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八十一、铁捕、威严、折僧遭
    一阵急风,旋冲进店来,光影一暗,店内已站立一人,尚未站稳身形,已沙哑的大声吼叫:“假牛鼻子,快走!那老狗的鼻子尖得很,已追来了,你去通知他们,准备阻截,我在这儿挡他一阵!”
    来人乃是一个胖大的老和尚,秃头放光,戒疤紫亮,浓眉大眼,阔口炸腮,张着大眼瞪着“铁捕”凌子影一桌,面露狐疑之容。
    老道长身而起,急步向后面走去。
    飚影倏闪,老道蓦地左晃右挪,连连躲闪,而面前的蓝影却左晃右闪的同时挡住去路。
    蓦地一声怒叱!
    双臂倏抬,猛然反掌击了出去。
    “嘭”的一声,蓝影晃动,略退半步!
    老道却连退两步,始拿桩站稳。
    朴氏姐妹,铁胳膊铜腿,纷纷移动身形,顿时将甫进门口的胖大和尚,围了起来!
    老道退后的动作,使和尚惊“咦”一声,就待前扑,倏忽间,自己前后左右已多出了四个人,使他睁大了眼睛,诧异而又恼怒的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朴少姑道:“听听你同伴的吧!”
    胖大和尚望向老道。
    老道此时正愤恨的怒瞪着面前的阻路者——“铁捕”凌子影道:“阁下是何原因阻路?”
    “铁捕”凌子影道:“听听看……”
    蓦地——
    店外传来了一阵苍劲的笑声道:“战老弟,怎么样,我说他走不远吧!老远我就知道影儿他们在这儿呢!”
    战飞羽的声音道:“我又没你的那种特殊功力,可是也得进去看看才能确定啊?”
    苍劲的笑声道:“闯——”
    声未停,门口已站了俩人。
    战飞羽悠闲的拢着手,在打量着店中的情形。
    郭大公哈哈长笑道:“如何?老秃贼再滑,也落得自投罗网!”
    和尚怒目郭大公道:“郭大公,你少在佛爷面前放肆,别人对你天下第一名捕忌讳,我修缘可并不在乎!”
    郭大公点点头道:“当然!当然,酒肉修缘,已经是四大皆空的佛门高僧,对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畏惧可言?”
    修缘怒吼:“你知道就好,佛爷是出了名的修身不修口的罗汉,你拿酒肉和尚来想羞辱我,激怒我,那你是打错了算盘,动错了脑筋!”
    郭大公道:“我犯不着为你这么个上不了台盘的秃子动脑筋!”
    修缘怒吼:“那你同姓战的为什么和驱不走的苍蝇似的,老跟着佛爷干什么?”
    郭大公冷哼一声道:“修缘,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佯?”
    狗肉和尚修缘道:“佛爷自己的事,都懒得管,哪知道你想干什么?”
    郭大公道:“修缘,游云庄的江可利,被你的同道架走时的情形你可还记得清楚?告诉你,他是被神功所震,若不早治,后果不堪设想,我劝你们还是交他出来,让战飞羽治好他,否则……”
    修缘冷冽的道:“呸,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还会安着好心?
    就凭佛爷并不怕你们两个那种臭名,要不是佛爷……”
    冷然的,战飞羽道:“修缘,装什么灰孙子,战飞羽闲着没事干,找你干什么?你难道是个反复无常的孬种?吹大气的草包!”
    勃然暴怒,修缘道:“奶奶的战飞羽,你神气什么?有种就到八极庄,咱们来个总解决!”
    笑笑,安温已极的战飞羽道:“八极庄吓不住我,修缘,那也不是你的庇护所,有种没种都不大要紧,最要紧的是一切问题最好是现在解决,免得夜长梦多。你跑到这儿来,不是找帮手吗?现在可以了,招呼你的同伴,一块儿来吧!战飞羽既不嫌你酒肉和尚修缘一个人大少,也不嫌加上个吹火道人道安二个人多,”
    道人倏然扭头道:“战飞羽,你向我挑战?”战飞羽冷冷地道:“怎么,不够资格?”
    道人道:“凭什么?”
    调侃地,战飞羽道:“不凭什么!”
    勃然大怒,道人道:“战飞羽,道爷可不是同你耍嘴,你不要自以为了不起,在我道安眼中,并不认为你够资格横行江湖,你惹上道爷,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战飞羽道:“就因为没好处才惹你,有好处我还不惹你呢!”
    道人道:“你等着,等我弄清楚了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阻路小子的横行意图再同你算帐!”
    哈哈一笑,战飞羽意味深长的道:“道安,你假若真想同我算帐,就得现在,否则,你要是先同你面前的‘小子’弄清楚的时候,恐怕——”
    怒容满面,沉声暴叱,道安道:“恐怕什么?”
    战飞羽轻松的语调,严肃的态度,凛声道:“恐怕就没机会了!”
    一怔,旋即暴怒道:“战飞羽,你是说这小子能将道爷宰了?”
    摇摇头,战飞羽道:“不!没那么严重,你面前的‘小子’据我所知,没有‘宰人’的习惯,你这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是他有个抓人的毛病!”
    怒嘿一声,道安道:“道爷不信邪!”
    战飞羽道:“信不信由你!最好是试试!”
    大吼,影动中道安道:“试试就试试!”
    青光倏然在吼声中奔雷掣电般攻向“铁捕”凌子影。
    “铁捕”凌子影怒叱一声,健腕倏扬,一缕晶芒起处,与青光“呛”然相滑,以攻代守,毒辣中透着无比的劲道。
    两把刀,两把驰名武林的钢刀,一招之中连续显出了双方的精深造诣。
    一触再进,道安健腕一沉,刀尖疾撩敌臂,这一刀充满了杀着,撩臂之后的一招,将是制敌于死的狠毒招式,连绵而至。
    “铁捕”凌子影,犹似未觉,懵憧的直向陷阱中落去,刀势一缩,骼的架住了敌刀,腋下空门大露。
    铁胳膊铜腿双双惊呼一声,奋身就待扑击,蓦地朴少姑轻轻一抖臂,止住了俩人。
    眨眼之间——
    “铁捕”凌子影的腋下,青光一闪,“噗”的一声,道安的钢刀,如中败革,心头蓦地一震,握刀的右手酸麻无比,一咬牙,狠力向回一拔。
    那铁捕凌子影腋下中刀的同时,举刀的右臂,赴势下击,单刀翻背猛然砍中道安的左肩。
    一个踉跄,道安身向前冲,左掌握拳,顺势击向铁捕凌子影。
    下击的左臂,猛然将道安的钢刀挟于腋下,右肩一晃,道安的身躯随着钢刀摆动,“铁捕”凌子影,倏然抬臂旋身,趁放掉道安钢刀的同时,错身转于前冲的道安身侧,左掌起处,一掌印上了道安的腰间麻穴。
    腿抬脚起,踢了道安一个狗吃屎!
    铁捕凌子影道:“詹兄,绑起来!”
    铜腿旋风般冲出,用道安的丝绦,三把两把的将道安捆起,就像个端午节的粽子。
    怒吼一声!
    胖和尚修缘冲向道安。
    蓦然,紫影飘飘,娇叱连连,朴氏姐妹,双双阻住了修缘去路。
    修缘蓦地停身,一双贼目,骨碌碌在朴氏姐妹二人身上转动,然后道:“两位要阻止我?”
    朴幼妮道:“我们已经阻止了!”修缘跨前一步道:“阻住阻不住,那要看你们的功力!接招!”
