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楼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
    强劲的冲击并未直接落向展若尘,回旋的气流却发出汹涌的激荡,便在这一股旋动的流虚劲气里,一团灰影幻化成一团假像,无数只枯骨爪已四面八方往一个焦点集中,那个焦点便是展若尘!
    双目平视不动,两手下垂指地,霜月刀有—半露在右臂下方,展若尘直待敌人幻影化成实体——漫天“枯骨爪”落实,突然一个平地劲旋,刹时呈现五个身影,便在这一实一虚的闪晃旋动里,两道冷电暴刺平抓,寒芒闪击倏然又敛,他才在此时右腕微抬,“咔咔”两声,青森森的光芒猝映,那汉子的—对枯骨爪已被霜月刀中途撞回,身体还原,大汉的额上见汗,双肩且一连三晃!
    展若尘咬咬牙,沉声道:“狂风沙!”
    那汉子双目一亮,嘿嘿枭笑的道:“展若尘,你果然见多识广,不错,是‘狂风沙’,你自信还能闪过在下几次扑杀?”
    淡淡一笑,展若尘道:“闻得这种武功出自漠北,阁下可是来自大漠?”
    汉子灰面冷而残酷的—仰,道:“不错!”
    展若尘嘿嘿笑道:“大漠骷髅帮?”
    那汉子这才一怔,厉道:“展若尘,你未免太罗嗦了吧,什么骷髅帮?老子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嗯!”,展若尘点着头,道:“至少你已承认来自大漠了!”
    汉子突然焦雷般叱喝着,再次旋飞而上,两手中枯骨爪连连挥打扫击,势疾招猛,打眼—看,俾是带着—身尖刺的怪物快速流泻从天而降,挟着连续不断的“咝咝”刺耳尖声,令人心悸神迷!
    展若尘面色冷寒的做出一连二十一次小幅度闪移——虽是移动的距离不大,但在他倏忽猝现的青光暴现又缩里,恰到好处的把敌人的枯骨爪封挡于三尺外,看上去他似是绝不多浪费一点气力!
    第二次扑击不中,那汉子便逐渐心惊胆寒起来,因为当他发觉面前这个瘦汉是传言中的“屠手”展若尘时,他绝不敢稍存大意,出手便运足了十二成功力,不料敌人还以颜色的手段却是以静制动,“狂风沙”在施展中宛如大漠刮起一阵旋风,但如果有人静止不动,不迷乱,不惶急,便很难为敌人所逞!
    展若尘面上一片冷漠,孤傲的似有着一股不屑于的嘲笑,嘲笑在他的眼神之中!
    狂怒的低吼,汉子再度冲天而起,灰袍抖闪在中途,他已交互击出三十六爪,便在—阵“扑噜噜”的衣袂响声里,劲风咝咝,刃芒成线,挟着无与伦比的劲气,兜头盖而罩向敌人!
    几乎快得追回倒逝流光,展若尘捏拿得如此巧妙与准确——他在敌人全力旋腾而无法再改变身法的刹那间,忽的反跃在敌人的头顶!
    旋腾之势依然在转,但却不见面前敌人,汉子一声低叱,拼命贴地正翻一个怪异的空心斤斗,双目自下上视的同时,他已交互挥出二十一爪,便在他双足跟部擦过地面的同时,一抹青莹莹光华,宛似来自无穷的苍穹,无坚不摧的穿刺而来,密集的“冬、嘭、喇、当”之声,激发出一蓬蓬散碎金芒,漫天的银丝利芒便随着金星的消失而破灭,汉子似是噎了口无法散去的大气,“吭”的一声,斜身扭了几转便歪在地上,地上正自汇聚着鲜血,那是从汉子身上淌下来的!
    展若尘未再追杀,他甚至连霜月刀也收回袖内,冷冷的望着汉子,神色间是那么的厌倦与无奈!
    上下耸动着双肩,左肩斜着直到右腹,那一道尺半长的血槽便在灰袍破口处浸注一片殷红——鲜血带着一股子膻腥与温暖往外流,灰惨惨,雾朦朦的面上流露出忿怒与怨毒的眼神!
    便在那汉子一阵耸动中,他双手抖着两双枯骨爪,道:“展若尘,你应该杀死我的,因为你有机会取我的命,但你没有,却白白错过大好机会……”
    淡淡的,展若尘道:“别为我可惜,朋友,我是个最懂得创造机会的人,当然也是个最会把握机会的人,如果有必要,我便会随时再制造一次杀你的时机!”
    摇着头,汉子一声怪笑,道:“你的话诚然不假,但套句你说过的话,我会全力以赴,为自己的生存权而拼命!”
    展若尘平静的笑笑道:“为生存而拼命理所当然,不过为了生存也不一定要拼命,拼命,那只是无可奈何的下下之策!”
    那汉子面上的灰惨颜色中透着紫色,他冷沉的道:“展若尘,你不但刀快,口齿更利,你一定有条件,否则以你一个玩刀过日子的屠手面前,绝不会劝人放弃拼命而采取对你不合时宜的方法!”
    展若尘一笑,点着头,道:“不错,眼前我是赢家,不杀你当然另有条件!”
    嘿嘿一声惨笑,那汉子冷冷道:“你以为我的处境真的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地?展若尘,那你便大错特错了!”
    展若尘深沉的逼视着灰面汉子,道:“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惊人的筹码能端上台面来!”他顿一顿,又道:“如果我刚才那招‘截江断水’稍加半分力道,如今你已是肚破肠流一命呜呼了!”
    那汉子面无表情的笑笑,道:“所以我说你已失去了一次机会了!”
    展若尘嘴角牵动的道:“没有,机会仍在延长,直到我明白你为何远自大漠来到辽北地界,直到我问出你的企图,直到……”
    灰面汉子已咆哮的道:“你什么也别想知道,展若尘,你别想知道你企求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仰天哈哈一笑,展若尘冷冷道:“我有方法知道,阁下听说过分筋错骨吗?我的方法较之分筋错骨又见高明一筹,可要我详细说给你听听?”
    灰面汉子尖声嘿嘿怪笑连声,道:“休想!”
    展若尘伸出右手双目审视左手食中二指,淡淡的道:“不痛,但比痛还要痛苦千百倍,不痒,却比痒更令人难以承受,当人的脑子突然在脑壳里翻腾不息,犹似一群蚂蚁在里面游动狂咬的时候,这个人会是个什么模样?·
    面色—紧,双目凶光毕露,灰面汉子怒道:“真要到了那种地步,展若尘,我会拉着你一齐上路!”
    展若尘忽然呵呵笑起来,道:“朋友,这种话我听的多了,有不少我搏杀的对象,他们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总是抱着豁命拼,拼的是同归于尽,然而他们没有一个得逞,而且死的更残!”他含着讽刺的微笑,又道:“当然,从经验的累积上我知道如何去应付,所以,只怕你老兄难以如愿!”
    左手“枯骨爪”忽的倒翻过来,灰面汉子嘿嘿冷笑道:“展若尘,成功与否,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展若尘相当有耐心的道:“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须知时间拖得愈久,便对阁下愈是不利,试问你身上有多少鲜血供你如此损耗?”
    灰面汉子的前襟已有鲜血染混,衣袍已破,鲜红的皮内有一段翻卷裂开来,但他似是毫无感觉般凭鲜直外流,甚至他连低头看一眼也没有!
    歪斜在地上的身子便在展若尘的话声里突然飞跃而起,灰面汉子动作之快,何异幽冥一现,他以只见影子不见人的身法,便在一声“嘿”中罩向敌人!
    展若尘挺立若鼎,毫不移走,他右手猝伸猝翻,一蓬青莹如冰的光焰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宛似炸开的冰球,散碎流窜,四下进射,便在这些无数的晶莹碎芒里,掺杂着鲜红的鲜血……
    没有惨叫,更没有喝叱,灰面汉子在背上开了一道血口,落地之后,咬牙猛挥,一股灰惨惨的,宛似薄雾般的粉状物,已自他左手倒握的“枯骨爪”中喷洒出来……
    经验的累积,展若尘知道这是一种毒物,不及多想,急忙双臂交合,原地回旋,身形便一晃之间,宛如一股子突发的龙卷风挟着强劲的转速,往空冲上!
    灰面汉子挥洒着的大片灰云,便疑聚在展若尘的足下久久未即散去,灰云成氲,包围着灰面汉子,就在展若尘空中拧腰挺肩奋力落在三丈外的地上,回头,他真的吓了一跳,只见灰衣汉子身上发出裂帛声,他穿的那件灰袍已碎,身上肌肉块块往下脱落,毛发随风逝去了,他尚自喘息的道:“展若尘,你……自然……,一无所知!”
    遥望着那股缓缓飘去的灰雾,展若尘心情一紧,心中吃惊,自己若非闪避得法,岂非也与此人一个下场?
    再看灰而大汉那个宛似雪人遇上艳阳般溶化的身子,刹时间变得血肉枯骨难以分辨,天底下再难以找出比此更见惨绝的死状了!
    咬咬牙,展若尘自知无法从这个人身上找出任何线索,便不由望向那座新坟!
    绕着新坟走了一圈,展若尘更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许……也许可以从坟墓中死人身上找出答案呢?
    本想下手刨开坟墓,又觉不妥,自己岂能干出刨人墓穴勾当,传场江湖,岂非笑话
    展若尘环视附近,荒山乱石连个鸟兽也没有,此时天已午,也许另外几路查的有什么发现,还是早点返回“金家楼”!
    展若尘—念及此,便立即回程直奔长春山,一路,他想到,也许义母已回到九昌阁了,自己这是白忙了一阵子!
    生命对一个淡泊于生存的人是一片空虚,展若尘便常有此想法,因此他早把自己的生命交付上天,活着,便永不昧于良知,更不稍令正义有失颜色,在阴阳二界如此接近,生死只在—发的江湖生活中,原则上他救人不思人图报,杀人不惧人报复,因为他总是救当救之人,杀该杀之人!
    天在转变,变得一片阴沉,山道上静荡荡的透着那股子凄凉味道!
    离开那座新坟尚不足五七里地.展若尘正欲绕向一道防洪柳林子,突然间从—棵老得树身尽是大洞的柳树后面转出一个年轻而冷傲的人物!
    展若尘只望了一眼,便全身透着疲倦与无奈,因为那年轻汉子不是别人,而是“血魂”
    邢独影。
    展若尘面上又浮起一抹笑——淡淡的笑意,缓步走近老柳树下面,没开口,连邢独影也没有开口!
    僵持只是短暂的!
    僵持中有着窒息感!
    对面,邢独影薄薄的嘴唇在蠕动:“今天的天气不错嘛!”
    望望天空,屉若尘笑笑,道:“令人失望的是天变了,变得阴沉沉的!”
    邢独影也望望天,一声“嘿”笑,道:“天生万物,万物以养人,天会变,人当然也会变,展兄,可懂我的意思?”
    点点头,展若尘笑笑,道:“即使不懂,便经邢兄这么一说,便也尽懂了!”
    邢独影缓缓的道:“展兄可愿说出来听听?”
    一笑,但双目精光闪亮,展若尘尽量缓和自己情绪:“邢仁兄,你我有两次交手,一文—武,第一次当着黄渭卢导强等人的面,第二次你答应口述过招,两次你至少有一次心悦诚服而不再找我一较高下,但我十分清楚,一个艺业达到顶尖的人,总是要千方百计以行动证明给人们看,当然,最重要的是证明给自己看,所以你在退去以后心实不甘,终于还是找来了!”
    邢独影目光尖锐的直视着展若尘,他那一惯青白的面上正浮起一层淡淡的紫气,冷酷而轻松的道:“一语中的,真是一语中的,展兄不愧侪辈佼佼者,佩服!佩服!”
    展若尘冷淡的笑笑,道:“倒要令邢兄失望了,因为展某正有急事待办,当然,如果邢兄果真兴趣浓厚,何妨择日较量?”
