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传奇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
    夜空里,红鼻老祖那庞大的身体已唰地在地下摔落。
    他闷哼一声,人已爬不起来,满嘴的鲜血。
    瞪着一双绝望的眼。
    颤声道:“你不是不会武功么?”
    金莲花冷笑道:“我这女人跟别的女人不同,我说不会,未必就不会,会的也未必就会,谁叫你那么相信我,要知道女人的心比大海的针还难捉摸,你虽然天天和女人为伍,却未必真的了解女人……”
    红鼻老祖叹气,道:“我玩过女人无数,最后却栽在女人手里……”
    金莲花哼声道:“这是报应,如果没有一个女人让你栽跟头,你还真以为女人好欺负呢……”
    柳姑姑此刻已失了主张。
    道:“莲花,你好像很恨老祖,他并没得罪你呀,你这样对付他,实在有失公允……”
    金莲花冷冷地道:“我早就看不顺眼这老鬼了,老实说,这次我硬拉他来对付度小月,早就预料会有这个后果,大姊,你还挺同情他的,其实,你应该比我还恨他……”
    柳姑姑叹了口气。
    道:“我们女人呀,在某些方面总是要吃大亏,这老祖虽然不是个东西,对我还算不错……”
    红鼻老祖呻吟叫道:“柳姑姑你过来。”
    柳姑姑缓缓走到他面前。
    道:“什么事?”
    红鼻老祖蓦地伸出手去。
    道:“咱们—块死……”
    他的手出的又快又准,居然捏住了柳姑姑的脖子,这一着殊出众人意料之外。
    芸儿失声叫道:“姑姑——”
    柳姑姑只觉眼前一阵黑。
    颤声道:“你……”
    她在骤然间受袭,呼吸顿时困难,一张脸刹时变的苍白。
    双手在红鼻老祖身上乱抓乱打,双眸已随着红鼻老祖的手而渐渐凸出来,那惨状好令人心悸。
    红鼻老祖嘿嘿地道:“我老祖风流一辈子,临死总要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有个伴,我老祖依旧风流快活……”
    度小月怒吼道:“临死还风流,你这个色鬼……”
    他的身形如箭一样的穿出去,挥起手掌,已将红鼻老祖的脑袋击碎。
    但见血水合着脑汁流了满地,红鼻老祖在惨叫声中,身子抖了抖死了。
    他死的很惨,带着一身的风流债去了。
    而柳姑姑那张脸几乎变成铁青色,她哇地一声,终于有了气,痛苦的捂住脖子,不停的喘着气……
    金莲花高声道:“大姊,你怎么样……”
    柳姑姑终于缓过气来。
    喘声道:“你还有脸问我,我看你巴不得我早点死……”
    金莲花哟地一声道:“这是哪的话,大姊,你误会了。”
    柳姑姑勉强起身来。
    哼声道:“误会,刚才我差点没被那鬼捏死,你明明看见我落在他手里,你怎么不来救我?莲花,你的心也太狠毒了,如果姓度的不出手,那后果会怎么样?”
    金莲花哟地声道:“大姊,别生气,我只是看看老祖是不是真会杀你,姓度的不出手,我相信大姊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柳姑姑哼声道:“今夜我看穿了你,自今日起,我俩之间的交情是完了,往后咱们各行其事,谁也别惹谁……”
    她扶着芸儿的肩。
    道:“芸儿,咱们走。”
    金莲花冷笑道:“大姊,你不是要杀度小月么?怎么不留下来看看姓度的是怎么个死法,也看看你这位老妹子用何种手段杀死度小月……”
    柳姑姑怒声道:“我不想看你那种卑劣的手段……”
    金莲花跃身拦了她的去路。
    冷冷地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离开……”
    柳姑姑颤声道:“怎么,你也想将我们也干掉?莲花,你的心也太狠毒了,虽然你的毒计万无—失,但我相信姓度的一定有办法扳倒你……”
    金莲花大笑道:“那就要看看谁的手段高了……”
    度小月由她们的谈话中,似乎已预感到有事要发生。
    他脑中意念飞闪,双目如刃,瞅住金莲花。
    道:“你在捣什么鬼?”
    金莲花长声笑道:“度小月,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在这里乒乒乓乓的打了半天;你的人却一个也没看见,难道他们都死绝了?”
    度小月闻言一怔。
    脑海中疾快的忖道:“对呀!他们怎么一个也不见呢?”
    他面上不动声色。
    冷冷地道:“他们只怕睡着了,这里有我,他们很放心……”
    金莲花摇摇头。
    笑道:“不,他们只怕已动不了了,度门主,你们大洪门内的人可不是死猪,他们再爱睡觉,也不能让你这个门主单打独斗,嘿嘿,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为什么?”
    度小月深吸口气。
    道:“你动了手脚……”
    金莲花哈哈两声道:“你还算聪明,居然能一想就透,眼下的大洪门只怕全都落在我的人手里,我只要一声令下,嘿嘿,他们个个都要人头落地……”
    度小月心弦一颤。
    道:“你不敢,我的人只要有一个死在你手里,哼哼,金莲花,我会将你撕成片片,让你永远再见不到天日……”
    冷冷一笑。
    金莲花冷笑道:“目前不是你发狠的时候,我做事一向都很有把握,今日如不将你度小月弄的死无葬身之地,我金莲花就不是人养的……”
    度小月一握剑柄。
    道:“原来你这女人才是最可怕的人,金莲花,我本来不愿意动手杀你,现在看起来,你是非死不可……”
    一抚手。
    金莲花冷冷地道:“你最好不要动手。”
    度小月一怔。
    道:“为什么?你怕了?”
    金莲花哼声道:“我要让你看看那个场面之后,你再决定这适合不适合动手,如果你现在一定要动手,哼哼,你们大洪门的人可要遭到灭门的惨事了。”
    度小月此时心里还真惦念着自己那班子兄弟,他自出道以来,今日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辣手的事情,脑中意念飞闪,却不知应用何种方式解决今夜之事。
    他面上杀机一涌。
    道:“我不信你有这大的神通……”
    柳姑姑在旁边,低声道:“你应该相信。”
    金莲花得意的道:“度小月,你也许不会相信我金莲花有这大的道行,但是你应晓得江湖上有个组合叫‘影子神兵’……”
    度小月心弦剧烈的一颤。
    道:“影子神兵……”
    他从洪展云的口中曾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神秘组合,‘影子神兵’是一群神秘的让人摸不透的江湖组合,专门替人办别人办不到的事,他们个个神秘隐身,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组合的,可是他们却神通广大,不论什么事情,他们只要接上手,务必会达成对方的要求,当然他们索价奇高,不是一般的江湖之辈。
    金莲花点头道:“不错,这个组合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个个并不争自己的名声,而全体组合的总称是他们的代号,你永远无法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度小月大笑道:“那又怎么样?我大洪门与这个组合河水不犯井水,他们不犯我便罢,犯上我,那也不会讨得好去。”
    金莲花不屑的道:“你真以为自己是神呀,度小月,‘影子神兵’的人可没将你放在眼里,他们敢与我合作,就不怕你……”
    度小月冷笑道:“那是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应该先了解对手是谁,如果只为了一点银子,而将整个组合砸进去,哼哼,那他们就太不明智了。”
    点点头。
    金莲花笑道:“他们会选一条最有利的方式来解决你,姓度的,你何不看看他们都在干些什么?在他,们手里的人,可是你们大洪门的兄弟……”
    在黑暗中,度小月只觉有数十个人朝这里行来,这些人都是黑衫黑衣,连头上都罩了黑头罩,个个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们每个人押了一个汉子,度小月心神颤悚,那些被押的人居然全是自己的手下兄弟。
    最令他难过的是铁布衣和云盖天此时也不例外,醉醺醺地被两个持剑汉子硬给架了过来。
    度小月颤声道:“老铁……”
    铁布衣嗯了一声。
    道:“门主,咱们栽了。”
    度小月恨声道:“那真是栽了,咱们不该喝那么多酒,更不该那么大意,大洪门的跟头栽大了。”
    铁布衣苦涩的道:“门主,小有挫折并不表示我们会永远失败,这些王八蛋怎会趁咱们疏忽的时候偷袭……”
    只听一个冷冰的话声道:“铁布衣,你嘴里最好是干净点,我们这群‘影子’是凭真本事摸进你们的窑口,今日你们落在我们手里,只能说我们运用的谋略成功……”
    说话的是个全身银衣的蒙面人,他是影子神兵唯一服饰不同的人,由他的服装上可知此人是这群组合的负责人,度小月斜睨了他一眼,道:“朋友,你是这个组合的头头……”
    那银衣人摇摇头。
    道:“不,你叫我‘影子’,我只是这次任务的执行人。”
    度小月吸口气。
    道:“我与贵组合可说是素无往来,谈不上恩怨私仇,我不明白,阁下今夜为何单单挑上我大洪门,你应该知道,大洪门不是那么容易砸锅的……”
    影子嗯了一声道:“我们也知道大洪门不是个普通的门派,有你度朋友执掌门面,更是个难缠难斗的局面,但是,我们已接下了这档买卖,不能不硬着头皮干下去。”
    面上浮掠着一片杀机。
    度小月恨恨地道:“你们选择这桩买卖,会令你们的组合大伤无气,度某人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我会索回十倍于今日的代价。”
    影子点头道:“我们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无奈我们已接手了,度朋友,我们双方都已无法选择了,你的兄弟既已落在我们手里,你必须接受我们的条件……”
    度小月心头火起。
    道:“什么条件……”
    影子嘿嘿地道:“委托我们的人,扬言要你的命,如果你愿意放下剑,让我们擒下你,交给委托我们的人,我们的任务便算达成,那将双方都不会太伤和气……”
    度小月不屑的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影子淡淡地道:“你只怕没有选择了,用你个人的生命换取你的兄弟,这买卖相当划算,我们也相信你会干……”
    度小月冷冷地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影子截钉截铁的道:“他们通通都得死……”
    李标此刻被制。
    闻言吼道:“妈呀,度门主,你别顾我们了,这群狗娘养的,要杀要剐全由他们,我们兄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影子双目一寒。
