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传奇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
    那书生随便击出一拳,竟将于真的牙齿打落两颗,出手之快,居然连狂风沙雪依仁都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击出的,于真的身子晃了晃,爬了起来,狠厉的望着那个书生,瞪瞪眼,吼道:“妈的,你敢打我……”
    狂风沙雪依仁冷冷地道:“朋友,在永顺镖局打人,那可是找错了地方,我们全是打架的祖宗,杀人的高手,你们几个今日如不交待清楚,只怕很难出永顺的大门……”
    那老先生呵呵地道:“是吗,狂风沙?没有三分三,我也不会在你这一亩三分地里撒野逞能了,今日我用这‘血玉珊瑚’果然把你引出来了,哼哼,告诉我,贵组合惹上了我,是你们的不幸……”
    总管陆超风神情一变,道:“局主,看样子有人出卖我们了。”
    嗯,狂风沙雪依仁点头,道:“那是必然的事,如果不是组合里的兄弟出卖了我们,他们决摸不到这里来,超风,立刻传令下去,守住所有的通路,我要他们一个也跑不出去……”
    陆超风嗯了一声道:“局主的意思是……”
    狂风沙雪依仁长吸口气,道:“为了组合的生存,为了咱们的利益,‘影子神兵’决不容许有任何人破坏,虽然这几位朋友的来历咱们还没有摸清楚,但,那必然是咱们的敌人,不会是朋友……”
    陆超风急忙道?
    “好,我去办——”
    他们永顺镖局果然与一般的江湖帮派不一样,陆超风也不过是交待一句,永顺镖局的大门已关上了,数十个雄壮的镖师全站在大厅外,个个手持兵刃,静静的暗伏在那里,只等命令一下,他们就要冲杀过来。
    那老先生哈哈地道:“你们要杀人灭口,摆出这个阵仗……”
    狂风沙雪依仁长叹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办,这样会影响永顺今后的声誉,可是你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组合的秘密最忌外泄,我要保有这个秘密,所以你们都必须死……”
    那书生冷笑道:“狂风沙,你有把握么?”
    狂风沙雪依仁坚定的道:“有,虽然你们杀了牟玉龙几个,那并不能说明你们武功高强,影子兄弟能在江湖上横行这许多年,除了有武功做后盾外,还有许多人才,我们每个计划都很详密,虽然我们组合份子出了问题,我们会很快的补救过来。”
    那老人点头道:“我同意你的说法,‘影子神兵’在江湖上干的是取命杀人的买卖,当然较一般帮派严密,不过,我先给你一个忠告,往后如果你还有机会干你的老本行,不要忘了,在选择做买卖的对象时,千万要思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狂风沙雪依仁一怔,旋即大笑道:“好呀,我终于想出你是谁了?”
    陆超风紧张的道:“局主,他是谁?”
    狂风沙雪依仁哼哼地道:“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胆子和气魄,除了那个……”
    陆超风惊声道:“度小月……”
    这三个字由陆超风嘴里说出来,顿时使守在四周的汉子一震,他们对大洪门度小月可说闻名已久,没想到这个令人头痛的人物,居然找上永顺镖局。
    那老者突然将头上的发丝一抓,接着扯下了假胡子,他将脸上的化装抹去,哈哈笑道:“狂风沙你又看错了,我姓铁……”
    铁布衣指了指身旁的书生,又继续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度门主……”
    狂风沙雪依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道:“姓度的,我组合里的兄弟可有不少栽在你手,你和影子的过节绝不是几句话说完的,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我也不是弱者,如果咱们斗起来,总有一个会死伤,看在你那超俗的武功份上,可愿听我一句话?”
    度小月沉思道:“你会有什么好话,不过我还是愿意听听……”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你是大洪门的主,在短短的时日里,将大洪门给打响了,这种成就不容易,而我‘影子神兵’在数年间也开拓了局面,如果,我们合作,那情形……”
    一摇头,度小月不屑的道:“我会那么没出息,跟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组合为伍?狂风沙,你别做梦了,今日我是来除掉你们这个邪恶的组合,让你们永不得超生……”
    陆超风闻言叱道:“度小月,你敢羞辱我们……”
    度小月冷声道:“一个武者是不容别人羞辱的,但自己却在羞辱自己,你们能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失去武者的格调,也就是武者的败类……”
    陆超风怒声道:“放你妈的屁——”
    他在永顺镖局里面掌管局中大小事情,除了精明能干之外,还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此刻被度小月的语声激怒,身形弓射而出,回手抽出腰中之剑,唰地往度小月劈去。
    度小月望着对方的剑势,冷冷一笑,道:“陆超风,你找死。”
    话语刚刚逝落,站在旁边的云盖天已如流星赶月的扑了出来,那锋利的剑刃已将陆超风挥来的剑挡了回去,只听云盖天长吸口气,道:“度门主,这个人交给我……”
    他一开口说话,陆超风已怒声道:“好呀,你是姓云的,组合的叛徒,你以为你易了容,我们就认不出你来了,嘿嘿,云盖天呀云盖天,你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们兄弟正愁找不着你呢……”
    云盖天斜取长剑,道:“姓陆的,你出手吧。”
    陆超风哇一地声道:“好呀,我就宰了你……”
    狂风沙雪依仁一摇头,道:“不,超风,对影子的叛徒我们要用家法,姓云的是咱们组合里的人,咱们先解决了姓度的,再处理组合里的事……”
    狂风沙雪依仁能在江湖上闯出局面,自有一套处理事情的方法,他知道今日最大的敌人是度小月,除了自己外,他知道没有人能与度小月对抗,也就是说如果摆平了度小月,其它如铁布衣和云盖天就微不足道了,他脑中意念飞闪,很快的做了决定。
    只见狂风沙雪依仁往前跨了一步,道:“度小月,咱们为了不多伤人命,还是我两来解决此事吧,贵门容不下我影子神兵,我们影子也无法放过你,最好的办法是我两来解决此事……”
    他倒很干脆磊落,不愧是永顺的霸主。
    点点头,度小月面上浮现一股杀气,道:“很好。”
    狂风沙雪依仁回头,道:“拿剑来……”
    于真早将狂风沙的剑捧来了,度小月目光朝那柄剑略略一瞄,心里顿时—沉,只见这柄剑与一般的剑刃绝然不同,它是一柄超出常理的宽厚巨剑,又黑又厚,剑刃较纯,奇重无比,要用这种厚重的剑者,必然要有相当的臂力和腕劲……
    狂风沙雪依仁抓起剑来,道:“这是‘黑煞’剑,与你的血剑同样有名……”
    度小月的确听过黑煞之名,在洪展云老爷子传他剑术之时就曾告诉过他,黑煞剑是千年寒铁铸成,重有十斤,宽厚有力,如遇此剑,不可硬攻,而要用轻灵之法相斗,否则必败无疑。
    度小月朗朗地道:“闻名已久,果然好剑……”
    他的血剑在铃声中挥洒出来,一道艳光冷寒的发射着光芒,狂风沙雪依仁双目如铃,注视射芒的血剑上,他身子略移,冷冷地道:“姓度的,我两在出手之前,应该谈个条件……”
    度小月凝注对方,道:“说来听听。”
    狂风沙雪依仁沉声道:“今日你我,不生即死,双方全凭真实功夫,如果我狂风沙侥幸赢了,我要你立刻解散大洪门……”
    度小月点头道:“可以,如你败了呢?”
    狂风沙雪依仁哈哈大笑道:“我败了就永远没有影子的组合了。”
    他那粗壮而沙哑的语声一落,手中大铁剑突然在空中划起一个圆弧,一股剑风进裂,逼得站在他身后的陆超风和于真急忙后退——
    度小月凝重的道:“好剑——”
    在对方的大铁剑还没有挥落的刹那,度小月的身子有如浮在水面上的小鱼,那么轻灵而幻化的递出了第一剑,银般切入对方的剑幕中。
    狂风沙雪依仁长笑道:“果然好身手。”
    在一招之下,狂风沙雪依仁已了解度小月的意思,他知道度小月尽量避开自己的“黑煞”而尽量不硬接硬击,这种打法在先天上受了限制,功力自然会有影响,狂风沙雪依仁正是要他如此,挥开巨剑,招招往度小月的血剑上劈去。
    而度小月在闪避中绝不上当。
    双方都是绝代剑手,出招收招之快,看的四周的人目不转瞬,但紧张的瞪着场中,除了狂风沙雪依仁的剑风沙沙作响外,几乎没有点声响……
    狂风沙雪依仁的剑术出乎度小月的意料,他能利用自己的长处,应付度小月的弱点,逼使度小月的剑无法和他接触,反有碍手碍脚的感觉。
    突然,狂风沙雪依仁的剑自度小月的面门上划下来,这个剑弧相当大,使度小月如何闪避都会受伤,场外的人全都紧张起来,眼看狂风沙要赢了。
    于真大叫道:“局主,干掉他……”
    狂风沙雪依仁大笑道:“你跑不了。”
    那里想到他的话刚刚逝落,度小月的身子在急动间已点着狂风沙雪依仁的剑沿闪过,而手中之剑已点在狂风沙雪依仁的右腕上……
    血影进现,狂风沙手中的大铁剑陡地掉在地上,他啊了一声,人已斜跃出去,面色刹时苍白……
    陆超风疾快的扑过来,道:“局主,你……”
    狂风沙雪依仁苍白了脸,道:“给我杀……”
    他的命令发出之后,果在外面的那些剑手轰地冲了进来,他们全是亡命之徒,十几个人朝这里涌上,在于真和陆超风的指挥下,个个都在拚命……
    铁布衣沉喝道:“不怕死的尽管来……”
    度小月的剑有若空中的雷电,在闪颤中劈倒首先扑来的两个汉子,他怒声道:“狂风沙,你这是要他们送死……”
    狂风沙雪依仁退在一边,道:“我顾不得这么多了,影子组合不能败在你手里……”
    云盖天和岳雄飞已被五六个汉子围在那里,这两个人俱有一身功夫,追杀间,倒也伤了两个,但对方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他们很难脱困。
    于真恨透了度小月,挥舞着剑喝道:“总管,咱们先料理了这小子。”
    陆超风狠厉的道:“好。”
    这两大高手联合起来,那威势还真猛,再加上旁边那些剑手,将近十个人的力量对付度小月一个,倒使度小月感觉压力沉重……
    突然——
    度小月在一声长啸中拔起身形,手中的剑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快速而迅疾的挥洒着,刹时惨叫声两番传来,血影中,已有四个汉子当场而死。
    这种威势顿时将场中之人震摄住了,围攻他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敢再出手,陆超风颤声道:“剑罡……”
    度小月冷冷地道:“我已饶你们—次了……”
    那些高手只在传说中听过剑道最高境界,就是人剑合一,化剑如气,能随着施剑者的意气而杀人于意念间,没想到今日居然能亲眼看见,他们全被这凌厉的剑势所吓住,—听度小月说“已饶过你们一次”,尚在惊疑间,只见他们的发丝随风而散……
    那凌厉的血剑已在他们的头上抹过一次,如果度小月存心杀他们,此刻只怕全躺下了。
    于真吓白了脸,道:“妈呀,他真行……”
    陆超风寒声道:“局主……”
    他一回头,居然没有狂风沙雪依仁的踪影,陆超风心里惧意一涌,不觉退了几步,道:“局主呢……”
    这话自他嘴里发出来,立刻震醒了那些剑手,他们早已不愿这样拚杀下去,只听有人叫道:“局主跑了,咱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打架最怕溜,如果双方在拚斗之时,突然有人撒手而逃,其余的人会跟着而跑,那股子勇气和力量全化为乌有,此时有人一叫,立刻有人夺门而逃,顿时那些镖师和剑手跑了一大半。
    于真叱道:“妈的,谁敢跑——”
    陆超风长叹道:“你不让他们跑,难道都要死在姓度的手里?”
