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夫心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十八“大皇庄”失火
    黑暗的长空,突然出现一条火龙,火龙在空中厉吼,巨舌轰轰爆响,宛似要把大皇庄从庄后吞噬一般!
    随着火势的蔓延,人的面貌便呈现出可怕的赤红,人的身体,在急速的奔跃中犹似失去常态的怯惧,处在这种情势下就不免令人疯狂了。
    不少大皇庄的人,提桶担水的往后面跑,连那庄前场子上的几条黑狗也随着人们往火场冲!
    就在人们声嘶力竭的赶往救火,黑暗中突然冲出个矮个子,这人一把揪住个青年说,骂道:“王八蛋,你可识得老子?”
    火光下年轻人一惊,道:“你……你不是被锁在后庄石屋的么?”
    矮瘦个子尖嘴一咧,冷笑道:“不错,你他妈总算还记得!”
    一咬牙,年轻人怒吼道:“他娘的,肯定是你所放的火!”话声中抡起手中水桶便朝对方砸去!
    不错,这人正是甘小猴,他见对方抡桶砸来,一声冷笑中回身半旋,三节棍猝然暴砸,“吭哧”一声年轻汉子抛桶斜撞,双手抱住肚皮直噎大气……
    望着年轻人恶毒眼神,甘小猴一声冷笑,道:“去,对成伦老儿传句话,爷们在牛家大菜园候教,叫他立刻赶去,这场火对他已无关紧要,因为他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话说完,奋起一脚,踢得年轻汉子一个狗啃屎,甘小猴已哈哈笑着冲入黑暗中!
    年轻汉子爬起身来狂叫着往庄内冲,这面,二庄主姚刚举着他那把金背鬼头刀领着六名武师往前扑来,年轻汉子尖声吼叫道:“二爷,不好了!”
    姚刚大怒叫道:“可看到石屋里三个死囚?”
    年轻汉指着庄前,道:“跑了,往那面跑的……”
    未等年轻人把话说完,姚刚大手一挥,狂叫道:“追!”
    年轻人立刻赶上前,急急又道:“二爷,刚才那个猴儿相的留下话来,说是在牛家大菜园里要同庄主决一死战呢!”
    姚刚一怔,怒骂道:“操他娘的,这次围上,当场格杀!”
    有个武师低声道:“二庄主,可要向庄主禀报?”
    姚刚道:“大哥在指挥救火,你们等着,由我去告诉大哥!”
    山坡上面压下阵阵山风,大皇庄后面的大火已自最后面往第四进院子延烧,大皇庄的女眷住在这里,如今相继往庄外奔跑!
    “玉面虎”成伦正站在第四进院子中央狂骂着,四五十个大汉拼命把一桶桶水往火上浇,有人建议成伦,牺牲第四进房舍,摧毁第三进房屋,才能保住第一二两院房屋!
    成伦刚点头,后面,姚刚已跑来,急急的道:“大哥,果然是那三个死囚放的火!”
    成伦咬牙怒骂:“人呢?可曾抓到?他们一个个饿的死去活来,难道……”
    姚刚忙又禀道:“大哥,三个泼皮撂下话,正在等大哥去牛家大菜园再战,至死方休!”
    成伦大怒,破口大骂,道:“娘的老皮,我要生吞了他们,走!”
    此刻……
    四更天了吧!阮莫叹本来要在大皇庄前面会一会“玉面虎”成伦,但他突然改了主意,把搏杀地点改在牛家大菜园子里,为什么,连袁小七也没问他!
    甘小猴奔到牛家大园后,石逵已迎上来,道:“猴崽子,大哥交待的话你带到了?”
    点点头,甘小猴笑道:“水牛,等着宰人吧!”
    石逵回身便走,甘小猴跃上矮墙头遥向大皇庄望过去,一天的红光自大皇庄往空照,宛似秋阳西下般红嘟嘟的照亮了半边天!
    就在一阵眺望后,甘小猴咧嘴笑着跑到大葡萄架下面,边大声笑道:“来了!来了!大哥,只有八个人!”
    阮莫叹坐在椅子上笑道:“处在这节骨眼能来上七八个,算是最多的了!”
    袁小七笑道:“难怪大哥要把姓成的引来牛家菜园,如果在他们门口干上,难保他们不一窝蜂的围上杀!”
    便在这时候,菜园矮墙出入口处人影倏闪,“玉面虎”成伦已当先往水井这面扑过来,在他的后面,除了姚刚便是六名大皇庄的武师!
    缓缓走出井边葡萄架,阮莫叹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才刚刚站定,便听得对面有个武师戟指阮莫叹,骂道:“王八操的,你小子终于露面了,三忿口客店大手包揽,打横对爷们施狠,救下包松一家人,今日你……”
    阮莫叹伸手一拦,冷笑道:“小子,你就省力气别他娘的穷嚷嚷了,如果那天夜里不是阮某大手包揽,我的儿,只怕没命的是你们那两个糊涂蛋!”
    另外武师喝道:“我操,你在放什么响屁?”
    阮莫叹搓着两手,冷笑道:“好吧,老子不如先告诉你们,包松明是衙门师爷,实则是—位过气的江湖大杀手,他本名叫包大景,各位,你们一定听说过包大景这一号人物的?”
    对面,姚刚惊怒交加的望向面色冷酷的“玉面虎”成伦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的‘巧诸葛’包大景?”
    阮莫叹哈哈笑道:“姚大爷有见识,不错,正是此人,而且……而且他老婆叫白凤,当年江湖上的大美人‘母夜叉’白凤。”
    此言一出,成伦才紧锁双眉,沉声道:“凭这两人的手段,他们会找你保镖?娘的,你以为老子们相信?”
    阮莫叹淡然的道:“闲话一句,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沉声冷哼,成伦道:“别管包松也好,包大景也罢,阮莫叹,我们不是为了三忿口的事在这里闲扯淡,这几年我知道在道上出了你这么一个老横,冷血黑心的‘索命判’,摆道与踩盘之外,还尽往别人脸上抹灰,却不料你竟然大胆的找上成大爷的买卖使手段,老子问你,‘大皇庄’的那把火可是你放的?”
    阮莫叹一笑,道:“这叫我怎么说呢?若是不承认,你一定不会相信!”
    石逵怒吼道:“正是老子们放的,姓成的,你啃了老子们一根鸟毛!”
    姚刚已吼道:“大哥,事情已十分明朗,姓阮的救出这三个泼皮,然后放火烧庄,动手吧,宰了这四个混帐,还得尽早赶回去救火!”
    沉声冷哼,成伦道:“久闻你在铜笔上的造诣惊人,今晚期盼你不要藏私,尽你所能的发挥出来,否则,此生你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阮莫叹淡淡的道:“我会的,而且绝不让成大庄主失望,当然,阮某也听得大庄主的一双肉掌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这双手,便等于是兵器了……”
    怪吼一声,成伦腾起三丈,气躁如山的道:“那你就死吧,儿!”
    阮莫叹行动宛若一片飘忽的风,只是那么一晃,整个身子业已凌空,有若鬼影般“索命笔”已拔在手上破空而下击!
    一把扑空,暴叱如雷,成伦落地旋身,双脚钉立原地不动,两掌交叉猛挥,看来平淡无奇,不错,成伦的大力“金刚掌”业已出手,空气中潜升起一股至精的内家真气,威力之大,果然令阮莫叹不敢稍存大意!
    阮莫叹在半空中飞快翻滚,空心跟斗尽在空中连翻不停,一口气足有十八次翻滚,而成伦的十八掌,便全部带着呼轰罡力,弥是惊人而稍差一线的掠过阮莫叹身侧,掌掌击空!
    金星来自九幽,阮莫叹怪异的全身斜着撞入一片劲力十足的掌影中,手中铜笔闪点如雷,璀璨耀目——‘索命笔’怪闪猝点,果然生花妙笔!
    高大的身体连转得有似狂风赶云,成伦以一种奇特的回旋步法荷摆柳摇般急速腾挪,只见万点金星,点点滴滴的从他身边倏现又失,失而又现,彷佛他一头撞进了流星横飞的银河,劲气回荡,明光耀眼,令人目不暇接!
    于是,很快的,他们已交手五十余招!
    空气似凝冻却又窒人,是生涩也先满着血腥,杀机在每个人的心中激荡,激动的精神又在每个人的双目中映现出来,从外表,看不出谁追谁,两个人影似已目迷五色的难以分辨出来!
    只见无数的金光以惊人的快速流逝,雄厚的劲力也在不断的呼号轰击,双方出招之快,攻拒挪移,早就不是大家所能看得清楚,这——可真是一场棋逢对手的龙虎斗!
    姚刚身后的一个武师低声对姚刚道:“二当家,我们别闲着,对面那三个泼皮被我们关在石屋二十天,早已饿得皮包骨,这时候正是下手好时机!”
    姚刚点点头,低声道:“去,你们两个去收拾,我在这里给大哥掠阵!”
    六个武师闻言,分两个方向往石逵三人逼去,石逵第一个举刀迎上,口中骂道:“老子已迫不及待!”大砍刀兜头劈落,两个武师猛的往两边分闪,让过石逵一刀,倏忽便自两个方向杀去!
    石逵双脚如桩,四十二斤大砍刀反手横斩,便听得“当”的一声,左面那武师的钢刀几乎脱手飞去,虎口已裂,鲜血进现,另一武师却乘机往石逵怀里撞去!
    石逵早有防范,芒彩突映的瞬间,他的大砍刀刀把暴砸,“咚”的一声刀把越过对方钢刀正送上那人的肩窝,“吭”声甫起,已见这位仁兄前冲之势一顿,双脚离地,一屁股便跌坐在地!
    石逵并不注意自己的成果,大砍刀横空如练,刃锋发出裂帛声音,另一武师身形倒翻,再以双手推刀横截,“当”的一声大震,他人倒飞丈外,手中钢刀已飞上天!
    两个武师回头便跑,石逵“呸”的一声挥刀向甘小猴这面杀来,未曾示警,大砍刀已“唿”的闪劈而上,夜空中骤然一声凄厉长嗥,只见围杀甘小猴的这名武师一条右臂连着手中钢刀在一大片血雨的烘托下抛向半空,一个劲的旋动残躯,直到劲力消失,便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现在,甘小猴这面猝然变得一阵轻松,立刻伙同石逵,二人合杀另一武师,情势不利,姚刚已握刀直扑过来,骂道:“王八蛋子的,你们好狠毒!”
