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老大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二章血烟漫仇凝于死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焦佑向房铁孤走近,紫千豪便转向莫玉,苟图昌也拔出了他的“牛角锥”逼向屠松,而本来被围在中间的蓝扬善这时业已压力俱去,他大刺刺的回过身,与那头大身小的灰衣人来了个面朝面!
    这时,“熊臂”罕明站在一傍掠阵,手上的大马刀横胸平摆,光芒闪闪……
    慢慢行走中的焦佑突然旋身暴起,手一挥,“晔叱”锐响:“大镰铡”有如虹电一抹,疾速飞斩向房铁孤脖颈!
    猛一低头,当锋利的刃口贴着头顶三分掠过,房铁孤身形贴地射窜,左手金钹“呼”的扬削,右手钹却一颤之下快切向三尺之外的位置——黄光凝幻,刚好阻绝了敌人的退路!
    手腕上的细牛皮索倏挫,“大镰铡”倒翻而回,焦佑一个弹跳,铡刀便斜偏着再次旋飞向敌!
    于是,房铁孤立即展开了他一贯的搏敌之术——一连串的狠攻快斩,狂风般疾速烈步步扑卷,而焦佑也咬牙不让,又猛又快的奋力抗拒;铡刀如弯月漫空穿织,金钹似的日翻腾交舞。眨眼间,他们已拚成一团!
    紫千豪眨眨眼道:“莫玉,你死缠活赖的拖着焦佑下水,如今他已陷进来,又能发生多大的作用?”
    莫玉双目中闪射着火红的毒芒势连面孔也有些泛了青,她咬着牙,以一种谁听了都知道其中含蕴着多少仇恨的语声道:“我会生啖了你——紫千豪,我会的!”
    笑笑,紫千豪道:“来试试吧,莫玉!”
    猝然扑前,莫玉的“血齿环”“呼”的一声罩向紫千豪头顶,来势之快,无可言喻!
    大斜身,紫千豪双目冷沉个瞬,“四眩剑”离鞘而出,寒光暴映,“鸣”的震响,业已又准又稳的“血齿环”磕开!
    决不稍迟,剑随身进,紫千豪行动如电,一百一十三剑宛似一百一十三条流光来自虚无,从一百一十三个不同的方位霹雳也似交叉射戳莫玉!
    慌忙退掠,莫玉气涌如山,脸孔赤红,她大叫着,“血齿环”腾飞旋舞,远扣近罩,拼命抵挡,而紫千豪剑式凌厉,光尾连着光尾,刃口接着刃口,一上手便是狂风骤雨似的猛攻,刹那间,莫玉已连连退出十步!
    那边——
    “二头陀”蓝扬善闲闲的一笑,呲牙裂嘴的朝着他对面站立的那位头大身小仁兄点点头,道:“伙计,咱们也别闲着啦!”
    那位头大身子,前额突出,生像怪异丑恶的灰袍人物一言不发,左手倏扬,“呼”的一阵无形劲力当胸劈来,紧接着,右手一,雪亮的“大镰铡”拦腰侧斩。
    怪叫一声,蓝扬善匆忙跳起,“金刚杖”急横,搂头盖项便挥了过去,对方滴溜溜的一转,又是十九掌猛挥,“大镰铡”由下而上,多疾如风,“哗叱”挑到!
    一下子叫对方制住了先机,蓝扬善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了,他狂舞钢技,竭力反攻,但却立时感到敌人的滔滔压力也相对的源源增长!
    现在,蓝扬善才明白自己是看走眼了,在他以为,那其貌不扬,生像猥琐的仁兄,至多也不过是“夺头会”中的二三流头目之辈,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以他的功力,大约是吃定了,那知道一动上了手,方知大谬不然,全不是那么回事,人家非但造诣精深,本领高强,尤其那一股子泼悍的气势,更是压人头顶,说句不是味的话,他连自己能否敌得住人家也产生了怀疑,休再提“吃定”对方了!
    当然,蓝扬善是不会知道他的对手是谁的,如果晓得,他也不会如此轻率了,这人,乃是“夺头会”的第二号人物,称为“哑天君”,名字叫窦孙!
    论起窦孙的功夫,比诸他的首领,也不过仅差一线,而他的悍不畏死,几乎更胜过焦佑,蓝扬善虽说也是一条好汉,但与窦孙较量起来,使委实是差上一把火了!
    斗场的情形掠阵的罕明看得清楚,他大步向前,扬声道:“胖哥,我来助你!”
    以同时为首的八名灰袍人,闻声之下立即往前一围,罕明大笑连声,横眉坚眼的,道:“干什么?你们是活腻味了?竟想挡你家罕大爷的路?”
    尚未动手。一直与屠松僵持着的苟图昌启声道:“罕明,你还客气什么?推档路就搁下谁——”
    一溜劲风,那么迅速的就在苟图昌说话分神的当儿急飞而来。苟图昌叱了一声,一扬头,一双“黑蛇箭”擦脸而过。他毫不迟疑,反手十七锥兜了上去。
    屠松飞快旋跃,旋跃中,手里的一柄“短蛇矛”暴闪突刺,旷野了展开了攻击!
    苟图昌嗔目大叫道:“好卑鄙的畜生!
    蛇矛纵横,屠松切齿吼道:“你也算不上什么光明正大,姓苟的!”
    枯林边,罕明也泼风也似杀入九名灰抱大汉当中,他马刀如匹练绕回,白光灿跃,挥霍翻劈,人影幌掠里,顿时将他的九名敌人逼得团团乱转!
    于是,双方就这么厮杀了起来,一时只见寒芒飞掠,劲气如山,那一边也不退,那一边也不让;全睁着血眸,俱含着怨气。大伙全豁上了命!
    与莫玉较手的紫千豪,突然更形加紧了他的攻势,他的“四眩剑”早已看不出是什么形状来了,就仅有一道道,一溜溜的寒光在他的扑击中绕射流飞,好像他手上握着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条有形无实的白虹一样!
    莫玉喘息吁吁,汗下如雨,“血齿环”越舞越慢,逐渐助,她已经慢慢失去了抵挡的力量!
    但是——
    更惊奇的却是对付焦佑的房铁孤,因为,以焦佑的名声威望来说.他的技击之术,一定而是异常精湛的,可是,房铁孤在与他经过这一段搏杀的时间后,却不得不纳闷了。原来,焦佑刚一动手之际果然动作凌厉,战法诡奇,但只有三十招不到的功夫下来,他竟已面红气喘,嘴张诞流,更甚者。招术也大见散乱破绽百出,几乎就要落败了!
    才战到三十招不到,一个真正的武林强者是不该有这种后力不继的现象的,房铁孤不禁怀疑,莫非是焦佑徒负虚名?否则——他曾经受了什么严重的,不为人知的暗伤?或者,有甚隐疾?
    就在房铁孤正在猜疑不定之际,后面,“熊臂”罕明业已形同疯虎般连连砸翻了两名灰袍敌人!
    那两声凄厉的惨叫甫始扬起,房铁孤已经腾身横滚,凌空猛进,焦佑的铡刀暴起快截,却一连七次全部落空,房铁孤骤然叱喝如雷,石破天惊下,他双钱飞挥,焦佑已辜的狂喊出口,一双右手,连着那系结着细牛皮索的“大镰铡”,带着四溅的鲜血抛出老远!
    “蹬蹬蹬!”往后直退,焦佑整个面孔全扭曲得变了形,他猛然坐倒,不及有所动作,房铁孤的金钹又如影随形般斩向他的头顶!
    圈住莫玉的紫千豪看得明白,他脱口急叫道:“房兄住手!”
    锋利的钹,已沾上了焦佑的毛发,房铁孤闻声之下,斗然以身体撞向自己的右手,于是,就那么千钧一线的险险收住了去势!
