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摸着黑,沙成山来到了方家集。小镇一片宁静。街头有一家客栈,门口挂了只旧纱灯。
    有个年轻人正在往灯里面添加香油,见沙成山骑马而来,侧头笑问:“客官住店吧?”
    点点头,沙成山翻身下马,道:“马拉上槽加好料!”
    就在这时候,从店里又走出个年轻伙计,他接过沙成山的黄膘马笑道:“麦麸子加黄豆,够好了吧?”
    沙成山“嗯”了一声对另一伙计道:“给我个房间,再弄壶酒送去!”
    那伙计立刻往里面走,在柜台上取了一盏小铜灯笑眯眯的对沙成山道:“客官,小子先引你到房间,马上为你送吃的!”
    沙成山面无表情的跟在伙计身后走,他被带到一间侧厢房里,伙计笑问道:“你来点什么下酒的菜?”
    沙成山道:“这时候已是二更天,店里有什么来什么,我不挑嘴!”
    伙计刚走出门,便闻得一声沉喝,道:“丁掌柜呢?”
    有个伙计回应道:“巴总管,我们掌柜已经睡下了!”
    姓巴的重重喝问:“给我找的人呢?怎么一点回音也没有?”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姓巴的又粗声喝道:“我们东家交待,只要有人愿意去,一夜出资一两银子,本地人不愿意干,外地人不知道,他们一定肯的、你们要多问问!”
    有个伙计忙笑道:“我干一个月才三两银子,看守一天便是一两,要不是我胆子小,娘的皮,三八蛋才不干!”
    姓巴的又问:“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别惹得我们东家不高兴,你们这客栈还开不开了?”
    只听得开一个伙计道:“刚刚来了一位客人,我看他眉宇间冷兮兮的带着一股子煞气,不知他干不干。”
    一声笑,有个伙计道:“老三,你糊涂了?人家是骑马的,你想想,骑马的人还会去给别人看大门?别糟改了!”
    姓巴的怒古道:“你们没有问,怎么会知道别人不干?这年头骑马充阔佬的人物比比皆是,谁知道他有没有银子?”
    二门的暗角处,突然传来一句话:“这位老兄的话对,我就很需要银子!”
    三人猛回头,只见暗角走出个人,一副恹恹的模样,双目内陷,走路懒散!
    是的,沙成山走来了!
    姓巴的双手分开两个伙计走上前,他上下仔细的看了沙成山几眼,道:“朋友,你刚才说需要银子?”
    点点头,沙成山道:“不错,我是很需要银子!”
    胜巴的指着自己鼻尖,笑笑道:“要银子可以,我得先问你,胆子够不够大?”
    沙成山暗自想笑,轻声道:“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
    姓巴的一拍手掌,道:“我们东家姓方,他要找个看大门的,三进大宅无人住,总得找个看宅子的。你如果够胆大,看一天一两银子,怎么样?”
    沙成山立刻想起方捕头,难道是他要……
    心念及此,才想到方捕头告诉过他自己住在方家集,于是笑道:“你的东翁可是叫方……”
    姓巴的立刻道:“我们东翁叫方刚,住在集北半里多地!”
    沙成山闻言,摇摇头,回身便往内走!
    姓巴的一怔,立刻错步挡住沙成山的去路,道:“原来你没胆量!”
    沙成山见胜巴的身手不凡,刚才那错步闪身,动作利落,显见是个会家子,便立刻引起他的好奇,道:“三进大宅在什么地方?”
    姓巴的指向西,道:“槐树坡下。你如果想赚银子,我就带你去!”
    沙成山全身一震。他血脉贲张,张口说不出一个字!
    姓巴的冷然一哂,道:“算了,算了,我尚未细说,你就吓得似跑了魂落了魄的样子!”
    姓巴的正要走,沙成山猛然沉声道:“站住!”
    姓巴的浓眉一扬,回身道:“干什么?”
    沙成山重重的道:“带我去,这个差事我干了!”
    瞪着一双豹目,姓巴的又上下看了沙成山一眼。他实在看不出沙成山有哪一点够得上抬盘。思忖一阵子,他重重的点点头,道:“这可是你自愿的?”
    沙成山淡然的道:“不错,是我心甘情愿的!”
    姓巴的一拍巴掌,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个伙计,道:“给他算帐,多少银子记在我的帐上!”
    一个伙计看了沙成山一眼,道:“你不怕鬼?”
    沙成山笑道:“人若穷得没饭吃便会被人叫成饿鬼,你想想,鬼还会怕鬼吗?”
    另一个伙计道:“可是你还骑着一匹宝马呀!”
    沙成山苦笑一声,道:“唐朝有个秦二爷,落魄的时候照样当锏卖马。我比秦琼走时运,就在我要卖马的时候及时有了工作,哈……”
    姓巴的面无表情,道:“干脆,你牵着你的马去!”
    沙成山点点头,有个伙计已把马牵到了店门口!
    沙成山骑上马,笑对姓巴的,道:“带路!”
    姓巴的一怔,道:“我走路你骑马?”
    沙成山淡淡的道:“怎么?不可以?”
    鼻孔重重一哼,姓巴的道:“走,往西去!”
    沙成山骑在马上真轻松,他一路吹着口哨,摇头晃脑的坐在马上,那股子舒坦劲儿,看得姓巴的暗暗咬牙!
    不过一盏茶功夫,二人已到了槐树坡。
    沙成山心中摘咕着翻身下马,姓巴的指着大宅子前的北边小瓦棚,道:“把你的马牵进瓦棚,我领你进宅子去!”
    沙成山几乎已闻到了血腥味。他心中惊异,为何方捕头的宅子会找人来看守,那么人呢?
    此刻,沙成山不急于表明自己是有意来找方宽厚方捕人了,他倒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跟着姓巴的走进大门楼,门后是一间小屋子,那是专给门房住的地方!
    姓巴的取出火种燃上灯,他十分慎重的对沙成山道:“你只管住在门房里,决不许往后面闯!每天一两银子,伙食你自备,我走了!”
    沙成山送出姓巴的,他关起大门,这才仔细的观察那座大宅子的第一进大院子!
    只见正面一座大厅,两边回廊,朱漆栏杆,白玉地面,两边是围墙。
    院子内种着花草,似是久无人住,院子里也长出半尺高的野草,显然久已无人整理了!
    沙成山推开门房的门走进去。
    这里真简单,一张单人床,床边一张木桌与木凳子,桌上的油灯并不亮,但却把沙成山的影子放大了照在墙上!
    床上只有一条旧棉被,这对沙成山而言并不重要,只是这里连个茶杯也没有!
    沙成山并未忘记姓巴的警告——不许往后面乱闯——但只有姓巴的在这里时,他才不会到后面去,此时姓巴的走了,又有谁能阻止他?
    走出门房,沙成山怔怔的先望着荒芜的院子。奇怪,方捕头全家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即便是离开,也应该有下人照顾这所巨宅吧?
    迎面刮过来一阵冷嗖嗖的风,深秋的夜晚就是这样子。沙成山耸动了一下双肩,缓缓的从右面回廊走向正厅。
    那座巨型大厅中间有八扇落地门,门上雕刻着八仙图案。
    沙成山运功,双目极力向厅里面看。厅里的摆设可真够气派,豪华的琉璃灯,檀木制的家具,两边的墙上挂着字画,这里几乎变成大商巨贾府第了!
    走入大厅,绕过一排巨大屏风,沙成山走入第二进大院。这里两边是厢房,院子不大,中央有砖地直上第二座大厅!
    风吹门窗发出“嘟嘟”之声,阴森森的宅子里阒无一人。
    沙成山只在各房外往里面看一眼,便一直穿过二厅走向后院,他要先找到厨房弄些茶水!
    穿过后院回廊,沙成山看到一处大厢房,以为那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他看也未看便找到后院的厨房!
    令沙成山吃惊的是这厨房内竟然连冷水也没有,一应吃的更是没有,有个水缸倒在地上,几只打碎的瓷碗,这光是显然像是打斗现场!
