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傻小子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喜荤不喜素
    郭晓涵一见,不禁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老伯伯……”
    “要”字尚未出口,就听喳的一声,缺耳老人的右掌,业已扫中钢环下的铁索,铁索应声而断。
    轰的一声巨响,空坟后门猛然阖上,紧接着巨碑座下,又响起一阵隆隆之声,地面为之颤动不已!
    缺耳老人,突然丢掉手中钢环,仰面发出一阵泄忿的哈哈狂笑。
    笑声凄厉,声震林野,令人听来,直如枭鸣狼嗥。
    郭晓涵已经惊呆了,楞楞的坐在地上,直待缺耳老人的狂笑停止,他才讷讷的问:“老伯伯,你?……”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业已哈哈大笑道:“我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要他也知道我古大海的厉害!”
    郭晓涵一听,顿时明白抽耳老人的居心,是想毁掉古坟的出口,企图将盗剑之人活活困死在古坟内。
    一念至此。
    于是望着缺耳老人,颇不以为然的说:“可是坟内还有另一个开关枢纽在石阶下。”
    缺耳老人古大海一听,又是一声仰天狂笑说:“傻小子,内外两个枢纽,具有牵制相连的作用一个损坏,另一个自然也就失灵了。”
    郭晓涵一听顿时慌了,突然由地上跃起来,不由急声说:“老伯伯,我的替换衣服还放在圆宝床上呢!”
    缺耳老人古大海亮不迟疑的说:“衣服有何重要,以后你淡霞姐姐自会给你做新的。”
    郭晓涵依然焦急的说:“还有家父的成名暗器‘空心亮银弹’,也在包袱里!”
    缺耳老人毫不为意的说:“伯伯将毕生所能,全部传授给你,不比你父亲那几个银弹子强的多?”
    边说边伸手拉起郭晓涵,急声说:“走,我们去找你横波姑姑去!”
    说罢,拉着郭晓涵飞身而起,直向残破门楼纵去。
    郭晓涵心中虽然不悦,但古墓的入口已毁,急也没用,只好展开轻功,跟着缺耳老人并肩疾驰。
    两人驰出残破门楼,沿着甬道,直奔石坊。
    片刻——
    他心中忽然一动,不由脱口问道:“伯伯,你看那盗剑的人,会不会就是杀害家父的凶手?”
    缺耳老人古大海似乎仍在回想方才墓中被袭的经过,这时见问,立即一定神,迟疑的说:“唔,很可能,恐怕是他!”
    郭晓涵一听,清秀的两道剑眉,立即蹙在一起,心说:“如果击毙父亲的凶手,就是那盗剑之人,即使学会了缺耳伯伯的毕生武功,依然不是他人的对手……”
    如此一想
    他决心要访一位武功盖世的异人,拜他为师。
    心念之间。
    蓦闻缺耳老人古大海沉声问道:“涵儿,你在想什么?”
    郭晓涵一定神,发觉已出了石坊门。
    于是赶紧回答说:“我在想,以伯伯如此深厚的武功,那个人跟在我们身后,而伯伯竟毫未察觉,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缺耳老人古大海的丑脸一红,冷冷一笑,忿然说:“行踪鬼祟。暗施煞手,即使武功绝世,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说罢,怒哼一声,身形骤然加快,直向岗下驰去。
    缺耳老人知道缺耳怕伯生气了,因而不敢再说,于是也脚下加劲儿,紧紧跟在缺耳老人身侧。
    驰至岗下,即是一道丈余小溪,小溪的对面则是一片荒残墓地。
    缺耳老人驰至溪边,身形未停,腾空而起。
    郭晓涵脚尖一点,身形也如飞越过。
    缺耳老人一见,邪眼不禁一亮,心中似乎想起什么,于是双脚刚一落地,立即大喝一声:“涵儿,站住!”
    大喝声中,首先刹住冲势。
    郭晓涵一听,身形立坠,茫然望着缺耳老人。
    缺耳老人古大海紧蹙着眉头,邪眼注定郭晓涵白嫩红润的面庞,丑脸上充满了惊愕诧异之色。
    他大步走至郭晓涵面前,邪眼不停的打量着郭晓涵,眉间的“心经穴”。久久才不解的问:“涵儿,现在你觉得怎样?”
    郭晓涵被他看得心中怦怦直跳,以为缺耳老人已发觉他眼下的腥臭药丸吐了出来,于是赶紧怯怯的说:“我现在很好,伯怕,的确很好,我的功力已进步多了。”
    缺耳老人古大海邪眼依然盯着郭晓涵的眉心,他发觉郭晓涵一丝没有慢性中毒的现象。
    再看看他容光焕发,双目有神,施展起轻功来,疾进如飞,毫不逊于自己,这中间定有问题!
    于是“唔”了一声,佯装关心的点了点头,举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块残断石碑,神色肃穆的沉声说:“劈它一掌给我看看!”
    郭晓涵一听,心情顿显紧张,他怕缺耳老人对他的功力进步不满意,因而恭声应是后,特地运足十成功力,缓缓向那块断碑走去。
    缺耳老人看到郭晓涵运劲举步之际,“天庭”毫无发青发乌现象,心中异常不解,感到非常迷惑。
    这时——
    郭晓涵已在距残碑七步停住。
    他双目注视着断碑,右掌仍在逐渐加劲,他希望能将这块厚尚不足半尺的残碑,击成两断或粉碎!
    只见他剑眉一挑,大喝一声,右掌猛力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坚石爆裂,青烟激旋,浓厚滚滚的尘土中,发出碎石横飞的啸声。
    郭晓涵惊呆了,那只推出的右掌,竟不知道收回来。
    缺耳老人古大海看得面色大变,他的确没有想到,郭晓涵居然有如此雄厚惊人的掌力,那颗“催眠滞气五毒丸。”对他竟然失去了效用!
    郭晓涵略一定神,不禁惊喜若狂,突然转身,欢呼一声,飞身直扑向古大海。
    郭晓涵飞身扑进缺耳老人的怀里,不由兴奋的直呼“伯伯”。
    缺耳老人佯装愉快的呵呵一笑,自吹自擂的说;“涵儿,你的根骨奇佳,秉赋绝高,只要你用心学习,伯伯的一身惊人武功,何愁学不会。”
    说此一顿。
    两手不停的抚摸着郭晓涵的肩、头、和背后,接着含笑问:“涵儿,你以前的掌力能否将此石击碎?”
    郭晓涵仰起脸来,已因喜极而流满了泪水,摇了摇头说:“不能,以前我只能将如此厚的青石击成两断,从没有击得爆裂粉碎。”
    缺耳老人听得秃眉头直皱,心中亦暗吃惊,他断定郭晓涵在他离开圆室时,必然另有奇遇。
    于是,佯装欣慰的呵呵一笑,正待发问。
    慕地——飘来一丝痛苦呻吟,。
    郭晓涵也听到了,不由惊异的问:“老伯伯,是什么声音?”
    缺耳老人古大海邪眼如电,秃眉微蹙,游目搜寻着枯草破墓间,似乎没有听到郭晓涵的问话。
    又是一阵呻吟,竟由数大外的一座破坟传来。
    郭晓涵一声不吭,飞身扑了过去。
    来至近前一看,面色不由一变,想不到残坟破棺内,竟然倒着一个满身血渍,奄奄一息的人。
    那人身穿布衣,颚下留着短须,三角形的瘦削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尤其是天灵盖儿上,生着一个大肉瘤,显得怪里怪气。
    郭晓涵打量间。
    但见——
    人影一闪,缺耳老人古大海也纵身奔了过来。
    缺耳老人古大海低头一看,面色顿显苍白,邪眼不停闪动。
    这时——
    破棺中负伤的人想是听到了声音,也缓缓睁开无力的眼睛。
    那人一见缺耳老人古大海,目光顿显惊急,惨白的嘴唇,连连颤抖,腮肉不停抽搐,似欲对缺耳老人讲话,但又显得惊恐无比。
    郭晓涵看得非常不解,正待蹲身询问,缺耳老人已大声喝道:“不要动他!”
    郭晓涵骤然一惊,本能的直起身子来。
    缺耳老人古大海,神情异常激动,邪眼一闪,稍微放缓声音,依然有些紧张的说:“快去溪边捧些水来!”
    郭晓涵不敢怠慢,知道缺耳老人要救那人,于是转身向小溪奔去。
    来至溪边,迅速蹲下身去,双手紧并,立即捧了一些溪水,急急向回奔去。
    举目一看,只见缺耳伯伯仍立在那边,望着棺内不停的摇头。
    郭晓涵心头一震,知道不好,奔至格前一看,只见那人表情惊恐,两眼上翻,已经气绝身亡了。
    “再看缺耳老人,神色虽已平静,但额角鼻尖上,仍渗有一丝汗水。”
    郭晓涵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这人怎的会死!”
    缺耳老人古大海黯然一叹说:“他的伤势太重了。”
    边说边不自觉的举袖去拭额角上的汗水,接着说;“涵儿,我们走吧!”
    郭晓涵急声问:“老伯伯,我们不把他埋好吗?”
    缺耳老人一听,转身望了郭晓涵一眼,“唔”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这孩子倒有一副侠肝义胆,心地善良,好吧!你去找几块破棺材板来吧!”
    郭晓涵没有回答,立即找了两块破棺材板来。
    缺耳老人一看,削薄的唇角上,立即掠过一丝令人费解的冷笑。
    郭晓清看得有些不解,只道缺耳伯伯老经世故,心中必是气他多事,是以也未放在心上,于是即将右手棺材向破枯木上一放……
    郭晓涵的双目仍然一亮,面色顿时大变,丢掉手中另一块棺材板,蹲下身去。
    只见——
    那人左肋上一片殷血,衣眼尽污,在肋下第三根肋骨间,居然有个大如桃核的滚圆血洞。
    郭晓涵顿时大悟,这人正是隐身空坟隔室,被金锥穿墙刺中的那个人,想是被那个独眼人携出来丢在此地。
    于是——
    立即抬起头来,望着缺耳老人说:“老伯伯,他就是昨夜被‘独眼判官’以金锥无意间刺中的那个人!”
    缺耳老人佯装惊愕的“噢”了一声,邪眼望着那个人的尸体,并未说什么。
    郭晓涵望着棺木中的那个人,异常懊恼的说:“老伯伯能将这人救活就好了!”
    缺耳老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郭晓涵咬牙恨声说:“这人一定知道谁是暗害家父的仇人!”
    说着,将另一块棺材板也盖在破棺木上,然后在面加压了一块大青石。
    缺耳老人静静望着郭晓涵,一直没发一语,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片刻——
    他见郭晓涵已经盖好,立即一定神说:“我们走吧!”
    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郭晓涵又看了盖好的破棺木一眼,立即紧跟在缺耳老人古大海身后,满腹疑惑不解的问:“老伯伯,你可认得这人?”
    缺耳老人略一沉思说:“不认识,不过看他的特殊形貌,三角脸,八字眉,头顶上一个大包,极似江湖中传说的‘独角无常’李元霸……”
    郭晓涵一听,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心中不由暗暗叫怪,何以这些人的绰号,俱都由“独”字起始呢?
    独眼、独臂、独腿、独角,还有什么呢?他不停的在心里想着……
    忽然——
    郭晓涵的双目一亮,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抬头仰脸一看,缺耳老人古大海身形早在数丈以外了。
    这时——
    他已能静下心来沉思,于是纵身向前追去,双眸精光闪射,一直盯着缺耳老人那只唯一独存的耳朵。
    郭晓涵心中有事,脚下尽展全功。
    片刻——
    已追上缺耳老人,他又仰首看了一眼缺耳老人那只仅余的耳朵,嘴唇一连牵动了几下儿。
    可是他却鼓不起勇气,问问缺耳伯伯的绰号是“独”什么,他心中不停的想着,该不会是独耳什么的吧……?
    两人已驰出荒林,眼前是一片油绿的田野和一排排的防风竹林。
    缺耳老人仰首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接着以祥和的声音,亲切的问:“涵儿,我们应该奔那个方向呢?”
    郭晓涵举目一看,一指东南说:“沿着前面小道,直奔东南!”