    紫千豪挥剑快刺一百剑,大叫道:“房兄请替下蓝扬善!”
    迷惑中的房铁孤不及多问,立即飞扑过去,双钹翻腾,替下了正已捉襟见肘的二头陀,边道:“蓝老弟,紫少兄大约有事吩咐你!”
    气喘如牛的蓝扬善早跳到一边,恨恨的抹了把汗,答非所问的道:“他奶奶的,大堂门,这头大身子小,其貌不扬的仁兄到底是个什么的玩意?竟通得咱家险些裁了励斗?”
    双钹电掠穿舞,房铁孤大笑道:“等一会,我们就可以抖漏出他的底细来了,现在你还是赶紧过去问问紫少兄有什么事吧?”
    提起了又粗又重又长的“金刚杖”,蓝扬善一面走过去,一边不住摇头,自己朝自己嘀咕着道:“窝囊……真窝囊……奶奶的……不明不白就吃了这么个闷亏……”
    更占优势中的紫千豪,一见蓝扬善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马上叫道:“蓝扬善,你乱就过去替那焦佑止血疗伤,要快!”
    目光一转,蓝扬善瞧见了正坐在地下,喘得全身起伏,痛得一张马脸全歪向了一边的焦佑,焦信的那只右手,被齐腕削落,飞跃在他左侧方七步之处,那只血糊糊的断手,业已变成了紫灰色,五指仍然紧握着连接在“大镰铡”之上的细牛皮索!
    咽了口唾沫,蓝扬善道:“乖乖,‘夺头会’的大当家怎的却少了只手?”
    焦佑这时全身痉挛,面色衣败,他的眼珠子不住往上翻,嘴巴大张,‘呼噜噜’的吁喘着唇角有白沫子诞初流淌,断手处,虽然因为天气严寒而流血凝固,但却仍有血液逐渐的渗透了凝血的范围!
    在“四眩剑”弹射削刺中,紫千豪怒叱道:“你还在等什么?蓝扬善!”
    一叠声的答应着,蓝扬善不敢再拖延,急忙奔了上去,好在急救药包乃随身携带,只要人一到,即可开始敷药扎伤了。
    左支右拙,形态狼狈的莫玉,早已惊骇得几乎连兵器全握不稳了,她不停的闪避,仓皇的躲让,无比的愤怒加上至极的畏俱,她颤着声尖叫道:“赶尽杀绝啊,紫千豪……你们没有心肝,没有人性,你们是一群虎,一群狼……”
    紫千豪熟练快捷,来势如飞般施展着他的“轮回十八式”剑法,刃口所指,仅是敌人要害,剑尖所对,全是敌人致命的部位,锋利风亮的剑身带着条条流光般的曳尾纵横交织,四面穿射,宛如千百殒星在苍穹奔泻,又似虹光无限,电掣火舞,创气涌起,就像隐冥中的冤魂在呻吟,在哀泣……
    莫玉的“血齿环”似是一条老大不堪的懒蛇,摇摇幌幌的,笨重迟滞的,看上去那么艰辛的摆动着,而任谁也瞧得出来,这位亦是名低一时的西疆黑枭,业已到达强弩之末的地步了。
    猝然间——
    挥闪中的“四眩剑”突而弹指向空,又洒出迷漫的光雨,剑身立即急额,在每一颤抖下,便有一圈圈的光弧舞跳翻腾,便有一溜溜晶莹又明亮的毫米交织,那种明亮是眩目的,夺魂的,“四眩剑”宛似斗然幻成了千百剑影,从每一圈光孤,每一条毫芒中穿射而出,奇异的却是这些光弧,毫芒,与透过他们穿出的剑影,却全是在每一个时间,一个动作里现露,但是,却分成了千千万万不同的角度!
    是的,这是紫千豪登峰造极的剑术精华——“大魔刃”中的第二招“重重星月”!
    于是——
    精疲力竭,招架无方的莫玉便全被这迸溅绕回的冷电寒芒所包围,几乎无一处不在敌人剑刃的攻击下了!
    一声声不似出自人口的尖嗥却出自莫玉口中,她在地下翻滚着,扑腾着,辗转着,就像一头疯狗——受伤的疯狗那样恐怖的叫喊不休!
    一溜寒光猝弹又收,紫千豪已站在三步之外,地下,莫玉犹在那里不住的喘息,不住的呻吟,也不住的咒骂着,她并没有丧命,但是,她的两只手臂,两条长腿,却软软瘫在那里,而且,在双臂与双腿的肘题处,也只有少量的血迹泌出,好像她只受了点轻伤一样,可是,事实上她显然不只受了点轻伤,因为她觉那么痛苦的在抽搐,也那么怨毒的在咒骂……
    披透的长发沾着雪屑,蓬乱的垂在莫玉的肩头与面孔前,她躺在那里,一声声不停的诅咒道:“紫千豪……你是个刽子手……畜生……野种……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
    鬼……”
    “嗷——”
    又一声惨叫传来。却是另一个方向;形同猛虎出押般的罕明,这时已斩倒了第五个灰袍人!
    在这憨直忠勇的大汉肩头,亦已裂开了一道五寸长的血口子,但他恍如未觉,只是一个劲的闪着头很拚狠干,染满血迹的大马刀上,每在他挥动之际,全有滴滴的血珠子抛起!
    紫千豪神色冷沉,连正眼也不看软在雪地的莫玉一下,他移开目光,嗯,苟图昌那里,已经将屠松攻得团团打转了!
    换下蓝扬善的房铁孤,与“哑天君”窦孙的拚斗却是剧烈的,两人身形奔跃,起落似光闪电掣,稍接即分,立触立追,尚战得胜负难分。不禁皱了皱眉,紫千豪心里也琢磨这窦孙的身份底细,他略一沉吟,突然的喝道:“不要再拖时间了,我们速战速决!”
    高应一声,苟图昌立时双手握住他的“牛角锥”,单足旋地,陀螺一样奋身旋转,屠松狂吼连连,“短蛇矛”伸缩吞吐,连串刺戳,然而,却每一次刺戳全稍差一丝的落了空!
    双目突瞪如铃,苟图景霹雳般叱喝,“牛角锥”猛抡力劈,在屠松匆忙闪退中,他墓地贴地溜滚,不顾对方翻起长刺的“短蛇矛”,一下子将“牛角锥”插进了屠松的小腹,但是,屠松的‘短蛇矛”也在血光涌溅下通进了苟图昌的左肩胛!
    两手大张,屠松“嗷”“嗷”的歪斜的嘴巴里吐着怪声,眼睛直愣愣的瞧向前方,一步一步向后退出,于是,当“牛角锥”的尖端从他小腔里掉出来的一刹,这位“黑流队”的头儿便狂吼一声,全身猛挺,面孔朝下的仆倒于地。
    苟图昌翻身跃起,一把拔起了插在肩胛里的‘短蛇矛’鲜血泉涌里,他面不改色的叫道:“蓝胖子,有空么?”
    几个箭步抢了过来,蓝扬善惊道:“天爷,你又怎么啦?只一刹便半身血糊糊的?”
    紫千豪缓缓走进,问道:“伤得重么?图昌。”
    豪迈的一笑,苟图昌朝地下挺了尸的“金钩眉”屠松呶呶嘴,道:“比起姓屠的来,老大,我这伤是太轻了……”
    蓝扬善一边熟练迅速的给苟图昌上药裹伤,边道:“二爷,你先别充英雄,这一矛扎得相当深,恐怕伤筋动骨啦,回去后,你这条左臂至少也将有三个月以上不能动弹,而且会非常痛……”
    哼了哼,苟图昌道:“你少唬我!”