    厨房门口有一只带绳木桶,沙成山提起木桶走到院子一角的水井边。那口水井只有二丈余深,按成山便抓着绳索一端把木桶放到井里面!
    他提着绳子翻动井里木桶,不停的……直到——沙成山“咦”了一声,朦朦的月光下他低头向井里看,隐隐然有东西在水面浮着!
    愣了一下,沙成山皱紧眉头,心中思忖:水面上漂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候,猛古丁刮来一阵冷风,阴森森凉嗖嗖的令沙成山打了个哆嗦!
    暗中咬咬牙,沙成山艺高人胆大,他把木桶提到井上来,双肩一晃,右手与左手交互拍击着井边,人已摇晃着双肩到了井里面!
    于是,沙成山吃惊了!
    水面上浮着的是尸体!沙成山仔细数着,嗯,一共是九具!
    井水中漂浮着这么多尸体,这井水又如何能再喝?
    双手在井壁上互拍,沙成山上得地面,心中暗自在想——且等天明以后,再来看看这井里面都是死的什么人!
    院子里风吹树叶响,各处的门窗偶尔砰然大震,沙成山面无表情地举步走向前面,心中想起卧虎山上与方捕头认识那件事,便不由得咬咬牙——既然叫我沙成山遇上,这件事我管定了!
    沙成山想着往事,心中更想到了“无忧门”。是的,方捕头家遭不幸,一定与“无忧门”有关。
    这件事多少也与自己有关。既然无意之间遇上,如果调头离去,沙成山便不是沙成山了!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了响声。沙成山一惊而起,他贴耳聆听,那声音渐渐到了大门外!
    突然间,门外叫道:“开门!”
    沙成山听出是巴总管声音,立刻跳下木板床走到大门边,他沉声问道:“你是巴……”
    门外叱道:“不错,是我……巴总管!你开门!”
    沙成山拉开大门,只见来了三个人,姓巴的是其中之一。于是,沙成山装作不知的问:“巴总管,这时候三更已过,你们还有什么事?”
    巴总管猛然回身,一把揪住沙成山衣领,叱道:“请你来看大门,你只管看牢大门,别的事你最好少插嘴,知道吗?”
    沙成山面无表情的道:“巴总管,我很不喜欢别人如此对待我!请把你的手拿开,如何?”
    突闻得另一中年大汉沉喝道:“放了他,办正事要紧!”
    巴总管松开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两银子,重重的塞在沙成山手中,怒道:“这是你应得的,拿去!”
    三个人已往后面走去,但走至右面回廊中间,巴总管回头高声道:“把大门关起来,别叫不识相的人物闯进来!”
    沙成山面色寒寒的回身关起大门,他并未跟着往后面去,因为姓巴的不许他去!
    不过,沙成山并不急于往后面走,反正他已下定决心,这件事情他是管定了!
    巴总管三人往后面走,他们去干什么,并无人知道。直到天将五更,三个人方才疲惫的走出来!
    沙成山已经好生睡了一觉。
    他送走巴总管三人后,正要关起大门,姓巴的回转身来,道:“可以到镇上去吃饭,最好一次多买些回来。记住,你可不许往后面走动,否则的话……哼……”
    沙成山摇摇头,便把大门关了起来!
    本想往后院走,但他尚未走到正厅廊上,忽闻远处走地之声传来,便冷冷一笑——必是姓巴的又潜回来了,好狡猾的东西!
    沙成山刚在木板床上坐下来,房门上方已有了足音。
    随手掀起旧棉被,他隐隐看到小窗口人影晃闪,紧接着,那黑影又腾身上了房顶,一路往远处走了!
    沙成山相信姓巴的这回真走了,窗外天已剥白,他双臂伸了个懒腰,便走出门房!
    这次,沙成山看得仔细。他从正厅直往后去,一间间的房子他都不放过,却发现屋子里面的东西放置得十分有序,只是多日无人打扫,上面一层灰尘!
    现在,沙成山来到后院左面一排厢房,他真的吃了一惊:所有的五间厢房,东西乱堆,地面堆积着泥土,坑坑洞洞,好不凄惨!
    嗯!这便是掘地三尺!
    掘地三尺必然是为了寻找某一种东西,那么巴总管三人就是为了寻找东西而为的了!
    沙成山又来到花草半掩的井口。
    他伸头引颈的往井中看下去,只见井水已清,不足一丈宽的水面上堆浮着尸体,男女老少全有!
    当然,这里面一定有方捕头的眷属在内!
    于是,沙成山又张开双臂缓缓以双掌校在井边,交替着晃动双肩滑向下面,就在水面上两尺处,沙成山以脚尖拨动着水面浮尸。不错,一共是九具尸体,然而就是没有方捕头本人的尸体在里面!
    沙成山又是一怔。咬咬牙,他腾身上来,自言自语——这中间有蹊跷!
    关上门,沙成山匆匆来到平安客栈,只见两个伙计惊异的望过来,其中一人挤出个笑意,道:“客官,你还干?”
    沙成山一笑,道:“蛮轻松的工作,怎么不干?”
    另一伙计急问道:“里面有没有鬼?”他一顿又道:“娘的,死了那么多人,一定有鬼!”
    沙成山笑笑,道:“你说对了,里面是有鬼!”
    两个伙计齐声道:“你不怕鬼?”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我是阎王爷,阎王爷岂能怕鬼?”
    一个伙计摇着头,道:“别逗了,你明明是人,怎说自己是阎王?”
    他们当然不知道沙成山说的话并不假,他真正是江湖人称的“二阎王”!
    沙成山吃着东西,他轻声的问一个伙计,道:“巴总管的东家是谁?”
    那伙计立刻应道:“镇北边一里地有个庄子,庄主方刚是方捕头的兄弟。自从方捕头一家无缘由的中毒死绝之后,那所大宅子便由方捕头的兄弟方刚方二爷看管着。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吧,镇上的人谁都不敢往那儿走一步,倒是……你老兄胆子大,你……”
    沙成山一笑,道:“死了那么多人,官家怎么不来管?”
    伙计摇摇头,道:“一家人中毒而死,方二老爷正派人暗中访查。这是大命案,二爷不报官,谁又敢多事?没得倒惹上一身官司!”
    另一伙计也接道:“二老爷曾经说过,饿死不当当,屈死不告状,方家的事方家自会处理……”
    他忽然又小声的道:“我再告诉客官,方二老爷的本事比他大哥方捕头还厉害,听说他同他哥都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有人看过他耍六十四斤重的关刀呢!”
    沙成山没有再多问,他匆匆的吃过饭,又包了些酱肉与馒头,怀中抱了一坛酒,撒开大步又回到荒宅中!
    他不必再到后院察看,心中已明白一大半!
    直到天黑,他只是吃饱了睡,睡足了喝酒!
    三更天刚过,大门口又有了足音,不错,又是巴总管与另外两个大汉!
    三个人进得大门,谁也未说话便一直走向后院!
    望着三人消失在正厅后面,沙成山一声冷笑,遂又关上门睡下来!
    沙成山睡到五更。巴总管三人走出来,他才起身为三人开门!
    巴总管望着沙成山点点头,道:“你很称职,呶,这是五两银子,你收下!”
    沙成山本开口,他接过银子塞入怀里便立刻又关上门!
    此刻,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晚,沙成山经过这两天的休息,一身的轻松、自在!
    走出房门,沙成山望望天空——二更天了吧?
    沙成山突然拔空而起。
    他跃下十二层台阶便立刻展开身法绕上西北方向,那小二说的地方——方刚住在方家集北一里地方。
    距离不远,沙成山很快便到了庄口。灰朦朦的夜里,远处传来狗叫声,沙成山已跃上了屋面!
    就在他一阵张望之后,果然发现正南方有个大院子,四周围墙像城堡,门楼上尚有人影在闪晃!
    沙成山掩近高大围墙腾身便到了围墙内。
    只见这座比方捕头家还要大的巨宅里面,一大半房内黑漆一片,只有第三幢大厅一边尚有灯火!
    顺着墙边掩到角檐下方,沙成山突然技空而起,一连越过三道屋脊,他已到了大厅附近!
