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老大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五章计就计驭剑如龙
    仍然有压制不住的哽噎与呼叫声在波荡,但却比方才的嘈乱情形平静了许多,目光如电般闪亮着四顾,紫千豪清晰又冷漠的道:“孤竹帮的首领会有他自己的主见及理性,一个忠心的孤竹弟兄便应该无所怀疑、亦无所选择的服从,孤竹帮的首领不须在他作任何决定之时受到他手下人的干扰——纵然那种干扰是善意的;当他想征求他属下的意见时,他会询问,否则,不准有人插言或做出影响他决定的举动!”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如金铁交击声在冷涩凄清的空气中控骼回速,于是,咽泣声更形微弱了,再没有一个敢吐露一点心底的焦惶!
    桥那头——
    曹少成阴恻恻的笑道:“紫千豪,这才是一个大丈夫的气慨,嗯,我也有点佩服你了!”
    一仰头,紫千豪道:“曹少成,我想我该可以在跳下绝崖之前向我的副手交待一下身后的事?”
    略一犹豫,曹少成回过头来望向他的伙计,站在那里的三个红袍人中,为首的是个面如银盘,毫无表情的角色,那人冷冷的点了点头。
    转过来,曹少成慢吞吞的道:“可以,但,紫千豪,你可别出花样。”
    紫千豪生硬的道。
    “此时此境,曹少成,你看我尚有什么花样可出?”
    眼珠子一做,曹少成道:“我就最后相信你这一次!”
    一拂头巾,紫千豪道:“在这以前;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什么?”
    脸色变了变,曹少成道:“我们少说废话,姓紫的,你得把你的副手叫到这里来,我们要同时听到你所和他讲的每一个字!”
    紫千豪不悦的道:“难道我会使什么手段?”
    曹少成冷森的道:“人敢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等节骨眼上,我们认为还是谨慎点好!”
    双眉怒刻,紫千豪道:“一定有此必要吗?”
    曹少成毫不让步道:“当然!”
    重重一哼,紫千豪回首高叫道:“图昌!”
    桥尾那边,苟图昌回应一声,身形纵掠如飞,平贴着桥面人马的头顶飙然来到。
    紫千豪大声道:“来,图昌,我有些话要交待你。”
    苟图昌神色沉重,目光忧郁,一步一蹭的来到紫千豪面前,楞楞的望着紫千豪发怔,以他所深知的紫千豪平素为人来说,紫千豪是断断不会如此轻言牺牲的,因此,他对他的这位魁首眼前所做出的举止异常惊愕,惊愕到有些不相信的感受力是正确的了,直到现在他还弄不清紫千豪到底是在搞些什么名堂?真的要跳崖呢?抑是另有所谋;这位孤竹帮的二当家心里也七上八下,满肚皮的问号,但是,不论他怎么个纳闷法,却也总觉得事情的严重性已到达顶点,这种感觉压迫着他,虽然他还对紫千豪的真正意图有所怀疑,却也不免如负重荷,他怕万——如果紫千豪果真一时转不过弯来,跳下了绝崖,估不论对他个人的打击是如何致命,就算孤竹一脉的上上下下,甚至整个西陲武林道来说,这事后的烂摊子又怎生个收法?
    那势将预见的混乱、悲愤、争纷、杀戈,只怕是免不掉的了……
    来在紫千豪面前,苟图昌一边仔细观察他的魁首的面色,一边低促的道:“老大,你可不是当真吧?这并非玩笑之事,一个搞不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还有多大的责任来了?多少人的性命与你有着牵连?我敢武断的说,老大,如果你一跳崖,这里的弟兄就会跟着跳;眨眼见十条人命一道陪你上路……”
    桥口,曹少成突然大喝道:“大声点讲话,你鬼鬼祟祟的想玩什么花样?”
    紫千豪冷然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不能死?”
    曹少成斜眼一挑,道:“不管说什么,要把声音提高到我们可以同时听到的大小,姓紫的,你们只要再有一句话叫我们听不清楚,方才的允诺就作废,你也用不着再交待什么后事了,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烦!”
    咬咬牙,紫千豪道:“图昌,你听见了?现在开始,说话声音要尽量拉大,每一个字都叫他们听个清楚明白!”
    强自压下那股沸腾的怒火,苟图昌大声道:“老大,你不能死,弟兄们甘愿牺牲,也不能让你用自己的生命来替换,你的责任来了,你将要继续负起的重担出诸眼前的几十条人命更未得紧要,我们可以死,但你不能!”
    紫千豪平静的道:“我意已决,图昌,不要再做阻扰!”
    苟图自看着紫千豪,惶急的道:“老大,你别钻牛角尖;你看不出这是一个骗局?‘红袍七尊’那会和我们讲求什么仁义道德?”
    紫千豪宏烈的道:“他们会的,因为他们只和我一个人有仇,与你们并无瓜葛,我如了他们的愿,他们便没理由再暗算你们!”
    回过头,紫千豪对曹少成道:“对不对?你保证过的?”
    吃吃—笑,曹少成道:“当然,我们保证过了。”
    紫千豪道:“嗯,图昌,你听见了?”
    苟图昌急道:“老大,老大,你真糊涂啦?他们的保证半文不值,狗屁不如,你怎能相信他们的话?”
    紫千豪想叱一声——但面上却含着微笑,当然,他背后的曹少成是看不见他表情的道:“大胆!你竟说我糊涂?苟图景,若非时值非常,我眼前就用帮规办你!”
    苟图景一看紫千豪的这种表情,心里不由立刻轻松了大半,他却份出一付委曲之状,呐呐的道:“老大,你到生气,我只是一时情急,说溜了嘴,老大你千万乞涵恕言……”
    愤怒的哼了一声——但仍是微笑着,紫千豪道:“不用多说了,我已没有闲暇再在这件细微末节上争论,我要交待你的事情很简单——
    ”
    他正说到这里,后面,一个冷冷的声音已飘了过来到:“少成,叫他们两人面对这边,以免他们在交谈之中用脸上的神色传达什么暗示……”
    发话的人,就是那个脸如银盘的红袍人,他,紫千豪明白,即乃“大尊派”掌门,“红施七尊”之首费苍柏!
    曹少成马上大叫道:“你们听见我赞师兄的话了?”
    于是,紫千豪转过身去,面对面的朝向“红艳七尊”,现在,他与苟图昌是并肩站立了。彼此全看不见对方的脸色。
    曹少成冷冷的道:“姓紫的,你们应该早就这样站着说话才对!”
    紫千豪漠然道:“我问心无愧,我答应的事情从无反悔!”
    窒了窒,曹少成恶狠狠的叫道:“那就快说!”
    苟图昌忍不住吼道:“姓曹的,你少在这里趾高气扬,颐指意使,我们今天只是势不相利,并非你的阶下之囚!”
    曹少成一仰脸,不屑的道:“少罗嗦!”
    紫千豪缓缓的道:“不要吵,图昌,我讲的话你得要听清楚,仔仔细细的听清楚,不准有一点误解或擅改之处,知道么?”
    咽了口唾沫,苟图昌又不揭担起心来,道:“老大,我,在听着,但老大,你这样做——”
    一挥手,紫千豪断然道:“不用再劝我了,我自有主张——我去后,孤竹帮帮主大位由你接承,记得善理帮务,妥待所属弟兄,日后,停止发展,只求自守,明白不?”