    缓缓摇着头,邢独影狭长的面孔上刹时罩上了—层孤傲的冷霜,道:“展兄,你多体谅,邢某实在无奈,因为……”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懂邢兄的话,难道邢兄找来,是受了他人唆使?”
    冷沉的—哼,邢独影道:“不是唆使,是履约,雇兄,我必须履行一项约定!”
    展若尘双肩下压,嘴角牵动的道:“信守承诺?难道……难道……”他忽然想起那次与邢独影见面的时候那种光景,是姓邢的亲口所说:他是—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且,永远都是会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是的,当姓邢的说出此话的时候,站在一边的有个美艳绝俗的女子,她便是“七步追风”黄渭的女儿,她叫黄萱,当时她面无表情,目光漠然,嘴巴紧闭,冷硬得宛如一尊石膏像!
    面孔愈是冷傲,心中愈是激荡,黄萱当时一心要取自己的命,但她终于失望了!
    一个孤傲如邢独影者,他如果不是纯粹为比武而是履行一项承诺,天底下大概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这样,这个人便是黄渭的女儿——黄萱。
    双目一亮,便在展若尘的这种电光火石转念之间,一闪而逝,他淡淡的—笑,道:“邢兄,恕在下唐突直言,你的这项承诺必与黄萱有关吧?”他一顿不等邢独影开口,便又道:“天底下除了黄萱之外,展某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支使邢兄了!”
    仰天一声哈哈,邢独影那张四方大嘴巴咧开,道:“展兄,你的武功令人佩服,思维更见高人一等,竟然被你一猜便中,嘿……”
    展若尘淡然的道:“如果邢兄受黄萱唆使,今日邢兄找来,便不是单纯的为了一较高下,而是取展某的项上人头了!”
    呵呵一声枭笑,邢独影板起他那狭长的面孔,一抹得意之色在脸上难以掩饰的道:“唆使?嘿嘿……”
    展若尘一怔,双目直视邢独影,道:“难道不是?那么……”
    邢独影十分愉快的道:“展兄,我何妨直说,如今的黄萱已是我的老婆了,哈哈,……
    当然,黄渭也是我的老丈人了!”
    缓缓一抱拳,展若尘道:“恭喜邢兄,娶得美貌娇妻!”他一顿又道:“邢兄娶得美妻,这是件大事,怎的展某从未闻知?”
    邢独影咧开嘴巴笑笑,道:“娶得娇妻是不错,但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有什么好张扬的?而且也是最近的事,展兄自然不会知道了!”
    展若尘面色—紧,道:“这次邢兄找来,欲为邢兄娇妻出口怨气了?”
    坦然一笑,邢独影道:“有道是夫妻一体,夫妻连心,她的事如今已成了我的事,展兄,你想我能不管吗?”
    展若尘平静的道:“管,当然要管,便有一事,邢兄不要忘了!”
    邢独影头一偏,道:“什么事?”
    展若尘道:“黄萱本是卢伏波的未过门妻子,在一次‘偷鸡’事件中我无奈的杀了他,从事情的过程中论是非,至少我是间接促成你与黄萱结为夫妻的人,不算完整媒人,总也勉强是半个媒人吧!”
    邢独影冷笑一声,沉声道:“想套交情?”
    展若尘摇摇头,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邢独影阴沉沉的道:“然则提卢伏波,又是什么目的?”
    展若尘无奈的低缓道:“我说过,眼前我有急事待办,如蒙邢兄允诺,我们改期较量,当然,不论邢兄是为了嗜好与高手挑战,抑或是奉娇妻之命,我都会按时按地,舍命陪君子!”
    轻摇着头,邢独影苦涩的道:“错过今日,怕真是再也碰不到你了!”
    淡然一笑,展若尘双手一摊,道:“怕我遁去?抑是担心我突然暴毙?”
    “大名鼎鼎的‘屠手’怎会遁去?至于说暴毙,怕真有这项可能!因为……”
    展若尘双目精芒逼视,嘴巴一咧,道:“话出必有源,事出定有因,邢兄,有话何妨直说?”
    邢独影摇摇头,道:“枕边细语,也只是在床头听得那么几句,展兄,我真担心找不到像你这么旗鼓相当的高手,为了一较高下,更为了娇妻的要求,邢某便一举两得的赶来了!”
    哈哈一声笑,展若尘道:“看来今日相遇,邢兄真的以为是一次绝妙的机会了?”
    邢独影举着头望向天,天空中白雪当头飘过,他似是十分歉然的道:“不错,唯望展兄莫宁在下失望!”
    一时间,展若尘又想起了过去!
    想起第一次与邢独影相遇的事!
    邢独影曾毫不隐讳的说出黄萱与他的条件!
    于是,展若尘又想起那个少女,那个特地因邢独影的喜欢而换穿一袭桃红衣裙的黄萱,当时他冷面如霜,掩不住他那杏目桃腮醉人的艳丽,娇躯挺拔,流露出一股成熟的诱惑,邢独影是人,是人就无法不为黄萱的美丽而动心,地位与权势,金钱与美女,江湖上沥血,不就是为了这些而争逐?(OCR:何止江湖上,人活着又何尝不是?)
    深深的叹了口气,展若尘道:“邢兄,你拒绝了我的恳求?”
    邢独影寒寒的道:“我是个善于掌握机会的人!”
    展若尘双手下垂,平静得有些反常的道:“邢兄,我希望你能再考虑!”
    面上僵硬,邢独影道:“我考虑的太久了,老实说,这次来还是瞒着阿萱,我不想她也跟来搅和!”
    展若尘极其无奈的道:“似乎除了接受邢兄挑战,展某已另无选择余地了!”
    轻点着头,邢独影望向偏西的,晕朦朦宛似月亮的太阳,自语又似向谁诉说什么,道:“我必须占先一步,否则此生还真遗憾!”
    猛然间,展若尘瘦削的面上一沉,重重的道:“等等,邢兄,我有话要问你!”
    邢独影突然不耐的,道:“展兄,这是我面对敌人说话最多的—次,我们似乎已无话可说了!”
    展若尘傲岸的道:“也不在乎多说上三五句话吧!”
    一震,邢独影冷冷道:“你便长话短说吧!”
    展若尘跨前一步,面色十分疑重的道:“邢兄,黄萱——不,令夫人似乎知道金家楼潜伏着一项极大危机,是吧?”
    邢独影咬着唇,道:“枕边细语,我说过!”
    展若尘紧迫盯人的又问:“可否说出来?邢兄,我衷心感激!”
    邢独影轻蔑的一笑,道:“倒忘了,你是金家楼少主!”他一顿又道:“只可惜你是江湖上声名远扬的屠手,故不论你是为杀人而杀人,抑或是为正义而挥刀,但你造成了太多的仇敌总是一项无法否认的事实,金家楼在辽北的势力虽大,我以为仍然无法庇荫你,非但如此,而且这次连金家楼也将难免一次浩劫,展兄,所以我赶来了!”
    展若尘惊异的道:“邢兄,你似乎连内幕也知道!”
    摇摇头,邢独影道:“没有黄萱知道的多,你知道,我是个以我为中心的人,当我稍知—些情形后,便立刻赶来了!”
    展若尘急又问道:“对方是何人,我想一定是以令邢兄震惊吧,否则……”
    邢独影淡淡的道:“天底下没有令我邢独影吃惊的人物,但我不否认对方庞大组织不可忽视!”他轻摇着头又道:“展兄可还记得横行西陲的‘扫天星’尤奴奴吧?”
    展若尘—怔,道:“是她?那个老妖婆!”
    邢独影缓缓又道:“尤奴奴没什么可怕,令人不解的是她攀上了另一个具有庞大组织的门派——大漠骷髅帮!”
    展若尘闭口不言,他神情呈现出冷傲,直视着邢独影那张看不出表情的狭长冷面……
    邢独影吸了口气,接道:“大漠骷髅帮究竟有多少门徒,江湖上谁也弄不清楚,如果他们一旦出动,展兄,他们必然会倾巢而出,而且是在妥善的计划之下行动,所以……”
    展若尘淡然—晒,道,
    “所以邢兄担心展某不敌,怕失去在娇妻面前表现机会,便捷足先登的找来了?”
    再次摇摇头,邢独影道:“展兄,我并未捷兄先登,刚才展兄不是已经同骷髅帮的人物接上手了?”
    展若尘冷淡的一笑,道:“邢兄全看到了?”
    点点头,邢独影道:“不错,而且那人我也认识!”
    展若尘似是十分感到兴趣的道:“原来邢兄也认识那人,他是谁?”
    邢独影毫不考虑的道:“那人叫常冬,他兄长叫常夏,隶属‘大漠骷髅帮’‘阴风大司刑堂’,兄弟二人担任正副司刑!”他看展若尘闭口不言,遂又道:“展兄,你还想知道什么?”
    抱拳一笑,展若尘道:“够了,邢兄带来的消息价值难以估计,展某只好以彼此交情换取,邢兄,我感谢!”
    突现冷傲的,邢独影道:“那么,我们也该开始了!”
    两手下垂,展若尘只点了一下头便双目直视着对方,锦缎挽髻的丝带还在风中飘拂,衣角也在抖动,宛似挺立着一位冷酷的判官!
    邢独影站在一丈远处,狭长的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傲气,傲气中显然有稍许的兴奋,从他的目光中反映出那种带着血丝般的幽寂,瞳孔墨—般的黑与清水般的透澈,而使得条条血丝便宛似一条条游动的红虫,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意味!
    天色更见阴暗起来,空气中有着霉湿味道,宛似充满了阵阵血腥,双目逼视若对方眼睛,起伏的胸膛挤压出阵阵的呼吸声!
    是的,搏杀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演变的!
    未见双脚移动,邢独影鬼魅般的已到了展若尘的左前方,果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而在他一经发动攻势,瞬间便幻化出幢幢的影子,影像中隐约可见金光闪烁如电,便在光焰的互消又长里,他已凌厉至极的攻击而上!
    毫不含糊,展若尘挺立着不稍移动的身子,右腕猝翻,—蓬晶莹如冰的冷芒爆炸开来,光珠宛如喷溅的冰球,穿梭进一片金色毫光之中……
    于是,空气中爆发出撕裂声与尖啸,一阵似短暂又似永恒的打击之后,蓦然里又归于幻灭!
    搏击一瞬间,展若尘并未移出半步,邢独影也站在原地,但他的身子却横向另一边!
    偏头,冷冷的直视向展若尘,邢独影的面孔上浮现一层薄薄的黑幕,隐隐然有着一层流动的紫色往他的顶门上冲,但他的双目却缓缓望向展若尘的全身,宛似他要在敌人身上找到他最有利于下手的部位!
    绿色锦袍无风自飘,展若尘一脸冷傲的紧紧闭着两片薄唇,双目便盯牢敌人瞳孔!
    蓦地——
    邢独影拔空三丈有奇,当人们的双目紧随着他那虚实难分的连影像未及会过意的刹那间,“镌命环”幻化出十二道光轮自右面罩向展若尘,便在光轮凝形于一个目标的时候,空中连锁的身影已不同方向的反覆翻腾,十九个空心斤斗便随着光轮相互衔接交互攻击向敌人!
    霜月刀刀出如电,回旋激荡于飞瀑狂泻之下,一团青色光圈,便急速的幻化出一个一个小形光弧,由大变小,终至归于一个光环之上!
    于是,空中爆发出另一次相当有节奏的打击之声——那是十九次清脆的爆炸!
    流光便随着击节似的声音骤然而止,邢独影快得拉住流光的逝去,左手的“龟铜镜”反扬如月落西江,右手的“镌命环”便疾然斜撞而上!
    不动的身形便在这时候倒弹而出,看上去宛似倒立在空中,展若尘的右手“霜月刀”交叠成层,口中大喝道:“天罡刃!”
    千百条青芒疾速的汇聚向一点,倒立的身形突然向侧倒下,展若尘的左手便在他身形倒射中一闪而自邢独影的幻生身形中抹过……
    当地煞指几字出自邢独影的口中时候,有一股鲜血也正在空中飞扬!
    胫骨已断,邢独影跌坐在地上!