    于真一呆,道:“这……”
    陆超风苦涩的道:“今日这种结果早在预料中,咱们的组合虽然凶狠出名,但没有真正的领导重心,也就是没有赢得大家的信赖,咱们局主只知严密的控制每个人……”
    于真叫道:“你怎么可以批评局主……”
    陆超风冷冷地道:“局主如果真的那么爱护我们就不会将这个烂摊子留给我俩了,‘影子神兵’已经完蛋了,它再也没有约束别人的力量……”
    云盖天朗声道:“陆兄何不退出这个组合……”
    陆超风苦笑道:“我可没有你那么幸运,这残局总要有人收拾,我们局主虽然跑了,那是因为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从他出道至今,他没有落败过,更没有人能将他的剑击落,这对一个常胜的高手来说,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实,我相信此时此刻他正在心里交战……”
    度小月沉思道:“陆超风,依你看狂风沙会去哪里……”
    陆超风想了想道:“在地室里,每次影子神兵发生重大事情,他都会跑到那里,而每次他都能在那里将事情理出个头绪……”
    度小月哼声道:“我去找他……”
    于真吼道:“妈的,姓度的,你要赶尽杀绝?我们局主已经落败,你还不放手,好吧,我于真就斗斗你……”
    摇摇头,度小月道:“你比陆超风差远了,我如果要赶尽杀绝,此刻的你早就躺下了,狂风沙不是普通的高手,他不会这么甘心的放弃目前的基业,我之所以要找他,是要他解散贵组合。”
    于真怒叱道:“放屁,你为何不解散大洪门……”
    度小月冷冷地道:“大洪门是个正正当当的组合,而不像你们这些影子,专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这次来是要查出何人要你们杀我,狂风沙是总把子,他非给我一个交待不可……”
    于真瞄了陆超风一眼,道:“总管,咱们就让他去地室么?”
    陆超风黯然的道:“于真,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谁也拦不住度小月,如不让姓度的去地室,咱们兄弟只怕又要死不少,识时务者为俊杰,于真,别逞强了。”
    铁布衣一拍陆超风,道:“陆兄,果然是能屈能伸……”
    说的陆超风面上一阵红热,要知陆超风在永顺镖局里掌理大小事情,头脑冷静而缜密,他知道度小月的剑术已无人可敌,如果再不见风转舵,很可能让自己兄弟全数死光,为了保存那仅有的力量,他不得不面面俱到……
    陆超风苦涩的道:“惭愧……”
    度小月目光闪动,道:“陆朋友,你们的地室在哪里……”
    陆超风一愣,道:“这个……”
    铁布衣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们也能找到,为了大伙好,你最好是略略指示一下……”
    陆超风无奈的道:“在大厅后面,有口古井,那里就是地室。”
    度小月身形如闪而去,道:“谢了。”
    陆超风望着度小月闪逝的身形,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诡秘而得意的笑意,于真望着铁布衣、云盖天和岳雄飞全跟着度小月走了,嘿嘿地道:“陆总管,你好厉害,故意将他们引到那里……”
    陆超风嘿嘿地道:“那不是局主希望的吗?他故意溜走,就是要我安排这个场面,在地室里,姓度的将得到报应……”
    于真一震道:“你是说我们的主人……”
    陆超风嘿嘿地道:“别再说话,咱们快守住那个入口,只要主人一动手,咱们就杀过去……”
    在那枯井底下,果然有个地室,度小月只见那里面黑沉沉的,他当先进入,右手已握住剑柄,他知道狂风沙雪依仁能躲在这里,必然有所仗恃,铁布衣和云盖天岳雄飞紧紧随在他的后面,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场坚苦的拚斗,在地室里一片黑暗,随时都会有事情发生……
    突然—一
    黑暗中有人喝道:“掌灯——”
    四周陡然闪起一片灯光,整个地室在喝声中亮了起来,只见数个汉子守在室中四周,在石室中,一个蒙面的女人在狂风沙雪依仁的守护下,稳若盘石般的坐在那里,她仅仅露出两只眸光,冷煞而有神的望着度小月。
    狂风沙雪依仁恭声道:“主人,这个人就是砸咱们组合,伤属下的度小月,大洪门的门主,那手剑法可真是高绝……”
    那蒙面女人哼了一声道:“一个度小月就把咱们影子神兵搅得天翻地覆,如果再有第二个度小月岂不是散了我们的组合?雪依仁,你也太没用了。”
    狂风沙雪依仁对这女人甚是恭敬,他唯唯喏喏地道:“属下该死……”
    那蒙面女人哼声道:“我将‘影子’重任交给你,想不到你却给我惹了这么多的乱子,雪依仁,你太令我失望了。”
    狂风沙雪依仁吓得一颤,道:“属下知罪。”
    那蒙面人一望度小月,冷冷地道:“度门主,我实在不想与你为敌,无奈我这些手下办事能力太差,事前没将掳取的对象调查清楚,事后又处理不当……”
    度小月长吸口气,道:“真想不到影子神兵的幕后主人会是个女的……”
    那女子哼地一声道:“女的又怎么样?目前江湖只问实力,不问是男是女,我虽是个女流,却也一样能称雄武林……”
    度小月点头道:“好气魄,可惜你的手下没有你这么能干……”
    狂风沙雪依仁闻言怒叱道:“姓度的,在我们主人之前你少卖狂,我虽然技不如你,那并不表示杀不了你……”
    度小月不屑的道:“在我进地室之前,我已决定将你们的组合彻底击毁,尤其是你,绝不容你再次逃脱……”
    那蒙面女子叱道:“大胆,在我面前居然也敢这样张狂!”
    她的身子突然凌空飞了起来,右手在一瞬间连着挥出三掌,这三掌快速浑雄,地室里劲风激荡,度小月仓促间迎敌,举掌相迎竟被震退了三四步,而胸中气血翻涌,差点让他震倒地上。
    度小月心里大吃一惊,料不到一个女流居然有这样浑厚的劲力,但当他目光朝向那女子打量之时,那女子挥掌之后,迅速的又飞回坐位。
    最令他讶异的是这女子的目光居然那么熟悉,仿佛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一时无法想起来……
    他沉思了一刻,道:“我们好像见过……”
    那女子冷冷地道:“我不认识你。”
    度小月不但对对方的目光觉得熟悉,连声音也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他肯定的道:“我一定见过你,你用巾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是怕我认出你,其实你大可不必隐藏自己,一个女人能混出这样的局面,已经是出人头地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度小月,我愈来愈不能留下你了,你知道的愈多,对我们的组合威胁愈大,老雪将你引来地室,就是要断绝了你的退路……”
    度小月哈哈两声道:“陆超风那一套还嫩了些,在他做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时,我已料到会有这种场面,但我不在乎,我相信姓陆的那几个笨蛋,根本留不住我……”
    那女子不屑的道:“姓度的,别忘了这里还有我,刚才那三掌你应该清楚我有能力杀你,你如果识相,应该在我面前自行了断,以保你这几位朋友的生命。”
    度小月坚定的道:“不扯下你的面巾,我是不会放手的……”
    那女子恨声道:“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谁?”
    点点头,度小月道:“你对我来说太熟悉了,这么熟悉的一个朋友,居然是‘影子神兵’的魁首,而我居然不知道,度小月也实在笨得可怜……”
    那女子双目杀机一现,道:“那样对你没有好处,凡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这包括了我们组合里的人,狂风沙是我的代理人,连他也没见过我……”
    度小月不耐的道:“那是他们,我不同,不属于你组合里的人,当然不会有所顾忌……”
    他紧舐着嘴,脑中迅快的流闪,把自己所熟悉的女子一个个思量,但在一时之间,始终无法寻找出一个头绪,在他心里,始终有个问号,这女人是谁……
    那女子忽然道:“老雪,你将所有的人撤出地室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去,尤其云盖天和岳雄飞,这两个是咱们组合里的叛徒,决不容许他们活着出去……”
    狂风沙雪依仁恭声道:“主人放心,我和陆超风会守得住。”
    那女子嗯了一声道:“姓度的,我不喜欢光磨嘴皮子的人,今日如果你肯守口如瓶,永不和我‘影子神兵’为敌,只要赌个咒,发个誓,我便放了你。”
    度小月冷煞的道:“办不到……”
    那女子长叹一声道:“看样子我想放过你都不可能了,老实说,我内心里实在不愿意与你为敌,可是为了这个组合能继续生存下去,为了这么多兄弟的生计,我只有搏杀你……”
    点头承认,度小月含笑道:“我了解。”
    那女子解下了剑,仗剑而立,道:“我的剑轻易不出鞘,出鞘必见血,我俩之中一定要有一个躺下,度小月,你准备吧。”
    度小月此刻才发现这女子不但有着浑厚的内力,剑术上的造诣更是出乎寻常的高明,虽然他不过是略略一瞄这女子的长剑,从对方抓剑的式子上,他已知道这才是今日的劲敌,她那表现的手法和技巧,无一不是一个绝高剑手的。
    森寒的血剑,在一抖之间已握在手上,他双目不瞬的盯着那女子,缓缓举起了剑,道:“你请吧,我和女子交手不先出招。”
    那女子哼声道:“那你更没机会了,我的剑一发不可收拾,非攻你投有招架之力不可,不信,你先看剑……”别看这女子出口斯斯文文的,那一手剑法还真厉害,仅仅朝前推出一剑,却幻化出七个不同的方位,每一部位都在幻疑间攻来,使人无法测知她到底是攻在哪里。
    度小月一震道:“果然厉害。”
    他只觉对方的剑影有若海浪般,一层一层的卷来,每一个波流都较前浪为巨,他急忙贯注了全部神智,迅速的去迎接对方的剑式,但,那女子的剑招变幻太大,快速的使他有点忙乱……
    那女子冷笑道:“仅凭这几手剑法,也想和我为敌。”
    剑式一转,居然快速的斩出十二道剑幕,将度小月罩在他的剑下,使他冲不出她的剑影外……
    度小月闪移中,咦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那女子挥剑如风,道:“你不配问。”
    呜地一声,剑光已划开了度小月胸前的衣衫,虽然没有伤着他的皮肉,也吓出一身冷汁,他怒吼一声,血剑在颓势中连着挥出七八剑——
    “叮、叮、叮!”
