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七十二、醉里、乾坤、崔太平
    “铁胳膊”幻化成十七八条粗的臂网,狂捣狠捶,倪倬双目中射闪着愤怒到顶点的火焰,口中怒吼道:“你就去到天圆佛祖那儿伺候去吧!”
    铜腿轮成一蓬飙忽的扇形光孤,发出“咝”“咝”的做响,詹冲两眼中,露出了那种侥幸成功,满有把握的贪便宜神色,口里也嘶吼着:“让你多呆一会儿,长久的去享受享受那神仙的滋味!”
    胳膊与腿,顿时将战飞羽围了个水泄不通,只闻到“哧”“哧”“啪”“啪”的连续一阵急响,崔太平的喝声,未生效力。然而这一连串的动作与响声,却是在一刹那之间连成,也不过同他们仁人的话声,略分了个先后,即分出了眉目。
    “哇呀呀”的怪叫,首先是“铁胳膊”倪倬连滚带翻的在地上将桌椅撞倒了三张,才停了下来!龇牙咧嘴的望着战飞羽。
    詹冲的铁腿,在飞踹抡踢七八下后的肩形光弧里,突然合身飞了起来,砸落在一条方桌之上,连人带桌子,齐齐爬跌地上,“吱吱”之声,较倪倬的滚翻声犹为猛烈。
    奇怪的是他的跌落姿势,生似个身无半点武功的人,被人抡上半空,摔跌下来似的,四腿朝天,臀部落实,桌子垫得屁股尖破成了四瓣般的生痛。
    攒眉苦脸,张口咧唇的那份“德性”,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不会相信那是武林中的铜腿詹冲。
    战飞羽却似没事人般的仍然站在那儿,一只手上,犹自端着那喝毒药的小壶,丝毫无损的那副老样子。
    崔太平望望两个伙伴,摇摇头,低叹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冒失!冒失!‘醉神仙,的名字好听,喝下去可不是飘飘如仙……”
    江可元却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尽管铁胳膊与铜腿的合击之术,狠辣凌厉;猛恶凶厉,然而战飞羽却只是那么轻描淡写,挥洒了如用一只手,那么一划,一挡,一扫了一招,即化解了所有攻势,扫得“铁胳膊”翻滚如葫芦陀螺,踢得“铜腿”如死狗扔过土墙。
    江可元未曾看出战飞羽的手法,诧异的用征询的眼光,望向“奔雷手”涂淋!
    涂淋摇摇头,却打眼望向不哼先生芮守愚。
    不哼先生芮守愚缓缓的道:“我是猜想,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兄台,那手上的工夫,武林中,只该有一个人,有此威力,那就是神手无相战飞羽。”
    “战飞羽?”
    江可元怀疑的道:“他不畏巨毒?”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未听说过,所以我说是猜想!”
    战飞羽却于此时道:“不哼先生,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中的,不错,区区正是战飞羽,怎么样,老庄主,问问看,地上的两位朋友,可愿再招待你同我吃这一餐饭吗?”
    傻了!
    愣了!
    傻了那地上的“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
    只见他俩人,瞪着一双惊悸的睡眼,似见到了鬼魅般地,望着战飞羽,舌桥不下的,张口无声。
    愣了的“壶里乾坤”崔太平,怔怔的一双疑信参半的黑白眸子,紧盯着战飞羽不放。
    半晌——
    “壶里乾坤”崔太平嘶嘶的道:“你真正的是那个大斗武林地牢的神手无相战飞羽,战——大侠?”
    战飞羽冷凛的道:“冒战飞羽之名,没什么好处,除了惹来一身麻烦以外,没有一点点值得的!你说是不?”
    崔太平点点头!
    战飞羽道:“既然如此,我就该是如假包不能换的战飞羽!”
    崔太平道:“如假包——不能换?”
    战飞羽道:“我要是假的,到哪儿可以换个真的?”
    崔太平会意了,但却迟疑的道:“你不畏剧毒,从未听说付”
    战飞羽道:“那是因为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崔太平叹口气道:“好吧!战大侠,我任凭您吩咐!你准备怎么样处置我?”
    战飞羽道:“人是不能任人处置的,你要是坚持的话,就请阻止一下你的同伴,请他们按照平日的行事,招待一般客宿的方法,招待我们一天食宿吧!”
    崔太平闻言,向四周一看,地上的“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正爬着向门外悄悄走去,柜台后面也不见了那个戴眼镜的掌柜老头。
    崔太平不由得冷笑一声,怒声而又阴冷的道:“你们三个都给我停住,假若不怕我向你们施毒,那就尽管正大光明的站起来走路,莫要他妈的学那些鸡鸣狗盗,胆小如鼠之辈的鬼祟窝囊废样子!”
    “毒”对战飞羽不灵,然而对于“铁胳膊”与“铜腿”可就灵得很!
    俩人闻声后,迅快的站了起来,尴尬的望望厅中众人,铜腿詹冲嘶声的道:“崔哥们!
    你!别忘了,牢主他……”
    崔太平怒声道:“现在我不管牢主如何,我已经话出如风,战大侠既然真的被我连下三次重毒而不惧,那么我就该任凭他吩咐,他的话,我就得做,没什么说的,咱们哥们就别闲着,乖乖的同平日一样,弄酒菜来伺候各位贵客。”
    铁胳膊与铜腿,可真正是听崔太平的,一声不响的,同夹尾巴狗般的,走向厨房而去。
    崔太平向战飞羽道:“战大侠尚有什么吩咐?”
    战飞羽尚未回话,江可元已抢先阴阴的开口道:“老朽有一事想请教战大侠!”
    战飞羽道:“尽管说!但,战某人保留询问的权力!”
    语气已无方才的客气,显然战飞羽已知道对方的问话,不可能同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那股的易如答复,他更推测得出,演变下去的结果,很可能是一场搏斗,是以他不需再如以前般的想法,能不生是非的摆脱他们,免得再耽搁他既定的行程。
    江可元道:“战大侠之意,可是一问还一问?”
    战飞羽道:“意思是有,可不一定是一对一。”
    江可元道:“好!老朽想请教,战大侠刚自武林地牢来?”
    战飞羽道:“不错!”
    江可元道:“可否告诉老朽,武林地牢的现况!”
    战飞羽冷冷的道:“一片瓦砾,一片灰烬!”
    神色倏变!
    江可元与不哼先生,奔雷手互望一眼后,齐齐暴提真力,缓缓前移。
    江可元徐徐吸一口气,压伏激动的心情,缓缓道:“战大侠在武林地牢中,见到过些什么人物?可否告诉老朽?”
    战飞羽冷漠地望着缓缓前移的仁人,酷厉地道:“三位的态势,使战某人不惬意,阁下的口气,使战某人也不愿回答!”
    江可元阴冷地道:“战大侠,为敌为友,就在你的回答了!”
    战飞羽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并不习惯问案式的话说,更不习惯威胁性的话语。”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有那么严重吗?战大侠?”
    战飞羽道:“你这句话就没那么严重!”
    奔雷手涂淋怒哼道:“战飞羽,你太横了!”
    战飞羽冷漠得如同冰封的语声,咝咝透出,道:“你再走几步后,我的行动会较话还要横!”
    涂淋蓦然暴怒!虎吼道:“战飞羽,你横错了对象!我倏地,他停步不前了,前倾的身形,本是向前冲的,突然半弯了下去!
    江可元与芮守愚,同时皱眉停步!
    “醉里乾坤”崔太平,却于此时,悠悠的开口道:“涂大侠!你可能是动了真气吧!”
    歪嘴瞪眼,满头汗珠子的滚满双颊,涂淋道:“他妈的,崔太平,可是你在老子那酒里动了手脚?你不怕老子活撕了你?”
