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七十八、鹰鹤、扑攫、巧反拙
    吃一餐饭的时间,是很快的,闲鹤道人,率领着他那四个劲装汉子同伴,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是那个刚刚被战飞羽将不哼先生芮守愚与奔雷手涂淋击毙的地方,他又与铁儒生倪世鸿对上阵。
    一旁,紫黑的鲜血,模糊的尚有一滴滴,未能打扫清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崔太平首先开口道:“道长,地上的血迹,就是‘不哼先生’同‘奔雷手’的,你就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
    愤怒的,闲鹤道:“崔太平,你不用说风凉话,有朝一日,我要收拾你,让你的‘毒’无所用其技的跪在我面前求饶命!”
    与他对阵的是倪世鸿,倪世鸿后面站着的是战飞羽,崔太平,跟铁胳膊倪淖与铜腿詹冲。
    铁儒生倪世鸿道:“道长,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先上场!”
    闲鹤道:“倪世鸿,你等不及了是不?”
    铁儒生道:“终归要解决的,早晚都是一样不是?”
    闲鹤道:“好吧!倪世鸿,让我真正的掂掂你的分量!”
    以牙还牙,已无所惧,倪世鸿道:“半斤八两,闲鹤,从现在起,你在我眼中,已没有以往的那么高不可攀,其实,我早该知道才是,你,不过是个较我成名早几年而已,实际上,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有分量,有作为,就看你临到生死关头,蝎蝎螫螫的没有一分江湖人视死如归的气势,表现的尽是些畏首畏尾的贪生怕死窝囊像,我就知道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
    俗语有一句话不是说吗,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如今,铁儒生倪世鸿所讲的,都是任何人都不愿讲的事实,闲鹤听在耳里,那一份刺激,可就不是说怒不可遏可以形容的了!
    气极反笑,闲鹤道:“我自己倒不知道我有如许的缺点,真谢谢你,倪世鸿,忠言逆耳,虽然不好听,总可以让老道我有个自知之明,从今后,我老道绝不欺软怕硬,现在我就先来找你这种江湖上响当当的硬角色碰碰!满意吧!姓倪的?”
    铁儒生倪世鸿道:“只要动手,自然知道软硬!”
    闲鹤三角眼一斜,道:“对!对!动手就知!”
    最后的那个“知”字尚在牙缝里滚转,闲鹤的掌势,带着一片狂劲的罡力,有如钢力似的凶猛的削了过来。
    铁儒生倪世鸿大喝一声,左手斜扬,倏然一翻,进身穿射,削向敌人面门。
    闲鹤的手,如灵蛇闪晃,伸缩问“啪”的一声,俩人对了一掌,双双后退半步!
    闲鹤道人眉稍上挑道:“有你的,倪世鸿,再试试!”
    倪世鸿信心大增,对掌之下,半斤八两,暴然道:“试就试,谁还怕你不成?”
    语气之中,虽微露怯意,然而行动上,却甚是激烈刚强,瞬息间,俩人又纠缠在一起。
    闲鹤的双掌,闪电般虚实互含,隐现难测的猝然连击,掌势仿佛如漫天流影,自四面八方密密卷至。
    倪世鸿双掌如流灿倒转,衣衫飘闪,袍袖飞舞,掌影连环,倏隐倏现,贬眼间,回环反击,直闻震响连串,双方又猝然分开。
    脚步一动,闲鹤倏至倪世鸿面前,双掌突出,无声无息的,削向倪世鸿的胸前。
    倪世鸿突然身形暴旋,有如苍鹰旋翅,力快劲疾,双手在袍袖遮掩下,微伸骤出“啪!
    啪!”连声,结结实实的又对了数掌。
    怒叱着,闲鹤在屡攻不逞,倏然暴怒,施展出独门绝艺,双腿骤起,在近距离问,腿影连环暴然踢出,一足踢向倪世鸿的右胯,一足踢向倪世鸿的阴囊。
    倪世鸿不意闲鹤有此一着,右胯首先着了一脚,阴囊处,因而亦免了巨祸。踉跄间倪世鸿暴然大怒,不顾巨痛,滴溜溜的全身暴旋,双掌如风车,轮转向闲鹤的肩头,“呼”的一声,蓝衫飘扬,血溅血绽,肩背处,闲鹤的鲜血,自两道半寸深的口子中汩汩外冒。
    闲鹤赫然震怒,顾不得肩头伤痕的疼痛,怒叱一声:“倪世鸿,你今天死定了!”
    掌啸暴吼,双掌如漫天流灿,闲鹤奋力追击,连环击出九十九掌。
    倪世鸿打得心中冒火,豁出性命似的,身旋拳扬,风啸气荡,纵横交错的掌拳展处,一连反击了九十九招,招招狠实,式式毒辣。
    人影骤散,闲鹤一掌重击倪世鸿的肩头,倪世鸿怪叫着贴地滚翻,左肩上一片血糊淋漓。
    闲鹤却也摇摇欲倒,双手捂着胸际,一弯腰,“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箭!
    猛然挺起,倪世鸿展出一丝笑容,道:“闲鹤!如何?”
    挺身瞪目,闲鹤道:“倪世鸿,些许微伤,挡不住道爷将你提回庄去的意愿,也改变不了实际的行动!”
    倪世鸿暴烈的道:“闲鹤,你是个大言不惭,自不量力的老家伙,你试试看,你想想看,就凭现在的状况,你有能力对我倪世鸿怎样?提我回去,呸!”
    闲鹤厉烈的道:“倪世鸿,你有种,你敢这样对我,那就是我誓必要提你回庄的理由!”
    倪世鸿讥俏的道:“老道,那不是理由不理由的事,经过两次交手,您还自认有那分力量?我同你讲守,我自诩我有力量自保,我已实现了我的自信,表现给你看了,你呢?”
    闲鹤道:“不要得意,小子!我会做给你看!”
    倪世鸿道:“来啊!大言不惭的野道!”
    闲鹤沉喝:“倪世鸿,我要为你这句话,零碎的割了你!”
    倪世鸿道:“我早准备了,否则,何必同你动手?可是能不能如你的愿,那要看事实了!”
    一声虎吼,闲鹤道人的身体,如一阵风的冲到,他双拳猛起,却在挥砸的刹那,双拳突然上扬,两只脚却快不可言的疾踢倪世鸿的胸膛。
    急速的倒退,倪世鸿又倏然在闲鹤双脚踢空的刹那,斜身劈掌,倏然呼啸的掌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反削而至,力道之凌厉,犀利,猛恶,竟然较刚才更加凶狠。
    神色大变中,闲鹤奋身打跌,一个倒反,退避三尺,却在脚刚沾地之时,一跺脚身体如一缕青光,倏然冲向半空,快得就如同天际的一抹流星,双手双脚,圈曲着合身扑向倪世鸿。
    这是闲鹤驰名武林的绝技——鹰鹤扑攫。
    蓦地——
    倪世鸿知道闲鹤道人的这门绝技,那不是平常的招术,那是一种豁出全力,拼死对方的招术,只要你被他的四只手脚抱住了,那就得在他的全身力道中挣扎,挣扎不开时,就是你死亡的来临,而闲鹤却在这时,用一种人们不敢相信的动作,来对待敌人,他如同禽兽一样,将你的脑壳击碎,用他的嘴,将你的脑髓吸光,这时,他已不像人,他像禽兽般的补足他用尽的力气,敌人,会萎缩的死在他的怀中。
    这是甚少人知道的秘密,倪世鸿在游云庄时,曾见过一次,他闲鹤对付一个对他极端侮辱的成名人物。
    蓦然色变,倪世鸿突然间,萎缩于地,身躯就如同一个侧卷一起的刺猬,双臂微露胸前,仰躺地上,双腿圈缩,蓄力仰天,双手中,不知何时,赫然握着两柄至尖又利的蓝汪汪的匕首,双目瞪视着,业已扑至的闲鹤!