    缺耳老大古大海愉快的一颔首,以一种兴奋和迫不及待的声调说:“涵儿,我们尽力跑一程吧!”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郭晓涵一面飞驰,一面不停的想着,到达横渡姑姑处如何将父亲被害的事哭诉给她听呢?
    还有定要请横波姑姑拿出那个小锦盒,他要亲眼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部武林人梦寐以求的佛门真经。
    他还要将回到古墓的经过,以及所遇到的可疑人物,—一详细说出来,让横波姑姑慎重加以判断,暗杀父亲的仇人究竟是谁?
    接着——
    他又想到缺耳伯伯……
    举目一看,缺耳伯伯已超前十余丈了,由他略微前倾的背影判断,缺耳伯伯似乎也在沉思中。
    远处已现出一座横广渔村,渔村的那面,露出一线与天相连的水光,正是一望无际的鄱阳湖。
    郭晓涵发现缺耳伯伯愈驰愈快,距离也愈拉愈远了……
    他无心追上去,因为这一刹那,他在想应不应该让缺耳伯伯也一同前去横波姑姑那里。
    虽然缺耳伯伯买来了箔纸香烛,他也曾抱着父亲的尸体放声大哭,并即时为自己增长了功力。
    但是,他发觉其中也有许多可疑之处。
    郭晓涵连番遭受打击,一夜之间,在他小小心灵上,负荷了太多,太重,太令他费解的难题。
    虽然他聪明过人,天赋异禀,但是在他的心绪未宁静前,他是无法逐一悟透出这一连串的谜。
    思忖之间,
    身侧忽然响起缺耳老人的询问声:“涵儿,你在想什么?”
    声音中似乎强抑着受惊后的颤抖。
    郭晓涵闻声刹住冲势,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缺耳伯伯已在路边停住了。
    他发觉缺耳老人的面色苍白的厉害,神情显得有无法掩饰的紧张,他立即不解的问:
    “老伯伯.有什么事吗?”
    缺耳老人强自镇定的说:“涵儿,我们不经过丰渔村可以吗?”
    郭晓涵心中一动,举目一看,丰渔村原来就是他和牛奔他们打架的那个小渔村,于是急声问:“这就是丰渔村吗?”
    缺耳老人似乎无心答覆他的问题,依然有些焦急的问:“我们可不可以绕道过去?”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我只认识这一条路……”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
    立即焦急的问:“你横波姑姑住在什么村?”
    郭晓涵依然毫不迟疑的说:“什么村我不知道,但是我认得那个村子和横波姑姑住的房子。”
    缺耳老人眉头一皱,神色间立刻充满了焦急和怒意,于是沉声问:“你以前是怎么去你横波姑姑那儿的?”
    郭晓涵并未注意缺耳老人问这句话的动机,立即回答说:“是父亲给我划了一张地图。”
    缺耳老人一听,邪眼中不禁精光一闪,丑脸上立即掠过一丝惊喜之色,不由兴奋的问:
    “那张地图呢?”
    边说边迫不及待的伸出那只干枯的右手来。
    郭晓涵立即摇了摇头说:“那张地图被横波姑姑要去了。”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顿显狰狞,干枯的右手随之发出格格的响声,大有一掌将郭晓涵击毙之势。
    郭晓涵看了,立即不解说:“我们一起前去不好吗?”
    缺耳老人一听,神色顿时缓和下来,丑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但是他的眉宇之间,仍有一丝惊惧和隐忧。
    于是——
    邪眼膘了村前一眼。
    接着,对郭晓涵说:“涵儿,你先过去,在村前面等我,我们不见不散,知道吗?”
    郭晓涵心中虽然不解,但仍会意的点了点头。
    缺耳老人亲切的拍了拍郭晓涵的肩头,祥和的说:“涵儿,去吧!记住,我们不见不散!”
    郭晓涵应了声是,满腹狐疑的向村外前走去。
    这时——
    他对缺耳老人已开始有些怀疑了,尤其他那幅阴暗不定的丑脸,也渐渐令他泛起一丝厌恶之意。
    他想离开缺耳老人,但是他仍希望能学成更高深的武功。
    虽然缺耳伯伯的武功并不惊人,但至少可以每个月吃一粒又腥又臭的黑药丸,逐渐增加自己的功力。
    的确,他觉得自己这时的功力,较之昨天又何止增高了一倍?
    如此一想,心中又想想感激缺耳伯伯了,因而心中那丝疑虑和厌恶,也随之消失了。
    只是他仍猜不透,缺耳伯伯何以突然神色紧张,心情焦急,而不愿和自己同时通过丰渔村。
    郭晓涵来至村前,举目一看,心头不禁猛的一震,惊得几乎停了下来。
    只见——
    四五丈外的一株大树下面,正坐着昨夜那位面目慈祥的黄袍老人。
    黄袍老人满面含笑,坐在一方青石上,双目正亲切的望着他微笑,那张充满慈祥的红润面庞,在外阳的斜照下,愈显得满面红光了。
    郭晓涵没想到会这么巧。一进渔村口儿,便遇到了这个黄袍老人。
    虽然他正需要向黄袍老人询问父亲被杀的真正原因,和那些俱是以“独”字起始为绰号的人真正来历。
    但是目前他不能,他必须和缺耳伯伯连夜赶往横波姑姑处。
    想到缺耳伯伯,心中不由一动,莫非缺耳伯伯认识这黄袍老人?也许他们俩有着不可解的仇恨!
    心念之间。
    本能的回头看了看身后,哪里还有缺耳伯伯的人影?
    再一回头,已到了黄袍老人身前。
    沈剑虹望着郭晓涵,愉快的呵呵一笑,慈祥的问:“孩子,可是找我来了?”
    郭晓涵见问,不得不停了下来,但立即摇了摇头。
    黄袍老人似乎很惊讶的问:“为什么?孩子!”
    说着,似无意,实在意的瞟了一眼郭晓涵来时的田野间。
    郭晓涵心急早些到达横波姑姑处,又怕缺耳伯伯在村前久等,加之他仍怀疑黄袍老人可能是那些人的同谋者,是以没好气的说:“为什么,我无须告诉你,现在我有事,无暇和你多谈。”
    说着,绕过黄袍老人,直向村内走去。
    黄袍老人寿眉一蹙,神色略显焦急,举目看了村外一眼,突然立起身来,蓦地一声大喝:“好狂妄的孺子,今日老夫不教训教训你,尔后你愈加无法无天了。”
    说话之间。
    突然转身,大袖一挥,趁势弹出五缕指风,直奔他的“脊椎穴”。
    郭晓涵闻声一惊,自知不是黄袍老人的对手,只有一跑了之,正待纵身驰去,一缕指风已击中了变位的脊椎穴。
    于是两腿一软,噗通一声。郭晓涵立即仆在地上。
    郭晓涵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黄袍老人的武功高绝,居然能点中他已变位的穴道,怒的是,黄袍老人的真面目已现,无疑是杀害他父亲的同谋人。
    郭晓涵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怒目瞪视着缓步走来的黄袍老人。
    就在这时。
    村内已如飞跑来两道矮小人影,一红一黑,快如流矢。
    郭晓涵转首一看,竟是昨天在湖边和他打架的红衣小女孩柳无双和黑小子牛奔。
    飞驰中的牛奔,正挥舞着小手,向这边憨直的连声欢呼说:“师你,师父,您为何现在才回来昨晚萧老哥哥还等您吃酒呢!”
    郭晓涵一听,立即怒哼了一声,两道忿怒的目光,又一直盯着驰来的柳无双和牛奔。
    人影闪过,两人已驰至近前,一看倒在地上的郭晓涵,不由同时呆住。
    红衣女孩柳无双睁着一双明如秋水般的大眼睛,神色数变,又惊又喜,不由脱口说:
    “师父,他就是那个点穴不倒的男孩郭晓涵!”
    黄袍老人的脸上神情极复杂,对红衣女孩的话仅“唔”了一声,即对立在那里发楞的牛奔沉声说:“牛奔,把他扛回去!”
    牛奔一定神,立即纵至郭晓涵身前,浓眉一揿,拳抱当胸,朗声说:“阁下……”
    黄袍老人一见,不由怒声大喝道:“少废话,快扛走!”
    牛奔吓了一大跳,赶紧俯身下去,两手将郭晓涵一抱,挺腰扛在肩上,转身向前走去。
    郭晓涵的穴道被点,浑身感到软弱无力,尤其自腰部以下,似乎已不再于自己的了。
    他除了愤怒,没有一丝怕意,他心中唯一忧虑的是缺耳伯伯无法找到横波姑姑的住处,传达父亲被害的消息。
    他知道黄袍老人是个武功高不可测的异人,真是想逃无门因而他愈想愈气,愈想愈焦急。
    牛奔确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牛,肩上扛着郭晓涵,依然举步如飞,直向就近一丛大竹林内奔去。
    黄袍老人寿眉紧蹙,面色凝重,身形像行云流水般跟在牛奔身后,似乎正在为郭晓涵而感到忧虑.
    红衣女孩柳无双依在黄袍老人的身侧,默默的走着,秀丽的面庞儿上显得无比焦急。
    这时——
    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懊悔,懊悔昨天不该将郭晓涵点穴不倒的事告诉给师父。
    她仍记得,昨天师父听到这件事时,面色不由一变,急忙问明郭晓涵离去的方向,迫不及待的飞身追出村去。
    真没想到,他居然被师父追到了……
    但是她深信郭晓涵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她知道师父是位德高望重的慈祥老人。
    这时,牛奔已扛着郭晓涵穿过竹林,到了一道竹篱前。
    郭晓涵斜目一看,篱内几座竹屋,上面覆着干芦,由于没看到篱上有门,想是房子的后院儿。
    就听黄袍老人低声说:“纵过去!”
    牛奔一听,应声腾空而起,飘身落在墙内,肩上虽然扛着郭晓涵,但是双脚落地时依然声息毫无。
    郭晓涵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是心里对牛奔的轻功造诣,却暗暗折服。
    牛奔扛着郭晓涵绕过一座竹屋,来到一个幽静小院儿,牛奔回头看了黄袍老人一眼,竟自走进东厢房内。
    郭晓涵尚未看清室内布置,已被牛奔放在床上。
    黄袍老人和柳无双紧跟着走进室内。
    就在这时。
    院中已响起一阵脚步声。
    接着——
    一个老人苍劲恭谨的问话声:“是老前辈回来了吗?”
    话声甫落,门口已现出一个高大人影。
    郭晓涵一看,只见来人身躯修伟,一身土布衣裤,苍发似雪,飞髯如银,浓眉,虎目,狮鼻,海口,令人看来威猛至极。
    这时,黄袍老人已折身迎了过去。
    柳无双和牛奔,忙过去见礼,同时喊了声“萧老哥”。
    郭晓涵一听,知道进来的土布老人即是萧大呆的父亲,也就是黄袍老人说的“浪里白条”萧猛。
    “浪里白条”萧猛见了黄袍老人神态异常恭谨,进门看了郭晓涵一眼,不由面色一变,立即低声说:“老前辈果然找到金锥……”
    黄袍老人未待“浪里白条”说完,立即作了一个阻止手势,并不发话。
    郭晓涵心中一动,知道“浪里白条”下面未说完的话,是指父亲的绰号“金锥银弹”而言。
    由此看来,“浪里白条”和黄袍老人恐怕俱是预谋杀害父亲的人。
    这时——
    “浪里白条”萧猛已急步走至床前,虎目望着郭晓涵,神色异常关切的看了一眼,转首对黄袍老人恭谨的急声问:“老前辈,这孩子穴道被制,时间一久,会不会受伤?”
    黄袍老人似乎有难言之隐,略一沉思,转首望着红衣女孩柳无双和声说:“双儿,你去将他的穴道解开!”
    柳无双粉颊一红,低声应是,微垂着螓首,举步走向床前。
    郭晓涵一见柳无双走上前来,一股男孩子自尊心受到损害的怒火,立即涌上心头,因而一双小星星似的眸子中,不由冷电一闪而逝!