    蓝扬善咕哝道:“咱吃多了?唬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咱是不是唬你啦……”
    微微一笑,紫千豪走了开去。破例只剩下五名的灰袍人正在步步后退,叫罕明独个儿杀得狼狈不堪,这一阵子,罕明似已忘记一切,只记得要拚命了,他肩头的伤口并没有太过影响他的战力,仿佛那受伤的部位不是在他身上一样!
    很突兀的,瘫在那里的莫玉又尖叫起来,道:“黑流队,黑流队的弟兄们……你们的瓢把子已经叫‘孤竹帮’分了尸活剥啦,你们还不快快出来替他报仇?你们就眼睁睁的叫孤竹帮宰割么?快点冲杀出来吧,‘孤竹帮’已准备了火器毒物要攻杀进洞啦……”
    大喝一声,紫千豪愤怒的道:“住口,莫玉!”
    披头散发,形同厉鬼的莫玉非但不住四,反而更形凄怖的怪叫道:“天啊……怎么不打雷啊……‘孤竹帮’开始凌迟我们了……呢……嗷……我就是拚了一死也不会屈服……啊……血,多少血在流,我的眼睛……嗷……我的耳余……天打雷劈啊……‘孤竹帮’的畜生……”
    莫玉惨叫恐怖,其声悲.惊人毛发,那光景,就好像她真已在身受凌迟碎剐的酷刑似的!
    紫千豪愤怒已被.他十分明了莫玉的用心,莫玉是不甘就此认栽,她不愿一个人受苦受难,她是想夺更多的人前来陪葬——只要“黑流队”的残余一冲出来,不论他们与“孤竹帮”任何一边有人伤亡,就已送了莫玉这种恶毒又变态的阴邪之计,她故意装成正在遭受酷刑时所发出的号叫,其目地不外乎激起“黑流队”那拨残兵的悲愤心里,诱使他们冲出来孤注一掷,这等用心之狠,可谓至极了!
    一闪来到莫玉面前,紫千豪面容铁青的叱道:“你还不闭上作的嘴,莫玉,你把“黑流队”的那拨残余激将出来,在只不过徒使伤亡大增而已,于事实毫无补益,更扭转不回你方的颓势——而‘黑流队’的那批人原可以不必再遭杀戳的!”
    惨历的大笑起来,莫玉神情狰狞,目光疯狂的叫道:“紫千豪,我不会要你们好受的,只要我有一点办法,一点力量,只要有任何可以打击你们的机会,我会将毫不考虑的投注进来。不管那将能造成一个什么局面,不管干事实有无补益,能多流你们这些青生一滴血,能多叫你们赔上一条命,也是我所祈求不已的……”
    “四眩剑”的剑尖寒芒微幌,抵上了莫玉的咽喉,紫千豪冷厉的道:“马上警告那些‘黑流队’的残兵投降!莫玉,你不要再作孽,若非必要,我不愿再伤人命——包括你在内!”
    白多黑少的眼瞳宛如有血光在闪射,莫玉死死盯着紫千豪,五官扭曲,口唾四咦的尖吼道:“你不要做梦,紫千豪,我业已被你挑断了四肢筋脉,成为废人一个,我早也不想活了,姓紫的,我们大家全豁出去吧!”
    全身一挺,头一扬,她又以一种惊人毛发的可怖声音大喊道:“‘黑流队’的弟兄们……你们再不冲杀出来自救救人,便永远没有机会啦……天啊……‘孤竹帮’的大队人马已经全将火器备受了……呃……呃……我不怕死……恨只恨死不瞑目,恨只恨你们没有勇气管我和屠松报仇……”
    紫千豪的内脏抽动着,双眉高竖,他咬牙道:“最后警告你,莫夫,立即叫他们降伏,除了你们这些信恶不该的为首者,我不喜欢再将那些小角色也屠尽杀光!”
    哗啦怪笑,莫玉邪恶的道:“紫千豪,你就等着我叫他们降服吧!”
    紫千豪大怒道:“你不要命了?”
    莫玉尚不及说话,‘水晶帘”的洞口里,突然爆发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百多名“黑流队”的残兵,竟一窝蜂似的高声怒吼着扑了出来!
    紫千豪恨得猛一喊牙,厉声叫道:“莫玉,他们的性命是丢在你手上的!”
    一声泣血般的狂笑响起,莫玉一下子咬断了她自己的舌头,肉糜和着血水,“哺”的一口猛喷紫千豪:
    旋风般往傍电转,紫千豪恨极了,“四肢到”飞快横抹,“嚏”的一响,莫玉的颈项已被切入一半,她甚至连哼也没有哼一声,脑袋软软一歪,血水泉涌中,这一代女枭便横了尸,断了命!
    就在这时——
    那一百多条“黑流队”的大汉业已手舞兵刃,冲过了白石桥道,但是,他们尚未及抵达坡下,埋伏在枯林中,斜坡两侧的孤竹所属们已暴起发难,只听一声冷叱,连珠铜矢、短刀、手斧,便有如狂风骤雨般由好几个不同的方向猛然罩射,顿时银光闪闪,锐风破空,就像一蓬铁雨落了下去!
    于是,号降声,叱喝声,惨叫声,怒吼声便杂成了一片,殷红的鲜血四散喷溅,亮幌幌的兵刃抛掷弃置,人体在蹦跳,在翻滚,在抽搐,眨眼间,这一百多名黑流队的残余便倒下了七八十个!
    就在尸得血流的混乱场合里,一个狠辣的嗓门大叫出声,道:“孤竹弟兄,杀过去!”
    和雪地混成一片的五十名孤竹儿郎,立即杀喊震天,有如一条条疯虎出笼,一鼓作气冲了上去!
    比这五十名孤竹弟兄更迅速,“毒鲨”祁老六、“断流刀”伍侗、“一心四刀”苏家兄弟、“玉面狼心”贝羽几名大头领越空掠过,五个人兵刃齐挥,纵横冲杀,须臾间,已有十来个敌人血喷命丧!
    这时,熊臂罕明也再次砍倒了另一个黑袍人!
    突然间,与罕明教斗的仅存的四个“夺头会”人物,在那为首的周川一声暗号下,齐齐向四个不同的方向翻滚出去,而他们手中的‘大镰铡”贴地飞旋,但是,目标却不是罕明。
    竟攻向了正与“黑流队”残余混战中的孤竹弟兄!
    蓝汪汪的光芒门处,几乎不分先后,“刮”“刮”连响,四名孤竹儿郎的头颅已整个被斩飞了好几尺远!
    事出仓促,罕明不禁一呆,一呆之后,他像踩着炸药一样跳了起来,一头冲向那为首的周川道:“好杂碎哩……老子和你拼了!”
    周川就地连滚,“大镰铡”“呼”“呼”仰飞,蒙接着,“嗷”的一声啤号,又一名孤分弟兄丢了脑袋!
    吼得连嗓子都破了,罕明的大马刀猛斩狠政,“嚓”“嚓”“嚓”削得积雪翻飞,印上一条接连一条的刀痕,而周川纵身向后,铡刀又“呼叱”舞起,在这一刹之间,斜刺里白影倏闪,一名孤竹弟兄连人带刀冲了过来!
    快得几不容人们的视线追摄,锋利的铡刀“呼”声暴落,刚好将那名冲向周川的孤竹大汉拦腰斩断,可是,在那孤竹所属临死前的瞬息,藉着一股最后冲劲,他的大马刀也“咔”
    的一声将周川插了个透心凉——这名孤竹儿郎的下半身倒在三尺之外,上半身便压在周川怀中,同时摔跌,血腥腥的脏肠,则拖扯了满地!