    在剑刃交击声中,度小月的大腿竟被对方的剑划了一道血糟,那挫骨抽筋的痛苦,使度小月额际出了汗珠,这真是艰苦的一仗,以他那犀利的剑招,始终突不破对方的压力,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是、你是……”
    那女子手上加劲,怒道:“不准说!”
    剑法一变,直取度小月的咽喉。
    度小月忽然双目一闭,道:“你杀吧,我不想和你动手。”
    那一剑笔直而来,其势又快又狠,度小月居然弃剑不避,垂目等死,殊出意外,铁布衣颤声道:“门主——”
    那女子嘿嘿地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要知度小月忽然舍剑不用,宁可垂目等死,连那女子也没想到,她出手快速,剑如疾电,根本无法收势,眼看度小月非死不可。
    蓦地——
    有人尖叫道:“别杀他——”
    只见一团黑影朝那女子的剑上扑去,随着尖叫声,只见一个少女满面泪水的扑了过来,连人带剑撞向那蒙面女子。
    那女子急收长剑,恨声道:“你来干什么?”
    当那女子的身形随着剑势而落的时候,度小月只觉全身震颤,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他啊了一声道:“是你……”
    那是施梦玲,他师父洪展云的女儿,施梦玲看了他身上的几处剑伤,很难过的道:“娘,你这是何苦?”
    那是她娘,那蒙面女子竟然是她的母亲,花粉夫人,这一着虽出度小月的意外,他却忽然想到对方的剑法不但凶狠辛辣,甚而能预测他出剑的部位,每每在他出剑的刹那破解了他的剑法,原来花粉夫人早已从洪展云那里学过血剑十二式,所以度小月始终发挥不出功力。
    更令度小月惊异的是花粉夫人施蔓芳会是“影子神兵”的大当家,怎么说也令人想不到,度小月傻了,饶他聪明绝世,他也想不出该如何面对这局面……
    花粉夫人怒声道:“你来干什么?”
    施梦玲跪了下去,道:“娘,度小月是爹唯一的徒弟……”
    花粉夫人哼声道:“他却与我作对……”
    施梦玲长声道:“娘呀,他不知道你是这里的当家的,如果度小月知道你和这里的关系,我相信他不会来这里……”
    此刻度小月上前,道:“不,我还是会来这里。”
    施梦玲一呆,道:“你……唉,度小月,你是个木头……”
    花粉夫人冷冷地瞪着度小月,道:“你告诉我为什么?”
    度小月长吸口气,道:“我和你们组合可以说是风牛马不相及,而你们的人却欲制我于死地,我要找出原因,就必须到这里求证……”
    花粉夫人目光一冷,道:“狂风沙你过来。”
    狂风沙雪依仁面上露着一层寒意,道:“主人,有何差遣……”
    花粉夫人冷声道:“告诉我,咱们和大洪门的仇是怎么结的……”
    狂风沙雪依仁皱着眉,道:“这……”
    施梦玲恨声道:“我娘曾一再交待你,不要轻易招惹大洪门,而你还是惹上度小月,如果娘和度小月不认识还无所谓,偏偏我们和度小月的渊源很深……”
    狂风沙雪依仁寒声道:“本组合做的就是杀人买卖,有人出高价取姓度的命,我总不能将这送上门的生意推出去……”
    施梦玲连声道:“是谁,是谁卖度小月的命……”
    狂风沙雪依仁冷声道:“这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你虽是主人的千金,我也不能破了行规,这点尚请原谅……”
    花粉夫人长叹口气,道:“狂风沙,我是把你宠坏了,影子的事我全权交给你处理,想不到你却在瞒我,有许多买卖都不知会我一声,唉,我是个女流,组合里的事情有许多不便出面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瞒我呀……”
    狂风沙雪依仁阴沉的一笑道:“‘影子神兵’是个严密的组合,根本不适合你来领导,这几年来如果不是我,它决不会这么壮大,主人,恕我放肆的说一句,你应该退隐了……”
    此言一出,花粉夫人和施梦玲俱是一愣,狂风沙雪依仁一向是个最听话的人,哪知今日一反常态,居然会有这样的说解……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大胆,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狂风沙雪依仁抱拳,道:“不敢,不过咱们的组合的把子,是需要一个有胆识和魄力者来领导,而你,却有妇人之仁……”
    花粉夫人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嫌我不杀度小月……”
    狂风沙怒视了度小月一眼道:“此人与我誓难两立,不除掉他会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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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善于心计,表面恭顺,骨子里阴沉的狂风沙雪依仁故意将了花粉夫人一军。花粉夫人毕竟是个女流,经不起狂风沙雪依仁的激愤,冷冷地道:“为了组合的利益,我是该杀他……”
    狂风沙雪依仁得理不饶人的道:“咱们组合的信条是不念亲、不念故,凡与我组合为敌之人,杀而不赦,姓度的找上咱们的门,你还在婆婆妈妈的,凭心而论,你不配做我们组合的把子。”
    施梦玲怒叱道:“老雪,你怎么可以对我娘这样说话?”
    狂风沙雪依仁冷冷地道:“兄弟们早就有所不满,只不过是……”
    花粉夫人长叹道:“好,我杀度小月……”
    施梦玲一震道:“娘,千万不可……”
    “孩子,我不杀他行吗?为了组合上的利益,娘是无法再念过去交情,你爹如果地下有知,也会谅解我目前的处境……”
    施梦玲苦涩的道:“娘,你千万不要上老雪的当,度小月今日就是死了,他也不会对娘尽心尽意,只怕……”
    狂风沙雪依仁突然移步至花粉夫人身边。
    道:“主人,你要以大体为重……”
    花粉夫人尚未会过意来,只觉一道冰冷的东西刺进自己的筋骨之处,她全身一颤,瞪着双眸道:“你……”
    狂风沙雪依仁的手法太快了,他借靠近花粉夫人的刹那时间,衣袖里早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说话的刹那,很熟练而技巧的刺进花粉夫人的肋间,这个部位是人身较脆弱的地方,只要将匕首戳进去,被袭之人因骤然受袭而说不出话来。
    此刻只因地室阴暗,灯光又不够明亮,狂风沙雪依仁的手法又快又疾,等花粉夫人发觉不对的时候,那柄匕首已没入肉中。
    狂风沙雪依仁的身子突然跃起。
    道:“对不起,主人——”
    他那庞大的身形在空中疾掠而去,一眨眼已到地室之外,度小月忽然挥出一掌喝道:“我操,你这贼子……”
    施梦玲已惊呼道:“我娘、我娘……”
    花粉夫人的腰上,尚露着匕首的柄子,鲜血沿着刃边流了下来,施梦玲伸手去拔那柄匕首——
    度小月挥掌没击着狂风沙雪依仁,猛一回头,发现施梦玲在拔插入的匕首,大吃一惊,道,
    “住手……”
    施梦玲一颤,急忙缩回手去。
    道:“为什么?我娘……”
    度小月凝重的道:“你只要拔出那柄刀子,你娘就会立刻断气……”
    花粉夫人的脸色已经苍白,她全身泛起一阵颤抖,无神的望着施梦玲,嘴里嗫嚅地道,
    “铃儿,我就要看见你哥哥了。”
    她此刻居然想起死去的洪彪,施梦玲心中一酸,忍不住抱住她的母亲,一行泪水汩汩地流下来,道:“娘……”
    花粉夫人颤声道:“我早知道老雪会杀我,我不想逃避这一切,因为‘影子神兵’的宗旨已经走火入魔,被一个有野心的人操纵,我只不过是表面上的首领……”
    施梦玲笑道:“娘,你为什么让他杀你,为什么?”
