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七绝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双骑连袂修罗初现
    江南道上,此时已是风蝉露梦的残夏了……
    蜿蜓的古道上,有着轻微的和风,同遭不时被微风吹来阵阵旷野所特有的清新气息,使人有着一丝悠游而又带点懒散的情怀。
    山是绿的,水的绿的,而入,也是绿的!不是吗?那扬尘而至的一匹棕色骏马上不是正有个身着绿衣的人儿麽?看那被风拂起的秀发,竟还是个俏娘儿呢!
    马儿行近了,啧!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一身水儿绿的紧身衣,裹住那玲珑凸凹的身躯,葱绿的大披风,衬着那张吹弹得破的清水脸儿,柳眉儿,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唇微启,露出满嘴编贝也似的玉齿来,真是美极了!
    绿衣姑娘背後,却隐约飘起一丝绿色的剑穗,敢情尚是朵有刺的玫瑰呢?
    她骑在马上,已微微喘息,想是已奔驶了一段不算近的路程了,此时,她瞧见路傍有沟清溪,流经一株巨树之侧,蜿蜓而去,她面上顿露喜色,急勒手中绳,嗖的翻身下马,将坐骑牵至溪边饮水,自己也取出腋下的一方绿色绢巾娇慵无力的擦着发际香汗,那双剪水双眸,翻呀翻的,不知在想着什麽心事┅┅
    忽然,路的尽头此时又传来一阵“得得”清脆的马蹄声,而且,好似尚不止一骑?绿衣姑娘凝目向来路瞧去,眼光及处,原来是两匹毛色雪白的骏马,正碎步驶来。
    前一匹马上,乘坐的竟是个六十多岁的士老儿,一身黄布衣褂,尖嘴削腮,活脱像一个老猴子,此时灰尘满面,再吃汗水一流,那脸上条条汗痕,就显得越发好看了。
    绿衣少女禁不住“噗嗤”一笑,她顿觉失态,急忙用手掩嘴,正待将面孔别过去,忽然眼前一亮,那唇角的嘲笑刹时凝结住,她芳心之中,竟又激起一阵奇异的震荡,似那平静的湖水,因一粒石子的投下,而泛起丝丝涟漪┅┅绿衣少女的目光如被吸引似的,一时竟收不回来!
    它是为了那形似猿猴的土老头儿?不!原来,她此时看见的,竟是那老者身後那骑马上的一个美少年,只见他年约二十上下,一身飘飘儒衫,雪也似白,衬着那俊逸面容,更是顾得英姿飒爽,啸之极!而且,那丰朗如玉的脸厅上,竟连一丝尘灰汗迹也寻不出,在这如火炎日之下,岂非天大怪事?
    那前行老人,见到维衣少女的娇柔之态,先时仅微感惊愕,及至一见她看到自己,即面露嘲容的轻声一笑,不由便心中怒气倏起,手中绳疾然一抖,座下骏马惊的放开,四蹄泼刺刺飞奔而过,那马蹄扬起老高灰厅,竟落得那姑娘一头一脸!姑娘疾然一惊暴退三步,樱唇一鼓,杏目怒睁,竟是气得她一时骂不出话来。
    此时,那後骑的俊俏书生,也策马缓缓行至,但他竟是好像未曾看见这姿容秀丽的绿裳少女一般,眼皮子也不抬的迳自走过,直追前骑去了┅┅绿衣姑娘这个委屈可受大了!,平日多少人向她频猷殷勤,多少人对她赞美阿谀,她都不屑一顾,她但这眼前两人,一个弄了自己混身尘厅土,另一个更加可恨,竟连瞧也不瞧自己一眼,这份轻视侮辱,那会使这平日娇纵使性惯的丫头受得了,不禁娇叱一拄,飞身上马,丝鞭急挥,追了上去。
    趁这绿衣少女在追赶前骑的当儿,作者且将这女子的来历在此补述一笔,这绿衣姑娘,正是当今天山派名宿,铁姥佬的爱孙女,江湖上称绿衣娘子的方碗,小丫头年方十九,却己三江四海的闯荡了两年,一手“寒灵掌”法,及那套波诡云谲的“天山寺雷剑”已使得出神入化,加以人又生得美艳无比,不知风靡了多少武林中的年青武士,婆婆铁姥姥在江湖上又颇具威势,一般黑白两道的人物,谁都对她退让三分,但此刻,那强烈而高傲的自尊心,却填满了难堪之念。
    绿衣姑娘策马狂奔了一阵,已堪堪追到前行二骑,她气聚丹田,惊喝一声道:“前面那两个不开眼的狂夫,给姑娘停下马来!”
    原来,这两人,正是那近日掌毙流沙剑金怒江的濮阳维,以及他老兄弟铁翼金睛伍百修!
    二人一听这脆生生的呼喝,皆双双将坐骑一勒,停了下来,伍百修老而弭辣,他哈哈一笑道:“喂!小丫头,如此大呼小叫,敢情是丢了心啦?”
    方婉闻言,面上一红,她先瞟了那傍侧的濮阳维一眼,始嗔然怒道:“丑老头闭上奶的脏嘴,姑娘问奶适才为何纵马施威,弄得你家姑娘一身尘土?”
    伍百修故作讶然道:“咦,这倒奇了,这条官驿大道又不是你家买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老头子策马快行一些,难道说不行麽?”
    方碗闻言,不由一窒,但旋即又犯了小性子,花容如霜的一指伍百修道:“你┅你┅好!姑娘也不与你饶舌,你既如此张狂,必是自恃身负绝学,姑娘若不教训你一番,你也不知山高海深!”话尚未说完,已呛琅一声,将背後长剑拨出、柳眉横竖,便待动手。
    一傍默不做声的濮阳维,此捺星目微睁,冷冷的开口道:“伍老哥,这种不识时务的黄毛丫头,岂值与她动武,咱们还是辨正事要紧。”
    维娘子方婉一听,不禁气得混身颤,大叫一其道:“姑娘今天便先教训你这狂人!”
    她手中利剑,疾然挽起一朵剑花,飒声风着,刺向濮阳维咽喉,招式确是快捷熟练之朽!
    濮阳维端坐马上,一动不动,冷然瞧着这长剑来势,大马金刀的,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方碗这招“轻雷乍响”本是可实可虚,她见濮阳维毫不闪架自己剑式,芳心蓦然一惊,心想,莫不是这狂生不僮武功?心中一软,剑势倏然一斜,划向濮阳维右肩,她暗想道:“只要割破你一片衣衫,叫你知道姑娘厉害,日後不可如此目中无人!”
    铁翼金睛冷眼傍观,此时见方婉剑势忽转,改刺濮阳维右肩,心中不由暗自赞许,想道:“这妞子虽然刁蛮,却也心慈得紧看样子,濮阳老弟也不会使她太难堪!”
    正想至此处,却见濮阳维冷嘿一声,食中二指快若闪电,往方婉长剑上轻轻一弹,只厅得叮当一声,那柄青锋利刃,已折为两段!
    方婉此时已怔呵呵的呆在一旁,地做梦也想不到,这眼前的白衣少年,竟怀有如此深湛的武劲。
    她眼见自己心爱的武器被毁,心中顿时悲怨交集,一声惊叱,人已自鞍上拉起,双掌猛击濮阳维天灵,两腿也倏然交又踢出,疾蹴对方前胸。
    濮阳维傲然一笑,双臂疾提,缓缓向内圈回,也未见他还手,一股至刚还柔的劲气却帮然如山涌出!
    方碗忽觉身前,蓦然似阻起一道无形钢墙一般,自己不但丝毫无法伤着对方,反而吃那源源潜力反骂得翻出一丈多远!
    她顿时又羞又急,再地无颜续攻,心头一酸,泪水竟夺眶而出,她嘤然一声,疾然跳上马背,头也不回的飞驶而去,连地下那柄断剑也弃置不顾。
    伍百修摇头叹息,下马将断剑拾起,印惊噫一声道:“原来这妞儿是天山门下!”天山派门人所用武器,皆於把柄上镂有“天山”二字,故而伍百修一看即知。
    濮阳维默默一笑,嘴里吟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语声清越,随风飘散┅┅
    双骑连袂,晓行夜宿,这天,已来至山交界之乡宁县域┅┅追朔当年,毒手魔君於秦岭受创时,除了当场被他连毙二十七人外,白道高手仅金怒江、华武,二人逃生,而黑道枭雄中,却有丐帮铁臂乞古庸,金算子李奎,及黑旗帮少帮主摩云雕白英,屠龙手康彪,三面道人袁化等人突围而去。
    毒手魔君一生恩怨分明,恩仇两字看得极重,他遇事,全然不理江湖规则,全凭忖自己主观行事,濮阳维十年来,朝夕受其薰陶,也自然的养成那种正邪不分的偏激性格。
    本来,当时濮阳维与八臂神煞顾子君约定,除了流沙剑金怒江後,两年内赶赴安徽濮阳山相聚,由他领导冷云帮诸人,合力再为毒手魔君约战其他各仇家,以图雪耻振威。
    八臂神煞顾子君老谋深算,机智深沉,他虽知自己这位少帮主功力高绝,聪慧绝伦,但江湖上阴险卑鄙,诡计多端,仅凭武技而缺乏经验,仍是不够,反而更易堕入陷阱,且老帮主当年仇家,个个均有一身出类拨萃的功夫,且又人多势众,淮阳维却是孤身犯险!
    顾子君因而详加计到,一面积极重整帮中实力,一面派人四出散发复帮柬,偏送江湖中黑白两道,到时,只待新帮主归来,便可齐集帮中好手,全力一战,为老帮主毒手魔君复仇。
    濮阳维眼见两年之约,距时尚远,最主要的,是他对恩师血仇,无一时一刻稍敢忘怀,恨不得即时将那些仇人一一诛杀,才称心愿“因而流沙庄事毕後,即取道陕西过交河口,渡仙宫河,来至乡宁,目的地是山西境内,吕梁山之小天岭,这是山西大豪金算子李奎的势力圈,淮阳维想於月内赶到,血洗那李奎所霸居的小天岭伏龙堡。
    铁翼金睛伍百修,唯淮阳维马首是瞻,自是护随同行,然而,更重要的,是他对濮阳维这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有着无比的钦仰与信心,不愿让他单人匹马去找寻这些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寻仇。淮阳维他自己也有明白,这是件极难成功的事,自然,这不能全凭卓绝的武技,更重要的,是那不屈不挠的决心,与那超人一等的胆识,与江湖的经验。
    吕梁山,海拨二千八百馀尺,林木苍郁,深长无际,且山势险恶,歧路分杂,峰顶终年云雾缭绕,端的是强人豪梁出没的好处。
    山麓前百馀里,有一个小镇甸,名唤“田家阜”,住户不多,仅得百十馀户人家,镇外即是连绵不绝的树林,淮阳维等二人,在“田家阜”略略休憩一阵,即策马疾驶而去,此刻,那延绵不断的吕梁山已隐隐在望。
    他们放马急行,已来至一片树林之前,突见濮阳维将坐骑一勒停住,双肩微皱,伍百修一指二十丈前的树林,铁翼金睛愕然不解,二人又揽舆前行了一段,伍百修才听到杯中隐约传出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及断续的斥喝声,他正待开口,却蓦闻自林中传来一阵阵极其惨厉的号叫,又有一个沙哑口音在大声怒骂。
    淮阳维毫不迟疑,翻身下马,正待扑向前去,那片杯中却似幽灵般闪出两个人!
    这两人一人打扮穿章,真是极尽奇形诡异之能事,只见他二人皆混身黑衣,光头赤足,胸前挂了一串似骷髅也似的拳大练珠,颗颗精光闪闪,显然乃纯钢制就,腰间却围以一条两寸宽窄的海豹皮,各人右手食指,皆载有一枚似蛇头的金色戒指。
    二人一现身,即双双将手中一只奇形兵器当胸高举,这件兵器看来非金非铁,形似一只墨色弯钩,前端内曲,整个钓身密密麻麻的排满了极尖细的小刺,马光隐泛,看样子,必然蕴有奇毒!
    这二人丑恶的面孔上,浮现着一层阴森的狞笑,其中一人开口道:“黑砂岛人,屠仇灭口,向来不许傍人窥视,你等二人,已违犯禁例,姑念无知,就便宜尔等全尸归阴罢!”
    这人说来轻松之至,好似人家两条性命,仅如那路旁蚂蚁一般低贱得不值一顾。
    此际,另一个亦大喝道:“尚不自行动手,难道要吾等代劳麽?”语声如雷,震人耳膜。
    濮阳维不知道“黑砂岛”是什麽所在,见这两个黑衣怪人口气如此蛮横逼人,他岂是省油之灯,闻言仅是冷冷一哼,抬头望天,一脸不屑之状。
    伍百修却是久走江湖,他一瞟“黑砂岛”三字,面上神色不由骤然一变!
    原来,这黑砂岛,乃是东海外孤零零的一个石质小岛,岛上寸草不生,平日仅为一些贫苦渔民出海捕鱼时,暂作栖身之用。
    十年前,在这贫瘠小岛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光头赤足的黑衣怪人一登岛上,却不问皂白的将岛上渔民一概杀死,霸占了该岛,又大事修建,竟盖了一幢美仑美奂的石质宫殿,分两层,一层筑於地面,内部闻说机关密布,甬道杂列,武林中人,极少进入其中,即是有些身手高强的江湖人物,好奇往探,但皆是有去无回踪迹杳然,因而一般江湖之人,对这神秘而带着恐布意味的“黑砂岛”,皆心怀戒备,称那岛上宫殿为“阴阳迷宫”!
    这些黑衣人,究自何处而至?武功为何门何派?则更不为人所知,仅晓得他们招数精彼狠辣“出手诡异勿测,而黑砂岛人禀性之残毒,更是谈来使人发指,一与他们桔仇,永不罢休,无论明里暗里,非至仇人家破人亡而後已,且所用手,阴毒残酷之极,毫不顾武林规榘信义。
    好在这些怪客,因远处海外,甚少来至中土,便偶尔涉足,亦是稍留却走,决不留恋行径极厅蔽,一般武林中成名人物,数次联合一致,欲加围歼,也都因他们见机而去,行踪飘忽,徒然劳师动众,无可奈何!
    此际,那两个黑衣大汉,一见伍百修面色骤变,不由更是狂笑连连,状极得意,好像眼前二人已是死定了一样。
    濮阳维见状,冷削之极的哼了一声。
    伍百修被他这一哼,彷佛如梦初觉,悚然一惊顿知失态,他恨恨的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大吼一声道:“好个黑砂贼人,口气留也不小,老夫等两条贱命在此,你便过来取取看!”