    “浪里白条”一见,面色不由一变,立即看了黄袍老人一眼,似乎在说:这孩子的功力,看来恐怕已超过他应有年龄的火候。
    黄袍老人微蹙寿眉,仅点了点头,看来有着满腹心事。
    这时——
    柳无双已走至床前,伸出春葱似的纤纤玉手,默运功力,舒掌在郭晓涵的“命门”上一连拍了五掌。
    郭晓涵觉得出,在第三掌上,柳无双才拍中变位后的穴道位置。
    柳无双收掌之际,秋水般的眸子,不由深切的看了郭晓涵一眼,怀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走了回去。
    黄袍老人立即肃容对牛奔说:“牛奔,你在此陪他玩儿吧!记住,不要离开此地。”
    任何人都听得出,黄袍老人在暗示牛奔小心,不要让郭晓涵跑了,唯独牛奔仅听懂了“陪他玩”三个字。
    于是——
    眨着一双大眼,楞楞的点了点头,裂着大嘴应了声是。
    “浪里白条”瞄了牛奔一眼,忍不住直皱眉头。
    黄袍老人似乎有事,急于要和“浪里白条”商议。于是急声说:“我们走吧!”
    说着和“浪里白条”匆匆的走出室外。
    柳无双断定郭晓涵还没吃晚饭,也匆匆的走了出去。
    牛奔一俟三人走后,立即望着郭晓涵裂嘴一笑,憨声问:“阁下觉得如何?可要下来走动走动?”
    郭晓涵被解开穴道之后,试行运气,已经畅通,这时见问,心中不由一动,觉得要想脱离虎口,只有这个憨直的黑小子可以利用。
    于是赶紧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随之走下床来。
    牛奔觉得室内太暗了,即至桌前去燃油灯。
    郭晓涵一见,星目突然一亮,觉得良机难再,立即屏息前进数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戟指点了牛奔的“黑憩穴”。
    牛奔正待打燃火种,毫无防备,等到发觉指风近体,黑憩穴已被点中,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立即熟睡过去。
    郭晓涵心中慌乱已极,首先平抑一下急烈跳动的心,然后悄悄走出房门,沿着房檐阴影,屏息向后绕去。
    这时——
    天已全黑,夜空布满了星星,西天一句弯月,散发着朦胧光辉。
    郭晓涵来至竹篱跟前,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飘身落至墙外。
    他不敢展开轻功飞驰,那样定会惊动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
    于是他屏息蹑步,鹭行鹤伏,认准方向,直向竹林外走去。
    村内一片沉静,除了湖水撞击堤岸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走出竹林,郭晓涵的双目不禁一亮,林外就是昨天和萧大呆他们打架的地方,前面十数丈处,正是通向横渡姑姑居处的湖堤。
    郭晓涵心中不由一喜,他确没有想到,这次逃脱的如此之快,如此顺利。
    他谨慎的看了看身后,断定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他们尚未发现他已经逃出来。
    于是身形一伏,尽展轻功,快如脱箭一般,直向湖堤奔去。
    来至湖堤,立即隐身在一株大树后,惶急的游目一看,只见四野月色朦胧,湖水微波粼动,夜风吹来,湖滨芦苇沙沙作响,哪里还有缺耳伯伯的人影。
    郭晓涵又焦急又紧张,看不到缺耳伯伯,他更加慌乱了。
    他仰面慌急的细察着每个树顶,希望缺耳伯伯隐身在树顶上。
    蓦地——
    一声苍劲有力的怒斥声隐约传来。
    “牛奔这孩子太憨直了。”
    郭晓涵一听,大吃一惊,这正是“浪里白条”萧猛的声音!
    他顾不得再找缺耳伯伯,转身直向堤上奔去。
    继而一想。
    暗呼不妥,以他自己的轻功造诣与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两人相比,一经发现,不出半里必被追上。
    转首一看,发现堤下湖边系着无数小艇,正随着湖浪波动,发出艇舷互撞声,有的小艇上仍放着渔钩和麻绳……
    就在这时,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竹林方向传来。
    郭晓涵一听,更加紧张了,自知跑已不可能,不如就在小艇上暂避一时,碰碰运气。
    心念一动。
    急步奔下堤阶,飞身纵上一只堆满麻绳的小艇,急忙将麻绳覆在身上。
    一阵浓重的鱼腥气,直冲入郭晓涵的鼻孔内。
    郭晓涵已顾不了许多,皱了皱眉头,立即倒下身去,心想——这味道比缺耳伯伯的黑药丸好多了。
    他屏息静听,那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已到堤上。
    郭晓涵暗暗惊骇,心跳得更厉害了,他的确没有想到,黄袍老人的身法较他想像中不知道快了多少。
    衣袂破风声戛然停止,堤上立即响起“浪里白条”的焦急声音道:“老前辈,以晚辈看来那孩子恐怕没到湖边来。”
    接着——
    黄袍老人肯定的说:“不会错,我听得极清楚,他可能是潜出竹林后,才施展轻功奔驰的。”
    郭晓涵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心中暗暗庆幸在院内没有施展轻功。
    片刻。
    又听黄袍老人继续说:“当时我绝没想到就是他,不过他尚没有走远,可能仍隐藏在附近。”
    郭晓涵一听,更紧张了,惊得不敢用鼻孔呼吸,张着嘴巴轻轻吐气,令他感到窒息。
    他觑目一看,覆在面上的麻绳,恰有一道空隙可以看到立身堤上的“浪里白条”和黄袍老人。
    只见——
    黄袍老人神色凝重,举目四望,右手抚在银髯上,五指不停的缓缓捻动,显然他对郭晓涵的逃走感到非常忧急。
    那双亲切的慈目,这时已变成闪烁的寒星了。
    “浪里白条”萧猛虎目圆睁,满面怒容,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东张西望,显得既愤怒又焦急。
    摹见,黄袍老人目光一动,转首向村前离去。
    郭晓涵心头一震,暗暗忖道:怕是缺耳伯伯来了吧!
    凝神一听,果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这时“浪里白条”也听到了,忙循声向村前离去。
    就听——
    一声惶急颤抖的娇呼:“师父,可追到郭晓涵?”
    郭晓涵一听,知道是柳无双来了。
    只见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同时摇了摇头,依然游目望着朦胧月色下的远方。
    红影一闪,柳无双已停身在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之间。
    只见柳无双,柳眉紧蹙,粉面苍白,神色异常焦急,秋水般的眸子,向两堤和湖面闪动着……
    渐渐柳无双的目光,移向堤下的无数小艇上……
    郭晓涵心头猛的一震,惊得连声暗呼要糟,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柳无双的明眸精光一闪,面色突然大变,樱口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了,她发现中间小艇上的一堆麻绳下,正闪着两颗小星星。
    郭晓涵一见,只感到天族地转,呼吸窒息,那颗剧烈跳动的心,顿时提到了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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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又遇捣蛋鬼
    郭晓涵仰卧在小艇上的麻绳上,慌急的瞪着柳无双,在这一刹那,他有着无比的懊悔,深悔隐身在这只小艇上。
    如今——
    他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一经发现,就等于瓮中捉鳖了。
    堤上的柳无双张着樱口,瞪着杏眼,粉面上充满了惊愕神色,目光慌急的望着隐身绳下的郭晓涵,她完全惊呆了。
    郭晓涵汗下如雨,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只要柳无双的纤指一指,出声一叫,他便立刻被黄袍老人提回去。
    一阵沉静之后。
    柳无双一定神,竟而转首看向别处,依然作着游目四顾的神态。
    但是——
    她的神色之间,仍掩不住内心的慌急。
    郭晓涵看得一楞,他感到无比的迷惑,心想——真怪,她为什么不叫出来呢?也许她没看清楚?
    继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有意放我逃走?那又是为什么呢?……
    郭晓涵愈想愈迷惑,他的心就像身下摇晃的小艇一样,无法让他宁静下来,逐一分析这些令人费解的问题。
    他额角上的汗珠,随着小艇上的摇晃和互撞,籁籁的滚到了耳边……
    又是一阵沉静。
    就听——
    “浪里白条”黯然说:“老前辈,那孩子或许跑远了,我们不如明晨绝早竟自前去找古大海要人……”
    黄袍老人微摇皓首,“未待“浪里白条”说完,立即忧急的说:“不,明晨已经太迟了,目前我们急切的是今夜如何阻止郭晓涵,不要去他横波姑姑处。”
    “浪里白条”略一沉思,不解的问:“老前辈是否认为‘佛门真经’在郭晓涵的横波姑姑处?”
    黄袍老人略一颔首说:“极有可能!”
    “浪里白条”似乎不以为然的说:“根据常理判断,如此重宝,‘金锥银弹’郭渭滨似乎不可能轻易交给一个女人保管,也许仍藏在古坟内。”
    黄袍老人一蹙寿眉说:“我曾详细的搜查过每一个可能存放小锦盒的角落……”
    隐身麻绳下的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这时——
    他已确定这慈祥和善的黄袍老人,就是那些人的同谋。
    也许黄袍老人一直隐身在古墓里,也许他就是杀害父亲的人,只有如此高绝的武功,才可能一掌击毙父亲。
    郭晓涵一想到此处,不由血脉贲张,怒火高炽,心中惧意全消。
    但是——
    一想到黄袍老人高不可测的武功,令他又觉得报仇无望了……
    心念之间。
    又听“浪里白条”问:“以老前辈认为‘湖海五独’中的那一个人,才是杀害郭渭滨的真凶?”
    黄袍老人抚髯略一沉思说:“五个人都有嫌疑……”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浪里白条”说的“湖海五独”,必是那些绰号以“独”字起始的人。
    他仰面倒在小艇上,双目茫然望着夜空上的繁星,心里屈指数着昨夜遇到的那些人。
    首先是乘他晕厥,以右手搜摸他全身的“独臂阎罗”沙似道。
    其次是以铁拐捣得他痛彻心肝的“独腿天王”熊振东。
    第三个便是那个满脸青疤,两颗撩牙的“独眼判官”左如风,这人也极可能就是杀害父亲的人。
    再其次便是那个头生大包,被“金锥”透墙重伤的“独角无常”李元霸,这人是唯一知道谁是真正杀害父亲的人,当然,也可能就是“独角无常”。
    他反复的数着:独腿天王,独臂阎罗,独眼判官,独角无常。
    他一连数了几遍,只有四独,他想。第五独又是谁呢?必然是隐身石案之后,将自己击晕的那个银须老人……
    蓦然——
    郭晓涵的灵机一动,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银发邪眼,干瘦如柴,马脚缺耳,薄嘴钩鼻老人的丑恶影子,闪电掠过他的心头。
    他不由惶急的连声暗呼道:“缺耳?独耳?另一‘独’该不会是缺耳伯伯吧?”
    就在这时。
    蓦闻堤上的“浪里白条”急声说:“老前辈快看,那面堤下闪过一道人影!”
    郭晓涵心中一动,觑目一看,只见“浪里白条”萧猛.虎目闪光,虬髯颤动,正举手指着北方。
    黄袍老人手抚银髯,紧蹙寿眉,微一颔首说:“我已看到了。”
    柳无双杏眼一闪,悄悄瞟了郭晓涵一眼,接着对“浪里白条”说:“萧老哥,恐怕是郭晓涵吧!”
    黄袍老人微摇皓首,忧郁的说:“不,那人是“独耳吊客’!”
    隐身小艇上的郭晓涵,虽然已断定缺耳老人可能就是“五独’冲的人物之一,但是当他听到“独耳吊客”这个凶狠的绰号时,依然惊得浑身一颤。
    片刻。
    又听黄袍老人继续说:“郭晓涵本是一个智慧超人的孩子,只是他小小的心灵上,骤然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
    他心绪一时不能宁静下来,以致不能发挥他天赋的智力,加之‘独耳吊客’古大海以传授武功为饵。
    因而——
    才减低了郭晓涵对他的怀疑,否则,以‘独耳吊客’古大海的言行举止,又岂能瞒得过郭晓涵?”
    “浪里白条”萧猛,一蹙霜眉,涩然一笑说:“不瞒老前辈说,晚辈虽届古稀之年,半生闯荡江湖,有时也自诩见多识广,阅历颇丰。
    但方才听了老前辈昨夜所见,不要说郭晓涵还是个孩子,就是晚辈这个老江湖,也被闹得一头雾水,不分东西南北了。”
    黄袍老人颔首一叹,似有同感的说:“‘独耳吊客’古大海虽然以阴险狠毒出名,自以为老谋深算,但他遇事不能沉着机变,日久不难被郭晓涵洞烛其奸……”
    话未说完。
    蓦见“浪里白条”萧猛双目精光一闪,转首对黄袍老人说:“老前辈你看!”