    期期艾艾的,苟图昌道:“是……这……唉……”
    紫千豪迅速的道:“第二,由熊无极辅佐于你,你两人之间,务须同心协力,精诚相待,不求孤竹一脉兴隆,但愿能以绵延下去,使上千的弟兄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能以粗茶淡饭的近日子也就是了。”
    越发搞不清紫千豪是什么心意了,苟图昌焦惶无已的苦苦体味着紫千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急着想找出一点暗示或影射来,但他却找不到?紫千豪言语平顺自然,有条不紊,可不真像是临死前在交待着遗言一样?苟图昌业已汗出如浆,心脏于乱跳,同时下定决心,如果他再证实不了紫千豪跳崖的表示是真是假,那么,他就不顾一切后果的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这时,紫千豪大声问道:“你听清楚了?”
    震了震,苟图昌微弱的道:“清楚了。”
    点点头,紫千豪高声道:“好,这是最后一件事,也是我个人的私事——”
    强振精神,苟图昌集中了全部注意力聆听,他知道,如果紫千豪在任何暗示的话,这将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对面,“红袍七尊”中的四个人也同样仔细倾听着紫千豪所讲的每一句话,以外,他们更目不转睛的注意着紫千豪与苟图昌两者的任何一丝面部表情!
    紫千豪长叹一声,道:“在山上‘不屈堂’的议事厅里,挂在墙壁上的那幅楚霸王‘破斧沉舟图’,是我最为心爱的一幅画,以后,你们更要加意维护,小心爱惜,看见了画,也就当看见了我一样……”
    说到这里,桥上的孤竹儿郎中,又有掩抑不住的咽泣声轻轻的、断续的响了起来;越发使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面显得凄凉哀侧了……
    但是,苟图昌却放然间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心头涌满了无比的快乐及兴奋,是了,他已得到紫千豪的暗示,就在这后面一段话里,他已突然明白了紫千豪深藏不露的心意!
    苟图昌业已知道紫千豪不会自行送死,更不会凭自牺牲了,他晓得他的这位魁首一定已有了主意,已有了应付这椿灾难的腹案,只是,他却尚不确知紫千豪的行动细节是什么——
    紫千豪欲待如何付诸实施呢?
    不待他再想下去,紫千豪又接着道:“等会当我跳下此桥以后,你要控制住所有弟兄,不准有任何愚昧的行动,譬喻说——
    像陪我殉葬之类,那一个人这样做了,就永远不算是孤竹一脉的人,永远不配称为孤竹帮的儿郎!我就在九泉有知,也决不会原谅这种毫无意义的举止,你必须做到我要求的这一点!”
    现在,苟图昌又等于多少明白了部份紫千豪行动的计划,他已确知,紫千豪是会跃下此桥的,但不同的是,紫千豪将不会直坠桥下,进一步的动作,一定是跃向绝崖之后的连续反应!
    表面上的神色是沉痛又悲愤至极的,苟图昌竟然自己也奇怪发得出便咽的呼喀声音,道:“老大……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
    紫千豪不禁亦有些怀疑苟图昌是否已明白了他的暗示——苟图昌的表情太过逼真了,眉头皱了雏,紫千豪大声道:“不要扮此儿女之态,你可听清楚我的每一项交待了!”
    连连点头,苟图昌沙着嗓子道:“完全听清楚了,老大,我会一丝不漏的记在心里!”
    于是,紫千豪心里平静下来,苟图昌的老成持重,慎行巧思乃是他所一贯相信得过的,就是在这神紧要关头,他亦明白苟图昌将不会忽略了自己的暗示,而只要苟图昌领悟这一点,事值就大有成功的材希了。
    曹少成已开始不来烦的催促:“讲完了没有?我们对你已是过份的优待了,这种事清,根本就该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
    紫千豪愤恨的道:“曹少成,你不用在此大言不惭,若非为了我手下几十弟兄的生命,今天你们休想拣这便宜!”
    冷冷一笑,曹少成道:“以你一条命换几十条命,拣便宜的恐怕不是我们而是你吧?”
    紫千豪切齿道:“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争辩!”
    “红袍七尊”的为首者费苍柏阴沉沉的开口道:“紫千豪,你还在拖延什么?这‘死’,不容易么?”
    双目倏寒,紫千豪厉声道:“不要逼人大甚,姓费的,对生死界的看法,只怕我紫千豪要比诸你更堪得透彻!”
    费苍柏毫无表情的道:“那就跳!”
    悲愤填胸的房铁孤再也忍不住了,他狂吼道:“费苍柏,如果紫少兄果真被你们逼着跳了崖,我房铁孤不拚了一死和你们干到底就不是人!”
    冷冰冰的,费苍柏道:“悉随尊意。”
    曹少成轻蔑的道:“房铁孤,你这‘双钹擒魂’的名号昨得了别人,吓不住‘大尊派’,只要你还有机会,随时随地,我们哥几个包管奉陪!”
    双目如火,房铁孤怒叱道:“第一个,曹少成,我就饶不了你!”
    眉梢于一扬,曹少成道:“你试试!”
    眼珠子一转,他又皮肉不笑的道:“姓房的,你不是紫千家,我们不错在‘银坝子’吃了他的亏,但历史不会重演,今天风水倒来了,不但他将为他狠毒手段付出代价,他的同党——如你这一类的,只怕也免不了遭劫!”
    紫千豪立即愤然道:“曹少成,你们想食言?”
    曹少成冷冷的道:“当然不,我们要对付房铁孤或其他的人,绝对不在这里,我们会有其他的方法,以后日子长着,而我们只要不在这里将你的同党宰杀,就不算毁话,以后的事情,不在我们今天的断定之内!”
    紫千豪道:“很好,希望你记着这些话!”
    曹少成哼了哼,道:“大尊派’自来言出必行!”
    一扯紫千豪衣袖,房铁孤大叫:“你不傻,少兄!”
    紫千豪平静的道:“我意已决,无能更改,房兄,请放手。”
    急得双眼凸瞪如铃,汗透重衣,房铁孤口沫横飞的怪吼:“少兄,你是怎么了?这明明是椿阴谋,是条诡计,你竟会看不出来?你平素的聪明才智都到那儿去了?你怎能上这种不明不白的邪当?叫他们牵着你的鼻子走!少兄,你疯了吗?”
    毫不激动的,紫千豪道:“请放开手,房兄。”
    双颊抽搐,额浮青筋,房铁孤气急败坏道:“少兄,你不能糊涂,不能如此轻易牺牲,你这样做太没有价值。”
    紫千豪冷漠的道:“为了拯救几十条弟兄的性命,怎能说没有价值?日后的的责任,该是你们的了,房兄,我无法眼睁睁的看见几十个手足的死亡而不施接手,或者说还有其他的弟兄须我照拂,但除了我仍有别的人同样能负起此责,至少,那些弟兄会活下去,如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眼前的几十个人即将无以生存,人人都是父母生长的孩子.房兄,我不能厚此薄彼!”
    房铁孤目蕴痛泪,颤抖的道:“你太傻……少兄!”