    冷冷地道:“给这个多嘴多舌的东西一刀……”
    守住李标的黑衣人应了一声,拔出腰中的匕首,无情的往李标身上戳了下去,李标呀地一声大叫,腰里已涌出了鲜血,他痛的蹲下身去,大叫道:“妈的,老子不怕你捅……”
    度小月心中一痛,双目几乎要喷出火花,他的身子方动,影子已拦在他的身前,冷冰的道:“你最好不要乱动,那样会让他多挨几刀……”
    度小月怒声道:“他妈的,你们这哪是英雄……”
    影子冷冷的道:“我们并没有说自己是英雄,‘影子神兵’唯一的好处就是行动迅速,出手利落,绝不给对方有反攻的机会……”
    铁布衣叫道:“度门主,我们兄弟死不足惜,但绝不可坏了大洪门的名声,他们虽然将我们的穴道点了,可是我们并不怕死,只要有你,大洪门一样会再站起来……”
    度小月—叹。
    道:“我不能眼看着你们死在他们手里……”
    黑夜中有人叫道:“门主,不要管我们,我们不怕死……”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不要脸的人,人要是不要脸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另一种是不怕死的人,连死都不怕,任何事都威胁不了他,大洪门的兄弟属于后者,他们不在乎个人生死,他们只要维护住大洪门的名声,决不容许有任何人做出有损大洪门的事。
    度小月相当感动,道:“好兄弟,大洪门不会因今夜而灭门,我们都不怕死,今夜咱们要死要活全在一起,我度小月如果救不了各位兄弟,头一个该死的应该是我……”
    影子竖起大拇指,道:“好,大洪门果然都是汉子。”
    度小月得意的道:“影子,就冲着我们兄弟的这股热血,我们就能击败任何敌人,你虽然占尽优势,但,那代价要付出太多了,我深信只要我拼命,你的人将死伤半数以上……”
    影子寒声道:“你不要他们的命了……”
    度小月大笑道:“他们不怕死,我更不怕死,连死都不怕的人,我们还有什么好顾忌,朋友,你们也要付出代价……”
    这一着令影子胆颤心惊,他历经无数杀伐场面,却从没遇上这样悍不畏死的场面,大洪门兄弟全有誓死如归的勇气,死已无法威胁住这群汉子,他叹了口气道:“姓度的,那样会死很多人……”
    度小月点头道:“我承认,包括你和你的手下。”
    影子略略一退。
    道:“那不是我想预见的场面,度小月,我说过,你只要束手,我决不为难你的兄弟,你只要让我有个交待,咱们会皆大欢喜……”
    度小月冷冷地道:“用这种偷袭的方式制住我兄弟已经很卑鄙了,再用这种方式要我缴械,朋友,你简直是无耻……”
    影子冷冷地道:“你骂什么都可以,因为‘影子神兵’是不讲究场面和面子的,无耻卑鄙对我们来说,只是个名辞,与我们本身不发生丝毫作用,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而我却相当了解你……”
    度小月长吸口气。
    道:“看来我们只有血拼—场了……”
    影子冷笑道:“你不顾几十条人命,尽可动手……”
    度小月真的为难了,他固然能将影子制服或杀绝,但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又如何?难道真要个个死在影子神兵的手里,那代价太高也太残酷了。
    他黯然的道:“看样子只有束手……”
    影子点头道:“那是上策,度朋友,你是个聪明人……”
    金莲花哈哈大笑道:“度小月,你作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度小月会束手待毙,这简直是神话!明日江湖只怕会轰动震惊,大洪门会自今日起而亡,度小月会自今夜而死,江湖上再没有你这号人物了。”
    度小月苦涩的道:“四夫人,你果然厉害,手段之高比胡子还狠,我败在你手里,是粗心大意,这后果我应该负……”
    妩媚的一笑,金莲花得意的道:“对付你,蛮干决不行,运用一些手段,会让你败的比被打败还痛苦,我的手段一向是万无一失,今夜就得到证明……”
    度小月瞧都懒的瞧他一眼,道:“影子,把我的人放掉……”
    影子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先将手脚捆绑起来,这是条件,你也没有选择,等我们认为你完完全全受制之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的兄弟……”
    度小月冷冷地道:“如果你食言而肥……”
    影子哼声道:“你必须赌赌运气,我们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会放人,不过你尽可放心,我们影子说的话一定算数……”
    铁布衣沙哑的道:“门主,你可不能相信呀……”
    度小月望着夜空,叹道:“我还有选择么?”
    突然……
    在那群受制的兄弟中,有人高声叫道:“度兄,你还有机会……”
    那是云盖天,他突然自人群中跃了出来,在行经铁布衣的身旁时,铁布衣居然能活动了,那两个守住他俩的人居然呆若木塑样的钉立在地上。
    云盖天的身形好快,快的如夜空中的疾失,在人群中跃动,那些黑衣人已传来怒叱,数十道剑,已攻向云盖天,而他却出手如电,在急切间解’了大洪门兄弟的穴道。
    大洪门已有一半的兄弟自由了……
    影子沉重道:“志云,你干什么?”
    云盖天冷冷地道:“我再不出手,度小月就会毁在你们的手里,像这样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我不忍他死……”
    影子骂道:“妈的,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云盖天怒声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影子是我们的代号,你是影子,我也是影子,可是影子也有天良发现的时候,我和度小月相处时日不短,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很清楚,今天,我非帮他不可……”
    度小月一震,道:“云兄,你也是影子……”
    云盖天长吐口气,道:“不错,‘影子神兵’在江湖上无孔不入,每个帮派组全都有他们的影子暗伏在里面,主要就是要控制整个江湖的动态,我也是影子之一,负责做你的影子……”
    度小月心弦一颤,道:“云兄,这怎么可能,你是河洛神剑云盖天,江湖上最年轻的剑手之一,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影子,以你在江湖上的声望,似乎不该做一个隐于暗处的影子……”
    云盖天惨声一笑道:“‘影子神兵’的成员可说全是江湖中的名士高手,互相并不认识,但一有事情全会以巾遮面,完成所交付的任务,至于我为何会是影子神兵的一员,在这里我不便说,不过,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影子神兵决不会放过我……”
    影子闻言大笑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云盖天,违反组合,泄漏身份,帮助敌人,这几条罪,哪一条都是死罪,你自今夜开始会睡不安忱,食难下咽,这日子不会好过……”
    重重哼了一声,度小月冷冷的道:“有我度小月在这里,谁也别想动云兄弟一丝一毫,朋友,今夜你的话太多了,我会让你在这里永远吐不出话来,永远再见不到天日……”
    影子冷冷地一笑,大声道:“姓度的,别认为云盖天解救了你的兄弟,你就稳操胜算,我们影子神兵决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眼下这里无一不是难缠难斗的高手……”
    度小月冷笑道:“何不试试?”
    影子沉声道:“红、黄、绿、黑四个人是我带来鬼影级的高手,他们的身手俱是一流的,你何妨先试试……”
    随着他的话声,四个身形快捷的黑衣人已霍地将度小月困在中间,这几个人俱是一身黑衣,很难让人分出谁是谁,但度小月却发现了,这四个人虽然在衣着上没有分别,但每个人左腕上却各戴着一个环,那个环戴在每个人腕上,每个人的颜色不同,原来红、黄、绿、黑是这样分的。
    度小月满腹不屑的道:“鬼影级的高手,这群可新鲜的很……”
    红影子双目在开合间有如冷电一样,他怒声道:“姓度的,我们影子的老当家本不想与你为敌,只想对托付的买主有个交待,略略给你一点教训,想不到你临死不悟,硬要与影子为敌,我们纵然想手下留情都不可能了,今夜你非死不可!”
    度小月大声道:“我操,真是不要脸到家了,明明是你先侵犯我大洪门,居然硬指是我对不起你们,朋友,别在我面前说狠话,我是个狠出名的人,不弄得你们死去活来,我就不叫度小月……”
    黄影子嘿嘿地一声道:“妈的,你这嘴硬的东西,我打死你……”
    这个黄影子的性情可能较烈,他手中的鬼头刀在空中一抖,头上翻起刀浪,呼地一声,有若排山倒海之势照度小月的砍头砍来。
    刀劲激烈,其势盛猛。
    度小月在大喝声中,身子已如光般的射了出去,遇着对方的刀锋闪过,这一招相当惊险,如果时间不拿捏的很准确,恐会伤在对方的刀下,他的身子刚刚穿过对方的刀锋,黄影子的刀刃已到,由砍化斩,顺着他的身势斩落下来。
    度小月又向左侧一移,喝道:“原来是大刀门的……”
    黄影子全身一颤,道:“姓度的,你居然能认出我是大刀门的弟子,更无法饶怒你了,我们的组合最忌别人道破身份,兄弟,咱们大伙上吧,决不要放过这几个龟孙子……”
    绿影子呵呵地道:“兄弟,你放心,我不剁了他决不回咱们的堂口……”
    刹时,四个人的兵刃全出手了,他们真是一代高手,四件兵刃同时出来,那威势显赫,果然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物,招招都是那么狠厉的向度小月招呼着……
    度小月的血剑出鞘了,他长啸一声道:“大洪门的兄弟注意,今夜不要放走一个影子中人,今夜我要他们个个躺在这里……”
    铁布衣的人早已撤了出来,道:“门主,你放心,这里的兄弟全守的紧,没有你的同意,谁也别想走。”
    大洪门的兄弟果然都是狠角色,除了李标挨了一刀外,没有死的全是刀刃出鞘,盯住每个影子,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今夜他们绝不让一个能逃出去。
    度小月的剑冷如水,那样幻化无情地在这四大高手中间翻腾,他突然将手中长剑半斜的戳,刃上的芒影居然忽地强烈,只觉一道白光划空,黑影子的胸膛裂了开来,一颗血淋淋的心被挑了出来……
    黑影子惨叫一声,人已翻地而死,血迸溅了一地……
    红影子吼道:“娘的,你好毒……”
    度小月愤怒的道:“剑不毒手会软,我度小月的剑不出则已,出手必亡,你们今夜全要和那个黑影子一样的下场……”
    话语间,他的剑刃已逼到红影子的面前,红影子扫起手中剑刃迎过去,哪知那顿闪的剑光已穿破他的剑幕,一剑穿了他的胸口……
    他颤声道:“你……”
    度小月的右脚猛向外踢出去,道:“去死吧!”