    黑衣人料不到这糟老头口锋如此之硬,闻言双双狂嚎一声,齐将手中黑色怪钩闪电般往伍百修咽喉,胁下递到!
    铁翼金睛伍百修骂喝道┅┅“来得好!”身形轻闪,刷的一翻手,竟将藏於长衫之内,极少显示於人的一只旱烟管拿在手中!这旱烟管长约二尺,遍体黄光闪烁,竟是赤铜打就!
    伍百修此时,将旱烟管一抖,急点二人袭来黑钩之尖端,堪堪将要点上,两黑衣人倏然身形一分,一左一右又向铁翼金睛扑至,伍百修哈哈一笑,旱烟管一招小九合中的“双弦齐鸣”,向外扫出,右臂却大力一振,人已拨起三丈!他此刻闭目一看,却不见濮阳维踪迹!
    原来濮阳维适才一见那两个黑砂马人出手,他本想接住,及见伍百修取出那管旱烟杆来应载,不由想看看伍百修在此兵器上造诣如何,同时忖道:“若铁翼金睛万一不敌,自己救援尚来得及┅┅”而且他又为那杯中遭困之人,焦虑不已┅┅
    此时一见伍百修招式如风,腾挪自如,和对方拆过两招後声势不凡,濮阳维顿时放心,知道一时之间,倘不至有变,也不招呼,便向林中疾扑而去!
    濮阳维轻功何等神速,他一掠八,九丈远,三纵之後,已进入林中。
    登时,一片凄惨绝伦的景象,呈现他目前!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全身鲜血淋漓,五脏六腑流得遍地皆是,两腿两臂亦给人活生生砍下、头颅更被击成粉碎,白色的脑浆,混着鲜红的血渍并溅,形成一付触目惊心的凄厉画面,┅濮阳维游目一望,已看到另五个装东怪异的黑衣大汉,正在围攻一人。
    此人身材亦颇高大,但已满身浴血,一倏手臂已被齐根斩下,仅有少许皮肉连在一起,但这汉子却猛挥独臂,手持一柄日月金轮,形似疯虎,与那五名黑衣人撕拚。
    濮阳维一见此情,顿时热血澎湃,他厉啸一声,身形骤起,拨升五丈之高,双掌箕张,向那五名黑砂岛凶徒疾扑而至!
    那五人中,一个乩须绕额的大汉,杰杰一声怪笑,倏然转身,亦挥掌相迎,但闻碰声且响,刹时飞砂走石,一股炙热之气,弭漫四周,那扎鬓大汉,竟被震飞出一丈多远!
    其他各人,竟也被却“赤煞掌”劲,所激起之狂飓,震得东倒西歪,脚步不稳!
    濮阳维此时飘然一落地,挥手将一粒师门秘制之“玉璞丸”极其巧妙的抛入那独臂大漠手中,口里却对那五人冷冷哼道:“如此赶尽杀绝,便是你们黑砂岛人的一贯作风麽?”
    那被震出丈许外的扎须汉子,此刻真个又惊又怒,原来此人系黑砂岛司刑,名为厉鬼严猛、平日狂傲毒辣,暴戾之极,加以身负绝学,甚少遭遇敌手,更是增长其扈跋之气,但眼前与这青年儒生对掌,自己已发出八成劲力,满想能一举毙敌,孰知掌触之处,竟如击在一座石山上一般,非但毫无效力,反而吃对方那炙热凌厉的掌劲,震得倒翻出去!,严猛一生狂傲,目无馀子,岂肯当看这多手下人面前,吃此大亏,他暗一运气,知道内腑没有受伤,凶焰顿起,倏然猛喝一声,右手疾挥,挂在胸前的那串铜制骷髅,竟有五枚发出“呜!鸣”
    怪响,挟着无比的劲势,疾向濮阳维袭到!
    那一傍的四名黑衣人,也不约而同的一声骂喝齐齐扬手,亦将胸前骷髅猝然发出,一时鸣呜之声漫天怪响,一片精光闪闪,顿时将二人罩在棉密如盖的银光弹雨之中,情势十分危殆!
    濮阳维估不到黑砂岛暗器,有如此威力,他除了自身须防御外,倘要顾及背後那身负重伤的大汉,正在心念一转之间,那满天飞舞的银色骷髅,已迳自袭到!
    濮阳维刻不容缓,长吸一口真气,遍布全身,只掌倏然向外劈出,刹时风声如涛,一道排山掌力起处,空中之银色骷维,全被震得纷纷四闪飞去!
    但奇事出现”那些被击飞的骷髅,竟然又呜的一声,以倾斜的角度,出人意料地回旋折返!
    其中两枚,带着呜呜怪响,直向濮阳维身後的断臂大汉後脑击去,此时,那断臂汉子因失血过多,早已支持不住,正盘膝席地,运功阻血,可说毫无警觉,也无力防备!两枚骷髅来势极速,眼看已至脑後
    濮阳维蓦觉背後风声飒然,便知不妙,双目怒睁,倏然长啸一声,只见他身形快似闪电,疾然一转,嗤的一道白光起处,那两只银色骷髅,竟在千钧一发中,被绞成粉碎!
    那速度之快,直使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那道白光却绝不迟疑,嗤的一声。似经天神龙般反绕而回,恰好将已飞近身侧约六枚骷髅,被绞成碎片,这一连串的工作,不但一气呵成,而且时间部位之准确,亦拿捏得丝毫不差!即连那速度,也是抉得足以令天下任何高手惊骇莫名,望尘莫及。
    这正是不至紧要关头,濮阳维绝不轻易显露“修罗九绝式”!
    只见他身形一纵,已向那漫天呼啸飞舞的银色光雨,疾扑而去,一道寒森森的蒙蒙剑气挥处,满空镍屑飞溅,刹那间,皆已被纷纷击毁┅!
    那五名黑砂岛人,到此时,甚至连濮阳维手中兵刃是什麽式样皆未看清,濮阳维已大喝一盘,剑势有如风起云涌,江河倒悬般,幻成一片剑山,向五人当头罩下。
    这正是“修维九绝式”中,第一式“长恨绵绵”。
    五人都觉得那无数剑影,是向自己全身要害刺来,而且,快速得根本无法招架!
    那厉鬼严猛,此时不由心胆俱裂,狂吼一声,将手中那只“紫鲨断肠钓”全力扔出,同时,也顾不得面子问题,疾然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向外直翻出去。
    那白衣儒生,却冷冰冰的瞅着他,俊眼中,有着一股令人寒栗的煞气口严猛此时但觉一阵怆然,也顾不得肩上尚在津津冒血的伤口“他怨毒的一撇濮阳维手中那柄澄如秋水,利可削铁的“修罗剑”惨厉笑道:“好手法,严某今日总算开了眼界,阁下可否下大名?以便异口图报?”
    濮阳维下山後,首用“修罗九绝式”,竟是如此得心应手,威力奇大,心中甚感欣慰,他暗忖:适才那招“长恨绵绵”虽将此人刺伤,然而竟未能取得这厮性命,可知他也必有几成真实功夫在身。
    其实,这严猛功力之高不但在江湖上提起来,大大有名便是在黑砂岛“阴阳迷宫”中,也是一流高手。武功仅次於黑砂岛主巴豪等二、三人而已,濮阳维若不使用这天下以凌厉快速着称第一的“修罗九绝式”欲击败这严猛,也不是三五十招以内的事哩。
    此刻他见严猛发话,心中不禁傲然一笑道。
    “今日你既能躲过我“修罗九绝式”首招,本帮主就饶你一死,回去带话於你主人,在下冷云帮濮阳维,迟早必到黑砂岛去见识一番!”
    严猛闻言,悚然一惊“修罗九绝式”当年威骂江湖谁入不知?谁人不晓?为天下第一凌厉狠毒之剑法,想不到却在这叫做濮阳维的人手中施出,他同时也心中大诧,暗忖:
    三十年前睨睥武林之冷云帮,怎的现在又突然崛起,有如此不可思议之高手?他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後,始强笑一声道:“如此甚好,顾某必在黑砂岛准时候教!”说罢“也不管地同伴尸体,撮唇长啸一声,身形一个起落之间,已消失於四丈外的林丛之中。
    濮阳维眼见他身形消逝,正待走向那断臂大汉,蓦觉黄影一闪,铁翼金睛伍百修已自空中跃落,一见眼前景象,不禁微微摇头,然後对濮阳维道:“老弟你又开杀戒了:“
    他言及此处,转头一看,正好瞧见那正运功谓息的断臂汉子,他不由惊呼道:“咦!这不是崆峒三绝之金轮石鲁吗?”此时这独臂汉子正面色雪白,混身颤抖!濮阳维不及答话,急上前点了其左臂“天维”心窗“天池”二穴,先将流血阻住,但见其左臂伤口黑中泛紫,皮肉外翻,似非为利器削靳,濮阳维一咬牙,修维剑疾挥,白光闪处,已将那条欲断未断的手臂切下,他以最快的手法,将两粒“玉璞丸”捏碎,同时敷在伤口之上,伍百修更不怠慢,即刻将一件长衫,撕成碎条为其捆好,濮阳维则单掌抵住这石鲁背後“命门穴”运起一口精纯无匹的“六弭真气”,为石鲁疗伤。
    不一刻,只见他指缝间冒出一阵淡淡白气,而石鲁那张苍白面孔也逐渐由白转红,稍停,濮阳维长吁一声,轻道:“快运气调息,行转周身,气返十二重楼,始可停止。”
    此时濮阳维一拉伍百修,二人行至一旁,濮阳维始问道:“伍老哥,你适才在林外,没有吃亏吧?
    伍百修一笑道:“好两个厅崽子,竟使出了他黑砂岛上驰名江湖的“阴阳十三钩”,亏得我老头子手上这柄烟杆,也浸润了几十年,才能和他们战个平手,後来正占上风之际,忽然传来一阵啸声,那两个小子竟陡然面现惊容,双双使了个虚招,晃身便逃┅┅”说罢,他像忽然记起一事又问道:“老弟,你刚才是否将“修罗九绝式”施出来了?”濮阳维颔首,伍百修咋舌道:“怪不得这些魔崽子逃得这麽快!”他又一叹道:“我却没有这个眼福,亲见你施展此绝学的威风。”濮阳维淡淡”笑道:“时日正长,老哥何必心急?只是,你不是嫌他太过狠辣吗?”伍百修老脸一热,他知道适才进林时,自己摇头叹息之状,已被濮阳维瞧在眼中!不一刻,那崆峒三绝之金轮石鲁已调息完竣,精神已见稍好,只见他豁然站起,大踏步行至濮阳维身前,倒身便拜,口中说道:“兄台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石鲁大德不言谢,且先受在下一拜!”濮阳维急忙用手一扶,慌道:“石大侠切莫如此,区区小事,何足挂怀!”伍百修在傍见状,不由大笑遣:“好个金轮石鲁,切莫先做那叩头虫,故友在此,都不叙旧一声吗?”石鲁闻言,急忙抬头一望,见到铁翼金睛,面上顿现喜色,叫道:“原来是伍老哥,请恕兄弟一时糊涂。”伍百修答道:“罢了!罢了!咱们老哥俩也不用客套,来、来、来,我先给你引见这位老弟,此乃当年毒手魔君关老前辈唯一传人,现在继承冷云帮新帮主的濮阳维便是。”
    石鲁惊道:“原来恩兄乃关老前辈高弟,那就无怪乎有此等卓绝身手!”说罢,他一眼见到地下横七竖八的尸首时,面上顿时现出一片凄然之色,目中泪光莹莹,低沉的道:“可怜兄弟的两个师弟,不想今日皆命丧於此。”淮阳维对这石鲁心存极大好感、此刻见他如此悲戚,遂上前帮道:“石兄且请节哀,兄台此时身体尚未复原,须善加保重才是。”
    谴翼金睛却急巴巴的问道:“老弟,这着毒手约二位,莫非即是崆峒三绝之银轮包一呜与青轮朱侯麽?”
    他见石鲁黯然点头,逐又火爆栗子般问道:“唉!真想不到,这些黑砂贼入竟如此凶横,我说老弟,你们到底是为何故与这些魔崽子架上楔子。
    石鲁一叹道:“小弟与师弟等,乃奉本派掌门大师兄令谕,欲往五台山青云寺,净澄天师处,商借他寺後的一株千年灵芝,回山合药,以便医治小弟师叔那半身瘫痪重疾。”言及此,他微微一喘,又道:“岂知行至此地,忽儿九个黑衫怪人,正在掩埋一口铁箱,我等一见,这些人打扮,便知是黑砂岛人物,我急率敝师弟躲开,但不想仍为却厉鬼严猛瞥见,石鲁叹息一声,面色倏转凄厉,他咬牙切齿道:
    这厮一见面,便要兄弟等自裁,口气凶残之极,因而一言不合,就动上手,小弟等三人在他们围攻之下,寡不敌众,两位师弟首先被严猛以“黑玄掌”震碎天灵,又被他手下各人那“紫鲨断肠钓”切下四肢,小弟由於急怒攻心,微一疏忽,也吃那严猛劈折左臂,正自命在旦夕,亏得濮阳恩兄及时来援,否则,此身亦将和二位师弟同归九泉之下了┅┅”
    伍百修插口道:“那口铁箱现在何处?”
    石鲁道:“交手时,已被其中二人,抬往别处。”
    淮阳维冷笑道:
    好毒辣的东西,适才在下真不该放他活命。”他略一沉吟,对伍百修道:“伍老哥,现下石兄身负重创,行动不便,小弟又恐黑砂岛人去而复返,势非有人沿途护送不可,但小弟本身之事,亦十万火急,只有烦请老哥哥,陪同石兄一行。”
    铁翼金睛慨然允诺道:“好,就这样办,但老弟此去伏龙堡,须多加谨慎,切勿粗心大意才是:“他想了一下,又道:“但我们何时再行聚首呢?”
    淮阳维道:“咱们以一年为期,在淮阳山落月峰见面!”
    石鲁见二人对其如此赤心照料,由於感激零涕道:“濮阳恩兄,待兄弟事了返山後,必随伍老哥哥同往落月峰,再拜谢恩兄。”
    淮阳维长笑一声道:“再谢不敢,石兄如能同来,小弟倒是欢迎之至。”说罢,他一见日已西斜,遂对二人一抱拳道:“再聚之日匪遥,小弟就此就过别!”