    崔太平稳妥地道:“涂大侠,你撕了我,没什么,我知道你绝对办得到,可是你不觉得你的本钱太大了!太不划算?”
    涂淋怒哼道:“一对一,有什么不划算,他奶奶的,你这个昧心的狗杂种!”
    冷哼一声,崔太平冷硬地道:“一对三,姓涂的,你再口不干净,莫怪我不给你解药!
    同时,我奉劝你,最好是不要妄动真气,那对你的身体有损,倒是小事,对你的功力损耗,可就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有事前警告!”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涂淋这奔雷手,再怎么厉害,在这种一对三的情况之下,却不敢豁出去,果然,真力不再提,他已能顺利的站直身子。
    怒瞪了崔太平一眼,恶狠狠的涂淋道:“只要有那么一天,崔太平你记着,我涂老子总要你尝尝奔雷手的滋味!”
    崔太平以牙还牙的道:“我记住了,涂大侠,谢谢你提醒我,使我忘不了我在你的眼中,仅是个三流角色,不够让一只手指头拨弄的,我会为我的生命做万分安全的打算的,从现在开始,我绝不能让你出手让我尝奔雷手的滋味就是了!”
    奔雷手弄巧成拙,大怒道:“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崔太平一撇嘴,道:“只恐怕老庄主同不哼先生不同意吧!”
    怒哼一声,奔雷手涂淋道:“老子就不相信,你下的毒没有能解的人!”
    崔太平道:“有,我可以告诉你,世上只有一个人能,那就是毒界的克星武林人的救星——九天回命曲少英曲先生。只可惜,他住的地方,可不大好找!再说,你找到曲先生时,是不是你需要找另一个人,那就大成问题了!”
    不哼先生道:“照你这样说来,我们从现在起,就得听你的了?”
    那眼中露出的凶光,使崔太平心里打颤,不哼先生芮守愚,毕竟是厉害,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是问题的“节骨眼”。
    江可元即时也道:“另找一位,那是谁,较九天回命曲少英还行?”
    战飞羽冷冷地道:“我知道,那是个能够起死回生的华陀,只可惜你们永远不会找到他了!”
    战飞羽向不打谎语是武林驰名,江可元相信了,冷冷地向崔太平道:“崔太平,我们不愿一生受你挟制!你是要活,还是要同归于尽,相信你能有所抉择!”
    崔太平冷酷地道:“同归于尽!”
    江可元仁人同时一愣,可真没想到崔太平有这么个想法,这么份决心。
    刹时间,将三个从未在人前不知所措的成名豪客,怔在当点!不知如何抉择,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透是何原因。
    战飞羽可知道何以崔太平有此决心,理由很简单,崔太平既然身为武林地牢之人,如今听他战飞羽的,虽然是他自愿遵守誓约,不是被逼,然而对武林牢主危烽烟却实是难以交代,如今在仁人逼迫之下,能够一抵三,岂不是解决了他的双重难题?既可对得起武林牢主危烽烟,又不需要遵守誓约任凭他战飞羽处置,而且,也挣得一个不受威胁的“硬”名。
    僵局,僵局总要人打开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战飞羽悠悠的开口了:“江庄主,我们的朋友,已给我们摆上酒菜了,这么丰盛的筵席,我们不吃,岂不是浪费,事情总得有个解决,我们吃过后再谈如何?”
    涂淋怒道:“战飞羽,你他妈的莫占了便宜卖乖,你难道是个饿死鬼托生的吗?就只知道吃?”
    战飞羽冷酷的道:“涂淋,这三个人中,数你是个脓包!匹夫!不通窍的莽牛!”
    涂淋道:“老子一生如此,死也死得硬气,不受你们这些心眼歪邪的家伙的气!”
    战飞羽同教训小儿般地,细数道:“你一生是个听命于人的料子!你是个‘石头’脑子,死得不但不英气,简直就是邪气,莫忘了,崔太平与你们本是一路,你逼他,你瞧不起他,才使他如此,你说,你死得是不是邪气,不但你死得邪气,连你们的庄主也跟着赔上一条命,连你的老朋友也跟着赔上一条命,你说你是不是个脓包,匹夫,不通窍的莽牛一席话,说得仁人暗自心服,尤其是那一向以寡言多计成名武林的不哼先生芮守愚,更是暗自责备自己,何以在一涉入自己生死之时,即闭塞了平日的思路,走向了殊途!
    江可元更是暗悔自己有失一派领袖的处事沉静之态,在一个武林三流脚色面前丢人现眼,出丑露乖。
    想至此处,江可元首先落座。
    不哼先生与奔雷手,亦无言的随后坐下。
    战飞羽却于此时,向崔太平道:“崔兄,你刚刚的话,可还算数?”
    崔太平豪情的道:“粉身碎骨可以,话出如风,岂可失信!”
    战飞羽道:“那么请即将解药送给老庄主!”
    崔太平毫不迟疑的,掏出一包粉未,撒匀在中央桌上的酒菜之中。
    战飞羽冷冷地道:“涂大侠,崔太平可并不是诚心毒你们的,在他的那种处境之下,在不知道你们是敌是友之前,对任何人,他都是同样的对待,所以此事倒要请你放过才行!”
    涂淋仰脸干了面前的酒杯,怒声道:“头可断,血可流,这种窝囊气,我姓涂的一辈子也没受过,我忍不下去!请你战大侠莫管好不?”
    战飞羽突地道:“我要是不管可以,只怕是涂兄完不了心愿?”
    涂淋刚烈的道:“战飞羽,你大小视人!”
    悠悠地,战飞羽道:“涂淋,你相不相信,你现在又中了毒,我敢说这次中的毒是较刚才那种‘七步断魂’,更加厉害的一种无影之毒!”
    涂淋哈哈大笑道:“战飞羽,你在空言吓人?我不是吓得倒的!”
    战飞羽冷哼一声不语。
    崔太平却道:“涂大侠,咱们虽然是无冤无仇,然而凭你的那种眦睚必报的性格,却是久闻大名,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战大侠说的是实话,我对你是动了手脚,不相信你可以提气试试!不过要轻轻的才行!”
    涂淋在崔太平的话落后,已是泄气了,冷冷地道:“好!姓崔的,老子今天认栽,你说,你想怎么样?”
    崔太平道:“只要你涂大侠一句话,这一生莫找我的麻烦!”
    涂淋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道:“好小子!算你厉害!咱就听你这一回!”
    生命毕竟较面子重要!奔雷手涂淋递了降表,竖了降旗,他身上的毒,在崔太平的扬手之下,又解了!
    战飞羽闷声不吭的吃喝,崔太平一直侍立在他的桌旁,真似个跟班的,战飞羽看看中央那三个无精打采的江湖豪雄,轻声道:“崔兄,你我关系,到此为止,你可以请便!”
    崔太平却悄悄的道:“战大侠,我不能!”
    战飞羽一皱眉,诧异的望了他一眼,眸瞳中闪射出一抹询问的神色!
    崔太平悄悄的道:“武林地牢,我想是完了,此处我既不能存身,江湖上我也防备不了游云庄的人物,我更无脸去见危牢主——假若他还活在人世上的话,你凭何不收留我?”
    战飞羽道:“那么你就到‘十敷岩’去吧!就说我请你去的。”
    崔太平不声不响的退下,进入到厨房之中。
    在沉默中,这一顿饭,直吃到天快亮了!
    天亮前,总是有黑暗来临的!
    擦擦嘴,江可元提出了老问题:“战大侠,老朽还是那一个老问题,不知可赐告否?”
    战飞羽道:“战某人亦正有个问题请教?也正可回答老庄主的问题,游云庄庄主浑沌老人江可元,到底有几位?”
    江可元道:“您碰到的那位,如今怎样?”