    陡然双掌一锗,向前分划而出,掌出仿如大鹏展翅,劲风凛凛,但却甚是飘忽。
    朴幼妮娇躯往左一斜,右掌微吐,迎着对方来掌,虚空画了一圈。
    朴少妮现方抓药,只是方向相反而已。
    “波!波!”
    几乎是同时之间,二声暴响,有如惊涛拍岸,刹那间劲风四溢,客栈中灰土飞扬,向四面排荡的劲风,震得桌椅歪斜,炉火熄灭,店主夫妇不由得尖声惊叫,踉跄逃向栈外。
    一伸手,郭大公将夫妇二人阻住,轻声道:“莫怕,也不要走,走了可没有人赔你们的损失。”
    店主夫妇惊怔在当地,极舍不得走,又现出了极度的惊怕。
    修缘和尚,一招被震得直向后退三步。
    猛然长吸一口气道:“好掌法!”
    法字在舌尖上绽雷般响,人已前扑而至,掌分左右,宛如两排钢刀,向外飞削,分别攻向朴氏姐妹。
    朴氏姐妹,四掌齐出,骄指如戟,逞向他的手腕脉门点去。
    一声冷哼,修缘掌式突变,双掌一合,身躯倏旋,单独的似旋风般,缠上朴少姑,单掌向朴少姑的右腰掌削而至。
    朴少姑身形一拧,右掌陡沉,以削骨之式,猛然削向和尚的光头。
    朴幼妮一闪飘步,闪至和尚身侧,一掌疾劈而出,娇笑道:“你想单拼,没那么便宜!”
    虎吼一声,在双双夹击之下,修缘倏然旋身挪步,躲开两方来掌,一矮身,身躯又倏然旋转一周,僧袍飞舞中,右手扬起,虚空划了一个圈子,向外推去,喝道:“让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尝尝佛爷的厉害!”
    掌代剑离,神妙异常,凌厉之极的削砍朴氏姐妹,那胖大的躯体,却轻如飘絮般的随势旋飞,轻灵利落至极。
    朴氏姐妹身如飘风,势如峡蝶翩翩飞舞于劲掌厉风之中,只闻风声飒飒,连连“啪噗”,激斗中的人已是招招实击,堪堪狠攻的对了数十招。
    蓦地,“铁捕”凌子影轻叱道:“幼妹你们退下!”
    娇叱声中,朴氏姐妹,双双退出斗场!
    修缘满脸怒容,喘息连连,望向凌子影道:“小子,你叫这两个臭丫头退下去,可真是时候。”
    冷哼一声,朴幼妮道:“和尚,你的话中可是说想赢我们?”
    和尚道:“岂止赢你们,稍延一点时光,就让你俩躺在就地不起!”
    嗤之以鼻,朴幼妮道:“要不要再试试?”
    和尚道:“你敢吗,臭丫头!”
    怒声叱咤,朴幼妮道:“臭和尚,秃驴,你口齿干净一点,姑奶奶火了,将你那嚼舌根的碎牙敲破,你莫以为口舌不干净有什么便宜可赚!”
    修缘道:“利口丫头!何不再试试?”
    凌子影道:“修缘,亮家伙吧!他们不屑和你出手了!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让他们退出,只是不愿意落个二敌一的名义,你该知道的!”
    修缘蓦地敝声大笑……
    郭大公道:“影儿,你忘了,酒肉和尚是以掌成名江湖的,他没家伙可亮!”
    冷哼一哼,修缘道:“郭老头,你不用明里暗里的唬我,没有家伙可亮,可也照样会用家伙,今天佛爷就用家伙同这张狂的小子斗斗,让他见识见识!”
    战飞羽蓦地煞声道:“修缘,你还是用掌吧,你能用家伙没人不信,可是不如你的掌厉害,你要知道,与你对面的,乃是‘铁捕’凌子影,他并不是省油灯,兵刃拳掌,可是样样都精,你若用家伙,那是以己之短,对人之长,你不占便宜,又该耍赖了!”
    修缘怒道:“战飞羽,我知道你是以那双手驰名江湖的,你不用在那儿说些狗屁不通的风凉话给佛爷听,我不听你那一套,你简直是个满嘴胡柴的无赖,佛爷什么时候耍赖了?你简直是个大乌龙!”
    战飞羽冷凛地道:“你不耍赖?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看你的僧袖?刚刚若非两位少奶奶手下留情,你那一双爪子,早不是你的了,哼!还有脸在这儿吹大气,也不害臊!”
    又损又骂,又有证据的一顿话,将酒肉和尚骂得怔在当场,尴尬的举着双袖,双眼中露出一种既感意外,又极震动的惊诧。
    笑了笑,“铁捕”凌子影道:“没关系,大和尚,只要你有兴趣,凌某人仍有兴陪你走趟拳脚,只要你手底的功夫如你嘴上的功夫一样的利落,还是有希望扳回面子去的。”
    这是什么话,当场讽刺,武林人的一口气,是向不服输的低头,酒肉和尚再是这种人却也不会低头认输,何况他正在找不到台阶下台的时候?这正是最好的借口。
    他可不晓得,这正是“铁捕”凌子影给他的机会。
    双袖一甩,怒声暴吼:“小子,你不用张狂,佛爷不小心,着了那两个臭丫头的鬼门道,对你,佛爷绝不留情!”
    凌子影道:“对!将你的狗肉掌,施出来让我评评看,究竟有多大的火候。”
    “呸”的一声,酒肉和尚接口道:“凭你也配?臭小子!”
    喝声雷响,震人心魄,想见和尚是恼羞成怒,喝声未完,人已张臂抡掌,猛然切下。
    “铁捕”凌子影早有准备,和尚掌尚未到,他已“唰”的一声,还刀入鞘,身子飞快的一记“倒身飞摔”手法一捞,五指箕张,抓向切来的右掌。
    微哼一声,酒肉和尚顺势一扬右掌,斜削“铁捕”肩头,左掌刀鬼魅般,倏忽由袖底翻出,如一枚匕首般,三指并拢,插向斜身的“铁捕”左肋。
    滴溜溜一转,人如陀螺,旋绕着“酒肉”和尚转了一圈,一圈之中,“铁捕”,凌子影的双掌翻飞,如电光石火般递出了八十七掌。
    虎吼声中,身形如圆柱,在八十六掌围击中,酒肉和尚也双掌交相挥舞,“啪啪”声中,还了八十六掌,掌掌狠辣,招招恶毒。
    刹时间,俩人如一团飞转的“龙卷风”般,旋绕不已,只闻“啪啪”连声,怒叱阵阵,武林中的一阵恶斗,展开在这小小的野店之中。
    激斗中的俩人,施出了看家的本领,业已到了一举即可判敌于死的关头。
    每个人都紧张的注意战斗圈,只有战飞羽,轻松潇洒的,漠不关心的,突然走到了“铁捕”凌子影的酒席之前,自斟了一杯酒,一仰而干,又看了一眼,缓缓的坐下身去,挟了一块卤味,蓦地仰头,抛上半空,张口接入嘴中,有味的咀嚼着,又一招手,挟了一筷子“活水鲤鱼”,放入口中,鱼方人口,蓦地一声大喝道:“好——”
    “嘭”的一声,激斗中的俩人,倏然分了开来。
    “铁捕”凌子影,心胸起伏,退后三步,挺立当地,双目中露出一股寒煞,注视着胖和尚。
    踉跄的连退五步,胖和尚脸色紫涨,紧闭嘴唇,胸前起伏,如风笼鼓荡,蓦地,一俯身。
    “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紫血的淤块。
    “铁捕”凌子影道:“和尚,还有再战之力吗?”