    “过”字才一出口,人已飞拨五丈,只见他身在空中,连折三转,呼的一声,就掠土十丈以外的树梢,一幌即逝。
    石鲁与伍百修二人,见了也暗自感叹一阵,将银、青二轮,尸体掩埋妥当,亦上马而去。
    淮阳维一出林中,便策马狂奔,入夜时分,已抵达吕梁山下的一个小镇集,此镇不大,名日“峪口”,亦仅得百十来户人家。
    淮阳维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家龊龌客栈,遂下马而进,店夥计一见生意上门,又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儒雅书生,不由满脸堆笑的迎了土来,一手接过来客马,一面殷勤的道:“这位公子请,小店乃本镇唯一高雅客栈,有的是乾净上房,清雅套间。”
    濮阳维略一颔首,将鞍傍一个随身包裹拿下,漫步向店内行来,小二,一面牵马,一边慌着带路,在一条甬道尽头,打开一扇单间,濮阳维蓦然闻到一股触鼻霉味,他素有洁僻,见状不由眉头一皱,店小二一看客人面色不对,不由赶忙说道:“公子爷,这是小店最好的一间上房,只是久未住人,故而,咳咳┅┅他顿时张口结舌,那下面故而有点气味几字,却再也说不出来。淮阳维只微微一摇手,勉强踏入室中,只见他将那沉甸甸的包袱砰的一声放在桌上,小二哥即刻忙着掌灯泡茶,乱了一阵,又同淮阳维道:“不知公子用了晚膳不会?本店有北方名厨,精制菜点。”
    淮阳维心中暗笑,忖道:“这店小二好一张油嘴,所谓乾净上房,清雅套间,便是如此模样,那精制菜点却又不知是什麽呕心东西,他口中却漫应道:“也好,我就在外面大厅用饭!“小二哥连声答应,自去张罗去。
    本来,淮阳维甚爱幽静,原不愿去那嘈杂大厅用膳,但他转念一想,此处已近金算子李奎之势力范围,正可惜那人多口杂之处,探一点消息。
    他悠闲的踱了出去,向外面饭厅行去尚未入内,便闻得阵阵嘈杂人声,粗鲁俗言,他仍一摇三摆的走了进去,刚一进门,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纵情吃喝的三教九流之徒,顿觉眼前一亮,各人都不由停止了动作,惊异的看看这神采瓢逸,气度雍容的白衣书生,一间偌大饭厅,竟刹时如同古寺般,静得鸦雀无声。
    濮阳维态度从容,淡然一笑之下,那双带着煞气的眼睛向四周一扫,众人顿时觉得那双如冷电般的目光,好似直瞧进自己心窝,不好受。
    各人急忙将头低下,一声不吭的用起饭来。
    淮阳维亦选了一付座头,刚待落坐,忽然眼角绿影一闪,翩若惊鸿般飘然而出,他双目何等尖锐,早已看出正是那白日断剑的绿衣少女!中随即哑然失笑,暗忖:“这小妞儿大概是宿怨未消,但却不知她一个孤身女儿家,来此荒村野店作甚?”
    其实,淮阳维对线娘子方婉并无恶感,在他心目中,方婉仅是个天真未泯的大女孩子而已。
    只听得隔座一个蓄有两撇鼠须的瘦黄漠子高声道:“近日江湖上发生了几件大事,你们哥俩知道不?”
    与他同座的两个短装大汉茫然摇头。
    那蒙子又道:“尔等真个孤陋寡闻之至,亏你们也在车行里呆过,连这麽重大的事却不晓得!”
    那两入赶忙齐声央求道:“焦二哥,谁不知你老出名的天耳通,博学多闻,才高八斗!”
    轻称呼焦二哥的黄仁汉子闻言,不禁用手一摸胡须,俨然有当之无傀之慨,二人又乘机捧道:“咱们焦二爷在峪口集,提起来谁不翘大姆指,说声『智多星』,俺们小哥伉整日混在驴马行,累都累昏了,如何晓得江湖上的事呢?”
    黄瘦汉子被两人一个拍,一个捧,早就乐得直滋牙裂嘴,好一副德行,他轻飘飘的说道:“嘿嘿!要说别的,焦某尚不敢夸口,若论见闻之广吗,嘿!倒不是过谬,也只有在下尚能略知一二。”此时店伙计已将濮阳维所点菜饭端上,濮阳维默默吃着,耳朵却仔细听着,却四周又逐渐嘈杂的人语喧哔。
    言至此处,他故意摆出一付文士气派,慢吞吞的喝了口茶,续道:“近日江湖上出了三件大事,一提当年威惊天下的冷云帮,销声匿迹了三十年,今日又重新崛起江湖,在安徽淮阳山设立总坛,并大撒维林帖,宣告开坛复帮,奇怪的是,那当年领导冷云帮,摄伏江湖的毒手魔君关毅,却未现身,而由帮中之长老,内三堂孝竹堂堂主八臂神煞顾子君代为主持,并宣告武林中各门各派,其新任帮主为毒手魔君唯一传人,叫什麽濮阳维的。”他略为一顿,又道:“但此人到底是何模样,以前却从未有人见过。”焦二爷言及此处,又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这两个汉子正瞟得津津有味,见他半途停顿,不由大为心急,忙催促快讲,那焦二爷一捋鼠须,始又道:“冷云帮如此一大张旗鼓,江湖上,必定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风,而那当年号称塞外双尊之首的八臂神煞顾子君,又扬言三十年前秦岭山鬼愁谷,那一段夺宝之仇,决为老帮主毒手魔君洗雪,顾子君又说,一切待其新帮主回山後,即行动,唉!这将牵连不少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哩。”
    那两个大汉中,一人急急问道:“焦二爷,闻说那号称塞外双贷的八臂神煞顾子君与黑水一绝孙寒,二人功力卓绝,未知确否如此?焦二爷一点头道:“确实不差,二人当年合称塞外双尊,曾联手大破关外胡匪总舵把子回风刀吴标,手下马贼三千馀人,连诛长白山十二只人熊,掌震西川双怪,及其手下十馀人,功力端的高绝!”二人不禁咋舌道:“好家伙,他二人功力如此之高,那冷云帮帮主的功夫想更上了天啦!”
    淮阳维在一旁,听个一清二楚,想到顾、孙二堂主,武学竟然较他想像中,更高出多多,心中不由十分快慰。
    此时,却又听那焦二爷道:“那第二件事,却是那名震长江南北的流沙庄庄主金怒江,在自己庄内与一个白衣少年拚斗,竟吃那白衣少年在四十招内,赤手空拳将金怒江毁容後击毙,连带流沙庄武术正副教头,陈斌、董家祥以及其内侄夺命金针沈六樵三人,也被那白衣少年在三招内杀死!”
    焦二爷说到此处,不禁下意识的,将眼光朝坐在一旁不远的濮阳维瞥了一下,却见濮阳维若无其事的正低头爬饭,竟似全然没有注意几人说话,那焦二爷始继续又说道:“此白衣少年武功之高,真个不可思议,连那江湖上人人提起来都头痛的铁翼金睛伍百修,对他都唯命是从,你们说怪不怪?这白衣少年除了神态雍容,武功高超外,确也够得上心狠手辣四字!据流沙庄传出消息说,他不但赤手击毙金怒江等四名高手,更将那素以掌力雄浑见称的淮南五奇之一的华武也震翻了出去,临行时,尚显露一手“凌虚摄物”的绝技,喏!就是这样。”说着,他用手在空中一抓,就好似他自己也会这手绝学一样。
    二人自然的跟着他的手势一看,却不禁的一声咽下一口吐沫,道:“唉,别表演了,再继续讲下去吧!”焦二爷一舐嘴唇望了望已经见底的茶杯。两个大汉正听上瘾头,怎肯就此罢休?其中一人大声喝道:“喂伙计,再来一壶上好龙井香片。”
    焦二爷一乐道:“哦,怎敢有劳二位破费,又是茶,又是点心?”
    二人一听,不大像话,这不是明着敲竹杠麽?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吼道:“伙计,加上十个三鲜包子。”喊来肉痛之至。这焦二节,此时清了喉咙,续道:“你道这白衣少年是谁?又如何敢单枪匹马去寻这不好惹的金怒江晦气?”
    两个宝贝又是一齐摇头,焦二爷,正色道:“这人就是最近江湖大大有名的冷云帮新帮主,濮阳维!”
    他将濮阳维三字说得特重,听得二人不约而同的齐“啊”了一声!
    焦二节接着又说道:“他真是厉害之极,临行之际,尚在流沙庄大门上,留下冷云帮帮主赤血令“唯我独尊”四个入木近寸的字!”
    二人此时又问道:“这淮阳维生得是什麽模样?”
    焦二节一笑道:“英俊极了,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肥不瘦,既潇酒,又俊俏。”说得好似他亲眼见过似的。
    濮阳维正自哑然失笑,却见这焦二爷又道:“至於第三件大事厅,却是江北丐帮,与江南鹑衣帮正式结盟,并推举江北丐帮龙头,冷面乞常公明为盟主。两帮一结合,却是声威大盛哩。”那两个汉子却悄声道:“这件事我们倒是有所闻,听说伏龙堡李老当家也接到请柬,将於近日亲自往贺哩!”
    正说之间,几人茶点已经端上,他们话风一转,便扯到一些青楼韵事,风流秽闻上去了。
    濮阳维此时正好吃罢,也不愿再听,遂起身离座而去。
    他正缓步走到自己住室门前,忽贝门儿半掩,不由心中一惊,他记得出房时,分明已将室门带紧,濮阳维顿觉事有蹊跷,当下也不动声色,依旧悠闲推门而入。

举报

第七章天雷锻羽威慑吕梁
    只见桌上自己随身包裹,依然好端端的放在桌上原处,心中方始一宽,原来濮阳维此次下出,那使武林中万人垂涎的“雕龙宝铵”早已秘密藏好“修罗剑”却随身携带,隐於长衫之内,故包裹里除了放置着一些换洗衣服及零星金银,尚有看毒手魔君亲授的“赤手金拐”,濮阳维惊的唯恐“这赤手金拐”遗失,如万一丢失,不但愧对恩师在天之灵,自己在江湖的威望也大受损失!
    他迅然的向全室略一浏览,却蓦然见到桌上摆着一张小纸条!他猛伸手拿起,荧荧灯光下,几行极为娟秀清晰的小字,已闪入目中,只见上面写道:“字呈白衣相公寓目,日间蒙教,小女子必将终身以志,今夜叁更,如君有雅兴,请来集外松林,当再领教益,绿娘子衽。”
    濮阳为心头一转,已知是谁的杰作,不由嘴角微微浮起一丝浅笑,将纸条摺好,塞入怀中,遂熄灯上床,盘膝调息,运起“六弥真气”来!
    他此刻那一口纯真之气,早已能够随全身各处流转,甚至连那最难贯通的“任督”两脉也畅通无比,盏茶之後,只见濮阳维面上神光焕发,精华外宣,显然已达“叁花骤顶”、“五气朝元”的境界!
    蓦然,室外传来更鼓叁响,濮阳维双目倏睁,黑暗中精芒电闪,他悄然下床,略整衣衫,微一推窗,人已如一溜轻烟般,急掠而出。
    只见他身在空中,双臂一张,疾速两转,已脚不沾地的飞出十馀丈去,白衫轻轻,宛如御风而行,这正是名震武林的“鹰回九转”轻身术!
    如电般两个起落,濮阳维已到达镇外一片松林之内,这片松林疏密适度,林中蜿蜒流出一道清溪,此时正值云破月出,如纱如雾的月色,迷蒙的自疏枝空隙中漏下,斑斑点点,皎洁散发银辉,令人清兴洒然,尘虑顿消,端的清绝,冷绝!
    淮阳维缓步踏入,见这如梦似幻之幽雅景色,口中不由吟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拦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风暖,虫声新透绿窗纱!”吟罢,伸手将怀中玉萧抽出,坐在一方青石之上,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箫声起处,先是悠远深旷,忽而渐转低沉,令人闻知,生有一种凄恻苍凉之感,箫音随着一变,如泣如诉,似征人远离前夕,与娇妻黯然伤别,坐对灯花,泪眼婆娑,又好似秋风起兮,黄叶飘零,少妇空帷独守,珠半卷中,陡望云山渺渺。
    箫音,在静夜岑寂的此时,随风飘荡,惆怅,凄婉,使人听来,柔肠寸断,万念俱灰。
    倏然,箫声一住,那松林灌木丛草之内,传来一盘轻微的抽搐哭泣之声。
    淮阳维双掌疾然自右上一按,人已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飘了过去,他眉目一瞥,贝那低首哭泣之人,正是那死心眼的绿娘子方婉!
    只见她正将一颗螓首,埋在双手之中,双肩尚在不停耸动,哭的好不伤心!
    濮阳维嘴角微蕴看一丝笑意,将一方雪白的丝巾默默递在方婉手中。
    方婉正哭的伤心,忽然有觉得一件软绵绵的东西,塞入手里,她惊愕的抬头一看,眼前立看的,正是自己芳心之中,又爱又恨的白衣书生!此刻,他面含微笑,一双精光闪烁的俊眼,正向自己望看,力婉一见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给人家瞧去,不由越发羞得低下了头,全然忘了自己约人来干什麽的!濮阳维见这少女如此娇羞,乃微微一笑道:“姑娘留字召见,在下来迟一步,尚请恕罪则个。”线娘子一听对方的话,竟是如此柔和温婉,全然没有日间那种冷冰冰的傲然之气,心中不但怨怒俱消,更充满着一丝丝甜意。世间的女孩子,尤其是已懂得爱的女孩子,她如一旦爱上一个人,那麽它是最痴情的,也是最盲目的,那怕她爱的人并不知道它的感情,仅是给她一抹微笑,或是稍为做一个亲切的表示,亦会令她永远难忘,她甚至羞怯的不敢对自己所爱的人,表白自己的情愫,但她少女的心灵中,却会永远铭刻上他的影子。
    这种垂於心扉深处的感情,是最值得回味的,但,又何尝不是最痛苦的?
    濮阳维见方婉忽然又将头低下,不禁哑然莞尔,道:“姑娘,想是适才在下箫音,引起姑娘陡生伤感,在下这厢陪礼了。”说罢便是躬身一个长揖。
    方婉此时,始羞答答的抬起头来,一见心上人儿正向自己长揖陪礼,不由慌得急伸出那只柔若无骨的纤手,扶道:“相公,切莫如此……都是我自己不好,定力太差……相公.……你,你别折杀我了……”
    濮阳维被方婉一扶,两人肌肤相接,不由竟似触了电流般,怔呵呵的立在那里,心却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是甜蜜,又是恐慌!