    花粉夫人惨声道:“铃儿,娘不能杀你度哥哥呀,他是你爹的徒儿,是你爹的传人,如果我真的杀了度小月,我怎么去见你爹,他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我……”
    度小月激动的道:“夫人,我决不会放过狂风沙,不论是公是私,我一定要将这个没有人性的组合毁掉……”
    花粉夫人抓住度小月的手。
    喘声道:“我不放心的是铃儿……”
    度小月望了施梦玲一眼。
    道:“我会照顾她,夫人……”
    点点头,花粉夫人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那我放心了……”
    砰——
    在地室外面响起一声巨响,铁布衣回头一瞧,只见一道铁栅已将这地室出口封死了,陆超风和于真在狂风沙雪依仁的指挥下,已在那洞口堆起了柴枝……
    铁布衣焦急的道:“门主……”
    度小月寒凝的站起身来。
    道:“老铁,他们要放火……”
    施梦玲抹了眼泪。
    道:“他们要烧死我们……”
    那铁栅粗有人臂,深深地陷在地面上,寻常剑刃根本无法斩断,铁布衣满面忧虑的道:“姑娘,这里还有别的通路……”
    摇摇头。
    施梦玲茫然的道:“没有……”
    此刻那花粉夫人气息已断,一歪头已倒在施梦玲的怀里,施梦玲想不到在一日间,失去了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顿时悲从中走,紧紧搂着花粉夫人,哭道:“娘,你不能死……”
    洞口的柴枝愈堆愈高,一股火苗子蹿上来,浓烟随之往洞中涌来,原来狂风沙雪依仁早就打算将这伙人全数呛死在洞中,那样他不仅拂除了心头之患,更轻易的谋夺了影子的头领地位,他望着那燃烧的柴火,不禁仰天大笑,道:“度小月,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在股子浓烟的呛咳下,地室里的人全被呛的眼泪直流,度小月急忙掠身在地室里绕行一周,道:“咱们快看看有无出路……”
    黑暗中,只听施梦玲凄惨的道:“别找了,这里是个死洞,除了那口井是唯—的出路,你们就是翻遍了整个地室也找不到出口……”
    铁布衣叫道:“咱们总不能在这里活活烧死……”
    云盖天轻掩鼻息。
    道:“看样子我们大概只有死在这里了。”
    那股黑烟愈来愈浓,火苗子也向这里飘来,地室里的温度突然增高起来,而空气也愈来愈稀薄,度小月额际上渗出了汗珠。
    沉声道:“爬下。”
    要知道此刻空气渐稀浓烟冲入,唯有愈低的地方,空气还较充足,度小月这一吼,几个人全伏在地上,度小月在黑暗中朝前摸索,脑中意念飞闪,忖道:“真料不到我度小月会死在这洞中……”
    此刻他已感觉呼吸困难,胸前起伏不定,虽然他在设法闭住呼吸,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事,在他身际突然响起岳雄飞的吼声道:“我受不了,我要死了。”
    随着几声呵叹,岳雄飞已在地上翻滚,铁布衣疾忙伸出手按住岳雄飞的身子。
    沉声道:“冷静——”
    度小月在摸索中突然碰到那张竹椅,那是花粉夫人先前坐的地方,先前没有人去注意这张椅子,度小月这时握着椅子的一角,猛地往上一掀,在他来说,那是在绝望之下,无意义的动作,哪知道石椅被度小月一掀,居然转动起来……。
    随着石椅的转动,一条地道的入口忽然露了出来,度小月仿佛抓住了生命之灯,急声道:“这里有路……”
    他已无法顾到男女之别,抱着施梦玲的身子往那地道之中行去,施梦玲叫道:“我要我娘——”
    铁布衣和云盖天好不容易将岳雄飞抱进地道中,这里虽然黑暗一片,但空气清新,已无浓烟和火苗,他们闭气还元,一进地道,人已萎顿的坐在地上。
    度小月放下施梦玲。
    道:“这里有水……”
    他一脚踏在水坑里,扑通一声,人已向旁边歪倒,那想到黑暗中有人扶了他一把,只听有人叫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这话声在黑暗中传来,使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悸,度小月急忙跃出水坑,他穷极目力,看见一个满头长发的老人困在那水坑里,一根铁链将他锁在石壁上,除了那双手尚能活动外,那整个身子都被铁链绑住。
    度小月一震。
    道:“前辈,你是……”
    那长发怪人瞪着一双干枯的目光,道:“好呀,你们进这死洞,就会和我一样,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哼哼,真想不到我何少元临死前还有伴……”
    他在这里已困了三四年,突然看见这么多人,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居然呜地哭了起来,那就像是个远离异乡的孤子突然遇见亲人一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悲伤……
    度小月叹声道:“前辈,你别哭,咱们也许还能出去……”
    云盖天已调息好了。
    上前道:“前辈姓何?”
    那长发怪人嘿嘿地道:“你认识我……”
    云盖天摇摇头。
    道:“我虽然不认识你,但却听过‘一字剑’何少元老前辈的大名,何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字剑”何少元几个字落入诸人耳中,俱讶异的啊了一声,要晓得“一字剑”在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凭着手中一把剑,博得云升儒侠之名,他那独特的剑法,以招术简单而实用出名……
    何少元抹抹眼泪。
    道:“我那徒弟呀,雪依仁……”
    他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股子恨意令他圆目怒睁,望着黑暗的洞里,发出一种近似野兽般的吼叫,震得洞里嗡嗡直响……
    度小月惊声道:“狂风沙是你徒弟……”
    何少元呸了一声道:“他是个畜牲,是头猛兽,我要杀了他……”
    他重重地挥了一拳。
    道:“你们怎么认识他……”
    度小月冷冷地道:“前辈,我们被他放火逼来这里的,若不是那张石椅,我们还不知道底下有个地道,咦,前辈,你是如何被困在这里……”
    何少元指了指身后。
    道:“那里有一道门,当年雪依仁用迷药灌醉了我,派人从那里将我困住,一困就是几年,唉,人心难测呀,他居然将我弄得生不如死……”
    度小月神色一凝。
    道:“何前辈,恕度小月冒昧,我想知道雪依仁何以会将前辈害成这个样子,以前辈的威名,又何以会落得如此下场……”
    何少元黯然的点头道:“这全是我那女人惹的祸……”
    度小月一怔,道:“你的女人……”
    何少元恨声道:“老夫一生练武,素不沾女色,哪知在晚年娶了一名女子叫素素,她乖巧绝艳,深得老夫喜欢,可是我因为天天练功,日常较疏远她,哪知我那徒弟居然和她勾搭上,唉,老夫少妻……他们为了要永远在一起,就将老夫关在这里……”
    度小月怒声道:“好贼子,有这么无耻之人……”
    何少元惨声道:“你骂也没有用,当初我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天天咒骂他们,那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听不见,每日除了派个人给我送吃的外,再也没见过一个人……”
    度小月哼了一声道:“我相信咱们一定有办法出去……”
    铁布衣沉思,道:“咱们自何处来,再回何处去,雪依仁绝想不到咱们还活着,等他们疏了神,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
    施梦玲泣声道:“我要找我娘……”
    度小月拍拍她,道:“铃姑娘,你别难过,狂风沙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他不会超过三天,就会得到应得的报应……”
    云盖天在各处查看,道:“我相信这里还有出路……”
    度小月猛地跳起来,道:“水,这里有水,—定有源头……”
    他们沿着水流,果然在洞底找到水的入口,很令他们失望的是那个流水的地方太小了,仅能伸进一个拳头,铁布衣拔出剑来,道:“挖挖看。”
    一时之间,但闻剑石交击之声,他们还真幸运,那洞口的泥还算松软,不多时已露出一个圆洞,刚好可以爬出一个人去。
    铁布衣高声道:“门主,这里可以出去……”
    度小月嗯了一声道:“咱们先将何前辈救出去。”
    他运起手中血剑,割断了何少元身上的锁链,哪知何少元的脚才移动,已惨声的叫道:“你们别管我了。”
    说着目中泪水如豆般的掉了下来,此时虽然在黑暗中,但大伙已感觉何少元的悲伤和痛苦,度小月伸手抓着他的手臂,道:“何前辈,我帮你……”
    何少元挥掌将他推开,吼道:“离我远点……”
    度小月一愣,道:“前辈,你这是为什么?”
    何少元突然笑了起来,道:“度朋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想想看,一个终年泡在水里的人,他那双脚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去想想看,我的脚还能叫脚么?”
    他凄惨的一声大笑,恨的在水里挥着拳,拍着水,蓬蓬发丝在水里乱甩,那种痛苦悲伤的样子,看得令人鼻酸,令人同情……
    施梦玲含着泪,道:“他的脚怎么啦?”
    何少元嘿地一声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他在伤心悲痛之下,霍地将泡在水里的脚拔了出来,在众人的惊呼中,那只伸出水面的脚,已经腐烂了,一个个虫伏在腿肉上,施梦玲尖声的惊呼,道:“好可怕。”
    她几乎不相信一个人的脚会变成这种样子,苍白的肉,露着红条,看在眼里几乎要呕出来……
    何少元惨声道:“我已无法再出这个洞了,唉,我只望那畜牲能早日得到恶果,我虽然熬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我还是觉得欣慰……”
    度小月握着何少元的手道:“何前辈,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狂风沙和那个女的必定要尝到恶果,我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而你,不要因为这种折磨而放弃生命的希望,我们人总要活下去,不管活得好还是坏……”
    激动的擦干了眼泪,何少元抓着度小月道:“我们从不相识,你已给予我的超出我应得的,朋友,不管我俩是否还有明天,我将衷心的感激你。”
    度小月语重心长的道:“不要放弃自己,你应当能站起来。”
    摇摇头,何少元苦笑道:“朋友,看看我这个样子,到了外面世界会吓坏了那些善良的人,这地方我已惯了,望你珍重……”
    他的口吻那些坚决,他的意志是那么强劲,度小月只有在珍重中向这个可怜的老人道别,他挥挥手,首先往外爬去。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过来,度小月的头才伸出去,已发现这洞外竟是一个私人的花园,他没想到这个秘密洞与这座广大的花园为邻,在花园的尽头,有一栋红墙绿瓦的屋舍,一个大鱼池就在屋子的前面……
    铁布衣跟着出来,道:“这是谁的宅第,这么豪华……”
    他两首先往屋舍之前行去,只见两个持剑的汉子朝他们奔了过来,用一种敌视的目光瞪着他们。
    度小月拱手道:“对不起,我们……”
    左侧那个黑衣汉子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在这里乱闯……”
    岳雄飞忽然一拳捣去,道:“我是你祖宗——”
    那两个家丁武功平平,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一句话不说的挥拳捣来,砰砰两声,已将这两个汉子击倒地上,他顺势点了那两个家丁的穴道。
    度小月眉头一皱,道:“岳兄,你……”
    岳雄飞怔怔地道:“度门主也许认为我太不讲理了,你何不看看他们的装束,这全是永顺镖局的伙计,我和他们相处的太久了,一眼就能知道他们是谁。”
    铁布衣凝重的道:“这样说来,这屋子的主人一定和永顺镖局有关了,那好,门主,咱们也不需要客气了,只要是永顺镖局的人,咱们就杀他个寸草不留——”
    度小月目中杀机一现,道:“好。”
    他们立刻散开了身形,直扑那栋精致的小屋,那扇门被度小月踢开来了,屋子里已有一个女人尖叫起来,她失魂落魄的望着这些不速之客,颤声道:“你们……你们……”
    度小月冷冷地道:“这屋子的主人是谁?”