    突一挺身,长吸了口气,和尚道:“小子,说什么,再来一百回合!”
    蓦地战飞羽道:“算了吧!酒肉和尚,你若想保住你那一身功力,就乖乖的赔偿人家店中的家具,等我们打打尖,就同你上八极庄,你要不想要那身功力呢!喏!我说凌世兄,用你的‘一指禅’在他的‘肾腰穴’上点一指,就可以了!”
    酒肉和尚蓦然神色陡变,颤声道:“小子!你会一指禅!”
    战飞羽道:“那有什么稀奇,他虽是郭大公的徒弟,但他却也是一指禅的传人,而且是家传绝学。”
    废然喟叹一声,酒肉和尚向战飞羽道:“姓战的,你说话算话?”
    战飞羽冷冷地道:“废话!”
    一点不错,战飞羽在江湖中,话比皇帝老子的诏书还有信用,酒肉和尚哪能不知?闻声后,酒肉和尚如斗败的公鸡,走向老道。
    战飞羽道:“詹兄,将道安的绳索解了,我们吃点就走!喂!我说掌柜的,给我们把这酒菜,该温的温温,要快啊!”
    和尚一扬手,一锭黄澄澄的金子,丢在柜上。
    店主人惊容顿敛,忙忙的去生火,催着妇人作菜去了。
    战飞羽向郭大公道:“也没有你这作师父的,凌世兄那大的人了,还用得着你关心的那样忘我吗?”
    郭大公增大声音道:“这叫做关心则乱嘛!我们没你那份镇定,尤其是在他们的生死关头!”
    战飞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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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赤魅、黑魈、及人魃
    店主人的精神头十足,这也难怪,在这个乡野之中,辛苦一辈子,恐怕也赚不了几两银子!如今,人家只给毁坏了几张几钱银子就买得到的破板凳破椅子,一赔就是几两金子,他们怎能不精神十足的伺候?
    他本不敢要那么多的,可是就那么怪,你越不想发财,财神爷越找你,记得前次,有那么位公子哥儿的人,在这里惩了一位粗壮不讲理的汉子,就是为了他无缘无故的发横给坏了几张桌椅,被那公子哥儿硬逼着赔了五两银子,他不敢要,惹得那粗壮汉子发了火,差点又向他动手,他这才知道,这些动刀拿枪的江湖人物,是不能同平常人一样的对待的,最好的法子,是他们要怎样,便怎样,莫多言多语就行了。
    酒菜重温过以后,战飞羽同郭大公师徒一桌,和尚与道士一桌。
    战飞羽这一桌可是有说有笑。
    道士与和尚,可就大眼瞪小眼的,一脸的丧气,哪有心情动筷子?
    战飞羽向郭大公道:“老哥哥,八极庄对你们吃公家饭的,可是进此一步,非囚即杀,我看你得准备准备,尝尝被囚的味道。”
    豪情万丈的,郭大公道:“本来,我已退休了!现在的差,影儿夫妇已能接手了,不怕你老弟见罪,八极庄来走一趟,是我的宿愿,可真没想到,在这退休的时候碰上了,这次若不是为了车里的主儿,我可真犯不着出来,这样也好,两个心愿了一个,岂不很美?”
    诧异地,战飞羽道:“两个心愿?……”
    郭大公点点头,仰脸干了一杯,道:“另一个心愿,我向未曾说过,只放在我心里……”
    说至此,努嘴向朴氏姐妹,随即道:“这是两个徒媳的事,一直埋在我心里,近几年来,连点影儿也没有,他们不急,我可知道,这么大把年纪了,我该在我入土之前,将他们的事料理个眉目出来,只是这种事却不是心急的,只能碰运气了!”
    战飞羽道:“两位弟媳?”
    郭大公道:“他们的艺业,是谁传授,你是晓得了?其实,以他俩的家世,是不可能跟那位前辈学艺的,他们是不得已,这一番苦衷,也只有我们师徒了解。”
    这一席话,说得战飞羽如坠五里雾中。
    郭大公望望另一桌上,张着耳朵倾听的道士与和尚,缓缓地举起杯来,向战飞羽道:“来,老弟,我们吃了这杯,该上路了,以后有时间,慢慢同你谈!”
    会意的,战飞羽爽快的仰头干杯,几个人,顿时酒足饭饱,起身向店外走去。
    和尚与道士也随后而出。
    车马前进,执鞭者,依然是“铁捕”凌子影,他的身旁,可多了个铁胳膊倪悼。
    朴少姑、朴幼妮姐妹,反而骑上了铁胳膊铜腿的马。
    战飞羽、郭大公、詹冲,与和尚道士,五个人都坐进了车里。
    战飞羽在“铁捕”凌子影扬鞭催车前进的辘辘声中,低笑道:“真没想到,我有幸坐在了老哥哥的车中。”
    郭大公笑道:“我也很高兴!”
    战飞羽望着郭大公。
    郭大公道:“就凭我这辆专囚犯人的车,能囚到你这位江湖有名的煞星,‘神手无相’战飞羽,岂不是天下奇闻,江湖盛事?”
    战飞羽道:“老哥哥,你不怕别人笑话你为自己人吹嘘得离了谱,使做兄弟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呢,江湖上的传言,你也当了真,我可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煞星’的名了!”
    笑笑,郭大公道:“怎么,嫌煞星不好?”
    战飞羽道:“好不好倒在其次,听起来怪别扭的!”
    郭大公笑道:“有没有人为了这句话而受过惩罚?”
    战飞羽道:“没有,人口是没遮拦的,假若为这种话斗气,那得气死!不气死也累死,哪有那多闲工夫?何况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人只有三种!”
    奇怪的,郭大公道:“还有那多讲究?”
    战飞羽道:“说来可就简单,一种就是同你我这种关系,在这种时机,一种是虽然面对着我而不认识我的人当面说我的坏话,你说这种人,值得同他生气吗?动手吗?”
    郭大公道:“当然,这种人不够资格,还有一种呢?”
    战飞羽道:“还有一种人,是那种以为自己聪明,自己对天下所有武功,都了解得很透彻,认为人总是吃五谷长大的,人活在世界上就是凭着一口气,在武功上,这一口气正是控制全局,气暴,气弱,都会损伤武功的成就,所以每在对敌之时,骂一些敌人不爱听的话,主要的目的,在激怒对方,影响敌人的功力及心理,他好从中取利,在这种节骨眼上,占点便宜!”
    郭大公道:“听老弟的口气,似乎是深不以为然,难道这种想法不对?”
    战飞羽道:“对!可惜他们弄错了对象。”
    郭大公奇诧的:“你的意思是——”
    笑笑,战飞羽道:“我练的是无相功,无相功的最主要功用在‘无相’二字,神手无相的神手,那不过是神功的外延而非内涵,真正的无相功练至极致后,那是不分内外的。”
    庄重的,郭大公道:“如此说来,我该向老弟恭喜!”
    战飞羽奇特的望向郭大公,眼神中露出悠闲的神色。
    郭大公道:“老弟既然能说出‘神功’的极致,当然已有此进境,若非如此,怎能够有得于心,而宣之于口?”
    笑一笑,战飞羽道:“这不变成炫耀了吗,老哥哥?”
    郭大公道:“那也是你老哥哥的脑筋转得快啊?”