    展若尘闪跃在两丈外,摇晃着上身方才站定!
    缓缓的,邢独影十分沮丧的道:“展兄,你没有按理出牌,‘天罡刃’应自正面,你却移往一侧,‘地煞指’却在不可能的反力道中使出来,你……你……”
    淡淡的,展若尘道:“邢兄,你不是也在光轮的闪击中加上了回击?不错,招式是相同的,便在运用方面我又下了一番功夫,当然这是因为邢兄之故!”
    邢独影一笑,道:“我受宠若惊!”话声甫落,“镌命环”反手回击,直往自己脑门击去!
    霜月刀便在这时候宛如流星贯虹,“呛”的—声清脆异响,邢独影的“镌命环”已脱手落在地上!
    邢独影双目见赤,面色阴黑的吼道:“展若尘,你别想污辱我!”
    淡淡的一笑,展若尘道:“邢兄:站在敌对立场我是不该伸手拦阻,但如果念在江湖同源的根,武者应有的精神,我便不能不管!”他缓缓的又道:“武林中永远没有第一,一个追求第一的人只是在寻求一个虚名,惑人心智的虚名,邢兄,你便是这种人物!”
    邢独影沉声道:“我的一生从不求人,却在惨败之后第一次求你!”
    展若尘—笑道:“请说!”
    邢独影一字一顿的道:“用——你——的——霜——月——刀,杀——了我吧!”
    展若尘猛摇着头道:“邢兄,记得我曾经说过,艺业上达到你我这种境界的人,肉体上的痛苦早已麻木,我们撩起衣衫来细数各人身上的刀疤,相信我绝对多于你——邢兄胫虽伤,调理得法仍能复原,你又何必计较于……”
    邢独影沉重的道:“不错,展兄是曾这样说过,但我也曾对展兄言过,尊严和声誉比一切都来得更为重要,尤其是黄萱,当她知道我再次败在你手,就不知她是如何的伤心了!”
    飘然趋近邢独影的身边,展若尘缓缓坐下来,看上宛似两个知心朋友在谈天,轻轻拍着邢独影肩头!
    “邢兄,展某先请你海涵!”
    邢独影道:
    ”你有话便直说!”
    展若尘笑笑,道:“邢兄这次找上展某,多一半是黄萱支使吧?”
    邢独影面无表情的道:“展兄的‘天罡刃’与‘地煞指’绝招,邢某也想再次领教!”
    “加上黄萱的怂恿,你便找来了!”展若尘轻声说。
    邢独影沉重的撩起眼皮,道:“所以我更不能苟活于世,黄萱那里我便无颜以对!”
    摇头一笑,展若尘道,
    “错了,展某以为,黄萱嫁给你是有目的的,她要你为她卖命,这种奉献,对邢兄而言太过不值!”
    邢独影一声苦笑,道:“至少她把身子交在我手上!”
    展若尘咧咧嘴唇,笑笑,道:“除此这外,她又如何争取到你为她卖命?”
    邢独影咬咬唇,道:“展兄真的以为我被黄萱利用?”
    展若尘缓缓站起身来,他边往一棵大树下边走,边回头沉声道:“我不能确定,感觉上我是这么以为!”“唿”的拔空而起,展若尘腾身在大树上面,他十分慎重的选了一根枝干砍下来,缓缓走近邢独影,又道:“邢兄,回去你便立刻知道了,这只树干勉强可以当成拐杖!”
    接过木棒,邢独影并未站起来,他冷冷的道:“展兄何不把话说个明白?”
    展若尘稍作思忖,便缓缓的道:“邢兄受伤,正可借此而试黄萱对你的爱意,她若真心爱你,自会加倍小心为邢兄疗伤,否则……”
    “唿”的拄杖站起身子,邢独影怒道:“否则怎样?”
    “否则邢兄自戕于此岂不大大冤枉?”
    展若尘的话声犹在,他已转身在五丈之外!
    邢独影怔怔的望着远去的展若尘……
    展若尘绣袍摆动,发髻上锦带飘逸,他未再回头,走了!
    邢独影目瞪口呆的直视着展若尘背影,
    “我输了,而且输的很惨!”
    “血魂”邢独影踽踽行走在山道上,对于一个善于制造机会的人来说,如今几乎以为自己到了难以言喻的山穷水尽之境……
    不断的,他咀嚼着展若尘临去之言,而令他忘了鲜血在流,胫骨在痛,荣耀与骄傲已离他而远去,活着,只为了证明一件事——黄萱对他的爰情。
    这处半山坡上那堆新坟隐隐可见,邢独影遥望过去,心中一阵激荡,因为新坟前面正有两条人影,一红—蓝,红短夹衫的便是黄萱,身着长蓝衫的乃是他的岳丈——“七步追风”
    黄渭。
    邢独影咬咬唇,自语道:“终于追来了,但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那面,黄渭父女开始往这边奔跑,黄萱已开始叫起来:“是他,真的是独影!”
    拄杖立在山道上,邢独影面无表情的望着黄萱,他没有叫,更没有表现出热情洋溢,淡然的,那狭长面上的肌肉微微抖颤……
    惊异的是,黄萱已尖声大叫起来:“独影,你怎么了?”
    邢独影仍未开口,甚至当黄渭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急切的逼视着他,也没有开口!
    一边,黄萱突然叫起来,道:“血,你腿上在流血!”
    邢独影仍未开口!
    黄渭低头看,边沉声道:“是谁伤的?展若尘?”
    邢独影仍未回答,他似是十分疲惫的望着目瞪口呆的黄萱,表现出一股子孤傲!
    黄萱已尖声叫起来:“一定是展若尘!”她面现怒气的又道:“独影,我希望你杀掉姓展的,为你在江湖上立万,更为我报仇雪恨,但你应该与我商量,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呀!”
    面无表情,邢独影道:“这种事情我一向独来独往!”
    黄萱怒道:“可是你要找的人是‘屠手’展若尘!”
    邢独影沉声道:“姓展的又怎样?”
    黄萱竟怒声尖叫道:“我不想那么早就做小寡妇!”
    黄渭以为夫妻吵嘴,不便插嘴,便沉声道:“别说了,先看看独影伤势再说!”
    邢独影冷冷一笑,道:“怕已残废了!”
    黄萱双手乱舞的尖声道:“你……你……”
    邢独影反倒轻松一笑,道:“我是个江湖杀手,这些年来树敌已多,为了苟活,也为了不使你早日当小寡妇,我得找个地方隐起来!”说完回身便走!
    黄渭伸手叫道:“贤婿你!”
    黄萱已挡住老父,道:“爹!叫他去吧!你忘了,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黄萱的最后一句话声浪特别高,听在邢独影的耳朵里宛如万刀割心,但他咬咬牙并不回头,因为,至少在名份上黄萱还是他的妻子!
    山风呼啸着刮过山林,吹落不少枯黄的枝叶!
    山风也吹过走在山道上的人,掀得人们衣袂瓢飘,但刮不去人们心中的忧愤!
    邢独影便在山道上绕了一个大圈,望着一天的灰云,一声长叹,大有“英雄末路”之感!
    便在这时候,他又来到这座新坟前面,附近死的那个骷髅帮仁兄,早巳不成人形,新坟上面的黄土,一撮撮刚种起的小草,没有浇水而有些衰枯现象!
    绕着新坟走了圈,邢独影突然怪异的爬在地上,他暴伸双手—阵乱扒,口中尚自叫道:“老兄,邢独影不愿暴死荒山,只好借你的棺木一住了,包涵!包涵!”
    不旋踵间,一具朱漆棺木已露出来,邢独影仰望天空,一声惨笑,道:“空的,一切全是空的,荣耀,爱情,我邢独影看透了,娘的老皮!”
    他大骂一句,双手已扣在棺盖上面!
    “哦!”一声怒吼,只听棺盖“喀喇”一声暴响,邢独影已是目瞪口呆说不上话来!
    ----------------------------------------
    潇湘子扫描,勿风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举报

第四章
    充满一脸黑青之气的邢独影,双手撑着棺材盖未即放下,他双目充满血丝,龇牙咧嘴的惊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骷髅?满满一棺材!”
    仰面抬头,天色已近黄昏!
    忽然间,邢独影沉重的一声低吼,双手奋力将棺材盖翻向一边,便立刻将棺内枯骨抛出棺外,直待棺内已空,邢独影这才一声枭笑,跃身跳入棺材里,他甚是细心的整理着衣冠发髻,光景是要死得从容了!
    右手举起“镌命环”,左手抓紧“龟铜镜”,邢独影好一阵冷兮兮的苦笑……
    突然,一条人影自一处断崖飞扑过来,边沉声大喝:“等等!”
    邢独影回头望去,只见那呼叫的人扑奔而来,兀自一怔间,那人又开口叫道:“果然是邢兄!”
    是的,来的正是展若尘,他的人早已走到另座山坡,他忽然看到后面半山坡上三条人影,以为与那死去的汉子是同路人,便立刻回转而来,当他的人尚在半里之外,他已看清竟然是受伤的“血魂”邢独影!
    展若尘心中存疑,另外两个离去的人又是谁?而邢独影为什么把墓中东西往外面抛?
    于是,展若尘加紧了脚步,扑奔过来,他已清楚的望见邢独影又欲寻短!
    双手连摇,展若尘叫道:“邢兄千万等等,万望不要冲动!”
    木然的怒瞪着展若尘,邢独影叱道:“展若尘,我不听你嚷嚷,你给我滚远一点!”
    双手垂直的站在坟墓边,展若尘冷冷道:“邢独影,我真把你看扁了!”
    忿怒的直起上身,邢独影嘿嘿冷笑,道:“展若尘,你想侮辱我?”
    冷哼一声,展若尘道:“记得你曾当着金家楼主的面称我是义士也是君子,邢兄,我是个侮辱你的人?”摇着头,展若尘接道:“我们之间原是你亲口所言,任何忿怨一笔勾销,对吧?”
    邢独影沉重的扬眉,道:“不错,我是说过这句话,但自从我接纳了黄萱……”
    他忽然想起黄萱见他受伤之后不立即上前安危,反倒是一阵报怨,这怎会是一个妻子的应有表现?
    于是,邢独影未再说下去,他咬得嘴唇见血,沉痛的缓缓低下头去……
    展若尘伸出右手,道:“邢兄,上来吧!”
    邢独影并未伸手,他偏头望向一边不睬!
    展若尘迟疑着,低声道:“邢兄,我似乎看到这里是三个人,另外两人是……”
    邢独影猛一瞪眼,叱道:“不要问了,你走吧!”
    一怔,展若尘道:“难道那两人是黄渭父女?那……”
    邢独影大叫道:“不要再提她父女!”
    展若尘无奈的—叹,道:“不幸而言中,邢兄,我抱歉!”
    邢独影深邃的双目泛赤,望着受伤胫骨,咬牙道:“当我发现黄萱的冷傲态度,当时我恨不得出手杀了她,但在我转念之间,忽然明白一件事情!”
    展若尘未开口,反倒缓缓蹲在棺材边,双日直视着坐在棺材内的邢独影!
    仍然一副冷傲面孔,邢独影接道:“黄萱以身相许,目的是要我取你的命,展兄,你应该十分明白,我是个杀手,江湖上出了名的‘血魂’,就如同别人出银子雇用杀手,虽然黄萱没有用金钱雇用我,但她却用她自己的身子,而我也接纳了她,既然她表现出冷漠,我便认定了双方没有情感而是一项交易,如今我失败了,展兄,我只有以自己的生命赔她,别无他途可循!”
    忽的仰天哈哈大笑,展若尘展身而起,道:“邢独影,你真愚蠢,你为什么不想她是在利用你?不错,—个承诺他人的杀手一旦失手,他便将以自己的生命做交待,可是你,‘血魂’邢独影,什么时候为金钱受人驱使?如今只是一个黄萱便把你套牢,邢兄,大丈夫伺患无妻?何况黄萱对你并非真心?”他一顿,板起脸来又道:“如果你真的死掉,邢兄,那才叫冤呢!”