    说着,举手指向村前。
    黄袍老人循指向前一看,寿眉一轩,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已向村里飘去。
    接着——
    堤上人影又一闪,“浪里白条”和柳无双也随之不见。
    郭晓涵的心情紊乱极了,对“浪里白条”看到了什么,黄袍老人为何离去,以及柳无双没将自己隐身麻绳下指出来的原因,他已无心去想了。
    如今,他急于要迅速而隐密的潜至横波姑姑处,而不被发现才是重要。
    他知道,黄袍老人虽然走了,但极可能立即又返回来,是以他仍不敢匆匆纵上湖堤。
    郭晓涵倒身在晃动的小艇上,微有寒意的湖风,透过麻绳的空隙,吹在他的俊面上,使他的心渐渐的宁静下来。
    忽然——
    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竟由村前传来。
    郭晓涵听得出那是“浪里白条”的声音。
    但这时他对任何骤变的事件已不感到关心。
    因为——
    他正在运用他的智慧,去理解存在他心中的疑难症结。
    首先,他想到武功高不可测的黄袍老人。
    由“浪里白条”恭谨的态度和称呼上判断,黄袍老人在武林中必是一个地位极尊,辈份极高的人。
    黄袍老人虽然企图攫取父亲的小锦盒,他曾搜索过坟内各处,但并不一定是“湖海五独”的同谋人物。
    由于黄袍老人至今不知道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当然隐身石案后,将自己击晕的必然另有其人。
    郭晓涵一想到身后将他击晕的那个银发瘦削老人,便立即联想到“独耳吊客”古大海。
    如此一想,令他恍大悟,“独耳吊客”一切诡谋,顿时昭然揭露。
    同时——
    他气恨自己的糊涂,竟将一个阴险狠毒的丑恶吊客,误认为是父亲的多年老友。
    “独耳吊客”进坟后的一举一动,神色言行,不少值得怀疑之处,而自己却受了他一时的情感迷惑,昏沉不悟。
    他断定丑恶的古大海将他击晕后,是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去购买香烛,为了探出横波姑姑的住处,他不得不冒险施展阴谋。
    所幸在自己被击晕的一刹那,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否则,自己这时恐怕早已气绝身死了。
    至于赠药增长功力,其主要动机在于乘郭晓涵闭目调息进入忘我之际而潜入古坟,以掩饰其盗剑阴谋。
    那么暗中偷袭古大海,击毁古坟铁门枢纽,截走“日华月辉剑”以及两个金质精致小盒子的人又是谁呢?
    那个人可能是事先已隐伏在古墓中,也许是黄袍老人根本没有走,或许是“独眼判官”
    和“独臂阎罗”,又悄悄的潜回来。
    郭晓涵又想到离开王陵之后,“独耳吊客”对他的功力大进,似乎感到颇为惊讶,为什么?这时他仍无法理解出是何原因。
    但是对于墓地破格中的“独角无常”的死,显然是“独耳吊客”乘他取水之际,猝然暗下毒手。
    他断定“独耳吊客”古大海暗下毒手的主要动机,是怕“独角无常”泄露了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的秘密。
    因为——
    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只有“独角无常”李元霸和“独耳吊客”古大海两个人在暗中得知,也许这其中另有其他原因。
    他愈想愈恨自己,当然更恨透了“独耳吊客”。
    他静静的倒在晃动的小艇上,双目望着夜空闪烁的小星星,心里仍不停的想着“湖海五独”中的每一个人物。
    他仍记得黄袍老人那句话:“五人都有嫌疑”,由此可见独耳吊客也是杀害父亲的可疑人物之一。
    他决心趁此夜静更深,四野无人之际,悄悄潜往横波姑姑处。
    忽然——
    他心头猛的一震,因为感到小艇正在缓缓向前飘动。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刚刚平复宁静的心,又再度紧张起来。
    他慌得急忙掀开身上的麻绳,突然跃了起来,游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在昏沉的月光下,已看不清湖堤的影子了。
    而前面七八支外,已是一片广大无际的芦荡。
    雪白的芦花,正随风飘拂,宛如浮在湖上的白云。
    他一跃动,缓进的小艇,速度骤然又加快了几倍。”
    郭晓涵顿时慌了,他知道小艇上面必有水功极高的人正在推动着小艇前进,但是他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何将他推进湖心!
    这时——
    小艇前进的速度更快了,直奔芦荡中的一道缺口。
    郭晓涵慌张的跑至艇尾,探首一看,仅能看到滚滚的水泡和浪花。
    他不由焦急的暗问自己“这人是谁?”
    忽然——
    心中一动,一个身躯修伟,银发虬髯老人的影子,立即闪过他的心头,不由脱口低呼:
    “啊,浪里白条!”
    低呼声中,再度探首看了看艇尾的水中。
    他想,只有“浪里白条”才有如此精湛的水中功夫。
    这时——
    小艇已驰进芦荡缺口,速度显得更快了。
    郭晓涵急忙游目一看,竟是一条宽约八尺的水道,左右芦苇高约一丈,俱都粗如手指,似绵芦花,迎风飘拂不停,发出“沙沙”响声。
    他略一定神,继而一想,水中的人如果是“浪里白条”,必然将自己提回丰渔村,又何必前来这片广大苇林呢?
    想着想着。
    郭晓涵的星目忽然一亮,心中顿时大悟,他断定水中那人,必是出没在鄱阳湖上的水贼。
    郭晓涵心念一动,不由怒火高炽,立即功贯右臂,力聚掌心,突然将右掌举起来。
    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艇外波光粼粼的湖水时,他高举的右掌,又缓缓的垂了下来。
    以他断石开碑的掌力,不难将小艇底下的那个人击毙,但艇底粉碎,自己也势必被湖水淹毙。
    这时——
    小艇左弯右转,已深入苇林,而芦荡中的水道交叉如织,郭晓涵被转的已分不清哪面是东,哪面是西了。
    郭晓涵的确急了,他不能刚离虎穴,再入狼口。
    于是心中一动,即由怀中取出父亲仗以成名的宝刀“精金刚柔锥”来。
    心情紧张万分,因为一条生命刹那间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但是为了脱险,他不得不将心一横。
    金光一闪,湖面一暗,三尺多长的“精金刚柔锥”,毫无声息的贯穿艇底,刺进湖水中。
    接着——
    艇身一阵急烈起动,顿时翻起无数浪花,鲜红的血水,竟由艇下涌了上来,染红了小艇附近的湖水。
    郭晓涵知道已刺中水中的那个人了,但是他仍不敢立刻将金锭撤出来。
    小艇下的震动停止了,郭晓涵的额角,鬓间和握着金锭有些颤抖的右手,也渗满了汗水。
    小艇缓缓的停下来,斜斜的横在水道中。
    郭晓涵略一定心神,吁了口气,猛的将金锥撤出来,一股鲜红血水,紧跟着由圆孔内激射进来。
    他心中一惊,赶紧用小艇上的破布,堵住激水的圆孔。
    小艇下的湖水,仍间歇的向上翻涌着。
    郭晓涵知道那人还没完全气绝,极可能以剩余的一口真气将小艇弄翻,把自己也拉进水里。
    一念至此。
    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小艇上除了一堆麻绳外,仅有一根长不足有五尺的青竹杆。
    郭晓涵即将金锥缠在腰间,伸手拿起青竹杆,学着鱼人划船的样子,不停的用劲儿划动。
    他不停的划,小艇不停的转,青竹在左舷划,小艇向左转,在右舷划,小艇又向右转。
    郭晓涵一看,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他直起腰来,痴呆的望着小艇,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小艇驶出芦苇荡。
    湖水已经静下来,红色也变淡了,小艇内渗进来的湖水已深达数寸。
    郭晓涵一看、心中又急又怒,又怕再遇到水贼!
    一阵哗啦啦破水声,竟由远处随风飘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知道又有水贼来了。
    破水声渐渐近了,似由左方水道驰来。
    循声一看,只见左边水道尽头,灰影一闪,如飞转过一叶校形小舟,直奔这面小艇驶来。
    小舟驶得好快,疾如流矢,眨眼已不足七丈了。
    郭晓涵自知无法藏躲,索性丢掉青竹,抖手解下腰间的精金刚柔锥,卓立艇上,蓄势以待。
    渐渐已能看清小舟上竟立着一个长发披肩,身体窈窕的少女,罗衫长裙,肩露剑柄,迎风而立,恍如凌波仙子。
    小舟舷尾,前后纵坐着两名劲衣小婢,四浆翻飞,水花激溅,小舟快如脱箭一般,眨眼已驰至三丈以外。
    蓦闻一声娇叱:“何方小辈,胆敢夜探苇林堡!”
    娇叱未落,舟上少女的玉腕一扬,一点寒星,挟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快如电光石火,直向郭晓涵打来。
    郭晓涵没想到这少女如此蛮不讲理,断定必是水贼。
    心念之间。
    脚尖一点小艇,身形一旋,暗器已擦衣飞过。
    嗤——的一声。
    又是一声娇叱,数点寒星,再度击至。
    郭晓涵顿时大怒,振腕一抖,金锥幻起一轮光影,一阵叮当金铁声响,击来暗器上被震飞。
    就在郭晓涵击飞暗器的同时,小舟已冲至近前,一道如银匹练,已扫向郭晓涵的腰间。
    郭晓涵心中一惊,暗呼好快,身形一挺,仰面倒在艇上。
    少女长剑闪电掠过他的面门,小舟也紧擦着小艇飞过,直冲两丈以外。
    郭晓涵不敢怠慢,左掌一切艇舷,身形一跃而起,蓝衫下摆,尽被渗进小艇内的湖水浸湿。
    这时——
    那两个小婢运浆如飞,轻轻一拨小舟,立即飞回,再向小艇冲来。
    郭晓涵又急又怒,星目闪辉,焦急的等着小舟冲来。
    他这才看清楚少女身穿粉红衣裙,两个小婢,分着淡绿浅紫。
    粉衣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桃花眼,柳叶眉,红樱唇,悬胆琼鼻,瓜子粉脸,肤如凝脂。
    郭晓涵还没看仔细,小舟已又冲到。
    少女一声娇叱,长剑疾演“银河刺鲤”,一道寒光,直刺向郭晓涵的小腹,而小舟尖端,也同时撞至。
    郭晓涵大吃一惊,不敢出招迎敌,脚尖一点,身形空而起。
    就听——
    “轰”的一声巨响,水花飞溅,小艇已被撞了个底朝天。
    小舟冲力略微一顿,继续向两丈外冲去。
    郭晓涵身在空中立施千金坠,疾泻而下,直落在撞翻旋转的小艇上。
    这时——
    他才发现,对方梭形小舟的尖端装有铁甲。
    小舟上的少女,粉面上充满了惊讶,看对方是个最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身功夫。
    转身再一仔细看,顿时绽唇笑了。她似乎才看清郭晓涵长得眉清目秀,将来长大了,定是一个貌若子都的俊美人物。
    郭晓涵则看得一楞,发觉这个少女绽唇一笑,狐媚醉人,尤其那双荡人魂魄的桃花眼,闪射着诱人的光芒。
    但见粉衣少女纤指向后一比,两个小婢同时拨桨,小舟再度冲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郭晓涵看得心中一动,决心先将两个小婢除去。使小舟无人操纵,再设法制服那粉衣少女,然后夺舟逃走。
    心念未毕,小舟已再度冲至。
    郭晓涵未待小舟到达,已先腾空跃起,少女横剑在手,并无刺出之意。
    郭晓涵闪电下泻,水花飞溅中,脚尖已踏上舟尾。
    接着大喝一声,飞起一腿,直踢着绿衣小婢的后腰。
    绿衣婢子惊得娇呼一声,飞身扑入水中。
    就听——
    “刷”的一声,但见浪花飞溅,人已至一丈以外,宛如一条入水的美人鱼。
    郭晓涵看得一呆,知道要糟,女水贼岂能不会潜水?