    沙成山掩在暗处望过去,猛古丁他全身一震。只见那大厅上窗门都是半掩,隐约只见方捕头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一边坐着个姑娘,大方桌子另一面,坐了个红面大汉,一身惹眼的锦格,膀宽腰圆,威猛绝伦!
    方捕头放下手中茶碗,重重的道:“兄弟,我躲在你这儿总不是办法,风声也该平静下来了!”
    红面大汉忙摇手,道:“哥,你暂时别露面,我放出的风声是你已被害了,一旦被人传出去你又活了,兄弟我拿什么去搪塞?”
    一边,那姑娘道:“爹,我们总不能永远住在这里,还是早些回去吧!”
    方捕头点着头,道:“也好,再等几日,我同你娘商量之后再说!”
    此时,红面大汉又道:“哥,仇家潜入哥的宅子里,他们掘地三尺,一心要找他们要的东西,我看……”
    方捕头冷哼一声,道:“叫他们去掘地三尺吧!哼!”
    缓缓站起身来,红面大汉抱拳,道:“哥,你们歇着吧,我回屋去了!”
    方捕头只是抬抬手。
    红面大汉便大步走出大厅!
    沙成山听得仔细,也看得清楚,不由得从一团迷雾中又钻进另一团迷雾中——这中间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娘的,沙成山非弄个明白不可!
    跃身屋顶,沙成山则越过第一幢屋顶,忽见下面的回廊上站了四个人,黑暗中四个人皆没有稍动。
    只听得那红面大汉沉声道:“找了这么多天,你们是怎么找的?为何一点迹象也没有?
    怎么回事?”
    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沙成山立刻知道是巴总管的声音,道:“庄主,我们已搜遍后院,一边厢房掘地三尺,一点迹象也没有。今夜我们就要搜找后大厅。庄主放心,只要那两件东西在,早晚一定能搜得到!”
    红面大汉沉声道:“什么叫早晚?老头儿刚才还在嘀咕着要回去了,连小云也要回去。
    你们还是不曾搜到,真令我失望!”
    巴总管指着另外二人,道:“庄主不信可以问二位武师,我们真的尽力了,这种事情又不能人多……”
    红面大汉沉声道:“你找的那个看门的人可靠吗?”
    巴总管忙回道:“可靠!这个王八蛋病恹恹的,胆子可不小,没人敢住的地方,他竟然吃得他睡得着,操!”
    红面大汉又道:“那就快去,给我仔细的搜,一定要把东西搜到手!否则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
    够了,沙成山只听到这里,便明白事情大概了。只是他尚不明白那口水井中死的人究竟是如何死的。
    此刻,巴总管又与另外两个大汉登上石阶。就在一阵拍门中,沙成山打着哈欠走出来。
    他拉开门,一张大嘴巴尚未合拢!
    巴总管冷哼一声,道:“可有人来过?”
    沙成山摇摇头,道:“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巴总管指着大门,又道:“很好,把大门关起来!”
    巴总管三人往里面走。
    沙成山冷冷的笑个不停!
    绕过前面两道院子,巴总管浓眉一紧,停着脚步对两个武师,道:“你们听听,后院好像有声音!”
    两个武师点点头。
    一人道:“老佐,好像是在井那边!”
    姓佐的眨着大眼,道:“难道真的会有……”
    巴总管哈哈一笑,道:“鬼?哪会有那东西!”
    另一武师嘿嘿笑道:“且过去看看再说,也许有人潜进来……”
    重重的点点头,巴总管道:“有此可能,我们快过去瞧瞧!”
    三个人刚刚跃落后院,突然一声极端凄厉的尖号声自井下一冲而上升四丈余高!
    月黑风高,深秋的夜风带着呼啸之声吹得院子里黄叶滚地有声。
    只见那团从井下弹向空中的黑影,又是一声凄厉尖嚎,斜刺里落在黑暗中,刹时不见影子!
    巴总管三人俱都面无人色!
    姓佐的沉声道:“石昱,敢情真的有鬼!”
    巴总管期期艾艾的道:“人又如何能跃升那么高?他娘的,该不是闹僵尸吧?”
    他思忖了一下,又道:“别管了,我们带着家伙,便真的有鬼,奶奶的,我们照样挥刀杀!”
    三个人相互点点头,遂又折回后厅里!
    巴总管亮起火把子燃上灯,三个人便在这大厅里仔细搜查起来!
    大厅的地上铺着方砖,四周高墙十分坚固。三个人从三个方向翻箱倒筐,敲墙砸地,还是未见他们要我的东西!
    就在三人攀梁抱柱往上面搜的时候,猛古丁下面发出“叮咚”之声,好大的石头花盆,全都从外面往厅里砸过来,一时间厅里东西被砸坏不少!
    巴总管三人忙自上面落下地,三把钢刀平举,一声怒喝便冲杀出去!
    姓佐的狂叫道:“何方妖鬼,休走,吃我一刀!”
    巴总管更吼骂道:“奶奶的,巴大爷专门制造厉鬼,你吓不了巴大爷!”
    三个人扑向后院,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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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后院中哪有什么鬼怪?连个鬼影也没有!
    巴总管三人刚要回转后厅,忽又闻得正厅内传来啾啾怪叫声,紧接着便听得一阵叮咚撞击!
    巴总管咒骂道:“你娘的老皮,巴大爷不信邪,偏要斗一斗你这厉鬼!佐兄、石兄,我们杀进去!”
    他话声甫落,第一个跃起身子便往后厅扑去!
    佐大力与石昱二人并肩衔尾直上,三人几乎同时扑入后厅里面,然而厅内一片死寂,一盏油灯仍然亮着。
    三人全身一紧,巴总管正要再骂,突然“扑通”一声,一把玉面椅子从横梁上落到地面!
    三人举头望上去,屋梁上什么也没有,光景还真透着邪门!
    石昱已期期艾艾的道:“巴……巴总管,这……这正是闹鬼!”
    巴总管横刀前胸,尚未开口。
    佐大力已接道:“不错,也只有鬼怪方能把这椅子从屋顶掷下来!我看今晚别在这儿找了,先回去再说!”
    巴总管重重的点点头,道:“如果你二人坚持先回去,我还有什么话说?走!”
    三个人走出后厅。
    石昱沉声道:“井里那么多死尸,一定被水泡得不成人形。依我的看法,还是请庄主答应,把死人入土为安,也许就不再闹鬼。这对我们的行动大有益处!”
    重重的点点头,巴总管道:“回去,我向庄主禀明,请来道士和尚先行超度,完了我们再来挖掘!”
    门房里,沙成山正蒙头大睡。
    巴总管叫道:“起来,起来!”
    揉着惺松睡眼,沙成山打着哈欠,道:“天尚未五更,三位这就要走?”
    巴总管怎好说出后面闹鬼,沉声道:“你又多嘴了!”
    沙成山立刻拉开大门,看着巴总管三人走远,这才一声嘿嘿冷笑……
    沙成山回身掩上大门,走入门房里面,双手举着酒坛子,一连喝了七八口。就在他刚把油灯捻小的时候,忽闻得后面传来“嘎嘎嘎嘎”的怪声!
    双眉一紧,瘦削的脸上肌肉颤动,沙成山呼的一声便把油灯吹熄,侧身站在房门边!
    于是,那“咯咯”声渐渐的往前院走来,沙成山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有鬼?
    门房掀出一条缝,沙成山极目望向正厅,果然,一团黑影在跳动,那动作之怪,沙成山第一次看到!
    是幽灵,沙成山也如此想!
    此刻,幽灵正发出吱吱怪叫。可也真百,只见那团黑影直上直下的往回廊跳去,每跳一下,便发出“吱”的一声,边叫边跳,正往大门这面跃来!
    沙成山没有动,他要看清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如果真的世上有鬼,自己应是最幸运的人,因为自己可是第一个看清鬼怪的人了!
    现在,黑影子已到了房门口,那平举的双手已按在房门上,显然幽灵是想拍开房门的!