    那女子很快的镇定下来,道:“你们是谁?可知道我丈夫是狂风沙……”
    度小月闻声哈哈大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们正愁找不着狂风沙雪依仁的下落,哪里想到让他们误打误撞的找上狂风沙雪依仁的宅第,这真是天理循环,屡报不爽,六月的债还得快……
    施梦铃恨声道:“你丈夫呢——”
    那女子哼声道:“我丈夫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你们识相点,立刻离开这里,我不会把事告诉我丈夫……”
    度小月哼声道:“你叫素素……”
    那女子闻言全身一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是……你是……”
    度小月面上呈露杀机,道:“何少元叫我问候你……”
    那三个字落进他的耳中,她像被巨锤重重地击了一下,全身都在不停的抖嗦,露着惶恐的眸光,道:“他在哪里,何少元在哪里……”
    度小月冷冷地道:“你想让他早点死,素素,他在哪里?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素素摇头道:“不,我真的不知道,我听老雪说何少元已归隐大山,苦练武技,只是不再过问江湖事……”
    度小月不屑的道:“他真无耻,居然编出这样一个理由来骗你,你的老雪可真够狠,如果他杀了何少元也罢,但他没有,他让何少元生不如死……”
    素素脸色苍白,颤声道:“不会,不会,何少元是老雪的师父……”
    铁布衣闻言怒吼道:“你这个贱女人,何不睁睁眼睛看看何少元那副惨状,为人师母,居然和自己徒弟勾搭,呸,你真不要脸,这不是普通的不要脸……”
    素素被骂得一句话也不说,只泣道:“你们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求你们告诉我,何少元如今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见他……”
    铁布衣不屑的道:“你难道还不放过他……”
    双手急得连摇,素素长声道:“如果你们是何少元的朋友,何少元一定会告诉你们我根本不会武功,我哪会杀何少元,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
    度小月沉了片刻,道:“你真想见他……”
    素素坚定的道:“我一定要见……”
    施梦铃此刻已抑住哀伤,拔出剑来,道:“好,我让你看看你丈夫,不过你最好少玩花样,我决不会手下留情,因为狂风沙是我杀母仇人……”
    素素啊了一声道:“老雪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施梦铃没有好脸色的道:“你最好少下断言,等你见了何少元之后,再做批评……”
    她转身道:“度大哥,我去去就来。”
    她果然对素素不再客气,一柄剑顶在她的身后,由原路再回那个黑洞……
    黑暗中,何少元蓦地抬头,一眼就看见施梦铃和素素,只是他认不出那个女的是谁?急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施梦铃瞄了素素一眼,道:“有个人想见你……”
    何少元一震,道:“素素……”
    素素早已掉下了眼泪,颤声道:“你……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妈呀,雪依仁怎么骗我,少元,这是怎么回事……”
    何少元双目通红,挥手道:“滚,我永远不会见你……”
    素素忽然跪在地上,道:“少元,请原谅我……”
    何少元有若疯狂的吼道:“放你妈的屁,要我原谅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呸,素素,你作梦,你偷人野汉也没关系,可以找的男人千千万,为何单单找上那个逆徒,这是……”
    素素已哭得红了眼睛,他伏在地上道:“我该死,你杀了我吧。”
    何少元冷涩的道:“杀你已不能解恨,我要你永远受良心的折磨,我要你们天打雷劈,你和那个畜牲,都要有报应……”
    他一挥手道:“姑娘,将她轰出去。”
    施梦铃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闻声冷冷地道:“听见没有,人家要你滚了。”
    素素近乎哀求的跪在那里,泣道:“少元,让我在这里陪你……”
    何少元闻言大笑道:“少他妈的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也不看看我这个样子,半人半鬼的德性,你会陪我吗?田素素,别跟我来这—套,我不想再见你……”
    素素霍地站起来,道:“好,何少元,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受的任何折磨和委屈,我都会付出代价……”
    她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地室,耳中尚飘来何少元的怒吼声,她苍白着一张脸,又回到大厅,向度小月施了一礼,道:“各位壮士,多谢你们告诉我何少元的情形,狂风沙很快就会回来,我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略赎自己的罪……”
    度小月冷冷地道:“你要什么样的机会……”
    素素长吸口气,叹道:“狂风沙是个精明的人,你们要抓他不容易,但唯有我能帮助你们,如果你们相信我,我会将他交给你们……”
    铁布衣冷声道:“你不会再玩花样……”
    素素很冷静的道:“我是个女流,玩不出什么花样,你们也不会在乎我玩花样……”
    度小月点头道:“我相信你。”
    素素指了指旁边,道:“那里有间密室,你们先在那裹藏着,等我给你们消息,如果我料的不错,他很快回来吃饭……”
    度小月点点头,领着他们走进了那间密室,这间密室好像是刻意建筑的,人在里面可看清外面一切,素素还挺贤淑的,很讲究的摆设着一切,她很快的弄了几个菜,还放了一壶酒,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等……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行来,只听有人在狂笑着,那形影一现,只见狂风沙和陆超风首先走进来,于真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狂风沙雪依仁望着素素,道:“素素,今天有客人……”
    素素淡淡的一笑道:“我早知道会有客人,咱们有哪天不是三五个人来吃饭……”她看看陆超风和于真一眼,道:“二位请坐,我还要张罗一下。”
    陆超风嘿嘿地道:“大嫂尽管忙,我们兄弟先聊聊。”
    于真坐下后,倒了杯酒,道:“局主,真没想到,姓度的武功那么厉害,却活活的被咱们呛死,从今以后咱们可灭了个大敌了……”
    狂风沙雪依仁冷笑道:“在没见着他的尸首前,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等那股火灭掉,亲自看完了再说。”
    于真嘿嘿地道:“局主,你也太小心眼了,想想看,那个地室根本没有通路,咱们放的那把火,连铁都能烧化了,我倒不信他们有孙猴子那种本事,能七十二变呀……”
    素素端了一盘糖醋鱼进来,道:“什么事那么高兴……”
    狂风沙雪依仁急忙道:“没什么,大家喝酒……”
    但当他的手刚刚举起筷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素素的身子在发抖,脸色也有点苍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焦急的道:“素素,你怎么啦,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别看狂风沙雪依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枭雄,但对素素可说是关怀备至,脸上和眼神露出一种爱慕和关注之色
    素素急忙缩回了手,道:“沙仁,我……”
    狂风沙雪依仁柔声的道:“如果你不舒服,就去躺着……”
    陆超风连忙道:“是呀,大嫂身子不舒服,就别再张罗了,我们和局主只不过聊聊工作上的……”
    于真的脸色忽然一变,用手捂住肚子,一脸痛苦之色,他是最贪杯的,别人还没入口,他已喝了两杯,但当那酒入肠子,他觉得有些不对……
    他痛苦的道:“局主,那酒……”
    狂风沙雪依仁一怔道:“那酒有什么问题,老丁,你少作怪……”
    于真绝不是作怪,他已痛的在地上翻滚,额际上滚着豆大的汗珠,一张脸已变得铁青,他指着素素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素素冷冷地道:“这只怪你运气不好,偏偏这个时候送上门来,这顿饭本来是我们夫妇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你们……”
    于真颤声道:“局主,救我……”
    他嘴里已吐出血水,那毒还真厉害,已令于真丢了命,他不但吐了血,连七窍都渗出了血水,死状好不惨然……
    狂风沙雪依仁怒道:“素素,你……”
    素素昂着头,恨恨地道:“我只恨没有毒死你,姓雪的,我好恨……”
    狂风沙雪依仁全身已起了抖颤,他没有想到平常温柔体贴的素素,居然一日之间会变得这般狠辣,竟欲将同床共枕的床头人毒死,他惶悚的道:“这是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素素在这一代枭雄雪依仁之前了无惧意,她昂着头,含着泪,那眼神中尽是怨毒之色,叫道:“我问你,何少元在哪里?”
    狂风沙雪依仁心神一荡,叱道:“妈的,你还忘不了那个老王八,老子对你多好,有哪点亏待你,素素,你别他妈的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天底下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素素泣道:“老雪,你害的我够惨了,何少元是你师父,你霸占了你师父的妻子,又将他害成那个样子……”
    狂风沙雪依仁讶异的道:“你见过那老家伙……”
    素素颔首道:“不错,我是见过他……”
    狂风沙雪依仁怒喝道:“妈的,你这贱女人,居然还忘不了那老杂碎,好,我会如你的愿,将你们两个通通关在那里,看你素素又有什么好下场……”
    陆超风很冷静的看了各处一眼,道:“局主,别冲动,何少元所关之处,除了咱们几个兄弟知道外,嫂夫人何以会知道,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何不先问清楚了……”
    狂风沙雪依仁点头道:“有道理。”
    此刻他已冷静下来,素素虽然恨他欲死,但她毕竟是他所喜欢的女人,今日她欲将他置于死地,定是发现了何少元的囚处,他捏着素素的手臂,冷冷地道:“是谁带你去哪里的……”
    密室里的度小月突然一声长笑,道:“是我……”
    随着他的话声,度小月和铁布衣等人已走了出来,这几个人突然在狂风沙雪依仁的宅子里出现,顿时将狂风沙和陆超风给吓愣了,这怎么可能,度小月明明困死在地室里,怎么会好生生的站在这里,陆超风神情惨变,道:“妈的,这是活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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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狂风沙雪依仁和陆超风虽然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但在这种情形下,他俩心里俱泛起了寒意,度小月的武技他们是有目共睹,两人绝不是他的对手,狂风沙雪依仁愤怒的给素素一巴掌,吼道:“妈的,你居然勾结别人对付我……”
    施梦玲的母亲刚死不久,那股子忧伤和悲愤犹未散去,此刻一见狂风沙雪依仁,新仇旧恨全涌上来,她挥舞着锋利的剑,叱道:“狂风沙,你只会欺负女人么?”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姓施的,别认为你那几手破剑法就能吓得住我,在这里还轮不到你发横……”
    施梦玲唰地劈出一剑,道:“还我娘的命来……”
    狂风沙雪依仁闪向一边,道:“妈的,你当我怕你。”
    他此刻落在素素身边,那女人这时已忘了自己不会武功,扑在狂风沙雪依仁的怀里,又挥又打的道:“我恨你,我恨你……”
    哪知狂风沙雪依仁哈哈一笑道:“你打吧,让你打几下能出出气也好……”
    要知狂风沙雪依仁是个杀人如麻的一代剑手,在他意念间,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但,他独对素素有股说不出的情意,虽然素素背叛了他,甚而要用毒酒毒死他,可是他还是忘不了这个女人,为了她,他曾残害他的师父何少元,为了她,他不惜背叛了师门……
    素素冷道:“你好狠,你好狠,你把少元害成那个样子……”
    在她的话声中,她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条乌黑的小蛇,那是狂风沙雪依仁托人在苗疆找来的黑金蛇,此蛇平日供她玩耍,并负保护之责,它已被训练的能懂人意,素素天天和它为伴,它只听她的命令,此刻素素将它抱在手腕上,它伸出那三角的头,吐着鲜红的蛇信。
    狂风沙雪依仁根本没将这条黑金蛇放在心上,他偶而也会逗逗它,谁知素素却在捶打他的刹那,已先叫一声道:“小黑呀,你咬呀。”
    那条黑金蛇还真快速,猛地一口咬住了狂风沙雪依仁的手臂处,狂风沙雪依仁哪料到这条蛇会咬他,也没想到素素会置他于死地……
    狂风沙雪依仁哎地一声道:“你……”
    素素瞪眼道:“老雪,我不杀你,心难安呀……”
    狂风沙雪依仁吼道:“妈的,你这坏女人……”
    他被那黑金蛇重重的咬了—口,只觉一丝麻酸的痛苦住进心里,在羞怒之下,一掌将素素劈翻在地,素素的嘴一张,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她全身颤抖的道:“你打得好……”
    施梦玲扶起素素,低声道:“别说话,快忍着……”
    素素苍白的吼道:“我要与他一块死……”
    这女人真是在拚命,她根本不顾自己的掌伤,又往狂风沙雪依仁的身前扑去,施梦玲便将她拉住,道:“你给我冷静点……”
    她迅速的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安静下来。
    陆超风寒惧的道:“局主,你伤的……”
    狂风沙雪依仁仰天大笑道:“真想不到,我老雪会栽在女人手里……”
    别看苗疆的黑金蛇是条不起眼的小蛇,它的毒性可不小,才咬那么一口,已是黑紫一片,狂风沙痛的皱着眉头,迅快的用布将伤口扎住。
    度小月幽幽冷冷地道:“老雪,咱们有许多许多的过节,已用不着我一条条的细数,你是自己了断,还是由我动手……”
    施梦玲狠声道:“不,这里由我动手,我娘的仇是非报不可,度哥哥,今日若不活劈了这贼子,我誓不罢休……”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别看我受了点伤,你们就想捡现成的便宜,姓度的,有本事尽管来,我狂风沙不在乎……”
    施梦玲猛地扑了过去,道:“那好,我就先杀了你……”
    她想起母亲惨死在这狂徒手里,心里那股子怒愤就再难以克制,一挥长剑,当头一剑劈去。
    狂风沙雪依仁说声道:“老陆,给我杀……”
    陆超风一愣,道:“我……”
    此刻陆超风还没会过意来,狂风沙雪依仁已将他往施梦玲的身前拥去,陆超风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迎着施梦玲挥来的剑,运劲挥拳击去。
    两人似乎都不顾生命,手也不留情,施梦玲虽然用剑刺了陆超风的肩上一下,自己也被陆超风那一击打得踉跄的倒退好几步。
    血在陆超风的肩上流下来,滴在衣服上……
    施梦玲又扑过来,厉声道:“陆超风,你该死。”
    陆超风急退一步,道:“施姑娘,怨有头,债有主,杀主人的是老雪,你跟我拼命犯得着么?”