    石逵旋身抡刀便砍,口中粗吼,道:“张飞战李逵,娘的皮,谁也别说谁脸黑,干吧,我的儿!”
    姚刚的金背砍刀闪击如电,迎头便是二十八刀狂吹,边咬牙狂骂,道:“市井混混,跳梁小丑,娘的,你们还想瓮鳖升天?”
    那面,忽然传来一声尖泣,只见一个武师抛刀捂胸,口吐鲜血,跌跌撞撞的直往矮墙撞去,袁小七却已同另一武师双双互抱互搂的翻滚在一道菜圃上,鲜血在二人之间往外冒,谁在流血已不重要,而是袁小七的链子锤正狠狠的绕缠在敌人的脖子上,死死的,使刀狂勒……
    在那边“索命笔”闪耀着金星,划破长空,带起尖锐的清啸,宛如蜻蜓点水,“咝”声不绝!……
    “玉面虎”成伦已额头沁汗,便在这时候,突然一声“轰”的宛如打了个焦雷,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间里,一只金球便自阮莫叹的左小臂下方一闪而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带着另一声凄厉的狂喊,两种声音久久未在空中消失,已见阮莫叹怒翻中如断线风筝,成伦左手托着已碎的右掌,抖着鲜血狂骂不已!
    “王八羔子,小混球,你竟中途玩阴,什么东西你把老子右掌击碎,说!”
    一手扶在矮墙头,阮莫叹仰天哈哈笑,道:“姓成的,这才第一阵,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想起阮莫叹的作风,一旦他要得胜,只怕又要在银子上打主意,眼下情势,只有赶快先回大皇庄,只等大火救熄,自己手伤养好,再找此獠不迟!
    一念及此,成伦猛的狂喝道:“住手!”
    姚刚已与石逵不相让的对砍对砸的红了眼,闻言忙的一个倒翻,石逵已见袁小七与那武师还在翻滚不已!
    大叫一声:“小七!”
    只见那武师已双手拉开绕在脖子上的铁练,好一阵干咳,鲜血已自他的脖子往下流……
    “玉面虎”成伦已狂叫道:“姓阮的小子,这笔帐暂时高挂在,彼此心头,早晚我会找你清帐!”
    石逵怒骂道:“王八蛋,打不过你想撤鸭子?门都没有!”
    矮墙边,阮莫叹已哈哈笑道:“水牛,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我们可不作兴打落水狗,叫他们走吧,大皇庄上一把火,也够他们呛的了!”
    甘小猴尖声笑道:“他奶奶的,大名鼎鼎的玉面虎也会夹尾巴走人,哈!”
    姚刚当然不敢多说,立刻与另两个武师架起伤的直奔快活集找大夫去,因为天边虽已破晓,但仍比另一面的红光差上一级,大皇庄的这场大火可也真够成伦折腾的。
    甘小猴笑着走近矮墙边的阮莫叹,道:“大哥,你怎的大发慈悲想放了姓成的?连银子也不再敲他个万二八千两的?”
    突然,阮莫叹张口“哇”的一声,半斗鲜血自口中喷出来,跟着便一屁股坐在矮墙下,双目紧闭!
    甘小猴一声惊呼,忙把阮莫叹背起来往井边附近的茅屋冲去,边口中叫道:“水牛,大哥受伤不轻,快!”
    石逵已抱起地上的袁小七跑来,四个人冲到茅屋里,阮莫叹伸手入怀取出他带在身上的伤药,大把的吞了下去,闭起双目,运功疗伤!
    原来阮莫叹在一招“老樵指路”“索命笔”点空的时候,“玉面虎”成伦的大力钢掌已拍在左后背上,那种洞华掌力,阮莫叹十分清楚,但他的反应是一流的,感觉出掌已触身,便立刻顺着敌人方向移去,同时间点在前面的“索命笔”斗然自肘下方射出笔管中的“降龙伏虎球”,成伦的左掌已沾上敌人的后背,见一点金芒射来,不及多想的便右掌拍去!
    于是,两声不同响便在二人之间爆开!
    成伦右掌已碎肉翻拳,指骨可见!
    阮莫叹虽未中实一掌,但也足以令他半天噎住呼吸,更不敢稍动,喉头有些甜甜的,生被他暂时压制住,直到成伦几人走远!
    石逵把袁小七放在床上,只见袁小七胸前腹处尽是血洞,双腿更是血肉翻卷,竟是被那个几乎被他勒死的武师乱刀一阵狂砍……
    甘小猴忙取出刀伤药小心替袁小七敷上,连啧啧称奇的叫道:“小七哥,你可真幸运,皮粗肉厚,没有一刀捅进肚皮里,除了流了许多血,命大概保住了!”
    石逵拭泪道:“猴崽子,你没骗我吧,小七他……”
    甘小猴道:“水牛,你哭什么?我说小七哥死不了,他就死不了,不信你看嘛!”
    一笑,袁小七已睁眼,道:“老水牛,我怎会舍得抛下你一人走?没这个道理吧!”
    含泪哧哧傻笑,石逵道:“我听得出来,,你说话中气十足,水牛放心了!”
    便在这时候,阮莫叹已睁开眼,道:“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石逵去牵马!”
    甘小猴已把袁小七伤包扎好,边道:“大哥,你还能长途骑马?”
    阮莫叹吃力的站起来,道:“非走不可,便小七也得把他扶上马,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可是你们一直问我的地方!”
    石逵已把马拉到茅屋外,阮莫叹已接过马缰爬上马背。
    沉声道:“去孤雁山庄!”
    阮莫叹话声落,连袁小七也是一声口哨!
    于是,三个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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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千手观音”开道
    已经是近午时了,四匹马沿山道已翻过三道岭,袁小七被木架子撑持在马背上,一颗脑袋左晃右荡的露出一副软遢遢样子,跟在袁小七后面照顾的是甘小猴,他没好气的冒出一声长叹,道:“唉!哥几个命好苦啊……”
    前面内伤颇重的阮莫叹回头白了甘小猴一眼,骑马跟在最后的石逵已粗声叱道:“你他娘的又在想卓寡妇了!”
    伸出乾啦啦舌头抿着欲裂开的嘴唇,甘小猴伸衣袖拭着满脸汗水,愁眉深锁:“想想看吧,大皇庄这段日子,关在后庄石屋里那种滋味,困的是霉潮潮的石头地,垫了层烂草杆,一天两口酸不啦叽的馊水,过午一个黑窝窝头,别说是来点腥荤,连闻一闻肉是什么味也休想,若非哥几个身上带着刀伤药,奶奶的,只怕早就见阎王了唉!这要不是大哥及早出现,不定还有得活罪受,想想看,我们的命还不算苦?”
    石逵笑道:“有苦也有乐,大哥想得周到,又酒又肉的给我们补到口,接着放火烧庄,这光景什么苦便也一扫而光了!”
    甘小猴道:“话是不错,可是如今肚皮又瘪了,再不找个地方填填五脏庙,补上一补……”
    前面,阮莫叹已喘息着道:“原来是我没照顾你们吃喝了,猴崽子呀,我们这是在躲避,大皇庄那拨子人熊不算什么,可是万一他们把火救灭,姚刚再发狠的领上一大批人马追来,哥几个乐子可就大了!罢了,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先塞饱肚皮再上路!”
    甘小猴笑道:“知道大哥最体谅兄弟们,就是担心大哥你的那身伤要不要紧,要知道,吃喝事小,大哥同小七的伤要紧呀!”
    阮莫叹道:“折腾一夜到现在,哥几个是该塞点吃喝什么的。”边遥指远处一座山峰,又道:“娘子山我有个点头朋友,这小子我是不太同他打交道,不过弄一顿吃喝应无问题。”
    甘小猴惊奇的道:“娘子山住了一窝土匪,‘铁头’李三会买咱们的帐?”
    阮莫叹一笑,道:“如果你们不健忘,上次我们包师爷一家要去长安的时候,曾经过娘子山,你们看到李三找我们要过过路钱?”
    石逵点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当时我也奇怪,就是没敢开口问。”
    甘小猴道:“大哥同姓李的有什么交情?”
    阮莫叹道:“别忘了,江湖路是坎坷的,其中充满辛酸血泪,处在这种环境下,顺境不忘拉人一把,逆境咬牙苦撑着,‘铁头’李三我曾经拉过他,你们不清楚,姓李的虽在娘子山落草,可是他有‘三不抢’,一不抢老弱孤寡,二不拿单帮小贩,三不取忠义之士。凡被他挑上的主儿,同我哥儿的对象差不多,也只有这些人物的银子,用起来心安理得!”
    四人缓缓又绕了一道山腰,前面一道山溪对岸,安然出现二十几个灰巾包头大汉,一行挡在山溪对岸,阮莫叹四人停下马,身后面又是十几个大汉子围上来,对岸有个黑汉已高声叫道:“朋友,下马吧!走不了啦!”
    阮莫叹笑笑,道:“李当家可好?”
    黑汉一怔,道:“朋友识得我们当家的?”
    阮莫叹道:“烦劳传声话,就说阮莫叹登山拜望了!”
    黑汉一惊,叫道:“你就是我们当家常提起的道上‘索命判’阮爷?”
    点头一笑,阮莫叹道:“上次过山匆匆而过,总得抽空来致谢一番!”
    黑汉忙把大手一挥,道:“阮爷,你请跟我们上山吧!”
    面前这条山溪,正是娘子山这批人物的主要关卡,就在阮莫叹跟着黑汉往山岭上去的时候,两岸的仁兄们刹时便又隐于荒林危崖中不见了……
    阮莫叹问带路的黑汉,道:“李当家怎的不见?他这一向可发财?”
    摇摇头,黑汉叹口气,道:“阮爷,你就别提了,我们当家的年四十,总想找个老婆,而且还要是个会武功的,可好,前些时候突然冒出个徐娘半老的女子,这女子一副娇小身材,白嫩细皮,眉眼勾人,当家的以为天上掉下来的押寨夫人,高兴的想掳女子上山,不料这女人是个辣货,一交上手便杀得我们当家的遍身是伤,亏得把她诱进预先设的陷阱里才拿住她,至今还关在山寨里,当家的就是不肯杀了她,每日尽在同这女人隔着牢门说好话,连自己那身伤也不管了!”