    自我标榜的话,往往是解嘲的最好台阶。
    战飞羽笑了!
    郭大公也笑了!
    笑声扬扬开去,响亮而豪壮,如千年古钟,如硕大革鼓,震响天际。
    战飞羽停笑道:“这种人碰到我用这一招时,往往收到的是反效果,我知道,我的面容冷酷,但,越在这时,却越发的心情平静。”
    郭大公道:“武功进至化境后,任何一门都应是如此才对!”
    战飞羽同意的点点头!
    突然,车外传来了“铁捕”凌子影的话声:“师父,有人阻道!”
    郭大公道:“你自行应付吧!”
    铁捕凌子影又道:“这个阻路的很奇特——是个‘路倒’。”
    一怔,郭大公与战飞羽互望一眼后,同时又转面向身侧的道士与和尚望去。
    道士与和尚双双低下头去。
    然而神色间,却掠过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
    战飞羽与郭大公又互望一眼后,点点头。
    郭大公奇异的道:“如果八极庄真的网罗了这个凶人,可就是件辣手的事。”
    战飞羽不以为然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向来也是如此!”
    郭大公突地扬声道:“影儿,将车轮扎起!”
    “啪”的一声鞭响;车辆突地停下。
    凌子影跃身下车,自车后拿出一包轮的皮革等物事,迅捷的,利落的,独自放好,这时间,铁胳膊与铜腿也同时下车,在旁略加帮手,也似有意在学习装置此一套看来笨重,实际上却甚是轻灵的装备的装置法。
    不多时,车辆又开始前进,一点声音也没有,而却更平稳轻快。
    铁胳膊倪悼与铜腿詹冲,与凌子影挤在车辕上未再进入车中。
    车辆又走了一段路,突然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停在路上。
    铁捕凌子影,望着路中央,久久不语。
    一刹时,大道上的空气,似被凝结了。
    战飞羽的双目如鹰鸷般,凝注在路中的一滩仆卧的身影上。
    那是个不见面目的人物,瘦瘦的,长长的,直挺挺的仆卧在地上,双臂特长,也向前伸出,整个的人,将大道的车辙,都横在身下,手指与脚尖,几乎将道路,整卞阻住。
    凌子影轻轻的,但却甚是爽利的,一跃落地,距仆卧之人,尚有五尺,立于马头前。
    向道路两旁环视一周,只见此处,虽已近庄院,然而却空荡荡的,处处田地中,有林木的影子,在大道的两旁除了田地外,只有两座孤零零的孤坟,分左右在这大道旁十余尺处。
    凌子影一皱眉头,不禁多看了两眼那路旁的每一座坟,似无甚岔眼之处。
    然而,马上的朴氏姐妹,却一提缰绳,马头一带,就待过去查看!
    蓦地!
    战飞羽自车中扬声道:“两位请暂且停步!”
    闻声止步,回头望向车内,朴幼妮道:“战大叔……”
    战飞羽道:“不用去看,那是二座假坟,是‘赤魅毛烈’和‘黑魈赫连温’的栖身所,小心他的魅风与魈火,路上的那位就是‘人魃杭汉’,对付他们,最好是远攻,切忌近搏。”
    仰躺地上的“人魃杭汉’一骨碌爬翻而起。
    丈许高的身躯,细颈挑着个三角脑袋,满头刺猬似的短发,冲向天际,一双三角眼白多黑少,骨碌碌的向着凌子影打量,两颧骨就如同两座小山,撑向两旁,使他的脸孔,变成了个道道地地的上下尖中央宽的楔子,那小鼻子,阔口中的白毵毵大牙,更增加了他几分恶像。
    口齿翁合,阴阴的道:“是哪个小子,能一口道出杭爷的祖宗三代来?”
    长臂一抬,五根手指上的指甲,怕不有尺许,伸缩间指着凌子影道:“臭小子,是你吗?”
    铁捕凌子影怒哼一声道:“江湖三凶,果然人如其名,毫无一点人味!”
    龇牙怒骂,人魃杭汉道:“臭小了,你是不想活了?报个名来,让杭老爷打发你去见阎王!”
    凌子影道:“听说旱魃山魈,都是阎王爷不收的孤魂野鬼,喂!你这个人魃说说看,是不是真的?”
    杭汉露出来的门牙,咬得吱吱作响,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就似要突了出来,尺许长的指甲,一伸一缩的指着凌子影道:“臭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放肆,要使出双倍的代价,我要你跪在杭爷面前叩上一百个响头以后,再慢慢的留下来零碎的剐你!”
    凌子影反而笑道:“嘴是两片皮,任凭你上下移动,好说坏说都随你的意,可是后果,可不由得你!”
    杭汉吼道:“奶奶个皮的后果,杭爷只知道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送你到姥姥家去,就是后果。”
    凌子影道:“对!那就后果,可不一定发生在谁的身上,那要凭真功夫,实本领,凭着骂人的本领,我可知道那是一定不行!我的意思是说,如同你这种人物,就属于这一类了!
    绝对没错,我可以打得赢的。”
    勃然暴怒,杭汉大吼:“老小子们,出来,听到这臭小子的话了吗?”
    倏忽间,从那坟墓中,钻出了两个人,一个活似个僵尸,一个活脱脱的是个妖怪,赤发赤须,满身赤毛,连眼睛鼻子,都似乎被血染了似的,那个僵尸型的人,却是全身被一套长长的黑衣,紧裹着,看来那不是布料制成的衣服,箍在身上,一丝儿空隙也没有,除了眼珠还有那么一圈白色以外,浑身上下,都似是一支蘸饱了墨汁的笔尖,通体尽墨。
    首先朴氏姐妹发出了惊“咦!”惊咦后紧跟着的却是满脸的不屑之容。
    战飞羽蓦地扬手点了道安与酒肉和尚的穴道。
    道安与和尚不由得同时怒目瞪向战飞羽道:“你——”
    摇摇手,战飞羽道:“二位别急,我是怕两位不知此车的厉害,在自动作,受伤送命,都是白搭,所以请两位在此稍憩一会,你们的那三位同伴,可不能要他们向女娃子动手,那份长像已够恶心了,怎可再劳动她们姐妹?所以,我们得出去看看,本来我没这么罗嗦,只不过两位是出自自愿,在道义上我不愿两位在没有达到目的地前面受任何损伤!”
    冷嗤一声,道安道:“阁下恐怕不是这个意思吧!”
    战飞羽道:“你说呢?”
    道安冷哼道:“我看是怕我们出去同外面的三位联手吧!”
    蓦地扬掌,解了二人穴道,战飞羽道:“倪詹二兄,请让让路,有人要下车!”
    然后战飞羽道:“二位请!”
    道士与和尚大为诧异的互望一眼,似心意互通的摇摇头道:“我们不出去了!”
    战飞羽笑笑道:“二位毕竟是聪明人,坐山观虎斗,总比参加打斗好点,是不?那么我敬告两位,这是一辆特制的机关车,我们下车后,两位最好不要乱动,出了岔子,可别说我们没有事先说明。”
    郭大公道:“战大弟,你忘了,我们可以请两位在里面安安稳稳的坐观,开开‘封’点不就行了?”
    突然醒悟似的,战飞羽飘然而出,道:“老哥哥,看你的安排了!”
    飘落车后与凌子影站了个并排的战飞羽,出现得突然,话也说得有意思!
    “两位少奶奶,请高坐车处,看鬼魅表现‘炼魂火舞,,增加点‘阴谋常识’吧!”