    心念未毕。
    另一紫衣小婢已反身运桨打来。
    郭晓涵一式“金针定海”,金锥闪电下垂,急封扫到的水桨。
    “蓬”的一声,紫衣小婢手中的木浆,已被震得脱手飞去。
    郭晓涵正待起脚,粉衣少女一声娇叱,长剑业已刺到。
    水中的绿衣小婢,同时一抖银练锤,击向郭晓涵的后腰。
    郭晓涵前后受敌,已无还手之机,脚尖一点小舟,飞身横飘丈二,直落在撞翻的小艇之上。
    少女一见,喜上眉梢,即对小舟上的紫衣小婢,命令的说:“提回堡去,听候堡主发落。”
    “落”字尚未出口,刷的一声水响,紫衣小婢已纵入水中。
    两个小婢纤腰一扭,竟分左右,直向郭晓涵立身的覆艇游去。
    郭晓涵一看,顿时慌了手脚,因为他根本不识水性,只要两脚一沾水,身体势必立沉湖底。
    现在只有一线生机,就是迅速制服小舟上的少女,迫使那两个小婢,将自己送出芦苇荡去。
    心念一动。
    身形腾空而起,一式“海燕掠水”,直扑小舟,同时手中金锥一招“金蛇吐信”,幻起一道金光,直刺少女的前心。
    少女立身船头,似在想着心事,因而未料到郭晓涵会猝然出手,而且身法奇怪,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
    一声娇叱,身形疾退,飘身退向舟尾。
    郭晓涵心中一喜,大喝声中,脚尖一点舟舷,金锥招式突变,幻起千百锥影,直向少女当头罩去。
    少女足尖叫沾小舟,一团金光,夹着寒风,已将她全身罩住,惊得她一声尖呼,疾演“巧燕翻身”,刷的一声,窜入水中。
    郭晓涵毫无打斗经验,加之又在小舟之上,根本没想到那少女会纵入水中,只觉两眼一花,少女顿时不见了踪影。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暴喝声中,疾抡双臂,企图闪电下坠。
    虽然下坠之势极快,但仍冲过小舟数尺,噗通一声巨响,水花飞溅,人已直落水中,一股微带腥味的湖水,直向耳鼻口内灌入。
    郭晓涵一连喝了两口湖水,赶紧闭住呼吸,尽量放松肌肉,手中金锥,依然紧握不放。
    在他进入水中的那一刹那,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欢呼声,和一声尖叫。
    身体正在下沉之际,一双手臂已将他揽腰挟住,接着浮向水面。
    哗啦一声水响,身体已托出水面,郭晓涵眼睛尚未睁开,赶紧张口吸了一大口气。
    蓦闻一声娇叱:“小姐快下去,他还没晕过去!”
    郭晓涵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心中非常后悔,真不该出水就吸一大口气。
    耳畔骤然响起一声娇叱:“快接过去放在小舟上。”
    郭晓涵一听,知道挟着自己的正是那个粉衣少如这时,他已闻到一丝浓郁的脂粉香气。
    就在两个小婢接过他的同时,他的“黑憩穴”已被少女点了一指。
    郭晓涵知道少女的用意,也就乘机把头一垂,佯装熟睡过去。
    那两个小婢听了小姐的斥责,对郭晓涵似乎客气了一点,两人将郭晓涵高举至舟舷,合力一推,“咚”的一声,郭晓涵已应声被推进小舟内,虽然有些疼痛,但他咬了咬牙没敢吭声儿。
    又是一声清脆的喝骂:“你们不会轻一点儿吗?”
    骂声甫落,舟身一阵晃动,郭晓涵知道少女和两个小婢已纵上小舟。
    一阵哗哗滴水声,惹得郭晓涵忍不住觑目偷看。
    郭晓涵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直吓得怦怦心哑,俊面通红。
    只见粉衣少女和两个小婢,衣裙尽湿,紧紧裹着娇躯,高低起伏,曲线毕露,看来实在惹人。
    两个小婢一胖一瘦,稍具成熟,面粉衣少女则娇躯健美,极富弹性,柳腰肥臀,剔透玲珑。
    尤其胸前两座浑圆高耸的玉乳,在湿透的粉红罗衫下,颤颤巍巍,随着呼吸起伏,在郭晓涵看来,简直像小时候吃过的大蜜桃。
    郭晓涵觑目看了一眼,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连大气儿不敢出。
    少女清脆的命令说:“回堡去,老堡主这时也许回来了。”
    接着水响桨动,小舟疾进如飞。
    郭晓涵仰面倒在小舟上,双目紧闭,不时睁开一丝眼缝,偷觑舟外情形。
    只见夜空深邃,繁星万千,已没有了朦朦的月光。
    水道两侧,苇叶沙沙,芦花摇曳,梭形小舟冲击在水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郭晓涵手中虽然仍握着那柄无坚不摧的精金刚柔锥,但他已无意突然跃起,猝向少女袭击了。
    因为——
    他既不会操舟,也不识水性,何况他早已被转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即使一击成功,自己也无法出得去这片广大苇丛。
    现在他只有暂时随她们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忽然——
    一阵浓郁的异香,直扑进郭晓涵的鼻孔里。
    郭晓涵心神一荡,觉得这香气令人闻了有种轻飘飘,醉陶陶感觉。
    正待觑目一看,一方湿凉的绢帕,已抚在他的前额上,接着轻柔的移动着,拭去他脸上的湖水。
    而后,颚下,鬓间,发髻……
    郭晓涵佯装沉睡,略带鼻息,他不敢让粉衣少女察觉他在伪装晕睡,但是他紧张的内心,却感到一丝温暖和舒适……
    操桨的响声依旧,因而断定为他拭去脸上湖水的是那个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的纤纤玉指,不时触及到郭晓涵的面颊,使他的心头怦怦直跳,奇痒难耐。
    由于郭晓涵终年居住在荒林古墓中,根本不知道两性相吸的天赋生理作用,当然也不懂异性问的爱抚。
    但是他的心灵上,却能感应到对方给与他的喜悦,快慰,和舒适。
    一阵疾劲夜风吹来。
    粉衣少女立即命令说:“小莲,快打信号!”
    话声甫落。
    郭晓涵感觉到粉衣少女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知道她方才说的“苇林堡”可能已经到了。
    于是——
    悄悄睁开一线眼缝,觑目一看,左右已没有了芦苇,想是已进入芦荡的中心——“苇林堡”的附近。
    只见——
    身穿淡绿劲衣的小婢,已引起火种,一连点燃了四只小红灯笼,横排在舟尾上,正作着有规律的摇动。
    另一个身穿淡紫劲衣的小婢,依然运桨如飞,小舟速度似乎丝毫未减。
    绿衣小婢,将灯笼摆了一阵之后,依然坐下操桨,小舟速度骤然加快。
    小舟飞驶之间,郭晓涵觑开的缝眼中,突然现出一盏红光四射的斗大红灯,高高悬在半空。
    灯上有一个白底大字,由于距离尚远,郭晓涵无法看得清楚。
    继续再前进,第一盏红灯之下八九尺处,又现出一盏红灯,灯上依然有个白底大字。
    渐渐,第三盏红灯也露出来了……
    第三盏红灯之下,露出一座高耸夜空的堡楼尖顶,而郭晓涵也瞄清楚了红灯上三个大字——“苇林堡”。
    小舟飞快的进入苇林堡门楼的暗影中。
    这时——
    郭晓涵已能听到壮汉的吆喝声,和堡门升起的沉重“格格”声。
    悬在堡楼尖端的三盏红灯,在身卧舟内的郭晓涵看来,显得更高更小了。
    小舟逐渐慢了下来,郭晓涵才发现距离堡门已经不远了。
    堡门宽约八尺,高约丈二,闸门用巨木排成,开时上升,关时下降,闸门下显得示着浸入水内数尺的水痕。
    门楼和堡墙,均以巨大青石筑成,接合处都用巨钉相连,工程浩大,气势雄伟,实属少见。
    郭晓涵看了,一直想不出这座雄峙湖中的水上堡垒,是怎么建成的。
    心念之间。
    小舟已驶进门内,光线一亮,只见数盏大灯笼高悬在门楼下面。
    两侧台阶上,恭谨的立着十数个身穿绿皮水靠的彪形大汉,浓眉环眼,腰悬寒光闪闪的蛾眉刺。
    郭晓涵一看,才知道逃了虎穴,又掉进了龙潭,如今再想逃走,恐怕科没有傍晚逃出丰渔村那么简单了。
    彪形大汉一见少女和两个小婢的衣服尽湿,俱都面色一变,知道在湖上遇到了高手。
    以他们小姐的武功身手,居然被逼下水,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但是——
    看了倒在舟中的郭晓涵之后,大汉神色俱都显得不解,没有人相信他们的小姐是被这个年龄最多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逼下水的。
    蓦见粉衣少女一打手势,小舟立即停了下来。
    郭晓涵一看,心知要糟,必要是将自己交给这些大汉们立即关进水牢里去。
    粉衣少女纤手插腰,桃花眼中冷电游目一扫,十数名大汉俱都畏怯的低下头去,少女立即沉声问:“老堡主可曾回来?”
    其中一个虬髯大汉垂首恭声说:“启禀小姐,老堡主尚未回来!”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暗感惊异的“噢’了一声,继续问:“今日中午,马总管是派谁前去恭迎老堡主的?”
    虬髯大汉恭声回答说:“是堡中三鬼中的‘追鲸鬼’姚旺。”
    大汉把话一顿。
    回头看了看身后石门上插着的一柱香,继续说:“方才马总管又率领堡中二鬼,乘快艇亲自迎接去了。”
    粉衣少女一听,似乎略放宽心,微一颔首,即令小舟前进。
    虬髯大汉又恭声问:“小姐,这个奸细可要留下来拷问?”
    郭晓涵一听,心头猛的一震,立即将握着的金锥下意识的紧了紧。
    只听——
    粉衣少女沉声说:“不必了,我还有话问他!”
    说话之间。
    小舟已驰出堡门楼下。
    郭晓涵一颗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小舟在堡内水道中不疾不徐的前进着,水道两侧俱是以青石筑成的房屋和阁楼,由干夜深人静,堡内灯光已熄,仅水道两侧,每隔数丈悬着一盏灯笼。
    “苇林堡”范围极广,小舟在形式古老的石房楼阁间水道中,穿梭极久,又经过了两道闸门,一座月形拱桥,和一道红漆金钉金环大门,才在一座青石栏阶前停了下来。
    郭晓涵一看这情形,逃走的想法,完全绝离了。
    苇林堡是水盗的巢穴?还是名震武林的帮派?抑或是江湖侠隐高人的避世之所?他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
    但是他深信,这座苇林堡的老堡主,必是一个武功高不可测的人。
    忽然——
    心中一动,顿时想起父仇,他在想,如果这个老堡主确是一位武功高绝的侠隐人物不妨拜他为师,然后再替父报仇。
    心念未毕。
    他的身体已被两个小婢抬起来。
    接着——
    手中的金锥也被粉衣少女拿了过去。
    郭晓涵拜师的美梦顿时醒了,心想:自己的生命尚且难保,还在异想天开……
    思忖之间。
    粉衣少女已斥责的说:“小芝,你不会把他的头抬高一些吗?”
    郭晓涵的头立刻被抬高了一些,觉得舒服不少,但郭晓涵的心里却感到无限迷惑,他不明白这个少女的心肠为什么这样好。
    接着——
    传来一阵莺声欢笑:“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欢呼声中,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奔步声。
    由于粉衣少女就走在郭晓涵的身边,他不敢觑目偷看,仅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自己被抬进一座鲜明的红漆月形圆门内。
    欢呼声和脚步声,骤然停止了,涌来的一群侍女,顿时静了下来,想必是看到小莲和小芝抬着郭晓涵。
    粉衣少女急声说:“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和夜点!”
    一阵急促的奔走声,涌来的侍女又一声不响的走了。
    眼帘光线一亮,接着身体上升,郭晓涵知道上台阶了。
    片刻——
    又响起粉衣少女的声音:“先放在绣墩上吧!”
    郭晓涵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绣墩,只感觉身体被放在一个异常柔软舒适的东西上,两手接触处,布置极为滑润。
    粉衣少女声音稍缓和了些说:“你俩也去沐浴更衣吧!”