    紫千豪没有表情的道:“请放开手。”
    长叹一声,房铁孤终于收回紧抓着紫千豪衣袖的右手,一双眼睛,却透过泪的光幕,像要吃人也似瞪视着对面的“红抱七尊”,同时,他已估量好了如何经过这相距只有两丈便达彼岸的桥面!
    深恐房铁孤弄假成真,阻挠了紫千豪的计划,苟图昌不由上前一步,向房铁孤道:“不要激动,房掌门,我们老大的主意总是不会错的……”
    一咬牙,房铁孤闭目无语,显然,他并没有体会出苟图昌话中的含意。
    这时——
    曹少成已厉声叱道:“紫千豪,你是跳也不跳,我闲不能再拖延时间,从我们前天晚上碰巧于三岔道上发现了肺开始一直跟踪至此,便等待着这一刻来临,我们不打算有等待下去,你再不跳,我们就要立即采取另一步骤!”
    紫千豪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不用催,我会跳的!”
    曹少成吼道:“那就快,现在!”
    一仰头,紫千豪对苟图昌道:“约束弟兄的行动,不准有人做出傻事——”
    苟图昌马上转身,拉开了喉咙:“奉老大谕,孤价所属,全部静处原地,不得由任何举动,否则,即永远革除在帮名籍,并对有眷留山者不予抚育!”
    几番活,震荡着人心,飘荡在每个孤灯弟兄的耳膜里,一时间,他们全惶惶然的无所适从,都任愕住了……
    紫千豪向曹少成道:“你满意了?”
    一指千清绝崖之下,曹少成残酷的道:“跳!”
    目注雾气甚迷的崖底,就有如一张其深无比的魔口,而那参差崎岩,又似魔口中的利齿,凶险得紧,削厉得紧,紫千豪不由再次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自“甲犀”头边抽出了悬崖在那儿的“四眩剑”。
    猛的退后一步,曹少成大喝:“你想干什么?”
    故意惨然一笑,紫千豪道:“此刻是我心爱兵器,多年随身,未曾稍离,如今我待西去,携之同行,也算一番恋旧之情,不能说过份吧?”
    曹少成惊疑不定的道:“你别要弄鬼——”
    后面,费苍柏不奈的喝道:“让他去,少成,他没有花巧可使,他一定明白,就算他的出剑再快,也没有我们在十丈外壁顶上的两个孩儿落斧之势决,假如他不顾几十个手下的性命,便大可弄鬼无妨!”
    紫千豪沉重的道:“费苍柏说得对,如果我另有心意,便等于牺牲我几十个手下的性命,若我早有此想,又何须答应你们先前的条件来玩命?”
    冷笑一声,曹少成道:“很好,紫千豪,你也是明白人,不要通得我们非赶尽杀绝不可,如果你有一点不对,就莫怪我们心黑手事!”
    紫千豪回过头。环视吊桥上每一张优戚又悲楚的面孔,流露在那一张,刻满风霜痕迹的脸庞上的,是无比的哀痛,加上无比的绝望,这一条粗算的汉子们,如今,全像衰颓得连心部死了!
    “保重了,弟兄们!”
    六个字像六声凄凉的吟颤,当余音还在回绕,紫千豪已经腾身而起,头下脚上,就那么毫不顾借的栽向桥下的万丈深渊!
    于是,似江河突然决堤,震天的的哭号声响起,那种久经压制的悲痛一旦发泄,便哭访始的泪水及嘶哑的呼叫声中不可收拾!
    “红袍七尊”的狂笑声也应合适着这片哭号飞扬,多么鲜明强烈的对照!一边是做在失声,天愁地惨,一边是笑不可仰,得意洋洋,两种情状一衬托,那哭,就更悲厉,那笑,也就更邪恶了!
    尖锐的吼叫声出自房铁孤口中.
    “哭有什么用?我们冲过去为紫少兄报仇!”
    当房铁孤一马当先,甫始飞跃而起,桥口站着的曹少成已唤唯怪笑,手中“龙头双拐”
    挥舞,暴厉的大吼:“大尊派双卫门,断索!”
    双目尽赤,发梢上指的苟图昌嘶哑的狂叫:“失信毁诺的畜生——”
    不再等待什么了,蓝扬善策马猛冲向前,边舞动着“金刚杖”埃目切齿的吼叫:“孤竹弟兄,冲上去为紫帮主报仇啊……”
    狭窄的吊桥立即剧烈择动起来,浮沉摇摆,宛如随时都能断落,桥上孤竹帮的马队,在一片带着哭声的号叫里,天崩地裂的往前卷杀:
    这时——
    山有顶上那两名红袍大汉,收回俯视下面的嘲讽的眼神,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残酷的满足与笑谁意味,好整以暇的猛然深斧斩向钉扣岩层中的钢索端检,而这一段靠近铁桥的钢索,业已有大半早被砍断了!
    然而,就在他们两人高举的两柄巨斧方待往下砍落的瞬息,仿佛这山洞之中突然起了一道虹桥——一股浑圆的,眼亮眩目的,尚并溅着冷电寒芒的光体,就此一条长龙也似,带着令人恐栗的“噬!噬!”破空怪响,以无可言喻的快速冲破雾息,腾飞升旋,眨眼间已到了山壁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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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幻影茫白刃断仇
    两名红袍大汉蓦觉满眼光闪,刺目慑魄,还不待他们遮眼躲避,光流猝绕,天爷,这两个中高马大的红袍人物,竟已变成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碎肉,抛乱空中,又洒着漫天的血雨坠落壁下深渊,甚至他们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得及!
    光敛形现,嗯,紫千豪赫然卓立!
    是的,他是用他“大魔刃”中能以“驭剑成气的一式——“灿灿长虹”由绝地跳出,这式到法可以使身剑合一,籍一口至精至纯的真气做着其疾无比的翻滚式腾扑,当然,这一式剑术中尚渗合了登峰造极的轻功修为在内,是而他亦可以借着这招剑术中几乎不可思议的玄异功能做出已赶过人类体力极限之外的表现,当紫千豪冒险答允“红袍七尊”的条件的时候,即已暗里决定了以这一式剑法做为脱身的依持,他非常明白他的这一式剑法可以发挥的力量到达什么程度,因此他自信能以扭转乾坤,他知道,当他一旦跳崖,他的敌人们必将有一刹那的因快意而引起的疏忽,而这瞬息的空间,便是他力挽狂澜的唯一机会,现在,事实上证明他是做对了,否则的话,如果他硬干到底,便将正如曹少成所言,无论他的身法有多快,也势必来不及阻止远在十丈之上的壁顶的两个红袍人落斧断索,易言之,他也就无法保全桥上几十个功力寻常的手下,如今,却在对方得意自满的情绪下给他抓了这一点,可以利用的间隙,将整个大局扭转了过来!
    紫千豪以他至极的聪慧,对人性的反应的充沛经验,在这场赌局的头一场中制住机先,当然,这里面也包涵了很大的冒险成份,曾谕说,如果那两个山壁顶上的红袖人,不曾因志得意满,误认大势已定,而稍稍迟延了行动,在闻令之下立即挥斧的话,紫千豪则可能仍然来不及加以阻止,但他们却以为正主儿既已跳崖,等于大敌已陈,威胁顿解,这两位仁兄判断以他们落斧以势,便迟缓一点也照样有充足余暇于孤竹人马过桥之前使桥断崩——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他们都忽略了紫千豪,忽略了这个认为死定了却并没有死的绝大敌人,而真正成败关键,不在孤竹帮的任何一人身上,正完全系于紫千豪个人身上,他没有坠跌至星底,反而挟着无比的凌厉之威反扑了上来,莫说他两个红袍人做梦也想不到,“大尊派”
    的四个主要人物又何尝想得到呢?