    他那一脚的速度并不比箭镞慢,红影子的身子砰地跌了出去,度小月已抽出了手中之剑,根本没有停留,剑光已转向绿影子。
    绿影子似乎已被他那杀人的手法所震晕过去,居然不知道闪避,只听他惨叫一声,那脖子已歪向一边,血迸溅出来,人已倒翻地上,连吭都没有吭出来,就就在那里不再动了。
    黄影子转身而逃,道:“妈的,他不是人……”
    度小月哼声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的剑突然随着他的身子,平射过去,竟在黄影子的背后穿了一个窟窿,他连杀四人,只是刹那间的事,那剑法又快又狠,早将场中所有的人震慑住了,一时空中鸦雀无声,个个愣在那里,呆呆的望着那四个尸体。
    影子颤声道:“好快的剑法。”
    度小月面上杀机浮现,道:“还有谁要动手……”
    影子长长一叹,道:“度小月,我承认在血剑之下,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犯了—个很大很大的错误,如果你不杀死他们,影子神兵的组合还有与你化解的机会,现在你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所有的影子都会与你为敌,直到你死在我们的手里为止……”
    度小月冷冷地道:“我会在乎么?朋友,没有十成的把握决不要招惹我们大洪门,大洪门只要有我度小月一天,决不容许任何人羞辱,我的原则就是这样,我不犯人,别人也不要犯我,否则,那代价要付的你血本无归……”
    影子点头道:“好,我会将你的话转告我的头儿,我相信不出十天,你们大洪门就会遭到报应,那是悲惨的报应……”
    度小月冷冷地道:“你还想回去么?”
    影子一怔道:“怎么,你真要将我们全留下?”
    度小月不屑的道:“由你们组合的神秘看来,你们决不会是什么善类,不是坐地发赃,就是杀人越货,如果让你们这群人留在江湖。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我出手的方式是激烈了一点,但对付你们这种人,我想还不能算过份……”
    金莲花脸色已苍白,道:“姓度的,你休想动老娘一根汗毛……”
    度小月冷煞的道:“你是最坏的一个女人,最会兴风作浪,我实在不想动手杀你,因为你不值得我那么做,不过,你必须要受点教训,我还没想出用何种方式整治你……”
    夜凉如水,此时突然有人叫道:“整治女人我最拿手……”
    那是挨了一刀的李标,他歪着身子捂住伤口,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虽然面色有点苍白,但目中却露着精光,显得很有精神,那是一种恨极的怒焰,他恨透了这个女人,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他要为今夜的事,教训这个最善于惹祸的狐狸精。
    金莲花一呆,道:“你……”
    李标恨声道:“妈的,你这个臭婊子,不认得我了?”
    金莲花怒声道:“你这野种,说话那么粗鲁……”
    度小月哈哈大笑道:“他粗中有细,是条汉子,虽然话有点不太动听,那正是大丈夫本色,粗犷的汉子……”
    李标拱手道:“谢谢门主夸奖……”
    金莲花气的跺脚道:“你们是一群猪,一群狼……”
    李标嘿嘿地道:“你骂吧,待会儿我让你哭……”
    他突然自怀里拿出一个软呼呼,圆冬冬的,全身黑毛的老鼠,这只小老鼠一双眼珠子红中带黑,吱吱地直叫,李标抓在手中,对那只小老鼠,道:“大毛,那臭娘们是最坏最坏的女人,我要你狠狠的咬她几口,最好在她身上留点伤痕……”
    这只小老鼠仿佛能听懂他的话,吱地一声,跃到地上,瞪着那只老鼠眼,恶而无情的望着金莲花。
    金莲花全身一颤,道:“死李标,你快把它弄走,我最怕老鼠……”
    要知这世上有种女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老鼠、蟑螂、毛虫之类的小东西,金莲花虽然也有武功,但他生平最怕看见老鼠,此时一见那只小老鼠死命的看着他,顿时魂魄飞散,吓得面色苍白……
    李标哼声道:“妈的,贱妇,你也有怕的时候……”
    金莲花恐怖的道:“李标,我求求你,快把它弄走,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拿老鼠吓我,我的爷爷,你行行好……”
    她可能真的怕见老鼠,居然吓得混身抖颤,一脸惊悸的样子……
    李标恨恨的道:“你这鬼女人死上几白次都没有人原谅你,上次饶了你,想不到你勾引影子神兵对付我大洪门,仅这桩我就无法饶你……”
    金莲花忽然叹气,道:“你骂吧,如果你觉得骂我能解除你心中的怨气,你就尽量的骂,反正我金莲花惹不起你……”
    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上次受李标的气后,总觉这个男人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男人味道,居然能让她怦然动心……
    李标恨的跺脚,道:“贱、贱,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贱……”
    他挥手对着那只老鼠,道:“鼠辈,鼠辈,给我把那个贱货咬上几口……”
    那只黑鼠仿佛听懂他的指挥,吱地一声,居然立起身子,两只后腿略蹬,照着金莲花的身上扑去,别看它只是只老鼠,行动却迅速如风,扑去的势子又快又疾……
    金莲花颤声大叫,道:“我的妈呀……”
    她还真怕老鼠,那只小老鼠的身子一起,她已吓得双手乱挥,在地上乱蹦乱跳,拔起腿来就跑,那只老鼠虽然没有扑到她,却在后面穷追不舍……。
    她边跑过叫道:“李标,你这该杀的,还不叫它停下来……”
    李标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哈哈大笑道:“妈的,我要你跑到天明,非累死你不可……”
    这一笑,触动了刀口,鲜血滴滴地涌了出来,痛得他双眉紧皱,急忙按住伤口,眉头皱在一起。
    铁布衣上前,道:“别乱动了,我给你止血……”
    铁布衣甚懂医道,手法十分帅特,连点李标三处穴道,那血马上止住,痛苦也减少了许多,李标感激的道:“谢谢。”
    金莲花在夜色中乱闯乱跑,并不时发出那令人悸颤的尖叫,突然,那尖叫声停止,紧接着而起的是一阵号角之声,那号角仿佛还自天边发出来的,自近处猛奏而来,居然令人摸不透是来自何方……
    云盖天低声道:“是撤退令……”
    果然,影子已传声道:“咱们退……”
    那其余的‘影子神兵’份子,在影子的命令下,突然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刃,朝各处散去。
    度小月眉头一展,道:“给我杀……”

举报

第十九章
    寒风若刃,冰冷霜寒,空中的寒星都迷着眼渐渐隐于云层中,似乎不忍见这俗间江湖上的杀伐,度小月的追杀令发出之后,大洪门的高手在铁布衣和云盖天的领导下,各自追逐着那些欲退去的影子们,顿时杀声四起,血滴进溅,那场面好不惨烈……。
    度小月今夜似乎恨透了影子神兵的份子,他始终盯住了影子,这个影子是他们的头头,他必须接受严厉的教训。
    度小月的剑已拦了他的去路,道:“朋友,你要留下点什么?”
    影子寒惧的道:“姓度的,你真要赶尽杀绝……”
    度小月冷冷的道:“那不是我的本意,不过如果大洪门让诸位这样轻松愉快的回去,往后江湖会说大洪门太窝囊了,尤其是你,你是他们的领头,我要你付点代价……”
    影子略略一退。
    道:“我不过奉命行事……”
    度小月冷笑道:“奉命执行杀人的命令,朋友,杀人者人必杀之,你不知杀过多少人,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所杀,今夜你犯上我度小月,注定要挨我一剑……”
    影子握着长剑。
    道:“姓度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的兄弟已死了好几个,我们影子神兵,自在道上混世面以来,数这次败的最惨,可以说是完全栽了。”
    度小月点头道:“那是必然的结果,这只怪你们的当家的有眼无珠,惹上不该惹的人,你们应该先打听打听对手是谁,不应乱接买卖,要知度小月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影子点头。
    道:“我会将你的意见转达给我们当家……”
    度小月哼声道:“你尚须答复我一个问题……”
    影子长叹道:“我所知有限,只怕你不会满意……”
    度小月坚定的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割下你的舌头……”
    影子无奈的道:“你问吧,我尽我所知的告诉你……”
    度小月沉怒道:“是谁命你们偷袭我的……”
    影子想了想。
    道:“详细情形我不知道,不过这是我们当家的……”
    度小月面上杀机一涌。
    道:“跟我玩花样,我要那个幕后指使的人……”
    影子抗声道:“度朋友,你也是老江湖了,总知道咱们这一行的行规,不论生意的成败如何,决不泄漏买方的底细,我虽然自知武功不如你,但也不能违背行规,那样我要付出的后果,只怕比目前还凄惨……”
    要知度小月所展露的武功已将影子震慑住了,他虽然也是一方高手,无奈心里已怯,始终没有勇气和度小月动手,是故在言辞上已露出了惧意……
    度小月哼声道:“朋友,我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目前你没有选择,如果你不做一个交待,只怕你见不着晨出的阳光……”
    说的截钉断铁,令人无法怀疑他的话,他不愧是大洪门之主,说出的话始终有令人寒悸的威力。
    影子颤声道:“度朋友,咱们谈个条件……”
    度小月冷冷的道:“说说看。”
    影子长吸口气。
    道:“放了我的人,让我对我的顶头上司有个交待……”
    度小月想了想。
    道:“行。”
    他一转头。
    高声道:“住手。”
    那些大洪门兄弟在度小月的命令下,立刻停止了杀伐,俱严密的监视着剩余的‘影子神兵’份子,此刻双方虽然停了手,但还是剑拔弩张的互相对峙着……
    血在刀刃上流下来,双方都伤亡了不少人……
    度小月环目一扫。
    道:“朋友,该你给我交待了……”
    影子悲凉的道:“度朋友,你是我遇到的高手中,最具威仪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是由‘岳记粮行’出的面……”
    铁布衣啊了一声。
    道:“那个雄飞,岳雄飞,他是有名的岳散财……”
    度小月一怔。
    道:“岳散财,这话怎么讲?”