    郭大公下车了,车帘倏然卷起,露出了一扇黑漆发亮的铁门,只有二个小窗口,五寸大小,此时正有两只眼睛向外窥望。
    同时,战飞羽话声一落,当面的人魅杭汉道:“你小子是什么人?”
    战飞羽道:“我能知道你,你该知道我。”
    一怔,杭汉道:“你知道我有什么稀奇,那是杭爷的大名在江湖中传扬的原因,你小子算是个什么玩意?能和杭爷比?我知道你,哼!你配!”
    “什么样人物才配你知道?”
    郭大公突然接上了话,向杭汉继道:“你又为什么在路上躺着挺尸阻路?说说让老夫听听,你人魃是主人?还是奴仆?”
    杭汉大吼:“什么主人?奴仆?你老小子说明白。”
    郭大公道:“若是你自己找到了我们头上,不管为什么,就算是你无事生非也可以说是主人,假若在这儿拦路,不是你自己的意思,而是受人指示而来,那么你就是奴仆!”
    人魃杭汉道:“你这老小子胡说些什么,就凭杭爷会是奴仆?你他娘的瞎了你的老狗眼!”
    郭大公怒瞪人魃一眼。
    铁捕凌子影勃然大怒的吼道:“杭汉,你这个有眼无珠,满口喷粪的家伙,你得为你刚才的这些屁话,付出点代价,等一会少爷定然将你那十只爪子,一根根的折断,倒插追你的指顶尖里!”
    人魃杭汉一拉架子道:“来啊,小杂种!光说不练有什么用,看是你能折断我的指箭,还是我能零割你这小杂种!”
    铁捕凌子影,倏影迈前一步道:“不通人性,没有人味的满嘴胡柴,满口放屁的丑驴,来,来,让小爷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下的路,是怎么个走法!”
    双臂下垂,长指甲,几乎划到地上,人魃杭汉道:“小杂种,臭小子!有种!”
    战飞羽蓦地道:“对,他有种,可不知你是什么种?”
    蓦然大吼,暴烈的指着战飞羽,杭汉道:“小子!你说什么?来!来!让老爷先来零割了你再说!他们这老小两个留在后面!你!你这个说话不知好歹的小子,报个名来!”战飞羽道:“拔甲神!听说过吗?”
    人魃眼珠一转,勃然震怒,道:“好啊!臭小子,你死在临头,还占老爷的便宜!”
    战飞羽道:“老爷?就凭你这个没种的家伙配称老爷?那么,站在你面前的这些老爷,该怎么个称呼?呸!”
    “怎么称呼?称呼你们一句‘锅里的肉,碗里的汤’,已经是抬举你们了,实在说,你们除了血还可以当汤喝以外,那真是只有当野狗食的资格!啐……”
    是那赤发赤脸的赤魅毛烈的声音。
    战飞羽扭头望了赤魅一眼,嘴里却向郭大公,凌子影师徒道:“老哥哥,赤魅由你来对付,最好能憋住气,莫让他的魅风熏着,凌老弟就对副那个黑魈赫连湿,小心他心里的魈火,占上风头,他们就无用其技了!”
    赤魅毛烈突地道:“喂,小子,你到底是谁?对我们倒是挺了解的,说个名字如何?”
    战飞羽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已落下风了!”
    赤魅毛烈道:“屁的下风!我们这付长像,就是招牌,走到哪里,也会让人认出,这岂不是永不知彼?”
    战飞羽道:“可是你们的魅风魈火与指箭,可是甚少有人知道,对不?”
    毛烈道:“就是因为你知道,所以才问你的名字!”
    战飞羽道:“我告诉你名字,岂不是供给你知彼的资料?”
    黑魈道:“你能知道我们,我们不知道你,足证你高明,既是高明的武林人物,不该如此的不公平。”
    笑笑,战飞羽道:“听说黑魈赫连温,乃武林三凶中的智囊,看来果然不错,既捧又损,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赫连温道:“我们按照礼数,请问大名如何?”
    战飞羽道:“先说出你们阻路的目的!”
    赫连温道:“我们在截击一个武林中的高手!”
    战飞羽道:“可是八极庄请你们来的?”
    赫连温道:“这不在我的答复之内。”
    战飞羽道:“可是你已经答复了!”
    赫连温道:“就算是你说的对,与你有什么关系?”
    战飞羽道:“关系如何,等会儿你就明白,你们截击的武林人物,是谁?”
    赫连温道:“你问的大多!”
    战飞羽道:“我倒不觉得!”
    赫连温道:“阁下,该报出你的名字来了!”
    战飞羽用手一指郭大公道:“你截击的不是我同他?”
    赫连温奇特的道:“你是?——”
    战飞羽道:“战飞羽。”
    郭大公道:“郭大公。”
    武林三凶同时惊呼:“就是你俩?”
    战飞羽道:“怎么,不像?”
    黑魁道:“那么,他们——”
    战飞羽道:“郭大公的徒弟,‘铁捕’凌子影,同他的夫人,武林双艳,听说过吗?”
    黑魈大为惊凛的望了望‘铁捕’凌子影道:“没想到是你?你曾经将白魑入狱,针刺穴窍散功废人,对吗?”
    凌子影道:“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黑魈道:“两年后,找你算帐,不算晚吧!”
    凌子影道:“不晚!”
    黑魈道:“那么!我们就先私后公——”
    战飞羽道:“且慢!”
    黑魈道:“你还有什么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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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武林、三凶、十指箭
    战飞羽道:“交上手后,我警告你们三位,莫拖时间,把压箱底的本领拿出来,时间耽搁多了,以你们三位可就大为不利,对八极庄也没什么好处,我们也没时间同你们蘑菇!”
    黑魈道:“废话!”
    人已如一团黑气,扑向凌子影,两条臂膀,如同两道黑流墨蛇一般,映人人眼,圈出了漫空飘忽的幻影,整个的将铁捕凌子影,裹了个密紧。
    凌子影猝然暴旋,斜移,身形移动的同时,一缕闪光的的暴扬,闪光透穿黑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那是凌子影的雪亮单刀的砍劈,劲疾的威势,使黑影猛然的扑来,变成了匆促的躲闪。
    俩人中间的空隙,使得斗势缓得一致,迅疾的又互缠在一起。
    黑魈的墨影,如一道道圆圈,快得如风车疾转,风车墨影的圆圈中心,一支雪亮的钢刀,随着身形的旋转,快得形成了一道中心钢柱,分不出是人是刀。
    中心的凌子影,以静制动,全神贯注于黑魈的旋飞身影,丝毫不漏虚隙的抱刀凝视,随势而转,全身肌肉松弛,两臂微微内曲,形成一种既守又攻的最佳姿势,看得出这位江湖黑道,齐拳“铁捕”的年轻人,对敌之经验实是丰富之极,未虑胜而先虑败的采取了至佳的制敌之策,尤其是那突遭奇袭时的那凌厉的一刀,逼得对方不得不将“抢制先机”之势放弃,而形成了平等的对峙,沉静与机智,即给予敌人一种不敢轻视的感觉。
    江湖三凶,岂是虚传,在平等的对峙之下,黑魈赫连温以其独特的旋绕步法,使周围的空气,激成漩涡气流,逐渐向内紧缩。
    “铁捕”凌子影,逐渐感到一种压力,紧迫而来,机伶的一转念,蓦地大吼一声,手中刀,闪翻劈斩,光华流织,交错纵横,猛烈的削砍,如狂风骤雨,洒向黑魈赫连温的旋飞身形。
    冷电墨蛇般的旋舞,突然在飞翻的刀刃犹在凝快的一抹寒光里,却猝然停止,“呛”的一声,腰间一抹乌光起处,一支乌黑的马鞭,环环连琐的回震来刀,又突的幻成一朵乌云反罩过去。
    战飞羽看出黑魈赫连温使用的家伙,乃是一条三尺长的‘链子枪’十余节乌环扣连,与一般的‘链于枪,不同,他的枪尖——特粗,粗得成一个扁筒,而不是普通的梭形,这枪的枪头,唯一的解释,便是其中有不同的构造,“魈火”的外号,使战飞羽联想到这“链子枪”的构造,正是他的用途。
    凌子影在激斗中,已见到了黑魈突然撒出的家伙特异之处,已万分的留上了心。
    忽间,凌子影大吼如雷腾空而起,那种令人十分熟悉的雪银色光芒,已冷电流蛇般的炫快入人的眼帘,激起了漫空飘忽的莹亮幻影。
    逐明、冷森、锋利,那是一种要命的闪亮,使人有种感觉——锋芒带起的光芒将无坚不摧。
    战飞羽对“铁捕”凌子影又有了新的认识,无怪郭大公能放心让他接下“天下第一名捕”的重担,这种艺业,加上他刚才的机智,沉着,已可说是后起之秀了。
    闪亮的光辉,倏然与森森的乌芒,隐隐晶流,猛然交缠,一种暗极的交缠,相见双方用的是内力,而非卖力。
    腾空的身形,倏忽劈落,倒退五尺。
    乌芒银光,同时分散,黑魈赫连温的乌色身形也同时后退五步!