    山壁之下。
    狭窄的吊桥上,正是马腾人飞,蹄音加杂着吼叫上了天,房铁孤早已扑上了屋岸,苟图昌更随后而至,眼看着,其他孤竹人马也立即可以过桥冲到了!
    曹少成匆匆后追,脸上的神色愤怒的可笑,也迷惑得可笑,他一边防着衔上来的房铁孤,一边石破天惊的大骂大叫:“褚明、简各,你两个王八蛋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红袍七尊”费苍柏与他的两个师兄弟——应大启、包禄二人,亦不觉大出意外,费苍柏急忙抬头望去,口中阴毒的道:“如果误了事,这简个富生就全得受凌退——”
    “迟”字在舌头上方才滚动,猛然间,这位“大尊派”的掌门人竟像被谁捣了一棒似的往后踉跄一步,一张银盘大脸灵的变成了惨白,两只眼睛也一下子自眼眶中较出了一半!
    生了一张马脸的应大后不觉一楞,跟着望上看去,这一看,他周身的血液也似乎凝固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连连援揉着眼睛,黑瘦枯干的包禄也张口结舌,不敢置信的怔在当地!
    一边追,曹少成一边尚在那里暴跳如雷:“快砍断桥索呀,简各、褚明,你们两个聋了?瞎了?两个畜生,王八蛋,我操你们的二舅子!”
    房铁孤业已扑到近前,他大吼如雷,雪亮的双钹,“锵”声暴响,双双扬舞,而在双铁扬舞的一刹,他也顺势抬头一看,乖乖,山壁顶上,青色的被风迎风飞扬,豹皮头巾飘扬,紫千豪英挺坚毅的身影卓立不动,回眩划的寒芒闪烁如星,就有如一首战神的雕像!
    猛一下楞在那里,房铁孤连连摇头,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我因悲愤过甚……眼花了?还自日里见了鬼?”
    随既扑来的苟图昌一挥手中“牛角雄”,大叫道:“房掌门,我们豁上了!”
    房铁孤一伸手拦住了苟图昌,吃力的往山壁顶上一指,结结巴巴的道:“苟兄……你看,山壁顶,我怕是老眼昏花了……”
    一抬头,苟图昌精神抖擞,大笑道:“不错,是老大!”
    呆了来,房铁孤迷惆的道:“是……紫少兄?你没看错?”
    “绝不会错,是我们当家的!”
    咽了四唾液,房铁孤仍然不敢置信:“他……他,没死?”
    不待苟图昌回答,对面,曹少成已突然见了鬼一样怪叫起来,一面叫,他一壁往后跳:“大师兄……大师兄……你们看上面……看上面……怎么……是他?他怎生上去的?”
    这时——
    苟图昌返身边上了大批冲过来的孤竹人马,他双臂高举,声音昂烈如裂帛般喊叫:“弟兄们,弟兄们,大家且停下来,抬头往山壁顶着,你们看,是谁在那上面?”
    人飞马啸中,所有的孤竹兄弟立刻抬头望去,于是,可以预见的,在瞬息的惊愕之后,随即爆发出一阵各种不同的声响——有的欢呼,有的哭叫,有的高喊,有的暖泣,但是,无论是那一种声音,都是代表一种感情——快乐,无论是那一种声音,也仅有一种感受——振奋。
    大马金刀的往山路中间一站,苟图昌宏声道:“弟兄们,你们全看见了?大当家的没有死,他活生生的站在上面,非但如此,他一定还解救了我们,助我们又逃过一劫——那两个执斧的红袍仁兄业已不在那里了,弟兄们大伙儿向当家的欢呼致敬!”
    于是——
    出自心底,发自肺腑的欢呼声震撤云霄,孤竹兄弟们挥动着双臂,仰着头,让一声声的欢呼从口中真诚的掬出,有的人还含着泪,然而泊中有无尽的欢欣,无尽的喜悦,以及无尽的希望……
    山壁顶,紫千豪含笑举剑答礼,风范之佳,简直洒脱极了。
    苟图昌大笑道:“好了,弟兄们,现在大家全不用慌啦,通通给我下马,各在原位警戒,大头领你的弟兄上前来,等着老大调派上阵!”
    蓝扬善、祁老六、贝现、罕明、伍桐、苏家兄弟等闻言之下,立即迅速走上,苟图昌转过身来,斜包着对面神色俊谏的“红袍七尊”:“伙计们,如今你们也不用再提什么条件啦,我们更不会提,彼此可以痛快较量一番了!”
    费苍柏强自镇定,咬着牙道:“不要得意,紫千豪纵能在诡计之下逃生,也并不意味着你们今天就有个好收场!”
    “嗤”了一声,苟图昌道:“姓费的,我们马上就可以看到,我们两边是那一边没有好收场!”
    扭曲着面孔,曹少成疯狂大声:“阴毒,狡诈……你们不是人,不是光天化日下的行走着,你们是恶鬼,一群没有人性的恶鬼……”
    一侧,房铁孤冷冷的道:“这些话,形容你们‘大尊派’该更恰当!”
    祁老六独眼圆睁,反唇相讥:“处曹的,你为你算什么臭玩意,施毒计,毁信诺,无恶不作,伤天害理,你们只配做毛坑里的蛆虫!”
    曹少成颊肉抽搐,眉毛跳动:“你这满嘴污秽的野种,我要活劈了你!”
    一挺胸,祁老六道:“老子若有半点含糊,就是你儿。”
    就在这时——
    半空中青衫猝闪,来得恁快,紫千豪已站到双方对峙的中间!
    又是一片欢呼呐喊响越孤竹所属以他们如今能表达的唯一方式来欢迎他们的龙头帮主!
    挥挥手,紫千豪的形态一切和方才无异,就仿佛他根本便未曾经历过一场生死界,没有绕过一趟鬼门关,像是他一直使站在他站的那个地方似的。
    凑近一点,苟图昌小声的亲热的道:“老大,刚才那一阵,可急煞我了!”
    笑笑,紫千豪道:“你没听出我的暗示?”
    吁了口气.苟图昌道:“听出了,但仍然禁不住提一把冷汗,老大,我怕你万一跳下去了飞不上来,那就不得了啦!”
    紫千豪一晒道:“若无把握,我怎会冒此大险!”
    双眉舒展,他又道:“正如你们所说,我也同样不相信他们那一套鬼话!”
    呵呵大笑,苟图昌道:“不过,老大,看不出你的表情却那等逼真,我便心里早有了底,也不敢相信你是在唬他们!”
    紫千豪微笑道:“如果装得不像,他们岂育上当?只怕早就砍断桥索啦,为了几十个弟兄的性命,我也不得不卖点力:”
    苟图昌由衷的道:“老大,说真的,我对你,可已服透了!”
    这时,房铁抓走了过来,他仔细瞧着紫千豪,摇摇头,感叹的道:“少兄,你真厉害!”