    罕明只觉眼睛发花,血气翻涌,有一种极待呕吐的反胃感觉,他这一刹,整个身体全软了!
    另一名灰袍人的铡刀在此刻方才抖起,尚未及掷向孤竹所属那边,“毒鲨”祁老六已腾空弹至,双腿幕蹬,兜胸将那人踢出寻丈,那人还没落地,祁老六已如影随形的追上,左手“分水刺”猛的透进了敌人个胶,右手大马刀已“刮”的一记削落了此人头颅!
    红着双眼的贝羽,也正追杀着一个‘夺头会”的人物,那位仁兄凶猛的挥动铡刀抵挡,却拒制不了大马刀与短柄点钢枪交相急展的贝羽!
    发着呆的罕明,尚未恢复过原状来,骤觉耳边风啸,眼角光辉连闪,天爷,原来那第三个灰袍人又已冲着他扑来了!
    无比的悲愤与羞辱啃喷着罕明的心,他竟然毫不躲避,大吼一声,猛的迎上,手中大马刀凌空飞掷向敌!
    当对方的“大镰铡”就差一线的便砍上了罕明的颈项之际,后面,一条人影没命的狂扑过来,不顾一切的以全身之力抱住罕明双腿朝下死力一锨!
    变化的迅速无可言喻,也拿突冒,罕明已被掀倒地下;饶是如此,他的右颊上也被敌人飞斩而过的镰刀横着刮开一条齐须长的血槽,但是,同一时间,他脱手掷出的大马刀也将对方穿胸打死于地!
    一边,凄厉的长号亦传了过来,那与贝羽排斗的最后一名灰袍人,刚叫贝羽闪电般的一记出枪截进了眉心当中!
    现在,一切的争纷全平静了,“黑流队’的残兵,不死即伤,没有一个还能像个人似的站着!
    罕明扒在地下,睁大了双眼,表情木然,一动也不动,他右颊上的伤口血流已止,皮肉朝两边翻卷着,有如一张血糊糊的大口;但他却似不觉得痛苦,像个死人一样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
    方才,于危急中排命扑倒罕明的人。不是别个,竟是“一心四刀”苏家兄弟里的老么—
    —苏言!
    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苏言连忙上前探视罕明,一边急忙的叫道:“膘子,罕膘子,你怎么了?伤着没有?”
    匆忙的,祁老大与苏括也赶了过来,祁老六还没看清,紧张的喊道:“老么,罕膘子怎么回事?”
    苏言半跪下来,用力翻过罕明,罕明仰躺着,双目中竟含满了泪水!
    先是一惊,跟着又是如释重负般的惊悦,苏言叫道:“没事,六哥,罕腰子就是脸上挨了一记!”
    祁老六大骂道:“妈的,你在搞什么名堂嘛?吓得老子一颗心乱跳,还以为你挺了尸呢?”
    苏恰也火道:“膘子,就睑上挨了一下也用不着份出这付熊样来,你这张尊容本来也不堪承教,多加一条刀疤又有什么关系?”
    突然——
    罕明一骨碌坐起,号陶大哭道:“我该死,我混账,我窝囊……我对不起那些个横尸的弟兄啊,全是我的疏忽才害了他们……”
    怔了怔,祁老六愕然道:“什么玩意?”
    涕泪滂沱,罕明大哭道:“都怪我啊……那几个‘夺头会’的王八蛋一下子全分开滚了出去,我没有及时圈住他们……叫他们缓过了手,杀害了好几个弟兄……我无能啊……我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该先追那个好……这一愣,天哦,好几个弟兄便惨死在他们的铡刀下……”
    恍然大悟,祁老六道:“快别哭了,这怎么能怪你?杀戈战阵,情势瞬息万变,谁敢保证护得了谁?这并不算你的错……”
    突然用力掴打自己的嘴巴,罕明边哭,边叫道:“我混蛋,我无能,我糊涂……打,打,打,打这罕明膘子……”
    猛一观上前抱着罕明,苏恰大吼道:“你疯了?一个大男人竟做出这种傻事?也不怕人家笑话?”
    祁老六也咆哮道:“罕明,你是只呆马,便把过失前自己身上扯,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容得你如此发晕?狗娘养的糊涂蛋!”
    接着,他一瞪独眼道:“老二,你和老么先把这膘子弄下去,叫他静下来,否则,叫大哥见了又要怪我们不好,照应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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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雄矣颓壮士无颜
    虽然,紫千豪一直注视着手下们与‘黑流队’残余混乱的情势,与如今仅剩下的一对拚斗者己的房铁孤掠阵,但罕明那边的吵闹他也一样看得明白,等祁老六匆忙奔近,他已皱着眉道:“老大,罕明是怎么回事?”
    祁老六简单将罕明自责的经过呈述了一遍,紫千豪听后。摇头道:“罕明就是责任心太强,这当然是件好事,但过了份则便成了一种心灵上的莫大负担了!”
    祁老六低声道:“还请老大回去后多开导他,以免他想不开。”
    紫千豪颔首道:“我会的。”
    独目一闪,祁老六道:“老大,这位头大身小的朋友好像还干得蛮起劲嘛,就剩他一个人啦,他倒不服输哩!”
    望着虽已落在下风,却仍狠斗不掘的窦孙,紫千豪不由叹道:“这人必为‘夺头会’的重要人物无疑,站不论身手之卓绝,就看他那临危不惧,奋战到底的气概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角色了!”
    祁老大颇为不值的道:“话虽这么说,但这小子为了一个业已没落的组合拚这种老命,却实在不上算!”
    摇摇头,紫千豪道:“只怕他不是这么想,彼此的立场不同,说法自也各异,‘夺头会’固已没落,但亦有其喧赫时期的声威,就为了维护这一桩,便值得一战……老六,有一天或者我们也没落了,假如有人找到我们头上,我想你们也会不为屈服,拼死抗拒吧?”
    祁老六昂然道:“这是毫无疑问的!”
    笑笑,紫千豪道:“不错,这人亦乃如此!”
    吁了口气,他又道:“总之,此人对于他的组织,他的首领,以及传统的江湖义气,全已不亏了,不论他的努力能有多大的效果——他的确是个忠义之士!”
    能放唇,祁老六道:“可惜却将在今天归阴!”
    紫千豪目注纵击如雷轰电闪的房铁孤,缓缓的道:“我以为,能饶也就饶了吧……”
    怔了怔,祁老六忙道:“大哥,这可是放虎归山哪,大意不得!”
    紫千豪低沉的道:“今天,我们业已搭上了不少人命债了……不错,我行前交待过要狠斩狠杀,务求一举将他们击溃,但我这些话主要是对那几个罪魁元凶而发,一干小角色我原意无须赶尽杀绝,只要能以驱散他们也就够了;尤其是,当我们来到这里,我发觉对方竟是如此的力量薄弱,意志消沉,必如此的萎颓不振之后;更增加了我的怜悯心理,我本已下了决心要改变策略,尽量宽恕他们,以劝服的方式感化他们,但莫玉却破坏了我的想法,她激使‘黑流队’的残兵失去理性,诱骗他们出来同她陪葬一俄阻止不及,唉,这场血腥杀戈仍旧未能避免,一些本不该死的人也死了……”
    祁老六道:“大哥,你尽了心,凡事,尽了心也就够了……”
    苦笑着,紫千豪道:“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总有一份歉疚之情……”
    眨眨眼,祁老六目光落在莫玉的尸体上,道:“大哥,这老妖婆——被你解决啦?”
    紫千豪颔首道:“是的,我临时改变初衷,本来不想取她性命,只废去了她的四肢主脉,令她瘫痪,但她太邪恶,太恶劣,也太阴毒,一再不听我的警告,一再激诱‘黑流队’残兵出来冲杀,我恨极了,才不得不除掉她……这女人,委实可耻!”