    铁布衣苦笑道:“岳雄飞有百万富翁之誉,他出手大方,修路补桥,凡是救助贫穷之事,无不捐助募款,在地方上是个大善人,如果他跟这件事有关系,那真是令人难信……”
    度小月哼的一声道:“也许是假借善行之名,恶事做尽……”
    影子低声道:“我们可以走了么?”
    度小月一挥手。
    道:“请,不要让我再遇上你。”
    影子一掠身子。
    道:“我也不希望再碰上你,度朋友,在你面前能拾回一条命已经是托天之幸了,只希望咱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我不会说后会有期……”
    度小月哈哈一笑道:“回去转告你当家的,云盖天是我的兄弟,有谁敢向我兄弟动手,我会将贵组合全拆了……”
    此刻,影子神兵的人在影子的领导下,各退出几十步外,影子在黑暗中传过话来,道:“会的,你每句话我都会告诉我的组合……”
    刹时他们已退的无影无踪,度小月望着地上的尸体,忽然发出一声长叹,望着手中的血剑,道:“咱们兄弟可好?”
    铁布衣黯然的道:“死了五个,伤了七个……”
    度小月苦涩的道:“死的要厚葬,活的要疗伤,真想不到‘影子神兵’的人手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我真不明白他们如何网罗这么多好角色……”
    云盖天羞愧的道:“度兄,你不怪我是‘影子神兵’之一……”
    度小月朗朗地道:“云兄弟,没有人会怪你,朋友相交贵在知心,你我一见如故,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加入那个组合,今夜如果不是你,我们大洪门可能永远消逝于江湖,再没有我度小月这号人物了……”
    铁布衣拍拍云盖天。
    道:“云兄弟,我不明白为何我们明明被对方制住了穴道,而你犹能在适当的时机解开我的穴脉……”
    云盖天羞愧的道:“铁兄,说来惭愧,我并不知道我的组合今夜会来偷袭大洪门,当他们乘各位兄弟喝醉的时候,控制了我们,我发现我的组合居然和度兄为敌,我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告诉我的组合,我是他们的兄弟,他们查看了我的腰牌后,便解了我的穴道,并告诉我假装受制……”
    说着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月亮,月光下有道影子,那就是组合识别的腰牌,每个影子都有一块,云盖天望了那腰牌一眼,猛的往地上摔去。
    度小月突然移身将那腰牌接住,道:“云兄,你这是干什么?”
    云盖天浩叹道:“我已犯了组合的禁忌,如果已脱离这个组合,留着它干什么?不如摔了,免得做人家的影子……”
    度小月哈哈两声道:“也许有一天咱们还用得着……”
    此刻铁依依在芸儿的照顾下已清醒了过来,她乍见这种场面,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望着度小月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度小月苦笑道:“依依,你好了?”
    柳姑姑似乎被这杀伐的场面吓愣了,她那激烈的复仇意念在杀伐中早已淡化的无影无踪,只觉自己这辈子永远无法替铁无情报仇了,她抓着芸儿的手,道:“芸儿,咱们回去吧!”
    铁依依善良的道:“姑姑,何不留下玩玩……”
    柳姑姑苦笑道:“经历今夜的场面,我已后悔自己的无知,妄想以自己的武功和度门主一争长短,唉,我真是井底之蛙,依依,虽然我用我的‘摄魂术’控制了你的神智,但三天后你就没事了,我和芸儿对不起你……”
    铁依依苦笑道:“我和芸儿从小玩到大,论交情,像姊妹一样,过去的咱们不谈了,往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芸儿泪眼蒙蒙地道:“我走了……”
    在夜色中,芸儿和铁依依挥手道别,而天际已泛出了鱼白色,那晨出的曦阳已渐渐露出了光芒……
    度小月望着天际的云层,道:“布衣兄……”
    铁布衣急忙道:“门主。”
    度小月凝注着云空中的初阳,道:“我要了解岳雄飞……”
    铁布衣一呆,道:“门主有什么行动,何不吩咐下来……”
    度小月咬咬牙,道:“大洪门目前所树的敌人,已有胡子和洪天霸,现在又加上影子的组合,这三股力量如果加在一起,以咱们的人力,将很难应付,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铁布衣嗯了一声道:“门主的意思……”
    度小月沉思道:“我们要个个击破,让他们无法联合在一起……”
    铁布衣点头道:“属下也有这种想法,依门主之意……”
    度小月淡淡地道:“胡子和洪天霸都在明处,比较容易防范和应付,最令人担心的是‘影子神兵’,这个组合像杀手般的令人防不胜防,因为他们会隐于暗中,很难知道谁是他们的人,虽然云兄弟曾是他们组合里的一份子,但,他决不会认识每一个人,我们先选中他们为目标,将他们击破……”
    铁布衣点头道:“好,咱们先拆了雄飞的粮行……”
    摇摇头,度小月道:“我要岳雄飞自动找上门来。”
    铁布衣点头道:“那容易,我会将步骤拟好,请门主过目……”
    度小月拍拍铁布衣,道:“这事全交给你办,派出几个兄弟先去布好线,我相信岳雄飞再精明,也不会想到咱们大洪门在设计他……”
    铁布衣拱手道:“好。”
    清晨的阳光穿出了云端,金黄的阳焰斜斜洒落下来,碧草上的晨露迎着阳光,泛射出浑圆晶莹的亮光,那是个美好的早晨,清风徐来,透着一股青草气息,大清早,“岳记粮行”的大门就来了一辆双辔马车,赶车的是个雄健的汉子,他挥着长鞭子,笃笃的蹄声敲醒了早起的人们,俱好奇的望着这辆篷车。
    岳记粮行的店门才启开,那辆马车已停在店门外,这是少有的事情,店伙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出去,赶车的汉子跳下车来,启开车门,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很气派的走了下来,略略一瞄。“岳记”那个大招牌,果然好气派,店中摆设高雅,古色古香的帐房里,居然字书花卉,茶炉俱全,伙计急忙迎了进去,道:“官人,请里面坐。”
    这伙计是这一行的老手,一见这中年人的服饰和气派,就知是个大主顾,看对方的气度,他知道一定是京城或是地方上的巨贾,送上茶茗,道:“请问……”
    那中年人淡淡地道:“我姓铁,麻烦小哥请你们岳老板出来……”
    伙计恭身道:“铁爷请宽坐,我们帐房关老大马上出来……”
    果然那伙计进去不久,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爷子很快的过来了,他就是岳记的帐房关老夫子,此人年岁约略五十出头,在粮界是出了名的行家,一双目光尤其锋锐,只要见上一眼,他就能约略的猜出对方能有多大的场面,岳雄飞仗他的地方很多,许多生意都由他经手。
    关老夫子拱手道:“这位爷,你……”
    铁布衣啪地掷出一叠银票,道:“关老哥,你不要问我是谁,这里有一百两的银票,我订贵行百车米粮,清单和定金全在这里,明日在日落之前给我送到指定的地方交货……”
    关老夫子一震,道:“百车米粮,我的爷,我们岳记粮行虽然生意做的很大,但爷要的货太仓促,明日只怕交不出来……”
    铁布衣哼声道:“岳记粮行是数一数二的大粮行,连这点苗头都没有,岳雄飞的米粮大王这雅号是怎么来的?今日我是瞧得起你,才上贵号,那好,既然你接不下这笔买卖,我只好找‘邓记’,他们绝不会将生意推出大门外……”
    说着抓起桌上的银票和清单,转身欲走……
    关老夫子急忙道:“我的爷别生气,我们岳记粮行断不会有将生意送出门外的道理,好,这生意我们接下了,我会将爷的意思转告我们的东家,如期在明日交货……”
    铁布衣面上稍露笑意,道:“我还有个条件……”
    关老夫子一怔道:“还有什么条件……”
    铁布衣冷冷地道:“请岳老板亲自押货收帐,我们东家还有几笔生意顺便谈淡,也许往后咱们还有更多的生意往来……”
    关老夫子沉思道:“这个由老夫来办就好了,我们东家……”
    铁布衣摇头道:“不行,我的主子喜欢与你们东家面对面的谈生意,不喜欢由别人代理,贵东家是个大东主,有许多事你也未必作的了主……”
    关老夫哈腰道:“好吧,我会将您的意思转告敝东家……”
    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铁布衣已出了店门,跨上马车,在车夫的鞭声中,那马车已疾驶而去,关老夫子目送铁布衣而去,回身道:“小三子。”
    那伙计急忙奔过来,道:“关爷,有什么吩咐……”
    关老夫子挥手道:“快去通知东家—声,咱们可有笔大生意上门,今天咱们可有一阵子好忙,百车的米粮,不容易凑呀……”
    那伙计的腿还真快,闷声不吭的转身就跑,关老夫子立刻搬出了算盘,哗哩叭啪的打了起来,他倒是相当能干,很快的立出一个帐单,等岳老板过来过目……
    在两个汉子的陪伴下,那位岳记粮行的东家岳雄飞很快的进来帐房,他倒真像个生意人,浑圆的一张脸,厚厚的嘴唇,但那双眼睛却予人—种精明而能干的神色,他听完了关老夫子的报告之后,很稳重的道:“货源有没有问题?”