    紫千豪笑道:“方才为了使情况逼真,不得不对房兄失利,得罪之处,务祁房兄多加包涵!”
    大笑一声,房铁孤忙道:“那里话,我差一点坏了你的锦囊妙计,要请包涵的不是你,该是我房某人才对!”
    苟图昌道:“其实也难怪掌门你,若非出自一片挚诚,方才你又何须那般情急?”
    目光瞧向对面正在低低交谈的“大尊派”的四个首要,紫千豪舔舔唇,低沉的道:“好了,如今,已到了应该真正清理的时候了!”
    精神一振,苟图昌道:“老大,怎么个布置法?”
    紫千豪平静的道:“请各位替我掠阵!”
    呆了呆,苟图昌急道:“我们掠阵?只是掠阵?”
    房铁孤立即大摇其头:“这是什么话?我们有上十名高手,却只在一边掠阵,四个强敌,让你一个人去对付?”
    放低了声音,紫千豪道:“我有我的打算,房兄,这里地形险,道路窄,拚斗的人一多,非但不易施展,反而有掣肘之虞,此其一,对方四人,武功之佳俱非等闲,分开较量,我方难免有人将遭损伤,倒不如我独立冲刺,往返搏杀比较方便,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放开手干,没有别的顾虑,此其二。”
    顿了顿,他又低沉的道:“你们各位替我掠阵,却也不是闲着,我若不敢,你们自须上来相助,更有一层,对方四人如有漏网者,亦由各位负责围而歼之!”
    “你的意思是——一个不留?”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是的,这几个人心邪恶,手段歹毒,业已无可救药,如果我们网开一面,异日他们必将卷土重来,予我等以严重伤害,放了他们是要他们感思自省,尽弃前嫌,设若放了他们反招后患的话,就大不值得了!”
    房铁孤叹了口气道:“有道理,这可是他们自寻死路!”
    苟图昌恨恨的道:“‘红饱七尊’这四个龙头是一定留不得的.否则,他们将来不找机会剜了我们的老根才怪!”
    用“四眩剑”的剑辆摩擦着下颚,紫千豪平静的道:“我们开始吧!”
    点点头,苟图昌头也不回的一挥手:“伙计们,四边掠阵!”
    飞应速声,祁老六、蓝扬善、罕明、贝羽、苏家兄弟、伍桐等七条身影迅速闪动,眨眼间已经各自占据了有利攻击的方位!
    房铁孤朝里去,独自靠着山壁站立,而苟图昌却原地不动,正好在紫千豪背面相对。
    四周环视了一遍,紫千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大步踏上,在隔着对方六步之外站定冷漠的道:“费苍柏,恶人往往不受上天庇桔,而好人,则大多有点时运,你认为是也不是?”
    嘴角跳动了一下,费苍柏痛恨的道:“那是你的党谋得逞,紫千豪,并非上天对你这匹类有何眷顾!”
    紫千豪安洋的道:“我不是‘匪类’,费苍柏,我只是一群为了一个共同理想而奋斗者的领导人而且,‘匪类’该是你们,因为你们助纣为虐,贪婪、残酷、阴毒、妄想得到一些不该得的——若非如此,你们之中的屠若愚、彭上古、黄笃等人便不会在‘银坝子’在莫玉的利诱下自取灭亡,你们不闭门思过,扣心自省,反而将本身的过失化为一腔怨恨推在孤竹一派头上,这是你们最为可恶可恨之处,如今,‘银坝子’业已冰消瓦解,莫玉也在日前授首,越发证明了暴虐者亡的铁论,上苍增弃恶人,庇相善良。总是永远不会有错误的,如果你们‘红袍七尊’尚有一点人性,今日也不会自陷绝境,只是因为你们所为的龈龊行径太多了,才会在眼前道报,这,不是鬼美神使么?”
    气得面孔由中透紫,鼻孔嗡动,双目暴睁,费苍柏愤怒至极的道:“你有一张可恶的利嘴!”
    紫千豪冷静的道:“我只是在叙述一椿事实而且!”
    一侧,咬牙切齿的道:“紫千豪,算你阴毒狡猾,我知道你有‘驭剑成气“的本事,却没有想到你实已练过‘附剑飞行’的功夫,这只是我们估计错误,并非你有什么好运道。”
    笑笑,紫千豪道:“告诉你一件小小的武术知识,但见练就‘驭剑成气’剑术的人,就大多能以‘附剑飞行’,唯一的差别,只是有的飞得近,有的飞得远罢了,我个人来说,不幸却可以附剑飞行较远的距离——依着体内真气的流转与疾速振剑的推动,大约我可以上下这绝洞一趟有半!”
    恨得几乎咬断舌头,曹少成空气呼吸道:“我太疏忽——”
    紫千豪缓缓的道:“你不是疏忽,曹少成,你一半是自大,一半是狂妄。”
    指然退后一步,费苍柏一抛衣袖,顿时手上已多出一件怪异玩意来——那是一条粗若拇指,长口两尺,蓝汪汪的软钢小蛇!
    捏着蛇尾,费苍柏扁着嘴道:“不用多说了,紫千豪,我们开始了断吧!”
    目往那条雕接得几可乱真的软钢小蛇,紫千豪明白,那将是一种专门制穴道的利器!
    微微侧身,紫千豪道:“你们四个一起上,我不来烦一个一个收拾!”
    大吼一声,曹少成咆哮:“紫千豪,你以为你是在对谁说话?你又以为你是准备和什么人较手,‘大尊派’“八卦无极’,威名素著,你竟敢大言不惭,以一敌四?”
    冷冷一笑,紫千豪道:“‘大尊派’仅有虚名,‘八卦无极’更属狂妄,在‘银坝子’,我亦曾以一己之力,杀你‘红袍七尊’中的四尊,结果如何,曹少成,你该十分清楚,因为你也在场,可借你那三位同伴却永远走不出‘银坝子’了!”
    新仇旧恨,蓦地一齐涌上心头。曹少成整个脸路突然扭曲,地狂吼一声,身形如电被扑向了紫千豪!
    “龙头短指”带着强劲的罡力,有如呼啸的旋风般在一片光影中罩向了紫千豪,几乎不分先后,应大启的“九孔剑”法在连串的尖哨急响中飞快刺来!
    突然间——
    “四眩剑”的光耀暴涨,尾芒骤震,在哗哗光耀的眩助中,紫千豪的身形顿时隐含人光芒之内,于是,似一条来自九天的银龙,又宛如一股浑圆的流虹,在一片“噬”“噬”的破空剑气声里,紫千豪身剑合一,脱然飞起!
    不错,才一上手,紫千豪已运起他“大魔刃”剑法中那凌历无比的一招——“灿灿长虹”!
    曹少成的“龙头短指”“叮哈”急翻,眨眼间九十七拐巴勒荡开,他惊吼不止,排命跃腾,银光折回。飞快旋绕俚“九孔剑”的应大启在挥出一团团怪异的火焰般的剑花之后,亦被逼得踉跄后退!
    半空中,人影猝闪,费苍柏身形飘飞腾掠,起落如鹰扑蛇走,他手中的软钢小蛇吞吐闪掣,速度之快,竟已幻成了一片蓝扇形的光幕!
    手使“三尖棒”——一只三尺长,成“土”形的纯钢兵器,手握两端交接的中间,三端尖头俱可伤人——包禄也加入战圈!