    缓缓自棺材里爬出来,邢独影沉重的道:“醍醐灌顶,展兄,我明白了!”
    哈哈一笑,展若尘道:“邢兄,既然明白,展某诚意邀你去金家楼,我必把邢兄的伤医治好,如何?”
    摇摇头,邢独影道:“金家楼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惜我知道得太少,不能多供展兄一些情报,怎好再往打扰!”
    展若尘一笑,道:“邢兄说的不错,一大早楼主便不知去向,我已派人分途去找了!”
    邢独影拾起木棍,苦笑一声,道:“如果我再去金家楼养伤,黄萱不定会找我拼命,展兄,我有去处,别为我操心事了!”
    木棍—顿,正击在一根骷髅上发出一声铿铿声!
    展若尘一皱眉,立刻捡起那只头骨,不由得—震,道:“生铁铸造,这……”
    邢独影也吃一惊,忙把地上散乱的骷髅拾起来,其中有一大半是生铁铸造,几只枯骨爪的指甲发出寒光冷芒,显然是有剧毒!
    展若尘忿怒的道:“果然是大漠骷髅帮的人到了,他们竟然潜入金家楼地面上,可恶!”
    邢独影望着附近地上烂尸,道:“是展兄的杰作?”
    摇摇头,展若尘道:“我只是伤了他,他却死在自己的施放毒物上!”
    一个不再求死的人,他自会对身子加以保护,邢独影便是如此!
    坐在地上,邢独影很快替自己伤处敷药包扎起来,他淡淡的望着一地枯骨,道:“我建议展兄取几个骷髅带回金家楼示众,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邢独影走得快,他不等展若尘开口,便噔噔噔的往山道上行去!
    展若尘果真捡拾了几只骷髅,全是生铁铸造得维妙维肖的枯骨兵器!
    心中挂念着义母的安慰,真希望楼主是去追敌人,否则……
    展若尘赶回金家楼的时候,大金楼内灯火通明,大厅上除了申无忌、金淑仪与瑞良夫妻、申无慕与无求姊妹、施嘉嘉这些人全在之外,便是刑堂大司卫“无情报”费雪与相继赶回来的“飞龙十卫”,以及“雷”字级大把头“无形月”顾雍,“星”字级大把头“老辫子”于宏达,“月”字级大把头“八卦伞”曾秀雄等人!
    要知辽北金家楼在江湖上的门坎高,黑道上呼风唤雨,并非幸得,组织严密,上下有分,层层节制,一丝不苟,自从二当家叛变失败,金家楼有一阵子元气大伤,单就“雷、电、月、星”四级,二十四位把头,便死伤大半,经过金家楼上金申无痕的选拔,总算又把缺额补齐,但平日金家楼主力皆调派在外,各司其职,各有任务,真正能够在金家楼应付紧急事故的,也只有“飞龙八卫”齐全可用!
    现在——
    展若尘直奔进“大金楼”内,众人见他手上提着枯骨,相皆惊呼起来!
    首先,“无形刀”顾雍上前桌道:“原来少主也见到这些骷髅了!”
    展若尘相当吃惊的道:“各路追踪的全回来了?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无形刀”顾雍立刻先把自己追往“松香镇”的发现说了一遍,紧接着,“老辫子”于宏达、“八卦伞”曾秀雄、阮二等几路人马的发现也向展若尘详述了一遍,皆发现怪异的骷髅出现!
    从“长春山”的山径追出的另外“飞龙八卫”中的六卫,却什么也未发现。
    展若尘把带回的骷髅放在桌面上,详细的把自己所遇说了一遍!
    坐在金背椅上的大舅公申无忌边摸着八字胡,沉声道:“若尘,大漠骷髅帮是什么门派,怎么从未听说过?”
    展若尘沉重的道:“真实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骷髅帮在塞外是个大门派,门下精一荟萃,人才下少。武功怪异,更善于施毒!”
    一边,金淑仪怔怔的道:“已经一天了,该着人告诉二当家知道吧!”
    “金家楼”二当家如今正是“火印星君”潘得寿!
    原来,全家楼的二当家单慎独与五当家向敢谋反失败,双双战死,四当家单敬也壮烈拼死,金申无痕便把潘得寿提升为二当家,平时由潘得寿总管金家楼在外各项买卖与人马凋派!
    要知“金家楼”拥有黑白两道买卖,钱庄、酒楼、绸缎庄、油坊、大粮行,加上赌场、机房、烟土队,原是由三位当家分别掌管,如今全集在潘得寿一人身上,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候潘得寿并不在金家楼,对于金申无痕的失踪,当然要马上派人去禀知!
    展若尘望着桌面上的骷髅,沉沉的摇摇头,道:“二当家身兼重要职责,在未确定楼主是否失踪之前,暂时不要烦他!”
    申无忌点点头,道:“对,我们的人马不少,先在明楼主去向再说,万一楼主是去追捕杀死金福的凶手呢?”
    慌急的,施嘉嘉搓着双手,道:“怎么办?快三更天了!”
    展若尘双目怒视着大金楼外面,沉重的道:“从现在起,金家楼各要孔加派人员严密防守,大家累了一天,也该早早歇着……”他咬着牙又道:“也许,也许明日就会有楼主的消息!”
    申无求走近展若尘,低音道:“你不再派人出去寻找?”
    展若尘摇摇头,伸手抓起一支骷髅道:“我们唯一可循的途径,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环视着灯下各人,又道:“各位,养足精神,迎接挑战!”
    □□□
    金申无痕失踪已两天了!
    两天宛如似两年,金家楼的人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便展若尘也不例外!
    焦急的等待给人一种煎熬的感觉,金家楼除了加派人员各处防备之外,倒是把楼主失踪的消息很快送往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那里!
    现在——
    从“虎头镇”闻讯赶回来的第一批金家棱人,除“电”字级大把头“鸳鸯腿”武升与二把头“大红樱”夏明率领十五名兄弟往金家楼赶回来,十五名兄弟各拉着一匹健马,他们是奉了二当家通谕,顺便运回一大批金家楼补给物!
    这批金家楼兄弟昨夜便宿在太和镇,大把头“鸳鸯腿”武升心系金家楼突发事情,不知楼主是否已安然无恙回到金家楼,五更天尚未亮便催着一行人路了!
    此刻——
    又见那道丛生着杂草矮树的蛇形山沟,崎岖的斜坡上一条若隐又现的山道,一侧的半涸河水时而发出一声清脆的潺潺声反倒增添更多的寂寥!
    小河与山径隐没在一道黑松林边,从松林的另一端,蹄声和着人声,缓缓的往这边过来……
    前面阳光重现,视野又将扩大,这批人即将走出这片黑松林子了!
    便在这时候,草丛中一阵“沙沙”声传来,刹时转出一批灰衣大汉,直待这批灰衣大汉从四面八方把“金家楼”的人围在松林边,突有一人高声叫道:“兄弟们,刮的什么风?”
    紧接着这批灰衣大汉十分有节奏的大声齐喊:“东——风”!
    于是,高声大叫的那人便恭谨的道:“恭迎东风堂主!”
    一群灰衣大汉,个个面色冷酷的大叫道:“恭迎堂主!”
    突然灰衣大汉们手中握的骷髅相互碰击,发出“叮叮砰砰”之声,便在这时候,茂密的林子里转出三个人来!
    只见为首是个面色白得泛青的女子,她右手枯骨爪,左手一个人头骷髅,冷漠得宛似冰块雕刻的冰人!
    在这女子身后面紧紧跟着两人,两个长相十分古怪的大汉,两个大汉各持着一只奇形枯骨,枯骨一端连着一个人头,状至可怖!
    冷冷的回望向身边马背上的“大红樱”夏明,“鸳鸯腿”武升嘿嘿笑道:“二头儿,这是从哪儿冒出一批不带人味的家伙?”
    “大红樱”夏明环视一周,尖声笑道:“大把头,你别忘了,附近可有个乱葬坡,我看必是从那地方冒出来的妖魔鬼怪!”
    猛摇着头,武升粗声粗气的道:“娘的,大白天怎会有鬼?没听人说,那玩意只一见日头,便立时化为浓血一滩,不是,不是!”
    “大红樱”夏明似是目瞪口呆的道:“如果不是鬼,便准是妖,难道……”
    声音尖亢得有些刺耳,那女子磔磔怪笑道:“说得好,说得对,我们非鬼即妖,嘻……”她突然杏目怒视,面罩寒霜的又道:“便是鬼,也是喝血鬼,是妖必是剥皮妖!”
    说完仰天一声长笑……
    “鸳鸯腿”武升怒目如电,壮实的双手—握又松的道:“姑娘,别吓人了,你何能喝血剥皮,老子们也非省油灯,在金家楼地面上三九年来尚未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撒野,如今突然冒出你们这批三分人样七分鬼样的泼皮,想来必是有所恃,说说看,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那姑娘又是一声怪笑,举着双手上的骷髅,道:“大漠骷髅帮万岁!”(OCR:呵呵,听听这是什么烂口号!)
    便在她突然吼叫声甫落,四周围站着的灰衣大汉们也立刻跟着大声狂叫:“大漠骷骸帮万岁!万岁!”
    吼声出自内腹,发自诚意而不含虚假,表情相当冷漠,宛似一群勾魂厉鬼!
    露出相当满意的笑靥,那女人冷冷的直视着对面马上的“鸳鸯腿”武升,道:“大漠骷髅帮你该听说过了?”
    “鸳鸯腿”武升凛烈的道:“什么东西!”
    一边,“大红樱”夏明哧哧冷笑,道:“原来是同死人打交道的,嘿……”
    面无表情,那女子嘴角一牵,道:“你们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我骷髅帮并非是同死人打交道,想想看也知道,死了的人有什么交道可打?”她抿抿巧嘴,又道:“我们是专门制造死人的名门大帮派!”边又加强语气的高声道:“听清楚了,是专门制造死人的,嘿嘿……”
    “鸳鸯腿”武升沉声怒道:“妈的,跑到金家楼地头上也来制造死人?操!”
    淡然的,女子表情孤傲的道:“从太和镇转来,你大概就是金家楼‘电’字级大把头“鸳鸯腿”武升了吧?”
    “鸳鸯腿”武升吃一惊的喝道:“好个王八蛋,你们认识我?”
    一笑,冷冷的笑,女子逼前一步,道:“你又忘了我们是专门制造死人的!既然要制造死人,便必须在事前做好各项妥善安排,诸如时间、地点、对象,以及人马调派,皆在考虑之列!”她斜眸望向马匹上紧闭嘴巴的“大红樱”夏明,笑了道:“你能与武升平起平坐,敢情准是“大红樱”夏明了?”
    “大红樱”夏明又哧哧的一笑,道:“不错,你也有意要把老子制造成死人?妞!”
    轻点着头,那女子一笑道:“当然了!”语音斩钉截铁,丝毫不加掩饰!
    “鸳鸯腿”武升面上肌肉抽搐着,斜目怒视面前女子,他心中琢磨,女子顶多二十四五,看她的口气,似乎在“大漠骷髅帮”中十分有份量,她叫什么?对,总要问问她才对!
    “姑娘,刚才听你的手下弟兄称你是东风堂主?”
    那女子点着头道:“不错!”
    “鸳鸯腿”武升伸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子又道:“姑娘的芳名是……”
    十分干脆,那女子面罩冷霜的道:“姑娘我叫步小娇,”回身指身后的两个瘦高中年大汉,又道:“我的两位副堂主。一个叫胡干,在漠北有名的‘剥皮老子’便是他,别一位叫赵敢,塞上人称‘放血狂生’!”她似是不愿多说的对身后二人吩咐:“金家楼的人个个凶悍,过去,向人家讨教几手吧!”
    “大红樱”夏明一声怪叫,以马背上戟指步小骄叱道:“去你妈的那条腿,真把老子们看扁了,竟然不屑于同老子们过招,你……”
    猛回头,步小娇怒容满面的道:“想同我‘阴阳爪’过招比划,那得要看二位的造化,如果连我的两位副堂主这一关也过不了,又何必侈言同本堂主较量?”