    怒嘿出声,双腿倏然暴踢,双掌上扬,堪堪下降的身形,在“嘿”声中,倏忽借双脚踢中倪世鸿仰举的足尖而腾空冲起,闲鹤道人,在空中倒翻而下,立定身躯后,恨恨的道:“小子,算你知机!”
    腾身而起,铁儒生倪世鸿道:“野道,你没想到吧!我这一生中,这是首次用我的保命利器,你想吸我的脑髓,我就让你尝尝利刃穿心的滋味!”
    闲鹤道:“是这样子吗?”
    蓦地——
    闲鹤在铁儒生倪世鸿将匕首藏于怀中的时候,猛然扑击而至,掌影飞掠,变化万千,眼看着掌影在左,实质却已在右,就这一闪之间,斩绝的一掌如同长虹般斩落!
    铁儒生倪世鸿双掌如数不清的光芒锐彩在四面八方流转阻截,光影像箭那样细窄的喷散,有的却幻成了弯月般的光炫,有的扯长如一抹抹的虹带,有的奇妙的圈成团团的圆,总之,那是一片密密将他全身周围的空间窒满的掌影,将闲鹤的攻势,一一拦阻于身外!
    但最后闲鹤那长虹般的一斩,却似将这密密的掌影,斩削成一道空隙,倏忽而下!
    倪世鸿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号,似疯了般的,身躯暴然弹起,飞洒出一道血箭,噗地一声,腾起跌落。
    面色煞白的抚着右臂,浑身浴血的站在那儿,一双目光,缓缓的睁向闲鹤道:“鹤撕爪?老道,果然厉害,但是你想将我放倒,还没有那么便宜!”
    闲鹤也并未能占了多少便宜,他的伤势,不过轻了一点,那是他的那只业已受了伤的肩肿处,又加多了几条裂痕,血流得更多了。
    闲鹤似下定了决心般的,毫不顾及自身的伤痕,望着铁儒生的身上鲜血,三角眼中露出一股甚为笃定的神色,坚毅地道:“不要得意,小子,我必得将你掳口去!”
    “不用了,老道,你还是跟我走吧!”
    一个雄浑而苍劲的语声,出自前进的入口之处!
    战飞羽微微在笑,他似乎对来人甚是熟悉,仅与来人点了点头,并未答语。
    崔太平一见来人,不由得一怔,向战飞羽望去!
    战飞羽低低的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倪兄与詹兄未来的顶头上司到了!”
    崔太平与铁胳膊倪倬,铜腿詹冲,低低的轻呼:“天下第一名捕,郭老爷子?”
    可不是!追来的赫然就是郭大公。
    以追踪术闻名武林的郭大公,要闲鹤道人随他去,使闲鹤在心里凉了半截!
    铁儒生倪世鸿并不认识郭大公,更不知郭大公与闲鹤有何纠葛,但被郭大公那五络长髯,飘洒飞扬,雄伟威猛的神态,就直觉得认为此人插手后,他没有份了!
    因而,倪世鸿道:“老道,咱们以后遇上再说,今天,看来我是没份了,你来了朋友!”
    倪世鸿并不管闲鹤有何反应,竟自退后,同战飞羽站在一起。
    闲鹤道人道:“郭大公,老道与你可没什么纠葛,你突然到这里来插手我道爷的事,并要走,可得说个明白!”
    郭大公哈哈笑道:“吃公事饭的人,不敢胡作非为的,道长,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明白吗?”
    闲鹤奇道:“我作了什么事与你这老衙役缠上了关系?”
    与郭大公一起来的,竟然不止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英挺的年轻人,与那一双艳名四播的姐妹花,青楼双艳朴少姑与朴幼妮,他们身旁的那个英挺的年轻人,当然就是郭大公的唯一传人,铁捕凌子影。
    郭大公头一摆,道:“影儿,告诉他!”
    凌子影挺身跳前,向战飞羽的方向一抱拳,表示歉意,然后向闲鹤道:“道爷是闲鹤道长吧!”
    闲鹤道:“你这问案的口吻,与别人不一样,不错!是我!”
    凌子影道:“道爷,这是您的东西吗?”
    闲鹤瞪眼一看,一只小巧的,精光闪闪的“天师玉像”托在凌子影手中,闲鹤不得心下一紧,道:“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
    凌子影道:“从一个命妇的尸身上!”
    顿时变得神情激动,闲鹤道:“你是说美珠她死了?怎么死的?”
    凌子影道:“被人用东西给勒死的!”
    面现凄容,神情狠酷,焦急,促声道:“凶手是谁?我……”
    凌子影道:“凶手是谁?你……”
    突然发觉自己话太急了,闲鹤急急道:“不是!谁说我是凶手?”
    凌子影道:“这得要问道长你了?我们师徒几人千里迢迢的,捕捉着您的影踪,追踪到这儿,为的就是这个。”
    蓦然抬头,闲鹤道:“你是说我是凶手?”
    凌子影道:“我没那么说!”
    闲鹤道:“那是什么意思?”
    凌子影道:“得请您去对对,何以你的信物会留在一个命妇身上?变成了凶器,我们知道,这不可能是你所为,因为没有人愿意留下自己的信物,做为铁证的,但是公门中人,却并不知道这种道理,相反的,他们认为这就是凶手行凶的凶器,找到了凶器的主人,就找到了凶手,换句话讲,你是被公门中人认为是凶手,但我师徒却是武林人,知道此物是你的,所以就只好追踪你,向你请教这个问题!”
    闲鹤道:“这样说来,我岂不是凶手了?”
    凌子影道:“在办案的手续上是如此假定的!”
    闲鹤道:“但我最近两个月,并未到京师去!”
    凌子影道:“那得请道爷提出反证!”
    闲鹤道:“我假若需要时日,证明不是我,而凶手另有其人,该怎办?”
    凌子影道:“那就请道爷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去找!”
    闲鹤道:“可是我并不知道!”
    凌子影道:“那就得请道爷暂时背上这个黑锅,同我们去一趟衙门!”
    突然怒发,闲鹤道:“你们这些鹰爪孙是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拘捕善良人吗?”
    冷笑一声,凌子影道:“道长,你说话得清楚一点,我们捕的是作好犯科的恶人,假若没有证据,我们能随便捕你?你是善良人民,请问道长,你的信物,怎地会到了一位命妇身上?出家人有这种行为是犯了什么?我不说,道长该知道你留下了不少的面子!你如此的对我公门之人横加侮辱,岂不是真正的皂白不分?”
    抢白得闲鹤瘦脸阵青阵白,气结得说不上话来,实地脸一横,道:“我不能去!”
    凌子影道:“那由不得你!道爷!”
    闲鹤道:“你想怎样?”
    凌子影道:“本来是想请你去,既然不能,那就只有捕!”
    闲鹤道:“凭你?”
    凌子影道:“不错,凭我!”
    闲鹤道:“小子,你说个字号我听听,够不够资格?”
    平静地道:“铁捕凌子影!”
    闲鹤一望郭大公道:“你就是天下第一名捕郭老头的徒弟?”
