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江湖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峰回路转
    风啸山的白色帽子已被掌风掀落在地,发髻似要脱散开来,有些似是大出所料的道:“娘的,是我老人家小看你们这群王八蛋了。”
    戈连连喘大气中,铁成刚冷笑道:“现在才发觉,不嫌已迟?”
    须臾的僵窒之后,戈连突然猛挥手,气竭似的大吼:“给我围起来杀!”
    铁成刚第一个往风啸山扑过去一—
    另一个红面的符大炮一摆烧火棒正要扑上呢,突然“咚”的一声,顿时背上一阵剧痛,猛回头,只见一粒石头正滚在脚后跟。
    那短壮的“彻底虎”也在同时,背上着了一记。
    猛回头,“彻底虎”于七狂骂,道:“妈拉巴子,什么人?”
    符大炮也叫道:“出来,王八蛋躲着像个龟孙子呀!”
    戈连四下张望,连正欲扑上的铁成刚也吃惊的停下脚步,冷冷的道:“老偷儿,你好不要脸,竟然还在这野狼谷预先埋伏着人呀!”
    风啸山呵呵一笑,道:“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老铁如果只谈交易不施诈,哪会有什么好打好杀的。”边指着戈连几人又叱道:“什么玩意儿,难道你暗中带着他们几人想收拾我老人家,就他娘的不算埋伏施诈?”
    铁成刚一时间哑口无言,瞠目以对!
    戈连又是急喘气,又是高声道:“快!先将这老小子合力撂倒,他……可…是……主要谋反之人呀…快上!”
    戈连的口气,显然就是一位发号施令之人,铁成刚几人已不再稍有迟疑,纷纷吼喝着飞扑而上!
    铁成刚抡动手中铜管杖当先向风啸山劈头盖面的砸下;口中叫骂着:“砸死你这老狗叛逆。”
    可不是吗,光景还真像当年捕头大人的口气!
    红面大汉符大炮的烧火棒与于七的细长钢刀拉开架式扑上,不料又是一连几石头砸来,这次二人有了戒心,虽然石头飞来,却被二人回手击落,同时也看到发石的人就在身后不远三丈外躲着。
    连戈连也看到了,因为附近的几堆枯草竟会动,而且是疾速的往空中腾起——
    于是,就见两个如雪白影相继的抛去一堆枯草,跳了出来,每人手上握着一把锋利闪闪的宝刀,分别向于七与符大炮二人迎去。
    戈连突的呵呵大笑,道:“妈的,原来两个小兔儿崽子呀!”
    原来伪装在草堆中的,竟是小千儿与小穗儿二人。
    突听得附近又有了声音,那是个苍老的女人声,戈连抬头望一处岩石上看,又见一个老太婆正一个空心跟斗翻落下来,边尖声道:“且让我这老婆子会一会你们这批臭鞑子。”
    不错,落下来的老婆子正是那轻功了得的“梁上燕”刘金定,敢情是这一家老小全出动了。
    野狼谷中一时间充满了杀机,刘金定一落实地,双脚沾地又起,半空中斜飞如燕,狂烈的抓向站立在战圈外的戈连扑去,边冷兮兮的尖声道:“老娘同你这混帐东西过几招!”
    戈连尚自喘气呢,因为他一上来就全力向风啸山硬拚,总以为先把姓风的力气耗尽,便由铁成刚三人手到擒来,但再也想不到姓风的还留了这么一招。
    如今见这老婆子突自七八丈高处流星般眨眼到了面前,忙拉开架式迎上前去!
    虽说这情况已形成不利,但也是不得不拚,只有咬紧牙关,运足一口气,竭力攻击搏拒,吃力的奔掠闪腾,犹得望向铁成刚与于七符大炮三人!
    最令戈连吃惊的,是那于七与符大炮二人,他二人分别迎杀那一男一女两个娃儿,却是那两个身法奇奥,动作利落,攻守之间,还能相互支援,而且二人似是默契纯熟,不时二人会交换一下敌人,而使得“彻底虎”于七与红脸大汉符大炮不知自己真正是同哪个娃儿对杀。
    宛似两只乳燕,不断的穿梭在雷地上,小千儿边闪跃边叫小穗儿,道:“师妹呀,我们施把劲,放倒一个是一个,拎倒两个是一双,完了再去帮师父师娘去收拾另两个满州鞑子狗官,尤其是那个姓铁的,他差一点没把我掐死尸
    小穗儿举着宝刀,道:“就依师兄的,开始!”
    她叫的声音有些滑稽,像是娃儿做游戏。
    然而,却就在她的声音中,分明是两人分头迎扑,却突然间,空中交叉中,二人却又合击向一人而去。
    合击的对象是红面大汉符大炮,姓符的抡动一根烧火棒,那根棒子可是纯钢的,原本他是见那个小娃儿杀到便举棒猛砸,如今却突然见二人分从两个方向杀来,忙大喝一声抡起钢棒横扫。
    空中下击的小千儿,口中厉叫道:“杀!”
    有一种爆裂的声音,清脆的传出来,小千儿便在这声音中连翻跟斗十一个方才拿桩站稳身子未倒下去!他的手中宝刀未落,但却再也无力举起来,因为他硬起心肠迎着烧火棒硬接硬拦!
    拦是拦个正着,他却被一棒震得一条左臂活脱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了。
    小穗儿就在小千儿硬拦又阻中,一闪而落在符大炮的身后一丈外,落地回头,早见姓符的抛去烧火棒,双手疯狂的捂住自己的后脖根处,却是那鲜血仍然自他的脖子后面向外冒不停,流了他一双手,也流向他的蓝色袍子里,那光景可也真够惨的,因为小穗儿如果手劲足,只怕这—刀就会把姓符的脑袋切下地!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彻底虎”于七没能来得及救,而且他一开始与姓符的抱着同一心情,因为只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任何人足以对付,但他绝想不到小千儿与小穗儿二人的功力足在他二人之上。
    小千儿极力在活动右臂,小穗儿却迎住飞扑过来的于七厮杀起来!
    而于七见小穗儿重伤符大炮,遂破口大骂:“好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下起手来却是恁般残忍,看老子只揪住你,怎么剥你的一身嫩皮吧!”话声夹着刀声,他和身直上,硬砍硬杀,厉烈的逼得小穗儿施展起“蛇骨功”闪腾在他的四周。
    另一面,铁成刚又迎上“偷魂老祖”风啸山,那铁成刚原本是希求以三对一的绝对优势,又在风啸山与戈连的一阵拚斗中,便宜必是水到渠成的等着捡拾呢,不料却突然起了变化,他心中十分明白,别看是两个小娃儿,只怕也是不好对付。
    果然,只是几个照面,符大炮已是重伤的靠在一棵小树旁大喘气,血便如同山泉似的在他的肩脖往上冒。
    风啸山有意折腾铁成刚,他冷笑连连中,以一招“青蛇盘身”,幽灵似的紧紧贴着铁成刚旋动起来,那枝握在铁成刚手上的铜杖,竖砸横劈全不对劲。
    突听得风啸山嘿然一声,他已矮了一大截,犹似白鹤升空,就在铁成刚叫骂中,风啸山已双臂箕张的落在坐在地上的铁成刚。
    铁成刚双手抛杖捧着右足“咝咝”呼痛中,破口大骂。:“老偷儿,你他娘的知道老子旧伤初愈,却又一掌拍在铁大爷的足趾上,可恶啊尸
    别看只是一掌拍在足上面,风啸山可是运足了力道,何异百斤大石砸去。
    铁成刚根本未料到老偷儿施坏,还以为他是在躲避呢。
    就在铁成刚的叫骂中,突然戈连哇的一声狂叫,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全身摇晃着似要倒下去呢!
    原来刘金定才是真正捡了便宜,那戈连原本正在调息,不料她却中途扑来,未到二十招,他已被打了三掌,只是未中要害,他连哼也未哼,不料却被刘金定又是一掌按中章门,一口鲜血自心口泛出来,几乎倒在地上。
    这时刘金定见小穗儿身处危境,一个云里翻,早迎着挥刀狂斩的于七劈去。
    人影如一团白雾,于七一愣收刀忙退,早听得铁成刚大叫一声:“住手!”
    铁成刚的叫声,令正在替小千儿活血捏拿手臂的风啸山冷冷连笑,道:“姓铁的,你的这声住手,是否便是投降呀?”
    铁成刚怒道:“你们这群江湖败类,朝廷的叛逆,就不怕被捉去砍头了吗,与官爷们为敌,是视同造反!”
    “哦呸!?风啸”山大怒,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说你是官家的人,你的官印呢,捕缉令有没有,合着光耍耍嘴皮子唬唬我们这些不听人嚷嚷的呀,老子我说自己是皇帝老儿的亲干爹,你们可相信吗!我操!”
    戈连突的暴喝道:“大胆!”
    风啸山冷哼一声,道:“咤唬个鸟,你吼什么,火了老子,你们四个一个也别想去出野狼谷。”
    铁成刚沉声道:“提醒你吧,我们来此之时早已把你老小子模样向善大人几位说明了的,你如果敢向我们下手,天底下只怕没有你们容身之地了。
    哈哈一声尖笑,刘金定对铁成刚骂道:“娘的,老奶奶今日偏不放过你们,杀完了不定哪天我们全家还要在皇城内美上一阵子呢!”
    风啸山道:“老婆子,你真的要向他们下手?”
    刘金定道:“老头子,你别想拦得了我。”
    风啸山忙又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开个家庭会议呀!”
    刘金定沉喝道:“有什么好开的,杀完了我们仍旧赶往他处去找姓马的算帐去!”
    风啸山道:“我们找的是姓马的何必一定要他四人的命呀!”
    刘金定猛摇着头,道:“你就别再多言了,我老婆子决定的事,你什么时候见我更改过!”
    风啸山道:“天都快黑了,不如我们走吧!”
    刘金定望望四山,手一指,道:“看,十几只野狼在等着吃一顿呢,老头子,且把姓戈的收拾了再说。”说着,她双手一错,缓步向戈连逼过去,而使得面如白纸的戈连忙后退不迭!
    铁成刚忙高声道:“你等等!”
    刘金定偏头,道:“等你娘的什么?”
    铁成刚搓揉着已瘀肿的右足,边叫道:“风兄,风兄呀!”
    “别他娘的兄呀弟的假热呼,都动刀动枪的豁上干了,还有个什么好热络的。”
    铁成刚忙摇手,道:“我们的交易仍然算数,如何?”
    风啸山已放下小千儿的右臂,小千儿已能抬起右臂绕圈抡了,且面上痛苦之色已消,缓步走向小穗儿。
    那风啸山来到铁成刚面前,揶揄的一笑,道:“那笔交易已因你的不守信用而取消了。”
    铁成刚忙连连摇手,道:“不不不,认真的说来,我们双方面都不该带人前来,你说是吧!”
    风啸山怒道:“是个屁,你带的人是来要老子命的,我的人全是为了我老夫子的安全,怎可混为一谈的。”
    铁成刚道:“不论是攻击性或防御性,总是把人带来了,现在我们撇下这些不谈,我们重新再建起彼此之间的友谊桥梁如何?”
    风啸山叫道:“你姓铁的已失去了合作价值,因为我已发觉连你也得听命于姓戈的,要谈我也要同姓戈的谈去!”