    大吼如雷,“大红樱”夏明那杆纯钢饰以大红樱头的长枪便忽然怒举平端,一个拔空斤斗落下马背,右足点地再起,抖出朵枪花便直往步小骄挑刺过去!
    “阴阳爪”步小娇并未回头,她甚至回身以后步伐轻松至极的往一棵老松树下走去!
    七声清脆的爆响便在步小娇身后发出来,“剥皮老子”胡干的奇形枯骨头,宛似软鞭般已流闪吞吐,回旋劲击十四次,他的那只一端连着个骷髅头的怪兵器像槌,从一节节连在一起的骨干上看,更像是人体的脊骨!
    大红樱伸缩疾刺,挥打碰磕,挺胸前冲!
    “剥皮老子”胡干的动作快,快得宛如电光火石,就在夏明一轮狂刺的同时,他已双目直视着斗大的枪花在身前闪烁,双腿交错盘旋,右手的枯骨发出“吱吱”怪声,那只骷髅头便似一只大铁槌般忽直忽软,扑向敌人!
    两个人刹时间拼缠在一阵“叮咚”声浪里,杀得十分火烈!
    此刻——
    马背上坐着的“鸳鸯腿”武升早跃落马背,他粗声对金家楼十五名黑衣大汉道:“抄家伙,准备狠宰!”
    十五名黑衣大汉个个心中明白,十五匹马背上的全是这金家楼的补给品,当然也兼带着运回一些银两,大把头的命令是“准备宰人”,实际上就是要集中兵力保护驮运的东西!
    于是,十五匹驮着补给品的健马,便很快往一个地方集中,十五名黑衣大汉便紧紧守在马头前面,双刃斧与牛角短刀均已拔在手上,光景是准备拼命了!
    横身移向武升,“放血狂生”赵敢哧哧怪笑,道:“武大把头,你就省省力气吧,今天怕你们一个也活不成了!”
    “鸳鸯腿”武升面对这么个双目深陷,薄面皮紧贴着大面骨头的冷酷大汉,闻言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爷们不是被人唬大的……”
    骂声犹在,骷髅头势猛力强的卷头盖脸劈砸而来,赵敢空中沉声道:“你奶奶的,死吧!”
    “鸳鸯腿”武升双脚连环踢出,两把短刀快不可言的往敌人头上抹去,十七次闪击连成一气呵成,赵敢人未落地,空中的枯骨突然变弯为直,“唿”的便往敌人面上捣去,强劲的力道,带起一股窒人冷风!
    滑步挫腰,旋刀盘腿,武升大叫道:“来得好!”
    喝叫声未落,双短刀并举,“当”的一声溅出一溜金色碎芒,暴裂的一侧身,武升已大声吼叫道:“兀那狗娘养的,原来你那只枯骨竟是铁铸的!”
    粗悍的抡动着骷髅,赵敢狂烈的,甩动着一头长发,道:“金家搂从今日起开始走向灭绝之路,老小子,你们是注定在劫难逃,死无葬身之地了!”
    武升双腿连环暴踢三十二脚,口中大吼道:“少他娘吆喝,有种豁到底,看是大爷宰了你,还是你啃了大爷的鸟!”
    赵敢几乎气得发疯,变粗声为尖啸,忽然拔空两丈,枯骨头横扫暴砸,—阵“叮咚噌沙”之声,武升沉重的发出一声“吭叱”,左肩头上已实实在在挨了一记!
    大旋身只一半,武升已歪歪斜斜往左后方闪,左手连挥,两柄短刀便倏射而出,正自冷笑的赵敢,跌扑的身形尚未换式,两点寒芒已至面前!
    骷髅头疾闪又送,但闻叮声短暂,两柄短刀已插中骷髅双目之中!
    于是武升的身体便快不可言的曳空而来,那把金家楼人惯用的兵刃“双刃斧”,闪电般的往赵敢头上砍落,口中发出厉吼:“你妈的!”
    听武升的吼骂,那面奋战“剥皮老子”胡干的“大红樱”夏明已大叫道:“大把头,你怎么样?着了狗子们道了?”
    “双刃斧”狂斩猛砍,生生以拼命架式逼退赵敢,“鸳鸯腿”武升虽然左肩头火辣辣,他仍咬着牙,道:“我……我不要紧,你别分神,且把敌人摆平再说!”
    “大红樱”夏明高声道:“王八蛋们是有计划的行动,辽北地面上要造我们的反了,大把头,我们迎头痛击呀!”
    瘦高的“剥皮老子”胡干便在夏明的叫声里把握住间隙一发疾闪而进,手上灰芒晃动带风,夏明的红樱钢枪暴刺猛扎,“当”的一声,以为挑偏敌人手上骷髅,不料紧接着一声十分清脆的“吧!”,一蓬鲜血正随着夏明的旋身向四下里飞溅……
    “大红樱”夏明顶门上挨的一记真不轻,几乎使他昏死了过去,鲜血正自顺着鼻子往下流,但他连伸手摸—把也未曾,“大红樱”夏明抖出七朵枪花,疯一般的发一声喊:“老子活捅死你这兔崽子!”
    终究是战友,只闻声音便知道夏明要玩命拼,武升倏跃而起,左足巧妙的点阻敌人枯骨头,右足劲旋为实,打着旋风般的势子,闪电般弹向胡干面前!
    来得劲急,出脚如风,逼得胡干喝叱着努力仰面扭身,手中枯骨正待使劲挥出,武升的“双刃斧”已自平扫而上,灰衣已裂,差一分未劈中胡干肚皮,但一阵冷风已令胡干打个冷颤!
    不等追击过来的赵敢扑到,武升已大声道:“夏明,我们拼了!”
    “大红樱”夏明长枪怒挥,高声狂叫,道:“金家楼儿郎们!狠宰呀!”
    便在他的吼声里,十五名黑衣大汉高举着刀斧,黑豹一般的便往四周围站的灰衣大汉们扑杀过去!
    老松树那面,“阴阳爪”步小娇冷声尖笑的猛挥手,未见她稍动,一批灰衣人已自迎着金家楼的人杀过去!
    灰衣人皆是一般的骷髅爪,爪掌部位可任意变动,杆部长约两尺半,如今迎着黑衣大汉们的“双刃斧”与“牛角短刀”,一经照上面,双方便不要命的狠干起来!
    果真是“强中还有强中手”,狠角色偏遇到不要命的,金家楼的人向以凶悍远近闻名,但大漠骷髅帮的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死”!
    大把头“鸳鸯腿”武升心中嘀咕,他带着焦虑与惊异的眼神,边奋力狂杀,边暗自琢磨,敌人绝对不只这么几人,说不定附近还隐藏着不少未露面的!
    斗场中狂杀正烈,此起彼落的喝叱怒骂与尖声惨叫不断,鲜血也自—标标的溅在石头堆或树干上,双方那股子剽野动作,令人胆寒!
    “大红樱”夏明满面鲜血的狂叫道:“大把头,今日敌踪已现,我们正应该把消息送回长春山去向楼主禀告才是!”
    夏明与武升只知道“金家楼”急事,并未知道金楼主金申无痕已失踪几口了!
    “鸳鸯腿”武升挥斧如电,正与“放血狂生”赵敢杀得红了眼,闻言立刻斩钉截铁的吼道:“夏明,快退,尽早把消息送上金家楼!”
    “大红樱”夏明厉声叫道:“不,我替大把头断后,快!”
    武升怒吼道:“这是命令,夏明,两军阵上你敢抗命?快走!”
    蓦然,一声娇喝声传来,“阴阳爪”步小娇不知何时已到了斗场中央,她冷兮兮的沉声道:“你们今日谁也休想退走!”
    她走字出口,娇躯已在半空,只见她左手骷髅头迎着武升的“双刃斧”砸去,右手枯骨爪便神鬼莫测的自侧疾挥,“咝”的一声带起一片血肉,武升已打着陀螺直往右侧旋去,血自他那红肿的左肩头往外冒……
    步小娇已尖声嘿嘿笑起来……
    “毒!”武升大叫着!
    那面,夏明已高叫道:“快退,大把头你!”
    红缨钢枪疾点又挑,夏明已闪跃到武升身边,正看到武升面色灰暗,双脚不稳,他已不及细想,大喝一声横起枪杆疾扫,就在敌人后跃的刹那间,夏明已扶住武升,大声吼道:“走!”
    拼住最后一口气,武升在夏明的力扶下正跨在马背上,夏明抖起缰绳,大喝一声便夹马疾驰而去!
    身后面,步小娇已叫道:“别追了,我们的目的是这批补给,先把几个滑溜的收拾了再说!”
    附近尚有五个正自拼杀的黑衣人,眼见两位把头落荒而去,却并不稍有逃去之意,相反的,五个人发起狠来,便不约而同的往中央会合,合力拼死阻拦欲追的敌人!
    就在这时候,“剥皮老子”胡干与“放血狂生”赵敢二人缓缓走来!
    赵敢似是忿怒异常的对胡干道:“老胡,我们就拿这五个不要命的,剥皮放血吧!”
    胡干突然自怀中拔出一柄薄刃小刀,冷笑连声道:“老赵,你且看我的!”
    便在他一声枭笑中,突然拔空上升两丈,空中—个侧翻,巧妙又疾的从一个黑衣大汉头上掠过!
    好一长声尖嚎,双刃斧虚空乱砍,那大汉的头顶已往上冒血不已……
    抬头往空中怒视敌踪,黑衣大汉的双刃斧一劈不中,灰影又自头上掠过,空中发出“沙咝”一声,黑衣大汉的半张头皮连着毛发被胡干的怪小刀片下来,那片巴掌大的头皮正自往上收缩,大汉已“啊”的一声刀斧狂挥的直往胡干怀里挥去,口狂骂道:“操你娘!”
    “剥皮老子”胡干未动,因为他根本不须要动手,一边,“放血狂生”赵敢的枯骨一端,正自从大汉的太阳穴拔出来,随之一股鲜血便泉一般的往外喷射出来……
    “双刃斧”抛向半空,“牛角短刀”平射而插在树干上,黑衣大汉“吭叱”半声便倒在血泊里,其死状之惨,从他那张大的嘴巴可见一斑!
    另外四个黑衣大汉见同伴那副死相,个个血脉贲张,有个大汉破口大骂,道:“妈的,这还是人干的?没人性啊!”
    狂傲的一声尖笑,步小骄道:“金家楼的人也侈谈人性?嗯?”她缓步逼近四个怒火烧身的黑衣大汉,又道:“早闻得你们在辽北横吃八方,黑白两道拿大鼎,‘紫英队’‘三龙会’甚至西陲的犬奶奶全吃了你们大亏而一批批退走,我骷髅帮看不惯你们的作风,可笑你们……”
    那面,赵敢已高声道:“堂主同这些无名杂碎有什么好说的,放完了他们的血,我们凯旋吧!”
    扭身便走,“阴阳爪”步小娇道:“四个人全赏给你俩啦!”
    冲头儿一声怪笑,赵敢与胡干二人相偕空进扑……
    于是,四声惨叫划破长空……
    四个黑衣大汉的死状竟然与前一名的毫无二致!
    现在——
    现在步小娇走得疾,跟在她身后面的“剥皮老子”胡干和“放血狂生”赵敢,二人紧紧跟着,三条人影只闪入密林便宛如幽冥般转眼消失不见踪影……
    二十七名灰衣怪汉也只有七人未受伤,除了死的外,伤的人被扶着匆匆往林中逸去!
    黑松林附近,刹时一片冷清,阵阵鸦声传来,备感寂寥与凄凉……
    十五匹驮着本来“金家楼”各项补给物的健马,就这样被呼喝着赶进这片黑松林里,神秘的不知去向。
    距离松香镇不远的那家野铺子,门外小场子一片凄凉,野铺子里面,段掌柜不见了,连那两个年轻伙计也不知去向!
    野店仍然开着,店门既然开着,里面当然有人!