    凌子影道:“惭愧得很,一切都是沾我师父的光,道爷你见笑了。”
    闲鹤道:“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凌子影:“怎么样?”
    闲鹤道:“我负责将凶手送到,今天能否卖个面子?”
    郭大公扬声道:“影儿,可以,闲鹤道人不是无情之人!”
    凌子影道:“那么道长讲个期限吧!我们的上面限我们是一个月,多了我们可顶不住!”
    闲鹤眉头一皱,喟叹道:“好吧!”
    蓦地转面道:“倪世鸿,我们还没了结!”
    铁儒生倪世鸿,挺身而出道:“闲鹤,你的麻烦够了,我们以后哪儿遇到哪儿算,如何?”
    闲鹤凛冽的道:“不行,我们有了这档子事,更没时间同你耗。”
    铁儒生倪世鸿冷哼一声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付我!”
    闲鹤道:“我要你受尽背叛组合应得的惩罚!”
    铁儒生倪世鸿道:“那只是能够在你口头上说说!”
    蓦然!
    闲鹤腾身而起,又是那“鹰鹤扑攫”的绝招,似如一阵风般扑向铁儒生倪世鸿。
    铁儒生倪世鸿,神色倏变,蓦然仰倒,双脚一圈,双手迅速的执出匕首,变成了“刺猬”般的,猛然对准闲鹤冲落的双足蹬出。
    “噗”双足一接,“啊哎”连声,骨碎声随即传出,俩人的身躯,刹时紧贴在一起,在地上翻滚!
    惨号,从铁儒生口中暴出,闲鹤的双手,如同二只锥子,插进了铁儒生的眼中,铁儒生的双手匕首,穿进了闲鹤道人的胸前。
    二三个滚转即停歇了!
    缓缓地,闲鹤自铁儒生倪世鸿的身上,虚弱的滚下,胸前流淌着紫色的血渍!
    虚弱地道:“郭老头儿,你要找凶手,就得将我的毒伤治好!”
    郭大公望望战飞羽,他知道,战飞羽的血,可以解毒,战飞羽道:“老哥哥,用他销案可以吗!”
    郭大公道:“死人可不行。”
    战飞羽道:“有活人可以证明?”
    郭大公蓦地抬眼,向那四个劲装汉子望去,点点头。
    四个劲装大汉,突然向四散奔逃!
    娇叱声中,绿影飘洒,四个大汉起步不久,即已被朴家姐妹点倒地上!
    战飞羽道:“两位姑娘的艺业,又进步了!”
    朴氏姐姐双双检托道:“多承战大侠夸奖!”
    蓦地一怔,战飞羽尴尬的道:“我这手令,嘿不过也好,以后说话小心点,老哥,我给你找两个帮手如何?”
    一指铁胳膊倪倬同铜腿詹冲。
    郭大公道:“铁路膊铜腿,那岂不太委屈?呼!老弟,你总不能让我们站在这儿喝风啊!进去慢慢谈好不?”
    战飞羽拉着郭大公走向门内,哈哈大笑道:“崔兄,又得麻烦您了,这次大概我们可以安静的叙一叙了,这儿还麻烦倪檐两位,快点进来,我再为您们介绍吧!我这老哥哥想尝尝您的醉神仙呢!”
    倏然停步,郭大公望向崔太平道:“什么!那位是‘醉里乾坤崔太平,?”
    战飞羽道:“你以为他是谁?”
    郭大公道:“勿怪闲鹤拼死受毒刃之伤了,原来他是想请崔老弟给他治毒的!”
    战飞羽道:“他这叫做弄巧反拙!”
    郭大公向凌子影道:“影儿,将那四位送上车去!”
    战飞羽道:把车从后面赶进来,岂不更省事?”
    凌子影,疾步走出,倪淖与詹冲,亲自动手将铁儒生跟闲鹤的尸体,拖出掩埋!
    一刹时,前厅上,坐满一桌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武林大豪,笑声洋溢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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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快刀、好手、千里盗
    一辆奇特的马车,辘辘行在荒凉的大道上。
    车子较囚车的形状,尤为恶劣,高大的车厢,四周都密不透风。
    车辕上,一个英挺的人物,扬鞭驱车,逸与湍飞的正与车两旁两匹马上的人谈笑着。
    这正是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的爱徒,唯一的传人——铁捕凌子影驾着那被战飞羽誉为有“警惕”之效的特双套机关囚车,截着他的两位爱妻,侠妓宓小小的传人,朴幼妮,朴少姑姐妹赶路,方向是京师。
    在车两旁马上的,正是战飞羽介绍加入“捕头”行列的“铁路膊”倪倬与“铜腿”詹冲。
    一行车,浩洽荡荡的,在欢愉中赶路,凌子影与倪倬,詹冲的笑声里,不时夹杂上朴氏姐妹的问话与笑声,那似银铃般的笑声,不止欢愉了人,也似欢愉了马,车行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就如同一阵风。
    荒凉的大道,渐渐被抛在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无尽头的尾巴,直向天边。
    突然,车行慢了下来,缓缓的!
    终于,车停了!
    人无声,只有奔跑后,马儿的鼻息咻咻声!
    灰土,自马蹄下,车累后翻起又落下,茫茫的一片,又归趋子寂静。
    灰尘落定,车前现出了两个人,挡在路中央,阻止了车的去路。
    那是两个特殊的人物,这两个人物,除了他们具有人的共同点——五官四肢齐全以外,任何一个组合,都是不相同。
    他们的年龄差不多,都已可称“老”,可是他们那份长像,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是干巴巴的风干橘子似的面容的翘胡子老头,那副尊容既已不太受人欣赏,那面容上的表情,更是令人难以领教,他那面部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收债鬼,任何人都似该了他二百五,十年没还了,那一双眼睛,直似一对死羊眼。
    另一位高大的身材,却又长了一个活似马猴的脸,简直就不像人,活活的像是个马猴,长腿长胳膊的大异于常人的长像。
    俩人像是一路,又不像是一路!
    因为他们俩虽然是并排站在中央,然而却隔了一段距离,而俩人的那份表情,又透着一种漠不相关的形象。
    “铁捕”凌子影,踞于车辕之上,双目中透着一股精明的神煞光芒,扫射二人一遍,启口向左右马上的“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轻声道:“倪兄同詹兄,可认得这两位?”
    倪倬与詹冲同时摇摇头。
    蓦地!
    车厢中传来了朴幼妮的声音道:“影,那是大名鼎鼎的快刀妙手南宫秋与千里盗东方俊人!”
    “噢!”
    凌子影轻嗅一声,道:“我该从他们的长像上认得出来才对……可是他们俩人,怎会弄到一块?况且,我们不找他们,已是有亏职守了,他俩怎会送上门来?”
    朴幼妮又传来声音道:“不管怎样,影哥,你总不能同他们耗在这儿啊!”
    笑笑,凌子影道:“耗上也没关系!比比耐心,也不错呢!”
    素来粗豪的铁胳膊倪倬,也似乎是变了性情,自从这俩人挡路以来,他竟然未曾出过一声,这倒真出乎凌子影的意料之外,铁胳膊倪悼能忍得住,可得归功于“醉里乾坤”崔太平在那天一晚上临分手的殷殷叮咛,嘱咐倪倬吃公事饭最忌心浮气躁,不用脑筋,更不适于凡事多嘴任性,最好的是多用眼,多用耳朵,少有嘴,勤跑腿!
    倪倬毕竟是个江湖上闯荡过的人,如今他表现出了他应有的态度,在凌子影在场时,他是一句话也不吭,静观动静,这给凌子影一个初步的好印象!