    关老夫子很肯定的道:“我去张罗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岳雄飞双眉一皱,道:“他可能是江湖中人……”
    关老夫子摇摇头,道:“我看不像,这位铁爷一身鲜服,谈吐间完全没有江湖人的气息,谈生意干脆利落,倒像是公门中人……”
    岳雄飞凝重的道:“他为什么指名要我去收货银……”
    关老夫子嘿嘿地道:“东家还担心什么?江湖上谁不认识‘岳记’两个字,再说,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朋友惹上咱们‘岳记’,凭东家的人头,能摆不平的事只怕是万中取一……”
    岳雄飞哈哈两声,道:“你也别把我说的那么神通,不过江湖朋友都还肯给我面子,始终没惹上麻烦事,但,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好,如果这批粮给折了,岳记还丢不起这个人……”
    关老夫子嗯声道:“东家明日多带人手,如果那位铁爷真有什么意图,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也好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咱们‘岳记’不是好惹的……”
    岳雄飞点头道:“我会安排,你去张罗那批货吧。”
    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急问道:“老夫子,你说那个人姓什么?”
    关老夫子一怔道:“姓铁呀!”
    岳雄飞一愣,道:“怎么这么巧,大洪门也有个姓铁的……”
    果然,岳记粮行在关老夫子的运作下将那百辆的米粮如数装了车,在日头高升时,那百辆的米粮,在岳雄飞的带领下如期出发……
    一切都如意料中进行,铁布衣很快得到飞传的消息,岳记的货已进了牟家屯,这是他们刻意选的地方,这地方宁静有气派,不仅地方选的适中,主要是不引岳记粮行的疑心……
    百辆的粮车很快的进了屯子,铁布衣命李标点了货,领着岳雄飞进了李家的大厅,铁布衣迎了上去,道:“岳掌柜,在下姓铁……”
    岳雄飞将带来的四个汉子支使在厅外,自己单独的进来会铁布衣,他连拱手道:“久仰,久仰……”
    铁布衣略略一笑道:“岳兄单凭知道我姓铁就说久仰,只怕有点虚伪……”
    岳雄飞哈哈大笑道:“如果我岳某人连大洪门的铁布衣都不认识,那这趟买卖根本甭做了,铁兄莅临小号,我就知道了除铁兄有这样的手笔之外,只怕别人办不到……”
    铁布衣点头道:“岳兄果然耳目灵聪,居然能想到铁某人……”
    岳雄飞拱手道:“有铁兄在此,只怕那位度当家的……”
    铁布衣脸色一沉道:“即知度门主在此,你岳朋友还敢来……”
    岳雄飞不惧反笑道:“铁兄,此言差矣,我做我的生意,你在你的江湖,小号与度门主河水不犯井水,一竿子扯不上两条船,我为何不敢来……
    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几句话全站在“理”字上,任铁布衣是个老江湖一时也扯不下腰来,岳雄飞硬将自己隔出江湖外,可见他在来之前有了应付之道……
    铁布衣递出一叠银票,道:“岳兄,这是米粮的货银……”
    岳雄飞伸手接过,略略一瞄道:“谢了,在下告辞……”
    铁布衣嘿嘿地道:“生意归生意,事情归事情,生意谈完了,咱们再谈谈咱们的事了,岳兄,在下要向你请教……”
    岳雄飞哈哈两声道:“除了做买卖我略有研究外,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铁兄有问题,可向别人请教……”
    突然—一
    度小月在朗朗的笑声中掀帘而入,他不停向这位有善百万之称的岳雄飞打量,果见这位米粮界的闻人有着生意人的样子,圆圆的脸,略挺的肚子,还有一双精明的眼睛,他在笑声中道:“这位大概就是岳朋友了?”
    岳雄飞在这一刻突然有点紧张,他呵呵地道:“度门主,在下久仰了。”
    度小月摇手道:“甭客气,岳朋友,我已打听过了,贵宝号的生意直通大江南北,每个镇集都有宝号的生意,岳记的米粮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老字号,真可说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了。”
    岳雄飞略略一笑道:“度门主夸奖了,小号也不过是赚取点蝇头小利,勉强糊口,如果贵门看上小号,要收取点规费,嘿嘿,小号当然会按江湖规矩,纳出一份……”
    度小月冷冷地道:“岳朋友也太瞧不起本门了,那种抽红夺利的行径决不会发生在大洪门,在下请你来,有件事想要请教……”
    岳雄飞对眼前的煞星可是名闻已久,他早先预料大洪门故意将自己引来这里,定是要抽取行规分红逐利,谁知度小月竟不是为了这个,略略沉思道:“度门主是武林一霸,怎么与我这生意人……”
    度小月面子一冷,道:“岳朋友,虽然你的生意做的很好,在地方上也出手慷慨,博得岳善人之名,但,我们知道那是掩饰你身份最好的方法,你应该做个诚诚恳恳的商贾,而不该隐身黑道,与我大洪门为敌……”
    岳雄飞连忙摇手道:“误会,误会,区区绝不是江湖人,度门主只怕是误信传言,我岳记的生意,任何江湖帮派都招惹不起,更何况贵门我更不敢得罪……”
    度小月缓缓坐了下来,道:“阁下是不会承认是江湖道上的朋友了?”
    岳雄飞哈哈两声道:“绝无此事……”
    铁布衣满面愤怒的道:“姓岳的,无论你如何掩饰,我还是有办法将你的假面具揭露开来,我们已调查的很清楚,你以岳记粮行为掩护,专做‘影子’那个组合的线人,姓岳的,明人不说暗话,你不该惹上我大洪门……”
    岳雄飞心弦一颤,何曾料到大洪门的消息如此灵通,居然在短短数日中已将自己的身份摸透了,他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干笑两声道:“铁兄,这从何说起,一定是误会……”
    铁布衣深深的叹口气,道:“你也是江湖上跑的,世面也见多了,再装下去就显得不够漂亮了,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的身份,你家大业大,如果……”
    岳雄飞哼声道:“铁兄弟不必再绕圈了说话,我姓岳的能有今日这个场面,当然不是白混出来的,我的身份掩饰的很好,没有行家指点绝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想知道谁出卖了我,谁泄了我的底……”
    度小月淡淡地道:“很不幸,是你们组合里的兄弟……”
    岳雄飞颤声道:“那不可能,我们的组合纪律严谨,泄露组合秘密是天大的死罪,任何人都不敢轻易……”
    度小月吸口气,道:“一个人在面临生死决择下,他为了苟延活命只有不计后果的先求自保,况且那时候贵组合十几二十条命全捏在我的手里,他唯有选择这条路才能减少贵组合最低的牺牲,岳朋友,在那种情况下,你也会这样做……”
    岳雄飞却恨的咬咬牙,道:“想不到我的组合里出了这漏子而没有通知我……”
    度小月淡然的道:“贵组合干的是杀手买卖,办事收钱,有何道义可言?这几年你姓岳的也捞饱了,没什么好怨的,这种后果在你进入贵组合之前就应该预料到……”
    岳雄飞倒很上路,冷冷地道:“度门主,既然你们识破了我的身份,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怪我夜路走多了,早晚遇上鬼,说,你们要如何待我?是杀?是剐?”
    度小月含笑道:“你是牵针引线的交易贩子,我想知道是何许人托付贵组合,用这种方式对付我……”
    岳雄飞冷声道:“度门主,盗也有道,虽然我被组合出卖了,基于江湖道义,我决不会泄露买主的身份,何况我只知道接单照收,决不探寻对方的身份……”
    度小月哼声道:“我知道你是条汉子,口风紧的很,不过你得想一想,贵宝号的生意做的很大,你这岳善人的名声要维持下去,如果你要坚持……”
    岳雄飞跺脚道:“我不在乎岳记粮行的成败,更不希罕那个善名,只是我不服这口气,凭我岳雄飞在组合里立过不少功劳,最后落得我混不下去……”
    铁布衣不屑的道:“‘影子神兵’不过是互相利用的杀手组合,他们怎会顾念你的死活,你应该晓得在你们组合里,也有位朋友已脱离贵组合了。”
    岳雄飞一震,道:“谁?……”
    云盖天踱了进来,含笑道:“我,岳兄弟,你不会不认识我吧……”
    岳雄飞心头颤抖,道:“果然是咱们组合里的兄弟,云兄是暗伏的影子,是跟随度门主的影子,这是暗桩呀!兄弟,你形迹暴露,那是咱们组合的大忌……”
    云盖天哼哼地道:“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只做别人的一个影子,哼哼,如果组合的旨意是替天行道那也罢了,居然专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岳兄弟,你不觉得太令人泄气……”
    岳雄飞还没有答话,守在门厅之外的四个汉子已全踱了进来,这四个劲装汉子俱是眼神如闪,冷漠中有股杀气,当先那个汉子,道:“东家,咱们交易拿了银子,后回岳记……”
    岳雄飞面上一冷,道:“醉客,谁叫你们进来的……”
    醉客低声道:“我们见东家在里面担搁太久,怕误了上门的生意。”
    云盖天略略一瞄醉客,道:“岳朋友,这位朋友叫什么?”
    岳雄飞一怔道:“醉客呀,他天天埋在酒壶里,终日与酒为伍,所以赢得醉客之名,怎么,云兄弟认得他?”