    战飞羽道:“老庄主,几对一啦!”
    江可元略一沉吟道:“我的意思是战大侠,最好就知道这些算了,这已经是大多了!而且还要看您的答复如何?”
    战飞羽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太喜欢这种语气!”
    江可元道:“那就不太好了!”
    战飞羽道:“世上的事,不太好的可多着,但也得怎么个看法,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再说,最普通的一还一报,总算是不公平中的公平方式!”
    江可元略作沉吟,似无可奈何的道:“好!你既不在乎,那我就实说!游云庄庄主共有三位,我们是一胞胎的三兄弟!”
    战飞羽道:“请问大名?”
    江可元道:“江可亨!”
    战飞羽道:“那么该是二庄主了?但似应有四庄主才对?”
    江可亨道:“多知道点同少知道点你不感觉到是一样吗?”
    战飞羽道:“在我未被三位击倒以前,我还是好奇心重!”
    江可亨道:“我们有位妹子!”
    战飞羽道:“武林牢中的那位是大庄主?抑是三庄主?”
    江可亨道:“他叫江可判!”
    战飞羽道:“很抱歉,三庄主同战某人交过手了!”
    急急地,江可亨道:“你将他怎样了!”
    战飞羽:“伤了点内脏!”
    似是放下了心,但倏而又紧张的,江可亨道:“你说武林地牢已成灰烬!他人呢?”
    战飞羽道:“不知道!”
    猛然站起,怒形如色,江可元厉声喝道:“战飞羽,你……”
    战飞羽好整以暇的道:“他早已逃出武林牢时,我还在牢中,我要怎样回答你!二庄主!”
    坐了下去,涂淋不信的道:“庄主!你相信吗?”
    江可亨未作声,不哼先生芮守愚开口道:“战飞羽,你知道游云庄太多,是参与我们,还是不参与我们?”
    战飞羽道:“我向不知什么叫参与!”
    不哼先生道:“那么恐怕眼下就是个悲惨的局面?”
    战飞羽道:“我虽然早就知道,可是总觉着对我不像!”
    涂淋暴烈烈的道:“战飞羽,你是个大言不惭的狂徒!”
    战飞羽道:“那是有事实作后盾的,涂淋!”
    涂淋怒叱:“吹牛!”
    战飞羽道:“我完整的在你面前,你那三庄主负了伤!那难道是假的!”
    涂淋道:“我马上就可以证明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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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不哼、炸香、乐乐会
    战飞羽挪榆的,冷酷的,极端不屑的道:“涂淋,你是只会用嘴巴狂吠的吗?”
    忽的一声,疾劲的拳风,如奔雷闪电,似怒涛排空,挟着澎湃的威势,直捣向战飞羽的胸前。
    凛烈的虎吼道:“战飞羽,你就尝尝滋味!”
    倏然挥臂反掌,一溜苍白精光,如同磁石引铁,疾劲的狂飚,“奔雷拳风”勃然兜旋,滴溜溜的当地打了几转,消息无形。
    战飞羽冷嗤道:“滋味不过如此!软绵绵的毫无气势!”
    若说“奔雷拳”毫无气势,也只有战飞羽能够讲这种话,换个人,定然被误为是疯子,是傻瓜,要不也一定被认为是“梦话”!
    反掌之间解了攻势,江可亨心底里直犯嘀咕,以二人字出手之势,他对“江可利”的受伤,认为是没有问题了!如今,是怎样处理眼前的局势!
    不哼先生芮守愚,低低的道:“庄主,不能讲规矩了!”
    战飞羽斜凝着他,冷冷地道:“对!讲规矩,只有吃亏,二位,还等什么?”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战飞羽,你是向我们俩挑战吗?”
    战飞羽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江可亨道:“战飞羽,你横得离了谱!”
    酷毒的,战飞羽道:“对你们算不是什么!”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战飞羽,你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冷烈,战飞羽道:“不用找借口,假仁义了!战某人在江湖上,还未曾让人不称心如意的!”
    涂淋道:“庄主!你们听听,这小子狂到什么程度,还有什么可说的,还同他罗嗦什么?做了他算了!”
    嗤之以鼻,战飞羽道:“涂淋,你是个地地道道的装了一肚子青草的大草包,你也是个满嘴胡柴,狗仗人势的腿子货色?”
    江可亨一摆手,示意气得吹胡子瞪眼,脸红脖子粗的涂淋,暂且稍安勿动。
    涂淋的脸上,青筋暴露,眼珠子直勾勾的像要喷出火来,嘴唇牵动腮肉,颤微微的跳动不停,胸间起伏,强忍着怒气,“咯嘣”一声,咽下了一口浓痰粗气,一跺脚,扭转身,“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似才泄了气般的迈前几步与江可亨、芮守愚站在一排。
    江可亨,强作平静,道:“战飞羽,我们知道你在江湖中的地位,当然也听说过你的为人行事,独来独往惯了的人,一旦有了约束,其实也不算什么约束,只不过是对一个组合信守一个誓约就是了!对你,初期可能不惯,然而,当你体会得到它的好处以后,你会认为那是值得信守的一点点约束,所以,我倒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一个人的力量,总是较一个组合的力量,要轻得多的!我们之间,既没嫌隙,更无仇怨,你何不仔细衡量衡量,参与我们,与跟我们为敌这两方面的利害关系,作一抉择,然后再作决定?你的决定不是稍为仓促了点吗?”
    战飞羽冷冷的道:“我与贵组合没有嫌隙,没有怨,也没有仇,二庄主你说的,对吗?”
    江可亨坚定的点点头。
    战飞羽道:“既然如此,我参不参与贵组合,这有什么利害?可以值得我来衡量、决定的呢?”
    江可亨一怔后,突然笑道:“但你可莫忘了!我们之间没有嫌隙,没有怨仇,那只是你个人同我们整个组合来讲,你莫忘了你与我们老三,总还是有点儿过节的!”
    战飞羽,毫不为意的道:“那是我同他个人的事,随时准备他讨还去,二庄主就带个信,约定一月后去贵庄拜访的,他不向我讨还过节,我也自动投上门去,你满意吗?”
    江可亨沉沉的道:“战飞羽,你难道忘了?我们是一母同胞,血肉相连的弟兄!”
    战飞羽笑道:“岂止没忘,很知道这种情形下,是不得不向你二庄主有所交代,所以才作了决定,任由二庄主同二位有何指教,战某人均一并接着,绝不使你失望就是了!”
    江可亨道:“所以,我可要你仔细衡量衡量!”
    战飞羽道:“衡量什么?二庄主,衡量三位携手之下,我能否接住?抑是衡量我不敌三位联手的后果?是降是逃?抑是敌得三位联手后的是杀?是辱?”
    强忍愤怒,江可亨道:“我是说你此举不啻是与游云庄为敌!”
    战飞羽点点头道:“在我同贵兄弟江可利动手时,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那是因为他是以‘庄主,的身份,同我对面的,我既然敢与他这‘一庄之主’对上了手,你想,我会不会顾虑到与他动手,即是与全庄为敌的问题?”
    江可亨一怔!心忖!这不是白费力气,人家根本就是要与“游云庄”为敌?自己的劝说,岂不是对牛弹琴?
    倏而,江可亨想到了个问题!正容道:“战朋友有些豪气,使江某人甚为佩服,只是江某人自付,与朋友你向来是毫无瓜葛,何以朋友对我游云庄如此的敌视?”
    从战大侠到战飞羽,到战朋友,称呼随语气的变换而变换,战飞羽对这位面前的二庄主江可亨,与他的三弟江可利一比,得到了一个认识,面前的老二,远较那老三狡诈而阴狠的多,从他这种处事反复无常,软硬兼施,时拉时放,与对人的有威有情,用势用理的方法上,可以看得出,他是个较为懂得“利害”注重现实的江湖人物。
    战飞羽一生行事,最是见不得这种人,打心底里就有一股厌恶感!