    在这荒凉的大道上,这一簇人车的对峙局面中,还显着特异的气氛,是宁静中的紧张气氛,“耗时”并不是真正的“目的”,目的是在双方窥伺,窥伺对方的弱点。
    这种气氛,是原自于凌子影这一方的“沉着”,按常理来讲,路中阻挡已是明显的找碴,凌子影是受挑畔者,在这种情势之下,没有人不询问原因的,然而,凌子影在公门中深受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的陶冶,调理,在逆境中,往往处之泰然,自“静观”中寻求原因。
    为什么这面前的两个“不同道”的江湖人物,会同时在此时此地向他们递上了战书,是他第一件需要知道的事,然而他知道你对这种“怪里怪气”出名的江湖人物,以“常行”来对付,是不太收效的,是以他决定比比“耐心”,同他们对耗下去,只要你是来找“碴”
    的,自然要有个开始!
    “开始”往往可以透露出一些“事件”的端倪,是以凌子影的“沉着”是一支无形的“攻心”武器。
    气氛由于他的“沉着”紧张了。
    因为对方的俩人,无一不是“老江湖”,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知道的甚少!然而对于他驾的这辆车,却是“早闻大名”,何况,他们有所为而来!
    在他们以为,任何人碰到了他们的这种不大礼貌的阻挡,绝对会问个清楚,只要一开口,那么结上个“口舌”梁子那真是容易极了!
    但今天,他们碰到的对手,竟然大出他们的意料,“沉着”得使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年轻人应有的态度与修为!“沉默”是最好的防守,他们的第一步攻击,竟然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响,使他们有一种“不知深浅”的感触。
    “不应战”是一种对付敌人的策略,受“挑畔”而不应战,更是逼迫敌人“摊牌”的高等策略。
    “企图”往往是在这种时候露出来的。
    气氛紧张,就在这种“节骨眼”上形成了!
    路中央的两位,一高一矮的人物,心情紧绷在弦上,不知面前坐在“车辕”上不吭声而却微笑的年轻人,何以会有那么“沉着”!他所倚恃的是什么?
    是郭大公在车中?
    抑或车中更有主持人?
    僵局终需打开,比“忍耐”的功夫,不是挑畔者的本意,更不会想到敌人有这种想法。
    首先,瘦高的千里盗东方俊人,沉不住气了。
    “喂!小伙子,怎不问话?你们鹰爪孙不是善于此道吗?”
    凌子影微笑的面容,拉了下来,冷声道:“你是说犯了案,来自投的?”
    这是多大的侮辱!
    “哈哈……”
    干瘦的快刀妙手南宫秋的翘胡子,随着笑声,翘得更高了,眼角上的干巴巴的皱纹似都要挣裂,将脸裂成上下两半。
    东方俊人瞪南宫秋一眼,摆头又怒向凌子影道:“年轻人!嘴巴很利可并不是福!”
    冷冷的,凌子影道:“是你自己要问我的,嘴利嘴拙,都不能强过理去!你们阻路,当然有理由,我怎么要问!你不是要说吗?”
    东方俊人怒哼道:“我是要说,可是现在不想说!”
    凌子影道:“那是你的事!”
    奇诧的,东方俊人道:“我阻你路,你不以为不太合理?你不是说嘴利嘴拙强不过理去吗?我站在这儿挡你的路也合理吗?”
    凌子影道:“你认为合理,就合理了!”
    干巴老头快刀妙手南宫秋的胡子翘得更高了,惊诧的望着凌子影,咦了一声道:“小伙子!我们有理,可不可以说说理在哪儿?”
    凌子影道:“你已经说出来了!”
    南宫秋道:“我却认为没理!”
    凌子影道:“你说没理,那就没理!”
    诧异至极,南宫秋道:“小伙子,你是郭大公的什么人?”
    凌子影道:“你不知道?”
    南宫秋道:“你可是他徒儿?叫什么‘铁捕凌子影,的?”
    凌子影道:“多谢!多谢!”
    南宫为道:“我看不像!”
    凌子影道:“那我就愧对师父!”
    南宫为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不像!”
    凌子影道:“我想不想是我的事,但我不想说出来,说不说是你的事,我似乎是管不着!”
    世上有种人,你若是想要他说出你想知道的话,他会拿翘,你越叫他说,他就越卖弄,但若他想说,而你不想听,他却非要你听不可。
    凌子影究是一个从事“办案”的捕头,更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调理出来的徒儿,在这种“揣摸心理”上的工夫,确是已到了家!明明知道,对方说出来的话,是有辱师门的,但,他却知道,那是非说不可的,因为你挡不住他的嘴,所以,就不如叫他说出来。
    可是你要真说想知道,他可能要拿捏一会,浪费时间,他不开腔,就是要逼他们真正说出目的来,不适于拖时间,在这些不紧要的关键话中,他知道也能得点“挫敌”的机会,是以他采取的“激将”法,还是让他自动说出的好。
    果然,南宫秋继续开腔了:“那是因为你太窝囊了,大不像第一名捕郭大公的豪放,利落,有点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是个随风倒的家伙,看来毫无骨气可言。”
    凌子影轻描淡写的道:“是吗?”
    南宫秋道:“一点不错!”
    凌子影道:“我师父向来没讲过!”
    南宫秋道:“那是他老糊涂了!”
    凌子影道:“我看你快刀妙手南宫秋年纪也不小了!”
    一怔,南宫秋道:“小伙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凌子影道:“没什么意思,假如我师父同你说的那样是个老糊涂的话,那么你该是个老废物了!”
    勃然大怒,翘胡子翘呀翘的,气得指着凌子影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东方俊人却不由得笑得打跌,边笑边道:“有趣,有趣……”
    怒哼一声,南宫秋叱道:“有趣个屁!”
    东方俊人道:“他对我们俩人,各有一比,岂有有趣!唉,我说年轻人,你说我阻路有理?是吗?”
    凌子影道:“我说过!”
    东方俊人道:“我自己还不知道理在哪儿,你能不能告诉我?”
    凌子影道:“本来你不知道在那儿,就已经是理了,在我来说,道路不是我家的私产,任何人都可以走!你要站在那儿,你有那份权利,我管得着吗?”
    东方俊人怔了一会,突地道:“听起来似乎有理,想一想大有问题,道路既然不是你家的私产,当然我有权站在这儿,你管不着是个理字,可是想想看,道路既然不是你家的私产,当然也不是我家的私产,你要走谁也管不着,对吗?”
    凌子影点点头道:“千手盗东方俊人不愧是盗门顶尖人物!”
    东方俊人摇摇头,沉声道:“年轻人,少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贫嘴,我不吃那一套,照这样说来,你也有权冲过去了?”
    凌子影道:“看来是如你所说的了!”
    东方俊人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冲?”
    凌子影道:“因为我看你们两位的年纪都不小了!”
    倏然变色,东方俊人冷凛的道:“年轻人,你是说我们两个老废物,经不起你一冲?”
    凌子影反而微微一笑道:“我没有这么说!”
    东方俊人怒道:“你的意思是这样!”
    凌子影道:“我们吃公事饭的人是讲究要真凭实据,勿在勿纵,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轻纵一个坏人的!”
    怒叱一声,呸道:“呸!年轻人,别往你们脸上贴金了!你们不冤枉好人,那你为什么说我来自首?”
    凌子影道:“那是因为你要我问话!”
    怒容满面,东方俊人道:“你配?”