    二人愕了一会儿,还是方婉姑娘家怕羞,在舍不得放手,却又不得不放手,情形下,万般不情愿的,将那只柔夷缩了回来。
    濮阳维那双澄清的眸子开始迷惘了,他想:难道,这就是爱?我会这麽快的爱别人,或被人爱麽,这滋味太奇妙了,啊!这世界尚有如此多奇妙之事?
    他此时心中,觉得方墙似乎已不是一个淘气稚真的大女孩子,而且,竟成熟的如此娇柔可爱!
    一向机警沉着的他,此时竟变得有些迟钝,他讷讷的道:“姑娘,今日白昼,在下无意中震折姑娘佩剑,姑娘不会记恨在下吗?”
    方婉闻言,脸上顿时浮起若百合初放般的笑容,她心中甜甜的回道:“这些小事,何足相公挂齿?我……当然不会怀恨相公的,倒是,你不怪我白天太放肆,我已觉得很高兴了。”
    濮阳维期朗一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哟!在下尚不知姑娘芳姓大名?属於天山派那位高人门下?”
    方婉羞怯怯的答道:“我叫方婉。我的功夫却是婆婆铁姥姥教的。咦!你怎麽知道我是天山派的?”
    濮阳维洒然道:“你兵器上镂有“天山”二字,故我知道。”
    方厅又谴:“尚未请教相公大名?师承何人?”
    濮阳维应道:“在下濮阳维,恩师毒手魔君,名讳上关下毅……”
    方婉骤听濮阳维叁字,不由一张小嘴惊得微开。
    半晌始惊喜交集的问到说:“你!你便是濮阳维?是现在的冷云帮新帮主?赤手搏杀金怒江的白衣书生?”
    濮阳维淡淡一笑,道:“下敢,正是在下。”
    方碗喜道:“怪不得你的武功如此深厚玄奥!恐柏连我婆婆也比不上你呢,我说嘛,我的武功也有七年的苦练根基,在江湖上也会过不少武林名家,怎麽竟连你一招也挡不住。”言及此处,又嫣然一笑道:“输在你手中也不算丢人,想那金怒江何等功力,流沙剑法又堪称武林一绝,竟被你在几十招内格毙。”
    濮阳维正待答话!
    蓦然,林外响起一阵杰杰怪笑,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响道:“哈哈!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丫头,你再往那里跑?”
    另一值尖细的口音也叫道:
    .“师伯,这遭不能再给她跑了,先将她制住,带回山去慢慢整治,为赵师兄报那断指之仇!”
    只闻得一声:“好!”
    忽而哗啦啦的一片掌风起处,十馀颗碗口大的松树竟应轻折断!好大的威势。
    蓦闻得一声:“打!”两道耀眼银光,扶着刺耳风声,已闪电般向绿娘子方婉袭到!
    月色已被一片乌云遮罩,四周蓦然呈现一片幽暗……
    那两道快速急劲的银光,在绿娘子方婉的惊呼中,挟看一片凌厉破空之声,飘然攻到。
    濮阳维双目炯然如电,厉叱一声,左手将方婉向侧旁一拖,右掌却闪电般击向那袭来银光,膨的一声暴响,那两枚暗器已被他雄劲的掌力,击的斜飞落地,但濮阳维竟也被震得身形一幌。
    他不禁心中微惊,暗想来入身手不弱,竟能将真力潜注於暗器之上,同时心中也更加忿怒,心忖:
    若绿娘子闪不脱这暗袭,岂不被这袭来之物,打得臂折腰塌?他这时已看出,被自己震飞的暗器,竟是两锭金元宝。
    这时!林外传来两声暴喝,眼前两条人影,已先後抢入林中,先到的一个,生得身高八尺,头如笆斗,满脸络腮胡子。配上一双铜铃大眼,一个血红的酒糟鼻子,真可称得上魁梧狰狞四字,後至的那个,身材不高,却是眉深眼细,两耳招风,一付猥屑之像,使人一见,就不会发生好感。
    二人皆着一身黑衣,同样面孔上都流露出一股惊异和急怒的表情,那抢先入林的高大的老者,先向濮阳维及绿娘子二人,打量了一番,才声如夜枭般桀桀怪笑道:“小贱人,我道你如此有胆量,竟敢在此处流连不返,原来你竟找看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护花。哈哈……”
    方碗此时,尚娇弱无力的靠在濮阳维肩上,适才那惊险的一幕,尤使她馀悸未消,但此时一闻此言,不由气得杏目怒睁,喝道:“天雷叟,枉你尚为江北线林道副瓢把子,不但毫不顾忌江湖信义,更纵容手下,做那伤天害埋令人发指之事,今天姑娘既然管了,就不怕你来找场,姓马的,你划下道儿来吧!”
    那天雷叟一见这小姑娘,竟然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且敢出言顶撞,他一生谁都惧他叁分!这眼前的少女竟敢如此放肆!不由使他气极反笑道:“好贱婢,老夫今年行将七十,还是第一遭听到,有人敢在老夫面前无礼,来!我空手和你过几招,老夫若不在五招之内赢你,今後即隐姓埋名,退出江湖”!说罢双目圆睁,就待动手。
    濮阳维此时嘴角挂看一丝冷笑,慢条斯理的将绿娘子向身後一拉,轻轻对她说道:“姑娘,天色不早,夜露浸衣,咱们还是早些回店去吧:“那悠闲模样,真是在与自己心上人,旎旎谈心,竟似毫未将天雷叟二人放在眼中,这傍若无人的傲态直使那名震遐迩的天雷叟,大加震怒!
    他哇哇一阵狂笑,大喝道:“兀!那小兔崽子,小杂种,给你家爷爷,留下名来,爷爷好送你上西天。”
    那面青唇白的汉子也尖叫一声,反手将自己身後的丧门剑拔出,喝到:“今天你们两个狗男女,还想活命?趁早在此做一对同命鸳鸯吧!”语气轻薄下流之极。
    濮阳维不怒反笑,回头向那汉子道:“同命鸳鸯,在下尚不配做,倒是你与那大胡子,倒好凑对去幽冥作伴!”他语声一停倏然一掌向雷天叟劈去,下面双腿齐飞,疾踢对方胸腹之“坚络叁焦”要穴!
    天雷叟方见濮阳维正向师侄回话,却不料他会蓦然向自己来,而且出手凌厉快速,直使他连退叁步,方才避过!却猥屑汉子,在濮阳维身後,见有便宜可占,一声不响,刷的一剑,向濮阳维身後猛刺,绿娘子方碗见状,不禁惊呼一声:“公子留意身後”!自己也急向那汉子扑去。
    说时迟那时抉,只见那剑尖,已堪堪刺进那濮阳维身上,忽然遇到一层无形阻力似的,铮一某,剑身弹开後,濮阳维猛一退身,左掌如风,向左协下穿出,那中年汉子,在自己剑身弹开後,尚未惊愕过来,敌人掌力已挟排山倒海之势,同自己胸前闪电般击来,他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身形奋力一闪,仍然迟了一步,砰然一声巨响已被击飞出丢。
    绿娘子恰好於此时扑来,双掌尚未拍出,就见那使剑之人,已被濮阳维一掌震飞,她眼见心上人力拒两启,那份轻巧,利落、真使她心中又惊又喜,但下意识中,却又觉得心上人未免太狠辣了一点!
    不过这只是偶发的意念,其他的一切,使她恨快就泯灭这种心理,不是吗!人人都会为自己喜爱的人去辩护的。
    那天雷叟见自己一上手,立被对方逼出叁步,心中不由大怒,正待反扑,却听得“吭”
    的一翼,自己那心爱的师侄“花蕊蜂”吴江,已被对方一掌震飞,眼看已不能活了,不禁心如油煎,狂吼一翼,双掌疾然向濮阳维背後磐下,同时连环踢出七脚。
    濮阳维猛觉背後凌厉掌风袭到,但他好强已极,绝不闪避只见他下半身骤然一收,倏然间已硬生生下挫半尺,右掌同时猛挥而出,“澎”的一声暴响,濮阳维竟单掌接了敌人全力一击,天雷叟骡感掌心一热,自己踢出之脚,又未伤得对方,不由趁着掌势飘然後退出八步。
    而濮阳墙因单掌迎敌,也被震得硬生生的跨出一步。
    天雷叟此时心中不禁大诧,暗忖:“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谓一绝,能敌得过自己全力一击的,实在不多,而且武林中有名人物,自己大多认识,至少也听闻过,但眼前这俊俏书生,自己虽未见过,但却有如此高绝之功力,竟能单掌接下自己之全力一击。”
    原来天雷叟,名叫马亮,为江北绿林道副瓢把子,功力仅较总瓢把子九指魔公孙无畏,略低一筹,其一身“天雷行功”及一手“青木掌”法,称霸一方,少遇对手!
    天雷叟马亮此时大喝一声:“住手”
    濮阳维淡淡一笑,问道:“怎麽?还有什麽别的花样吗?”语气轻视之极。
    天雷叟面上一红,沉声道:“小子休逞口舌之利,老夫且问你,姓什名谁?,师承何人?与这女娃儿是何关系,说明了咱们再动手不迟!”
    濮阳维故作讶然道:“哦!在江湖上闯,敢情尚有先报字号的规矩?”他说完後,也不理天雷叟,自己先低头故作沉吟,过了一阵,他才装着万般无奈的道:“也罢!在下濮阳维,业师名讳,上关下毅,这姑娘与在下乃萍水之交,现在说了,老鬼,你纳命吧!”
    濮阳维话声一住,双掌蓦然回圈,再往下一合骤翻,一股排山倒海似的炙热掌力,汹涌轻向天雷叟马亮。
    这天雷叟一闻对方报出万儿,不禁心中万分惊骇,正待答话,蓦见濮阳维双手齐翻,便知不好,他一咬牙双掌由下提上,拼全身功力,疾然推出一片寒深深的青色动气。
    两掌相触,只见周围枝叶纷飞,飞砂走石,强劲的疾风甚至扫得地上带起一个个小漩涡来!
    绿娘子方婉,见状大惊,只得飞身窜过一边,待她回头看时,只见濮阳维衣衫微乱,但却悠闲的站在原处,而天雷叟马亮,面色煞白,却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调息,满头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显然是己吃了亏!
    过了盏茶时分,天雷叟一跃而起,半句话不说,厉叱一声,又猛扑过来,一上手便施出自己称霸江湖的“青木十一式”掌法来。
    淮阳维见对方调息过来後,非但不感激自己不乘人之危的磊落行径,反而不问青红皂白又扑击过来,不由气得冷哼一翼,更不答话,“天魔十二式”也倏然施出。
    只见一团青光,围住一条白影,以极快的速度,往来飞博,空自急坏了一旁的绿娘子。
    她自己觉得竟然统毫插不进手去,只得暗自为心上人提心吊胆不已。
    瞬眼间,已十馀招遇去了,不但天雷叟心中暗暗咕咕,连濮阳维也不由心中微诧:他暗想,自己施展的“天魔十二式”甚为玄奥凌厉,等闲高手,不用施展一半招式便可将对方击败,但这天雷叟却硬和自己拼了六七式,尚还有攻有守!他那里知道,这天雷叟所施出的“青木十式”亦为一江湖异人所独创,加以在天雷叟这种身负极佳硬功底子的高手施出,更是威力无匹!
    顷刻间,二人又连对五掌,此刻双方心中皆已不耐,那天雷叟马亮,首先大喝一声,便出一掌,到後来越转越急,口中喝声一次比一次快,掌声如风起云涌,越来越重,且隐约挟有风雷轰轰之声,威势果然不凡!
    濮阳维见对方喝声出口,便即刻小心防范,果见对方掌势忽变,不但身形急转,掌影如风,兼且带着风雷之声,四周更彷佛全为一排排巨大之青色光幢所围绕,翻翻滚滚,向自己压到,他一觉压力增加,不由厉啸一声,全身真力一收一放,呼呼之声,骤然而起,那护身之“六弥真气”与融会贯通了的“双极真气”竟激然反震而出,且隐隐带着青、红叁色的蒙蒙光芒。只听到“砰然”一声巨响,在满天尘土迷雾中,一条人影被震得连翻出两丈多远,那人落地後,一个琅跄,吐出一口鲜血,但仍一挺腰,拔上树梢,头也不回,消失於隐约夜色中!
    绿娘子方婉,被方才两人拼斗时的景况惊呆了,直听得一声暴响後,方才悚然惊喜,眼见其中一人受伤而退,她已瞧出,正是那不可一世的天雷叟马亮!
    这时,她急急跃同适才拼斗之处,只见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不由芳心大恐,以为自己心上人,也遭了不测,正待四处寻找,却忽然自百丈之外,有看一缕幽怨的箫声传来……这箫声竟是如此熟悉与凄迷方婉凝神一听,原来吹的竟是唐代诗圣李白的“清平调”,她痴痴的听了一会,微低下头,口中却轻喃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便向瑶台月下逢,唉……冤家,你……怎的如此寡情……那日才再能相逢月下呢?”
    原来濮阳维适才以“六弥真气”震伤了天雷叟马亮後、自己也觉得真力微耗,他一眼见了满脸焦急的绿娘子,心中不由砰然一跳,脑际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他想到自己身负师门重任未了,强仇大启环伺当前,如何能在此时缠上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不独自己无法安心,别更耽误了,这眼前美丽少女的青春年华。
    因此他在震伤天雷叟後,即一咬牙,不声不响的施展“细柳飘”的超绝轻功,悄悄的溜走!
    但他不知怎的,总放不下心,好似有一丝丝牵挂似的,不觉下意识的抽出玉箫,他以内力贯注箫中,吹出那首“清平调”!