    剑气飞绕,其疾苦龙舒云卷,但费苍柏、曹少成、包禄、应大启四人却采取了车轮之战,此进彼退,团团越走,约可硬拚硬斗,绕着那股滚桶股旋时盘迫的剑气打转。
    这种打法,乃是“红袍七尊”的聪明之处,他们全都清楚一个剑士练就了“驭剑成气”
    的功夫之后,其威力的显示是如何凌厉,那种剑法的施展是快速得无以复加的,而方向的转变亦是迅疾得匪以所思,最难对付的,乃是驭动剑气的人那种护身的罡力,可以说十分不易透穿,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想破解,上有采取游斗门击的方式,一面令敌人难以确定狂杀目标,一面可以在对方转折的刹那间隙中,乘虚而入——他们幸好有四人之众,可以互相呼应支援,如若上有一、两个人上场,则无法完全发挥这种游斗闪击的法战,恐怕如今早已在紫千豪的剑气之下横尸了!
    “红袍七尊”的这四个人,固然一来是明白对方划法之厉害,再则,他们本身也俱有至高的功力与丰富的临阵经验,这才堪堪可以在紫千豪这式绝学下支持,否则,若换成别人,便是清楚紫千豪的剑术窍门,也是无以为敌的!
    现在,战况有些胶着了,只见一股寒森森的光点,在刺耳的“噬”“噬”怪响中穿刺旋飞,而四条人影闪跃翻腾如电,揭而出手,也是其快歹极,稍吐即收,他们尽量不与那道白光硬拚,进退配合,竟是十分严密!
    就在四周的孤竹群家们感到紧张急迫的时候,非常出人意外的,没有一丁点先兆的,那股舒卷如龙的森森剑气,已基然暴散——就宛如一个瓶子里装满着水猛的被砸破了一样——
    千百道丝光碎而向四周飞散,同时,紫千豪的身影也仿佛由几百面铜镜反映出来似的,一下子幻成了千百个,几乎每一道剑光后面便隐现着一条影子,交相层叠,麻麻密密,奇异到了极点,剑光是明亮又冷利的,影子却显得有些朦胧,宛如一下子变出来千百个紫千豪,千百柄四眩剑,于是,剑罡呼啸刺射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度,条条溜溜的剑光是灿丽夺目的,浮沉的人影却幻迷加虚,似是一些来自幽冥的鬼魂,一些隐藉在四肢创中的厉魂!
    这就是了,紫千豪的最佳煞手,他的最高剑法显示也是他功力的止境——“大魔刃”的第四招——“茫茫幻影”!
    当这把奇立至极的剑法甫一展出,结果是上见的,几乎没有什么先后之分。费苍柏一个旋转翻跌下去,应大启却狂哼着混身血捕的摔出了七步,包禄的身体在半空连连撞击升沉,终于在漫天血雨洪洒里落向坡下面,曹少成,一连倒造了十多步,一屁股坐倒地下,宛如痴了一样瞪着双眼,他的胸腹间剑痕累累,业已溢出了内腑肛肠!
    “四眩剑”扬起一溜寒光,似洒出一溜星星,然后,“裆”的一声脆响人路,紫千豪面色有些苍白,他疲乏的吸了几口气,低哑的道:“看看有没有活的!”
    一句话,惊醒了四周尚未定过神来的孤竹群雄,于是,在苟图昌一声叱喝下,大家立即展开了动作!
    房铁孤首先奔向了紫千豪,关切的问:“怎么样?少兄,你没事吧?“
    摇摇头,紫千豪笑道:“还好,我没事。”
    一伸大姆指,房铁孤由衷的赞美道:“少兄,你的划法真是登峰造极,已达无人之境了,今天我又大开眼界,‘魔刃鬼剑’的确可当之无愧,我这一生,绝未见过剑术上比得上你的!”
    紫千豪嘘了口气,道:“过誉了,房兄!”
    又是赞叹,又是感慨,房铁孤道:“老实说,‘红袍七尊’的这四尊个个所学精湛,功力强悍,每个人都有独挡一面的本钱,却是太过邪恶,太过贪婪,太过想不开的天性害了他们这四个人,我充其量可以一比一的对付对付,少兄,你却全收拾干净了,天下之大,我没有什么人值得钦佩,对你,我算服贴了!”
    紫千豪微笑道:“你再一个劲捧我,房兄,我可真要逃之夭夭啦!”
    哈哈大笑,房铁孤道:“紫千豪天下无敌,万夫莫挡,却能叫我房铁孤捧跑,日后在人前倒也大可以吹上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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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离险地笑释奇谋
    沉静的一笑,紫千豪有些乏倦的道:“其实房兄,练就杀人的本事,在我个人的感受来说,并不觉得有任何愉快,更缺少那股子荣耀感……”
    房铁孤眯着眼道:“但在那一行优言那一行,可不是?”
    紫千豪无可奈何的笑笑,没说什么,房铁孤又道:“方才少兄,你所施展的那一招怪异剑法,可就是昔日收拾了‘南剑’关心玉的一招?”
    微微颔首,紫千豪道:“不错,就是此式。”
    嘴里“啧”了两声,房铁孤赞道:“简直凌厉凶猛到无以复加了,而且那种剑式的显露方法,如非亲见,真叫人不敢相信,以一个人的力量和动作来说,怎么能够在斗然间幻化出这么多条幻迷的影子来?又怎么能在瞬息里将一把剑挥洒出这么广泛又密集的芒彩来?宛如千百个人在同时进行者一式奇党的招数一样,又好像千百个紫千豪在以一个动作攻击敌人!我实在无法联想其中的奥妙精诡所在。少兄,你在“剑”之一道上的的确已登临至善之境,天下虽大,恐怕无出其右了!”
    刚好苟图昌走了出来,闻声笑道:“房掌门,如果我们老大的‘大魔刃’剑法精奥要被你知晓了,你也成为“魔刃鬼剑’啦,我们还能吃这独份?”
    呵呵大笑,房铁孤道:“笑话笑话,就算我能以勘解紫少兄的剑法奥妙吧,却也得耗上一段长久的岁月去苦练呀,不论我有没有这份资质、秉赋、天才,光这练刻的日子,算算,只怕待到有成,我也早就老迈得不能动弹了!”
    紫千豪笑问苟图昌:“那四位尊者,可有留着口气的!”
    摇摇头,苟图昌道:“没有,全死翘了!”
    咧开大嘴,他又道:“老大,你这一记煞手施展出来,几时还有个完整的人留着?如果有人没死,那才叫奇怪哩!”
    房铁孤笑道:“刚才根本不用去察看,光瞧他们那种倒地的恣态,便晓得不会有活口留下了,混江湖混了这多年,别的经验没学着,至于辨别死人活人,却差不多在道上闯久了的伙计们全有心得,那四位尊者以那种模样栽倒,用不着上去细察,我便知道这四位仁兄俱皆上道了!”