    凌子影依旧安逸的道:“配不配是另一回事,能不能才是真正的。”
    东方俊人双目倏睁,怒道:“你能?”
    凌子影道:“我若不能,你会在这儿找我的‘碴’吗?”
    东方俊人道:“正是这一句话,就是因为你不配,你不能,才在这儿找你的‘碴’。”
    哈哈一笑,凌子影道:“原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千里盗东方俊人,是专拣软的吃的货色啊!”
    猛然一怔,东方俊人的话把让人捉住了,气得张口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嘿声道:“利口小子!”
    快刀妙手南宫秋,却胡子一翘道:“不管你小子配不配,能不能,今天找你,虽然看来有点以大压小,但是只要你合作,识相,咱们也不为己甚,小子你怎么说?”
    凌子影道:“合作,识相,在我来说是向来最喜欢的,也是会做的,那不过要看你找我究竟是为什么了!”
    南宫秋道:“只要这样就好办,简单的很,小事一件!”
    凌子影并不接口,南宫秋对于面前这年轻人的沉着,更进一步的有了认识,因为自他们停车以来,凌子影表现的是不温不火的性格,无懈可击的言行,南宫秋知道,他不能如此的随凌子影耗下去,必得设法打开此一僵局。
    眼珠一转,南宫秋道:“你听说过战飞羽吗?”
    满有兴趣,凌子影道:“听说过!”
    南宫秋道:“他在哪里?”
    凌子影道:“奇怪!”
    南宫秋道:“有什么奇怪?”
    凌子影道:“你凭什么问我战大侠的行踪?”
    南宫秋道:“那是因为你的师父同他的关系不同。”
    凌子影道:“你找战大侠干什么?”
    沉吟一下,南宫秋道:“你只告诉我他的行踪就行,为什么似乎与你无甚关联,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
    凌子影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一怔,南宫秋冷冷地道:“就凭我老人家问!”
    凌子影冷嘿一声道:“我要是不高兴呢?”
    勃然变色,南宫秋道:“有种!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的徒弟,不过——”
    冷然的,凌子影道:“不过什么?”
    一旁的东方俊人道:“不过你不怕麻烦,你就不说!”
    脑筋一转,凌子影内心忖道:麻烦?那是说他们要做案了?
    轻念至此,凌子影道:“吃公门饭的人怕麻烦,可就没办法于了,是不,两位?”
    点点头,东方俊人道:“不错,凭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与铁捕凌子影的名头,怕麻烦岂不是笑话?假若如同白玉马那种案件来上个三五件,甚至更多一点,虽然可能凭着郭大公的特殊技能终有破案的一日,也或许是交不了差的破案方式,譬如做案人同赃物同埋荒山一类的事,恐怕不如现在合作告诉一下战飞羽的行踪,就免除了这些无谓的麻烦,来得省事省力吧!”
    凌子影道:“不错,如此是省事省力多了,可是一者我不太喜欢在要挟之下,做这种事,二者,在我不知你们目的之前,也不太愿意做这种事,所以,我为了免除麻烦,倒是想到了两个办法,一个是两不伤和气,皆大欢喜的方法,一个是两不乐意的不得已方法,只不知两位是选哪一个?”
    东方俊人一歪头,道:“怎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好吧!乐意听不乐意听,似无选择余地,你就说出来听听,让老夫来斟酌斟酌。”
    凌子影道:“将你们找战大侠的目的说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这是两不伤和气的办法。”
    南宫秋道:“两不乐意的方法是什么?”
    凌子影道:“这一条你接受的话,那一条就可以免了!”
    南宫秋道:“老头子就有这个脾气,好奇得很,你一定说出来让我听听看!”
    凌子影一整面容,冷凛至极的道:“有道是治病除根,为了怕日后的麻烦,两位就留在这儿算啦!”
    蓦地哈哈大笑,那干巴巴的瘦脸上的肌肉,就像是鸡屁股拉过了屎般的,一松一紧,人也笑得打跌,南宫秋摆头向千里盗东方俊人道:“听到了吗?老偷儿,人家大捕头要留下我们呢!”
    东方俊人可并没笑,板着马猴脸,冷冷的道:“年轻人越来越比老一辈的张狂了,只是张狂得未免太过离了谱儿,我看不出他凭什么在这荒野大道上,说这么大的狂言狂语,而不怕野风闪了他的舌头!”
    冷冷地,一本正经的,凌子影道:“正如你所说,荒野大道,正是我说这话的理由!”
    东方俊人没会过意来,对凌子影的话不甚了解的道:“年轻人,你再说的详细点,老夫不太懂!”
    凌子影道:“我们虽身为公门中人,却也身在江湖,有些时候也可以用用江湖上人的方法,来解决问题的。”
    南宫秋道:“你是说要将我们留在这儿,以免以后我们给你找些麻烦出来?”
    凌子影肯定地点点头。
    南宫秋嗤之以鼻的道:“小伙子,你这话是吓唬人?还是吹大气?”
    凌子影道:“两者都不是!”
    南宫秋道:“那你凭什么?”
    凌子影沉声道:“就凭着这里是荒野大路,我们作了你,不需要负什么杀人偿命的责任!”
    嘿嘿一笑,东方俊人道:“你是说你是以江湖人身份同我们干了?”
    凌子影点点头。
    东方俊人向车旁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望了一眼,竟似不屑的一指二人道:“就凭你们三个?”
    凌子影方欲张口,突地身后车帘一掀,朴幼妮突然飘身而出,娇声道:“不够吗?还有两个!”
    朴氏姐妹的出现,可不在他们俩人的意料之中,铁捕凌子影笃定定态度,使俩人本以为车中坐的可能是郭大公,如今一见乃是朴氏姐妹,二人都曾见过朴氏姐妹,心下当时大定,因为,他们认为朴氏姐妹总较郭大公好对付。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看看眼前的情势,一人要敌二个半可也有点伤脑筋,最使他们没有把握的是“铁捕凌子影”的真实功夫,他们丝毫不知,然而在江湖中的传言,“铁捕凌子影”似乎已可代替“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了,如此衡量,二人中就得有一人对付凌子影。
    剩下的一人对付四人,那可就有点不太乐观,是以朴氏姐妹的出现,虽比郭大公出现要使他们安心,但细细衡量,却也并不是好局面。
    但情势演变到这个节骨眼上,就恐他们“侠刀妙手甫宫秋”与“千里盗东方俊人”在江湖上的名头,不能在小辈面前输口,见风转舵?当然不能!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是以,俩人互望一眼,准备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
    可是,铁捕凌子影,却甚想知道俩人何以要找战飞羽,故而在这个时候,凌子影给了他们一个台阶的借口,轻描淡写的道:“数十年来,两位行走江湖,可向来未曾与我师徒有过纠葛,我师父甚为钦佩,是以,今天两位既然问到战大侠的行踪,我本应相告,只是在未明两位意图之前,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讲,实在是不大方便!”
    甫宫秋与东方俊人,听了凌子影的这一番话,神色连变,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却大为惊懔,他们惊懔于凌子影的处事圆滑,稳健,与他的年龄实在不相配衬,看来,“铁捕”凌子影的名声,不只是“艺业超群”可以赢得来的,想见他这种“沉着的处事态度”与“稳健的办事方法”要远较艺业更为重要。
    南宫秋胡子翘啊翘的,突然“嘿”了一声,喟叹道:“小哥儿,老朽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以你的年龄,为人处事竟然有如此老到的火候,看来郭大公是真正的老眼不花!好,老朽告诉你,我们找战飞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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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非囚、即杀、八极庄
    东方俊人突地接口道:“且慢……”
    满面不快,炔刀妙手南宫秋道:“怎么?你不同意?”