    阮莫叹惊异的道:“这事有多久了?”
    黑汉稍为思付,道:“总快有一个月了吧!”
    嘿的一声,阮莫叹道:“难道会是她?”
    黑汉回头惊疑的道:“阮爷说的是谁?”
    阮莫叹道:“不敢确定,需要见了面才能知道!”
    阮莫叹心中在笑,如果真是她——花妙峰,那才叫巧,因为那夜沙河岸自己对花小红说,她姐姐花妙峰已去黑龙口找她,姐妹就可团聚,如果至今花妙峰尚在娘子山,娘的皮,这两下想隔一百多里远,花小红准定以为自己欺骗她,这要不是来得巧,有一天花小红真要找上来拼命了!
    前面悬崖上面,大茅草屋围成个四合院,有一道巨木栅门挡在这四合院的正前方,阮莫叹跟在大汉后面刚走近木栅前面,正在大茅屋门口的“铁头”李三已拉着手杖走出来,见是阮莫叹,由不得哈哈笑道:“娘的老皮,今天刮的什么风,竟把道上索命判给吹来!”
    阮莫叹道:“东南西北风乱七八糟刮,糊里糊涂的把我哥几个刮来了!”
    不料阮莫叹刚到大茅屋前面,侧面的一间屋子里已经有个女人尖声叫道:“阮莫叹,你这王八蛋总算也来了,快叫姓李的放老娘出来!”
    头一仰,阮莫叹笑道:“哟,那不是‘毒娘子’花大姐么?怎的被一根铁链拴起来了!”
    一边,“铁头”李三已哈哈笑道:“巧,真是巧,阮兄如果认识花妹,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阮莫叹笑笑,道:“当家的,别的不多说,快弄些吃喝,有话就慢慢说吧!”
    “铁头”李三宽厚的大嘴巴咧得宛似个大喇叭,高声叫道:“孩子们,马上整治一桌好酒上来!”
    一旁的黑汉忙回身就走,阮莫叹立刻对李三道:“我们进去说话!”
    “铁头”李三那股子高兴劲,便似亲爹来临一般,把阮莫叹四人请进大茅屋,袁小七是被石逵抱进去的!
    李三见袁小七伤得惨兮兮,不由得叹口气道:“娘的,挨刀滋味真不好受,我就是被这姓花的杀得一身伤,可是我就是一些也不生她的气!”
    阮莫叹道:“肉贱?要不就是没安好心?”
    哈哈一笑,李三道:“老弟台,我是一心想讨这么个辣货当押寨夫人呀!”
    阮莫叹道:“那也得两相情愿才行!”
    李三呵呵笑道:“我有耐心,要以诚心来感化她,功夫用到,不怕她不点头答应,老弟台,准有你一杯喜洒喝!”
    阮莫唉想笑,但他却冷泠的道:“你何不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弄她个既成事实,还怕她不答应?”
    忙一摇手,李三笑道:“不,不,绝不能如此,姓花的功夫比我深,我若给她硬上,占了她的便宜,吃了甜头,睡到半夜她拿刀子一宰,老弟台,我李三可就完蛋了!”
    哈哈一阵笑,阮莫叹道:“你总算有头脑,不如我对李兄实说,这女人有个妹妹就叫花小红,现在可是黑龙口‘叫天鹰’丁尔壮的押寨夫人,你仔细琢磨,有一天要是她妹妹知道了,丁尔壮那批人物你闹得过?”
    “铁头”李三一惊道:“娘子山与黑龙口两地各不侵犯,有时候大家还交换消息,前些时还见姓丁的惨兮兮自山前过去,那时候我比姓丁的更惨,原来兄弟们说的那个跟随丁尔壮的女人竟是丁尔壮老婆,想不到的事!”
    阮莫叹笑呵呵的指着李三,道:“所以我说你有头脑,没对花妙峰玩硬的,否则只怕黑龙口丁尔壮就饶不了你,一场火并就免不掉了!”
    冷冷一哼,“铁头”李三道:“奶奶的,真要为老婆开打,谁怕谁了?”
    阮莫叹笑道:“一个花妙峰已经叫你伤得死去活来,如果再加上她妹妹同姓丁的,你绝不是对手!”
    “铁头”李三笑道:“正面交锋我也许吃瘪,可是娘子山四周我多年经营,暗卡陷阱足叫他们不敢冒然越雷池一步!”他一顿笑道:“老弟台这次到来,正可为我出个妙策,如何?”
    阮莫叹道:“只怕你不答应,出了也是白出!”
    “铁头”李三忙点头道:“我绝对信得过老弟台的话,这几年道上盛传‘索命判’三字高挂南天门,说的话掷地有声,索价一万,便九千九百九十九两也不成,是你的话,我阿三准听!”
    阮莫叹道:“你这是奉承兼挖苦,既然你信得过我,且容我稍加考虑,难道你还没看到我这次到你这儿来的气色不佳?”
    李三仔细一看,不由‘嗯’了一声道:“不错,你是面色泛青,比从前更瘦了,怎么回事?”
    伸手摸着右上胸,阮莫叹道:“挨了一记大力金刚掌,若非随身带有药,只怕早躺下了!”
    一怔,李三旋即笑道:“你还能骑马上路,这一掌又弄了不少银子吧,哈!”
    阮莫叹摇头道:“胜负未分出事情未了,我得先找地方养伤再说!”
    李三拍胸脯,道:“老弟兄,我欢迎,娘子山少不了你哥四个吃喝,正好你也可以为我阿三出主意,咳,这就叫水帮鱼,鱼帮水嘛!”
    摇摇头,阮莫叹道:“吃了你的酒菜我们便立刻上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李三面露不悦的道:“操,我李三这是终身大事,难道不重要?”
    阮莫叹道:“且等我去看看花妙峰,听听她的说词,你们慢慢吃!”
    阮莫叹转到另一间草屋里,只见花妙峰一足用铁链拴在一根粗柱子上,见阮莫叹走来,‘砰’的站起身来骂道:“阮莫叹,你个王八蛋,还不救我出去?”
    阮莫叹搓搓手笑道:“花大姐,你要我救你出去,还要我帮忙,换句话说,也是你的恩人,怎么开口骂我王八蛋,我操,天下有此一理?”
    花妙峰失声再骂:“骂你王八蛋便宜了你,你为何不说去黑龙口之前还有个娘子山?害得老娘上当!”
    阮莫叹一笑,道:“别管怎么的,我这次遇上你,也许是种巧合,花大姐你也老大不小四十几岁的人了,李三有什么不好的?他请你当押寨夫人,实际上连他这位寨主也得听你的咤唬,这不比你妹妹在黑龙口当姓丁的老婆要高一级?女人嘛,哪个不嫁人,你能找个骑在他头上的丈夫,你就是女中豪杰,我说这话你不信,等你嫁给李三便知道了!”
    花妙峰气得打哆嗦,骂道:“叫你妹子嫁给他!”
    双手一摊,阮莫叹道:“可惜我没有妹子呀!”
    花妙峰急得尖声厉吼,道:“叫姓李的放了我,我要见我妹子!”
    阮莫叹指着隔墙,笑道:“李寨主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再飞掉,而你又要先见令妹,南辕北辙合不拢,我又要马上走,这件事可难办了!”
    花妙峰急道:“你绝不能抛下我不管,阮莫叹,你欠我的!”
    阮莫叹道:“我欠你?什么?”
    花妙峰冷哼一声,道:“你我道上混,当知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落鹰峡你同巴高峰之拼,我可并未插手帮他,否则局势又自不同,难道你不觉得这比明着对你施恩还重要?”
    阮莫叹点点头,道:“勉强算是一种小恩,不过我说出令妹下落,双方应谈扯平,我心早已坦荡,你却旧事重提,也罢,只要你听我的,保证你立刻走人!”
    花妙峰一喜,道:“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阮莫叹笑道:“答应嫁给李三,然后风风光光的去见你老妹子花小红!”
    花妙峰冷沉的怒骂道:“这就是你的馊主意?简直就是放你妈的屁!”
    涎脸一笑,阮莫叹道:“花大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如何?”一顿接道:“你若嫁给李寨主,与黑龙口成犄角之势,在唇齿相依,彼此互助形势下,北有八百里秦川,南有万顷琉璃的武汉,做起买卖来,必然是无本万利,吃香喝辣,用之不尽,比个北京城的皇帝老子也差不多,你又是骑在李三脖子上发号施令,这种呼风唤雨的日子,你可曾想过?又何必一定要往黑龙口同令妹凑在一块,你还不知道吧,令妹婿可是个大色狼,他若是知道你尚待字‘道上’,我的乖,他照样把你一口吞,到时候你还想怎么样?”
    一席话说得花妙峰哑口无言,阮莫叹已低声又道:“不信你去了就知道,我走了!”
    花妙峰一急,忙叫道:“阮莫叹,你说说看我那妹夫长相如何?”
    阮莫叹心中想笑,花妙峰打主意还真想同小妹共事一夫呢,如果丁尔壮是一表人才的话——
    呵呵笑了笑,阮莫叹道:“提起令妹夫,他娘的我就为令妹叫屈,他比起李寨主可差远了,生了一对凹凹的鹰目,倒钩鼻子尖嘴巴,三角脸上松垮垮,咳,他那一脸红胡子才叫怕死人,你知道人们叫他什么?‘叫天鹰’呀!说起来像天上的大老鹰!”
    花妙峰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天下哪有这种模样的?”
    阮莫叹举手发誓,道:“说瞎话烂嘴巴,你若见了令妹夫,他若有一点与我说的不一样,你照样可以毁约及回头,如何?”
    花妙峰真的犹豫了……
    阮莫叹拍手笑道:“如果花大姐答应,我必定要李寨主风风光光的送你上路,如何?”
    花妙峰面色一紧,道:“他用铁链拴了我这么多天,我要他亲自为我解开,当面再给我叩上三个头赔礼,他干吗?”
    阮莫叹哈哈大笑,道:“花大姐,看我的吧!”门口突然一声欢笑,只见“铁头”李三已行进门来,笑嘻嘻的道:“可以,可以,我不但叩头,而且叩响头!”说着便真的跪在花妙峰面前,“咚咚咚”连叩三个响头,地上激起一溜石屑四扬,李三前额却依然好端端未破皮,看的阮莫叹也是一惊的笑道:“我操,为了讨个老婆,玩命呀!”