    冷凛地,豪不容情的,战飞羽道:“你何不问问你们三庄主!”
    江可亨道:“问他与问你是一远一近,利弊自现!难道你还不敢告诉我?”
    酷厉地,战飞羽道:“你们是三兄弟,一母所生,对的,血肉相连的,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同你讲也是一样的,对吗?江可亨,江二庄主?”
    江可亨心底一紧,颜色倏变,斩绝的道:“战飞羽,你说对了!有什么话,说出来,老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轻蔑地,战飞羽道:“假若你同你们三庄主一样,那恐怕是要我失望了!”
    不哼先生芮守愚,冷冷地道:“一直用嘴皮子当武器,战飞羽,你该换个名字!将神手无相,改为‘铁口无稽’才对!”
    略一转念,战飞羽道:“你记住,芮守愚,你虽然是以不哼之名,在江湖中久享盛誉,我可知道,你是个装满了一肚坏水的胚子,江可亨出来,有你一分,就认明了你俩人是沆涩一气,狼狈为好的一对,而那个性如奔雷,拳并不符实的奔雷手涂淋,受了你一辈子的支使,染满了血腥,全身酷厉狠毒的窝囊腥气,都是你暗中支点,窜弄出来的,就是今天碰不上你,终有一天,我也会碰碰你的,所以,你记住的是动了手,第一个倒霉的将是你这个永远躲在暗里的狐狸,而不是那一勇的匹夫!”
    气极的暴笑,不哼先生芮守愚道:“天涯若比邻,海内存知己,战飞羽,你真是我老人家肚子里的酒虫,来来来,我们干脆点,何不现在就亲近亲近,何必等呢!”
    战飞羽狠厉的道:“是你们要等的,是你的主子要等的,是不?芮守愚?你虽然在暗中使坏,但我知道,轮不到你做决
    江可亨,一挡前进的不哼先生道:“芮兄等一等,让他说出理由来!”
    不屑地,战飞羽向不哼先生道:“如何?决定的不是你,对吧!”
    江可亨突地道:“战飞羽,希望你自尊你的令名,莫尽作些挑拨离间的卑鄙无耻之事。”
    突地仰天大笑,笑声中一股抑郁甚久的狠毒恨意,突发而出,笑声,如死了丈夫的孀妇孤儿,遭族人欺压的那种不平主意!小儿遭不白之冤,无处申述的恨意,更像急了的狮虎将猎人围圈的咆哮,幼猿丧母,老猴丧子的那种悲凄,直震得仁人心惊肉跳。
    崔太平倏然出现了!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战飞羽。面上一股特异神色,手藏在背后,紧握着,似有所待!
    笑停,战飞羽向江可亨道:“江可亨,游云庄以招待江湖朋友进庄周到,而享盛名,可是去过游云庄的人,虽人人称羡,然而对你们的真实内情,却都讳莫如深,相反地,那些进去不出来的,也大有人在,出来的,不是已变为你们游云庄的一份子,就是遭到了他自己羞于启齿的事,相信你不会不承认这是事实吧!”
    江可亨怒道:“战飞羽,你将江湖上对我游云庄的恶意中伤之言,信以为真,已不似你这等身份之人所应说的话,何况,那都是江湖的误会……”
    冷冷一声,战飞羽道:“误会?恶意中伤?江可亨,你可还记得几天前贵庄,贵组合曾请过一对夫妇到你们贵庄的事吗?”
    江可亨道:“本庄请过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夫妇,何止一对?你究竟指的是谁?”
    狠毒的,战飞羽道:“我指的是辛长定与夏婷那一对!”
    蓦地心情一紧,江可亨故作镇定地道:“难道,我们请他们夫妇与你战飞羽有什么不对?”
    冷凛地,战飞羽道:“不用故作镇定,也不用转变话意,告诉你,正是与我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这倒是邪门!人家夫妇的事与你这个美男子有什么关系?何来的不对劲,真令人费解!”
    双目中毒光火炽,战飞羽猛射芮守愚,凝视道:“芮守愚,你是大框套小框一画(话)
    中有画(话),对战飞羽不生效用,告诉你,辛长定死了!夏婷跟人跑了,正如你们贵组合的计划符合。”
    江可亨怒道:“战飞羽,你说话客气点,这种含血喷人、信口雌黄的话,说出来容易,收拾起后果,却甚是费劲,况且,含沙射影的事,是做不得准的,你如此的侮辱我们,你得负这个责任的。”
    冷冽的,战飞羽道:“我岂止于负责任?我要讨还公道,江可利的负伤,正是我负责任的表现!现在,就是我要向你讨还公道的时候!”
    江可亨道:“那么你是将辛长定的死,和夏婷的不贞,同时架在我们的身上了,这个过锗,你认定了是我们?”
    战飞羽道:“难道不是?”
    冷漠的,江可亨道:“你想找碴,怎么说都可以,游云庄多你这么个敌人,虽然麻烦,可还没到什么可怕的地步,只不过你这种毫无证据的片面认定,我甚为不齿!”
    蓦地,崔太平,缓缓走向战飞羽身边,战飞羽浑如未觉,战飞羽阴冷地,清晰地,一字字地,缓缓道:“江可利同夏婷默认,还不够吗?告诉你,铁儒生倪世鸿,现在是否是你们组合的一份子,已经是大有问题了!贵组合如今在江湖上的令名美誉,是否是同以往一样,那将是一个关键!想得到吗?二庄主?”
    战飞羽的推测没错,江可亨的前来武林地牢,寻找江可利,正是为了倪世鸿在江湖上散播不利于“游云庄”之论调而来!
    战飞羽继续道:“我倒是甚为可怜铁儒生倪世鸿,为人利用,做出了破坏人家家庭的恶行,为江湖人在心底里厌恶,如今,又被一脚踢开了!其实,这是他‘好色’的报应!最可恶的还是那个主使人!江二庄主,你说对不?”
    江可亨的面容阴沉至极,双目中,隐着无比的杀机,心中现怪着三弟的处事未能干净利落,以致让倪世鸿在江湖中,到处散播不利于游云庄的论调,自己赶到三弟巡游之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没想到倪世鸿的事,他解决了,现在又有一、个较倪世鸿更为厉害的角色,与他游云庄正面为敌!如今,他必得衡量自己的力量!能否迅快的解决目前的事。
    他瞬快的想到,以战飞羽在江湖上的威烈,狠辣,酷厉的手法,与“神手无相”的神功风采,从江可利的负伤,可知他一个人不可能收拾得了,然而他想到了不哼先生芮守愚与奔雷手涂淋,以三合一,收拾战飞羽,将是一个胜算较多的场面,当然他知道,那是一场非常艰苦的,险难的,需要耗尽心与血力量的拼搏。
    但,他顾虑最大的,乃是现下立在战飞羽身旁的“醉里乾坤”崔太平,不错,以崔太平的武功来论,在这五人之中,无疑是最弱的一环,假若分级的话,战飞羽是一级,他们仁人是一级,崔太平能否列在下一级,尚成问题,甚至于更下。但,在崔太平的“毒”名之下,“毒”功之下,除了不畏巨毒的战飞羽以外,他们仁人在崔太平眼中,也将是一个同武功一样的等而下之。
    这是一个需要智慧的场面,需要施用险诈的场面,他不期然的望向以阴险狠诈、狡猾多智闻名的不哼先生芮守愚,示意他探探“崔太平”的主场!
    这种思改,与示意的动作,飞快的在暗中进行,时间并不多,江可亨对战飞羽的问话,缓缓的道:“老朽向不以口舌,在江湖逞能!”