    东方俊人面色亦甚为难看的道:“不同意又怎样?”
    突地大怒,胡子一翘,猛然转身,南宫秋面对着千里盗东方俊人道:“老偷儿,你少在我面前耍横,咱们之间的梁子还没结清,你若有意,就继续刚刚未完的搏击,看看到底是谁强谁弱!”
    千里盗东方俊人吼道:“南宫秋,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唬住我,要不是这小子驾车远远走来,现在躺在地上的,可真不一定是谁,你以为什么?以为你是真正的武林霸主?江湖枭雄,哼!告诉你,还差得远!你那个快刀妙手的称呼在别人面前可以咋呼咋呼,在我老人家面前,少来这一套!”
    突聚功力“呼”的一掌,击向东方俊人,南宫秋的胡子一撅,骂道:“你就尝尝老子的味道,究竟如何!”
    “唰”的一声,飙退三尺,千里盗东方俊人躲过了快刀妙手南宫秋的凌厉一击,怒声道:“南宫老儿,你是否要破坏约定?”
    冷哼一声,南宫秋转身面对凌子影,不理东方俊人。
    千里盗东方俊人,突地向凌子影道:“在我们说出找战飞羽的目的以后,我要测验测验天下第一名捕的高足,到底有何惊人艺业。”
    凌子影微微一笑道:“我也有此同感!”
    南宫秋怒视东方俊人一眼,见他再无表示,乃向凌子影道:“我们找战飞羽,是因为同他有点过节,要向他讨个公道。”
    凌子影道:“就这么简单?”
    南宫秋怒道:“不这么简单,小子你说还要怎么个麻烦法?”
    凌子影道:“我以为你说的详细,岂不更好?”
    南宫秋怒道:“小子,你——”
    朴幼妮突地接口道:“不好意思说是不?其实,不说我们也知道,还不是为了上次强抢金不换,两位一伤一逃那一件事?”
    干巴巴的皱面,黄中变紫,愧容顿变恼怒!快刀妙手南宫秋戟指朴幼妮道:“利口丫头,当日战飞羽替你们消了灾,今日没有人再为你们撑腰,老夫要教训教训你这不知敬老尊贤的野丫头!”
    朴幼妮道:“敬老也得有个程度,对于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向不信口雌黄的长者,我姐妹可不敢有失礼数,但对于那些不修口德的老不修,我姐妹却也不愿受窝囊气!你,快刀妙手南宫秋,就是这一号人物了!”
    南宫秋哇哇大叫,胡子翘得更高,两只无神的眼睛,突现煞光,吼道:“臭丫头过来,要老头子来替你家大人管教管教!嘿!”
    朴幼妮漫步而出,悠悠的调侃道:“对,让姑奶奶替战大侠伸量伸量你有多重,也让姑奶奶看看你逃跑了三个月后的玩意长进了没有?看你是凭着什么来找战大侠的。”
    朴幼妮的话,越说越难听,铁捕凌子影将“好人作足”了,朴幼妮却把“狠话说尽”,逗得敌人,火冒三丈,恨不得就地处决了她,铁捕凌子影看在眼里,却根本不加阻止,朴氏姐妹俩人,却已同时走向了敌人。
    站在车旁的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却也趁此时,双双大步迈开,紧随在朴幼妮姐妹身后。
    千里盗东方俊人,此时突的向旁一闪,袖手旁观。
    快刀妙手南宫秋蓦然神色一变,狠狠的瞪了东方俊人一眼。
    东方俊人扬声道:“南宫老儿,你可不能怪我临阵脱逃,我这一生中,却凡是有‘女子妇人,在场的‘场合’,我是避得远远的,我可不能在这时候破例!”
    朴少姑突地道:“你是说不屑与我们女人争斗!”
    干咳几声,东方俊人尴尬的道:“若说不屑,倒不如说实话是不敢!”
    朴幼妮娇艳的面上,突流绽露出一朵笑靥。
    南宫秋却怒哼一声,未置可否。
    全身暗提真力,那本是一双无神的眼睛,突然放出了毫光,刺刺然欲择人而噬的恶狼饿虎。
    一对四的局面,刹时形成,快刀妙手南宫秋,阴测测的笑了:“来吧!娃儿们,四个太少了,一块儿来更好,免得费时费事。”
    终究忍不住了,铁胳膊倪悼吼道:“老小子,真以为你那份“快刀妙手,的招牌,就能唬得了人,我老倪就打心眼儿里不服气,亏你不知羞,还要找战大侠的晦气,呸!凭你也配,以我老倪看,你就凭这份长像,德性,也不配给战大侠提鞋的,来!来,不用四个五个,就让我老倪一个人打发打发你算了!”
    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南宫秋的眼里可真没有这个大块头的影子,现在居然被他们缝里看人——瞧扁了,这份气可真有点窝囊,而在他南宫秋的记忆里,可就找不出这狂野的大块头到底是谁的印象,还真不敢小瞧了他,只是这种话,听来实在不顺耳,不由得盯了铁胳膊倪倬两眼,没好气的道:“你阁下怎么个称呼?个儿不小,话更狂,只不知你手底下如何,真敢同老子一个人较量较量吗?”
    铁胳膊倪倬,一仰头道:“你又没生三头六臂,我老倪有什么不敢!他妈的,老倪不是早同你讲我是谁了,你还问什么?”
    也不知铁胳膊倪倬是真正的损人,单是诚心的调侃,竟然有点耍赖的口吻了!
    蓦地!
    凌子影转身缓声道:“你们都退下来!”
    话虽然转缓,语气却甚为斩绝!
    前行的男女四人,不期然的,同时停步转身,一句话都未再讲,迅捷的退回原位。
    凌子影向南宫秋道:“在你们考较我之前,我先同你们讲清楚战大侠的行踪,在今晨日出前,战大侠同我们刚刚分手,他是向左方的大道走的,起站那是武林牢的招待客栈,你们要是抄近路的话,在入夜前,或许能截上他,我预先声明,他的方向可是不敢一定,因为他是去追一个失心疯的人。”
    东方俊人与南宫秋,互望一眼,同时启口道:“他追的可是游云庄主?”
    凌子影道:“这样说来,你们是遇到游云庄主了?”
    南宫秋道:“不错,游云庄主,就在我们来的‘八极庄’上,照你这么说,战飞羽岂不是背道而驰?”
    凌子影道:“相信能找得到,只不过多走点路就是了。”
    一怔,千里盗东方俊人道:“你是说你师父同他在一起?”
    凌子影道:“阁下的脑筋反应够快!”
    东方俊人,怒哼一声,未再表示什么,然而显然的他对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的与战飞羽在一起,甚是不大欣赏。
    “铁捕”凌子影可知道,东方俊人对他的师父郭大公,有着一种世俗的感触,这有个原因,天下的偷儿,没人愿意同捕快打些交道的,千里盗东方俊人愿意同他“铁捕”在一起吗?那只有天晓得,就以“快刀妙手”南宫秋来说,拦住他们的去路,也是逼得没有法子,当然,他推测得出,他们是冲着这一辆物异的囚车,而来找郭大公的,找郭大公的主要目的,乃是为了找战飞羽,既然知道了战飞羽的行踪,可就不太愿意再同郭大公打交道。
    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这关系,也只有从小从事办案的捕快,可以因职业的习惯而推测得出。
    南宫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到‘八极庄’去等他们。”
    东方俊人道:“年轻人,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如何?”