    苟图昌咽了口唾液,道:“‘红袍七等’四头儿费苍相最是干脆,在胸上一连排列着五条剑印,剑剑俱透入心脏,大约他没受什么痛苦就断了气,应大启比较惨,自喉头至小腹,一连中了十剑,剑痕斜着自上而下,应开肉绽,肺脏横流,连脸孔全被弄得不像是他了,那包禄只挨了六剑,但却全是对穿而过,他滚在坡下,经我们拖了上来后,早就混身冷绝了,乖乖,大概他血流得太多,从外面看,混身肌肤除了染红的是血,其余的部位都泛了青。青的灰白、青得发绿,委实惊人,曹少成还坐在那里,被老大开腔破肚了!方才我过去察看他时,淌在地面前的一大堆肠子还在蠕动呢!”
    干呃了一声,房铁孤忙道:“行了,苟老弟,不知道你看得意恁般仔细!”
    舐舐唇,苟图昌道:“这是我的责任,掌门,我也并不愿意亲近这些尸体!”
    紫千豪朝四周一看,道:“叫他们把费苍柏几个人的尸体埋了吧!”
    点点头,苟图昌回头发出号令,十几名孤竹弟兄立即开始在斜坡那边觅地挖坑,转过脸来后,苟图昌道:“老大若依我的性子,干脆,将这四个王八蛋的尸骇丢下绝渊,既省事,又俐落,犯着不为这几个狗操的麻烦!”
    紫千豪平静的道:“你错了,图昌,仇恨应该有一个终结,当放人活着的时候,我们当然要和他们争执;但仇敌业已死亡,其中的纠葛也就自然消失了。一个人死去,他的生命一切行为也就告终,我们不能去向一个没有知觉,意识,与活动力的尸体算账!如果我们再毁坏对方的遗体,侮辱对方的残骸,那就是我们太偏激和狭窄了……”
    苟图昌咕咕道:“老大,有些时,你就是过于仁慈,过于讲理,大家如果全像你,天下早也太平多了!”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别发唠叨了,图昌。我还得为你的机警反应与聪明才智喝声彩呢!”
    得意的一笑,苟图昌道:“怎么样?老大作的这位二当家不含糊吧?”
    紫千豪赞许的道:“果然不错!”
    房铁孤有些迷惆的道:“怎么回事?”
    笑了笑,紫千豪道:“在我跳崖之前,不是曾经交待了囹昌见格“身后’之事么?在我支持他的那几样事里,最后一份我便点醒了他,暗示我这跳崖之举是个障眼法儿……”
    回忆着,房铁孤道:“老实说,我却想不出你在那一份享暗示了他。”
    哈哈一笑,苟图昌道:“掌门,老大不是在最后叫我好好爱惜他那副挂在山上‘不屈堂’二楼里的巨画么?老大还说,见了画就如同见了他一样?”
    房铁孤道:“是的,但其中又含着什么暗示?”
    苟图昌笑道:“你再想想看,掌门,老大交待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思索着,房铁孤道:“他就叫你妥善爱护那付画嘛,那里还说过别的?”
    搓着手,苟图昌得意洋洋的道:“你再回想一下看,掌门,老大是不是说叫我好生爱惜他那付叫做楚霸王‘破釜沉舟图’的画?”
    连连点头,房铁孤道:“不错,紫少兄当时确是这样说的。”
    苟图昌笑道:“好,关键即在老大这付画的名字上了。”
    房铁孤忙道:“怎么说?”
    神气的朝着业已站在四周的几位大头领张视了一遍,苟图昌慢条斯理的道:“那忖画,实际上不是‘破釜沉舟图’而是‘霸王别姬图’,因为掌门你尚不太熟悉来本帮堂的各处的布置,所以联想不到其中的妙处,但是,我们自己的弟兄怎也除了我之外全未猜了,却颇令我惊异!”
    一边,祁老六忙道:“二爷,我也想到了,那付画不是“破釜沉舟图“,而是“霸王别姬图”。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一闭眼皮子,苟图昌问:“什么地方不对?”
    祁老六道:“画名不对呀!”
    苟图昌问:“既然你觉得有点不对,怎的没想到这就是老大的暗示呢?”
    禁不住黑脸—红,祁老六结结巴巴的道:“呃!我,我还以为……以为是老大一时悲切过度,情绪激动太甚,连他那付最喜爱的画也搞不清名字了……”
    一下子大笑起来,苟图昌点着祁老六的脑门:“说你他妈的是个豆腐渣脑子吧,你还硬不服气。老六,你真他妈是个楞头青!”
    祁老六不服的道:“我能查觉这一点业已不易了,还有连这句话都没槁清楚的呢!”
    怪叫一声,蓝扬善道:“胡说,咱也听出这句话内中有物……”
    一斜眼,祁老六道:“那么,怎的却没想到其中含有何物?”
    呆了呆,蓝扬善呐呐的道:“咱正在琢磨哩,情势变化得太快……”
    “熊臂”罕明却憨气十足的道:“我可没发觉出大哥有些什么晗示,我只在想,大哥如果一死,我也绝不活下去了……”
    贝羽也老老实实的道:“当时,大伙全急疯了心,除了怎生能留住大哥的法子之外,别的,谁还有空去猜测?”
    苏家兄弟中的苏言笑道:“我哥俩却并非不够聪明,只因为我们全在后头,大哥讲的话,多少有点听不清啦……”
    苟图昌哼了哼,道:“一说起来像是全有理由,其实都不够机智,反应也不够快,你们听着,我这里就给你们上课,也好叫你们多增点见识!”
    双手叉腰,这位孤竹帮二当家大刺刺的道:“当老大交待我,叫我好生爱惜他那付‘破釜沉舟囹’时,我立即猜到老大的心意是表示他的跳崖之举乃同计谋,否则,老大素来沉着镇定,冷静精细,他断不会连他最喜爱的那付画名也搞错了——纵然在任何危急关头,老大也不会弄错这一点,易言之,老大说错了画名,乃暗示他的行动中含有他意。也就是老大存心说错画名提醒我的注意,接着在画名中,老大也表现他的高度智慧,你们知不知道,‘破釜沉舟图’的意义后面蕴寓着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四周的孤分好汉们全面面相视,作声不得,连房铁孤也是搜尽枯肠,想不起那所谓“破釜沉舟图”的背后又有什么独特的含意?
    嘿嘿笑了,苟图昌以一种权威性的话声启口道:“所谓,破釜沉舟的典故,乃是楚霸王项羽欲教‘钜鹿’悉引兵渡河,沉其舟舶,破其釜前,以示其决心其中,暗寓着一个意义——‘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想想,老大故意告诉我这件实在并没有的‘破釜沉舟图’的事,岂非暗示我他那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意?这种心念,正好与他对冒此性命之危而图,敌以求取大家生机的情况相吻合,前后连接一想,不就大澈大悟了?”
    于是,颖悟之色浮上了每个人的面孔当然,在大伙的顿然僚悉里,更加荣有一抹由衷的钦佩,房铁孤一伸大姆指:“苟老弟,难得你反应神速竟能连想贯通,而紫少兄更令人服贴,他却想得到以这个典故来暗示作他的计谋!”
    祁老六喃喃的道:“在那种要命关头,换了我早就急糊涂了,那还想得到以这些斥腐典故来启发别人?”
    蓝扬善眉头一皱,道:“所以随你就只能扮演个小角色,登不了大雅之堂!”
    祁老六反唇相讥:“妈的皮,你别说我,再怎么晕,我也比你强,想当年,在黄河上下,我姓祁的可是一跺脚翻江倒海的人物,那时,坐的是大虎皮交椅,执的是黄金令箭,操生杀之权,握水路命脉,可神气着呢!”