    一边,花妙峰已掩口笑起来……
    从怀中摸出钥匙,仔细的打开铁链,李三伸手一让,道:“我们隔壁吃酒去,完了我送你亲上黑龙口!”
    花妙峰道:“你敢跟我去?”
    “铁头”李三一拍胸脯,道:“只要你当我老婆,龟孙王八蛋不送你去!”
    阮莫叹拍手笑道:“哈!一拍即合,这杯媒人酒我是喝定了,哈……”
    “铁头”李三长了一张大团面,五官端正,身材粗壮,相书上对这种人的评语“求财有财,仕途高官”,只可惜李三生不逢时,如今落草当了个山大王,人到四十才算遇到个花妙峰做老婆!
    阮莫叹四个人先自下山,他得尽快赶回“孤雁山庄”办正事,临去,李三还送了些吃的给几人带上,花妙峰已确定自己妹妹花小红果然在黑龙口,对阮莫叹也就前嫌稍释的送到山寨外!
    绕过娘子山,阮莫叹四骑缓缓直往西北驰去,二天过午,才赶回长春岭下的孤雁山,“阎王舅”夏楚松听阮莫叹说自己挨了“玉面虎”成伦—掌,夏楚松冷哼连连,道:“成伦什么东西,当年也不过道上三流角色,当真是龙归大海虎归山,道上小丑闹翻天!”
    阮莫叹又把石逵、甘小猴、袁小七三人给大师伯引见,夏楚松点着头,道:“小七伤不轻,连你的气色也不佳,快找水悠悠去!”
    甘小猴与石逵二人见这孤雁山庄全是残废人,心中大感奇怪,但又不敢发问!
    比起长安回春堂的妙华陀尤大夫,孤雁山的“独脚神医”水悠悠的医道更上一层楼,未出十天,阮莫叹与袁小七的伤便全好了。
    现在——
    孤雁山庄的人全部出动了!
    四个聋子大汉分别挑着一应用品,篷帐被褥,一应食用,甚至连夏楚松的洗澡盆子也挑着上路了!
    四个哑巴分抬着两顶轿兜子,上面坐的“阎王舅”夏松楚舆“千手观音”丁玲玲,两个哑巴女紧紧跟在轿后面!
    独臂大汉熊大开扛着他的大板斧在前面开道,后面分别骑在马上的有“天香御厨”米氏夫妻、“独脚神医”水悠悠,“圣手”澡堂师父王觉,阮莫叹与石逵、袁小七、甘小猴等人!
    一行二十一人,除了阮莫叹与石逵三人之外,馀下的均是残废人,石逵与甘小猴就在马上暗自嘀咕,人已经伤得这么凄惨,还有什么本事找人报仇雪恨的?
    但见坐在两顶兜轿上的“阎王舅”夏楚松夫妻那种傲岸不群,仪态威严,连阮莫叹都是一边小心侍候,甘小猴便想说什么也忍住了!
    这一行人宛似一次大行军,他们不住店,不在路上买吃的,按时就地埋锅烧饭,别看离开孤雁山庄,照样与在山庄一样吃喝,“阎王舅”夏楚松还是要在帐篷里支起澡盆由扬州洗澡大师父全身按摩洗擦,该怎么的,仍然是一成不变!
    此刻,阮莫叹指着前面一座大山对轿上的夏楚松道:“大师伯,前面那座山叫娘子山,当家的叫‘铁头’李三,如果大师伯有意今夜住在山寨上,我这里便领大师伯去!”
    摇摇头,夏楚松道:“不去,少同山寇打交道!”
    一笑,阮莫叹道:“李三这人虽是个山寇,但却十分义气,该抢的抢,不该掠的一分不取,是个硬汉!”
    夏楚松冷笑道:“既是硬汉,怎会落草?道上混生活是凄苦了些,但若说混不下去的还没有,什么地方少了黑心银子?天底下赃官那么多,敲他们一些有何妨?别的不说,你这几年不是把孤雁山庄支撑得满不错的?”
    涎脸一笑,阮莫叹道:“侄儿惭愧,没得倒要大师伯亲自出马?”
    夏楚松道:“我早说过,这笔尘封已久的老帐,早晚总是要清算,如果有生之年不能亲手料理,那真是死也不会瞑目了!”
    便在这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沉吼,道:“停!”
    是“独臂大汉”熊大开声音,阮莫叹忙拍马上前查看,见路中央又放置了个石圈,知道是娘子山的人物讨取过路银子,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轿上面,夏楚松道:“孩子,什么事?”
    阮莫叹笑道:“十几天前侄儿还给李三这小子说媒成功,如今他反倒向我这媒人要过路银子,大师伯,有此一说吗?操!”
    突然,从荒林中转出一批握刀大汉,见是阮莫叹,不由一个个仰天嘿嘿笑起来……
    阮莫叹一怔,笑道:“各位,可识得阮某?李寨主呢?”
    有个虬髯大汉突的沉下脸来,道:“姓阮的,你这是自投罗网来了!”
    阮莫叹一怔,笑道:“各位,你们弄错了吧,上次我还替李寨主说合一段良缘,山寨上还叨扰他一顿,怎的几日不见全变了?”
    虬髯大汉左看右看,忽的又是一声笑,道:“前天寨主已带着部份兄弟们去黑龙口了,临走,他特别交待弟兄们,再要遇上姓阮的,绝不轻饶,这话才两天,他娘的你就来了,哈……”
    阮莫叹一声苦笑,道:“可好,夫妻上了床,媒人摔出墙,我操!”
    后面石逵、甘小猴、袁小七三人也拍马过来,阮莫叹见对方十五人,心中冷笑,表面上还是一声哈哈,道:“各位,既然你们当家的去了黑龙口,我们也是要经过那里,可否借道由我们过去?”
    虬髯大汉冷冷摇头,道:“放你们过去,我弟兄拿什么向当家的交待?”
    后面兜轿上,“千手观音”丁玲玲突然沉声喝道:“让开!”
    阮莫叹忙回身摇头,道:“伯母,他们……”
    可真够快,宛似行云流水,只见两个抬轿的哑巴大汉几乎双脚离地半尺,眨眼功夫已到了虬髯大汉面前,轿上一声冷比,丁玲玲只是长袖一挥,虬髯大汉等十五个提刀弟兄竟个个抛刀捂面,惨叫着往四下奔逃——
    后面,轿上的夏楚松道:“走啦,我们还赶着办正事呢!”
    阮莫叹道:“侄儿怕是一场误会,对李三便不好交待了!”
    石逵与甘小猴袁小七见丁玲玲出手便将十五个大汉各伤一目,心中大为骇然,千手观音,果然名不虚传!
    阮莫叹等一行正要往前走,不料前面陡崖处一阵乱箭劲射而至,有人已在山崖上大吼骂道:“兄弟们,绝不能放过这批王八蛋,圈紧了杀!”
    阮莫叹绝对想不到会有这种变化,当初他之用心良苦的把花妙峰与“铁头”李三凑合一起,目的还是希望二人将来在黑龙口见了花小红以后,感恩图报的化解这段怨隙,却不料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姓李的有了老婆忘了朋友,这算他娘的怎么回事?
    此刻,敌人躲在暗在施杀冷箭,近崖一边尚有滚木檑石,前面,独臂大汉熊大开已厉吼一声直往山崖上扑杀而去,阮莫叹一挥手,对石逵三人道:“看来免不了这场拼杀,走,往山上冲去!”
    四个人下马立刻追随熊大开往山崖上冲,此时兜轿上的夏楚松沉声道:“一群乌合之众,仗着地势顽抗,找死!”
    便在这时,山崖上已经传来暴叱声,不少大汉往山上溃逃,熊大开疯狂的在后面追杀,不少大汉被他劈得脑浆迸溅,惨死当场!
    阮莫叹与石逵、袁小七、甘小猴四人直追到山腰处,阮莫叹才把几人叫回来,“铁头”李三不在,这些人如何是阮莫叹几人的对手?但阮莫叹未见到李三,心中还是怀疑,这才未痛施杀手!
    娘子山上的弟兄们,谁也知道不是姓阮这些人对手,无奈当家的交待,原是虚应故事一番,不料还是被杀死杀伤二十多人,站在山头上,六七十人只得眼巴巴的望着阮莫叹一行走过去!
    阮莫叹对兜轿上的大师伯夏松楚,道:“大师伯,只怕黑龙口那一关就不容易过了!”
    冷冷的,夏楚松道:“孩子,别忘了我们这是出来杀人的,一个黑龙口就能拦住我们去路,长安我们就别去了!”
    阮莫叹笑道:“侄儿不是这个意思,黑龙口只不过有个‘叫天鹰’丁尔壮,加上花家姐妹与李三,并不放在侄儿心中,只是那地方山道崎岖,有一段十分难行,为了大伙安全,想个妙法通过,岂不是好?”
    后面,马上的“独脚神医”水悠悠道:“小子,你既然知道对方埋伏,一切就全看你了,我们几个老骨头实在也懒得出手!”
    后面,骑在马上的“天香御厨”夫妻二人已含笑的只听女的尖声道:“刚才不是发觉得早,反应得快,只怕我的坐骑早被这些王八蛋射死了!”
    阮莫叹遂笑道:“大师伯,依小侄看,我们今夜早睡,四更天快马加鞭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一举冲过黑龙口,只要过去那段危崖,我们便好应付了!”
    冷冷哼了一声,“阎王舅”夏松楚道:“小子,这十年你是怎么在道上混的?如果连黑龙口也要躲着走,长安灞桥也就不用去了!”
    阮莫叹笑道:“大师伯,小侄是担心万一侍候大师伯的人有伤亡……”
    夏楚松叱道:“几个山寇也想伤得我孤雁山庄的人?小子,放心吧,他们没一个是孬种,别以为他们一身残废!”
    这话倒是不差,阮莫叹十分清楚,单就侍候伯母的两个哑巴少女,只怕也比袁小七三人还高招!
    现在,夏楚松的意思已很明白,过黑龙口这一关是要明敞着大摇大摆走过去了!
    一行二十一人,仍然是按时造饭,夜来帐篷安歇,夏楚松还是洗他的澡,一切与在孤雁山庄的生活毫无改变!