    沙成山单掌项紧房门,却仍然露着门缝,因为他要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门外推的力量大,但沙成山运功左右掌,任那黑影猛拍狂推,房门就是纹丝不动!
    就在一阵僵持之后,外面的黑影又发出嗽嗽怪叫声,边叫着直往窗户跳去!
    沙成山看不清“鬼脸”,除了白髯白发与面上漆黑如墨,也只有那两只铜铃也似的大眼睛白多黑少,十分吓人!
    木栏隔的窗户经不起黑影的狂拍,“轰”的一声即被拍碎。那黑影真够怪,平着身子便飞入木板床上!
    沙成山双肩微晃正欲迎上前,突见黑影在房门内唿唿腾跃,怪叫不绝于口!
    沙成山只得跃出房门外,不料黑影也追出来,平举双臂,觑势欲扑!
    沙成山退到院子里,黑影也追到院子里。于是,沙成山不再退了,他突然欺身擦掌,一招“猴子摘果”,便往黑影头上抓去!
    这动作大出黑影意料,忙不迭一个侧旋身,但仍被沙成山在脸上打了一掌,“叭”的一声,黑影暴退两丈!
    沙成山低头看着手掌,掌上一片墨黑!
    于是,沙成山笑了!
    黑影挨了一掌,伸手摸着面颊,沙成山已沉声道:“娘的,你决不是什么鬼怪,你是人,对吧?”
    黑影全身一震,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沙成山嘿嘿冷笑,道:“先别问我是谁,倒要先问问你,你又是何人?”
    黑影抖着黑衫,道:“不,我要先弄清楚你是何人,否则,只有在手底下见真章了!”
    沙成山冷哼一声,道:“如果动手一搏,朋友,你一定会后悔!”
    黑影暴退一步,沉声道:“是‘无忧门’派你潜来的?”
    摇摇头,沙成山道:“错了,‘无忧门’是什么东西?”
    黑影喘了一口气,又问:“那么,会是‘武林老爷’着你来的了?”
    这话使沙成山也不得不吃一大惊,这时候怎会把秦百年也牵扯上?
    沙成山一塞之后,摇摇头道:“不是,你猜的更离谱了!”
    黑影猛然冷哼道:“那就准是老二派的人,你说,我兄弟方刚在什么地方请得你这位高手?”
    沙成山已猜到黑影是谁。
    哈哈一声笑,沙成山道:“方捕头别来无恙?”
    黑影又是全身一震,道:“你……你……究竟是谁?”
    沙成山又是一声笑,道:“方捕头可曾记得卧虎山顶那回事?”
    方捕头猛古丁一声大笑,道:“难怪你没有被我吓走,原来是卧虎山上救命恩人!”
    沙成山笑笑,道:“叫我救命恩人有嫌俗气,我叫沙成山!”
    他话未完,方捕头惊愣的叫起来:“你就是江湖传言的‘二阎王’沙成山?方共有幸得识,先受我一礼!”
    沙成山忙拦住,道:“别再俗气了!走,门房里面我备有酒,我们进去边喝边聊,倒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宽厚拢起白发,又把一张涂满黑墨的脸拭干净,沙成山已燃起油灯!
    二人分别坐在床沿与板凳上。
    沙成山笑道:“刚才后院‘叮哩隆咚’响,又闻得鬼叫声,我猜一定是方捕头的杰作……”
    猛的喝了一口酒,方宽厚道:“别再叫我方捕头,我已辞职不干了!”
    一顿,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也好,说给沙老弟听吧。自从上次卧虎山办了那件案子后,因为死了四名差役,我是既无功也勉强无过,追搜的东西也没有到手,没多久,上峰便准我辞职回乡了……”
    沙成山立刻间道:“那是两件什么东西?为何‘无忧门’甚至连你的兄弟方刚都要千方百计地弄到手?”
    方宽厚摇摇头,道:“真实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好像听说这两件东西原是‘武林老爷’之物……叫……”
    沙成山立刻接道:“百窍神功与一张宝库图?”
    猛的一惊,方宽厚几乎站起身来。他重重的道:“不错。难道……摊道沙老弟也是为这两件东西才前来方家集?”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沙某没兴趣!”
    方宽厚如何会相信?他直视着沙成山,道:“凭沙老弟的身手与名望,总不会白白来当看守大门的守卫吧?”
    沙成山当然知道方捕头的疑心,当然,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干干的一声笑,沙成山道:“实不相瞒,沙某来此,只是借住几日,就等有了买卖便立刻走人,因为……因为……”
    他拍拍口袋,赧然一笑,又道:“口袋缺少些用度!”
    方宽厚一怔,道:“凭老弟的身手,还会缺银子用?这不成了笑话?”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沙某曾自定一条规矩,每年为人办事三次,多一次也不干。最近我为‘武林老爷’秦百年跑了一趟腿,感于老爷子的德劭威望,我只收了他一两银子。如今腰包无银,想到你方捕头住在附近,于是我便找来了!”
    猛的一拍手,方宽厚道:“老弟台,你还有一次买卖?”
    沙成山点点头,道:“这趟生意我要收点银子好过冬了!”
    方宽厚猛的站起身,道:“好,我预定了,老弟台,你等我的通知!”
    沙成山愣然问道:“方老找我办什么事?”
    缓缓坐下来,冷然一声叹,方宽厚道:“老弟台,自从卧虎山顶一场杀,不久我辞归故里。不料经常有陌生女子来到方家集,我清楚得很,她们都是‘无忧门’的人物,唉……”
    沙成山来开口,他只是喝着酒……
    方宽厚的脸上一阵怅然,又道:“她们在方家集打探我的住处,且又找上门来指名要我交出东西,否则要杀我个鸡犬不留!”
    沙成山仍然不开口,他在琢磨,方捕头要找自己为他出力,究竟会是什么事?
    沙成山连眼皮也没有抬,他并未答应替方宽厚出力,然而好奇心却又令他不立即拒绝!
    只听方宽厚道:“这几日我在证明一件事情,且等事情完结,还望沙老弟为方某办这件事情,因为……因为……”
    他重重的一声叹,又道:“因为事关武林安危啊!”
    沙成山猛的一震,道:“真有那么严重?”
    方宽厚道:“沙老弟,我如何敢欺骗你?”
    沙成山缓缓点着头,道:“如此说来,我更不能走开了!”
    方宽厚站起身来,道:“有老弟这句话,方宽厚便放心了。且再委屈老弟几日,倒要看看我那兄弟在弄什么鬼!”
    沙成山冷冷一哂,道:“见利忘义,六亲不认的,江湖上哪里都有,方老的兄弟不正是这样?”
    方宽厚重重的道:“我绝对想不到他会利用‘无忧门’对我的威逼!这些天我曾一再的要他把死去的人先入土,他就是不答应,真不知他存的是什么心?”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刚才你在后院扮鬼,倒还真的把巴总管三人吓走了,看来他们尚未发觉可疑之处!”
    方宽厚哼了一声,道:“所以我得提早回去。沙老弟,你等我的消息!”
    点着头,沙成山道:“你有那么个雄心勃勃的兄弟,自己的行动倒要小心了,没得倒被你兄弟所乘!”
    愤怒的哼了一声,方宽厚道:“至少他还不敢加害于自己的亲哥哥吧?”
    沙成山心中暗笑,他没有说出曾去过方刚的宅子,便是想在方宽厚的身上找出问题的答案。
    现在,他见方捕头对他的弟弟仍然有着一定的自信,便笑笑,道:“方老慢走,我不送了!”
    于是,方宽厚自院墙跃出,匆匆回转方刚的宅子!
    第二天,沙成山是被一阵鼓锣喧天声吵醒的。
    开门,只见门外的小广场上已来了十二名道士与十二名和尚,在这些道士和尚后面,便是九具大小不一的棺材。
    巴总管当先进入大门,他看着沙成山,问道:“睡得可好?”
    一笑,沙成山道:“除了偶尔听到后面尖嚎外,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巴总管双目一厉,道:“你没有去后面看看吧?”
    摇摇头,沙成山道:“拿你的钱就得听你的管,我自然不敢往后面闯!”