    赫连温乌睛凝聚,全身贯注,卓立不动,呼吸急促,紧盯对方,双手分握“链子枪”头尾,似甚激动。
    战飞羽明白,他该激动,江湖三凶,是成名人物,以他的声名,与一个后生,“铁捕”
    凌子影激斗后,非但没有占到上风,显然的要想突破对方的防守,与凌厉的攻势,得付出无比的代价。
    站在那里,凌子影纹风不动,脸色沉静,甚至连视线的方向都不变,凝重的注视,表示凌子影并未轻视于面前的敌人,然而却也并无半丝儿气怯与不安,相反的有着一种笃定的,稳如泰山的气势,那是种慑人的气势,不敢的气势。
    郭大公突然道:“赫连温,说说你截击我们的目的。”
    赤魅毛烈吼道:“有什么目的?找你伸量伸量!看看你天下第一名捕究竟凭什么在江湖中立足数十年而没有垮台!也看看那江湖盛传的人王神手无相战飞羽,到底凭什么在江湖中称霸天下。”
    战飞羽道:“是你的本意吗?”
    毛烈赤发飘飞,怒道:“战飞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飞羽道:“这还不简单,我认为这不是你的本意。”
    双眉一扬,赤流耸动,毛烈道:“战飞羽,第子不同你打哑谜!”
    战飞羽悠闲的道:“道理很简单,你找郭大公,不该在这儿找,找我也不是在此时此地吧!何况,你我并不认识,你凭什么在这儿拦截我?这其中就有个道理!这道理很简单,你们不过是受人支使,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奴隶,来为别人当探马打头阵,说穿了牺牲生命罢了!”
    暴然震怒,毛烈吼道:“战飞羽,你这个狗杂种,你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你简直是‘门缝儿看人’,把你老爷看扁了!”
    喃喃的,战飞羽道:“二流货色,一流名声,江湖传言是不可以尽信的,就如同你们这三块料!就是这样!”
    人魃杭汉吼了起来:“战飞羽,娘的,你横到我们头上来,是瞎了你的狗眼!”
    无声的哼了哼,战飞羽道:“我熟知你们这种人的习性,狂极、粗暴,听不得一句真话。”
    黑魈暴厉的道:“真话?放你妈的狗臭连环屁!你算什么东西,竟来批评我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呸!”
    古井不波,战飞羽:“不用照,早将你们的筋骨称量好了!就凭你刚刚的那点表现,你们这三块料,还不够揍的。”
    突地狂笑,毛烈的红发,冲上了天,一指战飞羽,向黑魈与人魃道:“听到了伙计!这就是武林中传说的人王,枭霸,‘神手无相’战飞羽,就凭他这句话,也配?”
    椰榆的,人魃道:“我看倒很配到说书场里去吹牛!”
    黑魈道:“不!这是他的真本领,在江湖上能够有这大的名头,靠什么?就是靠这一张嘴,你们没听他说吗?找他不该在此时此地?你们猜我们该到哪里去找?嗯?”
    略微一顿道:“我们该到死了人,或是将娶媳妇的地方找——那个拿着大喇叭的吹得同驴叫的声音的那个,就是他吗?”
    “哈哈……”
    “哈哈……”
    没人再响应了,笑得没了劲,三个人都面面相觑,也感到无味,话无味,人也无味。
    战飞羽缓缓地道:“笑够了吗?该哭了!”
    面色一变,毛烈道:“战飞羽,大话说了,你打算怎样?是一对一?还是……”
    摆摆手,战飞羽道:“一对一?你们?你们这三块二流货色?”
    喀嘣一咬牙,人魈道:“战飞羽,行了,别光吹不练,来,让杭爷伸量伸量你,你这个无目的狂夫,看你有多大本事。”
    战飞羽道:“毛烈,你该有点脑筋,如果我这样说,我会不具有这种本事吗?”
    怒极冷笑,毛烈道:“那得试试,老子不信邪!更不信吹!”
    战飞羽轻轻的道:“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你们现在就准备好……”
    郭大公“咳”了一声道:“老弟,那不公平吧!黑魈要为白魃找影儿算旧帐呢!何况,我们也是三个多些!”
    战飞羽道:“老哥哥!你已经看到了,凭他那二手三脚猫要找凌老弟算帐行吗,我们没时间同他蘑菇,打发了好办正事!”
    黑魈嗔目切齿的道:“娘的,战飞羽,你等着,我收拾了这小子,我再找你!否则,我绝不与你交手!”
    在话音未落时,赫连温猝然斜移,身形移动的同时,一溜乌油黑亮的细长光彩暴空,尖端透空,发出一种刺耳的呼啸,劈缠向“铁捕”凌子影。
    凌子影半步不退,手中刀挥卷开去,光辉灿烂,如冷电,如流蛇,激起了阵阵雪影,一种寒森森的,阴凛凛的真正杀人夺命的那种光芒,逐出酷厉的,慑魂裂胆的气息,阵阵扩散。
    战飞羽轻轻的道:“杀人刀……”
    凌子影的刀飞劈而下!
    赫连温猛一仰身,手中枪“唰”的直点敌人咽喉!
    飞劈的刀刃,犹自凝快那一抹晶莹隐流的寒光,却已猝然回翻,“呛”的一声,震开了来枪,又突然的幻成一片光雨,反削过去。
    赫连温一手执枪,一手突握枪尖,迅快捷魈的闪晃,急抬速至,如电般拦截。
    凌子影在第一波攻势余力未竭之际,已倏旋向右,连串的刀影流射,猛的弹跃而起,虚空一百零八刀斩劈而下,布成了漫天的刀芒,狂泄之下,阻住了对方的退路,更似凌空落下一片刀雨。
    眨眼间,赫连温,连挥九十八招,倏地贴翻滚,链子枪飞舞中,环响如注,不随骑波纹,圈圈扩散,防身的擒旋,如同涡流,向中心收缩。
    一时之间,但见银雨乌光,交激闪耀,光辉流灿,黑白相映,连串激越,金铁撞击,声溶火星,人影一上一下,倏然分耳
    嘴角噙着一抹惨酷的笑容,凌子影斜睨着黑魈赫连温,意味着:你还不够资格为白魑复仇。
    赫连温左手紧握枪把,撑地而起,右手执着扁筒形的枪尖,遥指凌子影道:“臭小子!