    好似告诉林中的可人儿一点什麽,也好似在吐露着自己如乱丝般的情怀。
    濮阳维回到客店,眼见东方已露曙色,来不及梳洗,带看随身包裹,唤醒店家,即付账牵马,悄然而去,等他走远了,店小二才吓然看出手中竟是锭重足十两的赤金,他不禁喜得对濮阳维骑马走去的方向呆住了。
    濮阳维一路行来,这日来到吕梁山,但见峰端高入云表,山势雄竣,巨石嗟峨,绝涧削壁,古树盘轧他将马匹寄放於山下一家猎户家中,自己孤身上山。以他那一身轻身术爬山越岭,真是如行坦途。不到顿饭时间,他已爬上一座山头,但此时尚摸不清小天岭的确实位置。濮阳维正自引目四望之际,却忽然听见空中“嗤”的一响,天空中随即飞起一道五色缤纷的报警信号来。
    他心中一喜,知离小天岭不远,双臂疾挥,人已拔高五丈,他在空中猛一吸气,双手向下一按,呼的一声,又拔高了叁丈,此时似已力竭,却见他清啸一声,右臂展处,人已在空中转了一圈,别的一声,掠出七八丈外,身未落地,又在空中一转,刹时之间,又飞掠出数丈,如此一来,身在空中连环九转,好似一只大鸟般,在空中飞翔不已。
    待他落地时,已在一绝壁断崖边缘之上,此绝壁断崖与对面山崖相隔十丈有馀,而在对面山崖叁丈之外,一些天然巨石之间,树着一排排的高大红桧围墙,显得气派雄伟不凡。
    濮阳维心中暗喜,心忖:“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摸到『伏龙堡』的後塞来了,也罢,待先过了这道绝涧再说。”
    他想到此处,不由低头一看,见此涧深不见底,涧下涌起一片蒙蒙白气,若万一失足,真会碎万段他看了一下,却绝不迟疑,将身上衣衫略为抄扎,全身不动,猛一吸气,人已飘然上拔四丈有馀,他此时双臂急抖,又窜高了丈许,只见他单掌一挥,整个人已飘出七八女远,眼看已将快达彼岸,但他却不再使力,尚差两丈,人却往涧底直坠下去,他落下四五丈後,却猛然弯背曲身,又疾然一舒身,双臂双腿连荡数下,人似脱弓之弦一般,又拔土七八丈来,已超过崖顶多多,此时始见他向前一幌身,轻瓢飘的落在对崖之上,濮阳维洒然一笑,又漫步向那排巨木围墙行去。
    他来至巨木围墙跟前,却不飞身进入,在四周略一审视,才随着围墙向前行去。
    濮际维生性高傲无比,不喜做那偷偷摸摸之事,故此他要从“伏龙堡”正门而入,二来性格如此,再者,也凭着那一身超凡入圣的绝顶武功,有恃无恐。
    濮阳维绕着那高大围墙,行了约莫数百步,已可见到那矗立堡前的一根高约五丈的旗斗,一条黑底白字绣着“伏龙堡”叁个大字的旗幡,正随风飘拂,猎猎作响。
    此时堡前广场上,好一片热闹景像,只见一些身看黑衣的大汉,来往穿行,另有二个灰衣汉子,正在指手划脚的,谈论不休。
    濮阳维趋前,向那两个汉子一拱手道:“二位好汉请了,今天贵堡不知有何喜事,如此热闹?”
    两人中那个年青的,朝濮阳维一瞪眼道:“你是干什麽的?打听这些事是何意?”
    濮阳维一念转,故意陪笑道:“小可乃一介书生,喜游览名山大川,久闻吕梁山形势维伟,“伏龙堡”李老当家威震一方,游兴所至,特来拜谒一番:“『咱们富家的今天有贵宾上门,无暇见客,你过两天再来吧!”说罢也不理濮阳维,将身体转了过去。
    濮阳维再向那年长的灰衣人,陪笑问到:“在下再请问好汉一句,来的贵宾,不知是那些江湖知名人物?”
    年纪较大的那个一摆手,受理不理的答道:“你这酸丁真轻唆,这些人你听到会吓得屁滚屎流:告诉你吧,来的是当今大名顶顶的,江湖绿林盟主『辣手神猿』黄双溪老前辈之首座大弟子『催命使者』杨真,黑旗帮红蛟堂堂主『银枪将』韩冲,和江北绿林总瓢把子手下七家舵主……”
    这人正滔滔不绝的,还待讲下去,那年青汉子已回头对他一皱眉道:“陆大哥,和这穷酸,有什麽好说的,走吧!”
    濮阳维冷冷一笑,狂声道:“齐了!齐了!也免得我一个个天南地北的去找。”
    二人闻言一征,正待开口叱责,濮阳维却探怀摸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也不待二人看清,疾一抖手,“呜”的一翼怪啸,竟闪电般钉在那坚硬的大门上,深嵌到底,只露出一面狰狞的恶鬼头来,待那二人看清了,不禁猛觉全身一凉,竟不由一哆嗦,齐声惊叫道:“阿你……你是:……玉面修罗……。”濮阳维闻言一愕,正待问明谁是“玉面修罗”,这二人已吓得彷佛见了鬼一般,掉头就跑,一面口中大叫:“来人哪,快通……报……老当家的……玉面修罗,濮阳维,上门架梁了……濮阳维此时恍然失笑,暗忖道:“江湖上竟给我取了『玉面修罗』这个绰号!可笑自己一点却不知道。”他想道:“是了,自己也该有个响亮的外号才对,『玉面修罗』嗯!不错,不错。”
    他正在自思自想,伏龙堡这时却已乱得一团糟,只见一批批的黑衣人,惊张迅速的都隐蔽了起来,刚才热哄哄的场面,此时已顾得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濮阳维此时对着寨门大喝一声道:“李奎,如此便算待客之道吗?”语声甫住,一个狂厉的口音接道:“姓濮阳的,用不着如此猖狂,你道我们是怕了你不成?”成字别说完,大门口已现出高矮不等,十馀人来。
    濮阳维细一打量,见带头的,一个年约四句,满捡傲悍之色的黑脸汉子,後面跟着个年约六句的矮瘦老儿,穿着一身杭绸福字长袍,颇似一个生意人的模样,濮阳维顿时俊眼含威,心忖道:“这大概便是那金算子了。”特别引起他注意的,尚有一个混身银衣,年约四旬的瘦长漠子,面孔青渗渗的,阴阴的站在那里,一无表情,另外七个彪形大漠,都横眉怒目的向自己瞪着。
    濮阳维长笑一声道:“在下濮阳维,这厢有礼了。”一语方罢,面色变,如罩寒霜般,厉声喝道:“叁十年前,那笔血债,今天该是了结之时,你们还有什麽交代没有?”
    众人皆默不作声,但内心却在砰然跳动,濮阳维徒手扫灭流沙庄,击毙金怒江,惊走铁掌华武;诛黑沙岛凶徒;掌震天雷叟马亮,活劈花蕊毒蜂吴江,这些事实,已在江湖上,绘影绘形的流传开来,他们焉有不知之理?而且一些好事之徒,因濮阳维人生得俊俏秀逸,却又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公送了他一个“玉面修罗”绰号。
    目前各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强敌当前,内心有些畏怯,但系於“宁可人亡,要留名在”的心理,只有硬着头皮充好汉。
    那满脸狂傲的汉子,首先哈哈一笑道:“性濮阳的,你今天不来找我们送死,在下等也要寻你,岬口集外之事,你总不会健忘吧?”
    那一旁的七个彪形大漠,也齐翼狂吼道:“今天咱们决留下这小子项上人头、为咱们副总瓢把子报那一掌之仇。”
    濮阳维只冷笑一声,一言不发。
    此时金算子李奎,才阴森森的开口道:“姓濮阳的,叁十年前,蓁载山那段公案,谁是谁非,且不管他,你於昨夜又掌伤我那马大哥,击毙吴江贤侄,却未免太心黑手狠了一点吧?”
    濮阳维朗朗一笑:“老鬼!你们泥菩萨过河,还要替马老头子等找场不成?”
    那中年黑脸汉子,此刻对李奎道:“师叔,和这等小子,说什麽废话,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了!”各人闻言,齐声叱喝助威,金算子李奎微微颔首,一摆手道:“濮阳帮主,里请!”濮阳维傲然点头,昂首向堡门内行去。
    来到一片细沙铺地的大广场,各人皆一齐停住,原来此广场除了四周为无数小土堡围住外唯一出入就是这条黄泥大道,唯有一座较高大,用青石砌成的房屋,却在数十丈之外。
    濮阳维双目倏张,沉声喝道:“时已不早,就在此处动手如何?”
    金算子慨然应道:“如此甚好”说罢一脱长衫,就待动手,正在此时,那中年汉子却伸手一拦道:“李师叔,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等狂生,待小侄代劳便了。”
    李奎闻言正中下怀,他知道这位比自己低了一辈的杨真,却是当年绿林道总盟主辣手仙猿的首座弟子,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藉机,看看淮阳维的武功深浅再说。
    此时空气顿形紧张,众人皆屏息一旁,默不出声,金算子叮嘱道:“杨贤侄小心了!”
    濮阳维却冷冷的说道:“你们这群废料,乾脆一起上来算了,何苦推推拉拉,多耗时间!”狂傲之气,溢於言表。
    此言一出,不由得使各人齐皆变色,杨真狂吼一声道:“休说大话,待杨大爷,先打发你小子上西天吧!”语声一住,只见他将身後一只奇形似旗的兵器一展,刷的一聱便向濮阳维当头劈下。
    这柄兵器名叫“九鬼夺命幡”乃为苗疆绝壁千年毒冰蚕丝,绞合人发银丝编织而成,色作纯白,上绣九个黑色骨髅,看来恐怖之极。
    此旗连在一纯钢铁棒之上,揍尖有两个小孔,内藏“百雀催心汁”,於对敌交手时,暗运内功发出,伤人於无形,此旗也蕴有奇毒,这两种毒物无论那一种,只要沾上一点,便於五个时辰之内全身靡烂,抽搐而亡,可谓霸道已极,便是得服下其独门解药,亦仅能使得活命,仍将落个终生残废,黑白两道,伤在他这“九鬼夺命播”下的高手已不知凡几,故而赢得“催命使者”的外号。
    此时他一击之下,淮阳维已看出此幡蕴有奇毒,身形微闪,已转至杨真身後,杨真此招本篇虚实互用,见濮阳维一闪,倘已大喝一声,“夺命幡”折回,一招“斜插柳”自左方斜斜挥出。
    濮阳维冷笑一盘,单掌向来之“九鬼夺命幡”棒沿,用力一启,右掌闪电也似劈向杨真後腰。
    杨真立觉手中一震,自已独门兵器,已被对方震歪同时劲风起处,向自己腰间龚到,他忙一错步,於手中兵器震斜时,自己硬生生酌挪开两步,这种收发由心的武技,确显他有根底。
    淮阳维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好”身形展处,“毒手魔君”独传之“天魔十二式”,已施展开来。
    “催命使者”杨真,见对方身形一忧,顿时掌影如山,招招向自己要害击来,不由也大吼一建,将其师门真传之“百绝十七播”连绵使出。
    二人闪电般在场中来回拼斗,脚下都不带起一丝声息及尘土,转眼之间,二十招已过,濮阳维心中暗忖:“看来此人功力,决不在天雷叟马亮之下,如今强敌环伺,必须痛下杀手才行,想到此处,他厉声一啸,身形冲天而起,半空中一个盘旋,那件白色儒衫,已刷的一声脱下,衫随手去,像片铁板般,向“伏龙堡”诸人头上飞去,其中一个头目,自恃练过几年铁臂功,竟向那飞来的白衫一撩,但闻“喀嚓”一声,跟着一翼闷哼,那名头目已自折臂倒地,哀叫不已。
    濮阳维此时身在空中,回翔数折,长啸一声,众人只见一道游龙似的白光一闪,已有叁名“伏龙堡”舵主,洞胸倒地而死,连叫都来不及!金算子见多识广,不由得惊叫一声:“大家注意!这是“修罗九绝”!”语声未住,又跟看两声惨号,又有两名江北绿林道的舵主陨命!
    而杨真此时竟如捕风捉影,无所适从,只见寒光闪闪就有人毕命,不由气得他厉吼一声,“九鬼群命幡”以无比功力向濮阳维全身卷去。
    濮阳维一声长笑,剑光如电,一出手就是八、九剑,挟看丝丝破空剑气,同杨真剌来,杨真只觉白光一闪。启人剑势已指向自已全身十二大穴,他不由心胆俱寒,急然奋力後撤,但胸衣已被划破一大片,虽未伤着皮肉,已吓他冷汗涔涔!金算子此时大喝一声道:“并肩子上啊!剁这小子:“
    说完此话,竟毫不顾自己的江湖威名,首先抽出早年成名兵器,一把合金打就,叁面锋利如削的金算盘,同濮阳维斜肩劈下。
    那身看银服的汉子,也一声不响的,将手中一枝长约七尺的银枪,闪电般扎向濮阳维後心,其馀各人这时也叱喝连声,各举手中兵器,同濮阳维攻来,竟形成一个群殴之势!
    濮阳维长笑一声道:“早该如此了,这样岂不乾脆得多,也免得少爷多费手脚!”语声一住,手中剑如长虹经天,漫山倒海似的带起一片风啸之声,向各人当头罩下。
    众人顿觉眼前一亮,敌人剑势,彷佛刺向自己而来,而且笼罩全身各处要穴,有着一种无法招架的感觉!金算子李奎,大喝一声,也顾不得面子问题,留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翻向一旁,并乘隙将手中“金算盘”的纯金“算珠”,以满天花雨的手法,铮!铮!铮!连发十二粒!“催命使者”杨真也厉叱一声,手中“九鬼夺命播”疾然舞起,幻成一片光幕护身,但他见机虽快,却仍不免被这奇速无匹的剑势,在左臂划了一道叁寸多长的血口子!
    “金算子”李奎,虽仗着那十二粒纯金算珠躲过一剑之危,但头顶发髻仍被削落地上。
    那银枪大汉也被此招在脸上划了一道血槽!那江北绿林的四名舵主,落个两死两伤!
    “金算子”此时披头散发,厉啸一声,形似疯狂,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金算盘”舞得哗啦作响,山摇地动”“海天一色”“风云际会”一连叁招,招招指向濮阳维要害,端的是凌厉之极。
    “催命使者”杨真,却闷不声响的,将手中“九鬼夺命幡”斜斜左举,满脸凌厉之色,双眼如铃地瞪看濮阳维。
    濮阳维此时身子刚落地上,一见“金算子”李奎的金算盘排山倒海攻来,不由冷笑一声,身躯如风车般的转了出去,尚未还手,那一旁的杨真厉笑一声,手中“九命夺命幡”闪电似的刺向他太阳穴!
    濮阳维骤觉脑侧劲风袭来,此时闪躲已自不及,心念一动,“修罗剑”以疾速之势撩向来之物,脚下同时踏出“金罗步”,形似鬼魅般闪向一旁。
    杨真眼看自己兵器已刺向对方,心中方自一喜,不料白光一闪,手中“九鬼夺命幡”疾然一震,竟险些把持不住,他大惊之下,拚命向外一闪,同时手中暗自用力一挤,“藏於钢管”中之“百雀催心汁”,已无声无息的疾然射出,就在这毒汁刚喷出的一刹那,他骤然手中一阵奇痛,右手二指已被对方“修罗剑”连根削断!