    巴总管宽心的道:“很好!今日这儿要出殡,没你的事就呆在门房别出来,等人走完了你才能出来把门关牢!”
    点着头,沙成山道:“放心,我这个人喜欢静,我是不会凑热闹的!”
    就在这时候,沙成山的双目一紧,不由得忙对巴总管道:“我进去睡了,你们怎么忙乎我可不管!”
    沙成山掩上房门,又露出个门缝,他惊异的望着一个团面灰发,鼻尖翘起的老人走进门。
    这老人对沙成山可不陌生,正是易容大师“千面老人”扁奇!
    扁老曾替自己在头皮上装了个蜡丸,他巧妙的用带发头皮贴上去,看起来宛似头上长了个肉包,谁也难以看出那块头皮是从死人头上切割下来的!
    不错,连百毒门的柳仙儿也没有看出来!
    沙成山实在不懂,为什么扁奇会走向后院。跟着扁奇一起走的,就是红面大汉方刚,只见方刚正以巾拭泪,悲鸣不已……
    和尚道士们已在场子上做法诵经,九口棺材仍停在场上未抬向后院!
    沙成山看着走入后院的人都是具有武功的人,他心中好一阵嘀咕……
    于是,进去的人消失在大厅后面。沙成山本想潜往后面,然而他知道大白天很难把身形掩藏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具尸体被包裹着抬出大门,沙成山见那尸体面庞肿胀,分不出是老是小!
    紧接着又是一具尸体也被包裹着抬出来,沙成山可以看出是个老婆婆,只是尸体虽死在水井里,却也隐隐有着尸臭味!
    一连抬出八具尸体,直到第九具尸体抬出来,沙成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由于不敢相信,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而大喊出口!
    太像了,面部虽肿,却清楚的是方捕头!方刚跟在尸体后面掩面落泪不已……
    最后面走的是巴总管。他推开房门,对沙成山道:“你可以关上大门了。前面场子上祭过,人们就会抬棺走人,你可要看好大门!”
    点点头,沙成山道:“总管放心去办事,不会出差错的!”
    不料就在沙成山刚要关上大门时,场子的另一边却走过来两个女子,沙成山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鬼了!
    他半掩门看过去,自语道:“是她,娘的,她竟然还没有死!”
    只见两个女子走到场子上,她二人似乎装扮成看热闹的人,挤到九具棺材边。
    二人一个个的看过去,直到看了方捕头的那口棺材,才见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点点头!
    门房内,沙成山重重的自语道:“毒蜘蛛,你的命可真大,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嗯,看来另一女子……”
    就在这时候,两个女子已往方家集方向缓缓走去!
    不错,其中一个女子正是死而未死的“毒蜘蛛”柳仙儿。原来那口百花谷中一场拚杀,沙成山以“寒江月刃”一举击杀围攻自己的八男女。
    当时柳仙儿中的一刀在胸脯上。柳仙儿胸口上方刺了一只可怕的蜘蛛,沙成山的“银链弯月”便中在蜘蛛中央。
    柳仙儿皮开肉绽的倒在地上,巧的是并未杀中要害,虽然森森白骨微见,却也阻住开胸一刀!
    广场上吹吹打打锣鼓齐鸣,偶尔一阵鞭炮。没多久,九具棺材便一路往荒山抬去!
    沙成山宛如老增入定平心静气地坐在床沿上。他闭起双目,仔细推敲——那日在卧虎山顶上,两名女子身上的两件东西又是什么?
    难道真的被方捕头弄走了?事隔大半月,记忆犹新,沙成山仔细的推敲,立刻明白大概了!
    于是,他冷冷的一笑,双手端起酒坛连喝几口酒,倒头便睡!
    是的,沙成山要养足精神。他预感到事情方开始,也就是说连台好戏尚在后头呢!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槐树坡前风吹树叶响,沙成山在瓦棚内喂过马料走出来。
    他举头望望天,半圆月地忽隐忽视,月儿不动似动,奔驰在遥远的天空。
    沙成山正感怀着世道艰险,江湖诡诈,忽见远处一条小小黑影往这边奔来。
    他嘴角一牵,便立刻转入房门。隔着门缝一线,他看到那条小小黑影已到了台阶下方!
    月光一现,沙成山不由皱起眉来——这个姑娘会是谁?背上还背着一把剑,穿了一套紧身绿衣,难道……
    沙成山正自思索,只见这姑娘走到第六层台阶便不再往上走,稍一犹豫,便又走下台阶,绕向门房右面便消失不见了!
    沙成山不能不为这女子的胆量大而惊奇。显然,这姑娘是绕道往后院去了!
    只不过半盏热茶时间,大门外只见巴总管又与另外两名武师匆匆走来。巴总管伸手拍门,沙成山便立刻把大门拉开!
    巴总管冷冷的问沙成山:“今日可有人来此?”
    摇摇头,沙成山道:“鬼影子也没有,我足足睡了一整天!”
    面色寒寒的,姓佐的武师道:“从宅子里抬出那么多尸体,难道你不怕?”
    一笑——苦兮兮的笑,沙成山道:“怕?这年头没银子才可怕呢!更何况阴司厉鬼也怕恶人,似我这么一个穷光蛋,我怕什么?”
    巴总管嘿嘿一笑道:“年头变了,要钱不要命的人比比皆是!”
    沙成山也笑道:“我便是一个!”
    面色沉沉的,巴总管道:“把门关起来,回床上继续睡你的大头觉去!”
    巴总管三人刚要往后面走,沙成山忙又道:“巴总管,你们每晚往后面去干什么?要不要我也去帮你们?”
    虎目怒视,巴总管叱道:“你又多口了!”
    沙成山忙摇摇手,道:“是,我多嘴!三位请,我睡觉去了!”
    巴总管三人刚越过大厅,就听得石昱冷兮兮的道:“总管,我总觉得看大门的家伙有问题,这小子……”
    姓佐的立刻接道:“不错,我也有这感觉!”
    不料巴总管哧哧笑道:“二位别为那个王八蛋烦心事,且等我们把两件东西找到以后,我自会送他上路,嘿……”
    三人走入后大厅,立刻又燃起灯来。这次他们从屋顶搜起,顺着屋梁往下找,叮叮咚咚,毫无顾忌!
    就在巴总管三人正忙着翻瓦敲砖、拉椅推箱仔细寻找的时候,忽见一条人影从后院水井下面冲天而起,落在地面上!
    这条黑影只在井边稍停,便鹤行鹤步的掩到后厅廊下。隔着窗子,黑影只停留了一下子,便立刻又转到后院墙,腾身而起,往黑暗中奔去!
    沙成山睡在屋脊上,他看得十分清楚。只见那条小黑影子走远,他才十分不解的自语,道:“娘的,怎么走了?这人会是谁?”
    从屋上面望着对面的后厅,沙成山看巴总管三人真够辛苦,那种搬箱倒柜、忽上忽下的忙碌,令他想不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令方刚如此觊觎?
    猛然间,远处两条黑影飞扑过来。这二人身手不凡,只在围墙外面稍停,使拔空而起,落在高墙之上!
    沙成山立刻把身子平贴在屋脊上。只见这两条人影已往后厅有灯光的地方扑过去!
    沙成山笑了……
    是的,这一定是另一批人物,另一批也想夺得那两件东西的人物!
    两条人影到了后厅廊上,刚刚现身,便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好哇,你们已经先下手了!”
    正在厅上忙得不可开交的巴总管三人,闻得女子声音,齐都大吃一惊!
    巴总管三人齐往廊上看,见是两个美貌女子,只是女子虽美,面罩寒霜,反倒令人不敢正眼仰视!
    两个女子已走进大厅,巴总管立刻迎上前,吼叱道:“你们是谁?”
    只听一个女子道:“别管我们是谁,且说你们找的东西呢?”
    巴总管愤怒的道:“你说什么?”
    一声冷笑——尖尖的冷笑,另一女子道:“难道你们半夜三更在这儿穷忙乎,不是为了那两件宝物?”