    不错,店铺里面的二张大圆桌子边,打两张挤坐着人——二十名灰衣怪人!
    只有中间一张桌子是空的,大圆桌虽然没人坐,但桌面上已摆设了七双碗筷,光景只等客人到便上菜了!
    就在这时候,从“辽河口”经“松香镇”快马而来的“金家楼”“星”字级二把头“幻掌”严化、“铁头”倪勇、“索命判”程千里三人,率领着四名弟兄已到了段掌柜开的这家野铺子前面!
    “星”字级的各把头与弟兄们,负责“金家楼”东北方四百里内的各项买卖,属内六位把头中,除了大把头“老辫子”于宏达常驻长春山外,余下的五位把头皆在外面照顾着“金家楼”的生意!
    在接获“金家楼”的紧急召集令后,也正是二把头“幻掌”严化与三把“铁头”倪勇押着一批刚自长白山送出来的两箱老山人参!
    命令是由四把头“索命判”程千里亲自送到的,于是,严化立刻率领着随从弟兄匆匆往长春山方向赶过来!
    此刻——
    七匹健马并排拴在场边上,有个黑衣大汉已高声大叫:“段矮子!老段!”
    段矮子当然是叫那矮胖的段掌柜!
    没有反应,甚至一个人也未走出来!
    “索命判”程千里回望身边的倪勇,道:“奇怪,矮老头人呢?”
    “铁头”倪勇仰起大团脸,晃着个大光头,道:“连伙计也未见出来!”
    双手住左右一拦,“幻掌”严化机警的对身后四名弟兄沉声吩咐:“你们别进去,小心守着两箱东西!”
    四个黑衣大汉闻言,便立刻拔出双刃斧退守在马旁,严化已对“索命判”程千里道:“摸过去看看,店门开着未见人,定是有情况!”
    “索命判”程千里点点头,双肩耸动,迈步便往门前走去,右手反往背后摸着“双刃斧”!就在程千里踏上台阶,人便怔住了,只听得一个中年灰衣大汉高声叫道:“兄弟们!
    到的是什么风?”
    店铺子里面便十分整齐的高声回应道:“北——风——”
    于是,门口那中年人便高声叫道:“恭迎北风堂主!”
    店铺的两张大圆桌围坐的灰衣大汉们齐齐站起身来,门中恭谨的高声道:“恭迎堂主!”
    紧接着,铺子里传出一阵叮当碰打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双目发直!
    怔在台阶上的“索命判”程千里正要回头走,突听得台阶上面一声哈哈:“朋友,我们堂主恭候各位多时了!”
    猛回头,程千里那双斗鸡眼怒瞪,冷冷抽动着鼻子,道:“你是谁?”
    台阶上那人一笑,灰惨惨的面孔上现出个刀疤,道:“我姓白!”
    程千里沉声道:“干什么的?”
    姓白的正是前日与“无形刀”顾雍、“牌刀锥甲”络大宏等人对搏过的那人,当时姓白的率领着人马,驮着大木箱在此打尖,为顾雍拦下。
    现在,姓白的率领着弟兄,在此等候,显然是预谋,目的当然是算计“金家楼”的援军!
    台阶上面姓白的一声怪笑,道:“朋友,你何必急躁?快把你们的人邀进铺子里,难道你们这时候还不饿?”
    冷哼一声,“索命判”程千里回头便走!
    台阶上面,姓白的已嘿嘿笑着走进店铺里去了!
    走近“幻掌”严化身边,程千里低声道:“二把头猜对了,铺子里面有名堂!”
    严化沉声道:“刚才同你对话的是谁?”
    程千里回头望向铺子大门,道:“那人姓白,不过……我看到铺子里面坐满了人,大约有二十多吧!”
    一边,倪勇拍着大光头,道:“他奶奶的老皮,刚才他们那一声吼叫,是干什么的?”
    程千里皱起浓眉,道:“好像迎接他们的堂主吧!”
    倪勇甩动右手,沉声道:“去他妈的那条细腿,老子们不是什么堂主,要他们欢迎个鸟!”
    一挥手,“幻掌”严化对倪、程二人道:“我们进去!”他边走边冷沉的又道:“老子不相信在金家楼的地头上还有人敢来造反!”
    “铁头”倪勇也咬着牙,抡动双拳,道:“倒要看看是一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三个人并肩往店铺前面走,而且走地有声……
    店铺内仍然沉寂异常,坐满了一屋子人的,便连个呼气声也未听见!
    严化居中站在大门口,他豹目审视着屋子里,不错,除了两边两张大圆桌坐了灰衣大汉外,中间一桌果然没人坐,七双碗筷摆设得十分整齐,连椅子也拉开来,光景就等人去坐了!
    倪勇突然高声叫道:“段掌柜!你死到哪儿了?”
    从门口,只见走出三个人来!
    三个人并非是段掌柜与两个年轻伙计!
    三个人生的各具特色,模样怪异而冷傲!
    于是——
    ----------------------------------------
    潇湘子扫描,勿风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举报

第五章
    饭铺门口闪出三个阴森森灰面大汉,三人头发拖在脑后面,一条半寸宽的白色带子挽在发根,中间那人双目几乎深陷在眼眶里,从短衫上扎着一条蟒皮带,双手下垂露出瘦叽叽的十指,尖尖的指甲足有三寸长,雷公嘴巴翘鼻子,嗯,要是半夜里遇上,准把人吓个半死!
    跟在这位仁兄身侧的两人中,一个正是姓白汉子,但另一个与其长相酷似,两个人双手均挽在两胁冷冷的望向门口。
    一声冷哼,“幻掌”严化沉声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耍嘴皮子,你们把段掌柜怎么样了?”
    面无表情的伸手一让,又见那个姓白的道:“别管那个矮胖子,各位快入座,我们早为你们七位做了几道名菜,就等着各位享用了!”
    另—个瘦大汉尖声冷笑道:“大哥,话没说清楚,应该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餐!”
    突闻见门口站在中央的瘦汉高声叫道:“上菜!”
    雷公嘴一咧,立见二门口疾步走出三个灰衣劲装大汉,他们人手一个方木盘,两只木盘上各放着两个大碗与大盘子,里面放着正自冒热气的全鸡全鸭,牛羊肉熟炒,另一个人双手端着木盘子上放着三斤重的两把大酒壶!
    二个人匆匆走到中间那个大圆桌上,便立刻把盘中吃喝放在桌而上,顺序退到一旁!
    这时候姓白的回头抱拳,对中间那雷公嘴大汉道:“启禀堂上,时辰已到!”
    尖声怪叫,瘦汉仰面指着门口怒目而视的严化三人,道:“吃吧,还等什么?”声音冷漠,如同下达命令!
    “幻掌”严化不怒反笑,耸动着双肩戟指着门内,道:“我操,莫非大白天里撞到了鬼?他奶奶的,一屋子里坐满了没人味的鬼东西!”
    一边,“铁头”倪勇指着大光头,咧嘴直叫:“老子突然觉着老段的这片野铺子鬼气森森的,大白天这群妖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索命判”程千里一声嘿嘿,道:“大把头,真是邪门,这群王八蛋怎会知道我们要来?”他一顿又道:“难道我们两件东西露了白?”
    门内突然一声沉喝,姓白的语音不善的道:“不要误了上路时辰,快来吃吧!”
    “铁头”倪勇破口大骂,道:“吃你妈的老奶帮子,宴无好宴,别他妈的想在酒菜里玩把戏!”
    严化收起冷笑,沉声道:“各位敢找上金家楼地面耍狠撒野,必然来头不小,还请当面报个名号,如何?”
    另一姓白的叱道:“吃了酒菜再告诉你不迟!”
    程千里冷沉的道:“谁知道你们是老鸟老蛋?你们是何门派?”
    宛如厉鬼尖嚎,雷公嘴大个子叫道:“丁某不指望你们会束手就擒,但也不愿趁你们空着肚皮时候取你们的命,所以我劝各位还是下箸吧!吃饱喝足我给各位一个痛快!”
    声音虽尖,却是甚为平淡,宛似他有十成把握取对方性命!
    姓丁的话声甫落,—边姓白的嘿嘿笑道:“堂主,我们便告诉他们也无妨,反正他们已是将死之人了!”
    就在雷公嘴大汉轻点着头的时候,只见姓白的指着中间那人,道:“大漠骷髅帮直属北风堂主丁不响丁三爷的便是!”
    说完又指着另一个人道:“他叫白无忌,是我兄弟,至于我吗……嘿……嘿……我叫白无常,我兄弟忝为北风堂副堂主,属下弟兄八十一,现场来了一小半,三位,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幻掌”严化双眉耸动的沉声道:“早闻得塞外有个骷髅帮的,但骷髅帮人从来不到关内走动,更与辽境划清界限,你们怎么……”
    伸手怒指门口严化,丁不响冷喝道:“不要再罗嗦了,吃不吃随你们,时辰一到我便毫不容情的向你们索命!”
    只见他双手高举,长指甲互碰,发出“咔咔”怪声!
    “铁头”倪勇骂道:“操,好一双鬼爪!”
    不料丁不响却得意的嘿嘿连笑,道:“黑大个子,你猜对了,大漠人提起‘鬼爪’丁不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嘿……”
    戟指着中间桌子上的酒莱,“幻掌”严化厉声叱道:“酒菜我是照单全收,且等严某领教过三位高招之后再来享用!”
    他双目示意倪勇与程千里,右手竖起大拇指隔肩指向身后面!
    于是,严化三人便一齐退到铺子外面的空场中央!
    远处守在马匹—边的四名黑衣大汉,就在严化三人疾退到场中央的时候,机警的立刻拔出“双刃斧”与“牛角尖刀”,虎视熊立的望着大门……
    便在这时候,店铺大门立刻蜂拥出一批灰衣劲装大汉,这些人在店中坐着时候,表情冷傲,神态阴沉,这时候一旦冲出店外面,每个手上便神奇地多了一只枯骨爪,那只长约二尺半,腕处能弯能直的枯骨爪,五指骨节宛似五把细细尖刀,迎着阳光发出耀目冷芒!
    二十多名灰衣劲装大汉只一出了大门,便发出声声“啾”叫,刹时便把严化二入围在中央!
    “鬼爪”丁不响便在这时候举步走出大门,他并未走下那道三层青石板,傲岸的先是发号施令:“过去十个兄弟先把马匹那四人围住,别忘了,今天多杀一个金家楼的人,他日攻打长春山便少—个敌人!”
    他说的毫不掩饰,更不怕敌人听去!
    就在他的话声中,灰衣劲装大汉相当有规律的立刻掩过左十名,十个大汉便在马匹四周把四个金家楼黑衣大汉围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除了正自培养杀人情绪,便再也猜不透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候白无常面色阴沉的对丁不响道:“堂主,金家楼的人个个霸道,上回属下同那个姓顾的在此交过手,不想半途忽然出现个耍弯刀的络大宏,才被他们把大木箱弄得破烂一地,这次遇上,且由属下去收拾他们!”
    严化三人听得清楚,姓白的必是同大把头顾雍照过面,如果真如此,对面三人便不可忽视!
    不错,白无常曾在这里与“无形刀”顾雍交过手,所幸当时“牌刀锥甲”络大宏正因事从松香赶回来,遇上双方正在拼搏,这才把白无常运送的兵器“枯骨形”一箱箱打开来查看,只可惜他并未发现其中掺杂着生铁铸造的!
    此刻——
    白无常相当潇洒的把手中“枯骨爪”舞了个花式,冷笑连声的走到严化三人面前,道:“你们哪个先上?”
    “铁头”倪勇双肩耸动,右手“双刃斧”掂了两下子,大踏步走近白无常,喝道:“是你说曾与我们顾大把头过招?你没吹牛?”
    嘿嘿—声笑,白无常道:“白大爷的目标并不是姓顾的,展若尘才是正主儿!”
    “呸!”“铁头”倪勇骂道:“去!撒泡马尿照照你那副尊容,你也配!”