    铁成刚道:“同我谈也是一样,因为戈大人已伤重,哪有精神再开口说话的。”
    轻摇摇头,风啸山道:“眼前我们是大赢家,如果对等谈判,明里暗里我们全吃亏。”他一顿,望着吃惊的铁成刚,又道:“你如果想要谈判可以,那得接受我的条件。”
    铁成刚道:“你说吧,不就是等到证明以后,马大人确定绕道回京,你才说出水胆玛瑙之事吗!”
    点点头,风啸山高声问戈连,道:“你说,姓马的真会绕道回京?”
    戈连吃力的点点头……
    风啸山突然对一旁的刘金定道:“老婆子呀,我们得连夜赶路了呢!”
    刘金定急的直跺脚,道:“那就快走吧!姓马的一定要拦住他呀!”
    风啸山十分慎重的指着铁成刚的鼻子,道:“姓铁的,你若有一句虚假,我的儿,看我真的半夜三更偷你老小子的魂吧!”
    于是,风啸山一家四口走的可真急,直往白虎镇以南扑奔而去,刹时走的无影无踪。
    铁成刚喘了一口大气,骂道:“这一家四口全都他娘的该死一百次!”
    戈连挥挥手,道:“快回镇上去,符大炮的伤得马上敷药,我也得好一阵休养呀!”
    于七忙走过来扶着戈连,道:“大人,要不要于七背你?”
    戈连道:“扶着走就成了。”
    四个人伤了三个——
    四个人缓缓走出野狼谷,欢迎四人出谷的是七八头龇牙咧嘴的饿狼,只因于七手上还拎着钢刀,即算野狼闻到一股子诱他们的血腥味,看看四个大男人也只好作罢。
    如果真的以为风啸山一家四口离开白虎镇去至另一条路上拦姓马的,那才大错特错呢。
    如果风啸山会相信铁成刚的,他就不够格当什么“偷魂老祖”,现在——
    现在他们一家四口只回到了白虎镇以北三里地的土地庙中,已是二更天将尽了。
    庙祝见四人全回来,不由得笑道:“免不了动手了吧!”
    风啸山四人走入后客房中,风啸山道:“原本意料中事,不过对我们行动多少还是有助。”
    庙祝哈哈一笑,忙着命小和尚送上吃的来。
    早听得到刘金定道:“老头子突然发起善心来了,以我之意,就该全把他们四个摆平在野狼谷中。”
    风啸山道:“如果把姓铁的四人撂到,只怕事情有变,你也不想想看,当时你在高处观望,白虎镇上来了戈连三人支援姓铁的,当知仍在福来客店中的人,尤其是那姓善的,他必然立刻率领他的人迎上马鸣岐,真是这样,我们算是白白的跑来这白虎镇了。”
    刘金定道:“你怎的全知道?”
    风啸山以指点着刘金定,笑骂道:“你的脑袋可是变成了豆腐渣呀,你也不用用大脑,如果姓马的知道白虎镇上有人等着他,他不真的绕道才怪事呢!”
    刘金定不服气的道:“你算了吧!我们如今伤了他们,而且还伤他们不轻,那姓善的岂不是照样要走吗?他走去迎上马鸣岐,姓马的照样也会改道的。”
    抚髯一笑,风啸山道:“伤了他们,也许他们顾全大局暂时忍气吞声下来,而我真正不杀他们的原因,是要借着他们的口,把话传到姓善的耳中,说我们赶往另一条道上去拦截姓马的了,这样——来,他们便难定我们的行踪,而且……”
    庙祝笑道:“而且他们知道仅是你一家四口,必然更为放心的由这白虎镇经过了。”
    风啸山四人这时又换穿了棉衣,围坐桌上吃着酒饭,那庙祝又道:“姓马的所带东西太过重要了,这件事如果能成功,那可是一件大功德,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土地爷前为风兄祈福,只望能顺利成功便是神明保佑了!”
    风啸山道:“我说罗九匡呀,你就别为我每日一炷香的找你那土地公保佑我什么福不福的,只要你叫土地公给我那么一点点狗屎运,叫我同那姓马的照照面,就算是阿弥陀佛了。”
    庙祝罗九匡呵呵一笑,道:“风老的要求必然会实现的,因为你的要求并不过火,而且这是积德大事,事成之后,武林中同道们必为风老立碑写传记,歌你的功也会颂你的德,叫你老连睡觉也会笑醒过来的,哈……”
    重重的放下杯子,风啸山道:“娘的,就冲着你的这几句上洋劲又灌米汤的骗人话,风啸山提着老命豁上干了。”
    至于他二人说的什么事,别以为二人谈笑风生,一切似稀松,其实可不然,因为那比之天塌下来差不了多少。
    铁成刚四人摇摇晃晃的走回白虎镇上的时候,那已经是二更天了,福来客店也关上门,只是有个伙汁在守着大门,就等戈连几人回来了。
    现在,福来客店的门开了,戈连喘息着走入后院,善百川六人还正围坐火盆喝宵夜酒呢。
    “这是怎么回事?”善百川酒杯举在中途,问。
    铁成刚一瘸一拐的跨进房来,边道:“姓风的真是鬼计多端,我们全上了他们的当了。”
    善百川忙叫各人躺下来,早已听得戈连骂道:“妈拉巴子的,我怎的尽遇上些老太婆,上回来了个么小花,这回碰上个更厉害的,妈的全是不好惹的老东西。”
    那红面大汉已是眼冒金星,一进门还未走到椅子边,他也似喝醉酒般往地上歪去,幸好桂青就坐在他身边,只一伸手就把他扶住。
    看看这光景,善百川道:“快着人去药铺找个郎中来。”
    铁成刚道:“白虎镇上最好的大夫要算回春堂的端大夫了。”他一顿又对善百川道:“姓端的也是八旗兄弟呢!”
    善百川一听,双眉一扬,道:“唉!那就快去请呀!”
    就在铁成刚的吩咐中,一个伙计提着灯笼出门而去。
    这时候善百川才问戈连道:“对方多少能人,且说说看,如果他们人多,一心要谋马大人,倒不如我们连夜骑马迎上前去,或可劝马大人改变行程。”
    岳图门也点头,道:“对,至少也尽了我们保护之责了。”
    戈连喘息的道:“对方的人并不多,也仅只两个老的与两个小娃儿,两男两女一家人。”
    善百川冷笑道:“敢情只是那老偷儿一家四口了?”
    季先勇破口骂道:“真他妈的不自量力。”
    铁成刚接道:“而且他们一听我说出马大人已改道,不从这白虎镇走了,他们竟立刻往南边赶去了。”
    鲍回子皱眉道:“姓风的是个十分狡猾人物,你想他会上当?”
    善百川道:“即使姓风的没上当,单凭他们四口人,也不会放在我们眼里,除了……”
    铁成刚道:“偷!”
    善百川点头,道:“除了偷的本事以外,我们哪个含糊他?”
    善百川的话不错,如果“偷魂老祖”施展出偷的本领,放眼天下,大概没有人出其右的,而马鸣岐赶赴京中的主要任务,就是身怀之物,另外——
    突然门外有了脚步声传来,不旋踵间,房门推开来,只见那请大夫的伙计提灯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从大刀寨回来的回春堂大夫端康。
    端康只刚一走入,只见善百川六人急急忙抛袖迎上去:“奴才善百川等给康王爷叩头!”
    端康变成了康王爷,吓得一屋子人忙一齐跪在地上,全都矮了半截。
    那端康捋着胸前大胡子,国字脸一紧,道:“起来吧!”
    铁成刚心中暗想,怎的几年下来,就不知道回春堂的端大夫竟然是康王爷。
    身份已明,端大夫不再掩饰的坐下来,道:“为了一统山河,平靖地方,固我大清基业,朝廷上下费了太大周章,如今总算成果将现.不日之内即见分晓,本王刚由大刀寨赶回来,便听得你们这里有人受伤,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铁成刚忙赶前道:“只因为马大人的行动,不知怎的竟然被那江湖上有名的老偷儿风啸山知晓,属下等为了探明究竟,准备杀之灭口,不料反为所逞一一”于是铁成刚又把当时野狼谷的情形说了一遍。
    康王爷冷笑道:“你们的行动过于草率了。”
    这时善百川恭谨的道:“奴才等赶来此地已有三日多,正不知向此地的首脑如何连系,今见王爷,奴才等也就放心了。”
    这时康王爷环视善百川六人,点头道:“接应马鸣岐,本王也想必是派你们几人前来的。”
    善百川忙又禀道:“除我六人外,尚有十八名龙虎宫兄弟也在此地。”
    康王爷点点头,道:“应该是足够了。”边转头望向铁成刚又道:“洛阳督府的人在此,一切我全清楚,似白虎镇的情况,不知还有多少,只是白虎镇以东有个大刀寨,西面又是清风台,以北的广义又有蓝旗社,偏就马大人要抱着东西到手以后,又是必要经过这白虎镇,目前马大人的行程,可能因天下大雪,积雪封路而误下来,我们便要利用这几日,先挑起他们一场火并,使之这些江湖上的帮派转移目标,马大人便会安全通过白虎镇了。”
    铁成刚遂点头道:“王爷这计谋绝佳,而且奴才也知道如意楼已同大刀寨联盟了,且……”
    康王爷伸手一拍,道:“这些本王全已知道,而你也就不用去柴家赌坊躲避大刀寨的宫彪来找什么麻烦了。”他一顿站起身来又道:“福来客店营业照常,不可一日休业,有什么事,我自会暗中指示你们如何行动。”
    善百川道:“王爷,他们的伤势甚重呢!”
    善百川说的当然是戈连、符大炮与铁成刚三人。
    康王爷打开提箱,取出些内服外敷药放在桌上,道:“本王在大刀寨几天也够累的,这些药你们自己用吧,我回去了。”
    善百川等人忙恭送往大门,却被康王爷示意他们仍回客屋去。
    至于风啸山一连两次的捆绑,康王爷是只字不提,无他,面子攸关。
    善百川见康王爷走回药铺去,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道:“宫中传说,康王爷去了西北,也有人说是去了大漠,想不到却在此地。”
    鲍回子笑道:“康王爷的武功我最清楚,金刚断阴指,罗汉拳,皆已登峰造极,有他老在此主持,马大人必万无一失。”
    这时铁成刚却道:“我不回柴家赌坊,那柴老二可要真的生气了。”
    柴老二还真的像热锅蚂蚁,因为半夜三更他不只一次的去到东角小客厢找铁成刚,甚至去至大门口张望,但哪里有铁成刚的影子。
    于是,他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本来,柴老二也想到何不设法把田寿与卓文君二人毒死在屋子里,但他却心中胆怯,因为一旦被田寿那个老头陀识破,不定他真的一把火烧光柴家赌坊,在这种地方,只有玩硬的,硬不过便得装孬种,自己却拉不下脸来向老头陀摇尾乞怜。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办法也是人想的,更何况铁成刚还答应自己探得失落水胆玛瑙的消息呢!
