫生习惯真差,指甲留那么长,又是乌漆吗黑,你也好意思伸出来见人。”
    逗笑中,三宝左手倏弹,穿云指逼退黑无常,人在马鞍上一按,如大鹏展翅,斗然高飞,凌空的身形头下脚上,双手全力劈向黑无常。
    黑无常仰天一看,见三宝来势汹汹,脚下点地,飘退三尺,双手尽出,呼啸声中,幻出一溜溜、一抹抹的乌黑掌影,自四面八方抓向三宝,恨不得将三宝抓个稀烂。
    轰一声巨响,激起黄烟一片。
    三宝和黑无常硬接一掌,结果两人半斤八两,相差无几。
    黑无常不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年未及冠的小子,居然能跟他打成平手,这对成名数十年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三宝一把抹去脸上灰土,他谑笑道:“黑鬼,就凭你这种一流半的功夫,也想抢血参,你他奶奶的,还真不要脸!”
    四平此时道:“宝哥,你就休息一下,让我和对面的白鬼打个招呼。”
    呵!他们兄弟俩真帅,以为在演野台戏?拼命还可以轮流表演?真是不象话。
    三宝道:“也罢,就让你秀一场,免得你说做哥哥的我,都不让你上台表演。”
    说走,还真是头也不回的走,根本不把黑无常看在眼中。
    狂,他妈的真狂,全是小赌教出来的好榜样。
    黑无常眼见对手如此轻视于他,于是闷声不响自背后扑向三宝。
    小赌右手一挥道:“回去,你的戏下场啦!该换人表演。”
    黑无常硬是被看不到的劲道,扫的连退三大步,胸口隐隐生痛,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开始后悔,今天这如意算盘,好象打的太不理想。
    四平嘿嘿一笑,对旁边一直不曾吭声的白无常招招手,道:“白鬼,这一场让咱们来玩玩。”
    白无常没有说话,突然一掌拍向四平,掌中带着腐尸臭味。
    四平哇哇大叫:“他奶奶的,耍阴的,你还差的远!”
    说着,四平双手连弹,白无常咦一声一忙收掌退后。
    四平道:“一?我还二呢!”
    人似苍鹰,倏然闪进,兜头一记“千里孤魂”,掌劲如刀,削向白无常,白无常冷板的面上毫无表情,直挺挺的身子如僵尸,呀然半侧,避过这招。
    随着他半侧的势子,身形微微一闪,掌劲如山挟着万钧之力,猛然扫卷。
    四平贼的可以,偏不接下这股猛劲,他只是展开游斗,身形每每稍沾即走,气的白无常咦哑咦哑又跳又蹦。
    原来,这个白无常是个哑巴。
    四平脚下轻滑,人又游出三尺之外,他回身一挥掌,掌势平平,无风无劲。
    不知死活的白无常,踏进一步,刚好自己送上前去,被穿云掌击个正着,人如摔门板,砰的往后摔去。
    黑无常大吼:“阿弟!”
    人已欺身朴向四平。
    三宝掠身而上,迎住黑无常,口中谑笑道:“哎呀!老相好,人怎么可以移情别恋追我弟弟,这是很没礼貌的,你知道吗?”
    此时,四平已经再度和甫自地上爬起来的白无常缠斗在一起。
    黑无常心急自家兄弟,他劈出一掌,飞起一脚,一招二式,逼退三宝,口中忽地尖声怪叫。
    黑无常的叫声,尖细凄厉,使得人心烦乱.神志昏沉。
    白无常在这叫声起时,已趁着四平身手一空脱开攻击,纵身与黑无常会合。
    黑白两无常,并肩怪叫,在尖细的声音中,断断续续夹有吱吱唔唔的叫声。
    小赌尚不觉如何,三宝和四平两人,听得尖声已是茫然,又被那一声一顿的吱吱……
    唔唔,顿得两眼直冒金星,一颗心仿佛也随着要自胸口中跳出。
    海无烟大惊道:“夺魄鬼夺魄啸!”
    小赌茫然道:“什么是夺魄鬼啸?”