    白无常嘿嘿一声冷笑,道:“配与不配我无法给你证明,因为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倪勇冷笑着对“幻掌”严化道:“老严,你听听,这王八蛋的口气有多狂,倒像他妈的张口吐出一股子龙卷风!操!”
    “幻掌”严化哧哧一声笑,道:“他把爷们当成是泥巴捏的人了!”
    程千里那双斗鸡眼一眯,横身跨一大步,面对白无常呵呵呵—声笑,道:“朋友,你知道鬼是怎么来的?嘿?鬼是由人而来,换句话说,人活不成了才变成鬼,有些人——也就是阁下这号人物,被人杀了以后才变成鬼,当人的时候就被宰,变成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似是哑然失笑的又道:“虽说大爷们白天遇到你们这批鬼怪,他妈的,照样杀得你们鬼哭鬼叫!”
    尖声的一阵凄厉笑声,白无常道:“妈拉巴子,金家楼的人个个狂妄,果然—些不假,那可妙!”他面上浮起一抹生硬的诡笑,又道:“爷们设下鬼门关,你们能否过得去,端看你们的造化了!”
    青莹莹的斧刃便在这时吞吐如电火也似的掣叫出“嗖嗖”冷芒,鸡眼几乎鼓出眼眶外,“索命判”程千里冷酷的腾空而起,“双刃斧”搂头便是十七斧罩向白无常,口中狂吼:“老子活劈了你这个口出狂言的畜牲!”
    侧身劲旋如平地旋风,白无常的“枯骨爪”电一般的纵横交织连续就是十七次闪击,只见空中碎芒崩现,金铁打击宛如石火猝映,斧爪碰击声中,程千里才发现敌人的那双“枯骨爪”竟然是生铁铸造,不但形怪霸道,而且出招怪异,手段残酷!
    一边“金家楼”“星”字级二把头“幻掌”严化沉声对三把头“铁头”倪勇,道:“老倪,姓白的看来并不简单!”
    “铁头”倪勇嘿然一声,道:“二把头,以我看咱们也别闲着,大势所趋,长春山必然出了漏子,情势所逼,眼前敌众我寡,倒不如由我找上那个雷公嘴小子,你去砍杀白无忌,如何?”
    “铁头”倪勇龇牙咧嘴抖着一脸胡子,道:“我懂二把头意思,上来就给他们一顿狂杀,如果得手,余下的便不足为患了!”
    嘿嘿一声低笑,“幻掌”严化点头已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话声甫落,侧身直往对面跃去。口中狂烈的道:“丁不响,你这个王八蛋,钟馗老爷来了!”
    喝叫声起,他人已到了“鬼爪”丁不响的头顶,连带响起一阵呼轰之声不绝于耳,抖手间便是三十七掌,看上去漫天掌影,就不知哪一掌是实或虚!
    严化自称钟馗,而钟馗专门捉鬼,丁不响既称“鬼爪”,自然痛恨严化这句话,今见敌人当头撒下一片掌影,双手在头上劲旋,身子忽矮二尺,灰朦朦的两支鬼爪已带着呼轰之声迎击上去!
    一阵沉闷的呐喊之后,严化怒翻两个空心筋斗斜落在两丈外,他举手望向自己左臂上方的三条爪痕,鲜血正顺着破衣往外冒,忿怒的吐了一口口水,豹目怒视雷公嘴的丁不响,沉声道:“王八蛋,你果然鬼成精!”
    “鬼爪”丁不响看似十分痴呆模样,但他在击退严化之后,发觉自己往敌人双目招呼的那一绝活,竟然被敌人掌力拦得右手鬼爪几乎脱手,便冷冷的暗中运功于全身,准备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当然,丁不响心中也琢磨过,只要摆平姓严的,其余几个就不难打发!
    双方各怀鬼胎,各打如意算盘!
    那面“铁头”倪勇已同白无忌二人杀得难分难解!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吼骂:“你妈拉巴子!”
    声音中含着悲仇与火爆,鲜血像从天上落下一片血雨,只见“索命判”程千里人在空中,头下足上,尚未落地,便抖落得血星子狂洒标溅,直待他落地,才看清他受的伤。老天爷,从右耳下方直到左上臂,已被鬼爪撕裂得皮开肉绽,衣衫破碎!
    侧旋身,白无常厉烈的一声狂笑,道:“好小子,再接白大爷一爪!”
    不等白无常再次杀到,程千里一声断喝:“杀!”“双刃斧”掀起一股子寒人劲气,直往敌人当头便劈,激荡的双斧闪耀出十一道成束光条,刹时一声“轰通”与“咔嚓”声,就在白无常的骷髅爪闪过双刃利斧的暴砍而抓上程千里右胸上方的时候,程千里的左手短刀却快得冷电般的送上白无常肩窝!
    “吭嗤”一声低哼,白无常斜肩歪头,正逢上一标鲜血标了他一脸,刹时间变了个红面关公!
    程千里右上胸伤也不轻,有两条碎肉尚自连着破衣垂挂在胸前!
    程千里未叫出声,他只是耸动双肩,因为那地方皮肉厚,虽说伤得不轻,却连肋骨也未露出来!
    白无常便不同了,程千里那一刀几乎捅入肩骨里面,他拼命噎着气,直担心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得躺下来!
    两个人似是僵持在那儿,但二人的眼神却是十分凶残,光景就看谁先倒下去了……
    另一面“幻掌”严化已拔出“双刃斧”与牛角短刀,他在着了丁不响一记暗亏之后,心中十分窝囊,他嘿嘿一声淡笑道:“是严大爷小看尔等了!”
    丁不响双手各握着骷髅爪,面色如纸白,冷酷凶残的道:“你并未小觑爷们,丁大爷看得出来,你们一开始便心中嘀咕,说得明白些,你们技不如人,辽北道上你们耍狠,遇上爷们也只有吃憋,嘿……”
    “幻掌”严化沉重的一声哼,道:“是吗?你把事情看得如此容易吗?现在距离胜负之分,生死之别尚早,尽说大话,难道不怕闪了你的狗舌头?”
    丁不响又在移动脚步,怪异的在移动着,边沉声道:“没有人说大活,更没有人只凭一副唬人架子,朋友,再出手你便知道了!”
    严化冷哼一声,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一声啸叫,丁不响的两支鬼爪交互挥舞,他那窄而瘦长的雷公面上是一片冷酷与灰烈,身形在跃扑的中途,突然以一种广角极大的扭转,弯曲着击向敌人,再出手便是—连四十—
    次狂打猛劈……
    双刃斧怒砍而上,严化像是发疯般一头便迎向碎芒成束的光焰中钻去——他斧刃成束,牛角短刀便“嗖”声不绝的挑扎撩剥!
    于是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响声,响声里掺杂着闷哼!
    只见两团分而又合,合而又分,一连五次打击里,严化已是面目全非的变成个血人,右面半只耳朵不见了,便背上与左大腿处也是鲜血狂标,他却粗犷的晃动双肩,好—声难听的嘿嘿闷笑……
    “鬼爪”丁不响也没有好过,从左胯顺着腿内往下,足有尺长一道血口子,在他那灰蒙蒙的裤子破口处清晰的看着红肉在翻卷,但他也是个狠角色,咬着森森白齿,连低头看上一眼也不看哧哧笑……
    于是“幻掌”严化猛古丁大喝一声:“程千里!”
    与白无常正自对峙的程千里闻言侧头应道:“二把头,你有吩咐?”
    严化已沉声道:“带着两件东西快走,这里由我同‘铁头’断后!”
    程千里咬牙吼道:“二把头,你收回成命,改由铁头押东西上路吧,我同这王八蛋没完没了,分不出高下,杀不出结果,他妈的说什么也要干到底!”
    严化忽然沉声道:“程千里,你这王八蛋,阵前抗命不成?”
    那面,正与白无忌杀得天昏地暗的“铁头”倪勇已狂叫起来,道:“老程,别他妈的死心眼,大金楼那面尚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办,你他蚂的同这几个鬼杂碎拼的什么命?”
    突然,丁不响嘿嘿连声笑,道:“安心拼命吧!我说儿,你们哪一个也休想脱身!”
    便在他的话声甫落,严化突然大吼一声,道:“走!”
    他“走”字甫落,空中连闪三条人影,“铁头”倪勇“索命判”程千里相继拔空而起,他们果然洒着鲜血,空中怒翻不断,刹时便扑到马匹面前!
    于此同时,四名金家楼黑衣劲装大汉早配合着严化的暗话,挥刀便往二十几个敌人扑杀过去!
    金家楼的人配合得相当好,敌人那面见四个黑衣壮汉杀到,便迅速向四个人分头围杀而上!
    刀芒斧刃,鬼爪骷髅棒,一时间击起连串狂杀之声,严化迎面两个敌人横身拦截,不料严化并不理会,一个空中大翻身便从二人头顶越过,斧芒劲旋,一个灰衣汉子只哎呀半声,一颗人头被劈掉一半,随后腾跃而起的倪勇大喝一声,暴抬右足,直把另一马旁敌人踢上了半空中!
    程千里夹着受伤左臂,强忍胸前痛苦,腾身便落在马背上,只见他一抖丝缰,怒马前蹄上扬,唏里一声长嘶,两匹驮着老山人参的健马斜刺里便往前冲去!
    太快了,也太突然了,程千里拍马驰出二十余丈远,这面,“鬼爪”丁不响三人才追到!
    丁不响咬牙忍着胯上伤痛,他见程千里已跨马逸去,心头那股子怒火宛如火山爆发般厉吼道:“圈紧了,狠宰,今日放走一个金家楼的人,明日我们便多一个敌人,杀呀!”
    侧面“铁头”倪勇脱开白无忌的缠斗,猛古丁便旋往严化后面扑去,真狠,他的利斧尚未自敌人背上拔出来,左手牛角尖刀仍在另—个敌人大腿上,他猛咬牙,一头便打上这名仁兄的心口窝,立刻,“咕叽”一声,那人张口便吐出一股热呼呼的鲜血,标得倪勇满头鲜红!
    另一黑衣大汉正被七个灰衣人围在中间,他混身鲜血,右臂见骨,左面皮已不知去向,但他的那两件东西可并未停下来,甚至,他连吭也未吭的直往敌人旋劈过去,厉烈得宛似天神,单就那股子悍不畏死,也足以叫人寒心!
    突听得严化高声,道:“王二呆,真有你的,平日不说话,玩起家伙还真不含糊,妈拉巴子,等过了这一关便升你个把头干干!”
    连话都听不清楚,王二呆哧哧一声笑——口中流着血在笑,道:“二把头……到拼命时候……你说……能不拼吗?”
    不料他话刚完,空中人影骤闪,一把鬼爪劈头落下,已听得白无忌骂道:“死你娘的去吧!”
    王二呆真听话,就在白无忌那—爪打中他的头顶,又掀开他半张头皮的同时,他吭的一声横身便往一个敌人怀里撞去,他手中的牛角短刀只差毫厘便抹过敌人的肚皮,光景是临死找个垫背的,只可惜他并未如愿!
    劲急的一个空中大旋身,“铁头”倪勇的“双刃斧”怒劈而到,他心中大骂:“妈的,倪大爷侍候你来了!”。
    白无忌嘿嘿一声怪笑,竖起三尺骷髅爪直往倪勇斜劈过去,另一面,白无常似是喘过气来,他见走了程千里,便一声不吭的往倪勇这边杀来!
    “铁头”倪勇刚与白无忌接上手,侧面劲风骤起,他以眼的余光看去,见是全身冒血的白无常,便不由得“咯嘣”一咬牙,身形猝弹,刀斧并举挡过白无忌的骷髅爪,一头便往白无常打去!
    太快了,更是大出意料,腾身在空中的白无常刚咽了一口血水,右手鬼爪仍在空中,已见敌人光头打来,本能的偏头侧让,却又慢了一步,咚的一声两颗人头撞在—起,溅出的鲜血已分不清是谁的,但见倪勇以头落地,一个地斤斗又弹起身来,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咧开大嘴笑……
    白无常被撞得七荤八素,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
    白无忌大吃一惊,狂叫着扑过去,吼道:“哥!”