    这天晚上铁成刚未出现,但第二天一大早,如意楼却来了个人,他是来请柴老二走一趟如意楼的。
    如今,白不凡也回来了,他是从大刀寨回来的,一进门就听得女儿提起柴家赌坊的事,立刻想到与大刀寨联盟上面,这应该是个天赐良机。
    于是,他着人把柴老二找到如意楼来。
    柴老二走向如意楼,在白虎镇上的人看来这是很少有的事,其实柴老二是替白不凡经营着柴家赌坊,他们暗里接触,那是谁也不会知道的事,这一阵子白不凡为了联盟的事,倒是把柴家赌坊的事暂时搁在一边,却不料这次从大刀寨回来,却听得柴老二与卓文君之间起了瓜葛,其间为了一个水胆玛瑙。
    进得如意楼,迎面正碰上“红胡子”张一帆与沙成山二人,那白不凡的贴身八虎将是知道柴老二与楼主之间的关系,平日里他们却装做不知这么一回事。
    两下里碰上面,柴老二看看四下无人,遂低声道:“张一帆,你们回来多久了?”
    沙成山道:“才一天不到呢!”
    张一帆指指三层高楼,对柴老二道:“快进去吧,二爷,连老奶奶也在呢!”
    柴老二向二人点点头,立刻沿着回廊到了大楼下面的正厅上,只见几只太师椅上坐着老奶奶、白凤,白不凡就坐在老奶奶右边正说话呢,见柴老二来,面无表情的道:“怎的几日之间你那儿便出了事?”
    老奶奶道:“快坐下来说话吧。”
    这时白凤道:“其实这些事也怪不得二叔,因为追根究底必是姓卓的有备而来。”
    柴老二仍然在左掌搓着一对钢球,闻言他停下来道:“大哥责备,小弟无话可说。不过姓风的那个老偷儿一到了白虎镇上,他娘的尽出些不该有的怪事,小弟惑疑水胆玛瑙的事。完全是姓风的在弄鬼。”
    白不凡道:“可有什么眉目?”
    摇摇头,柴老:二道:“昨日还把希望寄托那‘福来客店’的铁掌柜,不料姓铁的至今未回来,我正在叨念他呢,大哥就把我召来了。”
    白凤道:“田头陀同那姓卓的还住在你那儿?”
    柴老二道:“他们抱着不见东西不走人,限期十天,如今已快过四日了。”
    老奶奶怒道:“东西已丢,我们赔银子.难道他们还要命不成!”
    柴老二苦兮兮的道:“十天限期一到,我就得听他们的了。”
    白不凡冷笑一声,道:“田头陀这老小子一出现,我惑疑那卓清风是否真的如人们传说,他已死在大漠。”
    柴老二道:“前不久蓝旗社与大刀寨在三仙台那面一场搏杀,怎的不见,也没听说那‘包头红巾’于柏天出现。”
    白不凡道:“于柏天未出现,也许正与那卓清风有关,如果于柏天出现,卓清风可能真的死掉了。”
    白凤道:“爹,这与我们有关系?”
    “怎的没有?关系可大着呢!”
    柴老二忙问道:“大哥,可否说来听听?”
    白不凡缓缓道:“本来我这次去大刀寨,观察了几天,只觉得大刀寨缺少个谋士,行事全凭常玉春的好恶.他约定我们十月十五日率同我们百名兄弟作为右翼支援,准备大举杀上清风台,一举而夺取三尖山的清风台,如今他那些受伤的人也治得差不多好了。当时我琢磨,他可能集中个三百来人,加上我们百名弟兄,四百多人是有的。”
    柴老二道:“大哥真要亲率弟兄们做为大刀寨的后援?”
    冷然一笑,白不凡那鹰目炯炯一闪,道:“昨夜之前是的,经过一夜思考,我决定改变心意。”
    老奶奶这时低沉的问:“不凡呀,联盟之事你倡仪久了,怎的到头来却又反侮,这会招来大刀寨的不满呀!”
    白不凡道:“娘,衡情量势,我必得有所转变。”
    老奶奶道:“说说看,你的理由。”
    白不凡道:“自从卓清风与于柏天相继的在大漠失去消息以后,我已对清风台发生兴趣,只因白虎镇上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对付清风台,加上两年多来清风台只是由两个女人当家,这时候我们扑去,必落江湖人口实,如果连络大刀寨,情形就不同了,因为常玉春曾在卓清风手中吃过大亏。”他一顿又道:“本来联盟之事就要敲定,不料最近却又一连发生几桩怪事,连大刀寨附近的佟家酒馆中人也全数被杀,大刀寨惑疑这是福来客店人干的,以我看必不单纯,加上卓文君又同田寿出现,那么卓清风难道就不会出现?江湖上提起虎爪之字,谁不心惊肉跳!”
    老奶奶道:“所以你要改变主意了?”
    白不凡坚定的道:“不错,我必须要改变主意,这便是我把二弟白天召来的主要意思。”
    柴老二道:“与我有关?”
    白不凡道:“田寿与卓文君二人敢于明敞着住在柴家赌坊逼你,他们必然有恃无恐,也许那卓清风与于柏天二人,真的隐身于暗中伺机而出呢!”
    柴老二忙皱眉头,道:“大哥,如果于柏天知道三仙台之役,蓝旗社死了那么多人,他会不走出来?那他也太存住气了吧!”
    白不凡道:“也只有这一点令人不解。”
    柴老二再问:“大哥召我来的意思……”
    白不凡抚髯一笑,道:“我把这消息说给你听,意思是要你把住在你那的卓文君与田头陀打发走,当然,如果你运用得法,难保他们不大为感谢的不再向你讨取什么水胆玛瑙。”
    柴老二一听,嘻嘻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的乖,他简直的在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
    白不凡更道:“你也何妨告诉他们。你有本事说通我,不与大刀寨联盟,只此—功。足以令他们把你当成了真正而又可爱的朋友兄弟了。”
    柴老二忽的向天大笑……
    笑得他两眼直流泪的道:“大哥呀,我们的柴家赌坊又屹立不摇了,哈……”
    白不凡望望白凤,对柴老二道:“其实我得老实告诉你吧—一”
    柴老二收起笑,直视着白不凡,道:“怎么?”
    白不凡指着一旁的白凤,道:“其实这也是昨日我回来以后小凤给我分析的,她说的对,我们在白虎镇上有字号,不像他们双方,清风台四村八部落,拚杀的时候皆能互相配合,平日里养之有素,那大刀寨更是据坚把守,攻之不易,而我们又如何同他们双方面可比拟,联盟以后,成功则好,失败则全完了,所以我想了半夜,才下了这决心的。”
    柴老二望着白凤笑道:“卓文君身边跟了个田寿头,娘的那老小子若不在,凭小凤的几句话,昨日就会把卓文君诱上台面,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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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又是造化弄人
    白凤抿嘴—笑,道:“我还是会找上姓卓的呢,你们等着瞧好啦!”
    白不凡道:“你小心上当。”
    不料白凤一笑,道:“就算真的上当,我也愿意。”
    此语一出,每个人相皆愕然!
    柴老二离开了如意楼,如意楼的下人们见他拭着眼泪走出来的,还以为因为白凤的去柴家赌坊而被楼主痛骂—顿才这样子的。
    但见柴老二走路轻松,左手掌上的钢丸又旋转得相当平稳,不像是挨过骂的样子。
    于是,不少人都迷惑的望着柴老二走去。
    柴老二回到柴家赌坊,搬指头算算日子,距离十月十五日不就是没几天了吗!
    已是近午时了,柴老二一走入柴家赌坊,立刻吩咐灶上炒几样精致大菜,酒席仍然摆设在昨日招待白凤的偏院厅堂上。
    这时他正看到郝元光走来,遂笑道:“郝老二,你告诉你大哥一声,午间去偏院正厅上吃酒,我招待贵客,你兄弟作陪。”
    郝元光一怔,道:“我们这种模样,不怕替你面上涂颜色呀!”
    柴老二面色一紧,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柴老二早把你二人视作心腹,看成兄弟,怎么有那种想法的?”他望望郝元光身上穿的,接道:“我叫他们替你兄弟量身做的锦缎袍子,怎的这时候还不送过来。”
    郝元光大毛脸粗犷的一甩,哈哈一笑,道:“我还在担心,像我兄弟二人穿上那玩意,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狗熊穿戴加官衣呢!”
    柴老二道:“别把自己说得像妖怪,须知人要衣裳,佛要金装,我预期二位昆仲穿上去,必然是不像李逵也像张飞,哈……”
    “哈……”郝元光笑着走了。
    柴老二这次没笑出眼泪,但他的笑声却传进了正在房中闲话的田寿与卓文君。
    田寿隔着火盆笑道:“娘的,姓柴的还笑得出来呢!”
    卓文君道:“不定又吃了不少银子呢。”
    田寿冷冷的看了一眼卓文君道:“就快过了一半日子,你小子可得坚定志向,且记那姓柴的虽有千条计,我们自有我们的老主意,虽接触,不谈判,日子一到就整他,知道吗?”
    点了头,卓文君笑道:“侄儿全听田叔的。”
    田寿道:“有田叔在此替你撑腰,我谅他们也施不出什么诡计出来,哈……这一回是整定他老小子了,哈……”
    “啪啪”两声叩门,柴老二在门外,道:“田爷卓大公子全起来了吗?”
    田寿望望卓文君笑笑,低声道:“我操,说曹操曹操就到呀!”
    卓文君应道:“柴掌柜呀,我们等着吃午饭了,怎么还不起来的,你有事就请进来吧!”
    “呀”的一声门开了,柴老二满面得色,笑容可掬的走入室中,笑道:“烤火取暖,暖酒一壶,谈天说地,也是一大乐事呀!”
    田寿眼皮未抬的道:“敢情东西找到了,怎的如此高兴呀!”
    柴老二道:“东西是未找到,不过正在加紧的找呢。”
    卓文君道:“快吃饭了,你来有什么事?”
    呵呵一笑,柴老二道:“我今在偏院备下酒席,这就清二位偏院吃酒去的。”
    嘿嘿一阵笑,田寿道:“昨日你弄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说是白不凡的女儿,一心只想拉我的侄儿再赌,大家闹得不欢而散,如今你是—计不成再生另计,敢情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非要田大爷一把火烧了你这柴家赌坊呀!”
    卓文君也笑道:“今日又是请来什么样的美女作陪呀!”
    柴老二哈哈捧腹一笑,道:“昨日的一场酒兴,因误会而闹得十分不愉快,不过今日却自不相同,二位如果不信,待一会便知端倪。”
    田寿怒道:“炒两样小菜送过来,你的酒席我们心领了,还是你们自己去吃吧!”
    柴老二突的冷冷一笑,道:“田爷不去找不拉,不过有一天出了天大的事,你可别怪我没有对你谈哟!”
    田寿沉声喝道:“我操,你老小子竟是把赌桌上的那种勾心斗角,你欺我骗,尔虞我诈的功夫,施在赌桌以外来了。”
    卓文君一笑道:“说说看,我只关心你又把白虎镇上的哪家大闺阁姑娘请来为你当花瓶呀!”
    柴老二道:“我请的这两个大花瓶可稀奇又古怪,二位一见了面必喷饭!”
    也许真的搔到田寿的痒处,那田寿又是不信邪的人,闻言,一拍大腿,道:“好,我们且过去瞧瞧,反正那边喝酒比之在这里喝酒更加叫人放心。”
    柴老二反是一怔,道:“田爷这是何意?”