    那两个小婢低声应是,接着走了。
    室内灯光很强,直照得郭晓涵的眼帘发亮,耳边不远处也逐渐响起阵阵窃窃私议声。
    郭晓涵知道身边不远处尚立着有人。
    同时,也断定粉衣少女走了。
    渐渐,那些细小的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正悄悄的向前走来。
    “……他为什么还在睡呢?……”
    “恐后是被小姐点了穴道吧……”
    “你们看……他长得真英俊……”
    “小花,不要动,当心小姐剥你的皮……
    一群侍女围着绣墩品头论足,郭晓涵只感到浑身有如针刺。
    忽然——
    全室一静,侍女们惊得纷纷退去,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果然——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来,一只玉手立即将他揽起,舒掌在他的“命门”上轻巧的拍了一下儿,接着又将他放下。
    郭晓涵知道少女是在为他解开穴道,佯装吁了口大气,伸了个懒腰,老实说,他也的确需要活动一下儿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被室内强烈灯光照射的举手遮住双目……
    他眼珠子一动,发现粉衣少女仍穿着湿衣,手里抱着几件颜色不一的衣服,樱唇绽笑,双眼默默凝视着他。
    郭晓涵佯装一惊,急忙由绣墩上跃下来,立即左手护面,右掌护胸,作了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架势。
    紧张的望着粉衣少女,和立在一角的几个小婢,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惶急惊愕之色。
    几个小侍女,被郭晓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俱都吓呆了。
    粉衣少女看了郭晓涵的紧张相,“噗嗤”一声忍俊不住的失声笑了起来,直笑得胸前玉乳抖颤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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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桃花劫
    粉衣少女接着以醉人的媚眼儿,斜睇着郭晓涵格格笑着说:“傻瓜,还不快去洗澡换衣服!”
    边说边当先引路。
    郭晓涵对傻瓜这个称呼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敢过份倔强,他怕弄不好会露出马脚来,于是楞了一下儿,茫然跟在少女身后走去。
    游目一看,室内漆几亮桌,地铺猩毡,顶上高缀纱灯,壁上分悬字画,窗前高几上尚置有两盆鲜花。
    几个侍女大都约十四五岁,穿着红黄青蓝各色衣服,俱都惊异的立在一座垂着绣幔的圆形小门前。
    郭晓涵第一次看到如此豪华的布置,每一样东西,对他都充满了新奇感,但是他淡泊惯了的心胸,却毫不为动。
    他随着粉衣少女经过室内一段通道,看到两个身穿花衣的侍女,正立在一个单扇小门前。
    郭晓涵知道那就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了。
    来至门前,粉衣少女立即停身,转首含笑说:“快进去吧,洗完澡后换上这些衣服。”
    说着,将手中的几件衣服交给郭晓涵。
    郭晓涵也不客气,接过衣服迳自走进小室。
    两个侍女即在外面为他扣好室门。
    郭晓涵游目一看,室内一个衣架,一个木制大澡盆,盆内洗澡水正冒着蒸蒸热气,全室弥漫着与少女相同的浓郁香味。
    他知道这可能是粉衣少女专用的浴室,至于粉衣少女为何如此礼遇他,一时他也无法猜得透彻。
    他匆匆洗完了澡,只有暂时穿一下少女拿来的衣服,走至衣架前一看,一方浅蓝儒巾,一袭粉红公子衫,湖水绿色的长裤,雪白的内衣,一双绢袜,一双青缎武生靴……
    郭晓涵一看,非绸即缎,不由皱起一双秀长剑眉,他年龄虽小,但却不喜欢这些红红绿绿的东西。
    心想:暂穿一时,也无大碍,立即依序匆匆穿上……
    内衣刚好,裤管稍长,生靴略显窄小,公子衫有些肥大,只有那方儒巾束在发髻上,显得清秀高雅。
    他游目一看,希望找些水洗净自己的衣服。
    就在这时。
    已响起一阵手指弹门声。
    接着,一个侍女恭谨的问:“公子,洗好了吗?”
    公子?郭晓涵对这个称呼感到非常陌生,但是他知道那是人家对自己的尊称。
    于是,转身开门,闪身走了出来。
    两个小侍女一看,俱都同时一呆,这的确是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俊美人物。
    郭晓涵以为她们笑他的衣服不合身,不由俊面一红,立即含笑问:“哪位小妹妹帮我找些水来好吗?”
    两个侍女听得又是一楞,眼珠子一转,俱都会意的“噗嗤”笑了,其中一个较大的侍女含笑恭声说:“公子的衣服婢子自会给您洗出来,公子请先去用些晚点吧!”
    郭晓涵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立即举步向前室走去。
    来至前室,桌上已摆好了晚点,俱是银质器皿。
    几个侍女恭谨的立在一角,唯独粉衣少女不在室内。
    郭晓涵的确饿了,这时看到丰美的晚点,更感到饥肠难耐。
    他看了看桌上摆设的两份碗筷,知道不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只好耐心的等待少女出来。
    他低头在室内踱着,目光本能的落在猩红的地毡上,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脱身。
    室外夜色极美,墨蓝的天空上缀满了闪烁的小星星,整个苇林堡一片沉静。
    几个侍女默默的立着,亮晶晶的眸子,随着踱步中的郭晓涵在移动。
    郭晓涵没想到这两天来的变化太大了,令他有如过了一两个月的感觉。
    这时——
    他心中唯一感到舒畅的,是已经摆脱了“独耳吊客”古大海。
    现在——
    他决定不急于去横波姑姑处,他要等“湖海五独”幻想破灭,而远离这个地区之后,他再设法前往。
    他觉得隐身在苇林堡中是最安全,最隐密的地方,“五独”和黄袍老人作梦也想不到,他会藏身于此。
    他一想到今夜所经历的一切,至今仍有余悸。
    当然郭晓涵更不会忘记那个粉衣少女水中的精绝武技,是以他决心要学会这一门功夫。
    因为——
    在这漫长的一生当中,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遇到水灾,水贼或是舟船倾覆的时候,那时即使你有盖世武功,依然会沉入水底。
    心念之间。
    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咚声。
    郭晓涵立即停步循声一看。
    只见两个侍女神色慌急的走至那座绣慢深垂的圆室门前,分立左右,一俟环佩声来至近前,立即将绣幔掀开。
    郭晓涵定睛一看,双目不禁一亮,只见绣幔起处,亭亭玉立着一个艳光照人,俏丽无比的绝色少女。
    高挽的秀发上,毫光射目,中插衔珠彩凤,瓜子形的娇靥上,眉目如画,樱唇点朱,身穿粉红罗衫长裙,外罩荷绿缺袖长孺,缀玉佩,挂金环,令人看来炫眼耀目。
    郭晓涵一看,觉得刻意打扮后的粉衣少女,直似官宦巨绅人家的千金闺秀。
    他的确惊呆了,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欣喜。
    粉衣少女依然呆立门内,一双媚人的桃花眼,直盯着沐浴更衣后的郭晓涵。
    沐浴更衣后的郭晓涵,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眉似剑,目如星,胆鼻朱唇,俊美的脸庞儿上,愈加红润可爱了。
    她不希望郭晓涵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他应该是一个年已弱冠的少年才好。
    因为她已经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了。
    粉衣少女略一定神,妩媚的一笑,款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指檀桌,同时娇声说:“请上座,让你久等了!”
    郭晓涵已决定在“苇林堡”暂避一些时日,以摆脱“五独中人地追踪,是以立即颔首谦和的笑了笑,表示已无敌意。
    粉衣少女请郭晓涵上座,郭晓涵就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一个神色慌张的黄衣侍女,正匆匆的奔上台阶。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夫人那面有什么事吗?”
    黄衣侍女走进门内,急忙施礼恭声说:“启禀小姐,老堡主回来了,不知为何正在客厅上大发脾气,请您快去……”
    粉衣少女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插嘴问:“你可知道老堡主为何发怒?”
    黄衣侍女急声回答说:“据马总管对老夫人说,派去接老堡主的‘追鲸鬼’,被人刺死在芦苇荡中,尸体已经浮起来了。”
    郭晓涵一听,心头猛的一震,面色不觉一变,暗暗忖道:“‘追鲸鬼’该不会是我刺死的那个人吧?”
    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对,“追鲸鬼”是去接老堡主,绝不会是去找我,那人必是芦苇荡中的水贼。
    如此一想,不安的心又平静下来。
    于是望着沉思的粉衣少女说:“请问姑娘,这片芦苇荡中,除了贵堡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帮会和门派……”
    粉衣少女一听,粉面上立即掠过一丝傲然冷笑,极轻蔑的说:“苇林堡附近,水中的鱼虾望之尚且回游,其他门派帮会,还敢在芦苇荡中安恙立柜码?”
    郭晓涵虽然不懂安恙立柜的意思,但根据粉衣少女的傲然神色,断定这片芦苇荡中,外人绝不敢前来。
    粉衣少女接着向黄衣侍女问:“追鲸鬼的尸体在哪个水区浮起?”
    黄衣侍女摇了摇头说:“小婢不知’,夫人追问,老堡主也不肯说,所以请小姐赶快过去劝劝老堡主……”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似乎不愿前去,略一沉思说:“你先回去,说我随后就来!”
    黄衣侍女恭声应是,转身匆匆走了。
    粉衣少女似自语又似对郭晓涵说:“堡中三鬼,以‘追鲸鬼’武功最高,水中功夫尤为精湛,就算遇到高手,也不至于被刺死在水中!”
    说此一顿。
    目光一动,突又自语似的说:“他莫非遇到了‘浪里白条’?”
    郭晓涵一听,知道苇林堡与“浪里白条”必有嫌怨,可是他不敢问。
    粉衣少女双目突然一亮。转首面向郭晓涵问:“你今夜为何前来芦苇荡,途中可曾与一个身穿黑水靠,浓眉豹眼,紫面膛的中年壮汉动手搏斗?”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断然说:“我进入芦苇荡,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哪里会与人搏斗呢?”
    粉衣少女深知郭晓涵不谙水功,根本不可能在水中杀死“追鲸鬼”,于是柳眉一蹙,不解的继续问:“那你为何进入芦苇荡?”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禁有气,立即怒声说:“我何曾要求,傍晚我在小艇上睡着了,醒来小艇上已飘到了芦苇荡中,我既不识水性,也不会操舟……”
    粉衣少女见郭晓涵越说越有气,心知内中另有隐情,而她似乎不愿再追问这些了,于是含笑说:“湖水时常流动,有时湖风也会将小舟吹走,这算不得什么稀奇,快随意吃些点心吧!”说着,立即含笑拿起银筷来。****
    郭晓涵见粉衣少女不再追问,恰好自己也不愿再说,于是也拿起银筷来挟了一块香酥鸭。
    香酥鸭刚一送到嘴边,蓦闻一个侍女惶急的低声说:“小姐,老堡主来了!”
    粉衣少女一听,玉面不由一变,知道黄衣侍女对可能老堡主说出这边有个俊美少年的事,于是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这时——
    院中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粉衣少女的慌急欢呼叫“爹爹”声。
    郭晓涵藉着室内灯光凝目一看,顿时惊得浑身一颤,面色不由突然大变,刚送到嘴边的香酥鸡“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苇林堡”的老堡主,竟然是他正在暗暗庆幸摆脱掉的“独耳吊客”
    古大海。
    “独耳吊客”古大海见桌上坐着的果然是郭晓涵,不禁惊喜欲狂,兴奋得完全不知所以。
    郭晓涵赶紧一定神,心中灵机一动,丢掉手上银筷,哇的一声哭了。
    同时哭喊一了声“老伯伯”,飞身扑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所有的侍女全楞住了,连粉衣少女也惊呆了。
    郭晓涵飞身扑至近前,伸手抱着“独耳吊客”古大海,痛哭不止。
    “独耳吊客”古大海,心中怒气全消,忍不住仰天一阵哈哈任笑,声震夜空,回音四起。
    粉衣少女一定神,立即惊异的大声问:“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独耳吊客”古大海,突敛大笑,两手有力的抚摸着郭晓涵,兴奋的说:“傻小子,不要哭,这就是你的家,你就是全堡独一无二的少堡主了。”
    说着,一推郭晓涵,愉快的笑着问:“傻小子,你瞧这个漂亮丫头是谁?”
    边说边指了指由惊讶渐变为惊喜的粉衣少女。
    郭晓涵一看,心中恍然大悟,立即佯装惊喜的欢声说:“你是——你就是淡霞姐姐!”