    不哼先生芮守愚紧接着道:“游云庄向不以毒威胁人!”
    战飞羽冷冷地道:“芮守愚,你不用害怕,崔太平虽然站在我身后,相信他是个守信的君子,我不请他帮忙,他不会向你下手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个定心丸吃,我永不会请他在你‘不哼先生芮守愚,身上‘动手脚’!你知道原因吗?”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这倒很想请教!”
    凛冽,酷毒的,战飞羽道:“我要让你尝尝我的‘神手,滋味!”
    涂淋蓦地大吼:“战飞羽,你是个不好种!是个不要脸的坏蛋!”
    不哼先生芮守愚狠狠的,咬牙切齿的道:“战飞羽,动上手,你再狠不迟,现在你说的早了点,告诉你!得罪过我的,还没有一个讨了好去!”
    战飞羽道:“你好好的祷告吧!祷告你达成愿望,只可惜你今天碰到了我!你得多祷告一番!”
    “奔雷手”涂淋吼道:“祷告的该是你!战飞羽,我要撕了你!把你弄成瘸不瘸,拐不拐,人不人,兽不兽的个四不像样子!”
    战飞羽道:“你乱叫什么?来啊!”
    崔太平道:“战大侠,这个分给我罢!”
    战飞羽不回头,双目注视着江可亨,清晰的道:“崔太平,你对于群殴的事,有何意见?”
    崔太平道:“那是和我这种不入流的角色的方法,不像是同战大侠身份差不多的人用的方式!假若在这里有人要用这种方式的话,我对他的看法,就不相同了!”
    江可亨缓缓地,柔柔的道:“崔兄,老朽此次是来拜访贵牢主的……”
    崔太平道:“崔太平已经按礼接待,酒席业已摆好!”
    战飞羽道:“没时间了!他们很可能得到阎王爷那儿去赴盛筵,我的朋友辛长定,已与我通知,说是阎王爷已摆好了筵,等着他们呢!”
    江可亨知己无法善罢,崔太平似是帮定了战飞羽,他尚存一丝儿希冀地道:“崔兄盛情可感,现已天色大亮,可否请送个信给贵主,就说我们到了!”
    崔太平冷哼道:“二庄主,很不幸,武林牢已毁于战大侠之手,我没有办法达到你的愿望!”
    江可亨道:“那么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站在哪一边?是你们敌人的一边,抑是贵上朋友的一边?”
    崔太平道:“哪一边我也不站!但我有誓约,听战大侠处置,如今他尚未处置,我只有待命!”
    战飞羽蓦地不屑的望了望江可亨道:“大名鼎鼎的,游云庄庄主,武林中甚负众望,善名在外的‘浑沌老人,竟然是个畏首畏尾,投机取巧,以多为胜的小人,真真让我齿冷!江可亨,你放心,今天我们总得有个解决,我不会让你太吃亏的,在你们没来帮手之前,我不会请人帮忙,不过,有个条件!”
    江可亨道:“有什么条件?”
    战飞羽道:“我要先称一称不哼先生芮老儿的斤两有多重!”
    江可亨道:“你不会如意的!”
    战飞羽道:“除非姓芮的没种?逃!否则,我定然如愿以偿!”
    江可亨道:“我们是三个活人,战飞羽!”
    战飞羽道:“我知道!本来你们就想联手,游云庄向来都是如此的,吃得定的狠吃,吃不定的暗吃,没有办法时就群吃!但,现在情形不同,谁阻挡我同芮老儿挑单个,崔太平就得负责挡一挡他!”
    崔太平大声道:“我记下了!也希望老庄主莫使我为难!”
    不哼先生芮守愚,蓦地长身而出,大咧咧的道:“战飞羽,来啊!我称量称量你手上的功夫,与嘴上的功夫是哪一种强!”
    战飞羽称许的道:“有种!这才像个人物,像块料子!”
    芮守愚哼道:“动手吧!嘴上的功夫,已领教过了!”
    战飞羽道:“我向不先动手!”
    芮守愚道:“我习见你这种狂妄自大,自以为了不起的天下无敌人物,在任何时间,你都不会忘掉比人高一等的那种‘沽名钩誉’实则是‘探人虚实’的臭架子!鬼心思!”
    战飞羽道:“我没想到那么多,若非你说出来,我真不晓得我这种习惯还有那多好处,你既然如此说,那么这种好处,就让给你!”
    边说,边向前一步,双目凝视着芮守愚,眼中就如一道天上的流星,倏忽闪入芮守愚目中,闪耀得他有点儿晕眩的感觉!猛摇头,清醒一下,就在此时——
    战飞羽身形倏然飘闪,袍袖狂展,动作之快,匪夷所思,闪晃之下,一只苍白色如白玉,掌沿略带青黄之色的手掌已到了“不哼先生芮守愚”喉头。
    不哼先生芮守愚的面色,倏然绽紫泛透肌肤,那种难堪,几乎是被判了斩刑的死囚,只这一刹芮守愚已是汗透重衣了!冷冷地,湿湿地,没有一丝儿热气。
    “快!”快得令人不敢相信,“神手无相”的名号,第一次在他的心里上,烙上了一条痕,深深的痕!
    江可亨愣了!
    奔雷手“涂淋”惊懔中,对于刚才自己的仅跌一跤,而毫无损伤,暗自庆幸不已!
    喘一口大气,冷飕飕的,不哼先生芮守愚,深怕呼吸重了,咽喉会碰上那冷冰冰的掌刀,硬撑着,小心的,自牙缝里,唇角边,吐出一句话,细微而又软弱的道:“你何不动手?战飞羽?”
    战飞羽冷冷的道:“我动手,你不会服气的,是不?”
    不哼先生芮守愚,不哼一声!
    战飞羽继道:“我只是告诉你,何以我不先动手的道理,就在此处,因为我先动手,能够有还手机会的,虽然有人,但却甚是少见,给人个施展的机会,是我的主张!我不动手的原因就在这里,你已经探过我的虚实了,下次要小心点,那时我的掌刀就不会这么有分寸,很可能会失去了准头,深几寸进去!”
    倏然后退,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冷酷地道:“该你探一探我的虚实了,芮守愚!”
    双目中露出一股狡毒,不哼先生芮守愚,盯视着战飞羽道:“战飞羽,你不该放了我的,你会后悔的!”
    战飞羽摇摇头,道:“不劳费心,战某人一生行事,就未曾有过后悔的事,你尽可施为,将你的压箱底本事拿出来保命,否则,你就没机会了!”
    蓦地,芮守愚倏然扬掌,掌心中托着一粒乌黑的鹅卵大的椭圆球,向战飞羽道:“你认识这个吗?战飞羽!”
    端详一下,心头微紧,战飞羽道:“你竟然是那一个组合的余孽!那你算是找对了对象,你也算是找错了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小心了!只要你稍一失手,就是你横尸的时候,我不会再留一丝儿机会给你!你得手,是你的幸运,不过以那组合的名誉来讲,你将是江湖人物的众矢之的,动手吧,芮守愚!”
    卵形球出现,顿然将江可亨惊得心神剧颤,他没有想到,不哼先生芮守愚,竟然是武林人闻之恨入骨髓,食之甘心杀之解愤的那个组合的余孽。
    那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那是一个专以“奸淫”为事的组合,以一种又名“闻香”弹,可以醉人至狂,又是爆炸暗器,可刺人如猬的武器——炸香,横行武林,肆虐武林短暂出现的组合——乐乐会,在武林中不到半年,即惹起了黑白道无间的合作,一举而将此一组合击溃,十年来,此组合己为武林人所遗忘,如今,他们游云庄上竟然收留了他,而且,更使他惊异的是,不哼先生芮守愚,在江湖中,已是成名数十年,何以会是“乐乐会”的余孽?他对于这个以狡诈闻名的“兄弟”,实在是讳莫如深。
    “奔雷手”涂淋,蓦地大怒,吼道:“老小子!你竟然是那个臭组合的份子,呸!我真想不到,这一辈子受你的支配,真他妈的丢人!呸!——从现在开始,咱俩是一刀两段,他奶奶的——”
    芮守愚,头也不回地道:“涂淋,你说这话,是否是嫌太早了点!你那个毛躁脾气,是坏事的根子,何不改改?我劝过你多少遍你偏不听——”
    涂淋暴咧咧的道:“去你妈的蛋!我听你的,你配?”