    田寿毫不客气的道:“这边喝酒吃菜,我们得防你老小子下毒呀,去至偏院,有你小子作陪,也就不用担心,哈……”
    苦兮兮一笑,柴老二道:“田爷,姓柴的还不屑于做出下五门的勾当来。”
    田寿站起身来,道:“好,那我们就过去再叨你一顿大菜,走。”
    田寿走,卓文君当然跟着去。
    于是,三人相继走到偏院,走入正厅。
    可真够快的,已经在桌上摆了两样正冒热气的大菜,一盘是净红的牛蹄筋,上面还盖了—·层黄澄澄发亮的栗子,另一盘则是黄不溜嘟的莲子鸡丁,酒是二锅头,已经在各酒杯中注满。
    柴老二一进来郝元亮与郝元光兄弟二人早站起来,呵呵笑着露出两口黄板牙,那郝元光道:“我们早来了,看着桌上的菜直流口水呢!”
    郝元亮也笑道:“你们再不来,我要伸手抓了。”
    卓文君可笑不出来,因为他惑疑老二是否已知道他与郝家兄弟之间有什么关连,因为郝家兄弟杀了麻子老九几人以后,还是他替郝家兄弟二人出主意要他们投到柴家赌坊来的。
    卓文君心中暗骂,真是没有大脑的一对狗熊,娘的老皮还笑得出来。
    心念之间,他问柴老二,道:“我们来了几日,也未见你替我们介绍,请问这二位大个子是何许人呀?”
    其实他是在说给郝家兄弟听的,当然,其目的也是在提醒郝家兄弟。
    不料郝元亮早笑道:“别问我们是谁,大家既同桌吃酒便是好朋友,坐坐。”
    田寿见郝家兄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定这种人打起架来像头顽熊,冷笑一声,对柴老二道:“他二位是陪客?”
    柴老二点头,道:“关洛道上郝氏双雄,也算赫赫有名,今日我就请他兄弟二人陪田爷喝一杯,如何?”
    田寿沉声道:“昨日你弄个花不溜丢的姑娘,今日你又改成两个大狗熊,奶奶的,我看你是有毛病。”
    郝氏兄弟二人对望一眼,不料卓文君早举起杯来对郝氏兄弟道:“来,我们先干一杯!”
    郝氏兄弟见卓文君圆场,立刻也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卓文君对田寿道:“田叔,侄儿听人讲过关洛道上有他们二人的名号,还不错,还不错!”
    至于什么不错,连卓文君也不知道。
    大菜一道道的上,拿走的盘子全是空的,因为全被郝家兄弟连菜汤也倒入碗里吃了。
    眼看已上了七八道大菜,连郝元光也在打嗝,柴老二这才把屋子的人支出门外。
    于是,田寿轻声一笑,道:“老柴呀,别以为吃了你的嘴短哟。”
    柴老二笑道:“田老呀,别以为我又想对二位欺诈哟!”
    同样的口气,一样表情,倒使得田寿抚髯一笑,道:“你把人赶出去,就余下我们五个人,而且又露出一脸的神秘,这他娘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柴老二亲自把门闩拴上,缓缓的坐下来,道:“田爷,卓仁兄,我不谈二位尚自蒙在鼓里呢!”
    田寿沉声道:“是什么事情?”
    柴老二道:“这件事情比之二位逼我要那水胆玛瑙,又不知重要多少倍呢!”
    卓文君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柴老二双手一摊,道:“柴某在想,消息是如此的大,对二位何异就是天塌下来一般,所以,——所以……”
    田寿道:“所以你又想谈交易了,是吧!”
    柴老二道:“不错,柴某是有这意思。”
    “呼”的长身而起,田寿道:“田大爷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你老小子那般神秘,这种圈套这种当,你还是少在田大爷面前表演,小子呀,吃饱喝足还囚在这儿干鸟事,走!”
    卓文君也站起身来,道:“今日你的这席酒菜还真不赖呀!”
    柴老二突然大喝一声,道:“统统给我坐下来!”
    田寿与卓文君二人一愣,连郝氏兄弟也一怔。
    柴老二指着椅子,怒喝道:“坐下来!”
    田寿突然破口大骂,道:“奶奶的,还有强迫交易的呀!你柴老二找错对象了吧,我的儿!”
    柴老二满面僵硬的道:“你们难道就不听听是什么样的要命消息?”
    “要命?”卓文君自语着又坐下来,问道:“你说,是什么样的要命消息。”
    柴老二望望几人,这才缓缓道:“是有关大刀寨与你们清风台之事,如何?”
    田寿“咚”的坐下来,道:“大刀寨与清风台?你别胡扯了,要知去清风台,那得经过白虎镇,我们敢于在此住下来,大刀寨有任何风吹草动,必瞒不过我们的。”
    卓文君道:“柴老二,你想危言耸听,要我们立回清风台是吧!”
    柴老二摇着头,道:“绝非危言耸听,如果想知道详细情形,那就双方面坐下来细谈慢说。”
    田寿道:“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不是在胡说八道的放响屁?”
    柴老二一拍胸脯,沉声道:“就凭柴老二的顶上人头,如果有假,与事实不符,田大爷呀,你就来取柴某的五金魁首如何!”
    田寿冷冷一哼,道:“老实说,我们也不怕你摆我们一道,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柴家赌坊你总是搬不走吧!”
    柴老二正色的道:“怎么样?这交易可愿一谈?”
    卓文君望望田寿——
    田寿却在看着卓文君。
    二人对望一眼,也就轻轻的一点头。
    于是,卓文君道:“田叔,你老做主吧!”
    田寿遂对柴老二道:“柴非一,你可得记住田大爷一句活,我是最不愿上当的人,因为我的身份是不着兴上人家当的,你知道吗?”
    柴老二道:“不错,论身份与武林地位,上当对你的威望大有影响,这一点柴非一清楚得很。”
    田寿道:“那么,你且提出你欲交换的条件吧!”
    柴非一面色一整,道:“放弃逼我索取那水胆玛瑙。”
    田寿怒道:“放屁,什么样的消息,你竟狮子大开口的,你要求缓个三两月什么的,也许我会替你担待,如果放弃,我的柴老二呀,那是清风台的东西,我怎能做得了主儿呢!”
    淡然一笑,柴老二道:“如果交易谈下去,吃亏的是我柴老二,因为这消息可着实重要。”
    田寿怒道:“难道真是大刀寨会在严冬出兵?”
    柴老二道:“我只再问一句,这交易可要谈下去?”
    卓文君一拍桌子,道:“好,姓柴的,你最好把事情描仔细些,如果我们觉着不值,照样逼你还我的水胆玛瑙。”
    “当然,最后的决定全在于良心了。”柴非一说。
    郝元亮却在这时道:“柴爷,这儿没我们兄弟的事,我二人还是避一避的好吧!”
    柴非一伸手一拦,道:“不,既视二位为我柴某心腹,留下来听听也无妨。”
    田寿道:“那就快谈吧!”
    柴非一十分慎重,他又到了门边向外望了一阵,才又走回桌边坐下低声道:“二位尚不知道吧,大刀寨与如意楼联盟之事?”
    卓文君道:“似有所闻。”
    柴非一道:“我的消息来自白楼主亲口所说,绝对不假!”
    田寿骂道:“娘的,你柴家赌坊还同如意楼有勾结呀!”
    柴老二笑道:“都是白虎镇上人嘛,普通来往还是有的。”
    卓文君道:“白不凡如何说法?”
    柴非一道:“本来,如意楼与大刀寨联手准备取清风台的,三仙台一战,大刀寨伤了不少人,如今经过治疗后,全寨又活跃起来,‘血刀’常玉春遂把白楼主邀上大刀寨,双方拟定作战计划,以如意楼的人马为右翼掠阵,大刀寨以三百之众攻取清风台,事成之后,四六分帐。”
    卓文君道:“这么重要之事,白不凡怎能随便对你讲的?”
    柴非一道:“这就是我欲换你免追讨水胆玛瑙的关键所在。”他望望面色铁青的田寿,又道:“是我一早去到白家,原想向白凤致歉的,不料白不凡也在,大家说起来,他提到想借我的郝家兄弟助阵,我在问明事情真相之后,遂力劝其不可鲁莽行事,并把如今的清风台现在田爷在,那蓝旗社必不会坐视,且又说出卓清风不定会再回来之利害关系加以解说,白楼主这才采纳我的意见,且许我把这消息告诉二位的。”
    田寿道:“大刀寨攻击之日在哪一天?”
    “十月十五日。”
    田寿嘿嘿一笑,道:“老柴呀,田大爷突然觉着你有些地方也蛮可爱的。”
    “田爷,这种事情可是费了柴某不少唇舌,花去不小心机方成功的呀!”
    卓文君道:“如果白不凡按兵不动,只此—桩就足以让我放弃向你追讨水胆玛瑙了。”
    柴非—大乐,拍手哈哈笑道:“卓大公子一句话,柴老二今天多吃—碗饭。”
    田寿道:“今日十月初几?”
    柴非一道:“初九。”
    田寿稍作思忖,当即道:“柴老二,你快找人备马,我们这就快马回三尖山的清风台去。”
    柴非—立刻道:“可要我把郝家兄弟借为支援?”
    卓文君笑笑,道:“留下来吧,郝氏兄弟也许你更需要他们大力援助的。”
    郝元亮道:“卓大公子呀,清风台如有用得我兄弟的,你只管着人来知会一声,我兄弟必连夜赶去。”
    于是,马匹被人牵到了柴家赌坊门口,柴老二边送卓文君与田寿往外走,边问道:“卓大公子呀,大刀寨的这一行动,却使得我柴老二峰回路转,不过有一天我遇上那个姓风的老偷儿,我是千方百计的也要从他那儿套出来,究竟他娘的水胆玛瑙被哪个王八蛋弄走了的。”
    卓文君回头笑笑,道:“我这里已放弃追讨水胆玛瑙,你那里也别找风老噜嗦了,他即使知道也不会说的。”
    风啸山当然不会说,因为水胆玛瑙早已物归原主了。
    如果不是因为大刀寨要攻打清风台,只怕十天一到,柴老二还真的要被田寿卓文君二人来个扫地出门。
    现在一一
    天上有着薄薄一层云,像是无数张李麻子的膏药般贴在天上,地上的雪被一股子冷冷的西北风吹得又僵硬似冰,马蹄踩在上面还发出“沙沙”声。
    马上的田寿驰的可快,只要山道平坦,他就拍马疾驰,那光景恨不得一蹴赶到清风台。
    卓文君在马上高声问:“田叔,这件事你打谱如何应付?”
    田寿偏头道:“娘的,‘血刀’常玉春是什么玩意,他以为他的胳臂腿比别人粗,以为准吃定我们了。”
    卓文君道:“大刀寨与清风台,一个东来一个西,两下里相隔百多里,可以说是风马牛各不相干,偏就姓常的要打别人主意,真可恶!”
    田寿恨声道:“江湖原就是弱肉强食,本不足为奇,只是要想啃吃对方,那也得找个借口提出理由,不做兴毫无来由的拿刀就杀人,哼……”
    卓文君冷笑,道:“清风台的这块肥肉可并不好吞,姓常的只怕咽不下。”
    田寿道:“我们赶回去好生合计合计,一定要杀他娘的一个片甲不留。”
    卓文君道:“算日子还有五六天,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广义的蓝旗社知会他们一声?”