    云盖天哼了声道:“也许岳兄弟看走眼了,这位朋友可是我们组合里的大人物,魔指牟玉龙,居然化名醉客……”
    醉客冷冷地道:“朋友,你看走眼了,在下是我们东家雇的跟班,除了爱喝两杯之外,我可什么也不懂……”
    云盖天不屑的道:“如果我连你都认不出来,江湖道上白走了……”
    岳雄飞一听魔指牟玉龙之名,道:“魔指牟玉龙是武林有名的怪客,有杀人魔之称,他哪会在我岳记当个跟班,云朋友怕认错了。”
    云盖天大笑道:“不会,不会,你何不看看他的手指。”
    要知魔指牟玉龙之出名,就在他那独门的手指上,他练就一身指功,右手的二拇指较常人不一样,不但特别粗,而更是坚硬如铁,他以指当剑,毁在他手中的人无数,江湖上提起牟玉龙的手指,犹如利刃般可怕……
    醉客寒声道:“云朋友是在砸我的饭碗,硬要岳东家开革我,嘿嘿,我与云朋友可没什么过不去,何必咬我一口……”
    云盖天嘿嘿地道:“牟玉龙,咱们都是组合里的兄弟,我会见过你好几次,你再怎么伪装也瞒不了我,如今你隐身岳记粮行,嘿嘿,如果我料的不错,你是奉命监视姓岳的……”
    醉客冷冷地道:“云盖天,你的话实在太多了。”
    岳雄飞此刻已寒着一张脸,道:“醉客,你告诉我,牟玉龙是不是你……”
    醉客沉思半晌,道:“东主,在姓云的指证下,我纵然说破了嘴,也掩饰不了我的身份,不错,牟玉龙就是我……”
    岳雄飞冷冷地道:“你身居‘影子神兵’的要职,为何肯屈身在岳记,再说我也是影子的一份子,为何要监视我……”
    魔指牟玉龙嘿嘿地道:“这要从咱们组合的性质说起,咱们的头子是个有眼光的领导者,他知道影子兄弟都不相识,虽然这种组合可达到隐密的程度,但它也有缺点,任何兄弟都可能成为叛徒,所以我们必须有暗桩,互相监视,如有异动,立刻追杀,暗桩的任务就在这里……”
    岳雄飞哼声道:“咱们头头连我都不信任?”
    魔指牟玉龙冷笑道:“你岳记的生意做的太大了,有这种场面和财力的人,会那么甘心雌伏在组合里么?不会,一个人有财有势之后,他总想要领导别人,我们的老板看准了这点,所以派我来守着你,帮助你,也影响你,无论如何,岳记的财力不能落在别人之手……”
    岳雄飞闻言怒道:“这些场面和财力全是我岳记数十年的挣扎拼来的,可不是组合里给我的,老板凭什么……”
    牟玉龙哼了声道:“你进了影子的圈圈里,已没有你个人的意志和财力,你和岳记全属于组合里的,目前不过是借重你,管理岳记的事务……”
    岳雄飞气的仰天一笑道:“放屁,哪有这种事……”
    魔指牟玉龙哼声道:“你想背叛组合……”
    岳雄飞恨声道:“什么组合,狗屁不通,你们出卖了我,还要谋夺岳记的财富,这种故事只有影子组合里才会发生,我岳雄飞是瞎了眼,还死心塌地的给你们卖命,今日若不是云兄弟,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魔指牟玉龙面上寒意一浓,道:“有话回组合里说……”
    岳雄飞摇摇头,道:“我不会再和你有瓜葛了,牟玉龙,你最好回去跟老板说,岳记粮行永远脱离组合……”
    魔指牟玉龙不屑的道:“那就是如同叛帮,在组合里,叛者唯一刑罚就是立即处死,我牟玉龙忝为执法使者,今日我必须带你的人头回去复命……”
    云盖天哈哈两声道:“在下也叛离组合了,你是不是也要我的人头……”
    魔指牟玉龙哼声道:“别认为有度小月庇护你,你就认为有了护身符,要知道‘影子神兵’的兄弟有若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有一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盖天昂声道:“我根本不在乎生死,大丈夫做个暗无天日的影子,与死又有何异?牟玉龙,在这里你显不得威风,岳雄飞和我都是你要追杀的人,有本事使出来……”
    魔指牟玉龙看看身后的三个汉子,道:“上——”
    那三个汉子应了一声,已各自站了出来。
    岳雄飞一愣,道:“田奴、解冲、童小元,你们怎么也背叛我?我是你们的东家,你们的衣食父母,难道你们也是组合里的……”
    魔指牟玉龙嘿嘿地道:“老岳,你也许没有想到,组合为你,已将你近身的人全换上了我们的人,他们三个表面上是你的护卫,暗中却—全由我调度,此刻,他们不会听你的……”
    岳雄飞望着这三个汉子道:“解冲,你说,是不是真的?”
    解冲苦涩的道:“我是身不由己……”
    要知岳雄飞雇用他们,与他们相处已有相当时日,平常岳雄飞出手大方,从来没把他们当外人,所以他们虽然知道今日双方已成水火,但在态度上总觉得有种愧意……
    岳雄飞又望着另一个,道:“田奴,你呢,是不是也要与我为敌?你难道忘了,去年你老母亲几乎病死,是我请省城最有名的大夫替她医治,替你安置她,当然,我不是要你报答我,至少你不该与我为敌……”
    田奴被岳雄飞说的冷汗直流,他满脸羞愧,望着岳雄飞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半天才呐呐地道:“我对不起你,东家……”
    岳雄飞挥手道:“罢了。”
    田奴忽然跪了下去,道:“东家,我不想说那些求你宽恕我的话,但,我田奴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既不能与你为敌,也不能叛离组合,东主,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魔指牟玉龙挥手将他拉起来,道:“你想干什么?”
    田奴满眼的泪影,高声道:“我不愿做个不仁不义的畜牲,牟兄,请你原谅小弟无法再为组合尽力,当然我更不能杀我的东家……”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抽出自己的剑,反手刺进自己的腹中,在场的人全没想到他会刺腹自尽,岳雄飞目中含泪冲过去,道:“老田,你这是何苦……”
    田奴嘴里淌血,颤声道:“东家,请照顾我的老娘……”
    岳雄飞点头,抱着田奴道:“我会,我会的……”
    田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那握剑的手缓缓松了下来,双目渐渐的合在一起,虽然他死于自已的手,但他却选了一条自认为最完美的人生之路……这是佛家所云:自何处来,自何处归……人都免不了走这条路……
    度小月轻轻一叹道:“田朋友果是一条汉子,我们要厚葬他……”
    铁布衣点头道:“会的,门主,对这种汉子我们理应敬重……”
    岳雄飞目中含泪,瞪着魔措牟玉龙,道:“老牟,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么?”
    魔指牟玉龙冷冷地道:“他真该死,为了一点人情,叛了组合,这种人并不值得同情,我魔指牟玉龙是个执法人,今日不论何种后果,一定要贯彻到底……”
    童小元畏惧的道:“我们能不能改日再执行追杀命令……”
    魔指牟玉龙怒声道:“怎么,你也起了恻隐之心?……”
    童小元呆呆地道:“不,我……”
    度小月哈哈两声道:“牟玉龙,你们组合的家务事,我本来不想管,反正是狗咬狗一嘴的毛,可是,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我也不容许你们这样猖狂下去,那位童朋友和解朋友都还有念旧之心,唯独你,你是油蒙着心,已坏到了极点……”
    魔指牟玉龙哼声道:“姓度的,你可是我们组合的头号死敌,别认为我魔指牟玉龙会含糊你,老实说,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已计划杀你,可惜云盖天泄了我们的底……”
    点点头,度小月道:“我当着我的兄弟面前告诉你,只要是你们组合里的人遇上我,如果他不立刻醒悟,我必杀他,这是我做事的原则……”
    魔指牟玉龙冷冷地道:“我希望你能给我片刻的时间……”
    度小月一怔道:“干什么?”
    魔指牟玉龙瞄了岳雄飞一眼,道:“我必须执行组合里的任务,岳雄飞已是叛徒,决不容他活下去……”
    岳雄飞气的苍白了脸,道:“来吧,你当我怕你……”
    度小月摇手道:“岳朋友,这里是我大洪门的地盘,‘影子神兵’已与我大洪门结下了不解之仇,一切由我来处理,魔指自认是个雄霸一方的高手,如果我不给他点苦头吃,他真当大洪门是块烂泥巴,任人捏踢呢……”
    魔指牟玉龙移身道:“很好,我牟玉龙就斗斗你。”
    度小月嗯声道:“听说你的指上功夫相当不错。”
    魔指牟玉龙得意的道:“还可以。”
    度小月冷冷地道:“我会将你的指头砍下来。”
    魔指牟玉龙自出道以来,何曾被人这样羞辱过,他的指功比剑刃还厉害,江湖上谁也不敢小看他的指上功力,哪想到度小月这样的狂妄,居然要砍下自己的指头,他几乎要被气炸肺,怒吼道:“妈的,你好狂……”
    运起指劲,化作一缕劲风,悄无声息的向度小月点去,此人果然好功夫,那指劲一发,人已掠起,如大鸟凌空般的斜扑而下,连着几指点落——
    度小月喝道:“好!”