    沉声怒叱,芮守愚道:“我凭什么不配?”
    涂淋道:“就凭你手上的那个臭玩意!”
    芮守愚道:“这玩意怎样?我不能拿?”
    涂淋道:“能!能!只有你这种货色能!呸!”
    芮守愚不哼,凝神向战飞羽道:“姓战的!这东西是乐乐会的不错,现在在我手上,他就是我对付你的利器,不客气的说,也是我保命的法宝,它虽恶名昭著,然而,我知道,它对我有一个用处,那就是与敌同归于尽,不过,在未使用它之前,我向你声明一点,这是我在参加围剿乐乐会时,得自该会一个小脚色之手,并非我的原有物,得到它后,未将它毁弃的原因,我就是想到了,‘瓦罐不离井边破’的那句老话,在我未死之前,用它来与敌同归于尽,实在说,是一件甚为得用的物事。所以我保存了起来,我也很不愿使用它,不过,使用在与你对敌的时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
    战飞羽道:“你认为你能够达成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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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神手、摘提、失心疯
    涂淋蓦地欢叫:“老小子,你为什么不早说!”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同你说吗?”
    涂淋道:“是啊!”
    芮守愚道:“现在说晚了吗?”
    涂淋期期的道:“不晚,不晚!只是刚才惹的我对你……”
    那一股扭捏劲儿,看在战飞羽眼中,甚为爱怜,此人性躁如火,却是对友甚是热诚,只可惜是非不明,好坏不分,但这正是这类人的正反两面,假如他能分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份对人的热诚就减少了。
    战飞羽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战飞羽,只要我不出手,必要时,同你缠上,你说我能否成功?”
    冷哼一声,战飞羽道:“我不会让你缠上的,这个你会相信,就凭这一点,你就失去了使用它的可能性!”
    不哼先生道:“那也显示出我有机会!”
    战飞羽道:“试试看吧!是你有机会逃走,还是有机会与我同归于尽?”
    不哼先生芮守愚道:“逃走!老头子至今还是听你第一次说这两字,那就不用说想了!
    你对老头子知道的太少!要真说逃走,我现在就走你又能怎样?”
    战飞羽笑笑,指一指身后!
    不哼先生芮守愚,看到了崔太平,他可就知道连逃走他也没有办法做到,“醉里乾坤”
    的毒,虽然是以“酒菜”中下毒出名,然而那种手法,却是施毒人的“顶尖好手”,防不胜防,就是他的施毒手法的形容词了。
    芮守愚道:“不用说废话,咱们就试试看!”
    战飞羽道:“早该如此!”
    芮守愚的一双手,右手握拳,左手探爪,齐齐挥向战飞羽!
    安详的站立着,战飞羽连动也不动,直到拳爪临近,就差那么一丝儿的时候——
    陡然间,战飞羽身形暴旋,神鬼莫测的来至对方后侧,他的右手,在侧转的同时,掌缘划向了芮守愚那握拳的右手手腕!
    一阵刺痛,一阵酸麻,芮守愚只觉着右腕不似长在自己身上,不期然的松弛了,不听指挥了,就在那注视这只右腕的同时,右手掌中,滑落下那个他以之为保命的法宝——炸禾就在这同时,另一只修长的,泛青的手掌,倏然间将那炸香,在落地时,接了过去。
    动作在刹那间完成!
    战飞羽习惯的收回了双手,拢于袖中,环抱胸前。
    “霍”地迅转,芮守愚面对着战飞羽,刚刚消了冷汗,又自脊背中渗出,一刹时,又凉透了内衣。
    冷冷地,战飞羽道:“要看你的真本领了!姓芮的!”
    一张脸孔顿泛紫黑,芮守愚恼羞成怒的:“战飞羽,你不用得意,我老头子拼着性命,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阴沉地,战飞羽道:“没有人拦着你!”
    蓦然间!
    店门口的帘子一掀,同时进来了三个中年汉子,一色的青衣劲装,满面的风尘之色,一眼望到“游云庄”庄主江可亨,即打躬焦声道:“庄主,那铁儒生倪世鸿发疯了……他们喘息声使话语不消,然而,却在未闻回音的状况下,惊异的抬起了头!
    首先人眼的,是“庄主”的那一副不满的怒容。
    紧接着,看到了不哼先生的紫涨面孔!
    三个人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战飞羽,适时道:“崔太平,那三位仁兄,请你帮忙照顾了,这边不论发生什么状况,你都不要管!”
    江可亨道:“崔兄,请领他们至后进,并请给准备点吃食,田子方,吃完了就休息,休息以后,即速回庄,不用来见我了!”
    田子方尚待有话讲!
    江可亨道:“不可自作主张,照话去行,崔兄请让他们在休息后自侧门去吧!”
    战飞羽道:“哪里走都是一样,江庄主,何必那么严厉!”
    三个中年汉子,在崔太平引道之下,进入后进。
    江可亨与涂淋,使眼色,俩人双双采取行动,将战飞羽围了起来!
    崔太平离此,此处事不让他插手,对于江可亨与涂淋来说,无异是战飞羽给他传递了个暗号!“来吧!你们可以群打群殴了!”
    聪明人一点就透,何况是在这两个老之又老的老江湖面前?在不哼先生芮守愚的保命法宝——炸香,在一出手之下,即被战飞羽夺去的同时,涂淋已有豁出性命拼杀战飞羽的心思,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哪里还用得着江可亨示意,早已虎吼一声,奔雷手,业已递向战飞羽身后!
    口中大叫道:“战飞羽,我同你拼了!”
    战飞羽,连动也未动,理也不理,他就是那么镇静,镇静得站在他面前的不哼先生芮守愚,差点儿忘了向他进招,以呼应“奔雷手涂淋”的攻势!
    当涂淋的“奔雷手”挟着无比的锐势,即时递到之时,芮守愚这才暗叫一声:“糊涂”,突然正面冲来,双手伸缩,一拳一爪,拳如捣蒜,连连冲击,一连十八拳,招招狠辣,爪如猴手,倏忽啄刺,与拳风配合得严密凌厉,无可懈击!
    就在这时,战飞羽目瞪如炬,倏忽一挺身躯半转,同时闪开了前后的攻势。
    奔雷手与芮守愚的招势,却适时的堪补上目标失去的空隙,“砰!砰!”连声中,紧对了五招,双双这才奋力停击,停住招式!
    江可亨沉声道:“战飞羽,你从今以后,同‘游云庄,结下了梁子,我发誓与你不并立于世!”
    战飞羽双臂环胸,冷冷地道:“不用说,那是必然的!”
    涂淋,一双眼在喷火,吼叫:“姓战的,有种你就别躲,同老子对上两招!”
    战飞羽冷凛而不屑的:“你够不够一招的资格?”
    涂淋道:“你何不试试!”
    战飞羽道:“早已试过了!”
    紫涨的脸孔,更加紫涨,涂淋大吼!
    “上啊!三个人一齐作了他这个野种!”
    战飞羽道:“涂淋,你这句话,就该废掉你一根指头!”