    田寿道:“何止是知会他们,根本就是要他们的人马赶过来,两下里来个夹击,我估计断肠谷地方最适当。”
    卓文君突然又道:“柴老二的这消息可靠?”
    田寿道:“八九不离十,否则柴老二算死定了。”
    当夜二更天,二人已赶到了三尖山的清风台。
    可也真是巧合,因为二人一进入东村,正碰上十二名壮汉在巡夜,头目正是萧彤,上回田寿同卓文君率人自三仙台回来,也是遇到萧彤值夜的。
    那萧彤见田头陀与卓文君二人骑马回来,忙命人上前牵马,且笑对田寿道:“田爷怎的又是半夜赶回来呀!”
    田寿一‘笑,道:“清风台可有什么事情?”
    萧彤道:“田爷,自从孙少爷回来以后,这些天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今年雪下得厚,田里麦苗盖上这么一床厚雪被,来年必定好收成,哈……”
    卓文君道:“清风楼全入睡了吧!”
    萧彤应道:“天气寒,入夜不久就关门了。”
    卓文君忙又问田寿:“田叔,可要立刻派人去广义?”
    田寿已翻身下马,闻言他却对萧彤,道:“且把四位村长找来。”
    萧彤一听,就知道必有重大事情发生,当即回身就走,匆匆的离开清风楼去了。
    萧彤临走,吩咐他带的十二人到处再查一遍,只因为清风台的四村八部落皆因山中地形而建,平日里巡查不但是防盗匪,而且也要防那山里的野狼野狗侵入。环绕在清风台四周东南西北四山便在这些村落的外围,望去宛如三个高又尖的烽火台。
    现在,正有四匹快马,急速的赶往东北方驰去,披星戴月急速样子,显然负有重大使命。
    从清风台往广义镇,有条近路,田寿就十分清楚这条山道,他要萧彤四人走这条山道,足可以省却三十里。
    萧彤四人刚走不久,四个村长也都到了清风楼下,卓文君招呼四人在厅上坐,就听得田寿道:“上回大刀寨攻打蓝旗社的事,各位当记忆犹新吧!”
    北村的村长很年轻,他个头长的比卓文君还高大,二人年纪差不多,小时候二人一起搅和过泥巴玩,这人叫高亮,也曾跟卓清风学过功夫,—把蝎尾钢叉,曾被他叉死过不少野豹。
    这时他站起来,沉声道:“三仙台那档子事,我们也有几人丧命的,这笔帐就等着去向大刀寨索讨了。”
    另一壮汉也叫道:“我们南村也在奇怪,清风台死了人难道血就白流了不成。”这人叫李方田,四十多岁,是个大胡子。
    田寿咬着牙,道:“半夜把四位找来,便是要告诉各位,快把各村的人动员起来,我们不去找上大刀寨,大刀寨却自动送上门来了,讨血债的日子已为时不远了。”
    高亮“呼”的一声站起来,道:“田爷的意思是那大刀寨要杀过来了?”
    田寿道:“不错,而且是一举想踏平清风台的。”
    西村的粗壮稍胖汉子叫水清,最是火爆脾气,闻言一拍桌面骂道:“好哇,娘的老皮,大刀寨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等他们杀来的,太不像话了。”
    东村的村长程一里,金刚怒目的也站起来,道:“少主人,上回大刀寨偷袭我们清风台,等到大伙集合完,他们已把孙少爷掳走,当时大伙就要杀上大刀寨去的,却是太夫人夫人硬是不要大家攻向大刀寨,说什么要顾忌孙少爷的安全,杀上大刀寨反会对孙少爷牲命构成威协,这下子可好,我们不找他们,奶奶的他们竟然得寸进尺的还想把我们一马扫,少主人,你说谁还能咽下这口气!”
    卓文君对田寿道:“田叔,清风台就由你老一切安排吧,大伙已是同仇敌忾,抱着毁家纾难的决心,大义凛然,以列颈就戮不畏死的精神,准备给予大刀寨以迎头痛击了。”
    田寿望望四位村长,点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道理我不说各位也清楚,好在距离大刀寨来攻尚有五日,我们要利用这五日时间好生加以准备。”他一顿又道:“当然,我们绝不会把战场摆在清风台。”
    卓文君点头道:“以我看我们把人拉在野狼谷去等他们。”
    田寿摇头道:“不,野狼谷太远了,距我们清风台快五六十里之遥,我们那得早一天赶去,大冷的天,风餐露宿可不太好,再说万一遇上一场大雪,这仗不用打就让我们先吃不消了。”
    卓文君一想,又道:“那就把我们的人拉到断肠谷如何?”
    田寿一想,点头道:“倒是个用兵的绝佳之地。”
    西村村长水清沉声道:“以我看我们整顿个三四百人,一举杀上大刀寨,岂不是干脆。”
    田寿一笑,道:“选择有利地形,争取主动攻势,且又减少我方伤亡而获得到最后胜利,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这时候应斗智不斗气,便是那一方胜利。”
    卓文君点头,道:“全看田叔帷幄运筹了。”
    田寿一笑,道:“这时候他娘的我倒是又怀念起我那两个老哥来了,有他们在我溜边站,顶多跟着去杀人便完事,那像现在,还得动大脑筹计谋,用小脑领着干的多累人!”
    在座五人,谁也知道田寿说的是“虎爪”卓清风与“包头红巾”于柏天二人。
    是的,这时候如果有他们任何一人在,别言领兵杀了,便大刀寨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卓清风与于柏天在的时候?虽各据—方,互不侵犯,但在—般人的心目中,都知道清风蓝旗大刀寨,以此须序而听得常玉春心中不舒服,为什么,不称做大刀寨清风台蓝旗社呢!
    这光景还有个笑话为证:“虎啸震天庭,蓝旗飘九州,大刀寨在裤裆甩。”
    人们暗中这般说自是有原因—一—
    原因是清风台与蓝旗社的人较为正派。
    至于在心中唾骂大刀寨,当然也是有理由一一
    因为大刀寨的人见到银子,便像裆里那玩意儿见到绝色美女般的不老实。
    六人还在清风缕大厅中商议那断肠谷地形呢,早闻得楼梯声响动,只见黄倩披着狐装披风走下来,她见田寿与丈夫卓文君正与四村长商议什么,笑了,道:“回来也不叫我—声,我也好叫人给你们弄些吃的,”
    田寿挥挥手道:“你还是上去睡吧,我们在路上啃吃过干粮了。”
    卓文君迎上去问:“妈可好?”
    黄倩点头道:“你这次去妈很放心,这几天她老人家一直是含笑的。”
    卓文君回头望望田寿,又小声道:“她派田叔紧逼盯人,当然大可放心了。”一顿又问:“我们小柱子呢!”
    黄倩一笑,道:“睡了,他很好!”说着,她忽然“噢”起来了一一
    卓文君抱怨的道:“快回楼上去吧,准是受凉了。”
    田寿立刻走过来,道:“怎么了?”
    黄倩一笑,道:“没什么,我很好,这就叫他们起来给各位弄夜点。”
    田寿回头对四位村长道:“大伙散了吧,明日午时整这里来见面。”
    卓文君也道:“折腾—天,早睡也好。”
    那田寿早走向大厅西边他常住的客房中了。
    卓文君手扶着黄倩一路往楼上去,黄倩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文君,我好像有喜了。”
    卓文君一听愣头愣脑的道:“真的?你没骗我吧!”
    黄倩双目向上一翻,娇羞不牲的道:“为什么要骗你?有必要吗?”
    卓文君大喜的道:“好嘛,小柱子终于有个兄弟了哈……”
    黄倩又道:“这件事我还未告诉妈知道呢!”
    卓文君道:“由我来说,妈一定高兴的。”
    黄倩未开口,只把头在卓文君的臂弯中点着——
    断肠谷应属于熊耳山一脉,距离三尖山清风台约十来里地,这里满谷尽是茅草,稀稀落落的也有几棵野柿子树,有一条山溪,曲折回流断肠谷,远看像一条猪大肠。
    自从田寿决定在这儿堵杀大刀寨以后,他已同卓文君与四位村长不只一次的来到这儿,现在田寿又站在一处高坡上向四下指着——
    他目光冷沉的对卓文君道:“还有两日了吧!”
    卓文君道:“今日十月十三日。”
    点着头,田寿又问四位村长,你们各村的人可全都召集回来了?
    北村长高亮道:“就等田爷分派了。”
    田寿道:“人数上有多少?”
    高亮道:“北村有八十五。”
    南村的李方田也向田寿报道:“我们南村共八十二。”
    西村的水清道:“西村七十八。”
    东村的程一里高声道:“东村七十二。”
    卓文君道:“清风台也有四十二,其中十二个是武师,田叔是知道这些的。”
    田寿一想,道:“我们有这些人却不能全投入战场,总得留下一批守住清风台的。”他稍作思忖,立刻作一分配,道:“这么办,每村出四十名,挑精壮且具武功的,加上清风台再挑出四十名,凑成二百人,我想也就足够了。”
    卓文君道:“田叔别忘了,大刀寨来了三百余众呢!”
    哈哈一笑,田寿道:“兵要精不在多,别的不提,单就心理上与士气上,我们就压倒大刀寨的一群狗东西。”他望望身边几人又道:“所谓心理上胜过大刀寨,是因为我们站在‘理’字上,理直气壮,有理就能压倒对方,至于士气那就更不必细说,因为我们这是保家,败了一切全完蛋,到这节骨眼,娘的就算是掉个胳臂少条腿,只怕还会拖住个敌人垫背的。”
    卓文君点头道:“田叔这话倒是不假,清风台可没有孬种。”
    清风台是没有孬种,因为就在当天过午,田寿把各村的人集中起来,在清风楼前面加以挑选时候,不少没被挑选中的。人直抱怨,他们一心要上第一线的断肠谷呢。
    于是,便在当天夕阳刚落山时,远从广义蓝旗社的人也赶到了,领头的正是蓝旗社第二支的“铁头”白布衣。
    另外两支则是蓝旗第五支的“八步腾空”金风与第六支的“太极剑”于斗南。
    那白布衣见了田寿,几乎又落下泪来,道:“田爷,三仙谷一战,蓝旗社至今元气未复,另外三支本想一起来,只是他们的伤还有的未复原,我就把另外北面的两支带来了,人数是二百人。”
    田寿抚髯笑道:“蓝旗社清风台原本—家人,我那大哥卓清风不在,连于柏天也不知道窝到哪里不露面,这光景我是跳回三界也顾不得六根中哪一根不净的代为出头了。”他望望于斗南与金风二人,又道:“两百人是够了,广义那面总也得有所防备吧!”