    第二天辰时登程,午时未到,只见路边有个草棚,一个大汉提茶壶举着茶杯迎出草棚外面,阮莫叹立刻拍马上前,哈哈笑道:“朋友,可识得我阮莫叹?”
    大汉举头,双目一紧,道:“是你?”
    阮莫叹“嘿”的一笑道:“不错,省省你这碗茶,快替阮大爷传个话,就说阮莫叹第二次保镖路过贵宝地,姓丁的如果还想同我玩一次,我就在这儿等他了!”
    大汉往阮莫叹身后面看了几眼,见这些人只有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见过,余下的个个穿着华丽,举止高雅,一个手持大板斧的独臂,轿上坐着两个残废,其余也全是残废,心中想笑,不由点点头,道:“姓阮的,今天你不会再有上两回那种幸运了!”
    阮莫叹嘴角一牵,道:“那是我的事,快传话吧,我说儿!”
    从腰里取出个牛角,大汉顶着大毛嘴巴,“呜嘟呜嘟”连连吹了起来,声随风飘,直入云霄……
    就在大汉的号音倒吹一半,突然一点银芒激闪而至,大汉哪会想到有人暗算,“呼哧”一声喉管“咯”的脆响,便自倒在地上尽翻白眼,有一根两寸长的银针已穿在他的颈子上,有个哑巴少女已扑过去,从大汉颈上拔出银针,一阵擦拭,小心的又送回“千手观音”丁玲玲手中……
    脸色寒寒的,丁玲玲道:“他已传过信号,留他何用?”
    坐在兜轿上的“阎王舅”夏松楚仰面看看天色,沉声道:“该是烧饭的时候了,就在这个草棚里歇着吧!”
    便在他的话声刚落,四个哑巴已将夏松楚与丁玲玲小心侍候着抬进了草棚里,那面,米氏夫妻二人立刻下马支锅做饭,这时候也是夏松楚要洗澡时刻,澡堂大师圣手王觉也立刻烧水准备为夏松楚泡澡了!
    守在大棚外的,有独臂汉熊大开,两个少女,“独脚神医”水悠悠!
    阮莫叹见聋哑八名大汉在张罗着找柴支锅提水,便率领石逵、袁小七、甘小猴,四个人站在山道上就等黑龙口里面的人物出现了!
    坐在大草棚里面的人,神色轻松自在,守在草棚外面的人更是笑口常开,像是都在想着一项可喜的事情,都在等着一件令人愉快的什么事情来临,光景是就差没有调侃一番,一副好不自在的游山玩水模样……
    抬头望望天,阮莫叹喃喃的道:“时辰该快到了……”
    石逵毫无表情的道:“是的,他们该来了!”
    心事有些沉重的望望大草棚,已见拉起一道布帘,敢情大师伯又开始洗澡了……
    甘小猴低声问阮莫叹,道:“大哥,你大师伯非洗澡不可?”
    点点头,阮莫叹道:“二十年如一日,天天要洗,不洗就全身不自在!”
    袁小七笑道:“这要是姓丁的杀过来,大师伯还能自在的坐在澡盆子里喘大气?我的妈呀,这成什么话?”
    笑了笑,阮莫叹道:“当年道上呼风唤雨的龙头老大,落得全身残缺,精神几乎崩溃,他的那种心情,又有谁能理解得了?”
    石逵暗然的道:“如果换了是我,就不知怎么才能活下去了!”
    阮莫叹道:“能在道上呼风唤雨,自然有其异于常人的能耐,大师伯说得不错,人活着一口气,死了一堆灰,但有一口气在,绝不放弃复仇机会!”
    袁小七道:“如今草奔已无道义,江湖纪律废弛,连大哥刚刚热心撮合的一对新人,竟还翻脸无情的倒打一耙,这他妈的还能谈得上道义?操!”
    阮莫叹道:“我理解,必是李三受了花小红的蛊惑,如果想娶她姐姐,必得接受他的条件,你们想想,李三能不答应?”
    一拍手,甘小猴笑道:“对!保准就是这样!”
    这时,袁小七有些紧张的道:“说老实话,我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几年跟大哥闯过不少仗阵,大小场面也见得不少,全没叫我担心过,奇怪,今天怎么就觉得有些惶惶起来了?”
    甘小猴冒出一句话,道:“那是小七哥责任心重,你见大师伯他们那样轻松,自己顿感压力加重……”
    石逵点头道:“我就有这种想法,若是姓丁的率领大队冲出来,我们四个人还真难以全部堵截!”
    阮莫叹道:“不错,眼前是黑龙口,又知道‘铁头’李三同花妙峰二人领了人马在此,便等于是娘子山与黑龙口扭结一起,他娘的,早知道这种结果,当初我就不该多事的把他们撮合在一起,操,我是猴舐蒜坛子,越舐越不是滋味!”
    突然,甘小猴手指向高岭处,叫道:“看,他们来了!”
    阮莫叹举头望过去笑道:“从岭上冲过来,大概还得一阵子跑!”边回头高声对草棚里叫道:“大师伯,你老洗好澡就吃饭歇着,有大开叔同侄儿等足以应付了!”
    草棚一边,两个哑巴少女分站在“千手观音”丁玲玲两边,她们面目冷漠,嘴巴紧闭,不言不笑!
    那面,米氏夫妻已把什锦百菜香面盛上碗,由几个哑巴大汉先端进草棚侍候夏氏夫妻二人先吃!
    夏楚松已穿好衣衫坐在兜轿内,八个大汉并肩站在草棚外,有个少女指着地上死去的汉子尸体,“咿咿呀呀”指给身边大汉!
    只见大汉奋起一脚,把地上的尸体踢出五丈外!
    这时候,王觉已把澡盆洗过,小心的驮在马背上,便立刻与“独脚神医”二人也吃起来!
    这四个人先吃过面,然后才是两个少女与八个聋哑大汉与熊大开几人吃,草棚里,夏楚松已沉声道:“几个蟊贼看你们紧张的样子,未来焉能成什么气候?”
    “千手观音”丁玲玲道:“老头子,你错怪孩子了,他这是对我二老孝敬,怕那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搅和了我们的清静!”
    “阎王舅”夏松楚道:“我知道孩子孝顺,这些年来不全靠他在外头张罗?不过眼前只是几个难成精的小丑,用得了这么全付精神的等着拼命?”边低吼道:“老米呢,把面着人给他们送过去,别饿着肚皮叫我心痛!”
    立刻,有四个大汉手各捧一大碗什锦百菜香面端到阮莫叹四人面前!
    阮莫叹与石逵等接过面,甘小猴已笑道:“几曾吃过这么好吃的面食,这些天在‘孤雁山庄’可长了不少吃的见识!”
    扒着面,阮莫叹道:“大师伯等俱是一身残疾,不良于行,如果再不能好好享受些吃喝,我这做晚辈的岂不愧煞?”
    袁小七道:“真亏得大哥一片孝心,换了他人,这么大家口人就算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难供……”
    于是——
    从高处往下扑过来的一行近百名大汉,迤逦着直往这里扑过来,顺着山坳子外一条夹隐在浓密深处的小径,已隐隐传来了哝重的喘息声,林丛是浓郁的,枝桠叶子更是严密的,阳光从枝叶的隙缝中射过来,就像一条条生烟冒光的银带子,而这些银带子便随着下面人影的闪晃忽明忽暗,空气中带着室息的沉郁意味,宛似有点儿血腥,有点儿泥土气,更有点儿阴森森的颤栗………
    脚步声来得十分急促………
    阮莫叹四人往嘴巴里直吃面………
    脚步声已与呼噜噜的吸面声音结合在一起了,因为迎面奔过来的大汉,已哈哈狂笑起来……
    阮莫叹小心的把个空碗递给身后的哑巴大汉,他也拍着刚吃饱的肚皮笑起来了………
    于是,四个哑巴大汉拿着细瓷白净的大碗,头也不回便往大草棚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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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无忧婆婆”消息
    三丈外站着的竟是“铁头”李三,后面跟随着花妙峰,再往大队后面看,并未看到“叫天鹰”丁尔壮与花小红二人,从岭上冲下来近百名大汉,眼前只不过四十人,显然这些人是娘子山来的,阮莫叹立刻笑道:“李三,新婚滋味如何?”
    仰天一笑,李三道:“妙!娘的,如果是火吧,那是乾柴烈火,要说是水吧,也算是如鱼得水,兄弟,这几天我才领会到什么叫神仙生活,哈……”
    阮莫叹一笑,道:“这么说来,我这个媒人做对了?”
    “铁头”李三赞道:“对,百分之百你做对了,哈……”
    阮莫叹面色一冷,道:“既然我给你弄了个称心如意的老婆,你拿什么谢媒?”
    李三呵呵笑道:“顺水人情,又不是你把花妙峰送上山,再说我已经请你们吃过酒,难道还不够?”
    面色一紧,阮莫叹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李三,当真是新人送上床,媒人摔出墙,娘的老皮,你也未免太现实了吧!”
    李三豹目一厉,沉声道:“阮莫叹,你能过娘子山,可曾对我弟兄们下手?”
    阮莫叹冷冷道:“你应该比我清楚,又何须多问?”
    一边,花妙峰已怒声道:“阮莫叹,三番两次老娘要与你较量,落鹰峡第一次被你逃过,第二次为了你送的消息,但这一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嘿”的一笑,阮莫叹道:“花大姐呀,提起落鹰峡,应该是我找你算帐,你怎么反倒说要与我一较短长,再说你姐妹已经团圆,正该好生感谢我这位既是送信人又是你的大媒人那才是正理,敢情好,过后反脸不认人了!”
    花妙峰沉声尖吼道:“阮莫叹,你这个黑心王八蛋,我妹妹那点配不上你,几次都被你戏弄,到后来先杀了光头雷,再把丁当家的一眼打瞎,如今我们娘子山与黑龙口已联手立盟,你却是第一个来闯关的人,新仇与旧恨,今天便一次算清吧!”
    阮莫叹道:“李三,你真是要同我动手?”
    “铁头”李三左手握着盾牌,右手一把砍刀,闻言笑道:“我老婆说了算数,别问我!”
    呵的一声笑,阮莫叹道:“既然你听老婆的,我阮莫叹已无话好说,我这里花银子买路,如何?”