    祁老六笑道:“她也约莫不想活了,一看大势已去,复起无望,加上自个又四肢成残,以这妖婆的性子来绕,她怎甘忍受?她原是那种渴求权力与名禄的女人,这一切归于破灭,她当然就不想活了,而不想活之下,自得多位几个陪死鬼同登黄泉,否则,怎衬得起她的威风?”
    紫千豪道:“但莫玉作的孽又有多大!”
    嘿嘿一笑,祁老六道:“大哥,不是我说,这妖婆那还会有这种天良?就他奶奶蹬脚一蹬,眼睛一翻,任什么也过去了,啥也不晓得啦,她还管他娘的作孽不作孽?能有全天下的人陪她一道翘辫子,才是她最乐的事哩!”
    紫千豪已经注意到那窦孙汗如雨下,喘气如牛了,而房铁孤的攻势越发犀利凶猛,步步进逼,显然,胜负之分即将来临!
    站在附近的,还有苛图昌、蓝杨善业已到那边去为同伴们治伤去了,这时,可以青见“断流刀”伍桐与苏家兄弟三个率领着二十余名手下奔进了“水晶帘”,他们一定进去执行搜索残余的任务去啦。
    十多名孤竹弟兄,正在贝羽指挥之下来往奔忙,帮着蓝杨善救治伤者,清点死亡,而罕明早已上过了药包扎妥当,但他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双目凝瞪着天边。
    于是——
    紫千豪低声道:“老六,随我来。”
    他们迅速走到仍然坐在一侧的焦佑身傍,固然焦佑的断臂处已包扎过了,但他的面色仍是一片灰败,一片樵悻。
    紫千豪和蔼的开口道:“焦佑,相信你已看见这个火拚的结果了?”
    抬起无神又霸谈的眼睛,焦佑孱弱的点点头,道:“不用现在看见……我早就明白会是这个……结果!”
    祁老六脱口道:“你既是早就明白,还帮着莫玉她们干什么?拿着人命玩?”
    寒凄凄的一笑,焦佑惨烈道:“江湖上的道义,故人的情谊,如此而且!”
    哼了哼,祁老六根恨的道:“和莫玉、屠松这种人尚有什么鸟的道义和情谊讲?他们是要活活的坑死你!”
    悲楚又僵木的看了祁老六一眼,焦佑缓缓的道:“纵然是一头狗,相处久了它也会对你十分友善……何况是人?不管他们是何等样人,因为我们所站的地位不一样,看上去感觉也就大不相同……”
    用眼色阻止了祁老六的激动,紫于豪平静的道:“焦佑,那个与房掌门对敌的人是你的手下么?”
    焦佑唇角浮一抹苦笑,道:“他是。”
    紫千豪接着问道:“什么身份?”
    叹了口气,焦佑道:“我的副手,‘哑天君’窦化。”
    惊奇的,紫千豪问道:“哑天君?”
    点点头,焦佑道:“窦孙是个天生的哑巴,不会说话。”
    “哦”了一声,紫千豪道:“难怪他自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顿了顿,他续道:“很坦白的说,你这位二当家非但功力绝佳;英勇无论,更且对你忠心赤胆,不见危苟免,的确算是一条铁挣挣的好汉!”
    安慰的低喟一声,焦佑道:“不错,一十年来,卖孙一向如此,不管我的名声盛衰,威势强弱,他全跟随着我,不离左右……”
    紫千豪慢慢的道:“那么,你一定十分钟爱他?”
    焦佑沉沉的道:“当然。”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既是钟爱他,便不会见他将死而不救吧?”
    楞了楞,焦佑道:“怎么说?”
    用手向激斗中的那一对指了指,紫千豪静静的道:“你自己看看,窦孙与房掌门之战,那里尚有幸理?况且,就算出现奇迹。他赢了房掌门,莫非还能逃过我们的攻杀?”
    双频的肌肉痉挛了一下,焦佑哺哺的道:“可是——”
    打断了他的话,紫千豪接着道:“可是,只有你能救他,否则,他必将为了尽那‘愚忠’而战死当场,焦佑,我们雅不愿似此等忠义之士血溅五步,而你可以阻止他继续这种无益的困兽之斗,否则,我可以断言,他打赢了也是死,打不赢更是死!”
    加重了语气,紫千豪又道:“再说,你为了江湖的道义,朋友的旧情,折了一只手损了一批人,也够了,犯不上死尽死绝才算对得起人!”
    焦佑痛苦的道:“我所有的手下,连窦孙算上,一共只有十六个人了……如今,却只剩下了窦孙一个……”
    紫千豪冷冷的道:“如果你不当机立断,喝止窦孙,恐怕就连一个也剩不下了!”
    一边,祁老六惊讶的道:“咦?‘夺头会’可是有百人之众么?怎的只剩这点人了?“横了祁老六一眼,紫千豪道:“设若他们仍有百人之众,其余的如今早冲出来了,岂会等到现在?”
    长叹一声,焦佑道:“白云苍狗,时过境迁……当初的一百二十名手下,经过这退隐江湖后的漫长十多年岁月,早已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没有几个了……唉,人心如是,趋势附炎,‘夺头会’已不似当年的‘夺头会’了,威名成为过去,声望成为烟云,没有财帛可分,酒色可享,力道可持,又有谁会留下来呢?就说我自己,也叫十几年前那场复发的‘喘疾’逼离了日正中天的武林道,称不得雄与霸了……好……我就照你说的做吧,至少,我仍能保有一个忠于我的……”
    紫千豪一边心中暗暗为对方惋惜,边急促的道:“要快了!”
    于是,焦佑提起中气,哑苍苍,颤巍巍的大叫道:“窦孙,住手,我们认栽了……”
    同时,紫千豪语出铿锵,道:“房兄请停!”
    正在做最后狠斗的两个人闻声之下突然一起弹起,各自在空中翻了一个触斗,分别落到一丈之外!
    他们站在那里,互助凝视,房铁孤的眉稍额门,已有汗珠沾弹,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很多,而窦孙更是汗透灰袍,喘息吁吁,连手背上也裂开了一条血口子——显然,他已经吃了点子亏!
    胸口起伏了一阵,焦佑又叫道:“把家伙丢下,窦孙。”
    身子一震,窦孙侧首望了过来,满脸惊惶悲愤之色,双目中透着火焰般的光芒,嘴巴连连嗡合……喘着气,焦佑大吼道:“我说丢下家伙,你没听见?”
    看得出窦孙心中的痛苦是多么剧烈,他唇角抽搐着,全身颤抖,面孔也变成惨白,方才双目中的火焰消失了,代之而起的,竟是两眶热泪;缓慢的,麻木的,实孙解开了会在腕上的细牛皮索,然后,“呛啷”声将他的”大镰铡”弃置地下!
    焦佑咬咬牙,道:“过来。”
    垂头丧气的,窦孙拖着沉重的步子;蹒跚来到焦佑身边。
    仰望着他,焦佑伤感的道:“不要为了我而贱视了你自己的生命……窦孙,那会令我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们已经尽了朋友间的道义……窦孙,我们够了……我知道你的悲苦与不甘,但你再打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那并证明不了什么,反而更给我增加心灵上的负累……窦孙,我们就此收手认输,不再继续下去……”
    凄楚的,窦孙点动着他的大脑袋。在他点头的时候,两颗热泪业已夺眶而出,坠滴在焦佑脸上;以至看上去像是焦佑也在流泪了……
    不再多眈紫千豪迅速的道:“你们二位多歇会吧。”
    说着,他一位祁老六,两人匆匆离开,行向房铁孤与苟图昌这边。
    房铁孤正在用衣袖擦汗,一见紫千豪等过来,立刻迎上一步,笑道:“少兄,你可真是一片佛心哪!”