    施梦玲怒声道:“你还记得我娘是你们的主子?你如果不是和老雪狼狈为奸,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陆超风急摇头道:“你错了,杀主人全是老雪个人意思……”
    此时陆超风已恨透了狂风沙雪依仁,恨他在刚才硬将他推出去,恨他在危急之时拿自己垫背,他突然觉得老雪已不可靠,在度小月之前,老雪已无法保住既有的优势,他是个很明利害的人,在这种劣势下,也只求自保,只求自己能安全的离去。
    狂风沙雪依仁闻言怒声道:“老陆,你说什么?”
    陆超风大声道:“我没说错呀,杀主子是你呀,事前你可没跟大伙商量过,要把这个帐由大伙替你顶,老雪,你也太没良心了……”
    狂风沙嗯了一声道:“很好,老陆,平常我待你不薄,在这个时候,你是墙上草随风倒,看我老雪垮了,居然出卖我……”
    陆超风摇摇头,道:“你错了,老雪,在你将何三元关在地牢中的时候,我和于真已知道你的为人了,能够惨害自己师父的人,其人如何?不问可知……”
    狂风沙雪依仁嘿嘿地道:“对付一个爱多话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那张臭嘴封死,让他永远不再说话……”
    他那身子如电般的跃起,猛的扑向陆超风的左侧,一柄剑已随着他的身子向陆超风刺去。
    要知雪依仁能被称为狂风沙,凭的是那身轻功能如风样的灵巧快极,他一出动攻势,哪容陆超风有回避的机会,一剑贯穿在陆超风的胸中……
    陆超风倒地一声道:“你……”
    狂风沙雪依仁拔出长剑,大笑道:“叛我者死。”
    度小月淡淡一笑道:“你们这是窝里反,自相残杀……”
    狂风沙雪依仁哼声道:“对一个临阵叛徒,唯一的下场就是死,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姓度的,你同意我的看法么?”
    摇摇头,度小月不屑的道:“你们是一群没有仁义的东西,也许你们那个组合的本旨太差,都不讲人性,死了他,也活不了你,老雪,我给你个痛快,自行了断吧!”
    狂风沙雪依仁哈哈大笑道:“要我死,有那么容易么?”
    他在笑声中,突然扑向地上的素素,伸手将素素挟在胁下,剑已指着她的咽喉……
    他厉声道:“你们若不让我走,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度小月不屑的道:“玩无赖的手法。”
    狂风沙雪依仁得意的道:“为了自保,这是唯一可行的手段,度小月,你自认是侠义道中人,不会不顾忌这女人的生死吧?如果你妄想出手,对不起,死的会是她……”
    他还真有把握,不急不忙的往院外行走,施梦玲几乎要气炸了肺,提着剑一步一步的跟着,她很想出手,可是她不忍素素死在狂风沙的手里。
    度小月沉思道:“玲儿,让他去……”
    施梦玲一愣,道:“你就这么放了他,不,我娘的仇一定要报……”
    度小月长叹道:“咱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报仇,玲儿,素素那女人虽然罪有应得,但她毕竟还有可以原谅的地方,如果她死在老雪手里,咱们也无法向何前辈交待……”
    施梦玲气的跺脚,道:“不行,度大哥,我不甘心……”
    铁布衣叹了口气,道:“施姑娘,听度大哥的话,要知天理循环,履报不爽,像老雪这种人总会很快得到报应……”
    施梦玲眼前仿佛又看见母亲死时的惨状,眼看自己的报仇就在眼前,而无法实现,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和怨愤,她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时她只觉天地无情,往后再无可依恃伴随之人,那一哭真是令人鼻酸……
    度小月拍拍她道:“别哭了,伤心于事无补呀……”
    蓦然间——
    就在度小月安慰施梦玲的刹那间,空中突然掠过一道人影,如空中飞掠的大鹰般,那么快速的扑在狂风沙雪依仁的身上,两只手如铁锁般的捏住狂风沙雪依仁的颈子,那是何少元,那个悲惨的老人……
    狂风沙雪依仁被撞倒在地上,惊恐的道:“你……你是……”
    何少元发丝蓬乱,厉吼道:“逆徒,逆徒,你看看我是谁呀……”
    狂风沙雪依仁也许是恶事做尽,也许是体内的蛇毒已发作了,他惶恐的在地上乱抓,道:“放开手,放开手,师父……”
    在这一刻,他喊何少元师父了,何少元挥掌打了他一个巴掌,怒叱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
    那一掌可真重,只见狂风沙雪依仁吐了一口的鲜血,还有三颗牙齿,全被这一掌打掉了,他颤声道:“原谅我呀……”
    何少元指着穴道受制的素素,道:“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居然干出那么无耻的事情,我何少元好恨呀,恨苍天给我这种惩罚……”
    素素此刻因穴道被制,不能开口说话,但在她的眸珠里却似有着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她急的直抱头,却苦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狂风沙雪依仁纵然是天生坏种,当他面对着那个教自己武功的师父时,那一向暴戾的本性,早已吓得化为乌有,他寒惧的道:“我错了,师父……”
    何少元瞪着他道:“你既然知道错了,雪依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所赋予我的罪,今日全要在你身上收回来,看我先撕了你的那只肮脏的手……”
    何少元有云州儒侠之称,在那水里虽然泡了数年,但他从没有忘记勤练自己武功,每日都在修练功夫,打发那种无奈的日子。
    在一股恨意的冲击下,他居然将雪依仁的右手活活的扭断了,雪依仁痛的大叫,道:“师父,我……”
    何少元嘿嘿地道:“扭断了你的右手,再扭断你的左手,然后,我再斩下你的双脚,再挖出你的心……”
    他真是说的出做的到,扭断了狂风沙雪依仁的右臂,紧接着又砸断了他的左臂,就是狂风沙雪依仁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这种痛苦,哎呀声中,在血水进流的情形下,晕死了过来……
    何少元厉声道:“你装死,我要你醒过来……”
    他突然在狂风沙雪依仁的腰下点了一招,狂风沙雪依仁在一阵剧颤下醒了过来,哀声道:“师父,你杀了我……”
    何少元愤怒地道:“没那么容易,逆徒……”
    他见狂风沙雪依仁那双目珠里有股燃烧的恨意,不禁怒火更盛,嘿嘿两声,伸出双指,道:“妈的,你这双眼珠子还瞪我,看我不挖出你那双臭眼珠,我就不叫何少元……”
    双指随即往前戳出,狂风沙雪依仁惨叫声中,眼珠子当场跳出眼眶外面,这手法令人心寒,施梦玲哇地一声,捂住眼睛不敢再看,要知一个人在充满恨意的情形下,已经没有理智,根本忘了这样做对还是错,何少元已失去了理性,他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报仇,要报仇——要报仇……
    度小月上前,道:“前辈,请放手……”
    何少元望了度小月一眼,道:“我知道你必有种不忍之心,可是对这狂徒,我无法原谅他,他比禽兽还不如呀,度朋友,你想想看,杀夫夺妻已经是人间惨事了,而他,不但夺了我的妻子,而更将我这个师父害成这个样子,你们想想,他还有人性没有,既然他没有人性,我这样惩罚这个禽兽又有何妨……”
    度小月叹息道:“前辈可以一剑杀了他……”
    何少元吼道:“杀了他不能解恨,不能消我怨气……”
    他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素素,目中闪露出一般恐惧,一掌击在她的穴道上,用手指着她,道:“我要你看看,这就是奸夫淫妇的下场……”
    素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颤声道:“少元,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我决不怨你,谁叫我对不起你……”
    何少元仰头望着天空,道:“好,要死,咱们通通死……”
    他突然一掌劈碎了狂风沙雪依仁的脑袋,在长笑声中,自己乃将手指插进自己的胸前,指间的血水已流了出来,他望着素素,颤声道:“素素,虽然我恨你,对你,我还是下不了手,我死后,只望你,你将我埋了……将我忘了……”
    哪里会想到何少元会突然自尽,素素大叫一声扑在何少元的身上,泣道:“少元,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我呀……”
    何少元已气绝了,素素突然抹干了眼泪,将何少元抱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以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缓缓而平静的往前行去。
    施梦玲一呆,道:“你去哪里……”
    素素头也不回的,道:“我要和他住在那个洞里,我说过,我要陪伴他,虽然他死了,我还是要守着他……”
    施梦玲叫道:“你疯了,那里你活不下去。”
    素素突然回头一笑,茫然的道:“少元死了,我活着也没意义了,不如我陪他死在洞里,那样我才会减轻我的罪……”
    她那坚定的步伐,令人觉得她有视死如归的精神和毅力,施梦玲望着她的身影,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看她渐渐远去……
    度小月叹口气,道:“也许这是她正确的选择,由她去吧,何老前辈能有她相伴,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她,毕竟是他的妻子……”
    在叹息中,他们默默地目送她远去……
    帖子。
    那是一张大红帖子,帖子口署名的是度小月,洪天霸望着桌上的帖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坐在这里已经半天,将那张令他心寒的帖子看了又看,在沉思中,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在桌上重重地捶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他居然敢约我谈判,姓度的,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有我洪天霸一天,你就别想还有大洪门……”
    他有些许的不安,站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那是一种过虑的反应,看看窗外的日头,他终于听到了回音,只听一阵敲门声,他坐回了那张太师椅上,然后,应了一声,道:“进来。”
    那扇门轻轻启开,一个身穿蓝袍的汉子,很有精神的走了过来,略一恭身,道:“门主。”
    洪天霸嗯了一声道:“白羽,我交待你的事办的如何?”