    他的血剑在呛然声中射了出去,那耀眼的光华令人睁不开眼睛,七招同时劈出,逼得魔指牟玉龙不得不收指变招。
    但,度小月哪容他有反击的机会,剑势斜转,忽地直划魔指牟玉龙的背后,在这种情况下,魔指牟玉龙不得不回身自救一一
    他的指影又点了出去,那是欲挡血剑……
    “哎呀——”
    在一声惨叫中,魔指牟玉龙的五根手指全掉了下来,他痛的一声惨叫,人已翻滚在地上……
    度小月冷冷地道:“你的指功虽然厉害,却不该和我的剑硬碰……”
    魔指牟玉龙恨声道:“姓度的,我会记下今日之仇……”
    度小月淡淡地道:“你无法报仇了,江湖上谁不知牟玉龙成名于指上,如今没有指头了,如何发挥功力?我如果是你,就快快滚出这里……”
    魔指牟玉龙咬牙道:“好,我会再来。”
    他痛的咬着牙,不觉的靠在童小元的身上,童小元眼珠子一转,一只手扶着他,道:“牟兄弟,你怎么样……”
    魔指牟玉龙痛的闭着眼,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居然不动手。”
    童小元忽然一剑穿进魔指牟五龙的背后,运劲一绞剑刃,一脚将魔指牟五龙踢翻在地上。
    魔指牟玉龙颤声道:“你……”
    童小元面色苍白的道:“老牟,别怪我兄弟对不起你,咱们只要一回组合里,你绝饶不了我们,对你,我们太了解了,我们为了自保,唯有不让你回组合……”
    牟玉龙颤声道:“你不得好死……”
    那一剑太深太重了,双方又是贴身站在一起,再加上童小元有意要他死,他抱着伤口,惨烈的翻滚之下,便再也不动了。
    解冲惨声道:“小元,咱们会遭到四面的追杀……”
    童小元哼声道:“咱们不杀东家已是死罪了,既然干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反正不要命了……”
    岳雄飞苦涩的道:“如今我们是同舟共济了……”
    解冲望着度小月道:“我们请度门主收容我们……”
    摇摇头,度小月淡淡的道:“我不能收容你俩……”
    童小元一呆,道:“度门主,你不能见死不救……”
    度小月寒着脸,道:“兄弟,牟玉龙可以死在任何人的手里,但决不可死在你的手里,固然你是为了往后,可是你不能杀他,你不应忘了你们结义之情,你这种做法不足取,更不屑为,可以说你违反了道义,违反了天理,我如果收容一个杀害自己兄弟的人,江湖上会说我没有原则,没有是非……”
    他长长吸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会给你们一些银两,你俩快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永远不要遭再在江湖上混,那样也许会活过几年……”
    岳雄飞同情的道:“度门主,可否看在我的面上……”
    度小月摇摇头道:“我是公平的评断这件事情,如果江湖上连一分真理和道义都没有,又如何去主持人间的公理?整个世间的秩序都乱了。”
    童小元愧疚的道:“好,度门主,我们自知做的不对,我俩会设法隐藏起来,也许会买块地做个农夫……”
    说着拉着解冲在一声“告辞”下迅速的走了。
    云盖天此刻慎重的道:“度兄,魔指牟玉龙已死,童小元和解冲已走,在影子还没有得到消息之前,咱们必须要给对方一个痛击,岳朋友也许能指点一条明路……”
    岳雄飞哼了声道:“离这里三十里的地方,有个‘永顺镖局’,那里是影子们传达消息和联络的地方,据我的观察‘影子神兵’所有的行动命令,全由这里发出……”
    度小月嗯了一声道:“‘永顺镖局’由什么人负责……”
    岳雄飞想了想道:“我只知道是—个叫狂风沙……”
    铁布衣啊了一声道:“狂风沙雪依仁,他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江湖上只闻其人,未见其影,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度小月沉思道:“咱们在‘永顺镖局’能否找着他……”
    岳雄飞恨恨地道:“如果我们拆了他的窑口,我相信他一定会出面,只要毁了狂风沙,影子组合就会瓦解……”
    度小月仰着头,道:“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铁布衣咬着嘴唇,道:“门主,咱们立刻召集兄弟,杀进‘永顺镖局’……”
    度小月沉思道,
    “不需要动用那么多兄弟,我想咱们几个应该够了,影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每次做案都要以布蒙面,大白天,他们无法伪装,咱们进了‘永顺镖局’,他们要以真面目应付我们,决不会承认自己是影子……”
    岳雄飞大声道:“那好,我带路……”
    度小月摇摇头道:“咱们不能这样就去,岳兄和云兄全是他们的熟人,我们只要—进他们的地面,他们就会发现我们……”
    云盖天不解的道:“度兄的意思?”
    度小月淡淡地道:“咱们要改扮一下……”
    铁布衣拍手道:“好呀,我做个大老板,你们扮成我跟班的,咱们大伙就上‘永顺镖局’去投镖,嗯,那样他们决不会想到咱们会是让他们痛心疾首的……”
    度小月摇头道:“老铁,咱们去‘永顺’并不是只为消灭几个影子,而是要将元凶给找出来,光这样去投镖只怕未必能见着狂风沙雪依仁……”
    云盖天点头道:“不错,寻常的镖一定另有其人接手,依我看……”
    岳雄飞哈哈两声道:“这个容易,岳记财力雄厚,最近才托人在南海收购了一棵万年红玉珊瑚,这玩意价值非薄,一定能让狂风沙出来鉴赏……”
    铁布衣苦笑道:“我担心会将岳兄的宝物给毁了。”
    岳雄飞哈哈两声道:“凭我岳记的金字招牌,什么样的珍奇宝物买不到?铁兄别担心这个,岳记还付的起,毁了它也没什么了不起……”
    说着大伙会意的一笑,立刻展开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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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永顺镖局”。
    那几个黑漆大字苍劲有力,刻在金边的巨匾上,挂在‘永顺镖局’的大门口,永顺是个金招牌,不但局子的场面大,信用更是远近皆知,凡在永顺投了镖,就等于打了包票,决不会有半点差错,准会平安到达……
    永顺的旗帜在两扇大门边飞扬,四个守门的汉子俱是长刀在手,精神奕奕的分立两旁,镖师们进进出出,却不走正门,这是他们的规矩,进出正门的人必须是客户,必须是永顺的镖,才能在大门进出。
    此刻,日过晌午,在那条大道的泥土路面上,忽然驰来一辆蓬车,一个赶车的,挥舞着鞭子,驾驶着蓬车,朝这里缓缓驰来,而在蓬车两旁,各有一个骑士跟着,显而易见,这两个骑士是蓬车主人的护卫……
    他们在蹄声中,向永顺镖局驰近……
    永顺的守门汉子已站在大门口,在蓬车停驶的刹那,左边那个护卫已掷过一张贴子,道:“快请你们当家的出来,说我主人已到……”
    那汉子接过贴子一瞄,应了一声,回身往局子里跑,不多时,五六个汉子陪着一个一身灰袍的中年汉子迎了出来,那中年汉子一拱手道:“在下于真,在这里恭候各位……”
    蓬车的门缓缓启开,一个面容较瘦的老者在一个书生的搀扶下缓缓出来,而那两个护卫急忙跃下马来,守在这老者的两旁,看气派和场面,永顺镖局知道今日来了一个大客户……
    于真急忙道:“老先生这里请……”
    那老者双目一瞪。
    道:“谁说我老了,呸呸,我觉得还很年轻呢,如果有哪家的姑娘不嫌弃我,嘿嘿,我还准备娶一个……”
    于真恭身道:“是,是。”
    那老者瞪了旁边的书生一眼。
    道:“你扶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箱子拿出来,可小心点,那玩意不可损坏一丁点儿,那可是花了大半的家业,好不容易收集来的……”
    那书生急忙道:“不会,不会,老爷子,你放心好了,有永顺镖局给咱们保这趟镖,准是万无一失……”
    一瞪眼。
    那老头叱道:“如果丢了镖呢?”