    紫千豪低沉的道:“我只是于心不忍,房兄,他们业已全军覆没了,我们何必非要一一斩尽杀绝?”
    擦着汗,房铁孤道:“我同意,但方才那小子的本事却好强悍,更气人的是他那种死也不退的打法,若非少兄你叫停,我不劈了他就不是人!”
    紫千豪笑道:“有劳房兄了,其实我又何尝着不出来这种形势,因而使劝导焦佑喝止他这副手,否则,便宰了他于我们有什么益处?”
    祁老六插嘴道:“房掌门可谓‘救人一命胜造六级浮屠’啦!”
    豪壮的大笑,房铁孤道:“老六弟,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救人的是你们龙头,可不是我,依我的性子,宰人犹恐不及呢!”
    苟图昌道:“房掌门的本事,我可是开了眼界了,狠猛不说,惊人的是那泰山压顶般的气势!”
    哈哈一笑,房铁孤叫道:“二爷千万别捧我,在“魔刃鬼剑”之前夸耀我的武功,你们不觉得,我反倒有“鲁班门前要大斧”的不知自量的感觉呢,惭愧惭愧!”
    紫千豪笑道:“房兄太谦了。”
    这时,斜阳下,贝羽和伍桐两人气吁吁的奔了上来,紫千豪可没等他们开口便问:“善后都弄妥了么?”
    伍桐一哄他的大铜牙,急乎乎的道:“大哥,我们弟兄战死十二名,伤了三名,死的已觅地埋了,伤的也包扎妥善,‘黑流队’那批残余除了二十来个受伤,其余的全死净啦,‘夺头会’的十多个人也一个不剩,方才,我们进‘水晶帘’去搜查,除了发现尚有二个卧病中的‘黑流队’遗孽之外,尚发现了一部份粮食及少数金银,可要带走?”
    紫千豪断然道:“通通留下,一文不取!”
    呆了一下,伍桐道:“那岂不太赔本!大哥,其实金很细软可以携带,很方便的……”
    瞪了伍桐一眼,紫千豪怒道:“你没听清楚!一点不带!”
    连连点头,伍桐不敢再吭声了,紫千豪左右一看,又道:“我们走吧,图昌,你去招呼一下,即时启行!”
    于是,苟图昌、房铁孤、祁老六与伍桐,贝羽几个人先行下了斜坡,紫千豪来到焦佑面前,抱拳道:“焦佑,窦孙,我们告辞了。”
    焦佑拾起键粹又苍白的面孔涩涩笑道:“多谢你留给我们一点最后的财物,紫千豪……”
    紫千豪和煦的道:“不足挂齿!”
    窦孙嘴巴嗡动了一下,低下头去,焦佑深长一叹,道:“恕我不送,紫千豪。”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不敢相劳,但愿二位能抛弃此怨,化价为友,我会欢迎二位随时至“傲节山”小游,再会了,二位!”
    焦佑伤感的笑笑,道:“山叠路遥,紫千豪,保……重!”
    再次抱拳,紫千豪头也不回的飞掠而去,他的豹皮头巾飞扬,青色大学飘拂,流星般长久至他的手下们位候之处!
    于是,像来时一样,那么肃静,那么迅捷,那么有规律:“孤竹帮”的群豪们离开了这块曾经洒血搏命的险地。
    在沉沉的天空,雪花又开始缤缤纷纷的飘落,宛如一声声凄幽幽的,无尽无绝的叹息,而多少条生命,便在这些默默的叹息里消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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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大尊派桥前胁命
    缓缓地,“孤竹帮”的骑队正通过这两座山之中悬着的吊桥,桥下是百丈深涧,虽然洞底亦有皑皑积雪覆盖,但仍可隐约看出那遍布磷峋的怪石伸坚之状;在四周谈谈的雾气迷漫里,与两侧峭技险峻的山壁相映,便越发有着一股阴森冷绝的昧道了……
    他们是抄近路回转“傲节山’,从这里进入平地之后,至多再有一天功夫,就可以抵达家门啦。
    这条横跨壑谷,连接两山通路的吊桥,宽度仅供一马驰过,紫千豪领先而行,第一个策骑向前,如今,大部份的人马已经上了桥面,紫千豪离着对岸也不甚逮了。
    在紫千豪后边,是房铁孤,这位“黑翼门”的掌门人坐在鞍上,目光回顾,连连摇头道:“紫少兄,这里可真是险地,如若有人守住桥口,则万夫莫过,飞鸟难渡,任什么人也只有叹气的份了……”
    点点头,紫千豪道:“不错,但假设有人将桥索弄断,或正当敌方人马通过之时拔起桥椿,就更一劳永逸了!”
    望着两边的崎岩山壁,茫茫雾气,房铁孤不禁吸了口冷气,他又低下头朝涧底看了看,道:“可不是,你这一说,我的确有点提心吊胆的感觉……”
    眼睛瞧向桥的尽头,那里,是一条窄径弯过一块石壁,看不见窄径弯过去的角度,窄径的另一边,便是倾斜的险玻,紫千豪轻轻笑道:“好在前面没有敌踪。”
    房铁孤也望了望静荡荡,空寂寂的桥口,道:“当然不会有,那能这么巧?我们担心什么使来什么,你可别增加我精神上的不宁。”
    拂拂豹皮头巾,紫千豪笑道:“房兄太也庸人自扰了,在这里那会有什么对头出现;我只唬你一下,看你已经有些紧张啦!”
    吁了口气,房铁孤道:“方才过桥之前,应该先派人过去探调守护才对……”
    紫千豪眨眼道:“你放心,房兄,不会有问题的,你看,还有五六丈远近我们前面的人就可以过桥啦。”
    在鞍上移动了一下,房铁孤低笑道:“我恨不能一下子就过完这条熊桥,少见,桥下头的洞谷可深得很呢,一个掉下去,只怕连影子也找不着了!”
    紫千豪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这闲情去尝试。”
    再后面的一骑是蓝扬善,他跨在马上,一步一步朝前磨蹭,这时,他咽了口唾沫,道:“大阿哥,你老就快点走,在这条悬空吊着的破桥上,可真不是滋味摇摇拐棍的浮浮沉沉的,活脱似腾云驾雾……”
    口过头,紫千豪道:“别急,这就到尽头了,在桥上可不能纵马飞驰,要不是怕这条吊桥就整个悠幌起来了。”
    蓝扬善端详着吊桥顶侧左右两条连贯着扯悬桥身的索,顺了顺嘴,呐呐的道:“嗯,这悬挂桥身的两条钢索倒是蛮结实的,有鹤蛋细,看样子,不会突然中断。”
    紫千豪闻言笑骂道:“你说两句好听的,不行么?”
    摸摸头顶,蓝扬善笑道:“不到脚踏实地,大阿哥。咱这颗心便一样吊在半空悠悠快格的,那还说得出好听的来哪?”
    稍微加快了一点坐下“甲犀”的步远,紫千豪道:“弟兄们全上来了么?”
    回过头瞧了瞧,蓝扬善道:“差不多全上来了;大阿哥,只求咱们一路平安.早回山,好好开他一次庆功筵,补偿补偿与莫玉他们抗斗后伤的元气,及这一路往返的辛劳加上疑神疑鬼!”
    紫千豪笑道:“没出息。我看你越来越胆子小了,二头陀。”
    蓝扬善两腮的肥肉挤动了一下,道:“不是咱草木皆兵,风声鹊映,大阿哥。实是这些日来不停的厮杀弄得咱晕头晕脑,早已神迷糊啦……”
    深沉的眼瞳中流露着深沉的感慨,紫千豪默然了,是的,连接不断的杀戈,漫天的血腥,可不真把人弄得心神不宁了?正常过日子的人们原不该这样整天奔波于斗搏中的,也该收收手了,如同方樱所说的那样……
    低细的,房铁孤问道:“少兄,有心事?忽然有什么感触?”