    白羽是洪天霸的左右手,年轻力壮,剑法又好,在门里掌理洪天霸一切私人的事务,他在洪天霸心里份量很重,洪彪死后,他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白羽,而白羽办事能力很强,凡门中之事他都处理的很好,洪天霸有任何事都会找他商量。
    白羽淡淡地道:“门主交待的事,我都办好了,至于度小月邀请门主去‘西湖春’一会,我已研究过了……”
    点点头,洪天霸沉思道:“我要你找的人呢?”
    白羽低声道:“那个厨子老李,我已经带来了。”
    挥挥手,洪天霸道:“请他进来。”
    白羽出去领了一个面容干枯的汉子进来,洪天霸看了老李一眼,嘿嘿地道:“老李,你在‘西湖春’干了多久了?”
    老李慎重的道:“回门主的话,小的在‘西湖春’已经五年了。”
    洪天霸嗯了一声,道:“五年了,那不是一个短日子,老李,你在‘西湖春’每月领多少银子……”
    老李恭身道:“每月五两……”
    洪天霸呵呵一笑,道:“五两银子,呵呵,老李,那要干多久才能娶老婆,卖栋宅子呀,唉,银子难赚……”
    老李连说道:“是,是,小的也合计过,要想卖栋宅子至少也要干十年,没法子,我老李除了会烧一手菜,别的营生也干不来……”
    洪天霸望着老李,道:“我送你一栋宅子,你要不要……”
    老李的心一跳,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想了想鼓足勇气,道:“那敢情好,不过,不过……”
    洪天霸面上似笑非笑,道:“我只要你办一件事,那件事很简单……”
    老李苦笑道:“门主,我老李除了会烧几个菜之外,别的事什么也干不来,你老不知道要我干什么活……”
    洪天霸淡然的笑道:“我听说有位姓度的在你们‘西湖春’订了一桌酒席,指名要你掌厨……”
    老李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洪天霸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在老李手里,道:“这里是一百两银票,够你卖栋宅子了……”
    老李一呆,望着那张银票,道:“门主,这……”
    洪天霸嘿嘿地道:“我这里有包东西,你只要将它放在酒菜里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甭管了……”
    老李接过一包药粉,颤声道:“这个……”
    洪天霸挥手,道:“去吧,你不说,我不说,白羽更不会说,你举手之劳就能赚上一百两银子,这事可没处找哟……”
    老李咬咬牙,道:“好吧,我干了。”
    洪天霸笑了,那是一种得意又称心的笑,白羽送走了老李,低声道:“门主,这样妥么?”
    洪天霸嘿嘿地道:“有何不妥?‘西湖春’的菜是姓度的自己订的,酒菜里出了漏子,谁也不会想到是我们……”
    白羽唯唯喏喏的道:“是,是。”
    洪天霸深沉的一笑道:“你快去准备人手,天黑以前,务必将人布署好,今日我要姓度的死,江湖上永远没有这号人物……”
    白羽拱手道:“好,我立刻去办。”
    洪天霸得意的笑了,他将墙上挂着的剑解下来,抽出那柄随他多年的剑,用手帕轻轻揩拭着,那剑愈擦愈亮,一道冷光在空中交颤……
    他在静静的等待,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西湖春”。
    “西湖春”的鱼最出名,尤其是清蒸鲤鱼更出名,“西湖春”的店不大,却是食客盈门,它的鱼独具风味,它的建筑更是独特,是建在一艘大船上,而这艘船便是停在这个碧绿的大湖里,“西湖春”的鱼便是由湖里直接抓的,所以鱼特别鲜美……
    船在湖里摇荡,“西湖春”的客人已近八成,阵阵酒香在湖面上飘过来,在晚饭的时刻里,许多文人墨客都愿在这里喝酒聚会,度小月和铁布衣坐在船上最后一间,那是他特意安排的,在这里说话比较方便,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所以除了一个铁布衣,他不带任何人来这里,他今不是来争强斗狠,而是很诚恳的谈谈……
    洪天霸也很守时,准时来了,他也只有两个人来,那是白羽,他的心腹,也是剑道的高手,双方见面了,洪天霸嘿嘿一笑,对白羽说道:“见见度先生,他可是很有名气……”
    他故意不称度小月为门主,因为他认为他才配得上这“门主”二字,白羽急忙抱拳,道:“久仰——”
    度小月略略欠欠身,道:“请坐,坐下谈……”
    洪天霸久历江湖,很沉得气,望着湖面的水波,绝口不谈门中之事,面上始终露着一层和善的笑意,那神情倒像多年的老友,有说有笑,绝看不出眼前的度小月,正是洪天霸极欲置于死地的仇家。
    菜在老李的手艺下,已连上五道,酒也斟满了,度小月举杯,道:“洪兄,干……”
    洪天霸倒也豪爽,一干而尽,道:“好。”
    度小月夹了块鱼,道:“吃菜……”
    在度小月的盛意下,洪天霸和白羽不过是沾唇而止,眼前的菜肴根本没有动筷子,度小月皱眉道:“怎么,菜不好?”
    洪天霸嘿嘿地道:“菜是很好,只是……”
    度小月双眉一皱,道:“怕有毒,哈哈,洪兄,你也太小看我度小月了,大丈夫生死事小,气节最大,度某人光明坦荡,岂会做那种事……”
    他夹了一块里脊肉往嘴里一送,大口嚼了起来,铁布衣更是如卷残云,一边吃一边道:“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可惜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度小月冷然的道:“洪兄,咱们该谈谈大洪门的事了。”
    洪天霸嘿嘿地道:“请说,请说。”
    度小月正色的道·
    “大洪门是洪老爷子一手创立的,我们的主旨是扶持正义,扫除邪恶,在下忝为大洪门的掌门,今日,我要洪兄谈谈……”
    洪天霸哼声道:“度小月,当年我和洪兄长创立大洪门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别认为洪展云传了你武功,你就以门主自居,你也得问问大洪门兄弟谁服贴你……”
    度小月略一点头,道:“洪兄,如今的大洪门已不是你所能掌握的,如果我下令召集门中兄弟即返门中,我相信你手下,有许多人会弃你而去……”
    洪天霸嘿嘿地道:“未必……”
    度小月冷笑道:“你谋害洪老爷子,霸占大洪门,这些事如果传进兄弟耳中,他们会不耻你的为人……”
    洪天霸突然变色,道:“姓度的,不要逼人太甚,你要我让出大洪门,嘿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度小月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困难,除非……”
    洪天霸冷涩的道:“除非你死……”
    点点头,度小月哈哈地道:“很遗憾,历经了这么多的场面,我度小月还是活的好好的,这种结果一定令你失望……”
    洪天霸望着平静的湖面,道:“可惜,你逃不过今日……”
    度小月淡淡地道:“洪兄有意在这‘西湖春’决一死战……”
    洪天霸冷冷地道:“只怕你机会不多……”
    度小月一怔,道:“洪兄莫不是布下天罗地网,要置在下于死地……”
    洪天霸深沉的道:“天罗地网虽然能困住你,但未必能置你于死地,如果我用一种看不见的方式,嘿嘿,我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解决我们的纷争……”
    度小月想了想,道:“洪兄,我不明白……”
    洪天霸嘿嘿地道:“你很快就会明白……”
    最先明白的是铁布衣,他略谙歧黄之术,首先发觉情形不对,他长长吸了口气,道:“门主……”
    度小月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铁布衣神色一变,道:“这菜里有毒……”
    度小月依然是那么沉稳,他坐在那里连动都不动一下,仍冷静的望着洪天霸,不屑的道:“这就是你的法宝……”
    洪天霸得意的大笑,他呵呵两声道:“度小月,这顿饭菜是你安排的,菜里有毒是我设计的,咱俩算是扯平,眼下是你已没有机会再出手,大洪门的事情已解决了一半,只要你死,我洪天霸将高枕无忧,大洪门将永远属于我的……”
    度小月面上露出一股杀机,道:“洪天霸,别得意的太早,虽然我着了你的道儿,我相信,我有余力杀你……”
    洪天霸摇摇头,道:“可怜的朋友,那机会不多了,当年洪展云也是中了我的‘九阴脱功散’,这种药很特别,食下后,全身功力会完完全全的散去,再也提不起气来,你如今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铁布衣冷冷地道:“洪天霸,你是怎么下的毒?”
    洪天霸看了白羽一眼,道:“这太容易了,接了你们的帖子,我知道机会终于来了,我只要卖通厨子老李,他会照我的话去办,你们便会很容易的上了当,而你们自己订的席,绝不会想到会有人下毒……”
    铁布衣一叹道:“你果然是只老狐狸,什么害人的玩意儿都想得出来,可惜你的心术太差,如用正途……”
    洪天霸一挥手,道:“别教训我了,你现在是落在我的手里,我要你们死,你们绝活不了……”
    度小月不屑的道:“洪天霸,用这种手段只怕会让人耻笑……”
    洪天霸哈哈地道:“度小月,那你就错了,这年头笑贫不笑富,举日天下能擒下度小月的人不多,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洪天霸是何许人物,也让天下人知道,闻名江湖的度小月落在我的手里……”
    度小月叱道:“你真无耻……”
    洪天霸更得意了,他大声道:“让你骂吧,反正你没有多久想骂都骂不出来了。”
    他向白羽施眼色,道:“白羽,咱们的人呢!”