    白布衣忙回道:“蓝旗社自得到消息以后,已集中力量在广义,约摸着还有五百来人在守着。”
    这时“八步腾空”金风又道:“原本早赶来个半日的,只因各支旗下兄弟争议不决,意见不一致。”
    田寿一怔,道:“什么意见不一致?”他以为蓝旗社支援清风台有人持反对意见呢。
    白布衣道:“田爷,是这样的,原本是派来支援的两百名兄弟,另外的五百名兄弟,加上石如玉他们,皆要趁此机会斜刺里杀上大刀寨,一举灭了姓常的那批王八蛋,只是我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必得有于当家的口谕,我白布衣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所以我拦住他们了。”
    田寿点头道:“你做的对,任何—场争战,总是难免死伤累累,一日蓝旗社吃亏上当,后果谁也担待不起,即使于柏天在,如果他是个仁者,他也必先为部下性命着想,终究像大刀寨的常玉春是少有的。”
    这天晚上,卓文君命人杀猪宰羊,且又杀了两头牛,酒窖的各种酒也抬出来十几坛来。
    本来嘛,打仗以前必得吃饱喝足,如今只隔一天就要拚命了,后天的日落,不定只有几人看得到了。
    于是——
    酒喝得豪壮,豪壮中有些人竟是仰天高歌起来。
    田寿反倒是滴酒未沾,夜里他还独自一人去了—趟断肠谷,回来的时候已是五更天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黄倩文又怀孕了,这消息是卓文君对老人说的,卓老太太喜的合不拢嘴来,因为卓家三代单传,人丁并不旺,如今难得听到媳妇又怀身孕,自然是十分高兴。
    借着这机会,老太太命帐房开库银,连蓝旗社的二百人也算在内,每人五两银子。
    当然,有些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这是搏杀之前的犒赏银子呢!
    就在这天过午不久,远在子午岭下的大刀寨也出发了,临走,“血刀”常玉春对三百家的大刀寨弟兄也加发了五两银子,且高声大叫:“只等拿下清风台,我们再回头席卷白虎镇,哈……”
    “血刀”常玉春的大笑,往往就能提高他部众的士气,因为就在他的大笑中,往往引发起共鸣,而使得所有大刀寨的人全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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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大战断“常”谷
    单艾玲站在宫彪一边,这时宫彪一手拍在单艾玲的背上,哈哈笑道:“头儿的活你听到了吧,只等我们回头来,白虎镇我第一个杀上福来客栈,当然也不会放过如意楼的,哈……”
    单艾玲道:“我会在你们回程中去白虎镇接应的,我兄弟的仇便由我二人去报了。”
    哈哈一笑,“绝一刀”宫彪道:“老婆子,咱们就这么的说定了。”
    单艾玲可真会卖弄风骚,她伸出双手尽在宫彪的大毛面上搓,边嗲声道:“当然,你还得把这身膻味诱人的骨架,完完整整的为我保护好哟!”
    宫彪呵呵笑道:“错不了的,我的骚母猴!”
    大刀寨的三百众出发了,“血刀”常玉春亲自率领,大刀寨的二当头宫彪跟在他后面,三百众后面,由大当头步如飞押尾。
    如果细看大刀寨的每个人,除了背着—把大砍刀外,便是一个干粮袋。
    骑马的有三十人,大概是头目以上的全骑着马。
    那步如飞与宫彪二人原本在三仙台伤得极重,只是在端大夫的细心疗治中还真好的快,端大夫的医道已在大刀寨建立起来,但端大夫的目的可并非是真心为这些二等顺民,只因满清入关以后,中原各处仍有不少暗中抗清志士,于是朝廷便暗中派出颇俱武功之人,潜入各地,查探那些江湖志士,帮派会社,准备一网打尽。
    如今端大夫早就知道大刀寨的野心,他用以制敌策略,明里暗里挑起双方争霸。
    当然,最迫切的还是马鸣岐即将从白虎镇经过,他身上的东西可十分重要,那是一些也不能差池的,这时候能挑起他们互相拚命,这对任务而言,只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件事连住在福来客店的善百川几人,全都十分佩服康王爷的高招。
    白虎镇上的如意楼白不凡,决心中途抽腿,这件事连端大夫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住在“福来客店”的善百川,暗中还派人去如意楼打探消息,因为如意楼一旦出兵,便证明白不凡真的领人作为大刀寨的右翼,端大夫说的不错,一旦双方对上阵,死的全是朝廷叛逆,最好是双方死绝!
    大刀寨的人已经绕过白虎镇了,那“血刀”常玉春还特别派人到如意楼去,白不凡正在召兵点将呢,看大刀寨的人来,还真的做作一番,命那人快回报常寨主,如意楼立刻就出发的。
    不料大刀寨的人走了,白不凡对于自己的这番装模作样。大感得意,而使得暗中打探消息的福来客店伙计都大吃一惊的奔回店中。
    康王爷正在为铁成刚符大炮于七三人治伤呢,那人急急到了后房,向康王爷道:“王爷,奴才探得消息,如意楼那面只是装模作样,并未真的发兵呢!”
    “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康王爷道:“会有这种事?”
    那伙计点头道:“奴才亲耳听得如意楼主的得意笑声,再说大刀寨已走过三十余里,足足快两个时辰,如意楼反倒是把一百多人全戒备在如意楼四周呢!”
    康王爷冷笑道:“白不凡老奸巨猾,他竟然冒大险的摆了常玉春一道,这倒是令本王大出意料。”
    善百川一旁忙道:“王爷,我们马上派人去通知大刀寨的常玉春呀,也好叫他在用兵之时有备!”
    康王爷摇头冷笑道:“这样也好,先除掉个大刀寨,对朝廷不是也蛮好的!我们又何必去趟混水的,还是把精神集中在马鸣岐身上,那才是当前最重要的,至于挑起他们之间的拚杀,那是一件长远工作,不急于—时。”
    于是,连铁成刚想说什么便也只好不言了。
    大刀寨的人行动可真够快,天刚黑他们已过了野狼谷,再有三十几里路便是断肠谷。
    常玉春在大队人马出了野狼谷二十几里地,立刻命大刀寨的人就地歇息,只等歇过劲来,也把肚皮填饱后,准备四更天拔营,破晓时分便可以攻上清风台,一大早,清风台即使发觉也只有挨宰的份了。
    “血刀”常玉春靠在一块大石上,他接过属下递来的一壶酒,“呱嘟”喝了几口,抹了嘴巴,对一旁的“飞刀太岁”步如飞道:“大头领,我们派个人往前面摸摸去,看看清风台那面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步如飞道:“寨主这时派人前去探路似是无此必要。”
    常玉春道:“怎么说?”
    步如飞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是奇袭,说得明白些,我们这是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果派人探路,万一被发觉反倒是不妙,且等大伙歇足了劲,一鼓作气的杀上清风台去。”
    一旁的宫彪也点头,道:“老步的话有道理,反正清风台也不知道我大刀寨竟然会在一场大雪之后赶着杀来清风台。”
    “血刀”常玉春点头道:“也好,叫大伙填饱肚皮就歇着,四更天我们就赴程。”
    宫彪冷冷一笑,道:“老子希望那姓田的臭头陀还在清风台,娘的老皮,三仙台他半路上来捡拾便宜,一掌打得老子几乎憋过气,再若碰上,看老子怎的收拾他。”
    步如飞也厉笑道:“卓文君那小子剥下来老子右臂上半斤肉,这次再碰上就有得好戏瞧的了。”
    “血刀”常玉春面色依然冷寒,目光直视着天上流云道:“蓝旗社清风台一向看不起我大刀寨,且不屑于同我大刀寨打交道,常玉春憋住一口窝囊气,等的就是今天,娘的。”
    现在应是个大圆月之夜,偶尔还有一线月光穿过云层撒下来,却又在片片乌云流动中被掩盖住。
    野狼谷中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却又被“嗖嗖”的西北冷风吹散。
    于是,黑夜的荒山中更见恐怖,恐怖却又不是因为大地的黑暗,而是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仇恨,尤其是无来由的仇恨,荒山中出现这批背着一色大砍刀的汉子,又怎能不倍增这荒山中的阴凄与恐怖!
    这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人弹跳而起。
    是的,大刀寨的三百人是这样,而在天刚黑的时候已埋伏在断肠谷的清风台两百壮汉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同一个月光下,同一条山道上,清风台的人与大刀寨的人两下里相距二十里,也全是就地睡在荒山中。
    还有那蓝旗社的弟兄们,他们被田寿分派成了正面主力迎敌,是以二百名蓝旗社兄弟全集中在断肠谷的靠清风台一边的谷口附近,就等着予来犯的大刀寨以迎头痛击。
    卓文君只是小睡片刻,四更不到他便睡不着的起来到处走动,有几处荒树林子的茅草窝中,正分别睡着清风台挑送出来的两百人,附近大石堆中,四个穿着狼皮翻毛袄子的清风台四位村长,正围坐在一起抽旱烟呢,高亮见卓文君走来,笑着站起来,道:“大刀寨这批王八蛋,怎的会选在这种十冻腊月天来偷袭我们、折腾了我们,娘的,他们也不见得好过。”
    卓文君笑道:“这原本就是个疯狂世界,疯狂世界出几个疯狂的人做些疯狂的事,又何足为怪。”他望望几人又道:“即算不能睡,也闭闭眼,别忘了明日可是玩命的日子。”
    西村村长水清笑道:“少主不是也在走动吗?”
    卓文君道:“我如今正满身是劲无处发,总望着大刀寨早些来呢!”
    李方田的大板脸左右闪晃着,豹目凝视在远方,道:“少主,我不怀疑你与田爷带回来的消息,但却奇怪那如意楼主白不凡,他怎会突然来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难道他还有另一种企图?”
    卓文君道:“你的疑虑我同田叔二人早已慎加研判,结果我二人均认为白不凡的转变并不足为奇,姓白的只是白虎镇上龙头老大,这种人最是见风转舵的快,对他而言,有利可图便趋之若骛,无利可图而又危及本身,他岂有不退避三舍的道理。”
    李方田轻点着头,道:“也只有如此解释了。”
    东村长程一里低声问:“田爷呢?”
    卓文君一笑道:“他呀,吃的饱睡得着,如今鼾声雷动呢!”
    几个人又谈了一阵,卓文君突然问:“什么时辰了?”
    北村长高亮望望天空,云里最是明的地方在西方,他缓缓的道:“总在四更天了吧!”
    是的,是四更天了,远处有了声音,那绝不是狼群或鸟兽,而是大队人马在急行军,人的走路声可以尽量的放小声,但马蹄声反倒比白天响的更远。
    于是,卓文君对四位村长吩咐:“快,各就埋伏位置。”
    远处的蹄声带动着埋伏在断肠谷中清风台的人一个个抖擞起精神来。
    黑暗中,田寿目光冷沉的凝视着断肠谷外宛似巨蟒游移的大刀寨人,三百余众绵延半里外长的一群杀胚,他低缓的道:“柴老二的话果然是真,那么如意楼的白不凡便不会领着他的徒子徒孙赶来替常玉春掠阵助威了。”
    卓文君点头道:“田叔,等这码子事一过,何妨就把水胆玛瑙送给柴老二,做为一种报答。”
    田寿突然回头怒道:“狗屁,你怎的不仔细想想,如果你小子得意忘形而又怀着受人点滴回报泉涌之心,真的拿着水胆玛瑙双手奉送柴老二,那柴老二不但不谢你,反倒心里在骂你,无他,因为你已把东西取得,反又逼得他走途无路的几乎上吊,你想他会不骂你?”
    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卓文君笑道:“有关这一点,我倒是未曾深—层的想。”他望望远处,边又问道:“那以田叔的意思呢?”