    巴总管咬着牙,道:“你们真是可恶,这里是我家大老爷宅第,我是二老爷的总管,我们在自己宅子里干什么,还要别人来问?”
    忽闻得一女子声音,道:“无忧门操刀杀了方捕头一家,等于替他兄弟方刚除了一道无形障碍!难道不是方刚派你们三人半夜三更人不知鬼不觉的搜找那两件东西?”
    突闻得石昱一声厉吼,道:“娘的皮,你们究竟是谁?”
    逼近门边的女子闻言一声冷笑,道:“如想知道我们是谁,必将付出一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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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声音传入沙成山的耳朵里,他立刻分辨出来。
    他再极目望去,在屋内灯光照射之下,不由得暗自冷笑——他已猜出是“毒蜘蛛”柳仙儿!
    不错,下面两个女子正是柳仙儿与另一姑娘!
    只听得屋内巴总管道:“什么代价?”
    柳仙儿嘿嘿冷哼,道:“死!你们三人统统死!”
    厅里面传来巴总管三人的哈哈狂笑声……
    石昱重重的道:“操,好大的口气!单论斤两,老子一人便压扁你们两个!”
    另一女子哧哧笑了一下,道:“泰山高,压不死一只蚂蚁!”
    她指着大厅内又道:“厅内乱七八糟,你们必然尚未得手。此时退走,我不为难你们,滚!”
    巴总管狂吼一声扑近门口,道:“娘的皮,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此撒野?”
    半天未开口的佐大力一抡手上钢刀,厉吼道:“便再多杀上两个又有何妨?”
    此语使屋面上的沙成山也听得全身一震,难道说这宅子里杀死九人是他们三人干下的吗?
    柳仙儿与另一女子对望二眼,巴总管已挥刀冲出厅外,石昱与佐大力几乎是并肩扑击出来!
    柳仙儿迎着巴总管,二人就在方砖铺设的院子里交上手。
    巴总管的砍刀出手凌厉,招招凶狠地猛往柳仙儿逼杀,冷芒如电里带着吓人的“咻”声不绝于耳!
    柳仙儿身上的伤处如今早已愈合,但在一连三次倒翻腾跃里,她已觉出情况不妙!
    那面,绕着廊柱子搏杀的女子身手不俗。
    佐大力与石昱二人包抄截杀,呼轰狂斩,仍然奈何不了她,反倒不时的被她手中两把尖刀杀得暴退不迭!
    院子里面,巴总管已看出柳仙儿的身法变得滞滞。
    他并不知道柳仙儿在百花谷受过刀伤,还以为柳仙儿被自己的刀法杀得难以招架,便不由得一阵冷笑道:“娘的老皮,十招之内取你性命!”
    砍刀在灰苍的虚空里闪动着寒芒,带着破空的锐劲,又狠又快的劈落,柳仙儿一声尖叫。
    巴总管一声哈哈笑,砍刀压着柳仙儿的尖刀反力道的从柳仙儿的足下半寸处碎然闪过去。
    若非柳仙儿见机的早,那一双巧足怕早已被生生斩断了!
    就在这时候,廊上传来一声尖叱:“小子休狂!”
    喝声里只见一团黑影子飞而来,人未到,一点寒芒已往巴总管面门打去!
    回旋身正要一刀拦腰斩,那寒芒已到了面门。
    巴总管本能的举刀去挡,“叭”的一声响,巴总管一声闷哼,左手便往右小臂抓去,一支飞刀已被他拔在手中,鲜血迸流,痛得他闷着声音骂道:“你娘的老皮!”
    佐大力第一个扑到,然而那女子十分了得,只见她一把抓住歪身要倒地的柳仙儿,沉声道:“走!”
    两团黑影合而为一,刹时登房越脊而去!
    石昱扑近巴总管愣愣的道:“总管,伤在哪里?”
    巴总管骂道:“奶奶的皮,我正要收拾那女子,想不到这婊子会抽冷子打了我一刀,可恶!”
    佐大力沉声道:“巴总管,这件事怕不太妙了!”
    巴总管取出布巾扎着右臂,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佐大力举首看看四周,道:“这两个女子不像是无忧门的人,怕是又引起另一波人的觊觎找来了!”
    愤怒的一声冷哼,巴总管道:“走,我们回去向庄主禀报。这件事不能再往下拖,必得以快刀斩乱麻手段,及早把东西找到手!”
    佐大力与石昱二人立刻点点头,道:“对、对!”
    三个人立刻吹熄油灯,顺着回廊又到了前面!
    石昱当先走近门房,闻得里面传来鼾声,不由骂道:“这个王八蛋真好睡!”接着一脚踢向房门,喝道:“起来!起来!”
    沙成山揉着双目起来,他语音重重的道:“今夜怎么走得如此的早?才交四更呀!”
    巴总管怒叱道:“王八蛋,你又多口了!”
    忙点点头,沙成山走去开了大门,苦兮兮的笑道:“巴总管,你这是……受伤了?”
    三个人齐齐瞪了沙成山一眼。
    巴总管咬着牙,道:“给我看好大门,别睡得像头猪!”
    沙成山忙又点点头,道:“是是,我晓得!”
    送走巴总管三人,沙成山关起大门回身又上了房。他一路翻出围墙往槐树坡顶扑去,因为他发觉柳仙儿与另一女子就是往坡上逸去的!
    沙成山的身法十分了得,流星也似的转眼便到了槐树坡上。灰蒙蒙的夜里,除了风声之外,四下里十分寂静。
    就在这时候,左面断崖处传来细微的女子声音:“你还是先回苗疆去,把伤养好再来!”
    沙成山闻声不动,因为这声音足以令他听得十分清楚,万一走动,难免会被人发现。
    尤其是与佐大力、石昱二人搏杀的女子,武功似乎与“飞天蜈蚣”冷如冰在伯仲之间,自己必须小心!
    就在这时候,突闻得柳仙儿道:“都是沙成山那个狗东西,害得我与二小姐几人几乎全部死在百花谷!”
    另一个女子沉吟半晌,又道:“当初你与我妹子几人潜伏在秦老头身边,我一直替你们担着心事,果然还是上了秦老头的当!”
    柳仙儿愤怒的道:“也许是天意,秦老头以为我们全死了,哪里会想到我还有一口气在,哼……”
    沙成山一愣,原来那女子竟然是“飞天蜈蚣”冷如冰的姐姐!闻得苗疆百毒门主“毒王”冷泉身边有两女一男,冷如冰已死,那么这个女子又叫什么?
    突又闻得那女子道:“至少你已听得秦老头亲口说出东西的下落了!”
    柳仙儿道:“是的,当时他们正要登车而去,秦老头却对他的老婆言道——两件东西放在项城他大徒儿的密室里。他大徒弟叫关天水,住在县衙右面第一家,安全得很,不怕有人会找到那里。说完还得意的笑起来!”
    另一女子重重的道:“你负伤找到我,我们才又找上项城,打听之下,原来东西已被‘无忧门’人劫去,还害得官家死了人!”
    柳仙儿冷冷道:“大小姐,我们推断的不错,无忧门如果已劫得东西,必然不会再来,然而他们却暗中调兵遣将潜来了!可笑姓方的已死,这件事我们必须先下手,所以我把大小姐先找来一探。哼!果然被我们料中!”
    另一女子道:“所以我要你尽快赶回苗疆向门主报告,虽然妹妹已死,东西却有了下落。门主多年的心愿就是那两件东西。我在方家集住下来暗中监视。眼前我们力量单薄,一定要门主尽快赶来!”
    柳仙儿低声又问:“大小姐不回‘飞雁堡’了?”
    那份公子回道:“情况如此紧张,我怎么能再回‘飞雁堡’?”一顿之后,又道:“你可以走了吧?”
    柳仙儿已站起身来。附近,沙成山已看到柳仙儿往斜坡下走去,不由得暗自点点头……
    柳仙儿与另一女子消失在夜的黑幕里,沙成山这才走出荒林子。许多问题令他百思不解!
    柳仙儿为什么会没有死?那胸前一刀……
    秦老爷子为何那时候会说出东西在项城?难道他不知道东西被劫走之事?