    一怔,李三双眉一扬,道:“阮莫叹,道上哪个不清楚,你是吃肉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你会掏腰包向爷买路?他娘的,你这趟是送的什么人?”
    阮莫叹回头指向草棚子,道:“全是一批残废人,非聋即哑,四肢不全,不信你可以过去看看!”
    花妙峰也是一愣,道:“阮莫叹,你把这批人送往哪里,他们出了你多少银子?”
    摇摇头,阮莫叹道:“花大姐,我是一个崩子儿也没收他们的,可怜呀!”
    李三望望花妙峰,道:“先问问姓阮的出多少银子买路,你我尚在新婚,最好把这些血腥场面往后移,姓阮的还会回来的!”
    花妙峰点点头,道:“你就问吧!”
    李三涎脸一笑,对阮莫叹道:“阮莫叹,这可是我李三的面子,也算回报你这位大媒人,你准备出多少银子买路?”
    阮莫叹伸出个指头高举过顶,道:“一个数!”
    李三一愣,道:“一万两?”
    阮莫叹“嘿嘿”笑起来,道:“我哪有一万两银子?”
    李三望望身边花妙峰,又问:“—千两?”
    阮莫叹又摇摇头,呵呵直是笑个不停………
    一瞪眼,李三叱道:“难道只有一百两?娘的老皮,只一百两呀!”
    阮莫叹笑道:“一两,仅只一两,聊表心意!”
    花妙峰尖声叱道:“王八蛋,你在寻开心!”
    就在她的怒吼中,四十名怨愤膺胸人物已各自翻腕,‘铮’‘铮’连响中,光芒如雪映闪,他们背的锋利钢刀已全部拔在手中,立见脚步奔移,人影飞动,眨眼之间,阵形布好,半圆形的就要往上冲杀!
    “毒娘子”花妙峰尖声骂道:“阮莫叹,你在找死!”
    “铁头”李三也吼道:“阮莫叹,你是个不上路的王八蛋,怨不得老子不买帐!”
    就在双方即将搏杀的时候,又见近三十名山上人物往这面扑过来,为首的人竟然就是“叫天鹰”丁尔壮,后面花小红提着柳叶形长钢刀紧紧跟随!
    阮莫叹见了丁尔壮已戴起一支眼罩,不由笑道:“可好,‘叫天鹰’变成独眼鹰了!”
    “叫天鹰”丁尔壮见果是阮莫叹,破口大骂,道:“操你老娘,果然是你这王八蛋,今天叫你来得去不得!”边回头对“铁头”李三与花妙峰二人道:“大姐,姐夫,姓阮的是我的人了!”
    花小红更是气呼呼的大骂阮莫叹狼心狗肺不是人。
    突然,大草棚那面一声吼,道:“尽早完事,别耽误赶路!”
    丁尔壮闻得吼声中气十足,遥望过去,骂道:“那批王八蛋是干什么的?”
    “铁头”李三笑道:“只不过一群残废人!”
    丁尔壮手一挥,吼道:“去,把他们围起来!”
    于是,他后面近三十名大汉便立刻拔出刀冲向大草棚,刹时便把草棚子围起来!
    一对虎爪交互抡闪,丁尔壮指向阮莫叹道:“姓阮的,老子要扒吃你的心肺!”
    沉声怒吼,阮莫叹道:“你少他娘的狂,姓丁的,老子打算再碎你另一照子!”
    丁尔壮那红毛脸上肌肉抽动,厉叫道:“利口小子,我便任由你吆喝吧,他奶奶的,你还想检拾上次那种便宜?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阮莫叹一笑道:“靠着人多势众,算不得英雄好汉,如今我敢再来,姓丁的,你如今可有胆量让我两个单挑一次?”
    独目喷花,丁尔壮吼道:“欢迎之至,阮莫叹,你他奶奶的是个什么东西,还在丁大爷的地盘上充人熊,你当老子含糊你!”
    后面,独臂大汉熊大开突然冷笑,他鄙夷的道:“山寇毛贼,你也算是江湖上的角色吗?呸!还亏你领着一帮畜牲在这荒凉道上混生活,简直把道上人物的面皮丢尽了,可笑你还装模作样称人熊的以为自己是大佬倌呢!”
    呆了呆,丁尔壮愤怒的打量着熊大开,粗声骂道:“缺膀子的家伙,你他妈的又是谁?”
    大板斧扛在肩上,熊大开傲岸的道:“我是你老祖宗!孙!”
    哇哇怪叫,丁尔壮暴跳如雷:“放你奶奶的狗臭屁,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顶撞丁大爷,老子先毙了你!”
    踏前一步,熊大开挺胸道:“好极了,我看看你的这身贱骨头到底能经得起老子几斧头劈,姓丁的,你我一旦动上手,你可得打谱拼到底,别他娘的中途撒鸭子!”
    熊大开一番话尖酸刻薄,丁尔壮当着众兄弟的面自然下不了台,怒吼一声,骂道:“老子便先行宰了你这老畜牲!”
    一旁,花小红一拦,道:“当家的,别忘了正主儿是阮莫叹,先做了姓阮的,余下的便不值一抹扫了!”
    熊大开冷沉的再往前一步,道:“想同我家少主人过招,那得先通过熊大爷这一关,姓丁的,你不会怕了吧?”
    “叫天鹰”丁尔壮突的沉声喝道:“退下,且让丁大爷教训这个不长眼睛的狗杂碎!”
    熊大开大骂,道:“妈的皮,哪见过你这等狂法的,今日叫你见识老子的‘十三连环砍山斧’的利害!”话声中,右手大板斧已其快无比的飞向敌面前!
    “好杂种!”
    丁尔壮挥爪不及,猛退一丈,他怒叱着,一对虎爪出手如电,三十二爪分成三十二个方向抓向熊大开!
    大板斧斧刃成束,在熊大开手中刹时重叠成层,以狂风暴雨之势反击敌人疯狂攻击,丁尔壮的一对虎爪在与板斧相交中,发出当当脆响,而令丁尔壮吃惊的是面前这个独臂大汉的力道不可忽视!
    身形急进,熊大开越杀越勇,大板斧带起溜溜彩芒,配合着如飞身形,板斧飞舞,砸,砍,挥,劈,上挑下翻,左回右带,在一片呼轰狂飚的劲气里,直把丁尔壮杀得哇哇怪叫连声,绕着一片石地团团打转!
    这情形看在花小红眼里,心中一紧,双手托起柳叶钢刀,准备随时扑上支缓!
    阮莫叹已看在眼里,冷冷笑道:“花二姐,可要过几招玩玩?”
    花小红冷笑一声,道:“杀你,乃是老娘此生最大心愿,不过你还是稍安勿躁,等等有得你瞧的!”
    那面,石逵已是忍无可忍的指着“铁头”李三大骂,道:“哼!那姓李的王八操,我大哥给你弄了个热被窝的婆娘,你不思恩投报,反倒帮着他人对付爷们,石大爷饶不了你!”
    盾牌一举,“铁头”李三回骂:“王八操的,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还有你这种狗来撒嘴放屁的地方?滚你妈的蛋!”
    石逵对一边的袁小七与甘小猴二人道:“小七,你二人防着花妙峰,老子去收拾姓李的!”
    石逵说干就干,双手抱刀,大步直往“铁头”李三逼去,边破口大骂,道:“狗眼看人低,老子叫你知道厉害!”
    “铁头”李三一愣,怒吼道:“你找死!”“死”字出口,钢盾迎向石逵砍来一刀,右手钢刀劲旋狂砍!
    “当”的一声,李三右臂酸麻至肩头,钢盾几乎脱手,右手一刀抡空,石逵的大砍刀搂头迎脸的狂砍而下!
    李三不敢再硬击,他往后猛挫,反手一刀猛劈,人已旋在石逵右侧,石逵的大砍刀‘嗖’的便自李三头上三寸之地斩过!
    “铁头”李三这次不退反进,他钢盾与铜刀并举,一颗大脑袋便“咚”的一声冲向石逵肚皮!
    “噔噔噔”连退三步,石逵刀把又送李三后脑,不由怒骂道:“你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头壳硬,还是老子的砍刀狠!”
    平飞而起,“铁头”李三沉声笑道:“再接老子一招!”
    石逵又见李三冲来,他粗中有细的直等李三相距半尺,忽的把劈出的刀内收如电,刀把的圆头直往李三后脑勺砸去!
    不料“铁头”李三早有防备,他的左手钢盾“忽”的上迎,“嘭”咚”两声合为一声,就在石逵的刀把冲上李三钢盾同时,李三的铁头再一次冲向石逵肚皮上!
    石逵的双肩一晃,左腿直往后面退两步,大砍刀“嗖”的便往下面正侧闪避的李三砍去!
    “铁头”李三可也真行,人在地上,仰面钢盾与砍刀并举,硬把石逵砍来的一刀阻于身前半尺处,便在石逵挥刀再砍,他已腾身而起,闪在一丈外,直拿豹目望着石逵,道:“好小子,你中了老子两头竟然似没事人一般,倒是老子生平第一次遇见!”
    他哪里知道石逵身高八尺,腿粗腰圆,人称“老水牛”别说是铁头功,便真的挨上几记重击,一时也不会伤得了他,如今他哈哈笑道:“姓李的,你可要小心你那颗铁头,千万别被我砍中!”
    “铁头”李三沉声道:“老婆子,快来帮我一把,我要是不把这狗熊冲得五脏离位,老子这“铁头”二字就改写成‘肉头’!”
    花妙峰正要扑过来。打横里闪出甘小猴与袁小七二人,甘小猴笑嘻嘻的道:“闲着没事吧?还有我二人等着侍候你呢?”
    袁小七也笑道:“落鹰峡你捅了我们大哥一刀,不但我大哥没找你算帐,反倒给你这老女人找了个丈夫,现在你有了丈夫忘了恩人,我袁小七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来吧,三个人就在这里玩玩吧,乖!”
    花妙峰哪会把袁小七与甘小猴二人看在眼里,一挽钢刀,悄无声息的,斜刺里一溜寒电便激射出手!
    三节棍撩拨狂砸,甘小猴骂道:“我的老妈,一上来就要我的小命!”
    “叮当”之声四起,袁小七的练子锤已“呼轰”而至,边口中狂叫道:“杀!”