    濮阳维方自奏捷,忽见对方兵器在目光下,有一丝银线射出,便知不妙,他急一低头,虽然躲过了喷来毒质,但头发上却被这“百雀催心汁”烧焦了一绺!他大怒之下,双目煞气顿射,手中剑疾然化成一片光芒,如闪电般扫向那正跄踉後退的“催命使者”杨真。
    杨真着觉眼前银光暴涨,闪避已来不及,心中一叹,正待闭目受死,“金算子”李奎却不要命的将手中金算盘,用全力向濮阳维剑上剁来,只听得“琅”一声,那金算子的算盘已被斩成两截,算子散落满地,杨真借着这一挡的机会,纵跃丈外,虽是如此,头顶心的一块油皮,已连看头发裰削下一大片来!
    濮阳维见状,冷哼一声,双臂一振,又叟的拔升空中,只见他在半空鸢翻鹰转,“修罗剑”连绵转出,幻成十数团的银色光华来!自空中猛扑而下,这正是名震天下的“修罗九绝式”之中第叁式“十殿回轮”!
    十圈银光中皆带看丝丝强劲剑气,以无比的威力罩向“金算子李奎”及“催命使者”杨真!
    李杨两人,莫说现在手中已无兵器,即便有,也无法挡过此招。但他们两人到底是一代枭雄,决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李奎眼见剑光临顶,双掌疾推,以全身力发出,并藉着发出掌力的後挫之力,拚命向外翻身滚出,但他末免想的太妙,名震天下的“修罗九绝式”岂是如此容易躲开?那两股凌厉的掌风仅稍稍阻滞了一下剑的来势,仍然快逾闪电般向他们当头劈下,此时“金算子”的身形仅翻出去不及叁尺,眼看就得丧命!
    杨真维觉得那满身剑气向自己压倒,却察出来势是先袭向“金算子”李奎,虽然这空间是如此急促与短暂,但在高手来说,仍是避敌自保的一线机会。
    杨真深知自己和“金算子”之力也无法挡住这雷霆万钧的“修罗剑”式一击之威!他暗一忖量,不由一横心,滚地葫芦倒翻了出去,此刻,只听金算子一声惨厉呼叫,一条左臂已齐根斩断!
    濮阳维眼看杨真亡命般飞窜而逃,他也没有追赶,口中冷冷一笑,手中剑急挥,在“金算子”面前狠狠的划了两道交叉血槽二面容悲愤的喝道:“李奎!“催命使者』已自顾逃生去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江湖义气吗?本帮主今天饶你不死,叁十年血仇今天得报,也叫你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话刚说完,蓦然听得四周一阵机刮声响,无数强弩硬箭,竟似飞蝗流失般,自广场四周中的小土堡中射至!
    此时金算子已痛得昏死过去,濮阳维俊眼放煞,急啸一声!单手将金算子一抱,长身拔起四丈多高”第一阵箭雨虽已躲过,无奈四周弓箭手太多,况且用的叉多是“连珠弩”,威力极强,他手中又抱着一个人任他濮阳维功力盖世,却也不禁大为感到不便。
    只见他对空大喝一声道:“狗才们,难道连你们的瓢把子也不顾了吗?”语声方住,倏然一枝银枪,似流星般自一土堡中疾然射向濮阳维心窝!
    濮阳维怒叱一声,倏然运出“六弥真气”护身,那支银枪维他尚有五尺远,便反弹了回去!
    濮阳维一声大吼,呼的在空中一个盘旋,倏然向一间土堡顶上落下,双脚暗中用力一击,那土堡便轰然一声塌了下去,顿时满天尘土飞扬,他又飞跃至第二座,第叁座、第四座……一连串下去,皆如法泡制一干躲在土堡内放箭的喽罗们,不由叫苦连天,自其中狼狈窜出。
    濮阳维长声一笑,将“金算子”悄然放下,只见他手中剑嗡的一抖,身剑合一,嗖的一声向众人的头上飞去……
    只听得一连串的呼叫惨厉声中,“伏龙堡”人众头颅纷飞……顷刻间使倒下了二十多人……
    濮阳维杀得性起,一声厉啸起处,身形斗然拔在空中,“修罗剑”蓦现十圈银光,带着凌厉剑势,又向各人罩下,可怜那些强徒,平时只练几招花拳绣腿,在外作威作福,如何敌得住如此厉害的名家剑术!瞬眼又有十数人毙命剑下,濮阳维一身雪白衣衫上,已溅满了腥红的血迹。
    此时他心中不由闪电般泛起怜悯之心,他想到:“何苦多杀无辜,不如找一个武功较高的头目?了断此间之事。”他心中一动,蓦然停了追杀,身形拔起空中,“鹰回九转”又倏然使出,只见他一连四个轻旋,人也拔高十多丈!双目四扫一下,已瞥见西南方有十多人影正在亡命急奔!
    濮阳维不禁面色一冷,身形一掠,人已飞出八九丈!向那十多条人影追去。
    那十几人正是“伏龙堡”的舵主,“多手金刚”方虎、“叁头毒蛟”武少青,及手下头目等人,还有两个,就是前来谒见“金算子”李奎,而侥幸逃生的江北绿林盟主旗下的两名舵主:“铁沙掌”卜芳“金钱豹”吕才,他们一见自己这边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麽江湖道义,也不管他人死活,要紧自己先行逃命,但那里知道煞星高照,仍被濮阳维发觉!
    众人一见濮阳维以那种不可思议的超绝身法,自天而降,早已吓得双腿禁不住的战栗,竟再也移不动一步。
    濮阳维自空中落下後,见他们如此脓包像,心中不禁十分憎恶,冷然道:“你们自行了结吧!本帮主也懒得动手!”
    各人闻听此言,宛如焦雷击顶,混身冰冷,都木楞楞的站在那里。少顷,方闻“金钱豹”吕才嘴角一阵抽搐,张口道:“姓濮阳的,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但濮阳维却冷冷喝道:“你们这班无义无信的江湖鼠辈,竟不顾自己当家的及弟兄们的死活,私自掠取堡中财物逃走,如此卑鄙小人,留在世上何用?”
    他话刚说完,“叁头毒蛟”武少青,眼中蓦然闪过一片凶光,暗自将手中的“叁两刃刀”握紧,一声惨笑。蓦运全力,将手中兵器丢向濮阳维胸前!
    濮阳维根本看却不看,那沉重而来势凌厉的“叁两刃刀”隔着他尚有数尺之遥,就似碰到一堵无形钢壁似的反弹回去!最奇怪的是直取武少青,窜胸而过,血溅当场。
    濮阳维跟着怒叱一声,赤龙梭一挥出手,梭啸风厉,转眼间,这批人已悉数毙命,横尸满地。

举报

第八章力歼绝毒荒山较技
    河南境内的一个村落客栈——“鸿福”,此刻正是中午时分,店内冷清清的没有生意,小伙计正坐在店门外长板凳上打盹。
    这时店内走出一个身材瘦削,面目清瘦的中年文土来,只见他仰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显出一股刚毅之气,他四周打量一下,又轻飘飘的向外走去,步伐是如此飘逸,好似在地面上滑行一般,转瞬间已走出十多丈。
    他行至一个小山洼前,慢慢放缓了步子,打量看山洼前的一片小树林,停了一会,始见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这片林子不大,只有数亩方圆,而又是外密内疏,一直伸延到山洼尽头。
    这中年书生却踯躅了一会,面上微露不耐之色,正在此是!林外一声桀桀狂笑暴起,一条人影,如一块火云般自天而降,这时已可看清,来人年约五旬,鹰目钩鼻,一头金黄色长发披肩,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赤红色的衣靠,看这形态,便知不会是中土人物。
    此刻,中年书生,冷削之极的问道:“鲁巴格”我道你是吓破了狗胆,不敢来了,但你们苗疆双凶,一向是焦孟不离,你那位盟兄为何不见?”
    这名叫鲁巴格的红衣怪客,哇哇一声大叫道:“住口!别人惧你七煞剑吴南云,咱苗疆双友,却不将你放在眼里,我一人前来送你的终,已是绰绰有余,原来此红衣怪客,为苗疆双凶之一,号称”红衫客”,原为爪爪族人,因自幼得苗疆老怪“五全毒君”郝老卜的垂青,传其一身辛辣毒诡的武功及毒技,除了一身是毒外,“赤练掌”是一只八十斤重的独脚铜人,也恶毒异常,他的师兄“夜袅”钱卫,原为关中独脚大道,为人阴沉奸诈,武功也自成一家,后因事犯了中土武林众怒,被迫逃至苗疆,与”红衫客”鲁巴格相遇,二人见面,臭味相投,不久后亦经鲁巴格罗致入“五全毒君”门下。
    钱卫投依“五全毒君”不久,也学得了一身毒功,他武学本有根底,人又较鲁巴格深沉机敏,善伺人意,不及三年,便将“五全毒君”压箱底的本领全学去了,反而此先入门的鲁巴格来的精纯,尤其钱卫的一手“九阴毒掌”及武林中罕见的“五步追魂十二毒”亦堪称一绝。
    他二人联手出师后,因手段毒辣残酷,不久却威震苗疆。
    钱卫年龄较大,武功也较高,虽入门比鲁巴格为晚,但鲁巴格依傍甚重,乃以师兄称之。
    江湖入土则称其二人为“苗疆双凶”。
    他们和旋风山苗疆派的“五绝”,苦伶岭的“千手如来”邬长远,合称”五绝、双凶、一如来”。如论手段之恶毒惨厉,则双凶更在五绝、一如来之上。
    所以苗疆汉苗各族,有一句“宁见五绝,勿遇双凶”的口语,由此可见此二人威慑苗疆。
    他们二人和“七煞剑”吴南云结梁子的事倩,是为了三日前,双凶师兄弟二人,因事自苗疆潜来中土时,鲁巴格在商邱采花,事后并杀人灭口,乃被吴南云路过瞥见,当节出面阻止,二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七煞剑”吴南云,乃为当今五台派第一高手,侠名满天下,为人冷傲孤僻,其派中不传之秘“七煞剑法”更是练达巅峰,甚至其掌门师兄也瞠乎其后。
    鲁巴格虽然也是苗疆一流角色,但激战之下,仍在两百回合之内,被吴南云一招“天际风云”划破了衣袂,鲁巴格自知不敌,师兄钱卫又恰好因事他往、未与自己同行,只得含怒逃去,并另订了三日之约。
    却说七煞剑吴南云见鲁巴格说此话,口中不由轻哼一声道:“鲁巴格,你乃吴某剑下游魂,我看还是将你却位宝贝师兄,一齐来,以便一同送你们上路。”
    鲁巴格闻言大怒,只见他双目睁似扣铃,双拳撞得格格作响,一步步的向“七煞剑”吴南云进迫,脚下行一步,便有一个寸许深的脚印,显然他已将全部真力运足、准备一拚。
    吴南云见状,也十分小心,他暗吸一口真气,遍布于四肢百骸,全身肌肤,登时坚硬如铁,此时,鲁巴格已大喝一声,双掌带起如雷掌风,当头下劈。
    吴南云绝不稍闪,疾然运掌还击;“劈拍”一声暴响,鲁巴格已震退两步,吴南云也身形微幌,鲁巴格猛吼一声,又上步一掌劈去,吴南云再出掌相迎,两掌相触,砰然一声,鲁巴格蹬蹬蹬直返三步,吴南云也退了一步。
    那鲁巴格竟似死心眼一般,又是一声狂吼,双掌已挟凌厉风声倏然出手,只见他此时一头黄发根根倏起,额上青筋暴露,一脸拚命模样。
    吴南云性格强傲,自也不甘示弱,他虽然知道这等内力硬拚,毫不闪躲的打斗最耗真力,而且易受内伤,但他一向孤傲,决不肯示弱于人。只见他也呼然拍出一掌,双方一触,又一声巨响,又各退出数步。
    这时鲁巴格已是气喘如牛,双目圆睁,额上汗珠如豆……
    吴南云也感心头急跳,手心冒汗,他见鲁巴格虽然此时所耗真力比自己为多,调息的时间也比自己还长,但对方竟不露惊慌之态,吴南云心中一转,疑云顿起,他忖道:“莫非这里尚有利害杀手未曾施出?抑是另有后援埋伏?”
    他这一想,顿时恍然大梧,他想一定是鲁巴格带有帮手,他先与自己不惜硬拚硬打,消耗自己的内力,然后再由他那帮手再乘势出击。”
    他忖想未几,此时鲁巴格已喘息稍平,只见他狂笑一声,又大踏步走了过来,双掌作势欲出,七煞剑吴南云长笑一声道:“鲁巴格,如有帮手叫他一起出来受死便了,如此藏头露尾算是那门子的好汉!”
    鲁巴格虽然狠辣,却是个混入,闻言不由一愕,他怎么也想不出,吴南云如何知道自己有帮手来,他正在怔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蓦然间,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起自山洼,一个瘦长的黑衣人,已慢慢的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两只手臂又细又长,他一见吴南云,便阴恻恻的道:“姓吴的,你的鬼心思果然灵巧,不愧称为五台第一高手,愚兄弟佩服之至!”