    田寿望着远处的大刀寨人,边回道:“你永远也别承认东西在你这里。”
    不过半盏茶,大刀寨前面一众骑马的已可稍看清楚。
    田寿“咯嘣”咬牙,沉声道:“快传话蓝旗社兄弟们,长家伙在前,拿刀的随后杀上去,必要时叫他们把家伙送上马肚皮。”
    卓文君身边早有人往断肠谷另一面跑去。
    田寿又道:“三眼炮全备好了?”
    卓文君道:“火绳已点,就等田叔发号施令了。”
    天似是更为黑暗了,断肠谷中静如幽冥世界,这时候匐伏在断崖荒林中的田寿,已见为首那骑马大汉,正就是冷面冷心。目光如电的“血刀”常玉春,他那把四尺半长窄刃厚背钢刀,正背在他的背上,乌黑发亮的护手套,从他的双手直套到手肘。
    大刀寨的人已进入断肠谷一大半了,突然“。血刀”常玉春高举一臂,且把马缓下来……
    他移动的十分小心,跟在他身后的步一飞低声问:“寨主。可有情况?”
    “血刀”常玉春轻点着头,道:“这里地形窄狭,若有伏兵,必然造成我们极大伤亡。”
    哈哈一笑,“绝一刀”宫彪道:“我们这是奇袭,清风台的崽子们又如何会知道在这种冻出冻疮的大黑天,有人会找上门的!”
    “血刀”常玉春沉声四下观望着道:“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有些他妈的群鬼闹房的怪味道。”边突的又道:“把家伙拎在手上,告诉他们,任何动静,都不能乱了阵脚。”
    “血刀”常玉春的话,刹时传到了后队,每个人全把背在背上的大砍刀拔出来扛在肩头,黑夜里望向山道上,宛似地狱中的阴兵,着实吓人。
    大刀寨是戒备着进入断肠谷的,前面的三十骑就快到出谷口的地方了,那儿正是一道弯道,两边悬崖延伸二十丈,那宫彪在马上对常玉春道:“驰过这个狭道便出了断肠谷,十里地我们就会杀入清风台下,哈……”
    宫彪的笑声突然在他的面上僵住了!
    因为两边悬崖上拳大的石头,像下冰雹似的往下面马队中—阵好砸,立刻便听得崖下面马嘶人叫,此起彼落,那种“咚”声发自人身马身,立刻把三十骑砸乱了阵脚。
    “血刀”常玉春夜枭般一声狂叫:“冲!”
    常玉春的马尚未冲过弯道,正面喊杀之声突起,蓝旗社的一百名手持长矛尖枪大汉,成排的拦住去路,另一百名蓝旗社握刀壮汉把守在第二线,“铁头”白布衣与“八步腾雪”金风二人便在中间吆喝指挥,“太极剑”于斗南便在第二线上压住阵脚,绝不放过大刀寨任何一人冲过。
    被砸得乱了章法的大刀寨中,突听得“绝一刀”宫彪道:“他妈的是蓝旗社的龟孙子王八蛋们!”
    白布衣早高声大叫道:“姓宫的,今日我们又兜上了,生死一搏,此其时也!”
    “绝一刀”宫彪大怒,飞身离了马鞍,长短刀上下交挥中,早冲出一条路来,边狂吼着骂道:“奶奶的,宫大爷来取儿的命了。”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断肠谷中“轰轰轰”一连三响,原来是牛嘴三眼炮响了,炮声中,突听得喊杀之声震天价响遍全谷,夜暗中,只见两拨大汉抱刀杀向大刀寨后面,为首的正是“混世头陀”田寿与卓文君,率领着清风台弟子,把大刀寨包抄起来。
    那两边悬崖上抛石的两拨人,在砸死砸伤三十多名大刀寨人以后,也立刻抄刀杀奔下来。
    “血刀”常玉春肩头挨了一石头,他见前面山道上黑鸦鸦一片矛林,长刀一阵挥劈,早被他放倒四五个持长矛壮汉,他的坐下马也中了不少大石,已有些不听使唤,迫使主抛鞍飞身而起,反向断肠谷中杀过去。
    那宫彪与白布衣只一照面,白布衣冷然一哼,道:“上天叫人死,必先使其发疯,姓宫的,你们大刀寨便是这样子,这断肠谷即将因你们的死而改名为断魂谷了。”
    “绝一刀”宫彪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就凭你们蓝旗社,也配?”
    白布衣冷笑道:“姓宫的,你们那位自以为伟大的寨主他贵姓?”
    宫彪一愣,骂道:“别扯你奶的闲蛋,何人不知常寨主?”
    白布衣笑道:“这便对了,‘血刀’姓常,这儿又是断“常”谷,我的儿,这断肠谷便是常玉春的西天归位之所,埋骨之地方了。”
    “绝一刀”宫彪大怒,破口骂道:“我操你祖奶奶,老子先劈了你这头猪猡,看是谁埋骨这断肠谷。”
    宫彪剽悍的挥刀腾空而上,长刀高举,短刀回旋,快不可言的以泰山压顶之势罩向白布衣。
    大宽刀便在这时暴斩迎上,白布衣动作犀利,挥刀迎拒,恰到好处,才一接触,便见火星飞洒,激流涌荡在二人之间。
    蓝旗社二支的几个白布衣贴身兄弟,暗中持矛同立在左右,不时的突出一击,便能逼得宫彪忙不迭的旋身而退,及时的化解了白布衣的险招。
    原来白布衣在三仙台一仗,知道姓宫的十分凶残了得,加以步如飞的飞刀绝技,他才想出此法,只要以自己为主辅以五六个兄弟暗中支援,必然能羁绊住这头凶豹。
    二人对杀三十余合,每次宫彪掌握优势,便被暗中支援白布衣的长矛所化解,一时间他气得哇哇大叫,骂道:“白布衣,你他娘的真不要脸,何不叫你的王八孙子鳖一起上!”
    白布衣舞刀“咻”声中,坦然一笑,道:“何谓不要脸,那得去问常玉春,清风台蓝旗社招他惹他什么了,他为何兴兵来犯?要说这不要脸三字,白大爷看来,你们子午岭大刀寨从上到下从老至少,每个人全都不要脸。”
    “绝一刀”宫彪大怒,破口又骂,道:“老子活劈了你!”
    喝骂声也不只是宫彪一人,如今连步如飞也在叫骂不休,原来他的坐骑被落石砸死,他也在大腿上中了一石,大怒之下飞身而起,正迎着蓝旗社的“八步腾空”金风与“太极剑”于斗南二人夹击而来。
    步如飞的绝活是飞刀,蓝旗社早对他加以研究与分析,如今蓝旗社三首领,短羊皮袄内暗中穿着生羊皮背心,只用刀敲上去,还发出咯咯响呢。
    当然步如飞可并不知道这些,他腾身空中,刀发如电,“咚咚”声中,两把飞刀全插在迎扑而来的于斗南与金风二人的胸前,步如飞尚自得意呢,不料于斗南的太极剑便在这时候快不可言的扫过他的面颊,其力道与手法,令血流满面的步如飞惊异难信,因为他击中对方的飞刀,足以令二人失去战力的躺在地上任上宰割,怎的会有这种光景出现?于是他手中的另外两把飞刀便不再贸然出手了。
    血似是在往外流,也流向口中,于斗南的一剑着实够狠的,因为那一剑原本是要扫下他的头颅,却被他及时一躲,也只剑尖扫烈了他的左面颊。
    “呱嘟”一声步如飞把一口鲜血咽下腹中,他冷冷厉烈的沉声道:“二位绝非铜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各中一刀都若无其事,莫非二位穿了什么铁衣牛皮之类……”
    他未说完,于斗南已以指摸着剑尖,冷笑道:“姓步的,你就猜吧,反正你们今日—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这断肠谷,蓝旗社在三仙台死难兄弟们的大仇,就要向你们讨回来了。”
    一声枭笑,步如飞道:“别他妈的尽放出溜屁,那是不管用的,步大爷再次出手,便是二人的照子,你们可得小心了。”
    “八步腾空”金风厉喝道:“姓步的,你也要小心了,老子们这一次绝对把你撂倒在地上慢慢的剥得你活脱像个血糊一片的没皮人儿。”
    步如飞双刀并举,原地旋身,口中大叫道:“且赌一赌各人的造化吧!”
    就在步如飞的旋转如彻地旋风中,他竟然越旋越快,快得只见一个直不愣的影子,而且那影子在直线上升,刹时间便见一连十几把飞刀,快若流星般向于金二人激射而来。
    双刃尖刀交互在头上击旋如电芒,“八步腾空”金风狂叫一声,身法突变,宛如攀登天梯般直往步如飞的飞刀群上迎去——
    另一面“太极剑”于斗南剑法轻灵,—招“怒指南天”,身剑合一中,他那剑尖竟幻化出面盆大小一个剑花,犹似驾着个螺旋般向步如飞刺去——
    于是,三个人拚上命的便在一阵“锵锵锵”连声中全拚在一起,却又沉哼连连的摔落在地上!
    步如飞龇牙咧嘴未曾哼一声,他那张虬髯大脸上在蜕变,变得宛如伏了一张老鼠皮,于斗南的太极剑已穿透他的左上胸,另一面,金风的双刃尖刀也一齐插进步如飞的两肋,步如飞苦撑着不即倒下,光景是谁先倒下便是谁要垫棺材底似的。
    一把飞刀还插在于斗南的面颊上,另外还有两把飞刀各插在于斗南的大腿上,要命的两把飞刀却被子斗南事先穿的牛皮背心挡住,血却也在流不停—一
    金风的耳根子上也中了—飞刀,他是宁叫耳朵聋也不让眼睛瞎,另外他的肩头还插着一把飞刀。
    三人不即分开,乃是因为步如飞的手上两把飞刀,他在三人撞在—起的刹那间,分送入于金二人的肚子上,只是他原本可以运力的,但就在这时候,他的三处要命刀伤,令他连哈呼一口气也不太容易了。
    于是,他的两把飞刀只穿过于金二人的外面皮袄,穿过那件牛皮背心,只进去肚皮半寸便无力了!
    黑暗中突然过来七八名蓝旗社兄弟,他们见这光景,不由分说乱刀齐下,刹时步如飞的一颗头被劈碎在肩头,于是步如飞那高大的身体,便在他双手自于金二人的肚皮上一松而横倒在地上。
    有几个蓝旗社兄弟火大了,拿长矛把步如飞的身子扎成了个马蜂窝而血肉狠藉一片。
    于金二人被抬到一处大石后,蓝旗社过来两个人替二人包扎——
    于斗南问:“谷里的情况如何?”
    一个大汉道:“还围着那批王八蛋一阵好杀呢!”
    这人说的不错,大刀寨的三百众,便是被蓝旗社与清风台两头一堵,围在断肠谷中砍杀起来。
    “血刀”常玉春把前面交由步如飞与宫彪二人,自己挥刀冲向后面,而后面来的为首二人,一个是田寿,另一个便是卓文君。
    田寿一见来了“血刀”常玉春,立刻对卓文君道:“这魔头且由我收拾,你快去前面支援蓝旗社,步如飞与宫彪全不是好东西。”
    卓文君双手早套上虎爪,闻言腾空而起,一路往断肠谷另一端扑去,只是他人冲进大刀寨人的阵中以后,也是被对方悍不畏死的一阵砍杀,所幸两面夹击的清风台兄弟们堵得紧,卓文君又下手重,他杀出一条血路赶着正好迎上于斗南与金风被抬到岩石后包扎。
    卓文君忙奔过去看,边急急的问:“是谁把二位支旗首领杀成这模样?”