    无忧门死了两个人,为什么时至今日还在暗中调兵遣将往这里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方宽厚,他为什么要找自己为他办事?他要办的又是什么事情?
    沙成山也对宅子里死人之事产生怀疑:如果是无忧门杀人,为什么偏偏没有把方宽厚老婆女儿杀死?还有方捕头的兄弟方刚……
    这许多问题可把沙成山弄糊涂了。
    他走回门房还未想通一件事,唯一令他明白的,是“无忧门”与“百毒门”以及方刚三批人物都在全力寻找两件宝物!
    沙成山平躺在木板床上,他双目不动直视上方,心中波涛也似的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却想不到住在东北方不远的方刚宅子里,正在发生一桩令他难以想到的惊人大事!
    是的,那是令人心惊肉跳,也令人咬牙切齿的事情,只有丧失人性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也只有残暴不仁的人方能无动于衷!
    此刻——
    巴总管与佐大力、石昱三人回到了方家庄内,方刚已在后厅二楼书房内等候了!
    巴总管三人刚走进去,方刚已沉声问道:“没找到?”他忽然看到巴总管臂上缠着血布,立刻又道:“你的臂……”
    巴总管口干舌燥地正要开口,却哑着声音半晌挤不出一个字来……
    方刚急步上前,灯光下一看,不由哼道:“你中毒了!”
    方刚的话甫落,巴总管已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喉……头……好紧……”
    方刚立刻取出一粒红色药丸,道:“快服下!”
    巴总管张口用力,半晌才把红丸咽下。
    方刚已取出一柄银刀,他拉过巴总管的伤臂,毫不迟疑地在巴总管臂上划了个十字形刀口,只见一股股泛青的血往外溢出来!
    巴总管愤怒的喘气骂道:“他娘的老皮,怎么我就没有发觉刀上有毒?应该是发麻,才是中毒……”
    方刚沉声叱道:“天下各种奇毒,就有一种叫人难以发觉的剧毒,所幸你中毒之后立刻转回来,否则……”
    巴总管便把中的那支飞刀取出来,道:“庄主,就是这把刀!”
    方刚接过飞刀,灯光下他仔细看,只见是一柄竹叶形尖刀,上面呈青白二色,闪耀着的冷芒却又是蓝色,不由得一怔,道:“好像是‘苗疆百毒门’的东西!”
    石昱忙上前看,紧张的道:“会是百毒门的?她们又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方刚就着灯亮举着飞刀,道:“当年我曾听师门中人提到过天下用毒门派——南海门以花为毒,四川唐门以果为毒。南疆的百毒门却专门以毒虫为主,他们所用兵刃,也多以虫毒喂浸,这把刀上面便是喂过五毒的了!”
    巴总管已喘过气来,臂上伤口已见红色鲜血外流。他重重的对方刚道:“庄主,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方刚的目光仍然停滞在手中飞刀上面,他没有开口,更没有移动身子,似是要看穿那把刀一般的冷沉!
    石昱立刻接道:“巴总管说的对,我们是不能再慢慢的找下去了!”
    一边,佐大力凑近方刚,低声道:“庄主,争霸业而流芳百世,便必须要有断腕的决心与意志,决不能稍存仁厚之心!”
    重重的点着头,方刚道:“你们的话对,再不变换方法,各路人物都赶来方家集,那时候我方刚便只有靠边站了!”
    咬牙忍着伤痛,巴总管走近方刚,道:“庄主,这就是我们提早回来禀报的原因,望庄主牺牲小我,完成壮志!”
    方刚的嘴里咯嘣响,宛似吃着一把冰糖般响不停……
    五更天尚未亮,先是一阵子漆黑天,夜风似乎小多了,附近已不闻树叶声。方刚的巨宅子里面,楼上的灯也已熄了!
    此刻,方刚与巴总管、佐大力、石昱四人来到一所小院子。
    方刚当先走到一间十分精致的红瓦屋外面,他伸手轻轻弹着红漆木门,道:“哥,你醒醒,兄弟有事相商!”
    屋子里面传来方宽厚苍老的声音,道:“兄弟,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说?”
    方刚在门外,道:“哥,事关紧要,白天说来不方便,你开门吧!”
    屋子里传过来老太婆的声音,道:“二弟你稍等,我们就起来了!”
    屋子里面传出穿衣声,不旋踵间房门“呀”的一声拉开来。光景可真快,三把砍刀齐举,一下子便全架在方宽厚的脖子上!
    屋子里传来老太婆的声音,叱道:“二弟,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你哥呀!”
    另一女子声音也尖声道:“二叔,你果然心存恶念!”
    嘿嘿一声冷笑,方刚在门口道:“原来你这丫头已经知道了,哼……”
    女子的声音又道:“不错,我也是今夜才知道的,你们……”
    原来沙成山三更过后发现的女子竟然就是方宽厚的女儿,方小云!
    方小云与爹娘三人隐居在这座小院里,当初原是方刚所安排的计谋,不料一住大半月,方刚仍不放他大哥离去。
    表面上说,怕“无忧门”的人再回来,实际上他在拖延时日,好仔细搜找一心要夺取的两件东西!
    现在,方刚拉下脸来,押着方宽厚一家三口走入地牢内。方宽厚连一句话也不说,他甚至目中冒火,面色凄寒,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那地车在后屋围墙边。方宽厚进入地牢,巴总管三人便隔着铁栅把三人推入地牢里面去!
    方小云正要隔着铁栅叫二叔,方宽厚一把拖过来,叱道:“小云,你给我记住,从今后你没有二叔,你爹也没有这禽兽不如的兄弟!”
    方刚嘿嘿一声冷笑道:“说得好,如此我便更放心的下手了!”
    猛的一瞪眼,方宽厚沉喝道:“方刚,我们方家做了什么孽,为何出了你这么个没有人性的畜牲?竟然六亲不认,对亲哥也下得了手,你……你……简直失心疯了……”
    方刚咬咬牙,道:“这也是你这位大哥哥根本拿你的兄弟当外人,哼,我是被你逼的!”
    方宽厚双手抓紧铁栅,吼道:“你说什么?我怎么逼你了?你胡说些什么?”
    方刚咧着大嘴巴,沉声道:“‘武林老爷’秦百年有两件宝物,你怎么不叫我知道?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
    方宽厚怒叱道:“那只是传说,并非真实!”
    方刚指着铁栅内吼道:“从县城过来的消息,明明你从两名‘无忧门’女子身上搜到那两件宝物,你……怎说……”
    方宽厚猛然暴喝道:“好哇,你不打自招!‘无忧门’根本未找来方家集,是你造谣言,说假话,把我骗到你这儿来,说是先叫我们暂时在你这儿躲避风头,不久你却对我的下人们下毒手,把人全部毒死,嫁祸于‘无忧门’。你又派人暗中在我那新宅子里面搜索两件宝物,甚至不惜掘地三尺。方刚啊方刚,你竟然如此狠毒,太出我意料了,你……你怎……
    会是我方宽厚的兄弟……”
    忽的仰天一阵冷笑,方刚毫不在意的道:“既然你全知道了,废话也就少说。不错,当你辞去捕头之职回乡住进大宅子时,已经有人传出你得了两件宝物,打听之下,竟然是‘武林老爷’秦百年转藏在他大徒弟关天水家中的两件宝物。想那姓关的你也认识。东西丢了,姓关的拿你没办法,他把消息传开来,自己已往秦百年面前请罪去了。而你却连告诉兄弟一声也没有,你这难道是做哥的作风吗?”
    方宽厚冷哼一声,道:“不管东西在不在我这里,这又关你什么事?倒是你狼子野心,狠下毒手杀了我九个下人,你……”
    方刚忽然怒吼道:“别罗嗦了,你究竟说不说东西放在哪里?”
    方宽厚摇摇头,缓缓回身。他伸出双臂把身边的老伴与女儿拦住,三个人便一齐跌坐在墙边!
    方宽厚闭上眼睛,他看也不看铁栅外面的方刚!