    “哇”了一声,蓝扬善道:“少在咱面前炫耀,你以为咱是干啥的?咱自白山黑水开始,走南闯北,过三江五湖,会尽天下好汉,咱一条金刚杖,明堵奸商,暗砸肥羊,过的是优游岁月,享的是酒肉生活,一人占山,一人为王,睡下一根,起来一身,向烟林喊啸,朝云海叱喝,嘿嘿,更威风八面!“
    祁老六不屑的道:“说穿了,肥头.你不过只是个敲闷棍的罢了!”
    挣红了一张脸,蓝扬善急道:“咱,咱是独脚大侠!”
    嘻嘻一笑,祁老六道:“你少他妈在那里卖起道号,侠?什么侠?”
    苟图昌大声阻止他们吵闹下去,呵斥道:“一天到晚净晓得吵,怎不多用点心思到傍的地方?学学我,包你们窍门也多开几个!”
    紫千豪笑道:“图昌,我们也该走了吧?”
    这时,恰好“断流刀”伍桐奔了过来,气吁吁的道:“大哥,那几个龟孙全埋下地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走?”
    点点头,紫千豪道:“下令列队登程。”
    伍桐躬身答应,边笑道:“大哥,今天这一战,我们全都变成看热闹的了,从头到尾,全是你老一个人在比划。”
    紫千豪笑道:“那还不好?你们多歇者点。”
    摇摇头,伍侗道:“滋味却太不好受,大哥,你不知道,你在跳下绝崖之前,那种慷慨悲壮的模样,就和真的役有分别我们大伙全震惊得心都不会跳啦,只想到你一跳,我们就跟着往下跳,都不用活了……”
    苟图昌道:“还不是我压制住了你们这种呆想?等于救了你们的性命,要不,老大一跳之下马上飞扑回来,你们跟着一跳呢?恐怕就一个也回不来喽!”
    一边,祁老六道:“我们跟着老大这么久了,却还不晓得老大有这一手呢,演技演得比第一流的角色都逼真……”
    紫千豪笑骂道:“不要胡扯,图昌,下令启行。”
    很快的,在苟图昌的一连串命令下,数十名孤竹儿郎全已登鞍上马,紫千豪仍然一骑当先,牢领着队伍,站着狭窄的山道缓缓往前行去。
    落后一个马头的房铁孤忽然开口道:“对了,紫少兄,我想起来了……”
    回过头,紫千豪笑道:“想起什么来了?”
    房铁孤若有所思的道:“在你声明同意跳下深渊的时候,我不该那么盲目冲动,几乎坏了你的大事,其实。我只要仔细一分析,便可以发现你的用心……”
    笑笑,紫千豪道:“说说着。”
    房铁孤道:“除了苟老弟所说的,你在那副图画上的主要暗示之外,另还有些小细节可以影射出你的心意来……”
    紫千豪有趣的道:“譬如?”
    咳了一声,房铁孤道:“譬如,你未曾交待你的坐骑怎生处置,你的未来夫人方姑娘应如何善待,你的信物放置何处等?这全是异常重要的事情,以你的个性来说,是断不会含混略过,或者追忘不提的……”
    紫千豪微笑道:“是的,这的确是些小破绽,但一般人往往不会注意,假如“红袍七尊”也这么仔细的话,可能就瞒不过他们……”
    房铁孤打了个哈哈,道:“他们根本还不晓得你和方姑娘的事呢?”
    眉宇舒展,紫千豪道:“当然,就连我们自己人也有些不晓得的……”
    监视着周道山色,房铁孤道:“少兄,如今只有一椿心事了,这樁心事一了,就会有一段长长的平静日子好过啦。”
    紫千豪若有所思的道:“你是说……‘血狼星’单光?”
    点点头,房铁孤道:“正是他!”
    低喟一声,紫千豪道:“这是个鬼,邪恶的,歹毒的厉鬼!”
    房铁孤沉声道:“听说此人非但武功强悍,尤其心思慎密,行动诡异难测?”
    紫千豪道:“是的,更可恨的是单光这人毫无理性,毫无道义,毫无仁恕观念!只要达成目的,什么龌鹾卑鄙的手留他也肯用!”
    用手指缠绳,房铁孤道:“若是仍有机会再圈住他一次。少兄,我们就永远不使他逃出去!”
    苦笑一声,紫千豪道:“这个念头我比你更迫切,这个决心,我也比你下得更坚定,房兄,但愿是如此的了!”
    悠悠的望着远山积示空荡壑谷,紫千豪轻轻的道:“在单光手上,房兄,染满了我孤竹一脉弟兄的鲜血,他身上,背负着多少孤独,弟兄的人命,很少人像我这样的痛恨他……就在我面前,他曾使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手足弟兄被凌迟碎剐,血肉横飞……他任他们修号哀叫,辗转呻吟,却在他们嗥似的在笑声中像杀死一头畜生段的残害了他们……”
    咬咬牙,房铁孤道:“这三八蛋!”
    叹息一声,紫千豪道:“我只要能接着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诛除!”
    房铁孤安慰着道:“你会接着这厮的……”
    紫千豪低幽幽的道:“那种滋味,房兄,你只怕很少尝过——那是—种煎熬,一种负担……再在我想起单光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一张克服在眼前向我嘲笑,向我讽嘲,每一想起他,无论何时何地。我便宛若听到了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的哀号及惨叫,便似是看见了他们那种血糊糊凄怖之状……
    他的名字有如刀在剜我,针在扎我,声在骂我……夜里,多少次梦噩是他造成,多少次的悚然惊醒是为了他的来临,他像是一个邪恶的鬼魂,处处阴沉,处处缠着人心……”
    长长吁了口气,他又道:“我知道如何去解除这两心头上的枷锁——或威胁,我更知道如何使我的内心获得平静,除了将他消灭,没有任何其他方法。”
    房铁孤低声道:“姓单的逃不掉的,少兄……”
    涩涩的一笑,紫千豪道:“为了搜查他的踪迹,我已动用了我所有的方法和力量。但是,至今没有效果,好像他随时可以消失,也随时可以出现一样,那么为所欲为,来去无影,而他又从不正面和我碰,每一次当他出现,全是找我们的暗处下手,或多或少造成我们的伤害和损失……”
    忽然,房铁孤问:“少兄,我们出来的这几天,姓单的会不会真找上‘傲节山’去?”
    抬抬头,紫千豪道:“很难讲,这人捉模不定,不过山上有熊无极在,就算他果真摸上去了,在纯功夫上说,熊无极可以罩住他,而他主要对象是我,我不在山上,他肯不肯己这个险却大不一定……”
    房铁孤恨恨的道:“这小子简直不是个人种!”
    紫千豪默然无语,神态中,又陷入了沉思,他的双眉纠结着,两眼迷漫,田唇紧闭,似是又衣考虑着某一樁令他烦恼的事情……
    骑队顺着狭窄的山道被蜒向前,或向高处攀,或往低处落,转过一道山弯,又是一道山弯。层山群峰,俱是皑皑积雪,山中行迹,十分空寂冷荡,他们缓慢的,谨慎的前进着,他们知道,不用不久。就可以行出这片起伏重叠的山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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