    “当”的一声截了出去,花妙峰眼角一瞄,知道是袁小七的链子锤袭到,心中暗骂的怒翻一个又快又倒葱的跟斗,便在她的一翻之下,立刻刺出三十九刀,又踢出十八腿!
    链子锤盘旋夹击,袁小七已叫道:“猴崽子,这婆娘也利害,你我可不能急躁,咱哥儿两给他一个慢功出细活,总得叫她力气放尽再说!”
    甘小猴也应道:“小七哥,咱哥儿俩给他一进一出,一进一出的叫她知道我们的真功夫,哈……”
    此刻,就在这斜坡山道上,九个人分成四组拼斗起来,四十名娘子山的仁兄们围在四周呐喊,三十名黑龙口仁兄们则把大草棚围起来,就等双方杀出结果,这些人便要动手抢掠了!
    奇怪的是大草棚内的人没一个露出心惊或肉跳,他们仍然席地而坐,东张西望,宛似那面拼杀与他们一些关系也没有!
    八个龙哑大汉,并排的站在大草棚前面,面无表情,从他们的双手挽在两掖下,双腿平分,露出一身突起肌肉看,这些大汉的武功定然惊人,但他们却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两个哑巴少女正在为“千手观音”梳头整装,丁玲玲也是双腿成残,行动不便,坐在那儿柳眉紧蹙,似是已有了不耐!
    石逵与“铁头”李三的交战,就在花妙峰的被甘小猴与袁小七二人死缠住以后,他已占了上风,任是李三狠命以头主攻,他的大砍刀挥起,连串的逼得敌人中途闪躲,靠不近身,有几个围观的喽兵中途想插手,眨眼之间吃他砍翻三个!
    “铁头”李三狞厉的狂叫道:“好小子是李三爷爷小觑你这头狗熊了,王八操,你可得给我小心了!”
    石逵厉吼一声,双手抡动四十二斤重大砍刀,狂傲的道:“操你的老娘,你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惊人绝学,大家全是肉做的,你给我一刀子,我总少不了回敬你一刀子,看谁能咬紧牙关硬撑住,总得摆平才算数!”
    就在石逵的话声里,突闻一声厉叱,只见被石逵攻得四下团团转的李三,竟蓦地转变一种怪异的身法,飞快的旋转飞回,就在石逵的层层刀芒下奇妙的连闪连过,钢盾就在石逵面前三尺处迎顶而上,右手钢刀平推猛截,—溜芒影,直往石逵袭去!
    是的,李三的绝活,“铁头闪击”!明着是以刀为攻,实则他仍将以头为主,就在敌人砍刀下击横挡中,他却“呼”的一头再度冲上石逵的前胸!
    “哟!”石逵喉头一甜,心气浮躁,就是没有吐出血来!
    不等李三再抽身后退,石逵的双手猛的一把,生把“铁头”李三连肩带臀搂在怀里!
    “吭哧吭哧”的声音发自石逵口中,下面,石逵的右膝也猛的往敌人裆上顶冲,李三被搂抱住,一开始尚铁头往石逵颚下胸前猛冲,但经不住石逵一阵猛力搂抱,渐渐有些要断气了,只见他双目渐往眶外凸,满面赤红,突然“哇”的一声吐了石逵一脸鲜血,石逵左膝狂力一冲,口中骂道:“去你娘的!”
    李三似是一身骨头全散般的“啊”的一声撞出在三丈外,石逵再次扑上,挥起大砍刀,“咔咔”便把李三人头生生砍了下来!
    那面,花妙峰见石逵杀了新婚丈夫,尖声狂叫,抛下甘小猴和袁小七二人,猛的斜跃半空,快不可言的往石逵这面扑杀过来!
    石逵被李三冲了几次,胸前血气正在翻腾,忽见半空中一团彩云,忙不迭挥出一刀便旋身后退,后面甘小猴与袁小七也相继跟到,三个人便立刻把花妙峰围起来!
    “毒娘子”花妙峰的武功,比之李三高明,他与石逵三人拼杀,一时间还是个相峙局面!
    此刻——
    独臂大汉熊大开已与“叫天鹰”丁尔壮杀得可真惨烈,丁尔壮的一对虎爪,爪头如十个锋利尖刀,他已知道面前这独臂大汉的武功扎实了得,他在一抡猛攻之后,开始动心机,冷冷道:“操,不是我硬要宰你,是你自己要送死,并非我直要剐你,是你这老小子不知进退,王八操,你认了吧!”
    大板斧呼轰狂劈,熊大开冷傲的抽动面上虬髯,粗声的道:“去你娘的那条腿,这么一阵砍杀,你我心里有数,这时候冒出这么几句驴屁,我说儿,你可是在给自己面上贴金?还是想找他妈的台阶下?”
    厉叱声出自丁而壮的口中,有如响起平地旱雷,随之而来的一抹流光,已迎头抓向熊大开面前!
    蹲身,侧首,移位,三个动作化成一个,熊大开的大板斧便在对方一对虎爪相继击空中,猛砍敌人双胫!
    猝然凌空反弹,背朝熊大开,一个空心跟斗便闪躲过下面砍胫一斧,丁尔壮在一声尖吭厉叫中,一对虎爪平着旋身往敌人胸前抓去,动作之利落,端的惊人!
    斜掠,熊大开大喝着,板斧斧刃如雪,猛斩狂砍,凶悍反扑,而丁而壮却行动似电,弹跃穿闪,一下自左闪右,一下由下上跃,以一种怪异莫测的招式,挥爪狂击,攻势之凌厉迅捷,简直已入化境!
    熊大开以其一贯的雄厚浑纯功力,闪击出一溜溜的流光碧波,斧刃成层,宛似波波巨浪,那么汹涌澎湃的砍向对方!
    于是——
    两个人一路互砍互杀到山道坡上,再由山坡顺着往下面拼,众喽兵跃跃欲试,就是无法插上手!
    阮莫叹再次与花小红对杀起来!
    一开始,花小红便冷不防打出两把柳叶飞刀,但阮莫叹早知道花小红手段,两把飞刀立被他打落地上,就在花小红腾身扑杀间,阮莫叹已斗然旋走翻腾,口中冷哼道:“花小红,你打谱真的要玩命了?”
    柳叶钢刀横砍如电,冷芒激闪似极西流光,花小红咬牙咯崩的道:“阮莫叹,老娘恨不能喝你的血,啃你的肉,王八蛋!”
    “索命笔”撒出一片金星点点,叮当之声不绝,阮莫叹嘿嘿冷笑道:“我操,既无杀父之仇,又无灭家之恨,只不过你一心想跟我,而我又兴趣缺缺,你便如此非要我的命?”
    花小红似是完全疯狂了,他在一路拼杀中,渐渐往大草棚这面移动,阮莫叹还真怕花小红惊动了大师伯清静,奋起神威直把花小红圈在“索命笔”下——
    于是,就在一阵“叮当”撞击中,花小红厉喝尖哼,“鬼流刀法”立时出手………
    “索命笔”疾点又圈,阮莫叹腾身而起,半空中斗然全身暴起斜扑而下,笔尖直往敌人面前点去!
    鬼流刀法果然巧妙,就在阮莫叹相距敌人二尺之地,柳叶钢刀劲撩如电,紧跟着花小红一个大旋身,拖刀又送,狠毒的直往阮莫叹迎头击去!
    “嘿”的一声,阮莫叹身法不变,“索命笔”突然横拨如电,“沙”声不断,已顺着刀把往敌人手腕上点去!
    花小红吃过阮莫叹这一招的亏,自然不愿旧事重演,一个弹飞,人已腾空而起,总算及时躲过伤腕之痛!
    不料她人尚在空中,突然在大草棚中飞出一支乌龙拐,那支怪形乌龙拐在空中一阵盘旋,“咚”的打在半空中花小红的双足,“吭哧”一声,只把花小红击落在地,那支乌龙拐竟又神奇的旋回大草棚中!
    阮莫叹知道是大师伯出手,面上有些讪讪的惭愧样,那些围在大草棚四周的三十名喽兵,见坐在兜轿上的只有一条右臂的老人,出手便把六七丈外的花小红击倒,神乎其技的无不赫然!
    是的,“阎王舅”夏松楚出手了,他的出手自有其原因,他发觉一件令他高兴的的事!
    阮莫叹一脚踢开花小红的柳叶钢刀,还要上前活捉,不料花小红虽已双足受伤,两手尚能使用,腰上还插着十把柳叶飞刀,就在阮莫叹向她扑来,两把飞刀已脱手飞来,阮莫叹哈哈一笑,右手上“索命笔”劲旋如一轮旭日,直把花小红的飞刀旋得不知去向!
    阮莫叹逼近花小红身边,哈哈一笑,道:“你还有何话说?”
    花小红怒骂道:“你杀我吧,老娘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人物!”
    阮莫叹突然一脚踢去,“吭哧”一声踢得花小红尖声“哎呀!”就地一阵翻滚哀叫!
    大草棚内,“阎王舅”夏松楚已沉声道:“不能杀她,留活口!”
    附近,花妙峰正与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杀得惨烈时候,花妙峰腾身半空中,只见花小红已在地上哀叫凄惨,狂厉的拧身直往阮莫叹扑去,口中狂骂道:“姓阮的,老娘同你拼了!”
    旋身回转如电,阮莫叹冷冷一哂,“索命笔”迎头痛点,“哎”的一声,鲜血飞溅,花妙峰的右肩头上已是血雨狂洒,痛得她落地欲起“吭”的又跌坐地上,面上现出恶毒之色,狠狠的直视阮莫叹!
    这处,“叫天鹰”丁尔壮发觉情况有变,自已又被独臂大汉拦住狂砍,一咬牙高声大吼道:“孩子们,狠宰啊!”一群喽儿闻得丁尔壮吼声,发一声喊便往大草棚中杀去,另—边,娘子山的仁兄们也往阮莫叹与石逵袁小七甘小猴四人围杀而上!
    不料挡在大草棚前的八名聋哑大汉,忽的都自腰间抽出一只钢丝护手套在左掌,疯—般的便迎上去,只见这八名怪汉出手狠辣,招式威猛,左手只要搭上敌人钢刀,右拳便及时捣出,只要打中对方,立刻就是鲜血狂洒,身子飞冲在几丈外!