    那湖面上荡来一艘小船,四个汉子站在船头上,一个大铁笼摆在船上,白羽一招手,道:“来了。”
    铁布衣望着那艘船,道:“妈的,你敢这样对付我们……”
    洪天霸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道:“那是为你们订制的,你们待在里面一定是很凉快,四面透风,闭着眼想想看,堂堂度小月被关在铁笼子里,那情景可真风光呀……”
    度小月恨声道:“错过今天,你必死无疑……”
    他暗中一运气,哪知那股气不但无法凝聚,全身骨头像散了一样,他暗中叹了口气,脑海里忖道:“真想不到我会落的这样下场……”
    那船很快的靠过来了,度小月知道自己全身功力已失,此刻还不如一个普通人,他不想自取其辱,索性闭了双目,不理不睬。
    那四个汉子自船上跳过来,两个一伙,分别将度小月和铁布衣架上了船上,那铁笼一开,竟将两人推在里面,度小月和铁布衣生平何曾受过这种羞辱,俱愤愤地瞪着洪天霸。
    洪天霸望着笼中的两人,道:“白羽,速将他们送到咱们窑口,决不可让度小月那批兄弟劫去,咱们今晚要好好庆祝……”
    白羽向船上道:“我会的……”
    洪天霸拿起酒杯,向度小月笑道:“度朋友,咱们再会了……”
    那艘船在湖中一荡而去,洪天霸站在西湖春门口对着湖面哈哈大笑,那个厨师老李已含笑的走了进来,他那神态不像个厨师,倒像个很有威仪的大老板,洪天霸望着他不觉一怔,老李已呵呵地道:“洪门主,我干的不错吧?”
    洪天霸眉头一皱,嘿嘿地道:“不错,不错。”
    老李双目凝视着洪天霸,道:“我老李既然干的不错,大门主应该重重有赏呀,单单给我一百两银子,就拿住你的眼中钉,洪门主,你不觉得代价太少了。”
    洪天霸想不到“西湖春”的厨师老李居然敢在这当口讹诈自己,他想自己是这一行的老祖宗,你老李不过是个厨师,竟不知死活的来讹诈自己,心里不禁一阵冷笑,但他面上绝不动声色,道:“老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道理你懂么?”
    老李哈哈两声道,
    “俺老李虽然没读过几天书,识不了几个大字,可是这道理还懂,不过,大门主,我得告诉你,像这种机会,俺老李这辈子碰不上一面,既然有这种机会,当然要好好的玩它一票……”
    洪天霸双目一眯,道:“老李,你要知道,跟我姓洪的讨价还价,那后果是什么?”
    老李不为意的道:“大门主,你想杀人灭口……”
    洪天霸嘿嘿地阴笑道:“若不杀你,只怕往后会纠缠不清……”
    老李毫无惧意的道:“大门主,我希望你能深思,那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洪天霸本来想一举杀了老李,可是他忽然发现老李的言谈不俗,不像做苦力的人,沉思道:“老李,你说话的口气,不像是……”
    老李嗯了一声道:“大门主看我像什么?”
    洪天霸嘿地一声道:“我怎会知道你是谁?”
    他霍地一转身,左掌迅快的抓住老李的手臂,暗中一运劲,又继续道:“回答我……”
    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已觉得老李的肩胛只是略略一沉,自己的劲力便被卸的无影无踪,心里一惊,洪天霸身上几乎淌出了冷汗,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相当的信心,凭自己那一甩之力,竟然没动老李分毫,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刹时,使洪天霸知道老李绝非常人……”
    老李哈哈两声道:“大门主,干嘛那么冲动……”
    洪天霸急忙松手,略略一退,道:“你到底是谁?”
    老李在脸上一抹,那张原本枯黄的脸此刻忽然变了样子,洪天霸对这张脸却有相当的印象,他脱口道:“姓云的是你……”
    云盖天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我云盖天……”
    洪天霸骂声道:“怎么会是你,那度小月……”
    云盖天冷冷地道:“洪兄弟,你没想到吧,‘西湖春’的老李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被你卖通的老李……”
    洪天霸傻眼了,他自认这次毒杀度小月,做的天衣无缝,哪里想到半途出了一个云盖天,心底一凉,道:“姓度的不是中了‘九阴脱功散’……”
    云盖天不屑的道:“度门主岂会那么容易上当,这次邀你谈判,早已料到你会用这一招,事前由我化装成老李,你的‘九阴脱功散’我早倒进湖里了……”
    洪天霸像泄了气的皮球,道:“那白羽押着度小月……”
    云盖天冷笑道:“我说句令你失望的话,白羽早就不耻你的为人了,他早已领着大洪门的兄弟向度门主表明态度,如今大洪门所有兄弟全投向度门主……”
    洪天霸摇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事实,在他的预料中,度小月还没那么大的号召力,白羽跟了他许多年,决不会背叛他,他直摇头,面上已铁青一片……
    云盖天不屑的道:“洪天霸,你不过是个武夫,一点脑筋都没有,仔细的想一想,大洪门有谁拥护过你,如今度门主在大洪门兄弟的簇拥下已进了总坛,此刻正在就位呢……”
    洪天霸吼道:“度小月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云盖天冷漠的道:“度门主认为你不值得一斗,用这样的结果比杀了你还干脆,因为一个人在名利全没有的情形下,也许他会彻底的反省一下,你残害洪老爷子,其结果就是让你梦想成空,在愧疚中自责……”
    洪天霸吼声道:“姓度的,我不会饶了你!”
    云盖天闻言大笑道:“洪天霸,别再逞能了,论功夫你不是度小月的对手,论智慧,你是条笨牛,我要是你,赶快找个地方度个晚年,别再兴风作浪了……”
    洪天霸厉声道:“我不甘心,准也抢不了我大洪门主的宝座,看看吧,我会再回大洪门,将姓度的活活劈了。”
    此刻他已急怒攻心,理智丧失,望着那碧绿的湖面,只觉全身如火样的在燃烧着,他咚地一声往湖里跳去,在水中,他浮起身来,大叫道:“我会报仇,我要报仇……”
    云盖天站在船上,望着洪天霸那副狼狈模样,心里不觉好笑,他挥挥手,不屑的道:“对啦,你该冷静一下了。”
    洪天霸在湖面上挥击着水花,迅快的往前游去,在那划动的身影下,他的确有点老迈了,云盖天只不过那么一笑,背负着双手,潇洒的转身去了。
    清香能令人头脑清醒,胡子坐在大厅里一直在聆听着洪天霸的倾诉,他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当他说完了发生在“西湖春”的事故后,他脸色显的更凝重,更深沉了,他召集了落英堡之主楚军、天狼堡堡主胡桐、天齐堡堡主蔡少环,就是要他们拿个主意,如何和大洪门门主度小月做一个彻底的了结,因为度小月捣一号堡,破“影子神兵”,夺回大洪门门主之位,这种种事迹已传遍了武林,也震动了江湖,他们绝地十三堡已深受威胁,他们要防患未然……”
    洪天霸在无路可走之下,投靠了胡子,当年他曾和胡子结过盟,喝过血酒,今日他来这里求援,应该是理所当然之事……
    令洪天霸失望,因为胡子始终没交待过一句,甚而,连起码的应酬话都没说过一句……
    半晌,洪天霸实在憋不住了,道:“胡子,咱们兄弟一场,当年插过香,磕过头,如今,我洪天霸落难在此,你到底对兄弟的事,有何打算,总要交待一句……”
    胡子看了洪天霸一眼,道:“你要我怎么帮助你?”
    洪天霸嘿嘿地道:“很简单,以绝地十三堡的力量,帮我拿回大洪门,我现在缺少人手……”
    胡子看了场中诸人一眼,道:“老兄弟,别把事情看的那么单纯,姓度的决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对付,我曾和他交过手,老实说,他是个难缠的人,我胡子一生中没怕过人,对他,我的确有点顾忌……”
    洪天霸闻言气血一涌,道:“胡子,你这是什么话?当年我们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我姓洪的有难,你竟袖手……”
    胡子双目一寒,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洪天霸心里一颤,道:“我……”
    胡子冷声道:“老实说,当年绝地十三堡和你结盟,基于全体共同的利益,彼此互相利用,如今,你已穷途末路,连起码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我根本可以不理你,十三堡的兄弟也决不能轻易去冒这个险……”
    洪天霸恨声道:“好呀,胡子,今天你总算露出你的尾巴了,咱们结盟的义气在哪里?那股子肝胆相照的誓言在哪里?”
    落英堡堡主蔡少环哼声道:“别吵,别吵,大当家的总会有个办法……”
    胡子沉思道:“一个人总有些弱点,自从和度小月交过手之后,我始终在这方面着手,总希望能找出他最脆弱的地方……”
    洪天霸嘿地一声道:“那有个屁用,他既不色,也不好酒,唯一能称得上缺点的就是略略好赌,听说他是此道的高手,要在赌上设计他怕不容易……”
    此刻,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随着笑声,只见文老三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他略略一拱手道:“度小月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孝’字,这个人虽然桀骜不驯,冷面热心,但对双亲那是至性至孝,如果大当家的能在这方面着手,也许,嘿嘿……”
    胡子双目精光一闪,道:“老三,你是何处听来的?”
    文老三得意的道:“我文老三在江湖上除了是个赌徒之外,还有一双顺风的耳,只要我留上意的人,他祖宗八代的事都能挖出来,度小月是个怎样的人,我是一清二楚……”
    胡子嗯了一声道:“我听说他有个母亲,已带发修行,自从江湖四狼挟持过后,已突然失踪,咱们要找这个老太婆只怕不易……”
    文老三嘿嘿地道:“大当家,别忘了他还有个老子……”
    胡子一怔,道:“他父亲……”
    文老三阴沉沉地道:“他老子是个醉鬼,自从离家出走后,整天嗜酒如命,天天都泡在酒杯里,所以有人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醉虾,喝了酒之后就会像只大明虾样的缩在一堆……”
    胡子的精神一怔,道:“他如今在哪里?”
    文老三斜睨了飞狼堡堡主胡桐一眼,嘿嘿地道:“这就要问咱们的胡桐堡主了。”
    胡桐一怔,道:“怎么会问我呢?”
    文老三哈哈两声道:“胡堡主手里握的这张王牌,看起来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其实在对付度小月的策略里,却是最好的一张牌……”
    胡桐如坠雾中,道:“老三,你到底在说什么?”
    文老三眼珠子一转,道:“醉虾就在贵堡里,听说他不提自己的姓名,整日与酒为伍,见了酒就像见了他娘一样……”
    胡子脸上在冷酷中浮现出一丝笑意,道:“我要见这个人,立刻见这个人……”
    文老三双目神采飞扬的道:“这就要看胡桐堡主肯不肯帮忙了。”
    胡桐站起来,道:“这个人只要在飞狼堡,我相信一定能将他找出来,咱们绝地十三堡用这种手段对付姓度的,只怕江湖上会耻笑咱们……”
    洪天霸闻言怒声道:“老胡,别尽往脸上贴金了,如今绝地十三堡已面临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再不拿出手段,在江湖上咱们大伙都没得混了……”
    胡桐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大伙的目光都望着他,一语不发的走了,不多时,远处响起了一连串蹄声,胡子脸上浮出了一层笑意,洪天霸更笑的合不拢嘴,因为他心里又升起了一线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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