    海无烟没有答话,他深吸口气,蓦然仰天长啸。
    啸声如老龙吟空,浑厚宏亮,袅袅盘旋入空,搅散原本尖细顿喝的鬼叫声。
    小赌这才搞清楚,原来海无烟正在用内力拼斗黄河双妖。
    三宝和四平,被海无烟这一啸声震醒,急忙运功,总算抗住黄河双妖的鬼叫。
    不一会儿,海无烟的啸声渐弱,他额上微微见汗,看来他的内力,较之黄河双妖联手稍逊一筹。
    小赌见状,双手握连,置于丹田处,只见他微微仰首,眼睑半合,目注蓝天,纯稚的娃娃脸上,突然出现港湛神光,仿佛神殿上一尊有道神佛。
    蓦地--
    一声梵唱出自小赌口中,庄严肃穆的声音,就像来自天际的佛吟,圣洁无阻,直入人心,使人心甘情愿拋去一身罪孽,追随我佛寻求一世祥和。
    海无烟自小赌梵唱出口,即收去啸声,在小赌肃穆的梵唱中,平静的调息内力。
    他觉得自已体内调息奔流的内力,竟能应合着小赌这声梵唱,澎湃的流转于四肢百骸,穿行于体内各大经脉穴道。
    如果他的内力是水流,那么小赌的梵唱,就是指引着水流去向的引道。
    “哇!”
    一声惨号,惊醒运功中的各人。
    此时的黄河双妖,七孔流血,手指着小赌,缓缓倒地。
    黑无常犹挣扎着说道:“佛……佛……”可惜他再也说不完,终于倒地气绝。
    三宝叫道:“哇塞塞!小赌,你好厉害,是怎么杀死这两个僵尸?”
    小赌道:“是他们害死自己的。”
    众人不解地望着小赌。
    小赌解释道:“刚才我那声梵唱,是曾爷爷晚年闭关悟出的佛门绝学,叫释佛梵吟,是佛学正道,以内力吟出,专克种种邪魔歪法,或像黄河双妖所命名那一类的魔叫、鬼叫,黄河双妖的鬼叫,叫不过佛吟,于是魔功反侵害自己,就被毙死。”
    四平有趣道:“这不就成了名符其实的走火入魔!”
    小赌笑道:“本来就是。”
    海无烟道:“原来是你曾祖的绝学,难怪我觉得调息时,颇能与梵唱相应和。”
    小赌奇道:“有这回事?曾爷爷书里倒是没提。”
    三宝笑道:“大概任老爷爷也不知道吧!”
    小赌想道:“嗯,有可能。”
    众人嘻笑一阵,四平才问道:“小赌,黄河双妖就丢在这里?”
    小赌询问地看着海无烟。
    海无烟道:“随他去吧,江湖中人,本就该随时准备天葬。”
    小赌点点头,一眼看到插在地上的招魂幡,几个血红大字随风翻飞,甚是碍眼。
    于是,他手往胯上皮囊一抹,一团闪亮四射的幽冥之光迸现,顺着招魂幡一滑,滴溜溜转回小赌胯上皮囊。
    “卡!”
    一阵凤过,招魂幡竟已被切的粉碎,散落一地,白色幡布,像风中落叶般,被吹得四下分散。
    小赌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走吧!”
    四人四骑,越过黄河双妖的尸体,径自放蹄而去。
    绿柳村,只是个小的不起眼的小小村子。
    真个儿是其貌不扬,地处偏僻,不折不扣,名符其实穷乡陋野。
    二、三十户人家,疏疏落落地倚坡而筑,一式的竹篱茅舍,连间砖瓦房也看不见,更别提什么绿柳垂悬,风中柳絮是啥光景。
    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什么样的抉择下,取了这么一个充满绿意的村名。
    或许,这里确晕曾经有过花花绿绿的柳树成群,随风招摇那种盛况吧!
    只是凤水轮流转,水去柳枯,早在数十年前,绿柳村就已经渡过了拥有绿柳的最后一夜。
    若不是海无烟说,会错宿头,若不是小赌他们全在马背上颠簸的不成人形,否则小赌才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停留。
    这村里,唯一的休息处,是间没有招牌的黑店,不但是客栈,也是饭店。
    低低的屋顶,二张方桌,一小间通铺。
    即使点上一盏油灯,也被低矮的屋顶压得昏暗,如此的店,不是黑店也是黑店了。
    小赌憋在小店里,嚼着高龄九十的豆干,喝着发酵过头的酒,好不痛苦。
    没办法嘛!小地方能有老豆干和酸酒,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你想怎么样?
    其实,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小赌却被通铺上的跳蚤咬醒,只好爬起来,叫醒睡在两张方桌搭做的床板上的小二。
    拆了小二的床,小赌看着豆大的灯火,喝着无聊的酸酒。
    而小二也挺能随遇而安,就尽职地趴在窄窄的柜台上,继续他和周公他女儿的约会。
    荒山野店,半夜时分。
    冬眠中的大小昆虫,大概都睡过了头,所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虫声。
    小赌双耳忽然一动,他依旧啜着一路差差差到底的发酵酒。
    寂寂的夜,隐约传来蹒跚的步履声。
    来人,已经很疲倦了!
    “砰砰砰……”
    不知他怎么知道这里是他今夜休憩的地方?