    再来!”
    大吼声中,赫连温骤然腾跃而起,“链子枪”倏闪已下,抖得笔直,对准凌子影天灵盖,暴刺而下。
    凌子影,钢刀横架,猝然带起一条虹光似的匹练,当匹练映显,他的身子已然一个倒翻,倏忽弹起,刀刃流射,宛如千百颗陨石,彗星的流泄,在尖锐的啸声里,卷向了赫连温!
    “链子枪”急回快翻,细长的乌影,黑蛇,连连点戳,频频飞击,在迷茫的乌光掠掣中,同流灿而来的银电交触,于是光影混乱,密响连串——
    蓦地一声厉吼——
    火光触发如一蓬红云,蓦然已裹向凌子影的光芒,赫连温的黑花翻落,肉色赤红,凌子影的身影如鬼魅般穿出火云,身形如白影追魂似的紧追而下。
    就在这时——
    斜刺里人影暴掠,两溜冷芒,突刺向凌子影背脊!
    倏忽间——
    灰影飘闪,如飞鹰,如闪电,将斜刺里的两溜冷芒,卷入一阵紫雾之中。
    那是战飞羽的双袖,隐约问,那一双苍白的手掌,将猝袭的赤魅毛烈,与人魃杭汉的飞刃,收进袖中。
    “哇”的一声厉叫——
    赫连温踉跄的,跪地吐血!链子枪无力的倒拖地上,胸腹问,红渍满身,翻裂着二条长长的血痕,无力的,颓然倒地,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自黑衣裹头里,露出一种怨毒至极的寒芒,逐渐消散,消失!终于“嘭”的一声,倒地不起!
    凌子影,抹一抹脸,眉毛烧得有点焦味,望着弃于地上的链子枪枪头,道:“好狠毒的家伙!”
    眶眦欲裂,毛烈瞪着战飞羽道:“战飞羽,狗娘养的,你们二打一。”
    战飞羽眸瞳赤寒的射向毛烈,冷酷的道:“三打一怎么不说?”
    毛烈粗暴的:“这小子已伤了人,还要落井下石!”
    战飞羽道:“受伤反噬,用的是见不得人的魈火!你是对方,怎么办?”
    杭汉道:“战飞羽,来吧,该我们了!”
    点点头,战飞羽道:“这还像句人话!只是不用客气,你两个一齐来吧!”
    激动,狠厉地,赤魅毛烈道:“战飞羽,你是个狂言的匹夫,说大活的狗屎,天下的好话叫你说尽,坏事让你干遍!你不用害怕,武林三凶,向来不以多为胜!你安下心,不用跳动,宰你这种狂徒,还用不到费劲!”
    冷静的,战飞羽道:“不错,我说大话,你说的是实话,怎么样,毛烈,你先来?”
    战飞羽那种双手笼袖,双臂抱胸的挺立,犹如一座冰山,挺立天地之间,那股寒凛酷厉的眸瞳中的寒光,直射得毛烈自心底里发毛,全身都起来了一层层的暴栗,一阵阵的寒意!
    事到临头,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武林人也不会低头,何况是出名的武林三凶?
    毛烈由寒心转为极端的愤怒,愤怒战飞羽那种吃定了的态度,与挑畔式的揶揄说话,那是一种极端的,难以忍受的侮辱,这种侮辱比杀了他尤为难堪。
    首先,寒栗变为绷紧的暴栗,毛烈的双目,首先射激出一股怨毒的红光,眉毛耸翻,两耳扇风,耳窝中的两撮红毛,扭结成一把小小的扇子,两耳一前一后的扇动,与那冲天而立的红短头发,形成了一幅巡海夜叉的长像,显见得他心中的怒意,到了极点,将怯意驱除净尽。
    只见他一步一脚印生生的踏向地面,走向战飞羽。
    距离五步,毛烈停身。
    红毛毵毵的长臂一指战飞羽,毛烈道:“战飞羽,你这三等猪狗,九等畜类,混世魔王,不世的妖孽,今天要你挺尸!”
    点点头,战飞羽嘉许的道:“很好!毛烈,你骂得痛快,也希望你的手底下,能与你的嘴巴一样的干净利落。”
    毛烈振吭大吼:“你就要尝到!”
    到字犹在舌尖上打转,毛烈的双臂一伸,双手中已多了两柄金光灿烂,同他的肤色近似的匕首,匕芒金光交织成的线条,倏然映凝穿舞,宛如烟火银花爆烈的刹那间的璀璨,飞掣流闪,形成了层层刀浪,叠叠光圈,围刺削劈向战飞羽的前身。
    强劲的刃风光芒,破空透戳,但战飞羽的身形,宛如失去了重量,仿佛飞絮一般,随着对方的刃芒晃动,跌荡,银芒刃尖,急遽的刺进,却就只差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够不上部位。
    使毛烈吃惊的,却是战飞羽那双手笼袖,双臂环胸的姿势,却一点也没变,尤其是那双寒凛的眸瞳,更加放射出暴凛的煞光,凝视着毛烈的赤目,瞬也不瞬,任你刃尖如何的急烈,快速,就是刺不上敌人的胸膛。
    毛烈暗里吃惊,越发的愤怒,长身而起,双臂匕首陡然的挥动,一排半弧似的扇骨般直泻而下。
    战飞羽突然挺立不动,右手猝翻,袍袖飞扬,没见着他的任何招式,与右手掌指的动作,只见苍白的光影一闪,就只那么一闪,快,准,狠,稳,一连串的“嚓嚓”微响中,全部过去,融为一刹,半着不失的,通通将毛烈的招式阻了回去。
    身形猛沉,毛烈的匕首,双双挺进,悍不畏死的飞刺向战飞羽的咽喉。而行动的快速,逾电光石火。
    战飞羽突然回旋——明明向左,却一下子到了右边,飞动的袍袖,神出鬼没的臂掌,白芒一闪之间。
    毛烈突地“吭”了一声,一个跟斗翻了出去。
    “哇”的喷洒出一口口鲜血。
    恍如电硕般,那冰寒感触又突然袭上心头,毛烈恐惧中杂着僵意,神情木然,人就像泥塑,像木雕,口角的鲜血,汩汩外流与他的发肤,无何大多的异样,只是那双呆滞的眼神,却给人一种傻怔的感觉。
    战飞羽淡淡的注视着毛烈,他的双手,又已隐于袍袖,双臂环抱胸前。
    面色冷森,毫无表情的,战飞羽道:“毛烈,你还有话说吗?”
    毛烈的脸孔扭曲得红毛翕张,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眼神突然由呆溃变为惊恐,由惊恐变为羞愤,胸腹间连连鼓盈,起伏不停,口齿问阵阵粗壮的喘息,夹带着血沫,一进一出,双臂颤微微的抬起,指着战飞羽道:“你……你……”
    “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大滩血块!
    “噗”的一声,诺大的躯体,突然扑地不起!寂然不动!