    那面,相继传出几声尖亢的凄厉惨叫声,金家楼另外三名黑衣大汉几乎被撕成粉碎,血肉几乎有一半被撕裂得满天抛飞,横死在六七个灰衣人的尸体上!
    就在这时候,“幻掌”严化怪吼一声,道:“骷髅帮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算是大餐之前的一顿小点心,姓丁的,我们有得时间热络的,恕老子不奉陪了!”
    他声音粗壮,中气十足,倪勇当然也听得清楚,便—声哈哈,道:“二把头,你我今日算是领教了,我们走!”
    两个人的话声犹在,人已在十丈之外了!
    “鬼爪”丁不响那双深凹的眼睛几乎憋出血来,他忿怒的踢了地上几个黑衣碎尸,骂道:“他妈的,且等老子们围上金家楼,必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
    现在,大金楼内灯火通明!
    正中央,申无忌捋着八字胡子紧皱起两道灰眉,不言也不语,右面,金淑仪与端良夫妻二人更是唉声叹气,申无求与申无慕姐妹陪坐在施嘉嘉一边,大家把目光直视着面无表情的“屠手”展若尘!
    足踏着地上玉石方砖,展若尘来回蹀踱,时而站定身子遥视向远方,从他那种冷漠的表情上看,显然在他的内心中有着极大的冲激,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难题,而这个难题又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
    大金楼外面,突然转出—人,这人左眼蒙着眼罩,神态间十分威猛,是的,他就是刑堂大司卫“无情报”费云!
    费云—脚踏进大金楼,便立刻对展若尘施礼,道:“上禀少主,‘星’字级二把头严化与三把头倪勇四把头程千里负伤押运两箱老山人参回来了,有四名兄弟牺牲,请少主裁示!”
    展若尘重重的一哼,道:“二当家尚未回来?”
    展若尘说的二当家,当然是“火印星君”潘得寿!
    潘得寿原是金家楼三当家,自从单慎独谋逆失败死亡后,潘得寿便自然成了二当家,如今这位“火印星君”尚在赶回金家楼的中途,有许多事情展若尘除了与会申二家的人共同商研上外,对于调兵遣将,与敌放手一搏之事,也必得与潘得寿一番磋商!
    直立在费云面前,展若尘见费云摇头,知道二当家尚未回来,他咬咬牙,沉声道:“算算日子,二当家应该在昨夜就赶到了,难道……”
    费云生硬的道:“少主,派出的人马或赶回来的属下,大部分都遇上‘大漠骷髅帮’的人搔扰与拦截,难道二当家……”
    展若尘面色突然—寒,道:“大司卫可知从大凉回金家楼有几条路可行?”
    费云立刻回道:“回少主的话,从大凉赶回长春山,平常有大道必须经过驻马集,但如果有急事,那便要走小道过五里坡,直接从正面赶回长春山了!”
    展若尘思忖一阵,道:“这条路哪个人最熟悉?”
    费云想了—下,道:“这条路属西方,‘黄鹰’苏杰最熟悉,不过‘蹦猴’玄小香也常往这条道上办事情!”
    展若尘立刻吩咐:“找玄小香备马两匹,我立刻往五里坡赶过去!”
    “无情报”费云惊异的道:“少主,快二更天了……”
    坐在大金楼的申无忌等便立刻站起来,施嘉嘉关怀备至的低声道:“若尘,要去接二当家总该等到天亮再去吧!”
    展若尘摇着头,道:“楼主失踪了,严重的说,生死不明,金家楼不能无有坐镇的人,除了盼望二当家回来,便是我再想独自找上大漠也难以立刻上路,如今我担心怕二当家……”
    他并没有说下去,双目凌厉的望着远处,又蹀踱了一个来回,接道:“事情看来相当严重,除了敌暗我明,更加上敌人广布武力,万一应付不当,怕金家楼要吃大亏了!”
    申无忌叹了口气,道:“事情到了这节骨眼,我们除了能拼命,运筹帷幄便全看若尘你的了!”
    门口,费云立刻施礼,道:“属下立刻命人找玄小香去,”他刚走几步,立刻又回头回道:“少主,飞龙八卫中可要分派几人随少主?”。
    展若尘摇头,道:“不用,只带玄小香一人,而且我也只能赶到五里坡,如果碰不上二当家,便立刻回转!”
    夜来人静,远处传来人的呼叫声:“回大司卫的话,玄小香去‘瓦栅窝’找他的相好‘宝翠’了!”
    立刻听得费云的骂声,道:“娘的老皮,楼主出事了,他还有心情找乐子,他这个二把头要不要干了?快把他找回来!”
    于是,远处传来马蹄声,声音渐去渐远……
    展若尘所料不差,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果然中途遇上麻烦,因为,敌人运用如此周详计划,方圆百里之内把金家楼团团围住,当然更不会放过长春山西面的大凉城,而潘得寿便经常负责那方面的事务!
    “火印星君”潘得寿接获大金楼密函,是在—大早,他刚刚端着一碗凉水在“呼噜噜”
    漱口,见到他的近卫“花蟒”姚刚从外面匆匆跑进后厅,双手递上密函!
    潘得寿一看,大吃一惊,连早饭也没吃便立刻吩咐备马,随他一起赶回金家楼的,便只有他的帖身近卫四人——“黄鹰”苏杰、“灰狼”石仙人、“黑熊”陶其中与“花蟒”姚刚。
    五骑驰出大凉城,拍马紧迫在潘得寿身后的“黄鹰”苏杰已高声道:“二当家,我们走大道?还是抄小路?”他拍马与潘得寿并骑,又道:“走大道要绕过驻马集,路程我走五十里,直走小道过五里坡,要近五十里!”
    潘得寿头也不回的道:“走五里坡,娘的老皮,大漠骷髅帮也敢潜入辽北界内拔虎牙捋龙须,给他妈谁借的胆!”
    “黄鹰”苏杰嘿嘿冷笑,道:“大漠是有个神秘骷髅帮,不过也只是听传言,怎会料到竟然潜入咱们地盘还把目标指向金家楼,可恶!”
    后面,面皮酷似风干的橘皮般的“花蟒”姚刚,鼓着一对铜铃眼骂道:“他妈的,什么骷髅帮,听起来就像是一群死人,如叫老子兜上,嘿……有他们儿瞧的!”
    拍马在前面疾驰的“火印星君”潘得寿沉冷的道:“王八蛋们敢动上楼主的脑筋,而且一举得手,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极大的阴谋,说不定便是上次几拨由单慎独邀约的人马,他们在不甘损失之后,与大漠骷髅帮拉上关系,才找上我们长春山!”
    一边,苏杰舐舐嘴唇,道:“二当家宽心,那批王八蛋再狠再毒,也不会远去大漠向骷髅帮摇尾巴乞怜吧!”他又紧追两丈,与潘得寿并骑,道:“传言这几年大漠灾荒严重,也许骷髅帮只是想在辽北地界上掠夺—阵子。”
    “当然,金家楼是大目标了!”
    潘得寿嘿然一笑,道:“闻得骷髅帮众上千,帮中不乏精明悍将,我不信他们会平白找上金家楼。”他一顿又道:“当然,在楼主未出面之前,—切全属臆测,尤待事实证明了!”
    五骑快马如滚雷般奔腾着,马上面五个人的心都咚咚乱跳,此去尚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重大事故要发生了!
    过午的阳光特别酷热,远处一道松林子大山坡,遥望过去宛如浩翰大海,青得泛蓝的树丛,一波波微向一个方向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摩挲着干裂的嘴唇,苏杰已低哑的道:“二当家,前面那片松林子便是五里坡,山道直穿过松树林,坡那面便是一道河,水不深,可以骑马过去!”
    “火印星君”潘得寿沉重的道:“过了五里坡也快到长春山了!”
    “灰狼”石仙人笑笑,道:“也许我们赶回金家楼,楼主已坐在里面谈笑风生了!”
    便在潘得寿回头看向石仙人的时候,松林里传过来一片哭声……
    哭声十分凄惨,而且不只是一个人在哭,听起来足有四五十人在痛哭!
    “火印星君”潘得寿一怔,重重的对苏杰四人,道:“这是什么古怪光景?”
    苏杰冷冷的望向前面,道:“这哭声不似哭,活像在招魂报庙嘛!”
    在北方,一旦家族有人死去,全族的人便会选在夜晚手拉丧家,更持着哭丧棒,大哭大号的赶往城隍庙为死人去报到,名之曰——报庙,其哭声宛如天将塌下一般!
    现在,潘得寿五骑快马已穿入松林,怒马直往五里坡上冲去,但就在这时候,只见坡上一片人影闪晃,四五十名灰衣汉子穿梭其间,有个笑目吊肩面皮呈紫色的瘦汉子,当路坐在地上,他双手举着两只骷髅头交互着往地上打着,口中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声!
    这瘦子四周,尚坐了十二名灰衣大汉,他们手中也各持着一支骷髅爪,看来宛似哭丧棒,哭声这时候听起来相当有节奏,只要那瘦子哭一长声,那十二人立刻附合着连哭两声!
    另外一些人都在四周围成一道人墙把十三人团团围在中间,他们个个目瞪口呆,不言不语,只把那支骷髅爪支在身前面!
    潘得寿五人刚到坡上面,苏杰已沉声道:“王八蛋们的消息真快,我们早上出门,他们过午便候在五里坡了!”
    “黑熊”陶其中嘿嘿笑道:“便拦路打劫吧,妈拉巴子,也用不到哭声如此凄惨,像是死了亲娘!”
    一声哭号突然而止,坐在路中央的瘦子哭笑难分的面对马上的潘得寿,道:“潘二当家的吗?久仰!久仰!”
    怒马直立,潘得寿目光冷沉的凝视着山坡上的一片灰衣人,道:“该不会是专门等候潘某的吧?”
    瘦长的面上又现凄苦,那人道:“不错,戈超生将为潘二当家在此报庙,为了顺利把二当家送入庙堂,戈某率众已在此三个多时辰了!”
    潘得寿冷哼一声,道:“戈超生?戈超生又是什么东西?妈的皮,你们既非我的儿孙,又不是我的什么小辈,要你们替老子报的什么庙?触老子霉头才是真!”
    苏杰沉声戟指瘦子,叱道:“大漠骷髅帮?”
    瘦子十分认真的点着头,道:“不错!”
    苏杰回望陶其中三人一眼,遂又问道:“阁下是这群人物的头头?”
    不料瘦子一声如哭的道:“大漠骷髅帮,‘哭主’戈超生,戈副帮主便是我,各位可有什么高见?”
    虎目杀气隐罩,黑面红髯如霜,潘得寿低沉的道:“这条山道是东去金家楼必经之地,各位在此摆下这种道场,理由安在?”
    吊丧肩一紧,双目挤在一起,大嘴巴却似笑的模样,戈超生道:“谁给谁摆道场?倒不如说是杀人场更贴切!”
    潘得寿猛古丁一声怪吼,道:“就凭你们这批兔崽子,也配?”
    狂烈的—笑,戈超生一挥手,道:“潘得寿,难道你是瞎子?我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的把你五个人围起来,你想到这围歼的结果是什么吗?”
    戈超生的话就是一道命令,因为四五十个灰衣大汉已在交叉移动走位,从马上望过去可不正是姓戈的所言,层层把五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便树上面也有敌踪!
    “火印星君”潘得寿的四卫反应迅速,他们拧身落下马背,毫不迟疑的拔出“双刃斧”
    与牛角短刀,闪身拥在潘得寿的四周,个个表情冷木,神情凝聚,摆出一副誓死一战的模样!
    “灰狼”石仙人低声道:“二当家,从地形上,属下发觉也有利于我们的一面!”
    潘得寿冷冷道:“仙人,你发现什么了?”
    石仙人立刻低声道:“二当家往右上方看——”
    ----------------------------------------
    潇湘子扫描,勿风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8 08:20 , Processed in 0.2031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