    小赌暗想:“也许是老地头吧!”
    小二呼的弹起,看看小赌。
    此时,再度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呀?”
    小二揉着惺忪的睡眼,扬声自柜台后走出。
    “住店的。”
    小二拉开摇摇欲坠的大门,道:“客官,怎么如此晚了还赶路呀!”
    “没办法,路上些事担搁,谁知直到现在才进村子。”
    “你快里面请吧!要不要来点吃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是还没吃晚饭。”
    “没有问题,咱们小店里,常有些错过宿头的客人进来,老板就吩咐不要熄了灶火,好给赶路的客人方便。”
    “就麻烦你啦!小二哥!”
    “哪儿的话,不用客气。”
    小二转身进入另一间,更小更暗的伙房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小赌打心眼里感动舒服。
    也许荒山野地的人家,生活清苦,没啥好享受,可是在这种地方,你绝对可以享受到真挚温暖的人情。
    剎时间,原本恨死这地方的他,开始自另一方面去看这个小店,起初觉得别扭的小事,如今一想,也别有一番滋味。
    像老豆干,不就比嫩豆干来得耐嚼有味。
    发酵酒,喝来像醋,不正好可以养颜美容。
    小赌不禁呵呵发笑,他觉得隔桌那个脸色苍白,双目失神的年轻人,不也木讷的可爱吗?
    于是他招呼道:“这位大哥,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坐,这么晚,能在这个小店见面,也是缘分,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那年轻人约莫只有二十来岁,可是他却有着中年人的憔悴,与老人具有落寞形态。
    他带者几分腼腆道:“怎么好意思让小兄弟破费?”
    小赌干脆端起老豆干、发酵酒,咚一声,搬过去和年轻人坐在一起,翻过桌上一只茶杯,斟满一杯酒。
    小赌轻笑道:“没什么好客气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干。”
    两人同时举杯互敬,干了一杯。
    “面来啦!客官。”
    小二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什锦面。
    年轻人忙起身接过,口中连道:“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小二回道:“哪里,哪里,你请用。”
    说完之后,小二抡起抹布迭擦小赌方才坐的桌子,这才又走回柜台后,尽职地听候招唤。
    小赌闲聊道:“这位大哥,你好客气。”
    年轻人吃着面,闻言笑道:“应该的嘛!虽然我们花钱吃饭住店,但并不表示我们比伙计们高上一等,你想想看,如果没有他们来为我们服务,那么我们吃饭住店,不就有麻烦了吗?”
    小赌点头赞同道:“也对,我以后得改改观念,不可小看店家或伙计,也真难为你,年纪不大,就想通这层道理。”
    年轻人笑道:“那是家母教导有方。”
    但是,他说完突然停筷叹气,脸上一阵惆然。
    小赌奇道:“你怎么啦?”
    年轻人酸楚的道:“可是如今家母正受着病痛的煎熬,身为人子,却无能为力地看着家母吃苦受罪。”
    小赌道:“难道你没替你娘请个医生看看?”
    年轻人难过地道:“怎么会没有,自从家母染病后,我就遍请四乡名医,搜尽各色药材,为家母治病,但是家母的病,不但未见色,反而日趋严重,几个月来为了家母的病,家中早已典当一空。正在在下四处奔走,求医告贷之际,恰巧遇上一位隐世郎中,经他再三诊断问脉结果,方知家母所患乃是一种罕见寒疾,且因为投药不慎和延误医治,已经到临危之境,除非能求得一项特殊药材,否则只怕……”
    年轻人摇摇头,神色凄然的低头进食,默然不语。
    小赌见自己引起人家的伤心事,也觉得不好意思。他站起身道:“这位大哥,你今夜要在此休息过夜?”
    年轻人摇摇头道:“我打听到怀有我所需药材的人,在往兰州而去,我打算赶上一程,好早日求得灵药八以期尽快赶回家去。”
    小赌会意道:“那我就不留你,我想进去睡觉,这顿迟来的晚餐便由我请你好了。”
    年轻人也站起身道:“小兄弟,谢谢你。”
    小赌挥挥手,表示不算什么,径自往睡铺走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塞给年轻人一团东西。
    小赌合起年轻人的手,神秘道:“这是一种偏方,对你也许有帮助。”
    说完小赌回头就走,进房睡觉去。
    年轻人好奇的摊开手掌,在灯下摊平那张白纸。
    他呀一声惊呼出口,傻傻地愣在当地,激动的双眼泪汪汪。
    你以为小赌给他什么?
    那是一张画有大圈圈小圈圈的写实画。
    正中央壹千两三个字特别醒目,难怪这名年轻人看了之后,嘴巴张得可以塞人一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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