    欢呼声中,飞身扑了过去,伸臂将粉衣少女的纤腰抱住,口里仍不停的欢呼着:“淡霞姐姐,淡霞姐姐。”
    粉衣少女古淡霞,虽然是个狐媚放荡的少女,但是被郭晓涵当众抱住,亦不禁羞的神色惶急,红飞耳后。
    何况郭晓涵的身高,已经和她平头了呢!
    阴阴狠毒的古大海,任他老谋深算,善于猜忌,这时看了郭晓涵对他的亲切和惊喜神态,也由不得他不大释疑怀了。
    郭晓涵急中生智,抱了一会儿丰满而富弹性的古淡霞,忽然又佯状羞愧,慌得他急忙松开了双手,一头钻进古大海的怀里。
    自认为老奸巨滑的古大海,心中一丝疑云也没有了,忍不住哈哈一笑,愉快的问:“傻小子,怕什么羞,快告诉伯伯,你姐姐漂亮不?”
    边说边又要将郭晓涵推出去。
    古淡霞一听,粉颊生晕,春心荡漾,媚眼中闪射着野欲的光芒。
    “独耳吊客”古大海,眼睛望着郭晓涵,却心里想着小锦盒又有些乐极忘形了,干枯的手拍着郭晓涵的肩头,笑着说:“既然你说她漂亮,伯伯就将她许给你做媳妇儿好吗?”
    古淡霞一听,心中立即升起一阵快感热流,直达两股之间,但是她却扭动着娇躯,撒娇不依的连连嚷声说:“爹,爹,我以后不孝顺您了。”
    郭晓涵心中一动,却憨直的望着古大海,颔首笑了。
    古大海仰面哈哈大笑,他在想,只要我独耳吊客得到小锦盒,就是举世无匹的武林霸主了。
    就在这时。
    大伙儿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中年妇人惊异的声说:“大海,什么事儿值得你如此大声发笑啊?”
    郭晓涵闻声探头一看,只见院门口儿立着一个灰发高挽,上插碧簪,皱纹密布的脸上,尚涂着浓厚脂粉的老徐娘。
    老徐娘柳眉弯弯的,眼角微微上扬,不算小的鼻子,还涂了个大红嘴唇儿,左右耳朵上一边尚缀着一个大耳坠子。
    上身穿着绎红罗衫,下身穿着水绿长裤,血红的弓形花鞋上,系着一条花缎带子,十足的“老来俏”。
    郭晓涵看罢这个老徐娘,断定必是“独耳吊客”的老婆。
    果然,古淡霞娇呼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同时撒娇说:“娘,爹爹欺负我!”
    说着,也扑倒在老徐娘的怀里。
    老徐娘虽然脸上充满了笑意,但对古大海的忽而大怒,忽而大笑,仍感到十分不解。
    “独耳吊客”古大海一推郭晓涵,望着老徐娘得意的问:“丁香,你看看这是谁?”
    说着,嘴哂奸笑,邪眼轻瞟,含意颇深的睨视着老徐娘“赛貂蝉”洪丁香。
    “赛貂蝉”洪丁香,久历江湖,阅人无数,尤擅察言观色,这时一看古大海的眼神,立即画眉一挑,不停的上下打量郭晓涵起来。
    她一时不敢下断语.先轻轻“嗯”了一声,以不敢肯定的口吻漫声说:“嗯,有些面熟……”
    郭晓涵一看老徐娘这份儿装腔作势的丑态,心中立时充满了憎恶,但是他的神色仍佯装不解的望着她。
    古大海立即呵呵一声干笑,赶紧抢着说:“这孩子就是渭滨老弟的唯一公子嘛,你看,十年不见这孩子已经长得英姿俊拔,脱颖超尘,快像个大人了……”
    老徐娘“赛貂蝉”画眉一挑,佯装恍然大悟,立即长长的“噢”了一声,笑着说:“不错,果然有些像渭滨弟……”
    古大海一听,不觉顿时慌了,因为郭晓涵的面貌特别酷像他的母亲,于是,赶紧抢着说:“你的眼力还真不差,这孩子的确很像渭滨老弟的夫人!”
    “赛貂蝉”望着郭晓涵,赞美的点了点头,轻轻推开古淡霞,举步走了过来,笑眯眯的亲切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古大海立即代郭晓涵回答说:“他叫郭晓涵。”
    他把话一顿,又对郭晓涵说:“这就是你伯母洪丁香.人称‘赛貂蝉’,昔年是位出了名的大美人儿。”
    边说边哈哈一笑;一拍郭晓涵的肩头,愉快的说:“还不喊伯母。”
    郭晓涵强忍着心头怒火,立即恭谨的喊了一声:“伯母。”
    “赛貂蝉”一听郭晓涵喊她伯母,直乐得绉起一脸鸡皮,格格的笑了,尽量把声音拉得娇美些。
    古大海也凑趣儿的哈哈一笑,以极关心的口吻望着一群侍女,兴奋的大声说:“快备酒来,少堡主恐怕就饿了,我今夜也要尽兴一醉。”
    话声甫落.人影晃动,所有侍女顿时忙碌起来。
    “赛貂蝉”满面绽笑,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郭晓涵,迳向室阶走去。
    古大海有意走在后面,乘机拉住一个侍女,附在耳朵上悄悄说了一阵.又迅速跟了上去。
    那个小侍女听了古大海的话,立即神色慌急的奔出院门。
    “赛貂蝉”尘在锦墩上,依然拉着郭晓涵的手,亲切的问他年龄,读过什么书,习过什么武功……
    古淡霞立在“赛貂蝉”身后,樱唇挂着微笑,媚眼含情的望着郭晓涵英挺俊美的玉面,听他流利的回答。
    古大海坐在另一绣墩上,含笑望着“赛貂蝉”颇为技巧的问话,心里却计算着如何安置郭晓涵,才能顺利得到小锦盒,又如何避免遇见“浪里白条”和黄袍老人。
    稍顷酒菜齐备,古大海和“赛貂蝉”坐在上座,郭晓涵和古淡霞两侧相陪。
    古大海仍惦记着黄袍老人将郭晓涵带进丰渔村后,究竟说了些什么话,这对他今后能否控制郭晓涵是非常重要的关键。
    于是——
    三杯酒后,古大海以祥和的声音,关切的问他道:“涵儿,那个黄袍老人为什么要将你捉进村里去哪?”
    郭晓涵早知道古大海必有此一问,是以腹中也早已准备好答案,于是剑后一挑,忿然说:“那个黄袍老人毫不讲理,一见我就问,昨天为何打他的徒弟牛奔……”
    古大海曾暗中看到林中跑出来一个红衣女孩,和一个黑衣黑皮肤的男孩,知道郭晓涵说的牛奔必是其中的那个男孩。
    郭晓涵又继续说:“我知道老伯伯在村前等我,所以我即不客气的对他说:‘不知道’,谁知他就大喝一声,点了我的穴道。”
    “独耳吊客”古大海虽然觉得这中间绝不会如此简单,但是郭晓涵说的与自己亲眼看到的完全相符,他只了点了点头说:“以后呢?”
    郭晓涵就将进入丰渔村后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说到逃至湖堤没有看到“独耳吊客”
    时,立即满不高兴的说:“伯伯自己说不见不散,可是我逃到湖边却看不到你了。”
    古大海老脸一红,呵呵一阵干笑,他对郭晓涵的叙说,还算满意,根据那么短促的时间判断,黄袍老人不可能对郭晓涵说些什么。
    同时——
    他在黑暗中,曾亲自看到郭晓涵惶急寻找他的神情,这更令他深信不疑。
    于是干笑着说:“伯伯在远处早就看到你了,只是怕那个黄袍老人紧跟着追出来……”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你为何怕那个黄袍老人呢?”
    “独耳吊客”一听,面色顿时一变,立即怒声说:“胡说,伯伯身为一堡之主,雄霸湖上,又何曾怕过人来?”
    说话之间。
    飞眉立眼,面目狰恶,似乎真的动了肝火。
    “赛貂蝉”洪丁香,由于不知内情,唯恐言语有失,是以一直不敢插嘴。
    这时见古大海,分明是恼羞成怒,不由嗔声说:“大海,孩?子知道什么,一句直觉的问话,也值得你生气?”
    说着,飞眼斜瞟了古大海一眼。
    古淡霞心中很替郭晓涵不服,也满怀不高兴的说:“爹爹就是这一点儿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
    古大海因为郭晓涵说中了他一生不能忘记的惨痛耻辱,和他的真正心病,是以忍不住光起火来。
    这时——
    见老婆埋怨,女儿不高兴,立即面色一弄,哈哈一笑说:
    “想我古大海,威震鄱阳湖,全凭一套‘分水掌法’,数十年未逢敌手,江湖黑白两道,大江南北武林,哪个不惧老夫三分,方才一听涵儿说我怕那个黄袍老人,是以忍不住发几句豪语,哪里是真的在生气!”
    说罢,又是哈哈一笑,接着对郭晓涵说:“伯伯那时不愿露面儿,原本是为避免惹出更多的枝节来。”
    郭晓涵心中冷冷一笑,知道古大海言不由衷,至于“苇林堡”在武林中是否有如此炫赫的地位,他没听父亲说过。
    不过——
    他心中有个极想知道的问题,就是那个黄袍老人的来历。
    于是不解的问:“老伯伯,那个黄袍老人是谁?”
    古大海立即冷哼一声,愤愤的说:“伯伯只知道他不是好人,至于他姓什么,是何来历,还没有听人说起过……”
    郭晓涵佯装惊讶的说:“那个黄袍老人武功高的很呢?想来在武林中的辈份也极尊……”
    古大海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我听那个虬髯老头儿,一直称呼那个黄袍老人‘老前辈’……”
    古大海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邪眼瞪着门外,咬牙恨声说:“卑鄙无耻的萧猛,自甘下贱,降低辈份……”
    郭晓涵也不理“独耳吊客”,继续说:“那个黄袍老人武功确属高绝,昨天他大喝一声,身形尚在数丈以外.我的穴道便被他点中了。”
    古大海一俟郭晓涵说完。
    强捺心中怒火,立即忿然说:“傻小子,武功一道,不但水无止境,而且种类繁多,各有不同,黄袍老人不来我‘苇林堡’便罢。
    如果——
    他敢来我‘苇林堡’,哼哼,我定要这老狗尝尝鄱阳湖水的滋味儿。”
    郭晓涵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兴奋的说:“伯伯,你身为一堡之主,名满天下,水中功夫定然惊人,从明天起,请伯伯教我水中功夫好不好?”
    古大海一听郭晓涵赞美他名满天下,阴沉的脸色一霁,立即得意的笑了,接着连连颔首说:“好好好,只要你有耐心学,伯伯生平绝学,绝对倾囊授给你……”
    郭晓涵佯装兴奋的跳了起来,立即深深一揖,高兴的说:“我在这里先谢谢伯伯了。”
    老奸巨猾的古大海,自认为阴森得逞,不由仰面哈哈笑了。
    很久没有吭声儿的赛貂蝉,也在一旁凑趣儿的说:“孩子,只要你肯学,我这几招不成名的‘引蝶手’也一并传授给你吧!”
    郭晓涵也不问“引蝶手”是什么掌法,转身又是一揖到地,同时佯装愉快的说:“也谢谢伯母!”
    揖罢转身,重新入座。
    古大海有些乐而忘形,邪眼一瞟满面春色的古淡霞,含笑说道:“明天开始,先由你姐姐代我传授你水中的基本功夫,以后再由我亲自教授!”
    郭晓涵一听,笑了,这一次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因为——
    “湖海五独”中人,都有杀父嫌疑,根据他们的绰号判断,五独中至少有三人是盘据在水上,是以水中功夫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古淡霞一听父亲命她先传授郭晓涵水功,正合她的心意。
    因而,她妩媚的笑了。*****
    室外又匆匆走进一个绿衣侍女,向古大海恭声说:“启禀老堡主,马总管,张执事和李巡察一并求见!”