    铁栅外面,方刚怒吼道:“别逼我,哥!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希望把酷刑加诸哥的身上!”
    方宽厚不开口,眼也不睁开来!
    方刚面上肌肉颤抖,例着嘴巴,道:“哥,你我皆属武林中人,谁不希望在武功上有所突破?哪个不想更上层楼?兄弟我需要那件东西,兄弟是希望哥能成全。有一日方刚能光宗耀祖的领袖武林,这岂不也是哥的荣耀?哥!”
    方宽厚怒睁双目,指指地牢出口,叱道:“滚!我方宽厚没有你这么个狗都不如的兄弟,我们方家更没有你这种不孝子孙!你滚,我不要见你!”
    豹目怒视,方刚咆哮道:“骂得好,如此我便下得了手!”
    方小云尖声道:“二叔,我们原是一家人哪,你……”
    方刚冷冷沉笑,道:“那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既是一家人,你快快告诉二叔,那两件东西放在哪里?”
    方小云尖声道:“什么东西会对你如此重要?”
    方刚嘿嘿冷笑连声,道:“那得问你爹了,他一定知道的,何用二叔言明?”
    方宽厚怒叱女儿小云,道:“闭嘴,从今后你没有这个二叔!”
    方老夫人拭泪,道:“刚弟,兄弟阋墙,家门不幸,岂不知‘兄弟动刀枪,血被外人踏’的道理。你难道真的如此狠毒?不怕落人咒骂于你?”
    方刚沉声喝道:“嫂子,别对我说这些大道理。老实说,在外人心中,你们一家早已死绝了,当然是死于‘无忧门’之手。我如果这时候杀了你们,谁会知道我方刚杀兄嫂屠侄女?”
    方宽厚立刻跳起来,叱道:“好哇,你早已存心谋我了,可恶啊!”
    方刚哧哧笑起来……
    一边,巴总管冷冷道:“捕头大人,你早就应该知道,怎么这时候才醒悟过来?晚了!”
    方宽厚重重的道:“如此说来,即使我交出你要的两样东西,你还是要杀我灭口了?”
    方刚忙摇手,道:“不,我决不会对哥下绝手,而且……”
    冷冷一笑,方宽厚怒道:“而且怎样?还有比杀人灭口更好的办法?”
    方刚大刺刺的道:“哥只要交出那两件东西,此后你一家三口就住在小香院,吃穿不愁。我在得到那两件东西之后,便立刻派人放把火烧了你的大宅子,然后……”
    方宽厚大怒,骂道:“放屁!你这畜牲不如的东西,大宅子是我一生积蓄盖的,岂容你放火烧掉?”
    方刚嘿嘿笑了笑,道:“哥,你是气糊涂了吧?你应该想得到的,兄弟我拿到东西之后,如果不放火烧那座大宅于,往后还会有安宁的日子过吗?”
    他脸往铁栅凑近,又道:“我便老实对哥说,这两天已出现两批人物,一是‘无忧门’,二是‘苗疆百毒门’,两批人物我们一个也惹不起,更何况‘武林老爷’秦百年更不会罢手。我如果烧了大宅子,他们便断了再搜找的希望。试想,人已死屋已焚,他们找谁去呢?”
    方宽厚双眉上扬,冷冷道:“真是如意算盘,方刚,我小觑你了!”
    方刚面无表情的道:“你总不希望自己兄弟是头驴吧?”
    突然一声怪吼,方宽厚骂道:“你连头驴也不如!”
    方刚猛古丁怪叫道:“骂得好,我先饿你们三天不给饭,然后再慢慢的折磨你们,倒要看看是命重要,还是那两件东西重要!”
    巴总管也冷冷的道:“庄主好主意,且饿得他们连出气的力气也没有,然后再好生折腾!”
    一边,石昱立刻低声对方宽厚道:“方捕头,石某早就十分敬慕你的为人,项城铁捕之名石某早已知道。那两件东西本是别人之物,何不拿出来!我愿居中担保,我们庄主仍将尊重你这位大哥,又何必为了那件身外之物而伤了自己兄弟间和气?”
    方宽厚忽的冷笑连声,道:“方刚身边有你们这群王八蛋伺候着,他又怎能不走入邪道,一心登上魔位?”
    石昱大怒,骂道:“操,老子一番好意,换来一顿臭骂!好,老小子,你等着吃生活吧!”
    方刚一顿足,道:“走,先饿他们一阵子再来收拾他们!”
    于是,方刚与巴总管等一起走出地牢!
    方宽厚一声浩叹,不言不语的跌坐在地上!
    方小云低声道:“爹,我们怕很难再逃出去了!”
    方老夫人重重的道:“还不如留在项城,哪会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
    方宽厚咬着牙,道:“原是回乡颐养天年,并为小云找个人家,哪会想得到偏就惹出这些杂碎事情来!”
    方小云咬着薄唇,道:“爹,我们把东西……”
    没待方小云说出口,方宽厚一掌按在方小云嘴巴上,摇着头,道:“少胡说!”
    方小云瞪着一双妙目。
    方宽厚松开手摇着头……
    地牢出口地方,方刚一跺脚,低声道:“真是一只老狐狸!”
    沙成山果然吃得饱睡得好。他住在凶宅的大门楼下面,白天吃足喝饱便睡,夜来暗中看热闹。
    他相信“武林老爷”秦百年的东西被劫,消息会很快传遍江湖,方家集这个小地方可就大有看头了!
    这一夜巴总管三人没有再到大宅子后面找东西,“二阎王”沙成山却几乎习惯地三更天便又醒来。
    半推开窗子,沙成山暗中遥望外面。这夜月色不错,虽说有些寒意,但风清月明,夜色还是怕人的!
    “二阎王”沙成山双手晃动酒坛子,发觉酒已快被喝完,苦笑一声,自言自语——天明该去镇上买吃的了!
    突然间,一条黑影从林子里往这边腾跃过来。从身法上看,沙成山以为来人的身手不俗!
    黑影只在场子一边站了一下,立刻绕着围墙往宅子后面潜去!
    沙成山又等了一阵子,发觉只有那条人影,还以为是前日那个小小身影又来了,不由一笑,掩着身子绕过回廊,从右方往后面走去!
    沙成山把自己隐藏在后厅那粗大的横梁上面,偏过头等着那条黑影子出现!
    此刻,后院果然传来一声石头砸地声,“二阎王”沙成山想笑,他知道这便是“石子问路”!
    又等了片刻,一条小小影子已出现在后厅廊前,沙成山没有动,他甚至把手按在嘴巴上!
    于是,那条人影伸头引颈望望厅内,不由得“咦”了一声,自语道:“我来晚了?”
    接着,只见黑影缓缓走入后厅里,伸手人怀取出火把子,迎着门口猛然一抖,一团火光便在黑影前面出现!
    火光虽然不太亮,但梁上的沙成山却看得真切,不由得全身猛的一震:怎么会是她?
    那黑影见满厅物件乱七八糟,便举着火招子往上面照去,猛古丁一声惊呼,道:“你是人是鬼?你……怎么坐在梁上……”
    坐在梁上的正是“二阎王”沙成山!
    此刻,“二阎王”沙成山用双手捂着面,两条腿垂向下方,且前后摆动着,宛似在上面玩耍般不即下来!
    黑影子在下面冷冷道:“朋友,别想扮鬼吓人,须知来者不怕,怕者不来,我‘玫瑰毒刺’是风闻而来。不为别的,只想过目一下我曾为之拚过命流过血的两件东西,并不想据为己有,更不会与你争抢,下来吧!”
    跃起双腿,沙成山一个倒翻,人便落在地上。他见丘兰儿后跃,便停住身子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是的,黑影转过正面,微弱的灯下,果然是住在沙河小船上面的“玫瑰毒刺”丘兰儿!
    从声音中听出是沙成山,丘兰儿一声笑便立刻往沙成山怀里撞去,她已张口说不出话来了!
    沙成山没有拒绝,他本来就要去沙河找丘兰儿的。如果不是阮囊羞涩,他早已与丘兰儿共舟荡漾在沙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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