    三十名原本蜂拥而上的喽兵,刹时间被八个聋哑大汉打得死伤一地,大草棚内,“阎王舅”夏松楚兀自端着个装满参茶的小瓷壶在喝着!
    阮莫叹四人被二十多个喽兵围着狂杀!
    石逵狂吼一声,奋起神威,大砍刀平斩如电,波波光影,带起溜溜鲜血,立时被他砍翻三个!
    甘小猴闪掣如电,三节棍神出鬼没,尽往敌人头上送去,在袁小七的链子锤交相配合下,打得近身几个喽兵抱头狂窜!
    便在这时候“叫天鹰”丁尔壮已自与熊大开二人杀得血光流闪,丁尔壮的背上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正自他的臂上往下流,熊大开的前胸五条血糟,牛皮背心已被撕裂!
    阮莫叹却在这时怒翻七个空心跟斗,一团幽云般闪过一群喽兵直扑过去,边口中狂叫道:“熊大叔歇着,此獠我来收拾!”
    “叫天鹰”丁尔壮见是阮莫叹,破口大骂道:“王八蛋,你终于来了,你给我死吧!”
    熊大开见仍有几个喽兵还在缠闹,不由厉声狂吼,道:“杀!”
    看得清清楚楚,熊大开狂叱着,半空中大板斧横身暴斩,金铁合着剁肉碎骨声,刹时一片斧海中掀起怪叫如泣,围杀甘小猴三人的喽兵立刻纷纷回避,却仍有五人在一片哀号中躯奔抛飞,落地再起,熊大开的“十三连环斧”再次旋展开来!
    兵刃横抛,血肉飞洒,又是六名喽兵被砍得肉糊糊的一堆!
    熊大开似是杀红了眼,竟然狂追几个往山上逃命的敌人,一路上又被他砍死不少!
    “叫天鹰”丁尔壮简直就是疯狂了,一对虎爪舞得其快无比,他独目怒视,红发戟张,根本漠视于背上的伤痛,恨不得张口吞掉阮莫叹!
    阮莫叹反倒并不急躁,就在敌人双足力蹬,一对虎爪平抓而来的时候,他猛的往右一斜,便在冷电射击之下又突然暴弹,右手“索命笔”快不可言的送上了敌人面前,那是个令敌人再也无法攻击的地方——丁尔壮的另一只眼睛!
    “噗”声骤起,丁尔壮已狂烈的长嗥一声直入长空,一股子膻腥血雨冲天而起,但丁尔壮在旋身中仍然威力十足的连连击出七十二爪,才一头冲上崖边尖石上,倒地只“吭哧”两声,便已不动!
    阮莫叹回身,已见大草棚内大师伯的兜轿抬出来,抬轿的把夏楚松抬到花小红身边,阮莫叹已赶过来,笑道:“大师伯,这女子叫花小红,与另一女子是姐妹俩!”
    点点头,夏松楚道:“她们长得很像,应是一对姐妹!”
    花小红怒视兜轿上的“阎王舅”夏楚松,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偷袭老娘,不要脸!”
    夏松楚冷哼一声,道:“就凭你大胆的怒骂老夫,你就该断舌!”
    就在此时,第二乘兜轿上,“千手观音”丁玲玲已自冷漠的对地上的花小红道:“你那手刀法可是叫做‘鬼流刀法’吗?”
    抬头,花小红厉声道:“不是又怎样?”
    举头望向丈夫夏松楚,“千手观音”丁玲玲道:“可好,这次出门收获可真也不少!”
    “阎王舅”夏松楚点头,沉声问花小红,道:“踏雪无痕”常谷青又是你什么人?”
    花小红冷叱,道:“我不认识什么‘踏雪无痕’常谷青!”
    沉声冷喝,夏松楚道:“你说谎,‘鬼流刀法’二十年前江湖上甚少有不知道的,这是常谷青的成名刀法,你既然会用,怎会不知道常谷青的?”
    花小红怒道:“本来就不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千手观音”丁玲玲哼了一声,道:“这套刀法是何人传授给你的?”
    花小红嘿嘿笑道:“我师‘无忧婆婆’申艳红,怎么样?”
    一声尖声大笑,丁玲玲道:“她人在何处?”
    花小红冷冷道:“你很想知道了?”
    一边跌坐在地上的花妙峰喝道:“妹子,我们不说,谁知道这老残废打的什么鬼主意?”
    点点头,花小红道:“姐,我师父住的地方隐秘,就是让他们去找,只怕也找不到,当然,我……”
    沉声一哼丁玲玲道:“你真的不说,我便先废了你姐妹二人!”
    花小红双手抱着伤痛的双足,闻言怒道:“你最好杀了我!”
    阮莫叹一笑,道:“花二姐,说说又何妨?不定我伯母一高兴还会立刻把贤姐妹放了呢,说吧!”
    花妙峰“呸”的一声,道:“阮莫叹,道上怎么会出了你这号怪物,心狠手辣于内,阴脸狡诈于外,敲诈勒萦之外,更是一副不要脸的德性,淮遇上你,便倒了八辈子霉,你还是站远些,免开臭口!”
    阮莫叹一笑,道:“我操,要你这么一说,我他娘的成了顶上长疮,脚底板流浓——坏透了,花大姐,你冤枉小阮了!”
    花小红骂道:“冤枉个头,你骗得老娘我好苦,还敢大言不惭说冤枉?”
    阮莫叹道:“如今当着我大师伯与师母二老的面,你如果说出那个叫‘无忧婆婆’申艳红的住处,我担保马上放你二人走路,如何?”
    花小红有些心动的望望一边大姐花妙峰,只见花妙峰低声道:“当年你我分开,你真的由申前辈带走的?”
    点点头,花小红道:“不错,是她老人家把我带去的!”
    花妙峰道:“申前辈年事必然已高,如果……”
    花小红道:“可是小妹也有几年未曾见过她老人家了!”
    花妙峰一笑,道:“那就告诉他们也无妨碍,为求来日报仇,且先躲过今日,你不妨告诉他们好了!”
    花小红仰面望向坐在兜轿上的“千手观音”丁玲玲,道:“老残废,姓阮的说要放过我姐妹,你怎么说?”
    丁玲玲嘴角一牵,道:“既然我侄儿替你们说情,你们的命算保住了!”
    阮莫叹抚掌一声哈哈,道:“花二姐,这下子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这可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万望把握,即使你不顾活命,那也得替你这位千里迢迢找到你的大姐想想,是吧!”
    花小红思忖一阵,冷冷道:“如是我要随便说个地方,你们难道也相信?”
    前面,兜轿上坐的“阎王舅”夏松楚道:“只要你一说出口,便是你自己生与死关键,因为我们也十分明白申艳红会去的地方!”
    花小红沉声道:“那又何必问我?你们自己去找好了!”
    夏松楚道:“申艳红可去的地方不下七八处,每地相隔千里,自然由你口中说出来省事多了!”
    阮莫叹笑笑道:“花二姐,你如果马上说出来,不但立刻放了二位,而且……你看你大姐肩膀尚在流血,你的双腿也伤得不轻,我们也可以为二位治伤放人,如何?”
    花小红道:“阮莫叹,你这王八蛋,老娘此生再豁出去的相信你这一次吧!”
    阮莫叹立刻招手叫道:“就请水大叔先给二位疗伤吧!”
    那面,“独脚神医”水悠悠下得马来,只两下独脚腾跃便到了花小红与花妙峰跟前,他打开药箱,先替花妙峰止血,包扎,然后再给花小红治腿伤,边笑道:“伤的是不轻,不过,要不了命,这以后可得找个老实人跟人家过日子吧,别在道上混了,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
    就在他把花家二姐妹包扎好,突然花小红一声冷笑,道:“其实,那年我离开师父不久,便在客栈遇上阮莫叹这个冤家的,那时候我师父也曾要我及早找个户头,可惜姓阮的辜负我一片诚心罢了!”
    阮莫叹一笑,赫然的道:“算我阮莫叹不识抬举,姑奶奶,你可以说了吧?”
    花小红道:“那年离开师父时候,她只告诉我去燕山,后来我曾去找过一次未遇,至今再也没有碰见,这是实情,信不信就由你们了!”
    阮莫叹苦:笑,道:“娘的,燕山方圆五百里,打哪儿去找?你等于没说!”
    忽的仰天大笑,兜轿上的“阎王舅”夏楚松笑道:“老夫也猜申艳红那婆子躲在燕山!”
    阮莫叹喜道:“大师伯,你老以为他说了实话?”
    夏楚松道:“八九不离十!”
    便在这时候,另一兜轿上的“千手观音”丁玲玲斗然双手一挥,地上花氏姐妹两声哼合为一声,花妙峰已反手自“扶突穴”上拔出一支银针,同时间花小红也反手把穴上银针拔出,花小红尖声骂道:“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杀千刀,如此手段,比杀了我姐妹还要狠十分……”
    花妙峰也大叫着骂道:“废了我姐妹一身武功,姓阮的,你乾脆杀了我们!”
    是的,“千手观音”以银针刺穴手法废了花家姐妹一身武功,这对于阮莫叹也有说词,因为他并未曾要了花氏姐妹的命!
    阮莫叹笑笑,道:“花大姐,你怎的不识好人心呀,我伯母这是为你们好呀!二位如果没这一身本事,说不定如今早已儿女成群,过着一家和乐日子,那会像现在这种水里火里乱闯,刀枪剑林洒血的生活?”
    花小红撑地未站起,花妙峰已走进前伸手扶住妹妹,道:“走,我们回固县去,这段梁子犹待来日解决了!”
    两个姐妹走的可真辛苦,二人挤挤蹭蹭的直往娘子山那面走去!
    此刻一一
    阮莫叹对兜轿上的大师伯夏楚松,道:“前面尚有一段危崖,为了能平安通过,莫叹与石逵三人一齐绕上危崖,总不能再上那些小喽兵们的当!”
    狂臂大汉熊大开粗声道:“我同少主人一起上去便行了!”
    阮莫叹道:“熊叔身上伤得不轻,还是歇着吧!”
    不料熊大开拍拍胸脯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前年冬天我同一头猛虎撕缠,也比这点伤重的多,我不是照样干活,走!”
    拾起大板斧便往山上扑去!
    阮莫叹对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一挥手,道:“走!”
    于是一一
    五条人影宛如荒野人猿般直往峰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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