    江可亨道:“姓战的!今天我们是不能善罢,你准备了!“战飞羽以不奈的口吻道:“别只在那儿吼叫,摆你那庄主的谱儿!你不上,你的属下也不会给你拼命的!”
    涂淋大叫:“放你妈的狗臭屁!”
    “呼”的一声,当先出手,涂淋的攻势,此次的犀利,猛恶,更胜过前几次。
    江可亨自左侧,突地伸出了双掌,狠狠的拍向了战飞羽的肩头,胯骨。
    正面,闷不吭声的冲上来不哼先生芮守愚,双手利爪如鹰攫狡兔,齐齐点同战飞羽的双目。
    战飞羽倏然暴旋,双袖展动,左右分挥,左拒“奔雷手”,微闻“砰!砰!”之声,右挡江可亨的双掌,暴响“啪啪”,身躯暴旋的同时,闪开啄面的双爪!
    然而,双臂旋挡一圈,人却倏然回转原位,双臂同时前伸合拢,“吭”的一声崩上“不哼先生芮守愚”的手腕,将他震得一屁股坐倒地下。
    从开始到如今,战飞羽的攻拒进退,身腾旋回,都在眨眼间完成。那是一种极端潇洒自如,从容不迫的举动。
    那一双手,就真正似是一双“神手”,出没无常,快捷绝伦!静时,一丝一毫看不出他的欲动之向,动时,看不出它来的角度,那是一双既锋利又快速如鬼魅的手。
    游云庄的仁人,在江湖上,可没有一个不是顶尖高手,然而在群攻一招之下,双双被震退,一人被震跌,这是一种江湖罕有的局面!
    “神手无相”战飞羽,在仁人心目中,简直是高不可攀。
    战飞羽自己知道,一年前,这仁人的攻势,虽可应付,可不会如现在这般的自如,那时,将会是一场巨烈的,凶恶的,费力的,流血的拼搏。
    如今的成就,是他一年来一连串的血汗所换来的,是他从死神、毒神之手中挣扎来的。
    挣扎,如今挣扎的是那个不哼先生芮守愚,他挣扎看从地下站起来,忍受着浮肿的双腕,那种火辣的痛苦,他愤急的吼叫:“姓战的,你必须得为你的行为,付出双倍的代价!”
    战飞羽道:“我说过,我要先让你尝尝神手的滋味!”
    一转身,指着涂淋道:“现在轮到你折断手指了!”
    涂淋青脸涨赤的:“有本事你就试试!狗杂种!”
    战飞羽森厉的:“二根!涂淋,我要折断你两根手指!”
    暴烈的,被侮辱后的不顾生命式的愤怒,涂淋的嗓门永远粗大,现在更加怒不可遏的吼叫:“战飞羽,你是个本事好,武功强的脚色,可也是个满嘴胡柴,不够资格的流坯!不辨香臭的混帐羔子!”
    战飞羽鄙薄的道:“说这些都没用,涂淋,留着力气,准备断指,尽可能的将力量施出来,保护它,它是你的肉,你的骨头,已经为你服务好几十年了,你就要与它生离死别,你不珍惜这最后的短暂时光吗?”
    涂淋吹胡子瞪眼,眼角几乎渗出血来,红绿涨满地嘶叫道:“战飞羽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会自己保重,我也会将你一片片的零割了,他妈的!”
    战飞羽稳立如山,古井不波的道:“谢谢你给我这个启示与机会,只怕是满饭好吃,满话可难说呢!”
    怔了怔,涂淋道:“什么什么呀!你他奶奶的同老子这么客气,又这么不客气!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不哼先生道:“涂淋,你不讲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涂琳不懂战飞羽的话中之意,使不哼先生芮守愚有一种羞与为伍的感觉,忍不住的申斥出声!
    开着气鼓鼓的双唇,瞪着江可亨!涂淋的那股愤怒,江可亨看得出来!
    江可亨突地一指地上已是横七竖八的桌椅,道:“此地碍手碍脚,姓战的,这儿后院不小,到那里决个生死如何?”
    战飞羽点点头,当先踏步而出!
    后院中,四周都是高墙,右后一道大门通向外面,在后院与大厅之间,是一座四合院的客房。
    后院的大门,显然是通向马房与车棚,那儿尚有车辙与马蹄的痕迹。
    经过四合院时,显然的见崔太平站在一间门口,在像是招待那三个中年汉子,其实却是在监视着他们,不得妄动!
    战飞羽向四周望望,立于院中央,双臂抱胸,双手笼袖,双足挺立,双目凝望苍穹,根本是一副未把面前仁人瞧在眼内的神态。
    在内心中,他知道这是一场酷烈的拼搏,面前仁人,都是武林中顶尖高手,无一不是难缠的角色。
    江可亨突然扬起声音,沉沉的道:“芮兄,涂兄,今天是我们的‘生死关头’,你我已无选择余地,拼命与残废,是差不多的结果,我愿选择前者。”
    这是一种背城借一,破釜沉舟的战法,战飞羽的神色凝重了,收回做视苍穹的双目,凝注向江可亨。
    江可亨狞笑道:“战飞羽,衡量我仁人的力量,大概你心里也有数,赢不了你,伤你个残废可能没问题!你也有感觉,也知道天下人不是任你宰割的吗!呵呵呵……”
    镇定的,战飞羽道:“这本是一照面时,就该出现的形态,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不知你自己动手时是避重就轻的伺机而‘动’呢?还是心口如一的真想在此拼命?”
    蓦然暴怒,江可亨道:“战飞羽,你到此时还侮辱我的人格?”
    椰榆地,战飞羽道:“人格?在你看来,又值几个大子儿?”
    江可亨嘴角抽搐着,阴寒地道:“纵使你舌利如剑,也一样逃不过今天的劫数,厄运,战飞羽,一时的嘴巴痛快,终要以肉体上的痛苦偿还的,这偿还来得非常之快,现在就要开始——”
    额上青筋浮凸,涂淋的颊肉,一抽一抽的动个不停,满面煞气,咬着牙,怒瞪着战飞羽,就像是狮子搏虎,畜尽了满身的力气,在江可亨的开始二字出口的同时,涂淋的身形,犹如凌空的鹏马,“呼”然而起。
    顷刻里,江可亨的拳势,带着一片狂劲的罡力,有如石杵似凶猛的捣了过来!
    不哼先生芮守愚,左手斜扬倏翻,劈向敌人面门,右手却隐藏左手底,无形无影的削到战飞羽的咽喉!
    猛仰头,战飞羽双手闪晃伸缩,“啪”的一声,便崩开了芮守愚的双掌,同时反抛,斩向芮守愚的手腕。
    直抛着手,往后猛然跃退的芮守愚,又吃了暗亏,双手火辣辣的生痛,瞑目大叫:“战飞羽,你今天死定了!”
    拳风如雷,“奔雷拳”已在一阵滚滚怒涛中,压向战飞羽的头顶。
    战飞羽不避不让,双拳倏翻猛抬,“啪”的一声,拳掌相交,由空中倒翻扑下的涂淋,双时微弯,双拳如中铁砧,震得连翻三个跟斗,始拿桩站稳。
    静悄悄的,江可亨的双拳,已捣至腰际。
    就在这瞬息之间,战飞羽身形,暴然后退,身躯疾旋,同时,右腿猛抬,右膝顶向江可亨的双拳腕脉之处。
    双拳倏收,突然下压,江可亨的双手,猛然变拳为一扫战飞羽迎面骨,一削战飞羽旋回的腰际,前者为虚后者为实,狠辣可厉,迅快之至。
    战飞羽倏然一足点地,飘然而起,穿走飞挪,袍袖翻扬,震响连串。
    江可亨一十六手削掌,在青芒流灿中,与战飞羽的双掌连连对掌,最后的一掌,火辣辣的滋味中,突然一丝儿凉意,透进心底。
    猛然后退,江可亨低首一望,血溅肉绽,双掌掌缘,均有一条细痕,深约半寸的血口子,湿淋淋的,伤口却平齐如刀削刃割。
    脚步一闪,芮守愚倏移五步,刚好来到身形的战飞羽身左,动作怪异,斜身,一指战飞羽的后脑。
    就像后脑上生着眼睛,战飞羽头也不回,半寸未挪,右手猝而倒震!