    那书生闻言一呆,居然答不上话来……
    于真嘿嘿地道:“先生放心,在永顺的地面上,我保证掉不了,我们永顺的招牌是铁打的,不论保什么样的镖,准会没事……”
    那老者瞄了“永顺镖局”的招牌一眼。
    道:“干镖行的都会这么说,上回‘承达’镖局镖了我五十万两的货,还没进入川蜀就给劫了镖,那个什么魔鬼镖头带了老婆孩子到我那里哭诉,害得我白白丢了那批货,呸,干镖行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于真苦涩的道:“先生太多虑了,我敢拍胸脯,我们永顺镖局的镖行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决没有人敢来劫镖,因为我们的局主……”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将要吐出的话硬咽了回去。
    谁知那老者一瞪眼。
    道:“是不是叫什么狂风沙……”
    于真点头道:“不错,雪爷的威名,先生一定听过……”
    那老者嗯了一声道:“那好,那好,我要亲自将货交给雪爷……”
    他瞪了那书生一眼。
    又道:“还不搬货……”
    那书生应了一声,在蓬车里捧出一个很漂亮的檀木箱子,这箱子相当讲究,不但是紫檀做的,顶上还覆了红巾,封了火漆,于真是个行家,略略一瞄就知箱中之物价值不小……
    那老者瞪了于真一眼。
    道:“你还不带路……”
    于真哪敢怠慢,哦了一声,在镖行师的簇拥下,大伙将这位老先生和随从迎进了大厅,急忙献上了香茗,环侍在侧……
    那老者喝了口茶。
    呸地道,
    “这哪是茶,简直是嗽口水……”
    那书生连忙道:“老爷子,你就将就一点吧。”
    于真苦笑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老者一挥手道:“别跟我磨菇,快叫狂风沙来见我……”
    要知道这老者言辞犀利,气度非凡,于真虽是老江湖一时也摸不清这老先生的来路,他在永顺镖局这许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物,却没有见过这种怪异的客户。
    于真讪讪的道:“敢问老先生你保的货……”
    那先生凝重的道:“我们的货很珍贵,可说是世间少有……”
    于真小心的道:“我能否先看看货……”
    那老者一摇头道:“不行,除了狂风沙之外,任何人都不准看……”
    于真为难的道:“这……”
    照镖行的行规,于真是负责检验再汇报给总管,如今对方不准他看货,他连品名货形都不知道,又如何汇报给总管和总镖头,他又不能得罪这位大客户,不觉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他自知应付不了这老者,心里正在着急,只见水顺的总管陆超风自厅外踱了进来,急忙道:“陆总管,你来的正好。”
    陆超风倒真是个很历练的江湖了,他略略瞄了座中诸人,用手示意,要于真不要说话,上前道:“这位就是白老爷子……”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正是。”
    陆超风拱手称礼道:“老爷子要保的东西,永顺镖局定要接下,不过照咱们的规矩,我们必须要看货出价,再商量路程地点,那样才能核算出保银多少……”
    那老者挥手道:“保银多少我不在乎,主要是这个货必须安全送到地头,有道是财不露白,我实在不放心这么多人看货……”
    陆超风嗯了一声道:“白老爷子要送什么货……”
    那书生淡淡地道:“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过这个货是稀有之物,全南海也不过是发现了这么一株,所以我们的老爷子特别慎重,亲自来贵局交货……”
    陆超风一震道:“既然那么名贵,当然不能轻易示人,不过在下负责永顺的接镖事务,必须先验货……”
    那老者看了书生一眼。
    道:“要不要给他看……”
    那书生想了想。
    道:“老爷子,如果不给这位陆总管过目,只怕永顺当家狂风沙不会接镖,眼下除了永顺的牌子硬外,我再也想不出还有哪一个能承担这趟镖……”
    那老者想了想。
    道:“好吧,不过,我的货一定要亲自交给狂风沙……”
    陆超风嘿嘿地道:“老爷子尽管放心,普通镖有我陆某人作主,特殊的镖货,我们当家的一定要亲自过目……”
    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
    道:“好吧,给他看看。”
    那书生很慎重的拿下红蒙巾,剥开了盒子的火漆,轻轻启开一角,道:“陆兄请过目——”
    陆超风朝前踏出半步,目光朝盒子里一望,只见一片鲜红,一棵有五尺高的红珊瑚耀眼夺目的放在盒中,四周白罗软棉护住,他是个认货的人,瞄了一眼急忙将盒盖合上,脸上浮现出一股沉凝……
    那老者漫不在意的道:“怎么样?你能做主吗?”
    陆超风很慎重的道:“这东西太名贵了,我必须禀告我们当家的才能决定是否保这趟镖,诸位稍坐,我去去就来。”
    那老者不再瞧他一眼。
    道:“最好快点,我是不耐烦等人的……”
    陆超风没说话,向于真施了个眼色,匆匆的退出大厅,于真急忙吩咐诸人斟茶,陪着笑脸……
    果然,陆超风去了没多久,已陪着一个满脸紫红的汉子进来,这汉子面貌堂堂,一脸紫黑色,双眉舒卷,双目若铃,使人一眼就觉得不是个简单人物。
    那老者望了那汉子一眼。
    道:“你就是狂风沙……”
    那汉子一拱手道:“白老爷子久违了,我是雪依仁……”
    那书生抚头道:“你应当说久仰了,因为你从来没见过我们老爷子,‘久违’两个字用的不太恰当……”
    狂风沙雪依仁哈哈两声道:“泰山白老爷子在下见过两次,如果你是白老爷子,嘿嘿,这‘久违’两字并无不妥之处……”
    那老者一怔道:“我怎么不知道……”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老爷子日理万机,怎会记得在下……”
    那老者闻言大笑道:“这都是废话,我只问你,我要投保的镖,你是不是要过目?”
    狂风沙雪依仁摇头道:“不用了,我只向老爷子请教几件事情,如果老爷子认为满意,我永顺镖局就答应保这趟镖。”
    那老者哼声道:“哪有这么多的臭规矩,送上门的生意,居然是要挑肥拣瘦,你们这个局子的名堂不少,好吧,我老爷子也坐了不少时候,你就快说吧。”
    狂风沙雪依仁冷冷地道:“我只想请问老爷子何处购得这株血玉珊瑚……”
    那老者一怔。
    道:“这是我的秘密,恕不能说。”
    狂风沙雪依仁摇头道:“我必须知道。”
    那书生双眉一皱。
    道:“按照镖行的行规,只问出货地点,绝不过问货的来源,雪朋友这一问,只怕犯了行规……”
    狂风沙雪依仁冷笑道:“不错,我问这个问题是有背行规,不过,朋友,我告诉你,这株血玉珊瑚却不同,它的主人与江湖道上太有渊源,我必须查清楚,才能出货……”
    那老者哦了一声道:“难道你怕这是‘盗’来的……”
    狂风沙雪依仁急忙道:“那倒不敢,据在下所知南海‘血玉珊瑚’是被岳记粮行的东主岳雄飞购得,老爷子忽然拥有此株,只怕有不明原因,会引起揣测……”
    那老者大笑道:“真想不到呀,干镖行的还是要消息灵通,连天下奇异宝物都要知道来去之处,狂风沙,狂风沙,你这局子恐怕不是普通的镖局……”
    狂风沙雪依仁淡淡地道:“这也是机缘巧合,我正好认得这株珊瑚的主人,老爷子可不要往别处想呀……”
    那老者瞄了那书生一眼,道:“你认得岳雄飞……”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岳记粮行的东主是世上少有的巨富,在下一介武夫,哪有这份荣幸认得此贾,不过,他们岳记有许多事务全托我们运送……”
    那老者不悦的道:“这又能怎么样呢?‘血玉珊瑚’如今在我手里,你要不要保这趟镖,全由你取舍……”
    狂风沙依雪仁和声道:“生意当然要做,不过我想知道老爷子是化了多少银子向岳雄飞买下这株‘血玉珊瑚’……”
    那老者冷冷地道:“我没化钱……”
    狂风沙雪依仁一怔道:“难道岳雄飞将这株珊瑚送给老先生?”
    那老者摇摇头,道:“我没那么大的面子……”
    狂风沙雪依仁一怔,面下一冷,道:“既不是送,也不是买,那是……那是……”
    他是老江湖了,底下的话实在不敢说出来,可是这位泰山白老爷子可顾不了那么多,直截了当的道:“抢的……”
    这种答复不但令狂风沙雪依仁当场震住,连陆超风和于真也吓住了,天下当强盗的只想有个很好的理由将手中的货品脱手,哪有直截了当承认是抢的道理?这老先生如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有所仗恃,否则,他就是白痴。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老先生真会开玩笑。”
    那老者一摆手,道:“这年头做人真难呀,我不说,你一定要问来处,我说了,你又不相信,狂风沙,狂风沙,你这个江湖上的老狐狸算是白混了……”
    狂风沙雪依仁被骂得紫红脸上一热,虽然他有点生气,但面上却丝毫没露出来,干笑一声道:“老先生口辞锋锐,绝不是普通之人……”
    老先生哈哈两声道:“你更不简单,如果我料的不错,你的管事陆超风向你报告我这托的东西是‘血玉珊瑚’,你一定派人去打听岳记粮行的东主,查看珊瑚的来厉……”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老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果然,没多久,一个镖师般的武人走进大厅,在总管陆超风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陆超风立刻向他的局主狂风沙雪依仁施了个眼神。
    老先生哼地一声道:“你的人也一定回报你说那岳雄飞已经行踪不明,眼下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而你怀疑老夫做掉了姓岳的,夺了这株珊瑚……”
    狂风沙雪依仁一震,道:“不错,我是想问你,岳雄飞如今在何处?”
    那老者冷笑道:“这应该问你呀,你的消息一向很灵通,天下各门各派,各大组合全有你的暗桩,你随时都能掌撑最新的消息,我也想知道岳雄飞的下落呢……”
    狂风沙雪依仁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我的暗桩遍布各门派,老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永顺镖局是靠江湖朋友吃饭,这话如果传了出去,我们永顺镖局往后就很难混了。”
    那老先生呵呵地道:“你得罪我也很难混呀……”
    总管陆超风闻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还没说话,于真已经沉不住气了,嘿嘿地道:“看样子这老家伙是来找碴的……”
    狂风沙雪依仁听见也道:“别急,永顺这块招牌不是喊出来的,如果江湖上有哪些不开眼的朋友要来这里惹事生非,咱们永顺镖局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面色一寒,冷冰的又道:“白老爷子,‘血玉珊瑚’的东主岳雄飞是敝局的朋友,你若不将岳先生的行踪交待清楚,只怕会后悔进了我们的局子……”
    那老先生哈哈地道:“怎么?终于露出你的尾巴了,狂风沙,我看你不是关心岳雄飞的生死,你是担心你那个暗桩魔指牟玉龙的下落,他才是你急切要找的人……”
    狂风沙雪依仁一震,道:“你知道魔指牟玉龙,老爷子,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杀了牟玉龙和岳雄飞,拿了‘血玉珊瑚’,然后想将珊瑚运出关外,嘿嘿,可惜,你们如意算盘打错了。”
    那老先生冷冷地道:“难道你要黑吃黑……”
    狂风沙雪依仁面上杀机一涌,道:“我要你把牟玉龙、四奴、解冲、童小元这几个人的下落说出来,他们的生死关系你们的活命……”
    那老先生冷冷地道:“狂风沙,牟玉龙是‘影子神兵’的份子,他们与你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你就是负责组合的头子……”
    狂风沙雪依仁变色道:“你怎么知道……”
    那老先生哼声道:“我就是为了你来的……”
    于真上前说道:“妈的,你们到底是谁,居然敢在这里充英雄当好汉?看我……”
    那书生就地一拳挥出,道:“这里哪里有你这看门狗说话的余地……”
    那一拳还真快速,于真没料到那书生会突然出手,砰地被击了出去,哎呀声中,他已嘴角溢血,两颗门牙全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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