    苦笑一声,紫千豪道:“二头陀的话讲得有理,房兄……”
    房铁孤历经沧桑的面孔上建起一抹世故得有些沉默的微笑。他低缓的道:“对这连续不绝的血腥日子厌倦了?”
    紫千豪喟了一声,道:“像我这样的人——似乎天生来使该在刀尖与鲜血中打滚的人,甚至也无法永远适应似这般的生活;房兄,记得我昔日曾向你说过!”
    房铁孤安详的道:“我也曾劝你多自保重,少兄。没有人生下来便定了型的那是后天的环境所使然,不过,今天你所处的境遇也有一段长时间不害你离开这种生活……”
    轻轻头点,紫千豪道:“我非常了解!”
    目光不经意的朝桥日瞥去,紫千豪正想再次加快骑速,却在目光投注及桥口的一刹,突然大大的一愕!
    房铁孤见状之下,立觉不妙,紧跟着朗前看,这一看,险些连一颗心也绷出了腔中——
    老天爷,就在桥口,四名身着大红长袍,胸前精绣着白色八卦图形的怪异人物已不知何时并排站在那里,四个人那么浑沉,又那么寒森的比肩而立,他们身上的红袍间泛着血也似的光彩,四个人的四张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连每一条肌肉都是僵凝的,每一根脉络都是紧绷的,他们站在那里,有如四尊石像,四尊表面冷木,却含蕴着无限邪恶魔力的石像:
    被拂的长发在那四个红袍人的头顶飞舞,他们的双眸深处全显露着意韵相同的仇恨火花,而这种火花透过了他们冰冷的瞳孔,便形成了有如毒蛇的毒液般那么酷厉的推骨接心的怨意,当人们看见了这种狠毒的眼神,即会明白如今包含在他们心中的仇恨是如何深不可投了。
    这四个人,不错,是“大尊派”“红袍七尊”中的四位,另三个人——黄笃、屠若愚、彭上古,已在“银坝子”一战里归了道山了……
    勒住了马,紫千豪静静的凝视着挡在桥日的四个人,心里却在极快的转着主意,他知道,对方突然在此时此地出现,必不是好兆头,以对方一贯的阻毒手段来说,事情亦绝非似表面上这么简单——“红袍七尊”断不会单单挡在桥口便算事,他们一定已安排了更邪恶的陷阱!
    后面,房铁孤压着嗓门道:“真见了鬼,少兄,这几位似乎是‘大尊派’的‘红袍七尊’?”
    点点头,紫千豪低沉的道:“是他们!”
    舐舐唇,房铁孤叹气道:“这几位仁兄可挑了个好风水地——少兄,我记得你在‘银坝子’,和奖五火持之时,亦当场解决了‘红袍七尊’中的三个?”
    紫千好涩涩的道:“不错,否则咱们也不会站在那个要命的地方等我了!“房铁孤朝桥下缥缈的雾气睨了睨,苦笑道:“看样子,他们就是来找你给清旧胀的。”
    轻咳一声,紫千豪道:“我想,他们不会有别的企图。”
    房铁孤抹去手心冷汗,道:“只是——他们却挑了个稳扎打的位置!”
    紫千豪没有回答,因为,对方四人中已有一个走向前来,那人站在桥日前边,右手上的“龙头短拐”微微一闪。
    笑笑,紫千豪道:“曹少成,久违了。”
    那人果是‘红袍七尊”中曾少成——在“银坝子”那一战里,“红袍七尊”里的四尊,也仅有他一个人幸免于难,脱出紫千豪的刻下,现在,他又来了。
    “今天,紫千豪,你完了。”
    紫千豪笑笑,道:“是么?”
    曹少成眼皮子一挑,冷酷的道:“不要耍俏皮,紫千豪,更不耍得意,你的狂妄嚣张并救不了你,相反的,那将越发加速你的死亡!”
    紫千豪平静的道:“那耍试过之后才知道,各位,愿意再一次以你们自夸的‘八卦无极’来印证印证?”
    曹少成破口大骂道:“狂夫!”
    紫千豪冷冷一笑,道:“曹少成,趁你们‘红袍七尊”还剩得有四个人的时候赶快走吧,英等到七尊俱幻七魂,那就悔之不及了!”
    额际青筋暴浮,唇角不住抽动,曹少成目光如火般,大叫道;“该死的畜生,千刀杀的紫千豪,你马上就会知道你的狂言是多么幼稚,你的自大又是多么可悲!‘红袍七尊’的血水不白流,‘红袍七尊’的仇恨永不释消,紫千豪,你即将为我们那三位惨死在你剑下的弟兄付出报酬!”
    双目中寒芒如刃,紫千豪断然道:“很好——时间、地点、方式,你说吧!”
    突然平静了一下,曹少成随即仰首狂笑起来,他笑得那么用力,那么尽兴,一又那么激奋,似是有生以来也从役有像这样畅快的笑过一般,直笑得混身颤抖,前仰后合。
    房铁孤不禁恨生道:“这是头疯狗!”
    紫千豪缓缓的道:“曹少成,你笑够了?”
    抹去笑出来的眼泪,曹少成指着紫千豪道:“可怜亦复可悲的假小子,时间、地点、方式?什么时间、地点、方式?你以为我们会愚蠢到与你真刀真枪的硬干?紫千豪,你未免过于天真了,我们岂会采取这种最为吃力又冒险的方法?不,我们当然不舍,我们有更完美,更简单,更有利的法子!”
    抿抿唇,紫千豪镇定的道:“料想‘大尊派’的‘红袍七尊’自来是聪慧过人的,曹少成,你倒说说着,你们是选择的那一种方法?”
    神色倏转阴芬,曹少成狼叫似的道:“很好,我会将我们所待使用的法子仔细告诉你——紫千豪,你们现在正处身于这条横跨绝涧的狭窄吊桥上,是么?”
    紫千豪冷沉的道:
    眼珠子一转,曹少成吃毒毒的道:“这条吊桥的重量,全由它左右两根钢索支撑,相信你也看见了?这两根钢索的这一头连你在我旁边这块山壁上面,是用两枚巨大的铁柱穿过扣针进石层之内的,可以说相当坚固,但那却是在没有人故意加以损毁的情形下方站如此;你们一路自桥上过来,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其实,你们却全部在向鬼门关上进发,因为那两根连系在山壁顶上的钢索。早已被我们锯断了大半,仅有小部份还连接着,这小部份未断的钢索,尚可勉强承担眼前的重量,可是,却经不起两柄利斧的几下砍斩,紫千豪,你抬头往壁顶上看看——”
    紫千豪依言朝那块硕大的山壁上礁去,可不是,那里已有两个体魄强健的红袍大汉左右持立,各人双手上全高举着一柄特大号的利斧,宛如只要一声令下,即可挥落断索!
    阴森的一笑,曹少成又道:“紫千豪,你看见了?不错,你的武功强,本事好,但你倒底只是个人,不是神仙,这样的距离。就算你艺业再伟,也无法在眨眼之间便飞扑到山壁顶上阻止我们那两个孩儿,何况,中间尚得遭受我兄弟四人的拦截?当然,我们不敢说一定栏得住你,但是,我们有把握至少可以延迟你的飞扑之势,而我们不用延迟太久,只要一点点时间也就够了,我敢保证,仅这须臾之隙。我们那两个孩儿已有足够的空暇挥斧斩断残余的钢索,那时,嘿,在吊桥上的所有人马,便将整个坠落到下面的万丈深渊之内,尸骨不存!”