    “叭”的一声,荡开芮守愚的偷袭,同一时间,他猛然旋身,与芮守愚站了个面对面,身贴身。
    芮守愚外掌被震得仰向天空,胸前空门大露中,与战飞羽来了胸贴胸,大惊失色,猛然施力后退。
    然而晚了,胸前一股刺痛,战飞羽那只磕开他偷袭的手掌,已蓦然间,悄没声息的插向他的心窝。
    大喝如雷,芮守愚,边退边疾收双臂,猛抡双掌,双臂如铁杵般,横砸战飞羽双肩。
    战飞羽身形倏动,往后突仰,插向心窝的手掌,一回之间,芮守愚已经叫着,贴地滚出。
    左胸上,一片血糊淋漓,又是芮守愚第一个负了皮肉上的重伤!
    战飞羽掌势浮沉于炫闪之中,倏忽来去,掌影纵横,交错互织,微啸响,微荡气,布成了面无形的却又严密的罗网。
    罗网之中,圈住了不哼先生芮守愚,时拳时掌的攻势,只见他左冲右突,外观似在攻击战飞羽的处处要害,实际上芮守愚感到自己进入了一处分不清敌我,找不中目标的青、白、黄三绝织成的光芒穿梭的天篷之中,只见拳如闪电,冷如冰霜,泛骨透寒,直使心底泛涌着一股冰霜,侵蚀着他的血脉,全身似如萎缩,收搐得喘不过气来,遍体又渗透阵阵冷汗,人似进入冰窖,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成了酱紫,僵木,行动也越来越迟缓。
    这是芮守愚闯荡江湖数十年来,首次碰到的骇人情况,敌人的掌网,竟然似一道铁墙,他越打越寒心,越打越泄气,数次鼓起勇气,奋起力量,就是无法冲破那一层三道交织的光网,掌影错纵的线形墙。
    掌影光网中,圈住的是另一个游云庄的庄主江可亨。
    江可亨的武学,在战飞羽眼中,与在武林牢中的江可元,无甚差异,要有差异是使用出来的招式,江可亨比江可利要阴损,狠毒,狡猾的多!
    江可亨一口气,拍出了九十九掌,战飞羽却猝然全身螺旋般飞旋,只见他袍袖飞舞拂荡,双手出没,青苍的掌影,黄黄的掌沿,透着白白的一线,如席天幕地,开阖自如的流曳挥闪中,一一硬封住了他的九十九掌凌厉绝伦,阴损狠毒的狂攻。
    九十九式一完,江可亨蓦地心下一紧,只感到周围的战飞羽,本身似数十座山,紫紧的压向自己,而那一种炫目的光影,如同蛛网缠身,紧紧的束缚着他的手脚,他出尽了吃奶的力气,数十年的修为狠力上冲,只觉得那种束身的光芒流灿的网弧,如同一条韧劲的黏带,随着他的冲势,扩张,扩张,当他的劲力遇上,而那股韧劲的网带,似泰山压顶般猛压而下。
    江可亨全身似从泰山悬崖上跌下,心下一阵猛颤、突地奋力一挺,直立于地,戛然停手,大惊失色的立在当地,蓦感颈后一麻,全身筋脉,似被雷击般一震,突然清醒,双手挥动间,怒吼:“战飞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飞羽的双手,圈住江可亨与芮守愚的同时,更将那“奔雷手”涂淋,连连暴击的双拳,一一回震,每震一次,奔雷手涂淋即感到战飞羽的劲力加重一次。
    暴吼中,涂淋尽全力施袭,硕大的身形飞翻,带着两团流灿如星石的黑点,倏忽猛捣,疾擂。
    战飞羽蓦然双掌一合——
    奔雷手涂淋“嘶吼”着,一阵滚翻,连串吼叫凄厉声中,一蓬蓬鲜血,流洒满地,滚翻停止,他也交出了他的生命!
    鲜血自口中狂喷,双手捂着胸口,一点痕伤没有,但致命之处,却源自那内脏的震碎。
    同时——
    正是芮守愚怒冲不出,江可亨受困怒叫的时候。
    战飞羽,掌切似刃,“削”声劈落,掌如追越流光的快速,猛劈芮守愚的胸口。
    石火一现,芮守愚的双掌,与战飞羽的削掌,“赫然”碰个正着,就那么一抖,去势快得人眼都似花了,一双手掌齐腕斩落地上,这致命的一削,顺势一翻,芮守愚尚未及感到双腕巨痛,头皮已又去了一块,整个的头颅,就像是西瓜被斩的头一刀,顶门上鲜血狂喷,脑浆迸射,无掌的双臂,犹自猛砸,狠狠的击中战飞羽的胸口。
    “哇”的一声,战飞羽吐出了一口浓痰,带着淋淋的血渍。
    腕断处的血,在胸前留下了两滩印痕!
    芮守愚,“砰”然倒地,鲜血,脑浆染满泥土。
    战飞羽面对着进似疯狂的江可亨,冷冷地道:“死亡,就在这一刹时了,该到你了,江可亨——”
    猛然停身,望着地上的芮守愚,脸形变得扭歪得如同个绞了劲的网绳,惊悸得心口填满了石块,江可亨收回目光望着战飞羽,惊惶变为狞厉,恶毒的,自牙缝中迸出一个个冷颤的字:“战飞羽,你是个狠毒,酷厉,毫无人性的禽兽,刽子中的刽子手,他们与你何仇何恨,你如此的对待他们,下这样穷凶恶极的狠手……你……”
    冷懔地,战飞羽道:“他们与我无仇无恨,又为什么仁人联手对付我?假若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而不是他们,江可亨,你怎么说?可是一样的话?”
    江可亨似失了理性,大吼:“但躺下的不是你!”
    古井不波的,战飞羽道:“即将躺下的也不会是我!”
    江可亨怒叱:“总有一天,你会的!”
    战飞羽道:“那不会是在你面前!”
    江可亨道:“会的,我就要零剐你,为他们报仇!”
    战飞羽道:“试试看吧!你能否动手,还成问题,你不感到身上凉飕飕的不舒服?”
    突地狂笑,狂叫,江可亨道:“凉飕飕?对!对!凉飕飕的好舒服!你要不要试试?这滋味,这滋味美极了!呃!呃!你是谁?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是天神下降?你,你敢对我不敬?”
    江可亨疯了!
    只见他手舞足蹈,无视战飞羽的存在,径自从右后那通往后进的大门之处,一脚踢开半掩的门,冲了出去,狂笑!狂吼!声音渐渐远去。
    战飞羽望望地上的两具尸身,凝神着苍穹,心中一丝儿歉意,忖思着:“神手无相的制穴法中的‘摘提’,竟然如此厉害的损伤人的心神?得戒用了,除非是巨奸大恶!”
    收回了遥远的目光,返身进入四合院中,正见崔太平领着三个中年劲装汉子出来!
    战飞羽道:“崔兄!让他们从后面,追他们庄主去吧!”
    崔太平点点头,领着仁人走向后院!
    仨人看到地上的两具尸首,神色倏变,惊悸得说不出话来!
    遥远的,狂笑狂吼声,隐隐的随晨风传来,其中之一,蓦地急喊!
    “那是庄主!追!”
    三条身影,如同箭矢般冲出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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