    凌子影略一思忖,道:“两位要到八极庄,到那儿我再同两位印证如何?”
    同时一惊,南宫秋诧异的道:“你要去八极庄?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以你的身份,你可知道适宜不适宜?”
    笑笑,凌子影道:“我师父能去的地方,两位想,我能不能去?”
    东方俊人道:“那可不一定!”
    凌子影道:“愿听高见。”
    东方俊人道:“假若令师没有重大事情,我相信他不会去八极庄的,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并不是傻瓜。”
    冷笑一声,凌子影道:“傻瓜才去八极庄是吗?你认为八极庄那一套对公门中人自立的戒律,有约束性是不?其实,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犯法,没有惹上官家,假若是他犯了法,他们的那种戒律,就是白纸一张,毫无用处!”
    东方俊人道:“年轻人,八极庄犯了法?”
    凌子影摇摇头。
    东方俊人道:“照呀,既没犯法,你去干什么?”
    凌子影道:“我不能去?”
    东方俊人道:“不能!”
    凌子影道:“为什么?”
    南宫秋道:“明知故问!”
    凌子影冷冷地道:“假如我非去不可呢?”
    南宫秋道:“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紧叮一句,凌子影道:“不堪设想到什么地步?”
    南宫秋道:“你不知道?”
    凌子影道:“你说出来提我个醒如何?”
    南宫秋斩钉截铁的,又幸灾乐祸的道:“非囚即杀!”
    凌子影道:“请问两位,囚杀人犯不犯法?囚官差杀官差也不犯法?”
    南宫秋张口结舌的道:“这——”
    凌子影冷哼一声。
    东方俊人道:“年轻人,你这叫做引诱人犯罪。”
    冷冷一声,凌子影道:“八极庄扬言天下,公门中人,踏入他们的范围之内,即非囚即杀,毫无疑问的,这已经是向在公门中讨生活的武林人下了战书,发出了引诱犯罪的通谍,这能怪谁?他能十年来没有事故发生,那是因为公门中的武林人物多数都在为职责奔波忙碌,顾不得同他计较,也因为他没有犯法,正面同公门中武林同道发生冲突,如今难得顺道来此一趟,也难得有此闲工夫,我倒想试试看他对我路过的事,怎么处置!”
    千里盗东方俊,听到此一段话后,心中不由得大为惊凛,惊懔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豪气,更惊懔于自己的“挑战”过于莽撞,有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初生牛犊不畏虎”,显然的,以“铁捕”凌子影,同他俩照面后的处事态度与方式来判断,面前的年轻人,已非“初生之犊”仅凭血气之勇了,他敢以迹近于“无事生非”的向武林中,三庄之一的“八极庄”正面“挑畔”,若非有“两把刷子”的把握,以“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的唯一传人的身份,做出这“幼稚”的决定,可就非任一江湖人而所能相信的了。
    是以,千里盗东方俊人,绝对相信,“铁捕”凌子影的“艺业”,虽非“青出于蓝”,也与郭大公差不了多少,才敢有此决定,才敢有此雄心豪情,就他所知,放眼武林,能敢单挑八极庄的人物,实在不多,尤其武林人物吃公门饭的,能够与“八极庄”当面叫叫阵的,细细一数,也恐怕只有“郭大公”一人有此实力,如今他的唯一传人,敢于在他俩面前,误出了这种“大活”,他相信绝非“铁捕”凌子影“不知天高地厚”,而是有所依恃而来。
    而他能够敢于如此大胆的决定,所凭仗的,绝非是公门中的势力,因为,谁都知道,江湖中的“三大庄”,任何一庄,也向不把官家势力放在眼里,这倒不是说他们有足够的力量与官兵抵抗,而主要的是“三大庄”向来不做为非做歹的事,所以,“八极庄”才敢拒公门中人于千里之外,明定公门中人,不得踏入他们的范围。
    东方俊人在心理上,对“铁捕”凌子影,有了重新的估价。
    同时,快刀妙手南宫秋,亦对“铁捕”凌子影的看法改观。
    南宫秋的看法,却是与千里盗东方俊人的心理,殊途同当的。
    南宫秋眼神死沉沉的,冷声道:“既然小子你作了这么个决定,我想老偷儿该同意我的办法——”
    话是对“铁捕”凌子影与千里盗东方俊人说的,但却并不等他俩人回答,即接续的道:“到了八极庄,我们不愁看不到你小子的表演,那么我们就兔了比试考较,以免耽搁时间,假若‘郭老头’的追踪术,真的灵光,我想他们现在是该到了八极庄了!”
    千里盗东方俊人一听,根本就不管“铁捕”凌子影的反应如何,转身慢步,道:“那你老小子还等什么?”
    话落人已出去了三丈,当先向大路驰去。
    微哼一声,快刀妙手南宫秋,紧跟着千里盗东方俊人的身后,展开身形,飞驰而去。
    望望绝尘而去的两条身影,朴氏姐妹不屑的微哼一声,闪身上车,进入车内去了。
    铜腿詹冲却在“铁捕”扬鞭催动的同时,一勒马头,翻身上马,傍着车辆前进,这时他冷然的道:“姜是老的辣,这两个老狐狸,倒真会见风使舵,鬼精灵得很呢!”
    微微一笑,在车声辘辘,蹄声得得之中,“铁捕”凌子影道:“真正的较量起来,我们虽然不一定,然而耽搁更多的时间,可是一定的。”
    铜腿詹冲道:“最可恶的是这两个老家伙的来意不明!”
    点点头,“铁捕”凌子影道:“正是这句话,穷耗了这多时间,也未能掏出他们的真正意图,我想他们是隐藏了什么,真个的,就凭他们这两块料子,以江湖上的名声地位,似乎找战大侠还有理可说,但以真正的实力来讲,他们不但不配,应该是不敢,而他们两个不但‘敢’,还更敢找上师父,我想他们找师父的原因,主要是想探听战大侠行踪,所以我想他们的背后定然有着一段隐藏的秘密,难道说他们所倚恃的就是‘八极庄’?”
    车辆中传来了朴幼妮的声音:“游云庄主既然在八极庄停留,那么会不会这两个老家伙同他们有关系?”
    蓦地灵光一闪,凌子影道:“幼妹的想法,是很有可能……”
    车辆将荒凉大道抛在后面,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飚黄,日影也正照在车尾的脚底轮下。
    是正午了!
    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疏落的几家茅舍,散在道路两旁,黄土大道,与荒凉的原野上,也点缀了部分绿的生意,那是几十株高大的松柏杨柳,遮掩了茅舍所在的情景。
    车马在一个扬着门帘子的三间茅店前停下了!
    朴氏姐妹下车后,同铁捕凌子影同时进入店中。
    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分别将车马停在树下,拴好马匹,自车上搬下了带来的草料,喂好马匹,也进入店中。
    这是一座三间简陋的路店。
    店中陈设除了竹木桌椅以外,就是炉灶了。
    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与他照料店内的,是位妇人,显然这是夫妇俩人。
    此时,三间店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食客。
    那是一位道爷,蓝缎子道袍,云履布抹,头挽道譬,正自低首进食,面前除了酒壶酒杯等以外,仅是四盘野菜,花生米,豆腐,炒青豆与凉拌干丝。
    铁捕凌子影夫妇仁人,进入店内的动作,并未惊动了饮酌的道爷。
    然而“铁胳膊”倪淖与“铜腿”詹冲进入店内时,道爷却不期然的抬头打量了二人一眼。
    在能够照看到外面车马的一处迎门方桌上,凌子影率先落座。
    妇人前来照应。
    朴少姑道:“大嫂,给我们几壶酒,配几样下酒菜,你们最顺手的就行,荤素都可,贵贱不计。”
    妇人笑笑道:“那么,我们当家的,早上正在前面塘里钓了两条大鲤鱼,就给客官做个‘活水鲤鱼汤’可好?”