    那包扎的人沉声道:“是个玩飞刀的大个子,娘的老皮,真狠!”
    卓文君——怒而起的问:“大刀寨的大当头步如飞,娘的,他人呢?”
    那人指着远处地上道:“碎了,碎成—团肉泥了。”
    卓文君望过去,黑漆漆的是—团肉泥,分辩不出那会是一具死尸来。
    “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卓文君长啸一声,摆动手中虎爪,直往谷中杀去,口中大叫道:“步如飞那个王八蛋成肉酱了!”
    附近,正与白布衣拚杀中的“绝—刀”宫彪,他也是内伤初愈,如今又是被白布衣的七八名手下围着,那白布衣十分笃定的步步为营,也不让围着的弟兄硬拚,只是在一边对宫彪施以骚扰性的一击即退,直把个宫彪气得破口大骂:不已!
    这时候卓文君正飞身到了白布衣面前,白布衣的大宽刀上下击劈中身形似猿,游走在宫彪的四周,七八个持矛大汉,矛尖正对着二人也在移动身形不断。
    卓文君见这情形,沉声喝道:“蓝旗社兄弟们,快去谷中合力击杀那群王八蛋,姓宫的由我来收拾!”
    狂劈—刀,白布衣退在两丈外,冷冷笑道:“这头狗熊也不过如此。”边对一旁的七八名大汉道:“杀入谷中去!”
    “杀!”七八名大汉齐吼一声,摆动手中长矛冲杀而上!
    宫彪见这光景,破口大骂,道:“姓卓的王八蛋,你他奶奶的又在这时候来捡拾便宜呀,你真不是东西。”
    卓文君冷然一笑,道:“姓宫的,有句话你该清楚吧!”
    宫彪怒道:“什么话?”
    卓文君道:“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断肠谷便是尔等报应之地。”
    宫彪心中暗自思忖,眼前变成了糊涂仗,附近砍杀的惨状,自己得先弄清楚这一仗是怎么被清风台知道的,当然也可以借着问话,稍恢复自己耗去的体力。
    这便是“绝一刀”宫彪粗中有细的地方一——
    大冷的夜,他竟是额头见汗,伸臂擦了一下汗水,“绝一刀”宫彪怒喝一声,道:“姓卓的小鳖娃儿,清风台是怎的知道大爷们今日要来收拾你们的?”
    冷笑一声,卓文君道:“娘的老皮,你见过什么时候纸会包得住火的?”
    “绝一刀”宫彪双目尽赤,喘息粗声,愤怒交加的以刀指着卓文君,道:“老子在问你清风台如何会知道这码子事的,你他妈的胡扯卵蛋些什么古景!”
    卓文君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会猜不透摸不着?”
    “绝一刀”宫彪双肩耸动的骂道:“老子猜想,这大概有三方面可能坏了大爷们的事。”
    卓文君大感意外,心想怎会是三方面?谁?
    心念间,淡然一笑,道:“你老宫又以为是谁?”
    “绝一刀”宫彪怒道:“走往大刀寨的有三种人,一是那白虎镇上的回春堂端大夫,另一便是那姓风的老偷儿,再不就是如意楼的人,对,准是这三种人——”他突然大叫,道:“白不凡呢?如意楼的一群狗东西怎还未出现?”
    于是,卓文君笑了!
    笑声夹杂着谷中凄厉的惨叫,糅合在荒山野谷中,形成一种十分不协调的乐章!
    宫彪怪叫如枭的骂道:“别他妈的得意得太早了,如意楼的人—到,那才有好戏可看了呢!”
    哼笑—声,卓文君骂道:“别他妈做你那五更黄梁大梦了,如意楼的人永远也不会来了。”
    “绝一刀”宫彪仰天大骂道:“白不凡,是白不凡抽后腿摆了爷们—道,好可恶啊!”
    卓文君对于宫彪的咆哮,报以舒畅—笑,道:“宫大胡子,你这时候才弄清不嫌迟了?”
    “绝一刀”宫彪摇头,道:“不迟,绝对不迟,即算他妈的白不凡抽了爷们后腿,大刀寨仍然可以—拚,要知道大刀寨是来杀人的,可不着兴被人杀,否则,那得在这荒谷中有得拚的了。”
    卓文君沉哼一声,道:“我操,你宫大胡子比之步如飞如何?连步如飞都变得——堆肉酱了,你又算得哪门子的高招?”
    一旁的“铁头”白布衣大宽刀一抡,厉声道:“卓少爷,那还有闲功夫同这顽熊斗口舌的,杀了他我们去接应田爷要紧!”
    “绝一刀”宫彪闻听步如飞已死,田头陀又迎战寨主,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光景是这一仗比之三仙台那一场拚杀,还要令大刀寨凄惨!
    他钢牙一咬,长短刀力挽两个刀花狂啸一声跃身而起,刃芒在空中盘旋,身形在空中横滚,自下面着上去.光景就如同一座刀山塌下来—般!
    是的,这就是宫彪的绝活儿一—“绝—刀斩”。
    白布衣斜身横刀上劈如电,口中厉叫道:“小心他的短刀!”
    不料卓文君却在宫彪往下滚杀而来的时候,他虎啸一声,跃起三丈余高,只见这位“青衫秀士”宛似云中游龙般头上脚下,反力道的往宫彪身上扑去!
    于是再一次的聚合,再一次的血溅十步!
    “当”的一声,卓文君在左掌拍过宫彪右手大刀之时,右掌虎爪快得难以置信的一把撕过宫彪左脸。
    就在宫彪狼嚎声中,白布衣却也“呛呛”连声后退不迭.鲜血自他的面上流出来,有一道血印,自左至右足有半尺长。划过脸蛋,也划断了他的鼻梁骨。
    宫彪的—刀原是要切下白布衣的头,就因为卓文君的自上扑下,逼得他慢半拍,而使得白布衣逃过一劫。
    即使这样,白布衣的面颊上肌肉已在扭动翻转,于是血流了他一脖子——
    宫彪的面亡更惨,半张面皮已不见而露出森森白齿,他那连在胸前的大草胡子,汗与血绞合在一起,然后湿透了他的衣衫——
    “绝一刀”宫彪痛得几乎晕倒在地,他狂叫一声,奋不顾身的舞动手中双刀扑上,卓文君冷笑声中,双手虎爪也不稍懈的扑击而上,就在—阵近搏中,卓文君的虎爪再一次的撕下宫彪右臂上一块血肉。
    于是宫彪狂吼—声,急转身直往断崖上扑去。
    这动作使得卓文君一怔,因为凭宫彪的身份,他绝对不该临阵退却。
    白布衣早指着山上叫道:“姓宫的王八蛋逃了!”
    卓文君并未追上去,他只冷笑着对白布衣道:“他逃不远的,他有多少血够他流的?”
    东方已在暴露白光,只是被一层乌云罩着,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断肠谷中已名符其实的断了一地红白难辨的肠子,有些刚流出来的尚在蠕动不已而令人欲呕!
    卓文君冲向谷中,他已不只一次的自地上尸身踏过,有几处搏杀,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刀对刀似打铁,彼此已在跌跌撞撞了。
    但看起来大刀寨只怕死了一大半,能杀还拚的已不过百人了。
    再看清风台与蓝旗社方面,四百人尚有一大半在到处奔跑相互支援,这光景算是差强人意。
    远处,一处绝崖上,正有两条人影相互纠缠拚斗不休,卓文君一眼便看到正是田叔与“血刀”常玉春在拚杀呢!
    卓文君并不担心田叔,他哈哈笑着高声叫道:“步如飞完了,宫彪也完了,大刀寨也将瓦解于断肠谷,兄弟们,杀!”
    狂叫声中,蓝旗社与清风台的人齐齐大声响应,立刻士气大振,勇气百倍!
    卓文君便在狂叫中,就近向一群人中冲过去,却早被北村长高亮横身拦住,道:“少主,这群杀胚怎配与你动手过招,不出一盏茶,兄弟们就会全把他们摆平。”
    卓文君看看,点头道:“我方尽量减少伤亡,记住相互支援,不急于同这些狗东西们拚命。”
    高亮点头道:“我们全省得。”
    卓文君抬头往断崖上望,只见田叔披头散发,犹似头上盘旋一片乌云,那“血刀”常玉春更是双手握刀横斩暴劈,纵高闪跃,光景是各出奇招,各展所学,杀得难分难解!
    卓文君长啸一声,双臂—振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已到了断崖附近。
    这时天已大亮,卓文君看得清楚,田叔的衣衫已被刀割得横一刀坚一刀的就是不见血,不!有血出现,那是在田寿的脑门上,有一条刀口,不大但那却是一条血印,想得到那是多么危险的一刀。
    卓文君望向“血刀”常玉春,只见他那冷酷孤傲的圆面孔全变了,变得一片赤红色,宛似一个不胜酒力的红面汉。
    卓文君便在这时摆出一副悠闭的样子,道:“能同田叔过招两个时辰不败的人,放眼天下还真不多见呢!”他望望虎爪上的血和肉,边又道:“步如飞成了肉泥,宫彪的血肉在我这虎爪上面尚未干呢,大刀寨就将全军覆没在这断肠谷中了!”
    “血刀”常玉春突然狂叫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他显然是心与力交瘁而发,一连跃起三数丈,“血刀”常玉春这才拿稳站住身子,他手指一旁潇洒自如,轻松已极的卓文君,沉声道:“你说什么?”
    卓文君以虎爪往谷中一摆,道:“姓常的,天已大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谷中的情形,真要卓文君对你详加剖析这下面的战况不成?”
    “血刀”常玉春道:“步如飞——”
    卓文君立刻一笑,道:“尸烂如泥的死了!”
    “血刀”常玉春身子一晃又问:“宫彪他……”
    卓文君双掌一摊,露出虎爪十指短刃,道:“这上面便是姓宫那大胡子的血肉呀!”
    田寿一旁笑道:“我的儿,多少生命因你一念之差便全完了,要说你可真不是东西!”
    “血刀”常玉春道:“这一仗原本是必胜必成的,到此我才明白,白虎镇如意楼的白不凡他出卖了我!”
    田寿道:“阴司路上你等着同姓白的算帐吧!”
    “血刀”常玉春的四尺半长刀又高举过顶,只见他突然在头顶挽了个刀花,一个倒翻中,长刀自后向前劈杀而上,目标正是一旁站立的卓文君。
    在他想来,这出其不意的一刀。足以使对方开肠破肚,惨死当场而为自己垫背。
    卓文君但觉冷焰激荡,刃芒向自己闪来,他怒叱一声,虎爪暴伸,极其准确的向刃芒中抓去,“沙沙”之声骤而响彻断崖上,点点碎芒便在虎爪与长刀之间喷洒出来——
    于是卓文君的左手虎爪疾快的也扣在常玉春的刃芒上面,他死死的拖牢长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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