    人魃走了过去,将一赤魅”翻了个身,仰脸向上,只见本是红色的面容,毛发,此时已变紫涨!七窍流血,显然是活不了!
    人魈杭汉冷酷的向战飞羽道:“战飞羽,你的神手原来是毒手,无怪你是江湖上横行,却原来在交手之时,使着无比下流歹毒的散毒动作,你配在人前扬威,在武林行走的吗?”
    淡泊地,战飞羽道:“杭汉,将你那一对狗眼,睁大一点,他死了,是我下的毒吗?”
    狠毒的,咬牙切齿,杭汉道:“你没下毒,他为什么七窍流血而死?”
    战飞羽冷冷地道:“因为他的心肺都已糜烂,而在战前却说了大话!当我问他‘还有话说吗’的时候,他气怒攻心,催发了内伤,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脸上是紫的,他的身上可没有紫,这毒只攻他的脸,哼!”
    郭大公道:“杭汉,你听说过战飞羽会用毒吗?”
    突然,一种拣软的吃的意念浮起胸臆,杭汉蓦地勃然暴怒道:“老狗,你不用在那儿狗仗人势,有种出来,同杭爷对上一招!”
    郭大公蓦地上前一步,道:“固所愿耳,不敢求也,一招,百招,都是一样。”
    杭汉蓦然弹一弹双手上的长指甲,道:“你能不能受得了我的指箭百招,那要看你这天下第一名捕的名头是不是虚传得了!”
    郭大公道:“你倒是学乖了,不那么猖狂,大言不惭!”
    狠狠的,杭汉道:“郭大公,还没有交手,不用那么笃定!”
    点点头,郭大公道:“向来都不敢笃定,刀口上舔血的事,谁也没那么把握!”
    这种话,出自郭大公口中,在武林三凶的人魈杭汉听来,可就极为诧异,要知道,武林人物,可就是一口气,不服输、明明艺不如人,嘴巴上可向不服人!而郭大公竟然认为没有把握,当然,他并不只是说他没把握,而是包括了敌对的双方,虽然这是事实,然而,杭汉听来却有些不入耳,甚至有点刺耳!
    气氛由血腥酷厉,顿时转变为低沉!
    战飞羽暗暗的佩服郭大公不愧是公门的第一名捕,能在一两句话中,就改变局势,使敌人由狠毒的心情,转变向“茫茫然不知所以”。
    武林三凶,江湖中凶名久著,心理的影响只是暂时的,那日已积聚的乖戾之气,与当前的仇恨,血淋淋的事实,使他在一时的低沉后,又转向狠恶。
    杭汉狠暴的道:“老小子!你少摆这些玄门道,咱们之间,明摆着的事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郭大公道:“我知道,只是你犯不着未交手而发怒,这样会影响你的功力的!”
    暴然震怒!杭汉道:“你他妈的假仁假义什么?老子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儿!那岂不是正可让你占个便宜?”
    郭大公道:“三死其二,我实不忍心赚你这个便宜!”
    勃然震吼,杭汉道:“真在那儿一厢情愿啦!老小子!你……”
    “铁捕”凌子影,突地虎吼道:“杭汉,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假若你再嘴巴里不干不净,我就先割你的舌头!”
    杭汉道:“你算什么东西……”
    凌子影道:“不用管什么东西,能宰了你就行!”
    郭大公道:“大人不犯小人过,影兄,你退下去。”
    杭汉道:“不用啦!我一人对你们师徒二人也是一样,那样会更干脆点!”
    郭大公突地冷哼一声,摆摆手,示意凌子影出手,他转身退到车前,理也不理杭汉,这是一种轻蔑的表现。
    凌子影突地道:“说大话虽不费力气,动上了可就不那么容易,不用师徒俩人,你只要能将这个做徒弟的收拾了,自有我师父来陪你!”
    杭汉道:“臭小子,你来正好,我给赫连弟兄复仇!”
    陡然间,杭汉长指倏展,如同十指尖锐的利箭,分射向凌子影,灰中带白,白中透亮,尖中带削刃,刃利如剑,只这一刹,就如同十支锋利的剑,刺戳向凌子影。
    凌子影身形暴旋,神鬼莫测的突然旋到对方的后侧,动作之快菲夷所思,闪晃之下,一把钢刀,业已到了杭汉的颈头。
    倏忽前仆,躲过了钢刀的临颈之危,大转身,双臂蓦然如同一排弧形的扇骨,如一排尖利的剑锋,横削向凌子影的胸腹。
    略顷身,钢刀一竖,刃面迎向十指,凌子影的动作干净利落之极。
    堪堪十指指甲与刀刃接合的刹那,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双臂后收倏扬,分指向凌子影的双睛。
    疾然地轻摆钢刀,又是一式简简单单的“开门见山”,凌子影的钢刀又迎向了十指了。
    蓦地一声怒哼,冷冷地,杭汉道:“小子!让你尝尝指箭的滋味!”
    话未落,十指中的食中四指,一叠一弹,双臂猛收的同时,杭汉的四指指尖,在一弹之后,如流星,如闪电,突然脱指飞射,指尖的寸许,齐齐折断后,疾然弹向凌子影的面前,两取双眼,一取鼻下人中,一取咽喉。
    晃闪的刀光,“叮,叮,叮”的连响中,震飞了双眼与咽喉的指箭,一仰脸,凌子影张口硬接指箭,含在口中。
    身形急偏,凌子影的“钢刀”狂紧狠削,在旋回的冷电交织卷舞里,在前式的光华照映中,刀刃晃飞,猛的砍向敌人头顶。
    十指箭,倏忽形成一面长扇的弧形,箭气破空,发出“咝咝”彻响,冷芒精电,辉辉生璨,森寒的招式,立时将凌子影的攻势封住。
    凌子影,顿臂力挥,急骤的狂雨暴雪,十指箭已被阻在空中乱了条法,快速的挡削,锋利箭刃,倏伸倏缩,始解了眼前的危机,杭汉已是被劈得心中发火!
    蓦地里,一声劈啸,身形猛然腾空,杭汉如同一只愤怒的鹰隼,倏上倏下,身子未落,十指暴弹,寸寸指甲,迸裂如箭雨,骤然罩向凌子影。
    傲立不动,凌子影的钢刀,挥舞成一片光幕,急光流灿中,“嚓嚓”之声,不绝如缕,指尖被刀幕挡得落满身前!
    一声怒嘿,十指并齐,杭汉头上脚下的插向凌子影的面门!
    倏然疾退,一仰头,“呸!”的一声,一指指尖,如流光音星的泄尾,倒射向人魃劈箭的面前!
    “轰”的一声,身形如一支竹杆,双臂曲弯,十指齐根插于地中,头触地面,身折后仰,“叭哒”摔在当地,杭汉连“吭”一声都没有,即时断了气。
    指箭自凌子影口中射出,无巧不巧的,正中杭汉的天门!穿脑入髓,一丝儿血渍都不现的将敌人杀死!
    摇摇头,战飞羽道:“他想不到你口中的那截指箭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凌子影余悸犹存的道:“这家伙,是豁上了性命,想同归于尽的,假若没有那块指尖,这时地上恐怕要多上我的一道尸身!”
    笑笑,战飞羽道:“没那么严重吧,你的绝活还没露呢!”
    郭大公道:“影儿,死者为上,入土为安,你同詹、倪两位就把他们埋了吧!”
    “不用的,姓郭的,有人会处理的!”
    这是道士的声音。
    郭大公一听,沉静的道:“那么我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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