    朴少姑点头笑道:“那真得谢谢大嫂了!那正是求之不得的呢!”
    妇人笑笑,赶紧去张罗了。
    一刹时,一坛子未开封的原装酒已先到了,妇人又端了一壶茶来,给每个人面前斟上一碗,这才摆好酒杯,肴箸。
    那是四色清淡的小菜,与一碟子薰鸡,一碟子酥鱼,酥鱼中那股浓中带着清香的味道,直引得铁胳膊倪倬吞咽下一口唾沫后,才上口就叫:“鱼再来一份!再来一份!”
    店妇笑笑道:“客官别生气,我们可只能供应您两份,多了可没有了,一者是每桌我们只供两份,是老例儿,为的是怕有的客人吃不到,说我们偏心,二者实在这是这一锅的最后两个,真的没有了,我们可不是慢客,或者是吊客人的胃口,实在这鲫鱼难得,做起来麻烦,熬一整夜,也不过只那么一二十条!”
    铁胳膊倪倬道:“好!好!两份也可!”
    妇人笑笑走了!
    迫不及待的,铁胳膊倪倬,一掌撕开酒坛泥封,刹时间一股醇郁的酒香散布出来。
    一仰头,“铁捕”凌子影,首先干了面前的茶,伸出碗,就着坛口,接了一碗!
    这种豪情,顿时引起了铁胳膊铜腿的兴趣,心中那一份上下之分的些微芥蒂,一扫而光。
    这就是“铁捕”凌子影的长处,一丝儿豪情,赢得了武林豪客的心,顿时将一个略现尴尬不自在的局面变成和祥一片。
    “活水鲜鲤汤”也紧跟着来了!
    路上的不愉快,闷心,在热气蒸腾,酒香菜香中扩散无余,兴高采烈的,凌子影同铁路膊铜腿二人连干三杯。
    “翕——”
    凌子影右手猛抬,一双筷子闪电般的,停在那一活的鲤鱼汤的蒸气之中。
    双目中精光暴射,凝注著尖,满面怒容,一闪即逝,旋即莞尔一笑,轻语道:“你这讨厌的东西,也趁火打劫?自投罗网,如此一来,岂不是将一味美肴,破坏得使人呕心?嘿,真正是不知死活!去吧!”
    一甩手,竹著之间挟着的一个“绿头苍蝇”被甩于地下。
    凌子影招呼道:“大嫂!请给换双筷子来,你这店里怎地这么不干净,竟然有那人人见了就讨厌的绿头苍蝇?”
    妇人闻言,急了忙忙赶来,诧异的道:“怪了!我们这儿虽是乡村野店,没有城市里的酒店排扬大,可是甚是干净,四周也没有生蚊纳的地方,这是怎么说,真对不起!也不知这讨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难道是田地里在施肥?”
    凌子影接过新筷,缓缓的道:“说不定这是个异乡苍蝇,路过此地,来此惹厌呢!不要紧大嫂,你忙你的,我们这些终日在外游荡的人,不大在乎这些么麽小丑,就是吃下去,也没甚关系,大不了恶心一阵子,也就完了!”
    妇人急道:“客官虽不怪罪,我们做店东的可就更不心安了,我们夫妇,十几年来,就是靠着诚实不欺,干净地道,使过路的客官,对我们有了信心,才有今天这个局面,如今若是传出去,说是我们店里有了绿头苍蝇,那不是砸我们的饭碗,毁我们的招牌?不行,我必得看看这厌惹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非去掉他的老根不行!”
    一声轻微的冷哼,只有“铁捕”凌子影听到了,心中暗自“怒哼”一声,容色不改,依旧笑道:“这种窝囔肮脏的东西,随处可生,大嫂你到哪里去找,你还是忙你的吧,我们小心点,莫让他沾上边,脏了我们的酒肴就是了!”
    妇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嘴里还嘟囊着听不清的咒骂。
    凌子影心下暗笑。
    朴氏姐妹似有所党的提起了防备之心,趁不注意的时候,打量了店中一眼,在老道那一桌上,略微停住,面上显出了一股狐疑之容。
    只有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二人,似尚无所觉,铁胳膊倪倬更大吼道:“一个苍蝇,怪不得大惊小怪,来来来!干!”
    一仰脸,突地——
    “哇——”的一声,急急扭头,喷出了刚进喉咙的一杯酒,手抚着下额,骂咧咧的道:“奶奶的什么玩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叮了老倪一口?”
    说着话,将抚在痛处的手一张,赫然又是一个“绿头苍蝇”。
    “咦!”
    铁胳膊倪倬道:“这脏东西,竟然叮人?他妈的,老子真倒霉!呸!”
    “铁捕”凌子影的面色阴沉了!
    铜腿詹冲似有所觉的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同他计较什么,来,干!”
    一仰脸,干了面前的酒杯!”
    突地——
    凌子影有意无意的,迅快的伸出酒杯去,递到铜腿詹冲面前,一抬手,一照,道:“干!”
    “翕——”
    一声悠长的翔飞声,自凌子影的扬手时响出,射向店中那老道的桌上。
    朴氏姐妹却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一只绿头苍蝇,叮向敬酒的铜腿手背之时,被自己的夫婿,以照杯喝“干”的同时,小指一弹,将绿头蝇弹了回去!
    “叮——”
    老道面前的酒杯响了一声,酒自杯中,缓缓渗出,杯边一只烂泥似的绿头蝇尸体,赫然入目。
    明眼人一看即知,这是“铁捕”凌子影的杰作。
    老道神色变青变白的几度转换,最后终于深深的吸了口气,敝声道:“店家,给贫道换个酒杯!”
    店家妇人闻声后,急急的走来,给换了个酒杯,当妇人将那桌上的酒杯拿起时,竟然变成了一堆瓷料,妇人尖叫一声!如同碰到了鬼般的,脸色顿时青紫,牙齿也索索直抖,手一甩,瓷料洒了一地,口中期期地道:“道爷,这……”
    老道神色倏然变得难看之极,强吸一口大气,压住胸中的震恐与恼怒,缓缓的吐出后,沉声道:“没什么,我赔就是了!”
    妇人蝎蝎螫螫的,连连点头,踉跄后退,边走边道:“是,是!”
    退了三步,疾快的转入炉灶之处,俯耳对掌勺的男掌柜的叽咕几句。
    男掌柜的诧异的望了那老道一眼,低声道:“莫管!凡事稳当点,小心伺候,反正我们这种人不妨碍人家的事,就不会有害处,前些日不是还因祸得福,赔的银子比毁的家俱还多吗?你这是怎么啦!”
    钱多能使鬼推磨,钱多照样也可以压惊,店家的妇人想到前些时打架的情形,害怕了,可是想到赔的银子,多了好多倍,夫妇两辛苦一年,也赚不了那多的时候,惊恐心理,刹时间到了九霄云外,心底恨不得快有事情发生。
    双目紧紧的盯着道爷不放,满脸奇异之色。
    妇人的希望,并没有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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