    没有说话,紫千豪知曹少成必定还有下文,果然,曹少成清了清嗓子,继续皮笑肉不动的道:“桥身狭窄,只容一马通过,根本无能掉转头去后撤,就算你们立时夺路巡路,也断然不及我们这边落斧断索的时间快,所以说,紫千豪,你已无从选择,只有按照我们的方法去做!”
    紫千豪冷冷的道:“怎么做?”
    曹少成嘿嘿笑道:“听说你十分爱护你的手下,将他们视同至亲手足,一向善待有加?”
    目光清澄,却宛如秋水般寒冽,紫千豪缓慢的道:“一点不错。”
    猛一抬头,曹少成大声道:“好极了,紫千豪,如今你就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你手下的几十条性命吧!”
    稳沉的,紫千豪道:“怎么换取法?”
    曹少成宏烈的道:“你自己跳下山崖,然后,我们同意放过你其余的手下!”
    心往下沉,紫千豪愤怒的道:“有什么保证?”
    曹少成大喝道:“红袍七尊的许诺就是保证!”
    后面,房铁孤叱道:“姓曹的,你们‘大尊派’‘红施七尊’只是一锅蛇鼠,半文大钱不值,你们的许诺有个屁用!”
    冷凄凄的瞄着房铁孤,曹少成道:“你,约莫就是‘黑翼门’那个姓0房的了?”
    双目一眨,房铁孤道:“如何?”
    曹少成寒森森的道:“不用在这里大呼小叫,姓居的,你的命运也不会比紫千豪强到那里!
    房铁孤强傲的道:“只要你们不使此毒着,曹少成,我们何不挑个地方硬碰硬碰的试试?”
    “嗤”了一声,曹少成不屑的道:“下辈子吧,她房的,下辈子你再找我试试!”
    这时——
    紫千豪厉声道:“曹少成,你的话语之中,显然并没有诚意!”
    一批眉毛,曹少成冷冷的道:“我说如何便是如何,紫千豪,信不信全在你,你该明白,你并没有选择余地!”
    “二头陀”蓝扬善忽然气愤鹰胸的大吼道:“大阿哥,别听他那一套鬼话,咱们一声号令,齐涌而上,可以在桥断之前围杀他们!”
    噪噪怪笑,曹少成道:“朋友,你这主意不错,我也承认你们有些人——包括紫千豪在内可以在桥断之前扑上崖边,但我可不敢深证你们所有的好手全来得及扑上,不要忘记,你们的一干好手有的正处身桥中或桥尾,此外,其余的三十多名孤竹朋友只怕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了,他们势将随着这断索人绝洞之下,肢飞炸碎,血肉无存!”
    呆了呆,蓝扬善嗔目切齿,道:“大阿哥,咱们豁出去啦,先冲上去斩杀再说,不管谁掉下绝涧,咱们定然给他报仇就是!”
    曹少成哼了哼,道:“猪,你这般狠心狗肺,不顾同帮手足之情,你们的龙头帮主怕部办不到呢,他是仁义大哥,邓竹一脉的宗主,怎可罔视手下弟兄的生命于亡危?他明知有法子救助他们,又怎转为了自己贪生怕死便籍口推脱?若然,那还称得起什么仁义大哥?扮得起什么系龙头帮?岂不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懦夫加上饭捅了下”
    房铁孤立即咆哮起来,道:“曹少成,你休要红日白牙在这里用那激将之法,紫千豪重仁尚义,豪迈磊落,是天下少有的英才翘楚,莫说他不畏死、不贪生.大义所在,他就连凌迟碎剐也不会稍皱眉头,但你欲用这种下三监诈胁手段使他自入绝境,却是痴人说梦,简直异想天开!”
    吊桥上的孤竹帮骑队,全将双方的对话听了个清肩楚楚,于是,这些豪勇租矿又赤胆忠心的江湖男儿不禁鼓燥起来,群情激愤的叫喊道:“大哥,别听他们那一套,管自冲杀上去……”
    “甭管我们啦,大哥,这口气咽不得啊……”
    “大哥,你老是孤竹的根,孤竹的魂啊,少了我们不关紧要,少了你大伙就全完了……”
    “他们全是一篇鬼话,大哥,你老可别信啊,你若一跳,我们照样活不成!”
    “大哥千万不能跳,否则我们也全不活了,你一跳,我们大伙跟着一遭跳!”
    “大哥啊……我们不算什么,没了你,孤竹上下的怎么活?”
    叫喊声中,甚至已渗合着回咽与哭泣之声,是了,这是孤竹儿郎们的心声,是他们的富腼聪里的哀求啊……
    于是——
    骑队中间的祁老六吼叫如雷,道:“老大,你别傻,别叫那些“大尊派’的畜生用这套虚仁假义的帽子扣住你,断桥就断桥,含糊伪是孙子!”
    贝羽也狂喊道:“我们拚了,大哥,千万不能答应这个龈龊条件,你若为了我们丧生,就算我们今天不死,那一个还有脸再继续活下去?”
    包扎着绷布的“熊臂”罕明也拉开嗓门叫道:“大哥,如果你一跳,我不跟着跳就不是人!”
    “断流刀”伍桐双目赤红的吼道:“狗娘养前‘红袍七尊’,我们宁可全死绝了,你们也休想逼使我大哥跳崖!”
    苏家兄弟的嗓门亦是尖锐的同时响起道:“大哥,想想山上的弟兄,孤分的前程,我们几十个人死不足借,还有上千的哥们等着你回去领导他们活下去啊……”
    此刻,在后面押队的苟图昌宏亮的语声压倒了一切的声浪响起;“老大——听我说,这分明是一个骗局,一条一箭双雕的毒计,这是江湖上还卑鄙的邪恶手段,老大,你素来雄才大略,目光如炬,想你一定看得出来;多少艰困危难全渡过了,安能在这个关头便认栽?大家说得对,老大,不值如此,的确不值如此,老大,要往远处想,今天桥上的人俱死绝了亦无以拖动抓竹一脉的根本,只要老大你留着!但老大你若有了闪失,我们今后再指望谁去?依靠谁去,千千百百的弟兄势将流离失所,遭人杀戳欺凌!老大,江湖上的这些邪魔鬼过原该骗不了你,瞒不了你,咬牙突破此关,日后又是一片康庄大道!”
    紫千豪闭目垂眉,默无一言,神色竟是出奇的平静与肃科,状如老僧入定,古井不波!
    房铁孤心能如焚,低促的道:“少兄,少兄,你可别不上了当啊,你已听到你手下们的呼喊了,如果你一出了差错,跟着来的就是一幕不忍卒睹的人间惨剧!”
    对面——
    曹少成不耐烦的叫道:“到底你肯是不肯?紫千豪,我们已没有功夫再和你干耗下去,如若你不顾你那几十个弟兄的性命,可认你便扑上来决—死战,也正可证明你是多么‘雄才大略’‘目光如炬’,更是多么‘崇仁尚义’‘豪迈磊落’,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白白牺牲掉你那几十个手下的生命!”
    房铁孤愤怒的大喝道:“曹少成,你是个活畜生!”
    曹少成冷然一笑,道:“总比你们这般口意而实不亚的假义士要强!”
    突然,紫千豪开口道:“好,我同意!”
    此言一出,所有的孤竹所属全惊呆了,片油的死寂之后,立即爆发出一片不做出自人口的悲呼位号,尖叫哀嗥,甚至有人翻身下马,跪地喧陶,一时秩序大乱,队伍全混乱了!
    紫千豪双臂高举,满面神光湛然,他霹雳般大喝道:“孤竹弟兄肃静下来,听我紫千豪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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