    “赛貂蝉”和古淡霞一听,面色同时微微一变,不由惊讶的望着古大海。
    因为——
    除了古大海夫妇外,其他人等不来古淡霞的精舍独院儿,今夜堡中三个地位仅次于古大海的总管、执事、突然一齐求见,堡中必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郭晓涵看了看“赛貂蝉”和古淡霞的惊愕神色,心头不禁一震,尤其这时已是四更时分,更令他暗暗惊异不止。
    古大海心里有数,佯装惊愕的“哦”了一声,眉头一皱说:“请他们进来。”
    侍女恭声应是,又转身匆匆走了。
    “赛貂蝉”和古淡霞俱都惊讶的望着古大海,不解的问:“什么事儿?这般时候还前来求见!”
    古大海仅轻轻“唔”了一声,没有及时回答,邪眼望着门外,佯装也在为此事沉思。
    这时——
    一阵匆匆脚步声,竟由院门传来。
    郭晓涵藉着室内灯光,凝目一看。
    只见——
    院门口儿人影一闪,迅速走进三个人来。
    正中那人身材矮小,是个驼背老头儿,三角眼,八字眉,颚下一绺小胡子,一脸的奸猾相。
    一袭肥大月白长衫直拖到地面,尤其那一双三角眼,精光闪射,凛厉逼人。
    右边那个人身材细高,年约三十余岁,上空黑长褂,下穿肥腿裤,长得猴脸削腮鹰勾鼻,一双滚圆的眼睛在炯炯闪动。
    左边是个年轻人,约二十五六岁,长得虎背熊腰,面如薄粉,一道浓浓长眉,配着一双小眼睛,笔直的鼻子下,有两片厚嘴唇。
    头戴一顶武生帽,耳边缀一个大绒球,一身粉缎劲装,腰系大红英雄锦,与其他二人走在一起,倒也显得英挺俊逸。
    三人中一个老奸巨滑,一个狠毒阴险,一个虽然年轻,但神色间却显得刁狯戾笑,一脸的傲气。
    郭晓涵看罢,知道进来的三个人就是“苇林堡”的总管,执事和巡察了。
    这时——
    三人已登上台阶,六道炯炯目光,都惊异的望着坐在古淡霞对面的郭晓涵。
    尤其是那个身穿粉缎劲装的年轻人,一见郭晓涵长得负眉星目,玉颊挺鼻,坐在那里显示出勃勃英气。
    虽然——
    郭晓涵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但是看在他眼睛里,不啻是位俊逸潇洒的美少年。
    是以还未走进室门,浓眉已蹙在一起,脸上布满了煞气。
    古淡霞一见含满妒意的粉装年轻人,原本光彩生辉的娇靥,顿时罩上一层寒霜。
    粉缎劲装年轻人,一看古淡霞见他进来,粉面顿时下沉,心中妒火更炽。
    “独耳吊客”古大海和“赛貂蝉”洪丁香,虽然已看到两人不快的情形,但佯装未加注意。
    这时——
    三人已走进室来,俱在桌前一字立好,同时恭身说:“参见老堡主和夫人小姐!”
    说着,一齐深深一揖。
    “赛貂蝉”和古淡霞含笑欠身还了一礼。
    郭晓涵由干不认识三人,是以端坐未动,他对粉缎劲装年轻人不太友善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在眼里。
    古大海放下手中酒杯,佯装不解的问:“你们三人深夜求见,有什么事吗?”
    中立驼背老人首先恭声说:“惊闻老堡主震怒,想必是为‘追鲸鬼’被杀之事,卑职等特来报告调查经过。”
    猴脸中年人接着恭声说:“卑职闻讯之后,曾亲至现场勘察,发现附近翻覆一艘小型渔艇,艇底有一圆孔,与‘追鲸鬼’致命伤处之血洞完全一致。”
    郭晓涵一听,不禁心中有气,“追鲸鬼”之死,古大海绝难辞其咎,这件事应该及早说明,以释众疑,免得……
    心念来毕。
    蓦见——
    粉缎劲装年轻人浓眉一竖,忽然怒声说:“经查小艇来源,乃丰渔村所有,卑职断定为‘浪里白条’所为,现在全堡弟兄群情激愤,怒不可遏,无不以血染丰渔村为快……”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怒,早已忘了身在虎口。剑收一轩,正待立起,蓦闻古大海仰面哈哈一阵大笑。
    粉缎劲状年轻人突然往口,茫然望着古大海似乎不知他为何发笑。
    郭晓涵。“赛貂蝉”和古淡霞也不解的望着古大海。
    古大海敛笑朗声说:“我道有何惊人变故,原来为此小事,小艇虽然是丰渔村所有,但‘追鲸鬼’却不是死存“浪里白条’之手。”
    边说边邪眼望了郭晓涵一眼,佯装愉快的提高声音说:“此事暂且不提,三位先上前见过你们的少堡主郭晓函。”
    说着,肃宁立起,含笑指着郭晓涵。
    桌前三人一听,除了驼背老人之外,其余两人俱都微微一楞,尤其是那个粉缎劲装年轻人,面色顿时大变。
    郭晓涵神色异常镇静,唇哂淡笑,星目闪辉,由于古大海已经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古大海的阴谋,为什么,他一时无法猜透,不过这对他逃走更有帮助。
    这时——
    驼背老人满面含笑,已急上两步,抱拳恭声说:“苇林堡总管马松柏,参见少堡主。”
    郭晓涵立即抱拳还礼,含笑和声说:“在下年幼,见闻浅显,今后尚请马老英雄多多指教。”
    马松柏一听郭晓涵称他马老英雄,心中大喜,连连含笑躬身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古大海含笑一指驼背老人,望着郭晓涵,郑重的介绍说:“傻小子,马总管久历江湖,机智绝伦,有‘再世孔明’雅号,也是老伯伯的智多星,运筹计谋.极具把握,鲜有失策之时,你以后要多少向马总管讨教”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心中却不由一震,觉得马松柏对他将来的逃走,必是一大障碍。
    驼背老人马松柏,听到古大海的吹嘘,立即发出一阵得意的干笑,连忙恭谨的说:“不敢当,老堡主谬奖。”
    猴脸中年人一见老堡主介绍完了,也急急上前两步,向郭晓涵施礼恭声说:“卑职张渭江,参见少堡主、”
    说着,也躬身一揖。
    古大海一见,即对郭晓涵说:“这位是本堡执事张渭江,人称‘三湖水猴王’,水中技艺,难逢敌手、是时下武林中的杰出人物。”
    郭晓涵含笑抱拳,谦声说:“久仰,久仰!”
    正在后面的粉缎劲装年轻人浓眉微剔,嘴角下弯,一脸的傲气。
    这时——
    见马总管和张执事相继见过郭晓涵,不得不在原地抱拳说:“巡察李自俊,参见少堡主。”
    说话之间。
    发现古大海嘴挂狞笑,邪眼闪光,心头不由一震,惊得立即躬下身去。
    古大海对李自俊胆敢在他面前摆出一幅傲态,心中似乎有些不悦,因而对他的介绍仅简略的说:“这位是本堡巡察李自俊,绰号‘浪里狂蜂’。”
    郭晓涵没想到古大海介绍的如此简略,是以稍停以后,才含笑谦和的说:“久仰,久仰!”
    “浪里狂蜂”李自俊心中感到非常不满,同时他也警觉到里面这个以阴毒闻名江湖的“独耳吊客”对他已有了不满。
    但看和他自己一直亲密宛如小夫妻的古淡霞,自他进来就一直没有正脸看过他一眼,这使得他愈加怒火高烧。
    郭晓涵见马、张、李三人介绍已毕,立即含笑面对古大海说:“老伯伯,请马老英雄他们入席共饮吧!”
    话一出口,古淡霞的娇靥立时沉下来。
    驼背老人对郭晓涵称他马老英雄,心中颇感受用,立即愉快的说:“不必了少堡主.卑职明天还有要事待办,无暇陪少堡主畅饮,今后时日正多,不必急在此时。”
    说罢,兀自呵呵笑了,看来他还未摸清楚郭晓涵的真正来历。
    古大海本来还想命三人人座,但一看爱女不悦的神色,加之马松柏又自称有事,于是一挥手说:“嗯,大家改日再畅饮吧!”
    驼背老人、张渭江和李自俊知道该走了,于是一起恭声告辞出来。
    三人刚一走出室门,蓦闻古大海有力的沉声说:“马总管,天明辰时以前,全堡弟兄,所有战船,悉数在堡门水场上列队集结,弟兄们须全身披挂,战船须旗帜鲜明,去吧!”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赛貂蝉”和古淡霞也不禁呆了。
    驼背老人和张、李二人先是一楞,继而精神一振,暴声应喏,匆匆走了。
    郭晓涵心中又惊又怒,知道古大海必是倾全堡之力攻打丰渔村。
    于是——
    一定神,剑眉一挑,立即怒声说:“老伯伯,‘追鲸鬼’……””
    古大海发令以后,似乎仍在沉思他这次冒险掷下的巨大赌注,不知将来能否翻回老本儿,甚或输掉所有。
    他发令以后,又忽然感到一丝惶恐和不安。
    这时——
    他听郭晓涵话一出口,立即有些不耐的说:“那是‘追鲸鬼’自己找死,当时我曾一再警告他,你的武功根基已远远超过你现有的年龄……”
    郭晓涵依然不满的说:“老伯伯,你为何让他悄悄推我?甚至推到湖心,仍不出水说个明白?”
    古大海的心情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于是淡淡一笑说:“伯伯当时见你隐身在小艇上,一直没有起来,以为你已惊晕了,是以命‘追鲸鬼’前去悄悄推你回来,如果当时与你交谈,势必惊动黄袍老人……”
    话未说完。
    院门口人影一闪,刚刚出去的驼背老人马总管神色慌张,老脸苍白的又飞身纵了进来。
    郭晓涵等人骤吃一惊,本能的立起身来。
    立在两侧的侍女们,同时发出一声尖锐惊呼!
    古大海见素性沉着,足智多谋的马松柏居然惊惶到如此程度,堡中必是出了惊人的大变故。
    于是——
    强抑心中慌乱,沉声问:“有什么事吗?”
    驼背老人马松柏三角眼里充满了惊急,前额上的汗珠顺着八字眉毛直向下滴。
    这时见问,急步绕至桌后,走到古大海的身边,竭力伸长了脖子,将嘴巴凑古大海的耳根上,哈咕咕咕的说了起来。
    古大海的马脸随着马松柏的嘴动不停的在变,惶惧、苍白,一双邪眼内闪着少见的震惊光芒。
    一俊马松柏讲完,立即忍不住惶急迫切的问:“他……他现在哪里?”
    驼背老人的脖子似乎拉的太久了,加之心情紧张,略一喘气,才急声说:“在堡主水上寝阁的客厅上!””
    “独耳吊客”一听,浑身一颤,顿时邪眼发直,完全惊呆了。*****
    郭晓涵一看独耳吊客和驼背老人马总管的震惊神色,心知“苇林堡”必是来了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这魔头定然是个武功极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否则,不会将以狠毒见称的“独耳吊客”吓成这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赛貂蝉”洪丁香看出事态严重,立即悄悄碰了一下发呆的古大海,低声问:“大海,是谁来了?”
    古大海顿时惊醒,似乎无暇回答洪丁香的问话,立即对马总管惶急的说:“我们快去吧!”
    说罢,两人急步绕过桌前,纵身飞出门外,脚尖一点台阶,腾空纵上房面,继而一闪,两人顿时不见。
    古淡霞见父亲和马总管走后,即向“赛貂蝉”不解的问:“娘,您看是谁来了?”
    “赛貂蝉”见郭晓涵神色自若,异常镇静,立即眉头一展,强自含笑说:“你爹一向遇事沉不住气,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古淡霞却不以为然的正色说:“马总管机智过人,应变迅速,一向有‘再世孔明’的雅号,看他方才的神态,似乎也乱了方寸……”
    “赛貂蝉”见女儿不识时机,立即画眉一挑,沉声说:“天大的事儿,你爹一去就解决,你爹爹的武功之高,威望之重,谁敢到虎口里来拔牙不成!”
    说着,含意颇深的白了古淡霞一眼。
    继续神气的说:“再说,我们苇林堡,雄峙湖上,四面环水,外有芦荡,内有水雷,堡中高手无数,俱是水功精湛之人,水中有暗椿,堡上有警卫,莫说舟船难行,就是飞鸟也难进入。”
    “赛貂蝉”越说越起劲儿,小涵越听越惊心,他不知道苇林堡是否真如此森严,抑或是赛貂蝉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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