    吴南云一见来人这付长像,便知道是苗疆双凶之首,“夜枭”钱卫到了,他不由冷哼一声道:“好说!你师兄弟两个人,威震苗疆,名播西南,前日又至中土,采花杀人,双凶大名,可谓当之无愧。”
    二人一听对方言词尖酸刻薄,不由齐齐勃然大怒,钱卫人较阴沉,他向师弟一使眼色,乾笑道:“吴南云,大爷兄弟两人做事,从来不容他人干涉,你既然插手架梁,必恃有两下子,咱们也不用多说,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了!”他话声一住,鲁巴格已大喝一声,纵身扑上,双掌骤扬,一股腥臭之气,猛袭向吴南云。吴南云一见对方手掌已变为暗红色,心知敌人已使出那以奇毒见称的“赤练掌”,他身形疾闪,清啸一声,双掌已击向鲁巴格胁下,五台派镇山绵技“金龙掌”也自施展出来。
    鲁巴格一击不中,敌人掌风已临胁下,他不由奋力向右一错步,双腿疾然如飞踢出四脚,吴南云冷笑,连削带打,端的良厉非常,不愧为五台第一名家。
    一声,将已击出之右掌抽回,变势劈向鲁巴格脚背骨,左手却闪电般点同敌人丹田“大赫穴”,一招两式子借这反震之力,倏然拔高了五尺,险险的躲过了一沼。
    此时一直在旁不言不动的钱卫,脸上阴森森的毫无表情,好似他师弟和人的拚死恶斗,完全不当一会事。鲁巴格此时招式用老,已陷入危境,但他不愧高手,临危不乱,只见他双手一合一分,击向地上,二人又电光石火的急拼了十多招,双方完全硬打硬拆,掌风括得两丈外的枯叶却纷纷飞落……
    又是三十多招过去了,饶是鲁巴格以外功硬力见长,此时也不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显然已呈不支之态,“夜枭”钱衙此时却一声不响,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铁圆筒来,睑上阴阴一笑,倏然向“七煞剑”吴南云抛出。
    吴南云虽已将鲁巴格逼得手忙脚乱,却不敢稍分精神,只打算除掉一个算一个,正待痛下杀手,顾然有物破空袭至,他刚想用掌击出,勿然想到二人以身负百毒闻名,最好不要沾惹。
    他心念一动,身子窜然闪出一丈开外,那铁质小圆筒,此刻已砰然落在地上,只见竟分为四瓣飞开,其中飞闪出一群寸许长紫色小虫,唧唧连响,扑向四处,有些附在草地上,有些钉在树身上,但怪事忽现,这些不起眼的紫色小虫,竟于一刹那间完全钻入其中,不一刻,无论那些紫色小虫钻入的地方是树木是草地,皆化成一滩恶臭的黄水,那些怪虫却亦已僵卧其中。
    原来此物为“夜枭”钱卫独门绝技“五步十二毒”的毒物之一,这紫色小虫,看来不起眼,却是天下百毒中最毒的毒物之一,名曰:“七尸化骨虫”!此虫生于人尸之上,且须以连吸尽七个死人之精血,再潜伏地底,经二十余年,吸饱地底阴寒之气,才能成此气候,此虫见物便赞,一钻入任何物体,即可以本体剧毒将其化为黄水,但此毒虫却有两种致命短处,他不能见风,更不能及远,只能在五尺之内,发挥其威力,故此“七煞剑”吴南云跳出范围即能安然无恙。
    “夜枭”钱卫眼见自已,冒了千辛万苦才掘来的“七尸化骨虫”!竟未伤着敌人一根汗毛,已全部损失殆尽,不禁又怒又急,他嗔目一瞪那跳开在一边的师弟鲁巴格,嘴角一动,鲁巴格见状大喝一声,伸手将背后的独脚铜人抽出,凌空飞舞,呼呼连响,搂头盖顶向吴南云全力击下!
    吴南云此时心中大怒,暗忖,若不是自己见机得早,此时已怕已被这些恶毒怪虫送进鬼门关了,他一想到此,心中不由杀机陡起,铮的一声,已将随身佩剑拔出,顿时一溜银光冲天而起,此剑剑身镂刻看七个太阳,剑身一动,光华骤盛,彷佛是这七个雕刻的太阳闪耀发光一般,此剑为五台派祖师所留传下来之镇山宝刃,名日:“珠耀”,也是七煞剑吴南云仗以成名的宝剑。
    他此时佩剑拔出,抖出万点银光宛似繁星流灿般,点上袭来独脚铜人之上,这全力下击,重逾千斤的独脚铜人,竟叮的一声被卸在一旁!力量完全击空,吴南云也不待鲁巴格变式,“珠耀”剑疾展,化成一片霞影,隐挟夙雷之声,当头向鲁巴格罩下,这是七煞剑法中的绝招之一“构扫千军”,鲁巴格一见敌人剑势之凌厉,是自己生平仅见,不由暗一咬牙,独脚铜人,舞的风雨不透,蓦然当的一声大响,鲁巴格骤觉虎口一热,竟险些把持不住手中兵器,人被震出三步,虽是如此,总算架开了这一招。
    他怒喝一声,独脚铜人疾挥,苗疆绝学“苍龙十二式”口倏然展开,拚死命的与“七煞剑”吴南云战在一起。
    两人如星飞丸泻;呼呼轰轰的又拚了三十余招,表面上虽尚兀自不分胜负,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红衫客”鲁巴格已落于下风。
    “夜枭”钱卫此时默默的将腰间长逾丈许,由上好缅钢精练而成的“毒龙鞭”拿出来了,此鞭轻色作乌蓝,鞭头雕成一只龙头,除了龙舌伸出三寸外,龙角也向前弯曲,不但可当作软鞭使用,尚可做点穴厥,三尖刀、练鞭子等诸般用途,以钱卫此等身手高超的魔头手上使出,更能变为齐眉棍使用,而且鞭身用毒浸练过,更见霸道无伦。
    夜枭钱卫拿出此鞭后,一声不吭的看着两人拚斗,此时,鲁巴格额际已隐见汗渍,,出手已无适才凌厉,大有左右支拙,穷于应付之概。
    钱卫此时不在迟疑,倏然挥鞭向吴南云中盘卷来,左手同时暗运“九阴毒掌”,拍向吴南云脑后。
    “七煞剑”吴南云在钱卫解下毒龙鞭时,早已留意,此时蓦觉身侧,风声骤起,便知钱卫已暗自出手,不由冷哼一声,单掌向后一挥,接下敌人击来之掌,“珠曜剑”急使绝招,将鲁巴格逼退,又闪电般圈了回来,疾阻敌人芟来的“毒龙鞭”。
    只听得两声低哼,钱卫与吴南云,已各各退出三步!吴南云手上“珠耀剑”嗡嗡颤动不已,钱卫的“毒龙鞭”顶端却崩缺了米粒般大的缺口!
    钱卫眼见自已心爱兵器受损,不由心中又痛又怒,大吼一声,左手以闪电般“二龙夺珠”之势,插向吴南云双目,右手毒龙鞭却以怪蟒翻身,疾扫对方双脚,来势凌厉,威不可挡,鲁巴格也厉叱一声,手中独脚铜人,直劈吴南云天灵!吴南云此时前后受敌,但他镇定如恒,头微倾,手中剑斜斜下撩,一阻那袭向脚踝的毒龙鞭,全身却借左掌一挥之力,斜斜掠出,极其巧妙的躲过对方前后夹击而来约二招,闪身、撩剑、腾空,完全是一气呵成,端的不愧五台名家身手。
    他身形尚未落地,仅借剑身一挥之力,人又飞身拔起,“珠曜剑”连挥,“陨石烧空”
    “南斗西沉”“火炽金流”三式,已凌厉无匹的使出,剑势绵绵,宛似江河倒悬罩向二人。
    钱卫一见敌人剑光临顶,不避不闪,阴笑一声,手中“毒龙鞭”倏然抖得笔直,骤点吴南云胸际,左掌以全力群出其毒辣无比之“九阴毒掌”,鲁巴格也怪叫一声,将独脚铜人舞得呼呼风响!
    吴南云眼看剑势已剌着两人,却不料对方,竟罔顾一切出手攻来,不禁骇然,身形凌空,双脚交互一点,又拔高了丈许,他在空中一翻身,手中剑自胁旁穿出,直取钱卫,鲁巴格却于此时,趁势举手中兵器,自后面斜劈上来!
    吴南云此时暗一咬牙,已抱定使险招取胜之心,只见他身形一转,正面已朝着钱卫,剑势不变,急刺而下,左手却疾然运全力,按向袭至背后的独脚铜人边沿!
    “夜枭”钱卫与“红衫客”鲁巴格二人,不料吴南云会有如此拚命的打法,不由齐齐大吃一惊!
    钱卫急一撤身,伸食中二指,闪电般点向吴南云腮旁“未穴”!
    “七煞剑”此时,左掌已击向鲁巴格独脚铜人边缘上,因他是单掌使劲,又加以身在空中,所以劲势大减,鲁巴格的独脚铜人,虽被他击得一偏,,吴南云自己却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但无形中,却躲过了钱卫袭来之势!
    这时,吴南云心中暗一忖度,自己力敌两名苗疆顶尖高手,虽不致落败,却也不易取胜。他想到此处,遂暗下决心,只有用“七煞剑法”中,最后三绝招取胜了。
    他脑筋一转,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只见他长啸一声,剑势倏变,完全是一派进手招数,猛攻快打,有些竟是两败俱伤之式。
    钱卫,鲁巴格眼见敌人招数改变,也将手中兵器一紧,着着迎了上去,三人星移斗转般急掠穿走,顿时又拚斗了近百余招。
    三人此时,齐觉内力微有不继,发际腋下,已在津津冒出汗水!
    七煞剑吴南云眼看日影西斜,而敌人尚无败像,不由一发狠,脚下疾撑,人已射倒两丈,他身形才飞出,钱卫已冷笑一声道:“相好的,留下命来吧!你还往那里走?”语声未住,已如影随形,跟踪而上。
    吴南云此时已落地站好,“珠曜剑”握于胸前,剑尖向上,脸上显出一片浩然之气。
    钱卫为人阴沉机诈,一见吴南云如此沉凝,便知他必有绝招杀手使出,心中一动,便立即停身下来,紧握“毒龙鞭”,凝神待敌。
    那随后而至的莽夫鲁巴格,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吼一声,手中独脚铜人,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吴南云疾劈而下!
    夜枭钱卫暗叫一声:要糟!口中不由疾呼道:“老二,使不得,快快退下!”口声叫着,手中“毒龙鞭”急抖,龙头双目中,已疾然射出两只金色带翼,形似蜜锋般的物体!向吴南云袭去!
    此际正是鲁巴格挥舞兵器,劈向吴南云的时候,只见七煞剑吴南云,两眼注定空中炎日,珠曜剑微微高举,剑身嗡然一颤!上面镂雕的七个太阳竟灿然光华大盛!强烈的毫光,射得眼前两人竟连眼睛也睁不开!彷佛那烈日光辉,已完全被这剑身所雕之太阳吸收发散一般。
    这是“七煞剑法”中,最后三绝招之一,名日:“七阳争辉”。
    此剑本身,乃为地底火穴所聚之万年“流阳”钢母所铸!本来即有一种聚光反射之特性,又经五台派一代宗师“天残上人”,以无比的精深功力,将其中聚光特性,精炼后集中于其所雕成的太阳内,平时若不已深奥之内力压迫,光门不开时,仅只见其光芒较剑身稍为明亮而已,若遇强敌,即以本身真气逼于剑内,使其光门骤开,吸收烈日光辉,疾然反射而出,顿时光华灿烂,然后乘隙毙敌,端的厉害无比,但此招乃为救命三绝招之一,天残上人遗命门下,非至最后关头,决不准许随意使用。
    此时鲁巴格但觉眼前强光耀目,竟连敌人身影也瞧不清楚,惊骇之下,急急退后,他正待挪步,吴南云之珠曜剑已闪电刺到!若非钱卫那两枚霸道巳极的“断魂金蜂针”来得及时,鲁巴格此刻早已横尸就地了,即是如此,他也被对方剑势,自左胸斜斜划开一道尺许长的血槽!
    鲁巴格痛得大叫一声,退出五六步,始勉强拿桩站稳!
    此时,那两枚“断魂金蜂针”已挟着嗡嗡之声,直向吴南云袭来,吴南云也顾不得追杀红衫客,珠曜剑如电圈回,叮!叮两声,已点在轻来暗器上,不料这两枚“金蜂针”竟好似活物一般,嗡的一声又左右分开,在空中一折旋,又向吴南云双肩刺来。
    吴南云不禁心中有气,手中剑一抖,幻成万点银光,直磕那两枚“金蛙针”,竟波的一声,纷纷自行碎散,化为无数金光碎雨,直向七煞剑全身罩下!吴南云惊怒之下,足踵用力一蹬,人已倒身电射而出,同时手中剑舞起一个斗大剑花护身。
    他一才跃出,猛觉肩头有两处骤然一麻,他心知不妙,乃不动身色,暗中运气将穴道封闭,以免毒气攻心!
    钱卫此刻眼见自己师弟已是负伤不轻,那自己最为得意的“断魂金蜂针”又好似未伤看敌人,心知单凭自己,决敌不住吴南云,心中一惧,顿生逃走之念,他想到就做,一掠身,已到达鲁巴格跟前,俯身就想扶起师弟逃走。
    吴南云此时已渐觉肩头炙热如火,奇痒异常,心中不由怒火顿起,大喝一声道:“苗疆二凶,还想逃吗?”
    语声未住,身形已倏然上拔,珠曜剑幻成万剑千影,挟着丝丝破空之声,骤然攻到!此式亦为七煞剑法中,最后三绝招之一,谓之“流星纵横”!
    夜枭钱卫,见状大惊失色,敌势快疾,已不及用兵器阻挡,他大叫一声,抱看鲁巴格在地上翻滚而出,同时,将手中“毒龙鞭”之龙头,急以内力震碎,化成一片铁雨,摔向对方,他一出手后,便骤觉背后一阵剧痛!他此时只顾逃命,也不及察看背后伤势如何,抱起红衫客鲁巴格,急急飞身窜走,亡命般奔向树林外而去!
    吴南云虽然负伤,但仍在钱卫上戮了一剑,其实,他现在也口乾舌燥,力乏异常,加以肩头伤处,此时已由奇痒转为麻木,实也无力再追赶逃走敌人。
    他面含冷笑的向林外一瞥,始步履跚蹒的走了出去,珠曜剑才插回鞘内,已猛觉一阵天旋地转,肩头穴道再也封闭不住,只感到眼前一黑,人已不支,软软的倒向地上,他心中默想:“这是大限难逃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齿颊之间,竟然有一股芬芳而清凉的药香,肩膊创伤之处,已不似先时难受……他惊异的维缓睁开眼睛,只见天色似已入夜,身子竟然睡在自已原住的小店客旁中,桌上孤灯荧荧,一个名长身材的青年儒土,正背向自已,低首的在看书,那修长的身材,衬着一身白色儒衫,确是潇洒之极。
    吴南云心中想到:“不知他长像可与这潇洒身材相衬?哦!想来定是这年青书生救我一命了”
    想到这里,不觉一阵惭愧,自嘲的微微摇了摇头,这动作可说是下意识的,微小的连他自已都不大觉得出来,但那背向着他看书的儒生,已着然长笑一声道:“尊驾剧毒初愈,请安心静养,休得妄动!”说罢,那年青书生头也末回,仍是俯首在看他书本,未发一言。
    吴南云不由心中微窘,但又不得不为对方这高深的内功修为,感到钦佩不已!
    他此刻见那年青儒生,依旧背向自已,不禁暗中试一运气,只觉体内真力浮散,周身酸痛,骨节都好似酥了一般!吴南云颓然暗叹,心忖:“真是九十老娘,倒绷了孩子,自已成名江湖二十余年,如今反为一个后生晚辈所救……”
    原来,吴南云除了文武双全,修为深玄博奥外,为人更是高傲无伦,他即便在急难无助的境地,也不愿承受别人半点恩惠,他此次出游,便是为了过份孤傲,与掌门师兄闹意气而下山。
    此时,他觉得自已竟受恩于一个后辈,心中说不出的蹩扭与难受,而今那青年竟背对自已,淡然不顾,可见亦属高傲得不可一世,当然,他万万想不到面前这人是当今武林罕见的高手!
    房中,显得寂静而窒闷,只有偶而传出一两盘“哔卜”的灯花爆开声,点缀着这沉默的气氛。
    待了一会,吴南云实在忍不住了,他终于开口道:
    ──“少侠,吴某深受救命之恩,虽吴某不值一顾,可否敢请尊驾正脸示人,则在下之荣,虽死地无撼矣。”
    白衣少年,闻言微微一笑,徐徐转尸身来,吴南云顿觉眼前一亮,暗中喝彩道:“真是个丰神夷冲,不啻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他对这俊秀的面容大为惊讶,又道:“大恩不言报,尊驾可否见示台甫。”
    白衣少年朝笑道:“在下淮阳维,今日路过此间,无意中见到兄台昏迷路傍,状似中毒,因而将尊驾护至此处,并代为治疗,此区区小事,何劳挂齿?倒是兄台勿怪在下冒昧才是。”
    吴南云骤闻“淮阳维”三字,全身倏然一震!他做梦也想不到,近日江湖中盛传的那个青年煞星,连毙黑白两道高手之人,便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俊俏书生!
    他惊疑了一阵,以惊异的口吻问道:“尊驾莫非便是号称‘玉面修罗’的那位濮阳少侠?”
    白衣书生颔首道:“岂敢,岂敢!这是江湖入土抬爱,在下徒负虚名,何能受此称号?”
    这白衣少年,正是濮阳维,他威震“伏龙堡之后,转程河南,再赴皖境,他此行目的,一来是回乡扫祭父母坟墓,再则却是找寻那“括皮严二”,报那当年毒杀义仆朱福之仇!
    此刻,吴南云却哑然笑道:“少侠近日在江湖之中威名远播,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土,却难得如此恭谦,虚怀若谷哩:“濮阳维淡然微笑,问道:“在下唐突,尚未请教兄台大名?”吴南云一拍脑袋,笑道:“啊!我真糊涂了,在下姓吴,双字南云,江湖人称七煞剑。”濮阳维微咦一声道:“尊驾莫非便是山西五台派掌门人,赤眉大师师弟,五台第一高手吴大侠?”吴南云闻言,连声惭愧不止。
    二人越谈越投机,无论文武两途,琴棋书昼,以及一些江湖轶闻,两人都有着极深奥的见解,同时,双方都觉得,自己真正遇到了一个才华满腹的天涯知己。
    他们平日都是以沉默寡言见称,但此刻,彷佛都有一肚子话说不完似的!
    在与自己情缘能相投的人相处时,光阴好似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是晨鸡报晓,曙光初露的时分了。
    淮阳维此时止住话题,向吴南云道:“吴大侠,你自昨日服我师门灵药“玉璞丸”后,又经在下以本身真气,逼尽你左肩残毒,并取出肤中的碎片,毒虽尽体力朱复,现下请再服此丸一粒,由愚弟再行以真气,辅导你内力运行九周天,便可痊愈无妨了。”
    吴南云也不在客套,伸出手掌,与濮阳维掌心相贴,二人对坐,默默运功起来……
    一盏热茶之后,吴南云已满身大汗,他撤掌起身后,但觉全身舒泰爽利之极,濮阳维却仍然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处,调息了一阵,方才含笑站起,吴南云笑道:“濮阳兄,尊驾这份本身真气,纯厚得令人吃惊,依在下看来,似乎已可将与兄台的浑为一体,逼出体外伤敌了?”
    淮阳维点头道:“吴兄果然好眼力,但愚弟火候尚属不够。”
    二人又谈笑一阵,店伙计已拍门将洗嗽之物送上。
    早膳后,濮阳维吩咐小二哥牵出马匹,与吴南云连袂而去。
    濮阳维一路走,一面将此行目的告知吴南云,恰他也正欲往“修武县”左近的“临安”
    镇郊,去探访其至友“断魂镖”秦骥两兄妹,是以两人正是同路。
    濮阳维闻言甚喜,谁不愿有个知心朋友相伴,互慰这寂莫旅途呢?但二人仅有一骑,濮阳维虽数度相让,吴南云坚持不肯乘坐,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得牵着坐骑在,相偕步行,好在两人都有一身卓绝功夫,也不感出疲累。
    二人行至午时,在一小村里打了尖,又继续前行,正走之间,吴南云心中蓦然起了一个念头,他走到一个土山傍停下步来,濮阳维心感诧异,吴南云却一笑道:“濮阳兄,此处荒僻无人,久仰兄台武学绝世,在下斗胆,祈赐教益,想兄台必不吝指示,以启在下茅塞!”
    其实,吴南云对濮阳维的丰仪神彩,早就打心眼里钦服,昨夜一夕之谈,更发觉濮阳维一身所学,深不可测,可说样样皆较自己高出一头,只是武功一道,未见显露,非自己亲试一下,才能口服心悦。
    故而吴南云便存心与濮阳维印证武功的念头……
    此刻,濮阳维听对方如此一说,不由征觉一愕,但却谦虚的道:“小弟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还是免了吧!”
    吴南云却道:“濮阳兄万勿客套,此不过属于切磋性质,无所谓胜败之分。”
    濮阳维见推托不下,只得一笑道:“如此,愚弟只好现拙了,但不知吴兄欲以何种方式比试?”
    吴南云笑道:“你我皆是以剑术见长,便以这手中之剑,来比划一下吧!”
    淮阳维点头称善,遂将坐骑拴在一傍,自己却缓步走出丈许,始返身站定。光闪烁流灿,明亮──吴南云微微颔首,一抬手,铮的一声轻响,已将背后“珠曜剑”拔下,顿时一溜银光闪烁流灿,明亮慑人,他将剑身向头顶连击三次,再抱握胸前,这正是“五台派”与高辈动手前的礼仪。
    濮阳维亦双手环抱胸前,两手姆指微翘,双目沉凝,面上神色极为肃穆。
    吴南云见状,心中不觉甚感快慰,他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武林中黑白两道的规矩,他都十分清楚,尤其当年威震天下的冷云帮,维然那时吴南云尚未艺满出师,但冷云帮对江湖朋友的行规他却知晓不少,目前濮阳维摆出的姿态,正是冷云帮帮主对敌时,表示尊敬对方的礼数,相传当年之毒手魔君关毅,一生之中,也不过仅仅用过三次而已,但濮阳维却是首次出示!
    吴南云遂不再客套,喝声:“有僭!”,剑势骤起,宛似惊雷奔电,舞起千朵银花,刺向濮阳维胸前,剑行一半,倏然抖成片片流光,罩向敌人全身。
    此招为“七煞剑法”中之“流云无际”,确是凌厉异常,寻常武师,只怕连这一招也搪不过!
    濮阳维此刻仍未拔剑,他见对方剑势雄浑凌厉,出手之中,更含有千变万化之妙,心中不由暗赞,微喝声:“好”全身不动,猛提一口真气,人已飘飘升起二丈,身在空中,轻啸一声,疾向吴南云当头扑下!眼见离对方不及五尺,始见他半屈腿,双掌微错,“铿锵”破空之声骤起,一道冷气深深的白色剑芒,已如贯天长虹,如电劈下!
    其拔剑之快,来势之疾,使吴南云触目惊心,他急一转身,手中剑“陨石烧天”,“饰柳洪花”,“浮云掩日”连环三招,疾然挥出!
    濮阳维此时身形蓦然弹起,在他一弹之刹那,手中“修罗剑”已叮叮连想,将吴南云刺来三剑,以无比的快速全然挡开!
    他却借修罗剑反震之力,身形骤翻,刷的一声,又闪电般点向吴南云颈下“步即”、“神封”、“灵虚”、“神藏”、“个中”、“俞府”六大要穴,来势之快,恍若流星闪电!
    吴南云不禁惊得手中连挥八剑,退出三步,才堪堪避过!他面上不由一红,珠曜剑匹练也似的一转,亦将“七煞剑法”中的精要绝学绵绵使出。
    瞬息间,二人已风驶电掣般换了六十余招,吴南云越打越寒,心中忖道:
    对方此时循环运用的虽只四招,但来势快速,剑路也神奇诡秘,自己处处留神,在在小心,也只有招架之巧,而无还手力。
    吴南云正在焦虑之际,蓦觉濮阳维招式忽然缓慢,他心中一动,知是对方故意松懈,让自己喘息反攻,以制先机,遂也顾不得客气,剑势骤然一紧,光幕大增,挟着“嗤嗤”剑气破空之声,地下尘土也被激起圈圈薄雾!罡烈的风声吹得濮阳维一身白衫飘飘欲起,声势,端的夺人魂魄!
    濮阳维心中暗夸一声,仍以“修罗九绝式”中之前四招:“长恨绵绵”、“上下幽冥”、“轮回十殿”四招,以无比的快速,拆解来式,但七煞剑吴南云亦为一代剑豪,又承濮阳维让其先机,自已再一全力猛攻,因而虽不能说已占上风,但将适才那种尴尬扬面扭转了不小,此时,两团银白色的光华,同样的带着使人目眨神摇的威势,因极快的速度来回冲击,转眼间又斗了一百多招。
    吴南云激战之下,已觉真力微乏,脸角鼻洼也微微见汗,但濮阳维却仍是生龙活虎般神彩奕奕,身形起落如电,剑式仍一招连一招绵绵攻到,毫无疲累之态……
    吴南云心中不禁大诧,他想到:“双方皆是以真力贯注剑上迎敌,如此打斗,时间一长,无论何人,也曾呈显力乏之态,但对方竟如没事人一般……
    其实,吴南云功力之高,较“流沙剑”金怒江,“催命使者”杨真等人,何止超出倍徙筹,但因他创伤初复,再则濮阳维除了逢到千载奇缘,巧食那”红萝仙果”外,功力已非常人可比,又得当年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以内力助其打通任督两脉,更练就一代奇书“雕龙宝录”上所载之深奥功夫,因而他不仅功力高绝,内力也显得特别悠远绵长,这是七煞剑无所比拟的!
    此时,双方攻守之间,已快二百招了,吴南云心中焦急不已,强烈的自尊心压制着他,全身热血都在沸腾……
    倏然,吴南云连出九剑三掌,将濮阳维逼得稍稍退却,他的身形急掠出二丈余外,脸上顿时显出一股浩然肃穆之色,令人见了,皆会生出一种凛然生畏的威严,手中珠曜剑也端端正正,抱于胸前。
    濮阳维飘飘轻的跨了一步,已到了吴南云面前一丈远近,他一见对方此状,心中不由得悚然微凛,暗道:“当年恩师曾告诉自己,五台派的七煞剑法,为武林中极少可与‘修罗九绝式’相较的剑法之一,看来此言果然不虚,对方此刻如此凝重,想必有厉害绝招使出……”
    他正暗自警惕,蓦然吴南云暴叱一声,濮阳维骤觉眼前奇亮刺目,光芒四射中,耀眼难睁!对方那雕于剑身上之七个太阳,竟放射出万道豪光来!
    濮阳维眼睛倏然一花,就在这双目视线迷蒙末乱一刹那,他那自服食千年“红萝仙果”
    能抗御强光的俊目,已隐约瞧见对方剑尖向自已左肩点至!
    濮阳维心念一动,修罗剑已以令人不可思议之奇快速度,挟看鸣呜之声,锵的一声响,竟对袭来敌剑挡开!修罗剑并抢在剑气破空声之前,抖成三缕耀眼电光,疾然在吴南云肩头轻轻一压,力量用得恰到好处,在如此而凌厉快速的剑势中,于沾身前刹那便将劲力消卸,连对方衣服都未划破,此等身手,可谓卓绝!
    这一招,正是“修罗九绝式”中的“碧血三溅”!
    双方剑芒倏然而敛,吴南云满脸惊惭的望着濮阳维,此时,濮阳维的修罗剑,却在收招的刹那,已插回剑鞘内,因他外罩白衫较长,故而瞧不出他兵刀所置之处,就好似他从头至尾,未拔兵器一般!
    二人皆默然无声,空气显得沉闷,少顷,吴南云始自羞愧中惊觉过来,他不由踏前一步,长揖到地,口中道:“濮阳兄技甲天下,吴某今朝始算开过眼界!适才兄台一再相让,末了又不便在下出丑,这份宽容大度,使吴某感愧不已!”
    濮阳维急急用手将吴南云搀起,道:“吴兄过谦了,请勿如此折煞小弟。”
    吴南云正色道:“萤腐之光,欲与皓月争辉者,非吾兄,而是在下,想吴某闯荡江湖近二十年,足迹踏遍关内十五省,自问平生所学,尚不落人后,不是在下狂言一句,如今江湖之中,武学较吴某高出一筹的,尚为数不多,尤其能在两百招内,使吴某落败的,更是首次遇到,濮阳兄,在下对你是心服口服了!”
    濮阳维闻言之下,口中虽仍谦逊,却也不由豪气飞扬,神采逼人,其实,年青人谁不好胜呢!但能胜之不骄,那就难得了。
    濮阳维经这两天来,与七煞剑朝夕相处,已深深了解其人高傲与重义,更赏识他那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
    濮阳维一欢欣不由紧紧握住七煞剑伸过来的手,二人真诚的互握在一起久久不放。
    淮阳维忽然恳切而期望的说道:“吴兄,愚弟有一句唐突之言,未知吾兄是否愿闻?”
    吴南云道:“但请赐告,吴某当洗耳恭听!”
    淮阳维道:“小弟承恩师遗命,重建冷云帮旧日声誉,但愚弟才识浅陋,独力难支,不足以胜此大任,拟斗胆请吴兄加盟,襄助小弟一臂之力,未知吴兄意下如何?”
    吴南云凝神望着淮阳维那双真挚而澄澈的大眼睛,坚决而豪爽的道:“濮阳兄此言,正合在下所期,濮阳兄之事,亦正是小弟之事,能随吾兄左右,使吴某长领教益,正是在下心愿,今后决追随吾兄同为冷云帮大计而奋斗。日月同转,可鉴此心……”
    说罢,二人喜极拥抱,冷云帮自此,又多了一个卓越的武林高手。
    乌金西坠,残霞满天,两个肝胆相照,英挺修长的侠影,在昏黄幕霭中,逐渐消失于苍茫大道的尽头。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15:38 , Processed in 0.15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